《锦鲤农门崛起日常》 第1章 抢食【逃荒篇】 大楚朝,景元六年,初秋。 大楚西北干旱两年,颗粒无收,到了喝水都困难的地步,百姓们实在没了活路,只能举家逃荒。 这场干旱比他们想象的要严重,不仅是西北,一路行来,已经三个多月,所过之地,土地全部干裂。 时至傍晚,依旧燥热不堪。 西北往东的官道上,不见青葱绿色,只有被烈阳晒得蔫吧发黄的枯草残叶。 官道两边有高山,大批大批的灾民停下,拖着骨瘦如柴的身体,眼里透着饥饿与凶狠的光,漫山遍野的寻找着能吃的东西。 逃荒三个多月,没股子狠劲,根本护不住找来的食物。 十岁的顾小鱼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半烂的红薯,一脸欢喜的往家里位于山脚下的休息地跑去。她帮邻村林厚德家抱了一天的孩子赶路,到停下休息的时候,终于换来这颗红薯做报酬。 “顾小鱼,给老子站住!”牛大壮怒喝一声,带着家里的几兄弟围住顾小鱼,指着她道:“把红薯拿来。” 顾小鱼抱紧红薯,抬头看着围住自己的牛家五兄弟,这牛家兄弟是出了名的浑,逃荒路上抢了不少人家的粮。 “这是我干活换来的红薯,不是你们的。”顾小鱼怒瞪围住她的牛家五兄弟,寻找着能逃跑的机会。 牛大壮满目凶光,手持大棒,嗤笑道:“不是我们的?顾小鱼,不想死的就把红薯给我!” 顾小鱼死死护住手里的红薯:“不给,这是给程哥儿的,给了你,程哥儿吃什么?” 程哥儿是她的弟弟,还不到四岁,已经饿得快晕死过去,再找不到吃的,程哥儿就要饿死了。 “呸,你家程哥儿是个什么金贵人?也配吃这红薯?” 牛家五兄弟盯着顾小鱼手里的红薯咽口水,这可是一整颗还带着水分的生红薯,他们不仅饿,还渴,要是能吃了这颗红薯,冒烟的嗓子能好受很多。 “大哥,她不给就打死她!” 牛二壮饿红了眼,见顾锦里不松手,第一个冲上去抢:“拿来,你个赔钱货,你奶说了,你们一家就该饿死,活着是浪费粮食,现在的粮食多金贵,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吃!” “不给,滚开。”顾小鱼在逃荒的路上也练出狠劲,对着牛二壮伸来的手就是一咬,再用头顶把围上来的牛小壮撞开,抓紧红薯,拔腿就跑。 牛大壮气得脸色怒红,招呼身边的牛家兄弟:“快追,别让她跑了!” 到处都是逃荒找食的灾民,要是顾小鱼跑远了,他们还没追上,这颗红薯指不定就会被谁抢去。 “快追。” 牛家五兄弟拼命追着,抽空怒瞪一旁想要抢红薯的灾民,警告道:“这是我牛家的红薯,我牛家三十七口人,牛氏族人一百四十人,牛头沟两百二十人,不想死的就来抢!” 听到牛家兄弟的话,那些想跟他们抢红薯的都停下来。 顾小鱼拼命地跑着。 牛大壮赶了一天路,此刻又累又饿,见顾小鱼敢跑,被彻底激怒,眼里冒出狠光,在快追上顾小鱼的时候,手中大棒打向顾小鱼。 梆! 顾小鱼被打中后脑勺,鲜血流出,眼前一黑,倒地不起。 牛二壮贼精,抢先一步冲上来,掰开顾小鱼的手,把红薯抢走,狠狠咬了一口,半个红薯都进了他的嘴里,把他噎得直翻白眼。 牛大壮怒红了眼,一把夺走剩下的小半个红薯,骂道:“你个吃啥啥不剩的糟心玩意儿,这是老子抢来的粮,你一口造了一半,打不死你。”手中棒子打向牛二壮的腿。 牛二壮不怕被打,就怕饿肚子,不顾腿上的痛,死命咽下嘴里的红薯。 牛大壮也没亏着自己,趁着其余牛家兄弟还没追上来,把剩下的小半个红薯吃了。 余下的牛家三兄弟追上来,看见红薯没了,不敢打牛大壮,只狠踢倒地的顾小鱼:“呸,赔钱货扫把星,还敢跑,打死你。” 狠踢几脚,大骂几句,解恨后,扬长而去,留下顾小鱼一人昏死在地上。 周围找食的灾民往这边看了一眼,便转开头,继续找食。 逃荒路上,哪天没有因为一口吃的闹出人命?他们早就习惯了。 有顾家村人看见顾小鱼被打晕后,赶忙去告知顾小鱼的娘崔氏。 崔氏带着大女儿顾锦绣赶来,这才把顾小鱼抬回山脚下的休息地。 顾小鱼伤得很重,被抬回来后,一直昏迷不醒,顾大山不得不去找顾老太求粮救人。 “一个赔钱货,还想让老婆子给粮食请大夫治病?治什么治,这世道见天的死人,有什么好治的,死了给挖坑埋掉已经是对得起她。” 顾老太指着跪在地上的顾大山大骂:“你还有脸来求我给粮食,我还没说这个贱丫头呢,真是丧良心的东西,拿到吃的不想着孝敬自家爷奶,只想着程哥儿,一颗红薯啊,那可是一颗红薯,程哥儿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能吃得下,也不怕噎死。” 顾老太横眉倒竖,容长脸上的皱纹因为怒骂而抖动着:“吃独食,不孝敬长辈,你们是想被天打雷劈!” 顾大山被骂得弯腰低头,却不得不继续求顾老太:“娘,您行行好,给儿子半碗粮食,半碗就好,小鱼真的快撑不住了。” 小鱼的后脑勺被棒子打中,流了不少血,至今昏迷不醒,再不去请大夫给小鱼看看,小鱼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这年月,银子没有粮食值钱,他才来求顾老太要半碗粮食救命。 “半碗粮食!”顾老太炸了,拍着大腿干嚎起来:“听听,乡亲们都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半碗粮食,现在是什么当口?竟然来向我要半碗粮食,这是要我老顾家所有人的命啊。” 顾家村人是一起逃荒,此刻聚集在一起过夜,听到顾老太的话,没人开口,只装作没听见,各家忙着生火烤干粮。 顾老太有些歪的嘴角往上一翘,她就知道,这逃荒路上,即使她再怎么磋磨老大一家,也不会有人来指摘她,活命都难,谁还会管别人家的闲事。 顾老太的小女儿在旁边阴阳怪气的道:“可不是,现在的粮食多金贵,给你半碗,我们全家吃什么?可不得饿死。” “小妹!”顾大山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句:“这半碗粮食是小鱼的救命粮,没有粮食请大夫,小鱼……小鱼就熬不住了。” 顾大山想到自己昏迷不醒的二女儿,难过得红了眼圈。 第2章 醒来 顾小妹颇似顾老太的眉角一扬,整个人变得凌厉起来:“瞧大哥说的,咱们是逃荒,这逃荒路上那天不死人?就你女儿的命金贵,全家紧着她一个人,她一个小辈,要从这么多的长辈嘴里抢粮食,也不怕折寿。” “怎么叫做全家紧着小鱼一个人,咱家又不是没粮,小妹你和妹夫每天的口粮都不止一碗。”他只是要半碗去救命,这也不行? 顾小妹历来霸道,听到这话岂能罢休,马上哭起来:“呜呜呜,我就知道家里人嫌弃我们夫妻。是,我一个外嫁女不该带着相公回娘家,吃娘家的粮,可相公家没人了,不回娘家,让我们夫妻饿死吗?” 虽然是逃荒,可顾老太护食,又疼她这个幺女,逃荒之时不忘把幺女和女婿带上,粮食也可着他们夫妻和顾二叔家,这一路上谁都能饿,顾小妹夫妻和顾二哥一家饿不得。 顾老太见幺女哭了,气得上前厮打顾大山:“你个丧良心的东西,畜生啊,她可是你妹妹,你竟然想饿死她,你还是不是人?” 顾老太转头对一旁低头沉默的顾老爷子道:“老头子,你大儿想饿死他妹妹啊,你管不管?” 顾老爷子五十有六,赶了一天的路,很是吃不消,懒得管这事,对于他来说,一个孙女而已,又不是孙子,死了就死了。 顾小妹见顾老太为她撑腰,顾老爷子默不吭声,哭得更起劲。 顾小妹的相公是个老秀才的儿子,自诩耕读人家,很是自命清高,瞥了顾大山一眼,冷哼道:“既然大哥容不下我们,我们夫妻这就走,饿死也不吃大哥的粮。” 顾老太忙拽住顾小妹夫妻,呸了顾大山一口:“什么他的粮食,他哪来的粮?这是老顾家的粮食,老顾家我和老头子当家,粮食愿意给谁就给谁,顾大山你敢说一句就是不孝!” 大楚朝最重孝道,小辈敢不孝,长辈可以告上衙门,轻则杖打三十,重则流放。 不远处的一个火堆旁。 顾锦安听到顾老太的话,气红了眼:“奶这是要小鱼的命。” 小鱼被打伤脑袋,流了不少血,又一直昏迷不醒,不赶紧找大夫来瞧瞧,小鱼会死的。 什么没有粮食,都是借口。 奶她多护食啊,知道粮食金贵,一直藏着一袋粮食没动,而小姑夫妻、大姑一家、二叔、三叔、四叔一家,每个人的衣服里都藏着一小包粮食,每一包都有碗口大小,怎么就没粮食? 手里藏着这么多粮却舍不得拿出半碗来救小鱼,亏他们父子天天出去找食上交给一大家子。 顾锦安从小到大第一次无法忍受顾老太对他们一家的不公。 崔氏一脸愁容,听着顾锦安的话,看着昏迷不醒的顾小鱼,默默垂泪。 顾锦绣满脸惊慌害怕,抱着同样害怕的顾锦程,姐弟两个都不敢说话。 顾锦安看着他们,又看看远处还在跪着的顾大山,知道不能这么下去,对崔氏道:“娘,我出去一趟,您和大姐好好照顾小鱼。” 崔氏拽住顾锦安,哭得红肿的眼睛带着害怕道:“安哥儿,你要去哪?现在这么乱,不要乱跑。” 小鱼已经出事,要是安哥儿再有个好歹,她要怎么活? 顾锦绣和顾锦程也看向顾锦安,含泪的眼里害怕加深,添上担忧。 “娘。”顾锦安看着崔氏,一路逃荒,崔氏瘦得厉害,堪比骷髅,顾锦安平时都不敢对她大声说话,但现在,他指着躺在草席上的顾小鱼,道:“为了小鱼,我必须出去,娘放心,儿子会很小心,不会出事。” 不等崔氏开口,人已经跑进夜色里。 顾锦安年纪虽小,却是个聪明有本事的,接连求了几家关系要好的人家后,终于借够半碗粮食,找到一个大夫给顾小鱼看病。 大夫姓杜,医术不错,心肠也好,逃荒路上经常给灾民看病,换取少量的粮食或水。 他用清水给顾小鱼洗了伤口,上了金疮药,包扎好,又扎了几针后,收起银针,道:“药材难寻,且无笔无墨,药方老夫就不写了,老夫会每天过来给小鱼扎针化瘀血,三天过后再看。” 顾大山感激涕零,红着眼眶道:“多谢杜大夫,多谢杜大夫救了小鱼。” 顾大山求了顾老太一晚,顾老太始终不肯给粮食,还把他打走,幸亏安哥儿聪明,不然小鱼这条命就没了。 杜大夫看见顾大山高兴的样子,有些不忍的道:“小鱼伤到头部,要是三天内能醒来还好,若是不能……你们心里要有数。” 顾大山一家听得脸色煞白。 杜大夫看着这一家子的脸色,加了一句:“小鱼头上的伤口不大,你们且先放宽心,这三天好好照看着,老夫先回了。” 顾大山和顾锦安收起愁容,去送杜大夫。 再回来的时候,已经临近深夜,一家五口嚼了几把树叶充饥,水珍贵,要留给顾小鱼,没敢喝水。一家人商量着,顾家父子先睡,崔氏和顾锦绣守着小鱼,等下半夜再换。 …… 顾锦里的头很疼很疼,耳边满是嘈杂的声音,有人的说话声、赶路的脚步声、吆喝声、怒骂声、还有敲梆子敲锣鼓的声音。 顾锦里疑惑,她已经死了,怎么还能听到声音,脑子还能正常思考? 她想睁开眼睛看看现在的情况,却怎么也睁不开,脑子里像是走马灯般,不断闪过很多记忆画面,这些记忆画面有她的,还有一个穿着破烂麻衣的小姑娘的。 起初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直到三天后,她才弄清楚脑海里的这些记忆代表着什么。 她穿越了,死后魂穿到这个小姑娘的身上。 小姑娘叫顾锦里,竟是跟她同名同姓……但村里人都喊她的小名顾小鱼,是大楚朝西北陇安府高水县顾家村人。 爹顾大山,娘崔氏,大姐顾锦绣和大哥顾锦安都是十四岁,两人是龙凤胎,下面有一个弟弟顾锦程,此刻全家正在逃荒的路上。 老顾家有四房人,她爹是大房,下面有二叔三叔四叔。 除此之外,还有三个姑姑,但亲姑只有一个叫顾大丫,跟顾爹是龙凤胎,嫁在临县,没跟他们一起逃荒。 顾老太是寡妇二嫁,大姑是顾老太带来的,小姑是顾老爷子和顾老太的老来女,很是受宠,现在大姑小姑一家都跟他们一起逃荒。 小姑娘因为一颗红薯被牛家兄弟打伤,就这么死了,她穿了过来,一直昏迷不醒。 在她昏迷的这三天,是顾爹和顾锦安一路抬着她赶路。路上很多灾民劝他们把她丢掉,顾老太更是骂着难听的话,嘲讽他们一家拖着个死人,可顾大山父子都没有听,再难也抬着她一起走……这份恩情,她记住了,一定会报答他们。 至于牛家五兄弟,既然她占了原主的身体,就会替她报仇! 第3章 顾老太打人 顾锦里前世是个军医,知道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清醒是脑中血块消散,快要醒来的征兆,果然在第三天的晚上,她沉重的眼皮终于打开。 入眼是一个个的篝火,每个篝火旁都围着一群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灾民,他们有的累极,已经躺在草席上休息,有的啃食着干粮,有的嚼着干豆子,有的人家已经没粮,只能吃着水煮树叶充饥。 顾大山一家连水煮树叶都没有,只捧着树叶干嚼,明明是又苦又涩的树叶,几人却吃的很满足。 最小的程哥儿还笑着道:“爹娘,今晚的树叶是半青的,有水呢。”不像昨天找的都是枯黄枯黄的,吃起来干巴巴的还有一股枯树叶的腐烂味。 顾锦里看得心酸,张开嘴巴喊道:“爹……娘……大哥大姐小弟。” 声音干涩,一说话嗓子就像裂开一般的疼,但她还是坚持喊完。 崔氏听到她的声音,惊得把手中的树叶掉在地上,回头向后看去,看见顾小鱼睁着眼睛坐起来的样子,哭着上前抱住她:“娘的小鱼终于醒了。” 顾大山激动得双手颤抖,小鱼终于活过来了。 顾锦程很害怕二姐会死掉,见她醒来,扑到顾锦里的身上,哭道:“呜呜,二姐活了,二姐没死……二姐不要死,程哥儿能自己找食了,不用二姐再给程哥儿找吃的。” 二姐就是为了护住给他换来的红薯被牛家兄弟打晕。 “小鱼。”顾锦绣声音哽咽,这三天她一直担心着顾小鱼,就怕她会醒不过来,当爹和大弟累得抬不动小鱼的时候会主动去帮忙,咬牙抬着顾小鱼赶路。 顾锦安最是高兴,十四岁的少年被饿得身形干瘦,脸上被晒得黑红脱皮,却露出欢喜的笑容,问道:“小鱼饿不饿?” 顾锦安往老顾家那边看了一眼,见老顾家一大家子人已经睡了,才敢拿出偷藏的一小包豆子,递给顾小鱼:“快吃,这豆子是哥哥给小鱼留的,已经埋在火堆下烘熟。” 大家都缺水,这几天已经很少有人家煮东西,都是烤着吃。 而经过要粮救命却要不到的事情后,顾锦安学精明了,开始冒险藏粮,但藏的不多,一次也就能藏一点点。 顾锦里看着用几张枯叶包起来的二十多颗黄豆绿豆黑豆,鼻子发酸,看着围在她身边,一个个干瘦得厉害的家人们,抓起豆子,一人分了几颗,道:“我们,一起吃。”声音依然干涩。 顾大山忙拿出竹筒,打开竹筒上的塞子,把竹筒递给顾锦里:“小鱼快喝,这是咱家的水。” 逃荒路上,水和粮食一样珍贵,竹筒里只剩下小半筒水,他们实在撑不住了才敢小小地抿一口,就怕水喝光了,小鱼没水喝,会挺不过去。 顾锦里见他们没有吃豆子,自己也没有喝水,坚持道:“我们一起吃。” 顾大山几人拗不过她,只得吃下豆子,每个人又喝了一口水,顾锦里这才吃下剩下的豆子,喝了两口水,再把竹筒还给顾大山。 顾大山道:“小鱼,你多喝几口,爹明天会去找水,我们家不会断水,你放心喝。” 顾锦里知道现在的水很珍贵,而竹筒里只剩下几口水,这是留着救命用的,便摇头道:“爹,我不渴,不需要喝太多水。” 顾锦安担心顾锦里的伤势,对顾大山道:“爹,我去把杜大夫请来给小鱼看看。” “爹跟你一起去请。”安哥儿才十四岁,请大夫这事理应他这个当爹的出面。 崔氏把竹筒递给顾大山:“把这水带上,给杜大夫。” 这三天来,杜大夫天天来给小鱼扎针化瘀血,他们家只第一晚给了半碗杂粮,如今再去请,只能拿水去做诊金。 这是家里仅剩下的水,关系着他们的命,顾大山却没有犹豫,拿过竹筒,带着顾锦安去请杜大夫。 杜大夫听说顾小鱼醒了,很快赶来,给顾小鱼把脉,查看她的瞳孔,再解下她包扎着伤口的灰布条查看伤口,问了她几个问题:“头晕吗?头疼不疼?有没有不记得什么事?” 顾锦里一一回道:“不晕,头还有点疼……有些事情记不太清楚。” 她脑子里有顾小鱼的记忆,但她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些记忆里的事情,担心自己露馅,便顺着杜大夫的问话说道。 顾锦安很担心:“杜大夫,小鱼这种情况严重吗?该怎么办?”竟然会不记事,那不会变傻吧? 杜大夫摇头笑道:“伤了脑子的多多少少都会忘事,这种情况很正常,没什么大碍。人活着就好,记不太清楚以前的事情没关系,你们可以告诉小鱼。” 杜大夫的话让顾锦安几人放下心来。 杜大夫留下一小包金疮药给顾小鱼,收拾药箱告辞:“老夫回去了,要是小鱼头晕或者头疼得厉害再来找老夫。” 顾大山忙把装有水的竹筒递给杜大夫:“杜大夫救了小鱼,这水您一定要收下。” 去请杜大夫的时候,杜大夫没有要这水,他只能带回来,现在再次恳求杜大夫收下。 杜大夫摆摆手:“这水你留着给小鱼喝,她刚醒需要补水,老夫家还有半罐子水呢,不缺你这点。” 逃荒不易,他是大夫,已经收了顾家半碗粮食,怎么还能再拿顾家这活命的水? 这三天来,顾家父子是怎么抬着顾小鱼赶路的,他都看在眼里,这顾家老大是个憨厚人,他不能绝了他家的活路。 说完,背着药箱快步离开。 顾大山想追上去,奈何他饿得两眼昏花,双腿打摆子,根本追不上杜大夫,只能折返回来,对几个孩子道:“杜大夫对咱家有恩,这个恩情咱们要记住,有机会一定要报答。” 顾锦安顾锦里几人点头应和。 一家子因为顾锦里的苏醒十分高兴,但逃荒赶路太累,又饿得狠了,全家人只是说了几句话,便开始休息。 临睡前顾锦里问崔氏:“娘,白爷爷给我的医书呢?” 原主是个十分泼辣热心的姑娘,一路上帮过不少人,其中有个姓白的老人家,因为她给老人喝了几口水,搀扶着老人走了几天,老人在临死前给她留下一本医书,说她自己留着学也行,找个药铺卖了换银子也成,总之是个好东西。 原主很宝贝这本医书,一直带在身边,有空就翻来看看,顾锦里脑海里有这段记忆,很是惊喜,她不用费心找借口解释自己会医术的事。 崔氏解开包袱,把医书拿给她:“娘一直给你藏着,没让你奶扔掉。” 因为她识字,还教几个孩子认字的事,让婆婆很生气,不允许几个孩子看书,一发现他们看书就是一顿毒打。 第4章 逃荒赶路 “你刚醒,要好好休息,今晚别看了,明天想看的话,背着点你奶,别让她发现。”崔氏交代着。 “谢谢娘。”顾锦里接过医书。 医书很厚,封皮写着尤氏医典四个繁体字,翻开一看,内里纸张发黄破烂。 顾锦里看了几页后,发现上面大多是描写怎么辨别药材的,只有少数是描写病症,至于药方子,那就更少,没几个有用的。 不过没关系,她上辈子是军医,兼学过中医,该懂的都懂,这本医书只是给她会医术找个借口。 顾锦里知道明天天不亮就要赶路,便把医书收起来,躺到草席上,很快睡着。 翌日,天刚蒙蒙亮,顾锦里就被一阵骂声吵醒。 “一群赖货,什么时辰了还不起来,等着老婆子来伺候你们吗?还敢借粮食给个赔钱货请大夫,粮食借了不用还?那可都是我老顾家的粮食!” 自打三天前顾老太知道顾锦安去问人借粮救顾小鱼后,这话是天天骂,今早刚起来听说顾小鱼醒了,气得跳脚,拎着拐杖跑来顾大山家睡觉的地方,对着顾锦安一通乱打。 顾锦安知道顾老太彪悍,他要是敢躲,顾老太打不着他就会去打大姐和小弟,只好忍着痛,站在原地让顾老太打。 崔氏哭着跪求顾老太:“娘,您别打安哥儿,安哥儿借粮也是为了救小鱼。” 顾大山抱住顾锦安,为他挡住顾老太的毒打,口里也求着:“娘,您行行好,别打安哥儿。”安哥儿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打? 顾老太见顾大山护着安哥儿,手里的拐杖打得更狠:“我让你护着这个狼崽子,老娘打死你个不孝的东西。” 顾锦程吓得不轻,却哭着求顾老太:“奶,奶您别打了,再打哥哥就要被您打死了。” 顾锦绣哆哆嗦嗦的道:“是,是啊奶,再打,再打大弟就要被打坏了。” “呸,你个狐媚子给老娘闭嘴,这有你说话的份?”顾老太不喜欢顾大山一家,尤其不喜顾锦绣,跟崔氏一样,长得花容月貌,把她的几个孙女都比下去,每次一看见顾锦绣的脸,她都想拿刀子给她划了。 顾锦里就没见过这么恶毒的老虔婆,被吵醒后,撑着疲惫的身体,积蓄力量冲上来,双手握住顾老太的拐杖,眼睛盯着她,说道:“奶,我爹和大哥可是要去找食的,打坏了他们,您是想让二叔一家去找吃的?” 顾老太打人正打的欢,拐杖突然被握住,气得不行,正想发火,听到顾锦里的话,瞬间噎住。 顾家村是一起逃荒,每家每天都要出几个劳力去找食,守夜,抵挡其他灾民抢食。而在老顾家,这些活都是顾大山父子在干,要是把顾大山父子打坏了,村长一定会让老顾家再派人去顶替,崔氏和顾锦绣不是壮劳力,村长不会要,只要男丁,那这事就得落在她亲生的几个儿子身上。 二儿可是童生,她宝贝得很,怎么能让二儿一家去找食? 顾二叔家的古氏是秀才家的女儿,见顾老太来打人,只矜持的冷眼看戏,听到这话心下一慌,对顾四叔家的郑氏道:“四弟妹,咱们去把娘劝回来吧,娘把大哥打坏了,苦的是我们这几家。” 郑氏看戏正看得欢,听到这话,忙跟古氏上前扶住顾老太,劝道:“娘,大哥和安哥儿知道错了,您消消气,别跟他们小辈计较。” 顾老太心疼自己的亲儿子们,不可能让他们去找食,只得压下怒火,冷哼一声:“看在一家人的份上,老太婆不跟你们计较,可粮食是你们自己借的,休想让老顾家还!别以为你们饿了三天老婆子就会分给你们口粮,你们敢私自去借粮,口粮就要被扣下,等你们自己还完粮食为止。” 这话顾老太说了三天,顾锦安每次听到都气得双眼通红,今天被打出恨意来,终于忍不住道:“奶,我们每天找到的食物全都上交家里,奶不给我们口粮,让我们拿什么去还?” 顾老太冷笑一声:“那是你们的事,反正你们每天找到的粮食必须上交,这是村长定下的规矩。” 顾家村是一起逃荒,为了能活命,村长和几个族老商量,逃荒期间,每家每户最少出动两个男丁外出找食,所找到的食物不能私藏,必须交给家里,再由家里上交一部分给村里,等到了真正没粮的时候,村里再把粮食拿出来分给各家各户。 要是有人敢私藏粮食不交,一旦发现就要被赶出逃荒队伍,不能再跟着村里走。 逃荒路上到处都是灾民,饿极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若是一家子单独走,走不出十里地东西就要被抢光。 顾老太留下这句话,被两个儿媳妇扶着离开。 顾锦里看着顾老太挺直的背,眼睛一眯,不给口粮,不准私藏食物,这是要逼死他们一家。 梆梆梆梆! 一阵梆子的敲打声从附近的一块山石旁传来,那是顾家村村长一家休息的地方。 “顾家村的,顾家村的都起来集合了,要赶路啰!”村长家的大儿子顾大富连声高喊着。 附近的顾家村人听到声音,纷纷起身,卷起草席,背上包袱,绑上粮袋,挎上锅子水罐,扶住老人,牵上孩子,往村长家休息的地方跑去,在那里集合,点完人数后就要启程,继续往东逃荒。 其他村子的灾民也开始敲梆子敲锣的喊人起来,准备赶路。 顾锦里往四周看去,被看到的景象震惊,整个山下的灾民都动了起来,背着东西牵着人,呼啦啦地往自己村子的集合地跑去。 放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那规模不亚于一支军队集结。 顾锦里握紧顾锦程的手,这场逃荒路,他们一家必须随时警觉,这么多的灾民,一个不好,他们一家就得交代在逃荒路上。 “小鱼,你的伤还没好全,程哥儿让爹来带,你拉紧你娘的手,千万别松开。”顾大山听到梆子声,忙把家里的草席卷好,背在身上,又把装着水的竹筒绑在腰间,抱起程哥儿,对顾锦里交代着。 崔氏已经紧紧抓住两个女儿的手,脸上带着后怕道:“跟着娘,路上别松手,谁喊你们都别搭理,遇到危险就喊人,大声的喊。” 顾锦安殿后,把家里的三个女人护在中间,一边绑着一个布袋子,里面是昨晚吃剩下的树叶,也是他们今天的午饭;一边对顾锦里道:“小鱼,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告诉大哥,别自己撑着。” 顾锦里点点头,只来得及应一声好,就被后面的人撵着往前走。 等他们走到村长家休息的地方,顾家村的人已经到了大半。 第5章 进山找食 老顾家的人也到了,看见他们一家六口,顾老太闷气冷哼一声,脸上的皱纹因为冷哼抖了一抖。 顾小妹跟着讥笑一声。 旁边的顾大姑瞥了他们一家一眼,嘴巴一张,吐出一个呸字。 顾大姑一家跟着娘家逃荒,自己家的粮食舍不得吃,一直在吃娘家的粮。顾小鱼被打那天,她跟当家的打听消息回来,听到顾小妹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顾大山嫌弃他们外嫁女吃娘家粮的话,把顾大山一家恨得要死,今早就是她把顾小鱼没死已经醒了的事情告诉顾老太,撺掇顾老太去打顾锦安的。 顾二叔跟顾老爷子站在顾家女人的前面,回头扫了顾锦里一眼,冷脸说教:“陷害亲叔,不敬爷奶长辈,小小年纪心肠歹毒,简直有辱家风。” 顾二叔听古氏说顾小鱼想要他去找食的事,本就看不起顾大山的他,对顾小鱼更是恨之入骨。 让他去找食? 他可是读书人,堂堂的童生,去做那些流民才做的事,成何体统! 顾锦里真想一巴掌呼他脸上,老顾家有顾老太这群人,才叫有辱家风。 顾大山和崔氏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只紧紧拉住孩子们,对顾二叔的话充耳不闻。 顾老爷子侧耳听着这边的情况,见顾大山一家没有还口,这才没有吭声。 顾村长五十来岁,面色严肃,脸上有两条延伸到下巴的法令纹,身形枯瘦,穿着打补丁的棉布衣,等顾家村人集合完,便让大儿子点名。 一刻钟后,点完人数。 村长清清嗓子,重复着每天出发前的一段话:“逃荒艰难,大家要互相扶持,看好自家孩子,顾好自家老人,粮食、水、盐巴是活命的东西,什么时候也不能丢!逃荒的灾民多,村里人不许惹事,别给村里添麻烦,路上都跟紧了,拉队的不等,出发!” 随着村长的一声出发,顾家村两百多人全都动了起来,从山下往官道走去,再顺着官道往东走。 在顾家村的前面,已经有很多灾民在赶路;在顾家村的后面,有更多的灾民往官道上涌来,全都是拖家带口,携老扶幼,一眼望去,队伍浩浩荡荡的望不到头。 顾锦里前后看了一眼,心下更沉,拽紧崔氏和顾锦绣,跟在顾大山身后匆匆赶路。 灾民们大部分步行,也有坐车的,大多是人拉的板车,这是各村条件较好的人家才有。 路上也有一些马车经过,这些是府城有钱人家的马车,每次都是几辆一起经过,马车旁边还跑着一大群持棍握刀的家仆,灾民即使知道是富户,马车里有粮食也不敢去抢。 这一走就是一整天,从天蒙蒙亮一直走到下午申时中(下午四点左右),眼见着再走下去就要有人晕倒,终于有灾民停下来休息。 顾村长看见前面的灾民停下,便让大儿子敲响梆子,让大家停下来休息。 梆梆梆梆! “顾家村的,原地休息,大家抓紧时间找食找水,把明天的吃食备好,好好休息,明天卯时初刻集合赶路!” 顾家村的灾民听到这话,如闻天籁,全都累得瘫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气。 顾锦里前世是军医,经常在野外执行任务,可这具身体不过十岁,又被饿得狠了,徒步走一整天,此刻也吃不消,累得坐到地上。 顾大山和顾锦安却没空休息,把身上的草席、竹筒、半袋子树叶解下,交给崔氏道:“竹筒里还有几口水,你们省着点喝,饿了就嚼几把树叶充饥,我跟安哥儿去找食,等找到吃的,我们就能吃顿饱的。” 顾大山笑着说,可崔氏几人都知道,就算他们找到食物也要上交,在粮食没有还清之前,他们一家六口都要靠嚼树叶吃草根树皮过活。 “老大,你想饿死我们啊,还不快点去找食,今天的吃食要是找得少了,看我不扒了崔氏母女三人的皮!” 顾大山不过是跟崔氏说了一句话,顾老太就觉得他在故意偷懒,嚷嚷起来。 “娘,我这就去找食。” 顾大山生怕顾老太又过来打人,连忙应声,拉上安哥儿去跟村里找食的人汇合,一起去附近找吃的。 顾老太支使完顾大山父子,又冲着崔氏骂道:“崔氏,你个懒货,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还不快点过来铺席子!” “来了娘。”崔氏拖着疲惫的身体,晃晃悠悠的往老顾家那边赶去,回头冲顾锦里道:“小鱼,你的伤还没好全,别出去找食,跟你姐和程哥儿待在这里休息。” 顾锦里不想让崔氏担心,违心应道:“知道了娘。” “说什么说,赶着说完去投胎啊!哪来那么多话,还不赶紧过来,想让老婆子站多久?”顾老太又在骂人。 老顾家人就站在旁边等着,没一个人去铺席子,等崔氏来了,才打扫地面,捡干净地面的碎石后,解下席子铺好,又铺上一张薄被,扶着顾老太坐下。 伺候完顾老太休息,崔氏又忙着找柴生火。 顾锦里看得目露凶光,老顾家就是一群不知所谓的东西,不能跟这种人绑在一起,会被这群吸血虫拖累死,她必须想个法子彻底跟老顾家分开。 “小鱼,绣姐儿,程哥儿,我娘让我来找你们玩儿。”一个十二三岁穿着补丁布裙的小姑娘跑到顾锦里家的草席前,看见顾锦里,高兴的道:“小鱼,我昨晚就听说你醒了,想要来看你,可太晚了,我爹娘不让。” 顾锦里看向小姑娘,笑着道:“你爹娘说的对,现在乱的很,你一个姑娘家晚上不要乱跑。” 小姑娘叫罗慧娘,是顾家村为数不多的两户外姓人家。老爹罗铁柱以前是个镖师,后来受伤不能再走镖,便带着媳妇楚氏和一双儿女从县里搬去顾家村,置了十亩地定居。 罗家的日子过得好,罗父跟顾大山是认识二十多来的兄弟,两人感情极好,连带着楚氏和崔氏的关系也不错。 逃荒期间,每次停下来休息罗家父子和楚氏就跑去找食找水,楚氏就会让罗慧娘跑来找他们玩,实则是让两家孩子互相照应,别出事。 这次顾锦里受伤,借给他家粮食最多的就是罗家,他们家的那一竹筒水就是罗家给的,这三天也时常接济他们家,否则顾大山他们根本撑不过来。 “那我就放心啦。”罗慧娘说着,瞪了顾锦里一眼:“你去找食的时候应该叫上我,要是我在,那牛家兄弟哪敢动手?” 罗父是镖师,从小就教儿子罗武习武,罗慧娘也跟着学,虽比不上父兄,打起拳来也有模有样。 又骂牛家兄弟:“牛大壮他们真不是个东西,抢你的红薯不说,还一起打你,你放心,我跟哥哥一定会为你报仇。” 顾锦里很喜欢这个开朗活泼的姑娘,等她骂完牛家兄弟后,才道:“你过来坐,替我看着点我姐和程哥儿,我去找吃的。” 说着已经起身跑走,顾锦绣想拦都来不及。 “小鱼真是的,要是再遇上牛家兄弟怎么办?”顾锦绣想到小鱼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就后怕。 “怎么办?揍他们呗,绣姐儿你就是脾气太好。”罗慧娘看着顾小鱼的背影一脸羡慕,她也想去找食,但爹娘交代过她,绣姐儿脾气太好,程哥儿太小,她不是来找他们玩的,是来保护他们的,灾民那么多,她要是扔下他们去找食,那些有坏心的一定会欺负绣姐儿和程哥儿。 第6章 水源 灾民们这次休息的地方在一座大山的山脚下,山下有一条干涸得只剩下泥块的河。 灾民们如蚂蚁般四散开来,在山下,山腰上,甚至是冒险进入深山找食。 可干旱日久,在他们之前又有一大批的灾民路过,把能吃的几乎都吃尽了,轮到他们的时候,只剩下半黄的树叶,蔫吧的枯草。 没办法,有没粮的人家只能把树叶撸下来,挖草根,剥树皮充饥。 顾锦里在附近转了一圈,只挖到十几根还算有点水分的草根,其他能吃的是一点没有。 她抬头看向深山,见一群一群的青壮进深山找食,也向着深山走去。 这座山很大,山外围是一些半枯萎的树和野草,进入山内,树木变多,叶子有了些许青色,野草比山下多,却没看见野菜,只有一个个被刨开的小坑。 很显然,这里的野菜被先前的大批灾民挖光了。 顾锦里在周围找了一根核桃粗的树枝,把树枝的两端往旁边的石头上快速摩着,磨出尖尖的头,当做武器用,握着树枝向深山走去,路上还有不少进山找食的灾民。 “小鱼,你怎么进山了?昨晚才刚醒,今天就跑来找食,你这孩子是不要命了。” 顾小鱼听到声音,回头一看,见是楚氏、隔房的三奶奶、田婶和田婶的两个女儿,田二花和田小花。她们的手里都挎着一个野草编成的篮子,里面放着几把半青的树叶和几捆草根。 看来大家的粮食都所剩无几,要开始吃树叶草根了。 她笑着一一喊人,回道:“我已经没事了,家里没粮,程哥儿饿得紧,我进山里看看,找些吃的。” 三个大人听罢,都叹了一声,日子难过,老天爷磨人啊。 田二花和田小花饿得浑身没力气,没有说话,只冲她腼腆一笑。 三奶奶担心顾锦里再遇上牛家兄弟,主动说道:“小鱼,你跟着我们一起走,咱们有个照应。” 田婶、楚氏、三奶奶都是跟他们家关系极好的人家,顾锦里很愿意跟她们一起去找食,点头道:“好呀。” 一行六人往山内走去,一路上看见比较青的树叶会摘下来装走。 楚氏说:“咱们的前面有兴安府、永城府、大梁府的灾民,很多吃的都被他们找光了,再往前走,路上能找到的吃食会越来越少,很可能连树叶都没有,现在多吃点树叶,把其他能留的粮食先留起来,以后的日子才能活下去。” 楚氏以前跟着罗铁柱住在城里,很有些见识。 田婶很是赞同,摘着树叶道:“罗嫂子说得对,现在还有树叶咱们就多吃点树叶,把能留的粮食留着以后吃,这树叶虽然苦涩,却能活人。” 顾锦里也摘了一些树叶,但灾民太多,漫山遍野都是饿狠的灾民,只要看见青一点的树叶,灾民们就一哄而上,不到盏茶的功夫,整棵树的树叶就被摘光,树枝都被拽断。 三奶奶看着光秃秃的树枝,叹道:“咱们走吧,往前面走,多走些路,总能把篮子装满。” “诶。”楚氏应着,扶着三奶奶往前走,田婶带着二花小花跟在身后走着,顾锦里却没动,而是看向右手边,那里有一条干涸的小河。 她跑到没水的河边蹲下,看着干燥的地面,地上有十几个蜗牛壳。 顾锦里前世经常执行野外任务,看见这些蜗牛壳立刻联想到一件事情——浅层地下水。 浅层地下水是地表下第一个藏水地,有浅层水的地面会比较潮湿,有蜗牛、马兰、黄花菜出现。 他们现在正缺水,水能换粮,如果能找到水源,他们一家就得救了。 楚氏见顾锦里没有跟上来,而是蹲在地上看着地面,忙喊道:“小鱼,你在看什么?快走啊。” 顾锦里应了一声,跑到楚氏和三奶奶面前,指着不断往前方深山涌去的灾民,提议道:“三奶奶,这么多灾民都走这条路,我们再跟上去也找不到什么吃的,不如沿着干河往右边走。” 她的手一转,指向右手边的那条干河:“这边没人走,我们往这边走,说不定能找到野菜。” 更有可能找到水源。 三奶奶往顾锦里所指的方向看了看,那里虽然没有路,却也没有灾民,再回头看看前方,已经被一大群灾民堵住去路,当即同意:“好,听小鱼的,我们沿着干河往右边走。” 楚氏和田婶没意见,全听三奶奶的,一行六人往右边走去,拽开带刺的荆棘,踩过干枯的野草,辟开一条山路来。 顾锦里低着头,一路寻找着蜗牛壳,往前走一刻钟后,又看见蜗牛壳,再走,发现蜗牛壳的时间变短,走个几米就能发现新的蜗牛壳。 楚氏一直注意着她,见她一直盯着地面看,忍不住问道:“小鱼,你在找什么?怎么一直盯着地面看?” 顾锦里回道:“罗伯母,我在找野菜。” 楚氏笑着摇头:“你这孩子,是饿坏了吧,罗伯母家还有些豆子,今晚给你家一些,你刚醒,需要补补。” 豆子耐放,逃荒路上很多灾民都是背着豆子做粮食,饿了抓几把豆子和树叶草根一起煮就是一餐。 “谢谢罗伯母。”顾锦里道过谢,低头看地面的情况,寻找着比蜗牛壳更让她激动的东西。 她的判断没错,往前走了小半个时辰后,终于让她在一片荆棘中看到几株半枯萎的黄花菜:“三奶奶,那边有川草菜,我们快过去。” 大楚朝把黄花菜叫做川草菜,顾锦里一说川草菜,三奶奶几人全都向她所看的地方看去,果然看见几株半枯萎的川草菜。 三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小鱼是个有福气的,真的找到野菜。” 田婶带着两个女儿清理荆棘,看着那几株川草菜,可惜的道:“只有这么几株,花都快掉光了。” 三奶奶笑意不减:“你就知足吧,这一片满是荆棘,没有灾民来过,咱们才能找到川草菜,运气够好了。” 顾锦里内心激动,帮着田婶母女三人清理荆棘,说道:“三奶奶说得对,咱们今天的运气好,指不定还能找到更好的东西。” 她说的更好的东西就是水。 浅层地下水是根据动物活动与植物生长所判定,如果说之前的蜗牛壳是巧合,那现在的这几株黄花菜就能证明,这一片地下有浅层地下水。 荆棘扎人,等她们把挡住的荆棘清开之后,手上已经被扎出血来,满是补丁的麻布衣服也被划开几道小口子,她们毫不在意,三两步奔到几株川草菜前,小心翼翼的摘着半枯萎的川草花,再捡拾着地上已经枯萎的川草花。 六个人都没有抢,而是把川草花给三奶奶,由三奶奶分配。 三奶奶数了数川草花,一共有四十五朵:“咱们是六个人一起来找食,不管年纪大小,只要出了力都要平分,每人七朵,川草菜是小鱼找到的,余下的三朵给她。” 顾锦里没有拒绝,满意的收好自己的那一份,站起身,往前方满是荆棘和枯草的地里看了一圈,道:“三奶奶,田婶,罗伯母,这一片应该还有川草菜,咱们再找找。” 大家正斗志昂扬,听到这话,纷纷同意:“好。” 说着话,六人分散开来,在附近的地里小心的转着,寻找川草菜。 顾锦里往前走着,每隔五米就用手中的树枝刨着地面的泥土,查看泥土的湿润度,足足刨了十几个小泥坑,往前走了大几十米,终于发现这里的泥土比之前的要潮湿,不再是干燥状,而是湿润的,带着水汽的样子。 她一喜,以最后挖的这个小泥坑为中心,向着四周看去,果然在左前方看见一片隐匿在荆棘与枯草丛里的川草菜。 她吆喝一声:“三奶奶,罗伯母,田婶,二花小花,这里有川草菜,很多川草菜!” 三奶奶几人闻言,急忙往她这边看来,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大片半枯萎的川草菜,连忙向这边赶来。 “小鱼的眼睛就是厉害,这一找就找到一片川草菜。”田婶欢喜不已,拉着两个女儿几乎是跑着过来,这片川草菜有小半亩地,全部摘了分成六份,也足够他们一家饱餐一顿。 楚氏和三奶奶跟着赶到,满脸喜色的开始摘川草菜。 顾锦里知道三奶奶会把川草菜分成六份,所以没有去摘川草菜,而是用磨尖的树枝在川草菜长得最好的地方挖土,足足挖有一尺后,泥土从湿润变成泥泞。 顾锦里惊喜万状,这下面有水。 楚氏一直觉得今天的顾锦里很奇怪,见她不摘川草菜,反而在挖土,忍不住道:“小鱼,你又在做什么?赶紧摘川草菜,摘完了咱们赶紧回去,天要黑了。” 顾锦里不敢大声嚷嚷,生怕附近藏着其他灾民,小跑到楚氏和三奶奶面前,压低声音道:“罗伯母,三奶奶,我找到水源了,我们有救了!” 浅层地下水需要挖土,最少要挖五米以上,光靠他们一家六口不可能挖出水来,必须找帮手,罗家,三奶奶家,田家就是最好的帮手。 第7章 钱丽儿 “水源。”楚氏几乎要惊呼出声,又急忙压低声音问:“小鱼你说什么?你找到水源了?” 三奶奶跟楚氏一样震惊,但她年纪大,经的事情多,压下心中激动,看着顾锦里。 田婶和两个女儿听到声音,急忙赶来,眼睛放光,紧紧盯着顾锦里,问道:“小鱼,你说的可是真的?”要是真的,那他们就有救了。 顾锦里点头,把自己的发现,以及浅层地下水的事情告诉他们。 “我爹做小工时曾经打过井,跟我们说过老师傅打井找水路的事,我一直记着,见这里的川草菜长得好,长有川草菜的地面较为潮湿,还有不少蜗牛壳,这些都能证明,这里的地下有水。” 顾爹不是顾老太亲生,从七岁开始就被顾老太赶出家赚钱,做过很多活计,帮老师傅打井挖土就是其中一样。 楚氏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浅层地下水,顾锦里就用她们能听懂的打井找水路来说。 “大山侄儿做过打井小工的事,我记得。”三奶奶说了一句。 楚氏问顾锦里:“你之前在挖土?带我们去看看。” 顾锦里带着楚氏、三奶奶和田婶母女一起来到她挖土的地方,指着一尺深的小坑,道:“这坑里的泥土是泥泞状,证明下面有水,只要我们把土层挖开就能出水。” 田婶看着小坑里的泥泞状泥土,欢喜得眼圈通红:“我们有救了。” 楚氏和三奶奶也很激动,逃荒三个月,她们就没见过泥泞状的土,不是碎米分状,就是硬如石块。 顾锦里道:“三奶奶,咱们快点回去找我爹,罗伯父,三爷爷他们商量,今晚就把水挖出来。” 明天一早就要赶路,他们的时间不多,必须尽快行动起来。 “好,咱们抓紧时间回去找人,今晚就把这地挖开。”三奶奶这辈子只生有一个女儿,背了一辈子绝户的骂名,为人很是刚强果决,一锤定音:“这是咱们的救命水,累死也要挖。” 几人听得振奋,用最快的速度采摘川草菜,仅用一刻钟的功夫就把小半亩地的川菜草摘完。 三奶奶把川草菜分成六份,交给她们:“各自拿好,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干活。” 分完川草菜,楚氏把自己那份川草菜递给顾锦里:“小鱼替罗伯母带回去给慧娘,罗伯母留下来守着,你们回去把事情说清楚后,赶紧带人过来。” 大家都缺水,楚氏担心她们走后,会有其他的灾民霸占这个地方。 三奶奶不放心,看着田婶道:“田家的,你跟罗家的留下,我带三个孩子回去。” 田婶没有楚氏的果决和聪明,但胜在听三奶奶的话,让两个女儿跟紧三奶奶,自己跟楚氏留下。 顾锦里四人几乎是小跑着回去,回到灾民们休息的山脚下,已经是夕阳西下。 三奶奶道:“村里去找食的队伍太阳下山后就会回来,你们赶紧回去,把晚食做好。等你们爹回来后让他们去我家的休息地,就说老婆子找他们,其他的不用多说。” 三奶奶特意交代一句:“山里的事关系着我们的命,除了自己的爹娘,其他人一个字都不要说。” 田二花田小花有些紧张的应道:“知道了三奶奶,我们不会把山里的事告诉其他人。” 三奶奶看向顾锦里:“小鱼,到时候你跟着你爹来。” 水源的事情是小鱼发现的,她必须到场,大家会问她话。 顾锦里点头:“三奶奶放心,我一定到。” 说完,四人散开,向着自家的休息地跑去。 “小鱼,你回来啦。”罗慧娘看见顾锦里很是高兴,跑来接她,看见她用枯藤捆扎的川草菜后,瞪大眼睛:“是川草菜,小鱼你太厉害了。” 一句话,让在附近溜达的钱丽儿听到。 钱丽儿往顾锦里那边看去,果然看见顾锦里的手上拎着一捆分量不少的川草菜。 她想起川菜草甜中带鲜的滋味,咽了咽口水,急忙跑去老顾家休息的地方,找到顾老太,说道:“姥姥,顾小鱼那贱丫头找到一大捆川草菜,她想私藏,不交给家里,您快去教训她。” 钱丽儿是顾大姑的女儿,全家跟着老顾家逃荒,知道顾大山一家不被顾老太待见,便跟着顾老太一起磋磨顾大山一家。 郑氏正坐在席子上给顾老太捶背,听到这话率先骂开:“啥?顾小鱼那死丫头竟然找到川草菜,还是一大捆。” 还敢私藏不上交家里,这是要反了天了。 一旁的顾小妹撺掇着顾老太:“娘,小鱼那丫头太没规矩,您可得好好教教她规矩。” 顾老太睁开凌厉的眼睛,往顾老爷子那边看了一眼,问道:“老头子,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顾老爷子道:“没分家,找到的东西自然是家里的。” 顾老太笑了,对钱丽儿道:“丽儿,去把那边找到的吃食全部搬过来。” 顾老太很是恼怒顾锦安私自借粮的事,这是对她权威的挑衅,她早就想找个机会修理顾大山一家,让他们知道,这个家谁说了算。 郑氏一脸的幸灾乐祸,说道:“娘,丽儿年纪小,我跟去帮忙,免得那泼丫头发飙。” 顾锦里跟顾锦绣不一样,那可是个从小就泼辣的主,想要欺负她,得几个人一起上。 顾老太没有反对,郑氏喜滋滋的拉着钱丽儿往顾小鱼家的休息地跑去。 一来到顾锦里家的休息地,便看见一捆扎起来的川草菜,眼睛都绿了,一个箭步冲过去,撞开围着川草菜看的顾锦程和顾锦绣,抓起川草菜就要拿走。 顾锦里见郑氏来抢东西,还把顾锦程和顾锦绣撞倒,举起磨尖的树枝就往郑氏的手里扎去。 郑氏吃痛,扔下手中的川草菜,握着被刺出血的手背,怒斥顾锦里:“哎哟,疼死我了,死丫头你想杀人啊?” 顾锦里捡起掉在地上的川草菜,握紧树枝站起身,目光扫过郑氏和钱丽儿,讥讽着道:“原来是四婶啊,我还以为是土匪来打劫呢,情急之下就还手了。” 郑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被顾锦里的话气得不轻。 钱丽儿在旁边添油加醋的道:“小鱼表妹,四舅母是拿自己家的野菜,怎么能是打劫?你这么说,眼里可还有四舅母这个长辈?” 郑氏立即挺直腰板,摆出长辈的样子,呵斥道:“对,我是拿自己家的东西,你快把川草菜拿来,你奶还等着吃。” 钱丽儿提醒郑氏:“四舅母,姥姥说了,要把所有能吃的都搬回去。”眼睛看向顾锦绣一直抱着的竹筒,那里面可是有水的。 顾锦绣胆子小,被钱丽儿一看,瑟缩一下,却牢牢抱紧竹筒,这里面仅剩的几口水是他们一家的救命水,不能被拿走。 顾锦里脸色发冷,顾老太这是想要饿死她全家。 她一个跨步,拿过顾锦绣怀里的竹筒,把竹筒和川草菜都抱在自己怀里,冲着郑氏和钱丽儿道:“村长只规定壮劳力找到的吃食要上交家里,川草菜是我找的,水是罗家给的,不需要上交。” 想要从她手里抢东西,做什么白日梦? 第8章 打死他们 郑氏顿了一下,村里的规定确实是这样。 钱丽儿见郑氏有退宿的意思,心里暗骂郑氏不顶事,自己对顾锦里道:“小鱼表妹,你不要为难四舅母,是姥姥姥爷让四舅母来你们这边拿东西。姥爷说了,没分家,你们找到的东西就是家里的。” 郑氏立刻理直气壮的道:“对,你爷说了,咱家没分家,你们找到什么都要上交,把川草菜拿来。” 郑氏冲上来抢川草菜,顾锦里一个闪身躲开,郑氏收势不及,扑倒在地。 钱丽儿急忙去扶郑氏:“四舅母,您没事吧。” 她转头指责顾锦里:“小鱼表妹,你怎么能推倒四舅母,你眼里可还有四舅母这个长辈?” 郑氏摔倒连皮都没蹭破一点,听到钱丽儿的话,马上干嚎起来:“大家快来看啊,顾小鱼这个小泼妇把我推倒,我膝盖疼得站不起来,我可是她的四婶,她在对长辈动粗啊。” 周围的顾家村人听到声音,连看都没看一眼,顾六叔家天天闹,他们都听腻了,懒得去管,也管不了。 顾六婶泼辣刁钻,喜欢磋磨顾大山一家,连带着低下的小辈们也以磋磨顾大山一家为乐。 郑氏五岁的儿子顾成志在附近玩,听到郑氏的声音,跑过来看见郑氏坐在地上干嚎,气得一张脸通红,发现站在草席边的顾锦程后,冲向顾锦程,砰一声,把顾锦程撞倒,骑在顾锦程的身上,双手握拳,疯狂打在顾锦程的身上。 “让你们欺负我娘,打死你们。” 顾锦程被打,哇一声,哭出来。想要反抗,可他还不到四岁,又被饿得狠了,哪里是五岁且天天吃饱的顾成志的对手,很快就被打得鼻青脸肿。 “程哥儿。” “程哥儿。” 顾锦里和顾锦绣见程哥儿被打,丢下手里的东西,急忙跑过来。 顾锦里抓住顾成志的双手,不让他再打程哥儿,对顾锦绣道:“姐,快把程哥儿抱走。” “诶。”顾锦绣应着,趁着顾锦里把顾成志拽开的空隙,一把抱住程哥儿,往后退去,离顾成志远远的。 顾成志被顾小鱼拽住,双脚乱踢,大骂着:“贱丫头,放开我,否则我让奶卖了你们。” 顾锦里不搭理顾成志,只拽着他往后拖。 郑氏见顾成志被顾锦里抓住,立时冲过来,双手挠向顾锦里的脸:“顾小鱼,快放开志哥儿。” 顾锦里脑袋一偏,躲开郑氏的手,把顾成志拉到身前,眼神冷冽的警告道:“再动一下试试?” 顾锦里没有说出要把志哥儿如何的话,但她此刻的模样太多吓人,郑氏吓了一跳,停住不动。 “你,你想做什么?”郑氏的声音有点颤。 顾锦里道:“不想做什么,只是想打土匪。” “娘,别跟贱丫头废话,打她,打死她,奶说她就不该活过来。”顾成志小小年纪被宠成小霸王,一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而顾大山一家卑贱不值钱,是他们家的下人,可以任他打骂。 这边闹得正欢,钱丽儿捡起地上的川草菜和竹筒,往老顾家那边走去。 顾锦里一直在注意着她,见状松开顾成志,冲上去拽住钱丽儿,把她拿着的川草菜和竹筒全都抢回来:“拿来。” 钱丽儿没想到顾锦里会追上来,东西被抢后,脸色沉下来,盯着顾锦里道:“小鱼表妹,这野菜可是姥姥让拿的,你不给,可要想想后果。” 顾锦里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抱着东西转身就走。 钱丽儿被顾锦里无视,心里窝火得不行,冷哼一声,不管郑氏和顾成志,跑去找顾老太,把顾锦里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顾锦里把川草菜和竹筒绑在身上,跑回来后,直接卷起草席,对顾锦绣道:“姐,把程哥儿抱上,三奶奶要我们今晚去她的休息地过夜。” 刚刚这一闹,顾老太绝对不会罢休,今晚他们一家还是避开的好,等挖出水来就好了。 顾锦绣也害怕顾老太来打人,忙点点头,抱着程哥儿跟在顾锦里身后。 顾成志见顾锦里他们走了,哭着打郑氏:“打他们,娘你快去打他们,把他们打死!” 郑氏今天接连吃瘪,气得拍打顾成志的背:“打什么打,跟娘回去找你奶。” …… 顾锦里带着顾锦绣和程哥儿往三奶奶家的休息地走去。 半路遇到找食回来的顾大山和顾锦安,两人没什么收获,手里只拿着一袋子树叶和一篮子草根,还有三只死掉的山鼠。 顾锦里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他们,又对他们道:“爹,大哥,三奶奶找你们有事,让你们找食回来就去她家的休息地。” 顾锦安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程哥儿,很是气愤,从顾锦绣手里接过程哥儿,问道:“程哥儿,疼不疼?” 程哥儿摇摇头:“不疼了,大哥不生气。” 顾锦安听到这话更难受,程哥儿以前挺活泼,现在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他真怕程哥儿会变得跟大姐一样。 顾大山看看顾锦程,低头闷声不吭。 顾锦里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但她希望他能强硬起来,便担心的道:“爹,娘没跟我们在一起,刚才发生那样的事,要是她回来,定会被奶拿来撒气。” 顾大山一惊,想到顾老太打人的狠劲,忙道:“你们先去找三奶奶,爹去找你们娘。” 顾大山拎着东西匆匆离开,顾锦安带着顾锦里他们往三奶奶家的休息地走去。 三奶奶家的休息地在一颗枯树下,罗家也在这里过夜,没有罗家,仅凭三奶奶和三爷爷占不到这么好的地方。 等他们到的时候,树下已经聚集不少人,除了三奶奶家和罗家以外,还有田家、顾大木、顾大林几家,呼呼啦啦的几十口人。 他们看见顾锦里,停止说话,三奶奶冲着顾锦里招招手,道:“快过来,你三爷爷他们有话问你。” 顾锦里知道他们要问地下水路的事,忙跑过去,一一喊人。 三爷爷已经六十出头,脸色黝黑黝黑的有些疲惫,但眼睛很亮,对顾锦里道:“把你找到那片川草菜的经过说说。” 顾锦里很是详细的把找到川草菜的经过说了一遍。 “蜗牛壳,每隔丈余地挖一个小坑看泥土的湿润度,先找到几株川草菜,再找到一片川草菜,川草菜地下挖开一尺深泥土变成泥泞状……从潮湿到泥泞,这确实是有地下水的征兆。”三爷爷听后,肯定了顾锦里的发现。 他看向在场的几家人,说道:“可这水不好取,要挖土,运气好挖个三五米能出水,运气不好,挖个十米都可能不出水,这活你们干不干?干的话,出了水咱们平分,如果不出水,你们也不能怪小鱼。” 三爷爷看向顾锦里,道:“孩子是给我们找活路,没有错。” 顾大木有些犹豫,他们赶了一天的路,已经累得不行,再去挖水,出水还好,要是不出,那就是做白工,且明早还要赶路…… 顾大林看他脸色,劝道:“大哥,咱家可是一滴水都没了,这活不干,明天要是再找不到水,孩子们可就撑不住了。” 第9章 出水 顾大木顾大林家的孩子多,两兄弟足足生了八男六女,最小的孩子还不会走路,还有个体弱年迈的老娘,一大家子人,耗水量极大。 顾大木想起几个孩子喊渴却没水喝的模样,心里很难受。可他是一家之主,做出的决定关系着一家子的命,不得不谨慎。 顾大木的大儿子跟几家的孩子坐在外围,挡住周围灾民的视线,不让灾民们看见几家大人在商量事情,见自家老爹犹豫,忍不住说道:“爹,儿子不怕累,这活是咱家的活路,咱们必须得干。” 顾大林的儿子听到堂哥的话,跟着道:“大伯,庆粮哥说得对,这活我们愿意干,不怕累。” 累点苦点怕啥? 只要有水,什么苦累都值了。 顾大林见孩子们支持,出声劝道:“孩子们都愿意干,不怕苦,大哥你就别犹豫了,快点决定吧,大家伙可没有太多时间等着咱家。” 这是五家人的事,三叔说了,这事要赶紧做决定。 顾大林又加了一句:“大哥,咱娘可一天没喝水了,今晚再找不到水,咱娘明天喝什么?” 顾大木历来孝顺,想到老娘已经渴得说不出话来,终于一拍大腿,道:“三叔,这活我们家干了,咱们今晚就去挖水。” 三爷爷听到这话,黝黑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行,既然大家都愿意挖水,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咱们半个时辰后在进山口集合,一起进山挖水。” 事情敲定后,各家行动起来,田家、顾大木顾大林家带着孩子回自家的休息地,吃晚食,收拾能用的工具。 顾大山和崔氏在田顾两家人离开后,来到三奶奶家的休息地,两人脸上都带着伤,崔氏脸上有一个五指清晰的巴掌印,顾大山的额头通红,被什么东西打肿了。 三奶奶看得气愤:“那潘氏是越老越毒,老天爷怎么不降道雷来劈死她。” “行了,咱们还有活要干,赶紧收拾东西出发。”三爷爷小声的把顾锦里找到地下水路,以及今晚几家要连夜去山里挖水的事情告诉顾大山和崔氏。 顾大山和崔氏听得眼睛大亮,两人欢喜得双手颤抖:“有,有水源。”还是他家小鱼发现的。 三爷爷点头,道:“嗯,你俩快去吃晚食,今晚活儿重,都吃饱了。” 他们已经吃过,留下三份,两份是给他们夫妻,一份是给楚氏。 顾锦绣把他们两人的晚食端来,是用木碗盛着的川草菜、豆子、树叶、草根混合煮成的杂烩。 夫妻俩接过吃了,味道很怪,却是他们这几天以来吃过的唯一熟食,崔氏是流着泪吃完的。 等他们吃完晚食,三爷爷、罗父、罗武已经把工具收拾好,绑在身上。 罗父知道老顾家的铁具和罐子都是顾老太在管着,顾大山没有可用的工具,把一把铲子,两个水罐递给顾大山:“拿着。” 顾大山感激的接过:“罗二哥。” 罗父爽朗一笑:“啥话都别说,你跟着老师傅打过井,今晚还要你出大力气。” 三奶奶也把自家的铁锅、水罐、竹筒、绳子全都分给几个孩子,绑在他们身上:“都挂好咯,今晚要用到。” 顾锦里把自家的草席也背在身上,对三奶奶道:“三奶奶,咱们把草席也带上。” “对对对,带草席,半夜挖土要轮流休息,要用到草席。”三奶奶急忙把自家的草席带上,罗慧娘见状也把自家的席子背上。 顾锦里笑,她带草席可不止为了休息,是有重要用处。 大家把东西都绑好后,三爷爷看着彻底黑透的天色,道:“小鱼跟罗家先走,我们等半刻钟后再出发,全都摸黑走,在山口集合,等进山后再点火把。” 他们家的休息地虽然偏僻,但周围有不少灾民,动静太大会惹眼,必须分批走。 罗父点头,带着罗武、罗慧娘、顾锦里率先离开。 夜色深浓,掩护着他们。 两刻钟后,五家人在进山口汇合,用火折子点燃火把后,一起向着深山走去。 顾小鱼走在前面给大家带路,快步行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来到先前摘川草菜的地方。 楚氏和田婶没在这里,罗父担心的喊道:“孩子他娘,是我们,快出来。” 楚氏听到罗父的声音,带着田婶从野草丛里钻出来:“我们以为是其他灾民,怕有危险就躲起来了。” 楚氏就着火把的光,看着一大群人,笑道:“大家都来了。”连顾大木顾大林的老娘都来了,可见大家对水源的重视。 三奶奶把带来的晚食递给她:“快吃。” 田二花也把给田婶准备的晚食递上。 顾锦里把大家带到先前挖开的小坑,用木棍戳进小坑里,带出泥泞的湿土:“三爷爷,您看。” 三爷爷抓着木棍,看着上面泥泞状的湿土,激动的点头:“这地下肯定有水,就在这里挖。” 罗父做过镖师,身材魁梧有力气,带着罗武两人一起下锄头。 三爷爷在旁边道:“先挖个三米宽的大坑,再往下深挖。” 挖井都是漏斗形,上宽下窄,再加深。 罗家父子是极有力气的练武之人,很快就把一个三米宽的大坑挖好,再顺着这个大坑,缩小面积,继续深挖。 几家的女孩子和媳妇们负责运土,没有东西装,便把挖出来的土堆到草席上,几个孩子抬着草席把土运走。 其他能挖土的壮劳力则是在旁边休息,今晚不知道要挖到什么时候,要轮流着来,不然这么重的活,会累出人命。 罗家父子很是厉害,一个时辰后,父子俩已经挖开一个三米深,一米多宽的泥坑。 三爷爷见两人累得脸色发白,忙把他们叫上来休息,叫醒顾大山和田叔,让他们两人下坑。 顾大山和田叔早就等不及,绑着绳子下坑,继续挖土。 顾锦安和田叔的儿子跟着下去,把挖开的土装进锅里,运出泥坑。 大半个时辰后,泥坑又深了一米多,顾大山和田叔累得瘫倒,被吊出泥坑。 三爷爷忙问:“出水了吗?” 顾大山摇头:“坑底是泥浆状,还没有出水。” 三爷爷眉头紧皱,喊顾大木顾大林兄弟:“你们下去挖。” “诶。”顾大木顾大林兄弟应着,绑上绳子下了泥坑。 等顾大木兄弟累得挖不动后,三爷爷和顾庆粮、顾庆田堂兄弟下坑继续挖,等他们挖不动的时候,再换…… 几家人轮换着挖土,足足忙了几个时辰还没有见到出水。 顾锦里一边帮忙运土,一边着急的等着,直到她累得睡着,才被一阵欢呼声惊醒:“出水啦,出水啦!!” 第10章 水换粮 顾锦里快步跑到泥坑前,看着幽深的泥坑问:“出水啦?” “出水了,真的出水了,小鱼我们有救了。”崔氏高兴得哭了,她跟顾大木家的严氏、顾大林家的谢氏一直在运土,刚刚挖出水,她们就知道了。 罗慧娘扶着三奶奶走过来,后面跟着顾锦绣和程哥儿,再后面是顾大木家的老娘老严氏。 老严氏由大孙女翠妞扶着,一手指着泥坑,用沙哑艰涩的声音问着:“出~水~了~?” 老严氏早前被渴得说不出话来,是三奶奶拿出仅剩不多的水,逼着她喝下,她才能说出话来。 严氏和谢氏迈着疲惫的步子,一脸欢喜的走过来道:“出水了,娘,坑底出水了,我们有救了。” 老严氏听罢,连说了三个好,眼泪夺眶而出。 三爷爷被声音惊醒,知道出水了,忙让罗家父子拉绳子,把下面的人拉上来。 被拉上来的是田叔。 他跟顾大山一起挖土,原本他俩都要休息了,在大木大林兄弟下坑替换他们的时候,坑地开始渗出水来,大山兄弟说这是挖到地下水路了。 三爷爷忙问:“出了多少水?什么颜色?” 田叔的脸上都是泥,累得嘴唇发白,却高兴的道:“刚出水,还没有多少,只没过脚裸,水是泥黄色。” “泥黄色?咱们这是走了大运了。”三爷爷笑得脸色的褶子都挤在一起,不是泥灰色就好。又让罗家父子把坑底的其他人拉出来:“出水了,可不能在坑底久待,要淹死人的。” 罗家父子笑容满面,一个一个的把坑底的人拉上来。 顾大木顾大林兄弟、田叔的儿子田大强、顾锦安、顾大山被拉上来的时候,个个浑身是泥,裤子全湿透。 顾大山是最后一个上来的,歇了几口气后,对三爷爷道:“三叔,坑底的水出的不错,我上来的时候水已经没到小腿肚,坑壁我拍过两遍,比较结实,但壁垒里有沙层。” 三爷爷皱眉,坑壁里有沙层,整个深坑可是会塌的。 他交代道:“你们先别下去了,用绳子把水罐吊下去,咱们费点力气打水,总比出事要好。” 众人点头同意,好不容易挖出了水,可不能因为打水闹出人命,不值当。 出水后要等淤泥沉淀,三爷爷决定:“大家先休息,半个时辰后咱们打水。” 顾锦里道:“三爷爷,我们现在就能打水,我有法子过滤水里的脏东西,把水变清澈。” 他们挖水用了很长时间,现在已经快接近黎明,他们没有太多时间等水沉淀。 三爷爷如今很信任顾锦里,忙让她把法子说一遍。 “拿一个罐子,敲开底部,铺上草席、沙子、碎石,把脏水从罐子口倒入,水经过石子、沙子、草席之后,再从底部流出,就会变成清水。”顾锦里把方法说了一遍,再加上一句:“这法子是灾民里的爷爷奶奶告诉我的。” 罗慧娘以前觉得顾锦里老是帮那些灾民太傻,现在很是羡慕:“帮人还是有好处的。” 顾锦里笑道:“是呀,那些爷爷奶奶年纪大,经的事多,知道的土法子也多。” 三爷爷看看天色,当机立断:“就照小鱼的法子做,大家快点打水,过滤水,赶在天亮之前弄出足够的清水。” 大家听后,全都动了起来,几家男人开始把罐子绑在绳子上,放入深坑,开始打水。 各家的媳妇则是把能盛水的东西全都拿出来,罐子、锅子、竹筒、水囊全部摆在地上。 三奶奶敲开一个罐子的底部,把罐子递给顾小鱼:“小鱼,拿去。” 顾锦里结果罐子,把运土时候找到的沙子石子拿出来,割开半张草席,再把草席割成一个个小块,放入罐子底部,再倒入沙子,铺上石子。 “做好了。”她把罐子捧着,道:“可以放水了。” 罗武臂力好,接过罐子:“我来。” 顾锦里把罐子给他,自己找来一个锅子放在罐子下面,等着接水。 罗父提来一罐子水,把水倒进罗武捧着的罐子里,脏水经过层层沙石草席,再流出来的时候,已经变得没那么浑浊,但不够清澈。 三爷爷见顾小鱼的法子真的有用,狠狠心,让三奶奶再敲开一个罐子,铺上草席沙子石子,再把过滤过的水倒进去过滤一遍,这一回出来的是清澈的水。 “哎哟,小鱼太厉害了,这水清得跟村里的水井打出来的一样。” 三奶奶欢喜不已,等不及接满一锅水就把锅子拿走,给三爷爷看,再给老严氏看:“大嫂子,快看看,咱们有清水了,你放心喝,别省着。” 老严氏的嗓子就是被渴坏的。 老严氏看着清澈的水,浑浊的老眼不断的掉着眼泪……终于有水了,她再也不怕家里的孩子渴死了。 三奶奶心下发酸,把水拿到火堆旁,把水烧开,晾凉后用木碗呈给老严氏:“老嫂子快喝。” 老严氏没有推拒,把一碗水都喝了。 此时,已经过滤出三个罐子,四个锅子,四个竹筒,两个水囊的清水。 顾锦里看着这些清水,终于敢说出自己的提议:“三爷爷,那些富户肯定也缺水,咱们不如用清水跟他们换粮食。” 他们几家都缺粮,尤其是她家,特别缺! 众人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全都看向三爷爷。 三爷爷很是果决,知道粮食的重要,一锤定音:“好,咱们拿水去找富户换粮。” 田叔有些担心的道:“顾三叔,要是咱们用水换粮,村里知道后,不会把我们赶走吧?” 他家是外姓人,在村里过得小心翼翼,不敢违背村里的规定。 三爷爷冷笑道:“地下水路是小鱼找到的,水是我们挖出的,村里有什么话可说?换,等换到粮食后再把水的事情告诉村里。” 没道理他们累死累活,最后什么也没得到。 罗父走过镖,找富户买水的事情就交给他。 罗父不想大家有嫌隙,便带着顾大山、田叔、顾大林一起去。 他们没有拿太多的水,只拿了四个竹筒,出山赶到山脚下的富户休息地。 富户们都是聚在一起休息,他们提防着灾民们,不会跟灾民们离得太近,富户休息地的外围还有家丁护院把守,把富户们的帐篷马车围在中间。 罗父几人刚来到富户休息地的附近,便被巡逻的护院呵斥:“站住,再敢往前一步,刀棍无眼!” 罗父道:“诸位兄弟,我们没有恶意,是家里有多余的水,拿水来找老爷们换点粮食。” 罗父把两个竹筒滚到中间,道:“这里有两个竹筒的清水,一个竹筒的水给兄弟们,另一个竹筒的水劳烦兄弟给老爷们拿去,我们在这里等消息。” 逃荒的富户们也缺水,这些家丁护院每天只能分到一小杯水,渴得不行,护院师傅让两个家丁跑过去拿水,打开竹筒的塞子,就着火把看见里面的清水后,喝了两口,对罗父道:“等着。” 一刻钟后,护院师傅带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出来,对他们喊道:“过来说话。” 第11章 轰动全村 罗父四人忙拿着两个竹筒的水走过去。 护院师傅道:“这位是周管家,你们跟他说。” 罗父四人谢过护院师傅,对周管家拱手,道:“见过周管家。” 周管家四十出头,身材略矮,四方脸上留着一抹山羊胡,看人的时候眼里透着一抹精光,问道:“你们谁主事?” 罗父上前一步:“罗某负责此事。” 罗父此时说的是官话,让周管家高看了他一眼。 “你们要用水换粮?”周管家问道,手指向罗父手里的竹筒。 罗父会意,把竹筒递给周管家:“是,我们村里没粮了,村里人凑了些水,想要跟老爷们换点粮食。” 周管家接过竹筒,喝了一口,似笑非笑的道:“凑?这水里一股子的土腥味,是刚挖出来吧。” 周管家把竹筒还给罗父,开门见山的道:“罗老弟,老哥哥也不跟你来虚的,我们老爷看上了你们的水,只要你们把我们带去水源地,我们老爷许你们三袋粮食,都是上等白面白米。” 罗父心下咯噔,这周家老爷的胃口可真大,这是想吞了他们的水源。 罗父摇头:“不瞒周管家,这水关系到我们村所有人的命,可不敢随便许出去,周管家要是没兴趣,罗某再找其他老爷问问。” 说着转身就走。 周管家见谈不拢,也不敢把灾民们逼急了,生怕惹出祸事来,急忙叫住罗父,改口道:“罗老弟别急啊,老哥哥就是这么一问,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家老爷说了,愿意用粮食跟你们换水。” 罗父四人闻言,这才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周管家,问:“怎么个换法?先说好咯,粮食太少我们可不换。” 周管家知道罗父是个硬脾气,也怕错过这次难得的换水机会,咬咬牙,道:“一瓮水,十斤细粮。” 细粮指的是白米白面,比粗粮金贵,但罗父不要。 罗父道:“一瓮水二十斤粗粮,外加十个水坛子。我们的水有限,最多能给你们换四个水瓮的水。” 他们不要细粮,只要能活命的粮食,粗粮多,吃得久。 周管家很满意,能有四个水瓮的水已经是老天爷保佑,至于十个水坛子,不值什么,给就给了。 “行,就这么换。”他家老爷可是说了,尽快把水换回来,免得机会被府城其他富户给抢了去。 换粮的事情谈妥,还白得十个水坛子,罗父四人很高兴。 周管家命下人搬来四个水瓮,十个水坛子,外加八十斤粗粮,亲自带上十个护院,跟着罗父四人扎进黑夜里。 罗父谨慎,来到山口后就让周管家和护院们停下,四人一人搬着一个水瓮往山里走,边走还边回头看,确定没人跟踪后,才放心。 罗父四人回来,把换粮成功的事情告诉大家,大家伙都很高兴。 三爷爷忙让大家把过滤好的清水装进水瓮里,拿出去换粮。 大家的动作很快,一刻钟后就把四个水瓮装满,两人抬一个,八人抬着四个水瓮往山口走去。 这一来一回用的时间不少,天色已经朦朦亮,周管家等得心急,看见火把跟几个人影,忙带着护院迎上去:“罗老弟,你可算来了,让老哥哥好等。” 罗父呵呵笑道:“路远,费了点功夫,周管家看看,四瓮水,都是干干净净。” 周管家让护院拿着火把照明,自己一个水瓮一个水瓮的看水,每个水瓮的水都舀出来喝了几口,见只有土腥味,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后,爽快的让护院把八十斤粗粮和十个水坛子交给罗父。 罗父八人接过,道:“咱们这买卖就算完了,周管家请回。” 罗父是担心周管家会派护院跟踪他们,这才让他们先走。 周管家已经换到水,立了大功,欢喜的带着护院和四个水瓮的水离开。 罗父看着他们走远后,带着其余七人和粮食、水坛子往山里赶去。 回到山里的时候,顾锦里他们又过滤出不少清水,大家一起动手,把十个水坛和所有水罐、竹筒、水囊都装满水。 三爷爷让大家伙把所有的水和粮食堆在一起,对着一脸兴奋的大家道:“咱们开始分水分粮!” 水好分,一家两个水坛子,至于罐子水囊竹筒这些是各家的,各家自己拿回去。 粗粮八十斤,没有称,便用老法子,一碗一碗的分,分完粮食后,各家用麻袋装起来。 顾锦里怕自家的粮食和水留不住,便跟顾大山提议:“爹,咱们把分到的粮食和两坛子水交给三爷爷家保管吧,拿回去,我怕奶要来抢粮食。” 顾大山听了顾锦安的提议,有些犹豫,生怕会惹顾老爷子不快。 三奶奶骂了他一句:“你要孝顺老六没人拦着你,但你不能饿死孩子跟媳妇。粮食和水就留在我们家,老婆子替你们看着,潘氏要是不满,让她来找老婆子说。” 顾大山被骂,想起小鱼受伤求粮和崔氏被打的事,沉默下来,没有再反对。 顾锦里和顾锦安忙把粮食和水搬到三奶奶那边。 三爷爷看着已经亮起来的天色,对大家伙道:“大山、铁柱跟着我出去一趟,把水源的事情告诉村长。” 他们已经拿到足够的水,换了粮食,现在可以让村里人进来打水了。 大家伙没人反对,开始收拾东西,跟在三爷爷他们身后,把粮食和水搬回自家的休息地。 …… 梆梆梆! 天色已经大亮,各村正在敲梆子敲锣鼓的集合。 顾家村已经点完名字,没有听见三爷爷他们几家人应是,村长的脸色很不好看。 老顾家的人是一脸幸灾乐祸,敢迟到,顾大山一家铁定要吃村里的打。 郑氏昨天在顾锦里手里吃了亏,晚上回去后,志哥儿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喊手疼,哭了大半宿,她哄得心头火起,此刻见顾大山一家迟到,忙嚷嚷着道:“村长,村里的规矩可是不等人,咱们快赶路吧,弄不好那顾大山一家坏事做得太多,死在哪个山旮旯里了。” 郑氏怀里的顾成志更是哭着喊道:“打死贱丫头一家,贱丫头一家都该死,呜呜呜……” 他的手疼,好疼。 “老六,你怎么教的孩子?”三爷爷的怒斥声突然传来,盯着人群中的顾老爷子道:“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你们可知,小鱼可是救了咱们全村的命。” 顾家村人闻言,看向三爷爷,不知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爷爷来到顾村长身边,对他耳语几句,顾村长惊喜不已:“三哥说的可是真的?小鱼那丫头真的找到水源?” 三爷爷直接让顾大山把一罐子水交给村长。 “老兄弟自己看看,这是我们五家昨晚挖出来的水,清着呢。”三爷爷压低声音说着,生怕被附近的灾民听了去。 顾村长双手颤抖的接过水罐子,就着罐口喝了几口水,水里有土腥味,但水却是清澈的:“咱们有救了。” “老兄弟,坑里的水不多了,赶紧组织村里人去取水吧,晚了水就渗光了。”三爷爷提醒道。 “对对对,老哥哥说得对。”顾村长忙小声的把顾小鱼找到水源的事情告诉大家,并让大家拿着东西去取水。 一句话,直接轰动整个顾家村。 老顾家更是懵了。 郑氏尖叫起来:“什么?顾小鱼那贱丫头找到水源了?她有那个命?!” 第12章 找死的牛家兄弟 顾村长的脸色当下黑透,这个蠢妇,就不会小点声,要是被附近的灾民听到了,水源还能保住? 郑氏的相公顾有禄很有眼色,一把捂住郑氏的嘴巴,对顾村长道:“叔,您别跟这个没规矩的婆娘计较,侄儿会看好她,不让她乱说话。” 顾村长冷哼一声,压低声音警告村民:“谁敢坏了村里的活路,我就把谁赶出村子,到时候别说我不近人情。” 顾家村的村民纷纷点头应是,手里已经拿出所有能盛水的东西,等着去取水。 可因为郑氏的那句话,周围的灾民已经注意到这边,纷纷向着顾家村的集合地看来。 顾村长气得怒瞪郑氏,没有让村民马上去取水,而是装着继续对村民训话。 郑氏被村长这么一看,也害怕起来,可心里很不舒服,恨死顾锦里,那贱丫头怎么那么好运,竟然能发现水源。 不仅郑氏,老顾家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尤其是钱丽儿和顾老太。 钱丽儿担忧的对顾老太道:“姥姥,小鱼表妹发现水源怎么不告诉家里,反而告诉三姥爷他们,小鱼表妹是不是恨咱们家?” 顾老太气得脸色发青,没接钱丽儿的话,心里却恨死顾大山一家,敢不把水源的事情告诉她,等着吧,她会让顾大山一家后悔。 顾村长大声地训斥着顾大山和罗铁柱,让周围的灾民听到他骂人的话,知道他们村停着不走是因为有村民集合迟到。 等附近的灾民走得差不多了,顾村长才让村民们赶紧拿东西跟三爷爷他们进山。 等他们来到水源地的时候,看见顾锦里、顾锦安、罗慧娘、罗武,还有田叔正在打水过滤水,深坑附近已经堆着四个水罐的清水。 村民们看见这些清水,高兴疯了,有缺水的人家更是哭出声来。 顾老太很是精明,马上对自己的三个儿子道:“有文、有福、有禄,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去帮大家打水。”一副主人的模样。 顾二叔顾三叔顾四叔急忙去帮忙,顾大姑的相公钱光宗更是抢过田叔手里的绳子,开始打水。 顾四叔和郑氏抱起两个水罐就往家里的水坛子里倒,一副土匪模样。 顾锦里忙把自己面前的一罐水抱去给顾村长,笑道:“村长爷爷,大家一定渴了,先喝口水吧。” 两厢一对比,大家都觉得顾四叔和郑氏的行为很是扎眼。 顾村长接过顾锦里递来的水罐子,高兴的道:“好孩子,你帮了村里大忙,村里会记住的。” 其他村民也道:“小鱼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给咱们村找到了水源。” 顾锦里笑着道:“村长爷爷,各位叔伯婶娘,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三爷爷和我爹他们连夜把水挖出来的,他们才是最辛苦的。” 顾村长的老脸有些红,忙道:“他们的功劳村里也会记住。” 一句话,让顾老太的算计落空,不管现在给村民打水的人是谁,大家都知道,真正让他们有水喝的是三爷爷和顾大山几家。 顾老太气得肝疼,看向顾大姑。 顾大姑立刻冲顾锦里喊道:“小鱼快过来,你奶渴得要晕倒了。”指责顾锦里有水不拿来给顾老太喝,存心想要渴死顾老太。 顾锦里心下冷笑,冲着顾四叔和郑氏道:“四叔四婶,奶要渴晕了,你们刚才拿的水呢,快给奶喝几口。” 顾大姑一噎,顾老太瞪着郑氏,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抢什么水?现在好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郑氏刚痛快的喝了几口水,听到这话,看见顾老太怒瞪自己,身子一缩,忙盛了一碗水拿去给顾老太。 顾锦里不管顾老太一家,只教村民们怎么过滤水。 在顾家村人打水之时,远处的野草丛里趴着几个灾民,个个如狼似虎的盯着正在打水的顾家村人。 这几个灾民正是牛头沟的牛家五兄弟。 今早集合的时候,他们发现顾家村的人不太对劲,认定他们发现了好东西,跟家里人说了一声后,便尾随顾家村人进山,果然看见顾家村人在打水。 “大哥,真的是水,咱们这次发了。”牛小壮拿着块尖利的大石头,眼放绿光的盯着那一罐罐水,渴得直咽口水。 牛二壮比较聪明,小声的对牛大壮道:“大哥,顾家村人多,单靠咱们兄弟几个抢不了水,让四壮跑回去通知族人,带着族人来抢水。” 牛四壮跑得快,疯跑起来不用两刻钟就能出山通知族人。 牛大壮嘴里咬着几根草根润嗓子,听到牛二壮的话,对牛四壮道:“四壮回去,把咱牛家族人全部叫来,今天抢定他们了!” 牛四壮应了一声,在草丛里挪动着身体,向后退去,准备等退出一定范围后,再跑回去喊人。 顾锦里前世常常在野外执行任务,眼尾一直在注意着四周的情况,看见草丛里动得不太正常,忙对旁边的罗武道:“罗武哥,左手边的草丛里好像有人,咱们是不是被人跟踪了?” 罗武往左边的草丛一看,果然看见野草在大幅度的晃动,他道:“你们去告诉村长和我爹,我去堵住他们。” 顾锦里点头,让罗慧娘去找罗父,自己去找顾村长,把草丛里的异样告诉村长:“村长爷爷,这是咱们的救命水,绝对不能让人给抢了去,草丛里的人必须全部抓住。” 又把罗武已经摸过去堵人的事情告诉村长。 村长正跟三爷爷说话,听到顾锦里的话,两位老人俱是一骇,果然还是被灾民盯上了。 “牛四壮,站住!”罗武的声音突然传来,是牛四壮发现罗武后拔腿就跑。 其余牛家兄弟也爬出草丛,四散逃跑。 顾村长见状,忙喊道:“快去抓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跑走一个,咱们的水就保不住!这可是咱们的活命水!” 顾家村人立刻抄起扁担,拿起棍棒,向着草丛里追去。 顾锦里也拿起自己的木棍,跟着村民追上去,这牛家兄弟真是找死,她还没找他们报仇,他们就送上门来。 敢来抢水,这一回不用她出手,顾家村人为了保住自己的水,也会把牛家兄弟打残。 第13章 不能让他们一家翻身 罗父带着十几个青壮截住牛二壮和牛三壮的去路。 牛二壮见他们被围,手中木棒对着村民胡乱挥舞,不让村民们靠近,威胁道:“我们是牛头沟牛家人,我们牛氏族人有二百多人,个个都能打,不怕死的就来抓我们!” 罗父脸色黑沉,抓住牛二壮挥舞的木棒,狠狠一扯,在牛二壮被扯过来后,利落出脚,把牛二壮踹翻,夺过牛二壮的木棒,横扫向旁边的牛三壮。 砰一声,牛三壮被打倒地。 “抓住他。”罗父交代十几个青壮,自己则把牛二壮的双手反剪在背后,把他压在地上。 青壮们立刻上前抓住牛三壮,很快就把他制服。 牛大壮跟牛小壮顾不上其他的牛家兄弟,两人拼命的往山外跑。 顾村长的儿子顾大富带着村民在他们身后紧追,奈何两人跑得太快,追出几十米都没有追上他们。 顾锦里进过山里几次,知道山里的地形,带着罗慧娘抄近路埋伏,等牛大壮和牛小壮跑来的时候,用木棍狠击牛大壮的小腿。 梆! 牛大壮被打中,嗷叫一声,身体先前滚了一圈,趴在地上。 顾锦里跳出,握住木棍,对着牛大壮就是一通乱打。 她带着原主被牛家兄弟打死的恨意,下手毫不留情,把牛大壮打得头破血流,直到顾大富带着村民们赶来,她才住手。 牛小壮是个自私的,见牛大壮被击倒,一步不停,疯狂往山外跑去。 “站住!”罗慧娘紧追不舍,冲着牛小壮喊道。 牛小壮跟着几个哥哥长大,也是个心黑手狠的,见罗慧娘追上来,手中一直拿着的大石向着罗慧娘的头部狠狠砸去。 罗慧娘的头一偏,险险地躲过石头,看着那块扎进土地的尖锐石头,更加生气,抓起石头,砸向牛小壮的背。 “啊。”牛小壮惨叫一声,被石头砸倒。 罗慧娘跑过去,握紧拳头对着牛小壮就是一通乱打:“让你们打小鱼,让你们抢粮食,让你们抢水……” 牛小壮眼冒凶光,拼命反抗,抓住罗慧娘打他的手狠狠一咬,罗慧娘的手腕白被咬出血来,却用手臂勒住牛小壮的脖子,不让牛小壮逃跑。 一会儿后,赶来的村民合力制服牛小壮。 牛四壮也被罗武抓住。 顾大富让村民们用草绳把牛家五兄弟捆起来,押到深坑附近,绑在一棵枯树上。 看着被打得头破血流的牛家五兄弟,顾锦里心里的浊气终于吐出,在心里对原主说一句:小鱼小姑娘,我替你报仇了。 顾村长带着其余村民匆匆赶来,看见牛家兄弟浑身带着血迹,动也不动,吓了一跳,忙问:“这是咋了?可别闹出人命啊。” 罗父道:“村长放心,他们只是晕过去,没有死。” 顾村长松了一口气:“没死人就好,他们毕竟是牛头沟的人,有两百多名族人,要是有个好歹,咱们村会有麻烦。” 逃荒路上,顾村长最怕的就是跟别的灾民起冲突,给村里惹来麻烦。 这牛家兄弟虽然该死,但他们不能真的打死他们。 顾村长看看天色,对村民们道:“快去打水,把水打满后,咱们还要赶路。” “好嘞。”村民们应着,放下牛家兄弟这茬,又开始去打水。 深坑里的水已经越来越少,村民们打了一刻多钟,便再也打不上水来。 顾大富拿着满是淤泥的水罐去找顾村长,把水打光的事情告诉他。 顾村长看着半水罐的淤泥,叹了口气,问顾大富:“村里人都拿到水了?” 顾大富回道:“都拿到了。” 多的人家把能盛水的物什都装满了,少的人家也拿到两罐子以上的水,足够了。 顾村长听得点点头,起身对村民们喊道:“诸位乡亲,都把东西收拾好,咱们继续赶路,要在天黑之前赶上前面的灾民,可不能拉了队!咱们的身后还有三府的灾民撵着,要是被他们追上,咱们什么东西也保不住!” 这次旱灾是西北七府全部受灾,他们陇安府在西北中心,前面有三个府城的灾民逃荒,后面还有三个府城的灾民赶来。 灾民欺生,一旦看见的不是熟面孔,就会合起伙来抢东西。 村民们知道灾民抢东西的厉害,忙收拾东西,开始出山。 至于牛家五兄弟,在临走之时,顾村长让村民把他们的绳子解开,等他们醒后就能自己离开。 三奶奶已经带着崔氏、楚氏、田婶、老严氏几家的媳妇孩子等在山口附近,看见村民们出来,便背着东西跟上去。 顾老太看见崔氏,一早上憋的火气终于有了发泄口,手中拐杖笃着地,喊道:“崔氏,赶紧过来扶老婆子一把!” 崔氏听见顾老太的声音,吓得瑟缩一下。 顾锦里喊道:“奶,大姑不是正扶着您老吗?我娘昨晚陪着我爹挖了一夜的水,正累着呢。” 这可不是胡诌,他们昨晚挖水的五家人,个个累得脸色发白,眼圈青黑。 顾村长本不想管老顾家的事,可想到顾大山一家的功劳,老脸上过不去,第一次为顾大山家说话:“老六,大山一家累了一晚上,让孩子们歇歇,你这么多儿子儿媳妇,还怕没人伺候?” 顾老爷子排行第六,村里同辈的人,只要是比他大的都叫他老六。 顾老爷子见村长亲自发话,看了顾老太一眼,让她收敛收敛。 顾老太气得脸青,却知道现在不能找老大一家的麻烦,只好压下火气,让顾大姑扶着赶路。 崔氏逃过一劫,握住顾锦里的手,笑得欣慰。 顾锦安在旁边小声的道:“小鱼本事了,可以保护咱娘了。” 顾锦里笑笑,逗了逗程哥儿,一家人背着东西,聚在一起赶路。 这一走就是一整天,直到天色黑透,他们才赶上前面的逃荒队伍。 顾村长让顾大富敲梆子,通知村民:“大家原地休息,现在天色已黑,今晚村里不组织村民去找食,各家想要找食的,自己组织人手,都小心点,注意安全,不要惹事,咱们明天继续赶路。” 村民们累得不行,在附近找好晚上的休息地后,便开始生火烧水做晚食。 “崔氏,还不赶紧过来干活!”顾老太又在笃着拐杖骂人:“大山、安哥儿,你们两个还不快去找食,想饿死全家啊。” 崔氏和顾大山急忙解下东西,带着顾锦安跑到老顾家那边。 他们刚走,顾老太就让顾大姑带着顾小妹和钱丽儿杀到顾大山家的休息地,开始翻找顾大山家的东西。 顾锦里把顾锦绣和顾锦程护在身后,冷眼看着她们。她们家的东西早就交给三奶奶家保管,顾大姑她们别想找到什么好东西。 顾大姑三人翻找一阵,只找到一个半个竹筒的水和半袋子干枯的树叶。 顾小妹气得脸色发青,瞪着顾锦里问:“你家的水藏哪去了?” 顾锦里指着钱丽儿手里的竹筒,道:“都在这里。” 顾小妹不信:“你们先打的水,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点?” 顾锦里笑得人畜无害:“小姑要是想知道,可以去问问村长,或者去问问三爷爷三奶奶也成。” “你!”顾小妹气得不轻,实在讨不到便宜,拿着竹筒就要走,被顾锦里拦住。 顾锦里夺过她手里的竹筒,道:“这是我们的水,小姑可不能拿走,要不然,我们只能去村长家讨水喝。” 这威胁的话,成功击退顾小妹三人。 顾小妹回到老顾家的休息地,把顾小鱼狠狠骂了一顿。 钱光宗给顾大姑使了个眼色,顾大姑会意,小声的对顾老太道:“娘,顾小鱼用村长来压咱们家,这可不行,咱们得想个法子,不能让顾大山一家翻身。” 而让顾大山一家永远也不能翻身的法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卖了他们一家! 第14章 要卖人 钱光宗是一家布庄的掌柜,典型的无良商人,早就盘算着怎么卖掉顾大山一家,好换点好处。 但他几次让顾大姑撺掇顾老太卖掉顾大山一家,顾老太都犹豫着没有答应。 对于顾老太来说,卖掉顾大山一家不如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磋磨,作为继母,没有比磋磨前头原配的儿女更舒心的事。 且留下顾大山一家,还能给他们一大家子干活,跟买了一家下人差不多,如果卖掉,家里的活计就要落在她亲生的儿子身上,顾老太舍不得,因此这么多年都没有卖掉顾大山一家。 可这次不同。 顾大姑说:“娘,顾大山一家因为水源的事,得了村长的青眼,今天村长当着全村人的面为他们一家说话,活活打您的脸,三伯三伯娘也帮着顾大山一家,还有小鱼那丫头,大难不死后是越来越泼辣,这两天处处跟咱们作对,再有村长撑腰,这以后日子久了,顾大山一家不得骑到咱家头上?” 顾大姑看看四周,见顾老爷子已经累得躺在不远处的席子上小憩,才压低声音道:“娘,您是后娘,您对顾大山一家再好也养不熟他们,不如趁早卖掉,咱们还能换点粮食,渡过接下来的饥荒。” 一路走过来,能找到的吃食是越来越少,再走半个月,可能连树叶草根山鼠都找不到,他们一家要早做准备啊。 顾小妹也在旁边游说:“娘,大姐说得对,这些年来,顾大山一家铁定恨死咱家,这次他们走了大运,给村里找到水源,现在村里都帮着他们,有了村长村民撑腰,他们指不定怎么报复咱们呢,趁早卖了的好。您不用担心卖掉他们一家后没人干活,可以让三哥一家干啊。” 顾有福是顾老太的二儿子,但顾老太并不喜欢这个长相酷似顾老爷子的儿子,三个亲生的儿子里,对顾有福打骂最多,让顾有福一家顶上顾大山一家的活计,顾老太是一点也不心疼。 顾老太听完,细长的眼睛半眯着,思量着顾大姑和顾小妹的话。 少顷,她看向还在小憩的顾老爷子,对顾大姑道:“他们一家现在正是风光的时候,这事要慢慢来,你跟光宗先去打听打听,有合适的人家就回来告诉我。” 这是同意卖掉顾大山一家。 顾大姑和钱光宗高兴得合不拢嘴,他们想了这么久的事,终于成了。 顾大姑道:“娘放心,我这几天就让光宗去打听打听,有了消息马上告诉娘。” 实则他们夫妻俩早就在打听卖人换粮换钱的事,还跟几家富户的管事搭上了话,不愁找不到买家。 顾小妹听得喜滋滋,那讨厌的一家终于要被卖掉了。 郑氏在不远处哄着顾成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志哥儿的手臂一直疼,断断续续哭了一天,哭得她心烦,听到顾老太同意卖掉顾大山一家的话,心里才舒服一点。 钱丽儿更是高兴,她早就看顾锦绣那狐媚子不顺眼,去年年初的时候,镇上酒楼掌柜的儿子见过顾锦绣,对她上了心,知道他们家跟顾锦绣家的关系,便来他们家打听顾锦绣的情况,想要他们家帮忙说和。 她当时气得要死,镇上酒楼掌柜的儿子啊,那可是她看中的夫婿人选之一,结果却看上顾锦绣那贱人。 好在最后顾大姑使了计策,让镇上酒楼掌柜的娘子打消娶顾锦绣做儿媳妇的念头,这事才没成。 而顾大山一家至始至终都不知道还有这件事,但钱丽儿嫉妒心重,因此恨上顾大山一家,特别是顾锦绣。 听到顾老太同意卖掉顾大山一家后,她悄悄对钱光宗和顾大姑道:“爹娘,那顾锦绣长得不错,你们可以把顾锦绣送给那些管事,只求管事们在富户老爷面前美言几句,多给咱们一些粮食。” 钱丽儿不仅想要卖了顾大山一家,还想毁了顾锦绣。 最后,她还不放心的加了一句:“不能把顾锦绣送给富户老爷,免得那狐媚子把老爷们迷住后,找我们算账,把她送给有媳妇的管事,让她给个下人做妾,受罪一辈子!” 钱光宗听到女儿的话,夸道:“丽儿就是聪明,行,爹知道了。” 他认识的管事里就有两三个年纪挺大,却还好颜色的。 顾大山一家对顾老太要卖掉他们家的事一无所知。 顾锦里在顾大姑三人来翻过东西之后,便带着顾锦绣和程哥儿跑到三奶奶家的休息地。在路上的时候,他们就跟三奶奶家商量好,以后跟着他们家同吃同睡。 三奶奶很高兴,早就盼着他们家能过来。 顾大山因为求粮和程哥儿、崔氏被打的事,一直坚持跟着老顾家休息的他,这次也没有反对。 三奶奶已经煮好粟米粥,用一个小木盆盛着,但不多,只有浅浅的一个盆底,看见顾锦里三人,忙喊道:“小鱼,给三奶奶拿几个木碗来,咱们盛粥喝。” 顾锦里诶了一声,把用草绳串起来的木碗解下来,擦了几下后,拿给三奶奶,她看着盆里的粟米粥,道:“是粟米粥啊,这个好,养人。” 粟米就是小米,是粗粮的一种。 三奶奶笑得欢喜,给他们三姐弟一人盛了小半碗,道:“快吃,你们几个都饿瘦了。” 看着几个孩子瘦得堪比骷髅的模样,三奶奶就心疼得想掉泪。 顾锦里把自己那碗塞进三奶奶的手里,道:“三奶奶也吃。” 她拿木碗盛了浅浅的一个碗底,三口不到就喝完,笑得很是满足的道:“剩下的留给三爷爷和我爹娘大哥吃。” 今晚村里没有组织去找食,但三爷爷闲不住,跟着顾大山父子、罗家父子去附近找食,现在还没回来。 顾锦里生怕三奶奶会再劝她喝粟米粥,拿着个木勺子搅动着旁边锅子里的食物。 这是他们两家今晚的主食,是黄豆混合着草根树叶一起炖煮的杂食,他们虽然用水换了粮食,可逃荒路漫漫,粮食得省着吃。 三奶奶捧着顾锦里塞过来的粟米粥,眼圈发红,这是孩子的心意,她捧着木碗大口的吃了。 顾锦绣和程哥儿见她吃了,这才就着碗口,小口小口的吃。 锅里的杂食煮好的时候,三爷爷和罗家父子也回来了,顾大山和顾锦安没在,他们去给老顾家送找到的吃食。 一刻钟后,他们带着崔氏过来,顾锦里看着崔氏,确定她今天没有被打后,放下心来。 大家昨晚连夜挖水,中间只轮流休息了一段时间,很是疲惫,一家子跟三爷爷三奶奶吃完晚食后,便开始休息,畅快的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继续赶路。 路上,钱光宗夫妻很是忙碌,总是趁着休息的间隙,跑去找各个富户的管事们说话。 第15章 被骗 顾锦里看得很是奇怪,悄声问顾锦安:“哥,大姑大姑父怎么老是往富户的车队那边跑?” 顾锦安道:“咱们这位大姑父是镇上的掌柜,最喜欢跟富户打交道,这一路上,靠着攀谈结交不少富户的管事。” 顾锦里往钱光宗那边看了一眼,见钱光宗正低头哈腰的跟一个矮胖男人说话,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突然大笑起来。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位大姑父确实很喜欢去巴结富户家的下人。 只是,她的心里有些不安,对顾锦安道:“大哥,你说奶他们会不会因为水源的事情报复咱们家?” 她发现水源,没有告诉老顾家,让老顾家失去在村里出风头的机会,以顾老太睚眦必报的脾气,肯定不会咽下这口气,一定会找机会报复。 顾锦安听得皱眉,想了想,道:“那我们这段时间小心一些,提防奶他们找咱们的麻烦。” 顾锦里点点头,两兄妹把自己的担心告诉家里的其余四人,提醒他们最近一段时间要提防老顾家。 崔氏和顾锦绣吓得不轻,她们打从心底里害怕老顾家的人。 顾大山听到顾锦里的话,饿得干瘪的脸上有些不好看,却还是点头,表示自己会提防老顾家。 此后十天,顾锦里一家六口处处提防着老顾家,生怕着了老顾家的道,但奇怪的是,老顾家一群人并没有找他们的茬,顶多像往常一样,大骂他们家几句,顾老太的脾气还有些收敛。 顾大山和崔氏提了十天的心终于放下。 这天下午,逃荒的灾民找到一条半干涸的大河,大河的深处还有十几洼浅浅的水,灾民们看见那些水洼,兴奋的停下来,开始打水休息。 可灾民太多,又有富户派出护院抢占水洼,等顾家村人停下来跑到河边的时候,河水已经被抢光。 顾村长看着已经变成泥滩的大河,砸吧着干得发黏的嘴巴,问旁边的顾大山:“大山,现在怎么办?” 自从顾锦里给村里找到水源后,这十天来,只要一停下来休息,顾村长就让顾大山带着顾锦里四周转悠,给村里找水源,可惜他们的运气似乎用光了,连着十天都没有找到新的水源,先前存下的水也只剩下一丁点,再找不到水源,又要面临渴死的命运。 顾大山指着大河深处的那些水洼泥潭道:“这条河还没有彻底干涸,我们可以把水洼的淤泥挖开,挖深一点就能出水。” 这些事情小鱼跟他说过,还说现在水珍贵,这找水的本事能护住他们一家,他一直记得小鱼的话。 村长听后,立时带着二十多个村民往大河深处走去,让顾大山看过水洼,选中一个水洼后,开始挖淤泥。 他们的运气不错,只挖开三米多,水洼就重新渗出水来。 村民们很高兴,急忙跑回来,让自家孩子把盛水的东西拿来装水。 “小鱼,快去取水,咱村挖出水了。”罗慧娘的肩膀上挂着两个水坛子,手里还提溜着两个水罐子,跑来找顾锦里。 “马上来。”顾锦里把水坛挂在双手手肘,拿上木棍,把一把用石头磨得尖利的石刀递给顾锦绣,道:“姐,程哥儿,你们和三奶奶待在一起,别乱跑。” 他们一家现在跟三奶奶家同吃同睡,但顾锦里还是不太放心,怕顾锦绣和顾锦程遇到危险。 顾锦绣拉紧程哥儿的手,道:“小鱼不用担心我们,有三奶奶在,我们没事的。” 三奶奶正在附近找柴火,听到这话,抬头看向顾锦里,说道:“小鱼放心去,三奶奶就在这里,你不用担心绣姐儿和程哥儿。” “谢谢三奶奶。”顾锦里跟着罗慧娘离开。 她们两人走后,顾锦绣带着程哥儿整理地面,铺草席,埋锅准备做晚食。 “绣姐姐~”顾三叔家八岁的顾蓉蹬蹬蹬地跑来找顾锦绣。 顾锦绣看见顾蓉,没有见到老顾家人的害怕,反而有几分欢喜:“蓉姐儿,你怎么过来了?” 三叔一家在老顾家并不得宠,特别是顾蓉,因为是孙女,时常被顾老太嫌弃。 顾蓉看看四周,悄悄对顾锦绣道:“绣姐姐,奶又打大伯娘了。” 顾锦绣一慌,忙问:“怎么又打?我娘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顾蓉说:“奶口渴,可家里没水了,问你们这边还有没有水?大伯娘不说话,奶就气得打她。” 顾蓉看向顾锦绣绑在腰间的竹筒,道:“绣姐姐,你家要是还有水就快点拿去救大伯娘吧,奶打人可疼啦。” 顾蓉的话,像针一样扎进顾锦绣的心里,她急忙起身,拉着程哥儿就往老顾家的休息地跑去。 三奶奶家的休息地在河边不远处,而老顾家的休息地在一片干枯的树林中,很有些距离,走了差不多半刻钟才到。 可顾锦绣没有在老顾家的休息地看见崔氏,甚至没有看见顾老太顾老爷子他们,倒是难得的看见大姑和大姑父……还有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身材矮胖,脸上长着一颗痦子的中年男人。 “就是她?”矮胖痦子男看见顾锦绣,目光像狼一样盯着她,把她上下打量一遍,满意的点点头:“模样挺俊儿,就是太瘦了。” 钱光宗笑着道:“丁爷是齐府的大管家,不缺米面,带回去养几天就能长肉。” 顾大姑也道:“绣姐儿现在正是好年纪,丁爷带回去肯定不亏,以后还能长长久久的玩个二十来年。” 顾锦绣在逃荒的这段时间听过不少龌龊事,听到这话终于明白自己被骗了,气得浑身颤抖,却快速地抱起程哥儿,拔腿就跑。 “大哥二哥,快拦住她!”钱丽儿尖叫着道,好不容易把顾锦绣骗来,怎么可能让她跑了。 钱承贵钱承才早就堵住顾锦绣的去路,在顾锦绣想硬冲逃跑的时候,伸腿把她绊倒。 砰一声,顾锦绣跟程哥儿倒在地上,摔倒浑身发疼。 顾锦绣抱紧程哥儿,颤抖着问:“大姑……你,你们想做什么?我,我是来给奶送水的……让我回去……” “回去?绣姐儿,你说什么胡话呢?”钱丽儿笑了,眼里满是得意,顾锦绣这狐媚子,终于要被毁了。 顾大姑扬着一脸慈爱的笑容,劝顾锦绣:“绣姐儿,我们好不容易给你找了个好人家,让你不用再嚼树叶,你要惜福,老老实实跟着丁爷回去,有你享不完的福。” 第16章 愤怒 顾锦绣只是摇头:“不要,我不要跟他走,我要回去,要跟我爹娘在一起。” 她不能跟着这个什么丁爷回去,她不傻,大姑说的不是好话,她要是跟着这个丁爷走了,她这辈子就完了。 丁爷听着顾锦绣的话,看着她抗拒的模样,很不高兴,不满的看向钱光宗,质问道:“你不是说他们全家乐意自卖自身,现在是怎么回事?” 钱光宗来找到他的时候,可是说得好好的,他的岳家缺粮食,而岳家的大舅兄心疼一大家子,愿意带着自己的妻儿卖身,给老顾家谋条活路。 如今的粮食金贵,齐府本不打算买人,可因为大少奶奶即将临盆,大少爷顾及着大少奶奶,导致车队行得极慢,跟大批的灾民混在一起。 大少爷担心出事,不得不效仿其他富户,开始买人,要是运气不好碰到灾民抢劫,就让那些买来的人冲着前头,抵挡灾民,而府上的护院便能护着他们逃命。 这几天以来,他们已经买了不少灾民,全都是男丁,能顶事。 而顾大山一家只有两个顶事的男丁,其余四人皆是妇孺,要不是钱光宗说会送给他一个貌美的丫头,他不会买下顾大山一家。 如今契约已签,粮食银钱已给,这个丫头却不愿意跟他走,钱光宗是想骗他吗? 钱光宗忙道:“丁爷误会了,这丫头历来胆子就小,这是乍一见丁爷的神武,所以吓到了,稍等片刻,我们这就把人给您送去。” 这丁胖子喜好貌美的小姑娘,逃荒几个月,素得他嘴巴没味,好不容易见到顾锦绣这样颜色娇美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放过,催促钱光宗一句后,便站在旁边等着。 钱光宗急忙瞪视顾大姑:“会不会办事?还不快把绣姐儿带过来,想让丁爷等多久?” 今天这事必须做成,要不然他们拿的好处就要全部吐出来。 “丁爷息怒,我这就把绣姐儿给您带过来。”顾大姑忙上前抓住顾锦程,要把他从顾锦绣的怀里拽出来:“程哥儿快出来,别碍着你姐姐去吃香喝辣。” 顾锦程虽小,却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不能让姐姐跟他们走,挣扎着躲开顾大姑的手,张开小小的双手不断挥舞着,不让顾大姑靠近:“走开,走开,不许欺负我姐姐,你们都是坏人。” 顾锦程挣扎得太厉害,惹怒顾大姑,她冲着钱承贵道:“承贵,过来把这小崽子拉走。” 钱承贵立刻上前,一把抓住顾锦程,把他从顾锦绣的怀里抓走。 顾锦程又哭又叫,愤怒得红了眼睛,想要保护顾锦绣的他,一口咬向钱承贵的手臂。 钱承贵吃痛,嗷叫一声,把顾锦程甩到地上,看着自己被咬出鲜血的手臂,大骂道:“野崽子,反了天了,连自家表哥都敢咬。” 钱承贵历来看不起顾大山一家,此刻被视如下人般的顾锦程给伤到,气得上前,拎起顾锦程,对着他的脸是啪啪两巴掌。 程哥儿的脸被打肿,脸上满是血红的手指印,乳牙被打掉两颗,嘴巴流出鲜血,放声痛哭,边哭边看向顾锦绣,道:“姐姐快跑,快跑……” “程哥儿!”顾锦绣见顾锦程被打,从地上爬起来,想冲过去救程哥儿,却被顾大姑抓住:“跑个屁的跑,给老娘过来,给脸不要脸的东西,非要动粗你才听话。” 原本以为是很轻松的事,怎知这顾锦绣和顾锦程这般难缠。 “丽儿,过来抓住这个狐媚子。”顾大姑被气得不轻,喊来钱丽儿,两人一起抓住顾锦绣,把她往丁爷那边拖去。 丁爷拍拍鼓起的肚腩,一脸兴味的看着顾锦绣,不但模样长得好,还挺有脾气,不错,对他胃口。 丁爷越想越迫不及待,再次催促道:“快点把人带过来,爷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们浪费。” 钱光宗忙呵斥顾大姑:“快点,莫要坏了丁爷的好事。” “你给我过来。”顾大姑和钱丽儿用力的拉着顾锦绣,把她拖到丁爷面前,对着丁爷陪笑道:“丁爷走吧,我们把这丫头跟您送过去。” 丁爷点点头,转身向着枯树林深处走去。 这是顾老太给他们出的主意。 顾老太说,只要把顾锦绣骗过来,让她跟丁爷生米煮成熟饭,顾大山一家即使再不乐意,为了顾锦绣,也只能去齐府做下人。 顾锦绣的眼里满是泪水……回头看着哭喊的程哥儿,再看着走在前头的矮胖中年男人,第一次生出一股狠劲,突然发难,咬向顾大姑的脸。 “啊。”顾大姑吃痛,松开双手。 顾锦绣拿出顾锦里给的石刀,划向钱丽儿的脸。 钱丽儿最宝贝自己的脸,尖叫一声,松开顾锦绣。 她跳开老远,不可思议的看着顾锦绣:“顾锦绣你疯了?” 丁爷听到动静,转身一看,见顾锦绣竟然挣脱了,气得脸色发青,大骂着道:“没用的东西,连个小姑娘都抓不住。” 丁爷亲自上手,要抓住顾锦绣。 顾锦绣挥动着手里的石刀,哭着威胁:“别过来,再过来,我,我跟你一起死。” 砰! 钱光宗拿起一块石头,从背后砸向顾锦绣的背,把她砸倒在地:“呸,还敢用死威胁丁爷,小贱人,这几个月变泼辣了。” “承才,把绳子拿来,把这贱人绑了。” “诶。”钱承才找来老顾家的草绳,扔给钱光宗。 钱光宗拽住顾锦绣的双手,拿过草绳,正要绑顾锦绣,脑后一阵阴风袭来,梆一声,他的后脑被木棍击中。 顾锦里愤怒不已,打翻钱光宗后,站在顾锦绣身前,护住顾锦绣,两头削得尖利的木棍对着丁爷和顾大姑几人:“再敢动一下,我要他见血!” 又转向左边,喊道:“爹、三奶奶、慧娘、罗伯父,我找到大姐和程哥儿了,他们在这里,快过来。” 三奶奶在休息地附近找柴火,不过片刻的功夫就不见了绣姐儿和程哥儿的身影,生怕他们出事,急忙跑去找人。 顾锦里这十天一直担心老顾家报复他们,听见绣姐儿和程哥儿不见了,立刻往老顾家的休息地跑,结果真的让她找到了。 还看见钱光宗打伤顾锦绣,要把她绑走送人的画面,她愤怒至极,这群畜生想做什么? 顾大山、三奶奶、罗父、罗慧娘几人听见声音,急忙赶来,看见被打的顾锦绣和顾锦程,急忙把他们扶起,护在身后。 三奶奶指着顾大姑,骂道:“姓袁的,你想对我们顾家人做什么?!” 顾大姑是顾老太带来的女儿,并非顾老爷子亲生,而以前叫袁金枝。 第17章 卖身契 顾大姑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最讨厌别人提起她的身世,说她不是老顾家的人。 三奶奶跟顾老太不对付,顾大姑挺怵三奶奶的,忙赔着笑脸道:“三伯娘,瞧您说的,我也是老顾家的人,是绣姐儿和程哥儿的大姑,能对他们做什么?” “你当我们瞎啊。”三奶奶看着被顾大山抱在怀里,两颊被打得红肿,嘴角流血,牙齿还少了两颗的程哥儿,心疼得直抽抽,转头大骂顾大姑:“呸,你个蛇蝎心肠的毒妇,我们老顾家没有你这种歹毒的人,瞧瞧你们把程哥儿打成什么样了?” 顾大姑被三奶奶一通劈头盖脸的怒骂,心里也涌起火气,指着抽泣的顾锦绣道:“三伯娘,你别逮着个人就往死里骂,这根本不管我的事,是……” 砰! 顾锦里见顾大姑要把事情推到顾锦绣的身上,知道古人对名声的看重,没让她把话说完,手中的木棍就往顾大姑的身上打去。 顾大姑被打得连连尖叫,边躲边骂:“顾小鱼,你敢对长辈动手,你奶回来饶不了你。” 三奶奶听到顾大姑搬出顾老太,气得夺过顾锦里手里的木棍,自己追着顾大姑打:“现在是老太婆打你,你要是不服,把潘氏找来,老婆子不怕她。” 三奶奶用了狠劲,顾大姑被打得不轻,嗷嗷惨叫着,钱光宗父子几个看得害怕,没敢去帮忙,反而退开十几步,免得被三奶奶打到。 附近的灾民听到声音,纷纷往老顾家的休息地涌来,围着看戏。 “这老顾家又闹起来了。” “可不是,这一路上就数老顾家最热闹,那老顾家的人对老大一家不是打就是骂。” 顾老太天天吵闹打人,使得老顾家在这批灾民中出了名。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在闹?”有灾民往顾大姑那边看了看,惊讶道:“今天被打的不是顾大山一家,是顾老太的大女儿。” 有灾民嗤笑道:“管她被打的是谁,跟咱们又没关系。”他们看戏就好。 丁爷看着眼前乱糟糟的情况,气得脸色铁青,怒视着钱光宗,威胁道:“钱光宗,你耍我是不是?今天不把人交出来,你们就等着赔齐府十倍的粮食和银钱!” 敢骗他们齐府,真当他们齐府是乡下的土财主?他们齐府的大老爷可是在京城做着京官。 钱光宗知道齐府是官宦人家,不能得罪,可他不是三奶奶的对手,只能给钱丽儿使眼色,让她去把顾老太找回来。 钱丽儿急忙溜走。 顾老太为了自己的名声,便把卖掉顾大山一家的事情交给顾大姑一家,怎知顾大姑一家办砸了,听到钱丽儿哭求的话,知道不能再躲,只好带着一大家子回到老顾家的休息地。 笃笃笃! 顾老太用拐杖狠狠驻地,扯开嗓子喊道:“都围在我家的休息地干啥?滚滚滚,都给老婆子滚。” 顾大姑听到顾老太的声音,披头散发的跑过来,躲到顾老太的身后,哭诉着道:“娘,三伯娘疯了,一直追着女儿打。” “呸,你才疯了,烂了心肝的狗东西,我为什么打你还要再说一遍?”三奶奶拿出当年的彪悍劲,指着程哥儿脸上的伤道:“看看你们一家把程哥儿打成什么样子了?程哥儿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你们也下得去手。” 顾大姑忒不要脸,仗着没人看见钱承贵打程哥儿,嚷嚷着否认:“我们没打程哥儿,是程哥儿自己摔伤的。” 程哥儿听懂顾大姑的话,小手指着顾大姑和丁爷,抽噎着道:“坏人,他、他们都是坏人,要抢走姐姐。我不让他们抢,他们就打我。” 顾锦里一直注意着丁爷,听到程哥儿的话,眼神一冷,这事跟他果然有关系。 顾老太听到程哥儿的话,看向钱光宗。 钱光宗立刻说道:“什么坏人,这位是府城齐家的丁爷,他不是要抢走你姐姐,是你爹把你们一家给卖了,丁爷来领人回去。” 一句话,让四周炸开了锅。 灾民们纷纷交头接耳的道:“原来是卖人。” 如今世道艰难,卖儿卖女的不知凡几,顾大山一家卖身为奴并不稀奇。 顾大山听懵了,看着钱光宗,确定他是在说自己卖掉一家六口之后,慌忙否认:“没有,我没有卖掉绣姐儿他们。” 钱光宗阴险狡诈,拿出一张卖身契,在手中扬了扬:“这张卖身契上,可是有你按的手印。” “四天前,你知道咱家没粮了,不忍心家里断粮,便说要卖身为奴,给家里换粮食。我当时劝过你,你说不能让岳父岳母受苦,一定要卖身,我没法子,只好帮你找路子,最后找到齐府,你当着丁爷和我的面亲自按下手印,卖掉自己一家六口,现在后悔,晚了。”钱光宗撒谎,把卖掉顾大山一家的事情推到顾大山自己的身上。 顾老太抹着眼泪,看着顾大山道:“我跟老头子知道这件事后,把你大骂一顿,让你把粮食还给丁爷,把卖身契要回来,可你脾气犟,死也不愿意去……现在丁爷来领人,你又否认,大山啊,你到底想做什么?是要让所有人以为老婆子心肠恶毒,要卖掉你们全家吗?” 顾老太唱念俱佳,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像极一个被不孝儿子冤枉的老娘。 顾小妹也道:“是啊大哥,这事儿全家都劝过你,是你不听,还要我们瞒着大嫂他们,说等齐府来领人的时候,你再告诉她。” 钱丽儿更毒,加了一句:“今天把绣姐儿和程哥儿骗来的主意还是大舅您出的。” 郑氏幸灾乐祸的嚷道:“大哥,事情是你做出来的,事到临头可不能冤枉我们。” 老顾家你一言我一语,把顾大山说得连反驳的机会也没有,只惨白着脸,抖着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锦里不相信顾大山会卖掉他们一家,今天的事情,明显是老顾家给他们家下套,想要趁机卖掉他们全家。 “爹,您没做过的事情不用怕,这世上有公理,咱们找村长说理去。” 罗慧娘被钱光宗的话气得半死,听到顾锦里要找村长,自告奋勇的道:“小鱼等着,我这就去找村长爷爷。”说着拔腿就跑。 顾大山终于反应过来,一脸惊慌的对顾锦里道:“爹没有卖掉你们,小鱼你要相信爹。” “爹,我知道,你不会卖掉我们,是有人不想让咱们家好过。”顾锦里目光冷冽的扫视着老顾家的人,把他们每个人的嘴脸都刻进脑海里。 老顾家的人被顾锦里看得身上发寒,但想到他们有卖身契,今天这事,顾大山是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便没了顾忌,脸色嚣张的回瞪顾锦里。 第18章 被舍弃 罗慧娘跑得快,很快就找到村长。 村长得知消息,带着顾家村的村民匆匆赶来,看见被灾民围住的老顾家的休息地,忙让村民赶人:“各位乡亲都回去吧,这是我们顾家村的事,跟大家没关系。” 现在是逃荒,灾民们也没多少时间看戏,见顾家村的村民赶人,便四散离开,满树林的转悠着,寻找能吃的东西。 顾大姑看见顾村长,立刻哭喊起来:“村长,您老要为我们一家做主啊。顾小鱼不敬长辈,下狠手毒打我,您看看她把我打成什么样了?呜呜呜……我虽不是爹亲生的女儿,可是在老顾家长大,是顾小鱼的大姑,她这么打我……” 罗慧娘见顾大姑恶人先告状,气得打断顾大姑的话:“你胡说,明明是你们一家先打的程哥儿,而且打伤你的人是三奶奶,不是小鱼,你别咬着小鱼不放。” 三奶奶拿着顾小鱼的木棍,往地上一戳,道:“慧娘说得没错,是我老婆子打的你,你要是不服,尽管冲我来,别柿子专挑软的捏。” 顾大姑被揭穿,不再说话,只一个劲的哭。 顾村长被她哭得心烦,呵斥一声:“够了,哭什么哭!” 顾大姑急忙闭嘴。 顾村长看着老顾家一群人,目光在顾大姑的脸上停留一瞬,转向顾大山一家,见顾锦程被打得惨不忍睹,顾锦绣被吓得脸色惨白,皱眉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个说清楚咯。” 钱光宗嘴巴利索,对着顾村长拱拱手,正要说话,脚踝突然被一颗小石子击中,痛得他嗷叫一声,顾村长皱眉,脸上出现不喜。 顾锦里趁机开口:“村长爷爷,我奶要把我们一家六口卖掉,为了让我们一家心甘情愿的被卖,便让大姑一家把我姐和程哥儿骗来,打算先把他们绑走,让我们一家为了大姐和程哥儿不得不妥协。” 她指着程哥儿脸上的伤,说道:“我姐和程哥儿反抗,大姑一家就毒打他们,幸亏我们及时赶到,不然程哥儿还不知道会被他们打成啥样?” 程哥儿害怕又委屈,听到顾锦里的话,想到刚才的可怕,又抽抽噎噎的哭出声,看着好不可怜。 顾村长听得心下一惊,再看顾锦程脸上的伤,还有那位一直站在老顾家休息地的矮胖男人,深知这事不假。 顾家村的村民亦是惊骇不已,大山兄弟任劳任怨,给顾六叔一家当牛做马,顾六叔一家竟然要卖掉他们一家六口。 顾大姑忙叫道:“村长,顾小鱼说谎,您别听她胡说,是顾大山自愿卖掉他们一家六口给老顾家换粮食,老顾家可没有逼他卖身为奴。” 顾锦里笑了,一双圆圆的杏眼带着讥讽,看着顾大姑:“大姑,您愿意卖掉自己一家,给老顾家换粮食吗?” 顾大姑怎么可能愿意?她又不是傻子。 顾老太见顾大姑吃瘪,又开始流泪,对村长说道:“村长,我知道自己脾气不好,村里人都觉得我恶毒,可这次的事情,确实是大山自己要卖掉妻儿给我们换粮食。” 她叹道:“大山是个孝顺孩子,知道家里快断粮了,不忍心他爹挨饿,便求光宗给他找路子,卖掉自己和妻儿,给他爹换粮食活命。” 顾大山急忙否认:“没有,村长,我没有要卖掉自己的妻儿。” 顾老太听到顾大山的话,一脸失望:“大山,前两天我们劝过你,要你把粮食和银钱还给齐府,把卖身契要回来,你不听,现在齐府的管家来领人,你又反悔,你,你这是何必呢?” 村长大惊,抬头看向顾老太:“已经签了卖身契?” 这就糟了,有卖身契在,他就算想保住顾大山一家也不行。 钱光宗再次举起手里的卖身契,道:“可不,这是我亲眼看着大舅兄按下手印的卖身契。” 他看着顾锦里,冷笑道:“小鱼侄女,是你爹要卖掉你们,你怎么颠倒黑白都没用。” 顾锦里脸色发沉:“到底是谁在颠倒黑白?” 顾村长见双方各执一词,看向站在顾有文身后的顾老爷子,问道:“老六,你家大女婿说的是不是真的?” 顾老爷子被问话,只沉默不语。 顾大山一脸期盼的看着顾老爷子,希望他能为他说句话,澄清事实,可顾老爷子始终没有开口,仿佛这件事跟他无关。 顾大山没了法子,扑通一声,朝着顾老爷子跪下:“爹,您说句实话,儿子求您了!” 这关系到他一家六口被卖的大事,他可以去做下人,但他不能让自己的媳妇儿女没入奴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顾老爷子还是不说话,顾大山只能一个劲的给他磕头,求他。 砰砰砰的磕头声响彻老顾家的休息地,顾大山的额头青黑一片,村民们看得不忍,开始细声指责顾老爷子冷血。 顾老爷子没办法,终于开口:“大山呐,自己做的事情就要认,别给家里添麻烦。” 顾大山懵了片刻,不敢置信的看着顾老爷子。这些年来,他为老顾家做牛做马,忍受着顾老太和一家老小的磋磨,为的就是顾老爷子。 他始终觉得,顾老爷子的心里是有他这个长子的,没有帮他,是不想增加家里的矛盾,毕竟不聋不哑不做家翁。 可现在,在他最难最难的时候,在他的妻儿要被卖掉的时候,他求这个爹为他说句实话,他都不肯。 顾大山哭了,双手捂着黝黑的脸,眼泪从指缝里滴落,哭得像个孩子。 顾老太听到顾老爷子的话,看着顾大山痛哭的样子,心中畅快,嫁给一个泥腿子做填房是她的屈辱,只有使劲磋磨原配的孩子,她不甘的心才能舒服一些。 顾锦里没有阻止顾大山跪求顾老爷子,而顾大山被顾老爷子舍弃,也是她想要看到的。 她一直知道,顾大山把顾老爷子看得很重,因为顾老爷子而不舍得离开老顾家,这一次,她就是要让顾大山看清楚自己在顾老爷子心里的地位——堪比下人! 只有顾大山对顾老爷子彻底失望,她才能让顾大山同意离开老顾家。 顾锦里指着钱光宗手里的卖身契,对顾村长道:“村长爷爷,我们想看看那张卖身契,没看过,怎么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卖的又是谁?” 村长点头同意:“老六家的大女婿,把卖身契拿过来。” 钱光宗是有备而来,不怕村长验卖身契,走到村长面前,把卖身契递给村长,指着上面的手印,说:“村长您看,这可是顾大山的手印,上面有他的指纹。” 自古验证手印的办法就是看指纹。 第19章 拆穿 顾村长对着还跪在地上流泪的顾大山道:“大山,你过来。” 顾大山现在是懵的,听到村长的话,由罗父搀扶着向村长走来。 顾村长让顾大山把手伸出来,就着顾大山的手,仔仔细细的对比着卖身契上的指纹。 顾锦里和三奶奶也赶过来,看着顾大山的拇指指腹,对比卖身契上的手印…… 顾大山拇指的指纹是比较复杂的双箕斗,就是一个指纹里有两个斗纹,几人细细对比一刻钟的功夫,才算得出结论。 “大山拇指上的指纹跟卖身契上的手印……很像。”顾村长皱着眉头,不得不说出这句话。 钱光宗听得不乐意:“村长,您可不能偏帮顾大山一家,这上面的手印跟他拇指上的指纹分明一模一样。” 顾村长看了钱光宗一眼,问顾大山:“大山,你最近可有在纸上按过手印?” 罗父推推顾大山,顾大山反应过来,连连摇头:“没,没有……村长,我没有按过手印,我不会卖掉自己的妻儿!” 脸色黝黑,看起来比同龄人老上许多的农家汉子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阴谋,只能不断的否认着,可老顾家的人不听他的否认。 顾二叔站出来道:“大哥,你做人不能太没廉耻,是你自己说要卖掉妻儿给爹娘换粮食活命,自己亲自按下手印卖身为奴,如今又来否认,你,你简直无耻之极!” 顾二叔一脸羞于顾大山为伍的模样。 顾小妹的夫婿是镇上秀才的儿子,自诩书香门第,听到这里,也冷哼一声,很是不耻的道:“出尔反尔,大舅兄此举可谓是小人行径。” 顾大山被骂得面红耳赤,想要解释,却急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锦里安慰顾大山:“爹,您别上火,不过是两条自以为是的狗在乱吠,不用理他们。” 顾二叔和顾小姑父气得脸色铁青,顾小姑父指着顾锦里呵骂:“没教养的乡野村姑,竟敢这般对长辈说话,真真愧对先人也。” 顾锦里冷笑:“吃软饭的白眼狼,吃着岳父家的粮,还要卖掉岳父的亲儿子,你才没有教养,愧对先贤。” 顾锦里的话一语双关,把顾小姑父和钱光宗一起骂了进去。 顾小姑父气得倒仰,指着顾锦里,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混账东西,顾小鱼你还有没有一点长幼尊卑,连自家姑父都敢骂!”顾老太疼幺女,见幺女的相公被骂,立时握着拐杖指着顾锦里,要不是村长在这里,早就一拐杖打过来。 顾锦里现在是豁出去了,看着顾老太嘲讽道:“我们全家都要被你们卖掉了,我们凭什么还要敬着你们?” 顾老太一噎,还没找出反驳的话,顾锦里就指着卖身契上的手印道:“村长爷爷,这手印上的指纹看不太清楚,肯定不是我爹的。” 可能是按手印的时候太过匆忙,或者是故意的,这卖身契上的手印向前倾斜,导致指纹有些模糊,看不太清楚。 而在手印的中间,有双箕斗的地方还有一个芝麻大小的黑点,估计是按手印的人手上带着什么脏东西,使得手印里留下这个黑点。 顾村长也注意到这两个地方,因此他才说,卖身契上的手印和顾大山指腹的指纹很像,而不是说这个就是顾大山的手印。 罗父道:“村长,卖身契上的手印指纹模糊,没办法证明是大山兄弟的手印。” 没办法证明,那这份卖身契就要作废。 丁爷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们齐府可是付了粮食银钱的,你们顾家村别想赖账。” 他往顾锦绣那边看了一眼,心里痒得紧,好不容易在一群像鬼的灾民里面碰到一个颜色娇好的小姑娘,他可不愿就此放弃,这顾大山一家他今天必须带走。 钱光宗道:“对,这卖身契的手印是顾大山亲自按下的,你们别想赖账。” 又指着顾锦里道:“你说这个手印不是你爹的,那会是谁的?” 双箕斗的指纹并不多见,而老顾家大多都是圆斗,跟顾大山的不一样。 顾锦里指着隐没在顾老爷子身后的顾三叔道:“三叔的就是双箕斗,这个手印说不定是他按的。” 顾三叔并不得顾老太的喜欢,在老顾家一直处于半隐形的状态,此刻听见顾锦里的话,心下一慌,脸上一片愠怒:“小鱼,你别冤枉三叔,三叔可没有按过什么手印。” 冤枉? 顾锦里往躲在张氏身后的顾蓉看了一眼,恨不得生啖其肉。 她在三奶奶追打顾大姑的时候问过顾锦绣,顾锦绣说是顾蓉跑来找她,说崔氏被打,她一着急才带着程哥儿来老顾家的休息地,遇上了丁爷。 顾蓉差点就毁了顾锦绣一辈子,老顾家的人,包括顾三叔一家,没有一个无辜,都是一群豺狼。 顾蓉被顾锦里冷冽的眼神一看,吓得一抖,可想到顾锦里一家就要被卖,心里的一点害怕消失,对着顾锦里无声的呸了一口。 顾锦里脸色发沉,对顾村长道:“村长,请让我三叔出来对指纹。” 顾村长看向顾三叔:“有福,你过来。” 顾三叔脸色一僵,抓住顾老爷子的手,小小声的道:“爹……”他不能过去,一旦过去就真的完了。 顾三叔虽然不得顾老太的喜欢,但顾老爷子却最满意这个长相酷似他的儿子,不愿三儿受累的他,抬头对顾大山道:“大山,你自己按的手印就要认,别攀扯别人……跟着丁爷去齐府吧,爹这辈子都会感激你。” 顾老爷子的话,隐隐有求顾大山的意思,想要顾大山认下卖身契的事。 顾大山听见顾老爷子的话,脸上的神色一动,这是他活了三十六年来,顾老爷子第一次说感激他。 顾三叔见顾大山有些松动,忙道:“是啊大哥,我们全家都会感激你的。” 顾锦里快恶心吐了,“那三叔带着自己的妻儿去齐府吧,我们一家也会感激你一辈子。” 让人卖身为奴,只换来感激两个字,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 三奶奶被老顾家气得气血翻涌,对罗父道:“铁柱,去把顾老三拽过来,没得让大山一家替他受过。” 罗父习武,下盘稳健,一个箭步冲过去,把顾三叔拽过来,抓起他的右手拇指,把指腹朝上,递到村长面前。 顾村长原本不想动粗,见罗父把人抓过来,只得对指纹。 这一对,就对出问题来。 少顷,顾村长再次皱眉,道:“卖身契上的手印,跟有福指腹的指纹……很像。” 顾有福和顾大山都长得像顾老爷子,连指纹都长的是双箕斗。 顾锦里不给老顾家反驳的机会,立时喊道:“村长爷爷、各位叔伯婶娘,事情已经很清楚,这卖身契上的手印不是我爹按的,是三叔按的。” “我奶为了卖掉我们一家,让三叔按下手印,把这事嫁祸到我爹的头上,求村长爷爷,各位叔伯婶娘为我们一家做主!” 顾锦绣闻言,拉着程哥儿给村民们跪下:“求村长爷爷,各位叔伯婶娘为我们一家做主,我爹没有卖掉我们。” 第20章 不要脸 顾锦里趁热打铁,指着卖身契说:“既然这张卖身契上的手印不知道是谁按的,那就不能作数。” 丁爷听到顾锦里的话,狠瞪钱光宗一眼,对顾锦里怒道:“哪来的黄毛丫头,这是大人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滚回去。卖身契上写的清清楚楚,顾大山于八月二十六日自卖一家六口给齐府,换取粮食五十斤,银钱二十两,绝无反悔。若是反悔,将三倍赔偿所得粮食和银钱。” 丁爷肥胖的手遥指着那张卖身契,道:“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到领人的时候你们想赖账,没门!” “一家六口?”顾锦里笑了,往前两步,拿过村长手里的卖身契:“这上面写的可是一家五口,哪来的六口?” 这张卖身契上漏洞百出,用这么一张破玩意儿就想卖掉她全家,做什么白日梦? 丁爷不慌不忙,指着跪地的顾锦程道:“他太小了,我们齐府不要。但齐府是积善之家,不忍心你们一家骨肉分离,这才说的一家六口,这是允许你们把这小娃娃带去齐府的意思。” 他一脸你们应该感恩,不该揪着五六不放的样子。 顾锦里真是谢谢他祖宗。 她拽紧卖身契,指着顾三叔道:“三叔家刚好是一家五口,这上面的指纹跟他的也很像,肯定是卖的他家,你们齐府要人就把我三叔一家五口带走吧。” 丁爷一愣,这臭丫头还能这么反咬一口。 顾三叔的胆子本来就不大,这次的事情是顾老太求着他做的,还承诺他,事成之后,会分给他五两银子。 银子不多,但他这辈子都没被顾老太这么重视过,激动的一口答应下来。哪成想,顾小鱼这么难缠,把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闹得这么大。 顾老太坐不住了,拎着拐杖打向顾锦里:“卖掉你们的是你爹,你攀扯你三叔做什么?我打死你个狠毒的贱丫头。” 顾锦里闪身躲避顾老太的追打,特意跑到张氏身边,一把扯住看戏的顾蓉,狠狠拉拽,把她推向丁爷:“胖子叔,这个长得也不错,你把他们一家带走吧。” “啊。”顾蓉尖叫一声,想要刹住脚步,可顾锦里推得太狠,她一头栽进丁爷的怀里,把她恶心得直起鸡皮疙瘩。 顾蓉的脚步都没站稳,便强行扭转身体,直接摔到地上,又疼又恶心的她指着顾锦里哭骂:“呜呜呜,顾小鱼,你这个贱丫头,你害我,你害我,我要打死你。” 顾锦里冷眼看着她,心下畅快,敢害顾锦绣就要付出代价。 张氏见顾蓉被推到丁爷怀里,吓得脸色苍白,举起手要扇顾锦里,却被顾锦里躲开,再想追着顾锦里打,村长怒喝一声:“都给我站住,你们还有没有点规矩?” “老六,你是怎么管家的?这一家子都成什么样儿了?”顾村长气得心口疼,没逃荒之前老六家还顾忌着二儿子是读书人,不敢太不要脸,从逃荒开始,真真是脸面全都不要了,一次次的闹,越闹越不要脸。 张氏见顾村长骂人,吓得瑟缩一下,不再追打顾锦里,转身跑去扶起顾蓉。 顾锦里见顾老太要说话,抢先对村长道:“村长爷爷,事情已经很清楚,齐府要买的是我三叔一家,只是写错了名字,请您老做主,让丁爷把我三叔一家带走。” 顾村长沉默不语。 有顾家村的村民指着顾三叔道:“看来要卖的真是顾老三一家。” 三奶奶趁机接话:“可不是,这潘氏历来不喜老三,卖掉老三一家很正常。大山虽不是她的亲儿,但大山一家能干活,卖了大山一家,谁给老顾家做牛做马?潘氏你舍得让你的宝贝二儿去做活?” 顾蓉听到三奶奶的话,再想到钱丽儿对她说的,那个丁爷喜欢好看鲜嫩的小姑娘,顾锦绣不是被卖去齐府,而是被送给丁爷做妾……要是,要是卖掉的是他们家,她家只有她一个女孩儿,那她是不是要去给丁爷做妾? 顾蓉看着丁爷那又老又丑又胖的样子,害怕得发抖,脑子一懵,张口哭喊:“卖的不是我家,是顾小鱼一家!” 顾锦里:“可上面有你爹的手印,写的还是一家五口,卖的就是你家。” 这话里带着陷阱,顾蓉没听出来,只一个劲的害怕慌乱,脱口而出:“那手印是奶让我爹按的,说要假冒大伯的手印把你们一家卖掉……写,写一家五口,那是,那是要把绣姐儿送给丁爷做妾,所以要少写一个人。” 顾蓉的话,让顾家村的村民炸开了锅。 “这顾六婶太狠毒了,竟想出这样歹毒的法子卖掉大山兄弟一家。” 顾村长气得发抖,指着顾老爷子道:“老六,这样恶毒的婆娘我顾家留不得,你要是不管,我就以族长的身份,开宗祠替你休了这个毒妇。” 不但设计卖掉大山一家,还想把绣姐儿送给一个家奴做妾,这太糟践人了。 顾老爷子脸色黑透,历来要面子的他现在是颜面扫地,但他不会承认自己错了,听到顾村长的指责,梗着脖子道:“这是我自家的事,跟村里没关系。” 顾老太听见顾老爷子的话,立刻冲着顾村长吐了一口唾沫:“我呸,还开宗祠休我,这里有顾家村宗祠?我家当家的说了,这是我自家的事,跟村里没关系。” 顾老太见顾蓉吓得把真相说出,让自家彻底没脸,干脆豁出去:“丁爷,让你的人出来,把顾大山一家绑去齐府,谁敢拦着,你们齐府就去府衙告他们。” 顾老太盯着顾家村村民,一脸狰狞的说:“齐府的当家老爷可是在京城做官,你们不怕吃官司就继续帮顾大山。” 她狞笑着道:“别说老婆子没有提醒你们,等到了东边的阳吉府,你们可是要去衙门重新立户籍的,要是得罪了齐府,齐家的官老爷一张名帖送去阳吉府,你们就休想拿到新户籍,只能做流民!” 顾老太这一招不可谓不狠,抓住了村民们的命脉。 村民们听到顾老太的话,不敢再帮顾大山一家……没有新户籍,他们到了阳吉府就是流民,在大楚朝,流民可以被随意买卖。 顾老太见村民们退缩,老脸满是嚣张。 丁爷比较喜欢顾锦绣,想要带走顾大山一家,见顾老太把村民们骂退,冲着树林深处喊一声:“朱大,来拿人!” “来了丁爷。”树林深处,朱大带着十来个齐府的小厮向这边冲来,他们的身后跟着钱承才。 在顾村长他们来了没多久,顾老太就觉得要坏事,支使钱承才去齐府的营地找人,找的是丁爷手底下管着的小厮,一直躲在树林里等着。 第21章 丁胖子被打 朱大跟十几名小厮很快就冲到老顾家的休息地,问丁爷:“丁爷,要拿谁?您说。” 丁爷指着顾锦绣、顾锦里、顾大山道:“就他们几个,拿了咱们齐府的粮食银钱,说要卖身为奴,现在想反悔,把他们都抓回去,让他们知道咱们齐府的厉害。” 朱大只是个小厮,靠着奉承丁爷这些管事才在齐府的下人里混出点头脸面来,听到丁爷的话,手中大棒指向顾大山几人:“好一群刁民,想要白拿我们齐府的粮食银钱,爷看你们是活腻了。” 朱大招呼身后的那群小厮:“兄弟们,抓住他们,给咱们齐府扬扬威名,免得这些灾民以为咱们齐府是那等不入流的土地主家,咱齐府可是官家!” “是,朱哥。”齐府的十几名小厮握着手腕粗的大棒,气势汹汹的向顾大山冲去。 顾家村的村民原本想帮忙,可想到顾老太威胁的话,再看见这些吓人的大棒,穿着统一灰蓝色短褐的小厮,全都向后退去。 丁爷见村民们害怕,肥胖的脸上满是得意。 顾老太则是一脸畅快,顾大山这野种一家敢违逆她,等着受大罪吧。 顾村长看见齐府的小厮冲过来,又急又怒的喊道:“站住,你们给我站住,这是我顾家村的人,你们想做什么?” “呸,什么你顾家村的人,这是我齐府新买的家奴。”朱大一脸横肉,凶狠的瞪着顾村长,手中大棒佯装向他挥去,顾村长被吓得连连后退,要不是有村民及时扶住他,他差点摔个倒仰。 顾锦绣和顾锦程吓得不轻,三奶奶跑过来把他们姐弟俩紧紧抱住。 顾锦里和罗慧娘把他们三人护在身后,两人手中握着木棍,对着那些逼近的小厮。 罗父一掌拍向顾大山的背,让吓懵的顾大山回魂,抄起老顾家休息地的一把扁担塞进顾大山手里:“大山拿好,咱们今天跟他们拼了。” 罗父手腕一转,取出腰间的一把短刀,一双眼睛带着武人的锐气,盯着齐府的小厮们。 朱大看着罗父,心里有些发怵,这怎么还有一个练家子?他们平时在外头也就欺负欺负一些庄稼汉,从来没有跟练家子打过。 罗父取刀那一手很能唬人,齐府的小厮全都唬了一跳,不敢真的冲上去。 两方僵持住。 顾老太脸上的得意消失,着急的冲着齐府的小厮叫道:“各位小哥儿别怕他,是我们老顾家卖人,这人姓罗,我家的事儿跟他没关系,他要敢动手,你们大可去告他。” 朱大和齐府的小厮们一听,看向丁爷。 丁爷点头:“上,别让这些泥腿子小看了咱们齐府。”他要的是把顾大山一家抓回去,至于朱大和那些小厮会不会受伤,他根本不在意。要是他们受伤了更好,他就有理由去找大少爷哭诉,让大少爷给他一批会武的护院,打死这个姓罗的。 朱大知道丁爷今天誓要拿下这顾大山一家,只得咬牙带着小厮们冲。 罗父一脚踹翻最先冲上来的小厮,手中短刀灵活挥舞,却没有往要害里割,只是往那些小厮的手臂,腿脚上招呼,想要吓退他们。 顾锦里握着木棍,快速且精准的打向那些小厮的手,把他们手里的大棒打落。 朱大贼精,不敢正面对付罗父,借着村民们的遮掩,带着两个小厮绕到顾锦里身后,想要把顾锦绣抓住。 三奶奶见身后突然冲来三个大男人,吓得大叫一声:“住手,住手,救命啊。”边喊着边飞快的把顾锦绣拽过来护着,绣姐儿可是大姑娘了,要是被这些小厮碰到,这辈子就完了。 朱大没有碰到顾锦绣,气得咬牙,转手把顾锦程抓住。 顾锦程吓得哇哇大哭:“放开我,坏人,你们这些坏人。” 顾锦安和罗武刚刚跟着村里找食的队伍回来,听到程哥儿的哭声,急忙冲进老顾家的休息地。 罗武反应很快,见程哥儿被抓,手中装着山鼠的布袋往朱大的脸上狠狠一打,砰砰几下,把朱大打得连连后退,趁着朱大看不见的空档,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程哥儿。 罗慧娘看见罗武,立时喊道:“哥,快来打他们,这些人想把大山叔一家抓去做家奴,那个死胖子还想把绣姐儿抢去做妾。” 罗武听到罗慧娘的话,脸色瞬间绷紧,几个箭步冲到丁爷面前,兜头就给他几拳,把丁爷打得鼻青脸肿,惨叫连连。 “啊,住手,住手……我是齐府的管家,你们打我就是跟齐府作对。”丁爷威胁着。 罗武根本不听,拳头一下狠过一下砸在他的脸上。 朱大被罗武的狠劲吓到,急忙带着两个小厮跑回齐府的营地找人。 罗父罗武罗慧娘都是练家子,顾锦里是个不要命的,顾锦安被气得狠了,夺过小厮手里的大棒,对着来抢人的小厮们一通乱打。 三爷爷、顾大木顾大林兄弟、田叔他们找食回来,见这边出了事,也急忙跑来帮着打人。 片刻的功夫,他们就把齐府的十个小厮外加一个丁爷给打趴下,用草绳给捆了起来。 顾老太见齐府的人被打,丁爷更是被打得看不出原来的长相,气得用拐杖直戳地:“反了反了,你们敢打官老爷家的人,等齐府的官老爷知道了,你们这几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顾大木顾大林兄弟和田叔并不知道齐府是官家人,他们只是看见顾大山一家被欺负,想也不想就动手帮忙,如今听到顾老太的话,唬了一跳。 老严氏由几个孙女扶着,一直跟村民们围在老顾家的休息地,对顾老太的所作所为早就恨得咬牙,听到顾老太的话,冲顾大木顾大林兄弟道:“大木,大林,你们做的对,这潘氏的良心让狗吃了,算计着要卖掉大山一家,咱们家受过大山一家的恩惠,这时候得帮把手。” 顾大木顾大林听到老严氏的话,松了口气,有自家老娘这话,他们心里就没啥可担心的。 崔氏去找柴火,半路上遇到找食回来的楚氏和田婶,三人一起往这边走来,一回来就听到老严氏说顾老太要卖掉自家一家人的话,吓得全身发软,险些栽倒,被楚氏扶住。 “孩子他爹……”崔氏由楚氏扶着挤进老顾家的休息地,看见顾大山,哽咽着问:“这到底是咋回事?娘,娘要卖了咱家?” 顾大山无颜面对崔氏,嘴巴翕动着,说不出一句话。 顾锦里一股脑把顾老太做的龌龊事告诉崔氏。 崔氏悲痛欲绝,他们一家子给老顾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竟换来被卖的命运。 崔氏抱着绣姐儿程哥儿,泪流满面,但她还没哭多久,朱大就带着齐府的大少爷和几十名护院浩浩荡荡的赶来,围住老顾家的休息地。 第22章 惩治 “大少爷,就是他们,就是这群灾民拿了咱们齐府的粮食银钱后不给人,还把小的们打成这样。”朱大指着罗父几人向齐大少爷告状,目光瞥见被打得认不出模样的丁爷后,再次叫嚷起来:“诶哟,大少爷您看,丁管事被他们打成什么样儿了?太惨了。” 丁爷用被打得血肿的眼睛看向齐大少爷,哭喊着道:“大少爷……大少爷救命啊。” 齐府大少爷看起来二十五六的年纪,样貌俊朗,穿着一身藏青交领长袍,一副读书人的模样,听见丁爷的呼救声,往他身上看了一眼,眉头微微一皱,并未说什么,而是看向罗父,问道:“在下是齐府齐逸,请问你们这里谁做主?” 顾锦里听到齐逸这话,心下一松,这个齐逸看来是个讲理的,今天这事有转圜的余地。 罗父对齐逸抱拳,说道:“在下罗铁柱,打人的是我,可我们并不是故意生事,是你们齐府的管家想要强抢良民为奴,我们情急之下才还手。” 罗父指着顾大山道:“这是苦主顾大山,你们的管家要抢他一家六口。” “胡说!”顾老太见齐府大少爷来了,正想狠狠告罗父他们一状,怎知被罗父抢先,气得不轻。 她指着顾大山一家道:“齐大少爷,丁爷没有抢人,是顾大山自愿卖掉一家六口给齐府做家奴,可他临时反悔,不愿卖身为奴,丁爷他们才抢人,可这罗铁柱仗着练过几年武,便带着与顾大山要好的几家人一起毒打丁爷。” 顾老太喘了几口气,继续说:“丁爷尽心尽力的为齐府办事,却惨遭毒打,齐大少爷一定要为丁爷做主啊。” 怎么做主? 自然是把罗父他们都抓起来,毒打一顿,这样她也解恨了。 齐逸听到顾老太这番激动的话,看向她,淡淡一笑,问道:“这位老人家是?” “这位是顾大山的娘,我的丈母娘,小的叫钱光宗,没逃荒前是一家布庄的掌柜。”钱光宗喜欢巴结富户,这府城齐府不但富得流油,还是官宦人家,此时不巴结,他都对不起钱家祖宗。 齐逸对钱光宗点点头,看向顾老太,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原来是顾老太太。” 真的是顾大山的娘? 世上有做娘的这般急吼吼的卖儿子? 齐逸生在深宅大院,对大宅院的龌龊事知道不少,听到顾老太的一番话后,知道今天这事不简单。 他没有让身后的护院冲进来救丁爷,只是带着一名护院师傅走到罗父和顾大山面前,对顾大山道:“这位大哥,事情因你一家六口而起,你代表你家,我代表齐府,咱们两个把这事掰扯清楚。” 顾大山从来没有被官家少爷这样有礼的对待过,听到齐逸的话,激动又紧张,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罗父看得着急,用手肘推推他,道:“大山兄弟,齐大少爷问你话呢,有什么你就说什么,把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齐大少爷,他定会为你做主。” 齐逸一笑:“这位大哥说得没错,你把今天的事情跟我说说。” 顾大山还是紧张,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三奶奶急得拍大腿,一股脑就把今天的事情告诉齐逸。 指纹模糊的手印、代替顾大山按下假手印的顾三叔、卖身契上写着一家五口,实际上要带走别人一家六口,还有要抢良家姑娘做妾的丁爷。 好你个丁长旺! 齐逸已经差不多把这件事弄清楚,他问顾大山:“卖身契在哪?” 顾锦里快步上前,把一直攥在手里的卖身契递给齐逸:“这位叔叔,卖身契在这里。” 这个齐逸的表现不像是坏人,她可以放心的这张卖身契给他。 齐逸看她一眼,见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孩,便笑了笑,接过卖身契,看着卖身契上的内容和指纹。 少顷,他身躯一转,脸上的温和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凌厉,一双眼睛盯着丁爷,怒喝:“丁长旺,你假冒齐府管家之名,捏造假卖身契,恶意买卖良民,还胆敢抢良家女子做妾。大楚刑律,奴籍不可娶良籍,然你胆大包天,竟敢以奴籍之身,强抢良家女子,还是为妾,你想死本少爷可以成全你,但你这般祸害齐府,本少爷定不轻饶!” 这个丁长旺根本不是齐府的管家,齐府的管家早就上京去打点,这丁长旺不过是个外院管事,因他跟不少灾民熟悉,他才把买人的事情交给他,怎知,差点被这刁奴给害了。 丁爷,也就是丁长旺在齐逸没有派人来救自己的时候,便知道这事要遭,听到齐逸的怒问,吓得浑身哆嗦,下意识的喊着:“冤枉……冤枉啊大少爷!” 冤枉? 齐逸对身边的护院师傅道:“尤师傅,齐府有家奴犯错却不认,看来得给他松松筋骨,让他知道知道规矩。” 尤师傅是护院大师傅,平常除了看家护院,也负责对犯了大错的家奴用刑,丁长旺见过尤师傅给家奴行刑,听到这话,吓得失禁,哭喊着道:“大少爷,大少爷,小的错了,您看在小的老娘的份上,饶了小的一命。” 他已经被罗武打得浑身是伤,再被尤师傅打一顿,哪里还有命在? 齐逸也不想在这种时候闹出人命,抬手制止尤师傅,指着朱大跟那十几名小厮道:“把这些为非作歹的刁奴给我绑了。” 朱大跟那些来抢人的小厮闻言,吓得跪下:“大少爷,冤枉啊,都是丁长旺逼着小的们做的……” 喊冤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几十名冲进来的护院封住嘴巴,用麻绳捆住,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齐府的护院都是练家子,身手不错,把朱大他们绑住后,再把他们拖到一起围住,等着齐逸的吩咐。 顾大山一家六口看见丁长旺被抓,全都高兴不已,崔氏和顾锦绣更是喜极而泣,他们一家总算是逃过被卖为奴的厄运。 顾老太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吓得不轻,可看见欢喜的顾大山一家,又气得心肝疼,指着顾大山一家对齐逸道:“齐大少爷,大山一家已经卖给你们齐府,您把他们带走吧。” “对对对,齐大少爷,我大舅兄一家现在是您的家奴,您带回去吧,要不小的给您送去也成,您看?”钱光宗笑得有些小心翼翼,可千万别把顾大山一家留下,他可不想把到手的粮食银钱还给齐府。 第23章 临盆 齐逸的目光掠过钱光宗,落在顾老太的身上,摇头拒绝:“老太太,手印是顾有福按的,我不能把顾大山一家带走。” 齐逸是举人,又是官家子弟,熟知大楚刑律,按律来说,非本人所按之手印,不能作数。 而那张卖身契上的手印指纹模糊,还有一个芝麻大的黑点,也不能作数。 因此别说顾大山一家,他连顾有福一家也带不走,想要带走这两家的其中一家,必须重新签订一份卖身契。 顾老太急了,又开始说谎:“齐大少爷,你别听他们胡说,这个手印就是顾大山按的,光宗和丁长旺都是人证。” 三奶奶气得发抖,指着顾老太道:“潘氏,手印的事儿蓉姐儿已经承认是他爹按的,你还想冤枉大山!” “蓉姐儿那是被顾小鱼给吓得,说的是胡话,不能算。”顾老太现在是豁出去了,反正顾大山一家不能留,闹成这样,不把顾大山一家卖了她咽不下这口气,还有粮食银钱,她可不会还给齐府。 齐逸看着顾老太那口沫横飞的模样,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是乡下刁妇。 他不愿意跟这种老妇浪费口舌,让护院取下丁长旺口中的布条,问丁长旺:“你说,顾家卖身契上的手印是谁按的?实话实说,再敢有半句虚言,你知道齐府的规矩。” 不轻不重的话,却把丁长旺吓得半死,忙哆嗦着道:“是,是顾有福按的……顾老太说,他们两兄弟的拇指都是双箕斗,指纹很像,再故意按得模糊一点,加个黑点上去,届时便无法分辨真假,顾大山也就只能被冤枉,全家被卖掉。” 又开始喊冤:“大少爷,小的错了,小的是冤枉的,都是那顾老太想要卖掉继子,这才想出这种馊主意来坑害小的,小的悔啊。” 原来不是亲生儿子,难怪顾老太这么想要卖掉顾大山一家。 齐逸冲着护院一摆手,护院再次用布条把丁长旺的嘴巴封住。 齐逸看向顾老太,道:“老太太,丁长旺说了,手印是顾有福按的,顾大山一家我不会带走。要带,只能带顾有福一家五口。”他的手指向顾有福,把顾有福吓得连忙躲到顾老爷子身后。 顾老爷子见这齐大少爷不好糊弄,只好妥协:“齐大少爷,您要是不带走顾大山一家,那这事就算了。” “算了?”齐逸笑道:“老爷子,我齐府用粮食银钱买下的家奴,可不是你一句话就能算了的。” 顾老爷子的脸色一变,抬头看向齐逸,略显惊慌的问:“那你想怎么样?” 齐逸也不卖关子,扬着手中的卖身契道:“我齐府用多少粮食银钱买的,你们顾家就要还多少给齐府,多一粒粮食齐府都不要。” 顾老爷子还没说话,顾大姑就跳出来道:“你休想!凭什么要我们老顾家把粮食银钱还给你们?我们给人,你们把顾大山一家带走,这事就两清了。” 她家可是拿了顾大山家五两的卖身银子,要是还钱,她家的五两银子就要给出去,她可不干。 “金枝说得没错,我们给人,你们把顾大山一家带走,赶紧带走!”顾老太说着话,做出轰人的动作。 齐逸眉头大皱,这一家都是什么人?他的话说得明明白白,这家人怎么就不听? “大少爷,大少爷,快回去,大少奶奶要生了!”正在齐逸要发火之际,齐府的林管事带着两名小厮匆匆跑来,远远地看见齐逸的身影便高声喊道。 齐逸一惊,快步迎上去:“林管事,你说什么?大少奶奶要生了?这还没到日子怎么就生了?大少奶奶的情况怎么样?” 林管事喘着粗气道:“小的也不太清楚,是大少奶奶的陪房陈嬷嬷说大少奶奶突然发动了。情况不太好,羊水破了。” 齐逸听得脸色一白,他跟阿淑有一个女儿,以前女儿出生的时候是先见红,而先破羊水可不是什么好事,一个不好,孩子就会胎死腹中。 “快,快回去。”齐逸忙招呼齐府的人,要往营地赶去。 顾大姑听到林管事的话,见齐逸在乎自家媳妇的模样,灵机一动,带着两个儿子拦住他,威胁道:“不许走,要走把顾大山一家带走,把这买人的事情给了结咯。” 齐逸的脸色一冷:“你说什么?” 顾大姑被齐逸身上的冷意吓了一跳,可为了银子,依旧梗着脖子道:“我让你把顾大山一家带走,他们一家现在是你们齐府的家奴,别想留在我家吃我家的粮。” 齐逸听到这话,转头对尤师傅道:“来人,把他们一家都给本少爷绑到齐府的营地去!” 刁民,真乃刁民,好好的跟他们讲道理他们不听,非要这般下作,趁着他妻子临盆危难之时威胁他,真当他齐逸是吃素的? “是。”尤师傅带着几十个护院一拥而上,开始抓老顾家的人,最先被抓的就是顾大姑。 顾大姑懵了,哭喊尖叫着想躲,可她一个妇人,哪里是护院武师的对手,三两下就被绑住。 顾老太举着拐杖打那些护院,哭喊道:“杀人了,杀人了,没天理啊,富户强抢良民了。” 只可惜,她早前已经把顾家村的村民得罪光,此刻没人帮她;刚刚又把齐逸彻底激怒,她喊得越凶,齐府的护院就绑得越快。 不过盏茶的功夫,齐府护院就把老顾家二十来口人给绑了起来。 顾有文冲着齐逸大骂:“齐逸,你可知我是童生,是有功名的读书人,你快放了我们一家,否则本童生去衙门状告你!” “读书人?就你也配?”齐逸看向顾有文:“本少爷活了二十几载,往来好友皆无白丁,从未见过哪个读书人看见自己的母亲卖掉兄长而不阻止,你枉为读书人。” 齐逸把顾有文说得面红耳赤,顾有文想要反驳,却被护院用布条封住嘴巴,开始押着他们往齐府的营地走去。 齐逸看向顾大山,道:“顾兄,卖身契的事情还没了结,你们也要跟着我回营地,放心,我齐某不是那等无耻小人,不会强抢你们去做家奴。” 齐逸赶着回去,说完这话没有等顾大山考虑,直接提步就走。 顾大山见状,急得不知所措。 顾锦安劝道:“爹,咱们跟着去吧,齐大少爷是讲理的人,不会害咱们。” 顾锦里也劝道:“爹,咱们必须去,要是不去,奶她又会拿卖身契说事。” 今天必须把卖身契的事情解决了,如果可以,顺便把老顾家也解决了,她可不想跟这种豺狼继续待在一起,任由他们磋磨。 罗父、三爷爷、三奶奶都劝顾大山跟着去。 顾大山咬咬牙,终于点头:“好,咱们去齐府营地。” 顾村长见老顾家二十来口人都被抓了,无奈之下,也带着村里的壮丁跟去。 第24章 救人 齐府的营地在枯树林的另一边。 这个营地很大,原本长在这里的枯树被砍掉,砍下的树木被垒叠成一人高的‘木墙’,围住这个大营地。 这个营地除了齐府以外,还有其他的富户。 富户家的护院们五人一队,在营地周围来回巡逻。 尤师傅在营地门前等着他们,看见顾家村的村民浩浩荡荡前来,迎了上去,把他们带进营地,往营地深处走去。 一路上,顾锦里打量着这座营地。 营地很宽,被四条纵横交错的井字形道路分为六座小营地。 每一座营地的帐篷前都挂着写有姓氏的灯笼,顾锦里看着那些灯笼,得知这些小营地里最少有一户人家,最多有四户左右。 而在帐篷的空地前,停着不少马车,只是这些马车大多残破不堪,拉车的马匹也瘦如干柴,有的马车甚至没有马匹,估计是用灾民拉车。 只因顾锦里看见营地里有一群群瘫坐在地的灾民,他们被护院看管着,不许乱跑。 齐府的小营地是左手边的最后一座,位置比较深,但这里还有一个出口,要是出事,齐府的人可以从这个出口快速逃走。 “啊!” 他们还没进入营地,一阵凄厉的惨叫便传来,是齐府的大少奶奶在生孩子。 顾锦程听到这阵惨叫。有些害怕的往崔氏的怀里缩了缩。 顾锦里摸摸程哥儿的头,微微笑道:“程哥儿不怕,那是齐府的大少奶奶在生小弟弟,很快就会有一个小弟弟出生了。” 程哥儿不到四岁,这个年纪的小孩最喜欢最好奇的就是更小的孩子,听到顾锦里的话,眼睛泛起亮光:“要有小弟弟出生啦?二姐,我喜欢小弟弟。” 那个齐府的大少爷帮他们家绑了那些坏人,他喜欢齐府大少爷,也喜欢他的孩子。 顾锦里点点头,道:“二姐也喜欢。” 老顾家的人听到这阵惨叫,全都幸灾乐祸,让那个齐逸敢抓他们,最好让他的媳妇一尸两命! 钱丽儿看见顾锦绣,一双眼睛怒瞪着她,恨不得把她给生吃了。 顾有文的女儿顾雅自认为是名门闺秀,此刻被五花大绑的坐在地上,心里的愤恨可想而知,再看见顾大山一家被齐府的护院大师傅领进营地,又看见顾锦绣那张虽然脏乱,却依然掩饰不住秀丽的脸,立时忍不住对她嘶吼怒瞪。 但她的嘴巴被布条封着,再怎么喊也发不出太大的声音。 顾锦绣被钱丽儿和顾雅怒瞪,吓得瑟缩一下,抓紧顾锦里的手。 顾锦里道:“姐,你别怕,她们伤不了咱们。” 说话间,顾锦里敏锐的察觉到一道怨毒的目光正在盯着她,她快速转头,跟顾蓉的目光撞个正着。 顾蓉吓了一跳,没想到顾锦里会突然转头看向她,急忙往旁边看去,装作没瞪过顾锦里的样子。 顾锦里的眼睛微微一眯,这个顾蓉虽小,却是个狠毒有心机的,一定要防范。 在她想着提防顾蓉之时,一个满手是血的妇人从中间的一个帐篷里冲出来,对着齐逸喊道:“大少爷,不好了,大少奶奶难产。” 难产! 齐逸的身躯一晃,历来温和的人拔腿向着帐篷冲去,却被妇人拦住:“大少爷,您不能进去,会犯忌讳的。” 妇人生产是污秽之事,男人不能进去,何况大少爷还要考科举,可不能被里面的血气坏了运道。 林管事也拽住齐逸,劝道:“大少爷您先冷静一会儿。” “放开,我要进去。”这种时候,让他怎么冷静? 齐逸奋力挣扎,林管事喊来两个小厮才把他抱住。 林管事是个聪明人,对齐逸道:“大少爷,李大夫就在这里,您先让他过来,问问陈嬷嬷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再说。” 李大夫是个老头,是齐逸私自请来的大夫,齐逸回来后,便把李大夫喊来,在帐篷外等着。 但林管事和陈嬷嬷都不愿意让李大夫进去给大少奶奶诊治,生怕会坏了大少奶奶的名声。 可现在大少爷要冲进帐篷去看大少奶奶,他们只能搬出李大夫。 齐逸忙道:“对,还有李大夫,李大夫您快过来。” 李大夫背着药箱快步走来,问陈嬷嬷:“孕妇现在是什么情况?” 陈嬷嬷回道:“大少奶奶的羊水快流干了,可宫口只开了三指。” 顾锦里在旁边听得皱眉,这是要一尸两命啊。 李大夫也听得脸色大变,对齐逸道:“齐大少爷,羊水一旦流干,孩子就可能活不成,现在熬药已经来不及,只能老夫进去给孕妇施针。” 施针开宫口比吃药要快。 齐逸不是个迂腐的人,没有犹豫就同意让李大夫进帐篷施针。 陈嬷嬷急道:“这,这怎么行?男女有别。” 齐逸反驳:“人命关天,李大夫是在救阿淑的命,若是阿淑出事,你就不后悔?” 陈嬷嬷没办法,只好先回帐篷,把大少奶奶给捂好。 少顷,陈嬷嬷弄好后,齐逸带着李大夫进帐篷给大少奶奶扎针。 李大夫医术不错,两轮银针扎完,大少奶奶的宫口就开了八指左右。 “差不多可以生了,老夫先出去。”李大夫不好多待,扎完针,给大少奶奶把过脉后,便背着药箱离开帐篷。 齐逸继续待在帐篷里陪着妻子。 “啊!” 齐府的大少奶奶继续惨叫着,剧烈的疼痛折磨着她,让她几度晕厥。 好在两刻钟后,她终于把腹中的胎儿生了下来。 是个男孩,可孩子有些不对劲,不会哭,脸色憋得青紫,身体还在轻微抽搐。 齐逸见状,急忙从稳婆手里接过孩子,跑出帐篷,冲李大夫道:“李大夫,您快过来看看,孩子,孩子不太对劲。” 李大夫急忙跑过去,看见孩子的模样,急忙拎起孩子的脚,把孩子的头朝下,拍着孩子的后背。 可惜,他拍了有半分钟的时间,孩子依然没哭,原本抽搐的小身体也不再动弹。 顾锦里急忙冲过去,拽住齐逸的衣袖,道:“齐叔叔,我能救弟弟。” 陈嬷嬷跟出帐篷,听见顾锦里的话,一把抓住她,道:“哪来的孩子,快别添乱了。” 齐逸没空理会顾锦里,只一脸惊恐的看着李大夫。 李大夫对他摇摇头,把孩子还给他,叹道:“大少爷节哀。” 这孩子的气管被东西堵住了,拍不出来,现在已经没了呼吸。 齐逸快疯了,这是他跟阿淑盼了六年才盼来的儿子,若是没了…… 齐逸不敢去想,想到顾锦里刚才的话,把孩子塞到她的手上:“你,你说能救,快救他!” 顾锦里急忙抱过孩子,把包裹着孩子的襁褓打开,一手从腹部慢慢往上推,一手掰开孩子的嘴巴,嘴对嘴吸,想要吸出他气管中的异物。 第25章 替他们一家出头 周围的人看见顾锦里的动作,全都吃了一惊,根本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陈嬷嬷哭着要上前拉开她,被齐逸吼回去:“站住,她是在救我和阿淑的孩子,谁敢拦她,即刻杖毙!” 齐逸的脾气温和,从未说过这么严重的话,陈嬷嬷被吓了一跳。 林管事对她招招手,示意她别管,小少爷一出生就夭折,大少爷受不住打击,情绪激动很正常。 而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再糟,要是这个小姑娘瞎猫碰到死耗子把小少爷给救活了,也是一件大喜事。 有齐逸的支持,没人再敢拦着顾锦里,她可以利用自己所学,尽力救治这个孩子。 齐家小少爷现在的情况是典型的新生儿窒息,想要救这个孩子,必须先吸净他呼吸道的黏液。 这里不是现代,没有医院的器械,她只能捏住孩子的鼻子,嘴对嘴的吸,动作还不能太大,生怕伤了这个新生的婴儿。 陈嬷嬷看见顾锦里捏住孩子的鼻子,更加着急,这是在救人还是在害人? 陈嬷嬷急得不行,想要跑进帐篷把大少奶奶叫出来阻止顾锦里,可想到大少奶奶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要是知道小少爷的事情,弄不好会气出个好歹来,陈嬷嬷只得跺跺脚,继续站在原地等着。 好在没有等多久,那个正在折腾小少爷的小姑娘突然转开头去,吐出一口墨绿色的东西。 而这口墨绿色的东西,正是堵塞在孩子呼吸道里的黏液。 顾锦里又捏住孩子的鼻子,对着他的嘴巴继续吸,又吸出两口比较小的黏液后才停止,但孩子还是双目紧闭,无法呼吸。 顾锦里立刻给孩子做心肺复苏,有规律的按压着孩子的胸腔,再捏住孩子的鼻子,给他渡气。 李大夫在旁边观望到此刻,终于忍不住走过来,蹲在地下,看顾锦里给孩子渡气。 大概渡了二十多口气后,孩子终于苏醒,发出一阵微弱的哭声。 “呜~呜~” 孩子的哭声让四周为之一静,紧接着是一阵抽气声,大家望着顾锦里的目光满是不可思议。 而老顾家的人却满目愤怒的看着顾锦里,这个贱丫头竟然把齐府的小少爷救活了,那他们老顾家还能有个好? 李大夫最为激动,听到齐府小少爷的哭声后,立刻给小少爷把脉,见小少爷的脉搏虽弱,却是实实在在的在跳动,终于激动的喊道:“救活了,真的救活了!” 他做了一辈子的大夫,只知道新生儿窒息要把孩子倒掉拍后背,运气好的话,能把孩子拍哭,那孩子就能活,运气不好,孩子就会夭折。 他行医这么多年,听过不少新生儿因为窒息夭折的事。他之前已经断定齐府小少爷不能活,没成想,这个小姑娘竟然把齐府小少爷救活了。 齐逸听到李大夫的话,回过神来,冲了过来,想要抱起孩子,又不敢,急得看向顾锦里。 顾锦里笑道:“齐叔叔,小弟弟没事了,你可以抱抱他。” 齐逸这才小心翼翼地抱起自己的孩子,看着在襁褓里哭得细声细气的孩子,齐逸红了眼圈。 他急忙叫住李大夫:“李大夫,您给孩子看看,他的哭声怎么这么小?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李大夫先前已经给孩子把过脉,这孩子养得不错,虽然是早产,但身体挺好,就是刚出生就受了一遭罪,有些疲惫,哭声才小了。 李大夫知道齐逸宝贝这个孩子,又给孩子把脉,盏茶的功夫后,把孩子的情况给他细细说了一遍,齐逸才放下担心,畅快的笑了起来。 齐逸对着顾锦里郑重的说了一声:“好孩子,谢谢你救了我儿。” 顾锦里垫着脚尖,看着襁褓里的孩子,笑道:“齐叔叔不用道谢,能救小弟弟,我也很高兴。我爹说了,逃荒不易,能帮别人一把就帮一把,见死不救那不是人干的事。” 齐逸见顾锦里说到顾大山,往顾大山那边看了一眼,道:“顾兄,你先等齐某片刻,今天这事儿,齐某一定给你家一个公道。” 这个小姑娘很聪明,她特意提起顾大山,定是想求他替他们家做主,他听出来了,他很乐意替他们一家出头。 顾大山被顾锦里救活齐小少爷的事情震惊得有些恍惚,听到齐逸的话,只知道点头。 齐逸忙着把孩子抱进去给妻子看,没有在外面多逗留,快步走进帐篷。 陈嬷嬷看见小少爷没事,喜极而泣,跟着齐逸走进帐篷,又回头对顾锦里道:“小姑娘……刚才实在是对不住,谢谢你救了我家小少爷。” 顾锦里对她笑了笑,陈嬷嬷知道她没有怪自己,便卸下心里负担,走进帐篷。 李大夫抓住顾锦里问:“小姑娘,你刚才用的那是什么法子?在哪里学的?” 那个急救之法太有用了,如果把此法传开,能救很多人的命。 顾锦里道:“是在一本医书上学的,但那本医书是一位老爷爷给我的,我不能给你看,但是我可以把刚才的法子教给你。” 李大夫听到不能把医书给他看,很是遗憾,但听到顾锦里要教他那个急救之法,又喜笑颜开,连连说道:“好好好,那你现在就教老夫。” 李大夫是个急脾气,第一次见到这种救人的法子,是一刻也不能等。 顾锦里没办法,只好把法子细细的给他说一遍,法子很简单,李大夫那笔记下,看过两遍后就会了,他感慨:“竟是这般简单。” 而就是这么简单的法子,却救了一个孩子的命。 “主要是黏液堵住了孩子的气管,只要把黏液吸出来,再做心肺复苏,让孩子可以自己呼吸,那就能活了。”顾锦里把最关键的地方告诉李大夫。 李大夫赶忙把这点记上,又问:“如果黏液或者异物吸不出来要怎么办?” 顾锦里摇摇头:“那就没办法了,孩子只能夭折。” 古代不比现代,现代的医院有专门的医疗器材吸取气管异物,在古代,只能用嘴,如果吸不出来,只有窒息而亡。 她今天能救活齐府小少爷,运气占了一半,她施救的时候,也没有把握能把齐府小少爷救活。 李大夫听罢,唏嘘一阵,又高兴起来,为自己学会这个新法子高兴不已。 老顾家的人见顾锦里跟李大夫聊得欢,被布条封住的嘴巴冲着她呜呜叫,那狰狞的脸色,恨不得把她给吃了。 顾锦里看了他们一眼,回给他们一个冷笑,差点把老顾家的人给气出好歹来。 齐逸从帐篷里出来,直接走到顾大山面前,对他道:“顾兄请带着家人跟我来,我有件事情要问你。” 顾大山心下一慌,知道齐逸要说的是处置老顾家的事儿,他下意识的有些抗拒,不想跟齐逸走,但他知道,今天这事儿,必须解决,只能带上妻儿,跟着齐逸走到左边的一顶小帐篷内。 帐篷里有几个木桩做成的小凳子,齐逸指着小凳子道:“坐。” 等顾大山一家坐下后,齐逸开门见山的道:“顾兄,恕齐某直言,你家老太太不是个善类,今天你家二女儿救了我儿的命,你若是愿意,齐某可以帮你离了老顾家,让你自己当家做主。” 顾大山一慌,看向自己的妻儿。 顾锦安看见顾大山这副模样,有些生气:“爹,奶她都把咱们一家六口给卖了,您还要我们继续留在老顾家吗?” 第26章 脱离老顾家 顾锦安想到他们一家受过的苦,红了眼圈,哽咽着道:“奶她能卖咱们一次,就能卖第二次。可下一次,咱家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能遇到齐大少爷吗?” 面对顾锦安的话,顾大山更加慌乱,他急忙承诺道:“安哥儿,爹不会再让你们被卖第二次。” 顾锦里追问:“可爹能阻止爷奶他们吗?” 顾大山的话在老顾家根本就不算话,他说不会让他们被卖,可事到临头他根本没有能力阻止。 顾锦里看着顾大山说:“爹,错过这次机会,您就等着我们家再次被卖,大姐再被抓去给个老男人做小妾吧。” 顾大山听到顾锦里的话,想到顾锦绣差点被抓走给人做妾的事,手一哆嗦。 顾锦安道:“爹,齐大少爷不是无缘无故的帮咱们家,是小鱼凑巧救了齐府小少爷,齐大少爷才会出手管咱家的事,要是错过这次……咱家可就要被爷奶他们糟践一辈子了!” 而今天,他们已经彻底惹怒顾老太,要是再回去,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可怕的磋磨。 崔氏和顾锦绣想到在老顾家被欺负的日子,默默抽泣着,发出压抑委屈的哭声。 程哥儿小小的人,抬起手给她们擦眼泪,安慰她们:“娘,大姐,不哭,不哭。” 顾大山看见崔氏母女哭了,想到她们在老顾家的日子,再想到今天全家差点被卖的事,后怕不已,终于开口同意:“请齐大少爷帮帮我们。” 齐逸见顾大山松口,便让守在帐篷外的林管家把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带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三爷爷、三奶奶、顾村长、罗父,他们四人被请来做证人。 顾老爷子和顾老太被松了绑,解下封住嘴巴的布条。 齐逸对他们道:“齐某把你们请进来,是要跟你们说说卖身契的事。” 他啪嗒一声,把卖身契轻轻拍在身前的桌子上,道:“顾老爷子,顾老太太,按照大楚刑律,契约上的手印是谁按的,谁就要负责,如今你们是要把顾有福一家五口留下,还是想用其他办法解决?” 齐逸看出顾老太不怎么重视顾有福一家,加了一句满含威胁的话:“齐府买灾民是为了什么,两位应该很清楚,可要想好了再做决定。” 顾老爷子想到钱光宗说的,富户买灾民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把灾民推出去抵挡抢劫的流民,手不由得一抖。 顾老太知道顾老爷子舍不得卖掉顾有福一家,便指着顾大山一家道:“我们用他们换有福一家,顾大山一家是六口人,比有福家多了一个人,你们齐府赚到了,这买卖不亏。” 齐逸心下冷笑,打破顾老太的美梦:“老太太,看来你是被绑得还不够。” 一句话,让顾老太吓得脸色一白,顾老爷子扯了她一下,用眼神警告她,这齐府是官家,不是他们这种泥腿子能得罪的。 顾老爷子问齐逸:“齐大少爷想怎么解决?” 齐逸笑了笑,看向林管家,林管家把一张早就写好的断亲书递到顾老爷子面前:“只要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在上面按下手印,这事儿就两清。” 顾老太年轻的时候给一家富户的少爷做过丫鬟,所以识字,看见纸上的内容,当即怒骂起来:“你们休想,这个手印老婆子不会按。” 这纸断绝关系的断亲书上清楚的写着,她跟顾老爷子因为做出对不起顾大山一家的事儿,在事情被揭露后,自觉无颜面对顾大山一家,自愿签下断亲书,跟顾大山一家断绝关系,以后顾大山一家无论贫穷富贵,他们都不会找上他,也不需要顾大山一家赡养,至此断绝关系,永不往来。 这纸断亲书不能签,绝对不能签,顾大山一家想这么轻松就脱离她的控制,没门! 顾老太愤怒的指着顾大山,骂道:“好你个狼崽子,你小的时候老娘就知道你心肠歹毒,想要害死我这个后娘,如今有人撑腰,终于对我下手了,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跟顾大丫可是我养大的,你现在恩将仇报……” “我呸!”顾老太还没说完,三奶奶就站起来骂人:“大山和大丫是你养大的?潘氏,你有脸说这种话?大山不到八岁就被赶出家门,半卖半送的扔到镇上去做学徒,他从八岁起就没吃过老顾家一口粮,还有大丫,你还敢提大丫。” 说起顾大丫,三奶奶心酸不已:“没有良心的是你,大丫多好的姑娘啊,你竟然要把她卖到那种腌臜地方,大丫没有办法,才跟一个货郎跑了,被你按上私奔的罪名,这些年来都没能回老顾家看看。” 三奶奶骂完顾老太,又指着顾老爷子痛骂:“还有你,顾老六你狼心狗肺啊,大山娘多好的人,你却不珍惜,见着潘氏颜色好,便跟潘氏勾勾搭搭,活活气死了大山娘。眼见着潘氏残害自己的一双儿女,你也不吭声,你,你不是人!” 三奶奶骂着骂着,自己痛哭出声,为大山娘不值。 顾大山听到三奶奶的话,脸上血色尽褪,娘怎么会是爹给气死的?爹和潘氏不是在娘死后才经过媒人介绍认识的吗? 还有大丫的事情,大丫不是自己跟货郎好上,被爹和潘氏反对后,跟着货郎私奔的吗? 顾大山脸色发白,颤抖着问顾老爷子:“爹,三伯娘说的可是真的?在我娘没死之前,你,你就跟……她在一起?还有大丫,你们真的卖过大丫?” 顾老爷子一贯的沉默着,不回答顾大山的问题。 可这一次,顾大山却咆哮追问:“你说话啊,是不是你跟这个女人害死的我娘,还要卖掉大丫?!” 顾大山一心一意的对老顾家,一半是因为顾老爷子,觉得他是亲爹,自己作为儿子,受点苛待是理所当然,要是自己因此责怪顾老爷子,那反而是不孝顺。 还有一半是因为大丫。大丫是私奔,在婆家一定过得不好,他要是再离开老顾家,势单力薄的,更不能给大丫撑腰。 现在想想,比起被卖去那等腌臜地,受尽屈辱,跟货郎私奔已经算是好的出路。 面对顾大山的质问,顾老爷子当做没听见,把拇指在红色印泥上压了压,率先在绝义书上按下手印。 第27章 户籍纸 顾老太见顾老爷子竟然按下了手印,急得上前猛拍顾老爷子的背:“老头子,你做什么?你可不能糊涂啊。” 顾大山这孽种害得他们一家被当众绑来齐府营地,丢尽了脸面,怎么能一点好处都不拿就放过顾大山一家? 顾老爷子冷着脸看着顾老太:“把手印按上。” 顾老太吓了一跳,知道这事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好骂骂咧咧的来到桌子前,拇指沾上印泥后,在断亲书上按下自己的手印。 三爷爷、三奶奶、顾村长、罗父,作为证人,也依次在断亲书上按下手印。 齐逸也在上面按下手印,还签下自己的名字,有了他的签名,这份断亲书即使没有去官府盖红印,那也差不离。 顾老太很是气愤,按完手印后,冲着顾大山吐了一口唾沫:“狼心狗肺的狼崽子,这么对爹娘,你会遭报应。” 说完,拄着拐杖往帐篷口走去,却被林管家带着小厮拦下。 林管家笑道:“顾老太太,事情还没完呢,你可不能走。” 顾老太是个泼辣的,早就积攒着一股火气,见林管事拦她,怒骂道:“老婆子已经按了手印,认了这份断亲书,为什么不能走?你家大少爷都没发话,你一个奴才凭什么拦我?” 林管事虽然是下人,可齐府是官家,他在外面也是有点头脸的人物,从来没有被人这么骂过,脸色有些难看,冷着声音道:“老太太,请回去,事情还没完。” “没完没完,怎么就没完了?手印我已经按了,你们齐府这是仗着势大,故意为难我这个老婆子!” 齐逸看着顾老太又要撒泼的样子,说出一句:“顾大山一家的户籍纸。” 没有户籍纸,顾大山一家就是流民,到了其他地方会被抓起来随意贩卖。 顾老太撒泼装浑,齐逸很怀疑,她就是故意不给户籍纸,想要让顾大山一家变成流民。 顾老太当做没听见,举起拐杖打着拦她的林管事,林管事忍无可忍,让两个小厮抓住顾老太,把她押回桌子前。 “老太太,顾大山一家的户籍纸,拿来。”齐逸用食指点着桌面,眼神带着警告,看着顾老太。 顾村长在旁边对着顾老爷子道:“老六,赶紧让你家婆娘把大山一家的户籍纸拿出来。” 顾老爷子没有说话,显然跟顾老太一样,不想交出户籍纸。 顾老太道:“老顾家只有一张户籍纸,给了顾大山,我们家怎么办?要全家变成流民吗?” 齐逸笑了笑:“老太太,你这话能骗别人,却骗不了我。大楚刑律,男子若是续娶,需再去衙门领取一张户籍纸,此后,续娶之妻所生的儿女、孙子孙女,皆要记录在这张户籍纸上。” 从古至今,继室虐待原配儿女的事情从来不少,大楚为了保护原配子女的利益,与其他朝代不同,特意多增加了一张继室的户籍纸,把继室与原配子女分开上户籍,让继室少了拿捏原配子女的筹码。 但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顾大山一家就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张户籍纸的存在。 顾老太听到这话,心下一慌,脸上却很镇定,说道:“是有那么一张户籍纸,可那都是三十多年前的老黄历了,早就不知道扔在哪个角落。” 三奶奶直接戳破顾老太的谎话:“潘氏,你就是不想给大山一家户籍纸,想让大山一家成为流民,你的心怎的这么毒?!” 顾老太今天丢的脸已经够多,不在乎多丢一次,拍着自己的心口道:“老婆子就是没有顾大山一家的户籍纸,你们想要,来搜啊。” 顾村长和三爷爷被顾老太这副不要脸的模样气得不轻,指着顾老爷子道:“老六,你就不管管?” 顾老爷子道:“户籍纸一直都是潘氏在管,她要是说没有,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顾老爷子没有说什么过份的话,可那话里的意思明显是在偏帮顾老太。 顾锦里气道:“爷的意思就是不给我家户籍纸,让我们一家成为流民对吧。” 顾老太敢这么嚣张都是顾老爷子纵容出来的。 顾老爷子听到顾锦里的话,狠狠瞪了她一眼,眼里带着明显的恨意,顾老爷子恨顾锦里,要不是这个臭丫头,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齐逸不想再跟顾老爷子和顾老太纠缠,直接吩咐林管事:“去告诉尤师傅,让他把顾家三兄弟拖出来打。” 顾老太听到这话,冲上去拦住林管家,却被两名小厮押住,动弹不得,只得叫嚷道:“做什么?你们想做什么?官老爷打人了,没天理啦!” 没人理她,林管事转身出去找尤师傅,很快就传来顾家三兄弟被打的惨叫声。 顾老太听到这些惨叫,想着自己的二儿和幺儿被打,心肝疼得直抽搐。 顾老爷子脸色铁青,质问齐逸:“我们家不是齐府的下人,你凭什么打人?” 齐逸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顾老爷子的话,只看着顾老太道:“老太太,你什么时候把顾大山一家的户籍纸交出来,我就什么时候让尤师傅停手。” 又道:“尤师傅是练武之人,下手重,您老可要快点说,免得尤师傅把人打废了。” 顾老太被吓得魂飞魄散,二儿还要考功名,要是被打成残废,这辈子可就做不成官老爷了,她哆嗦着道:“我交,我交。” 齐逸让两名小厮松开顾老太,顾老太背过身去,从衣服里层拿出两张户籍纸,把其中一张递给齐大少爷。 齐大少爷接过,打开户籍纸看过上面的人名、小字的记录、以及官府的印章都没错之后,站起身,把户籍纸和断亲书一起递给顾大山:“顾兄,你收好了,我只能帮你家这一次,要是户籍纸没了,你们一家都会成为流民,任人买卖。” 顾大山听到这话,郑重地接过户籍纸和断亲书,贴身藏了起来,对齐逸感激的道:“齐大少爷,谢谢您,您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 齐逸笑着摇头:“你家的二女儿才是我家的救命恩人。” 要不是顾锦里救活了孩子,他跟阿淑会痛苦一辈子。 顾老太交出户籍纸后,立刻冲出帐篷,赶走尤师傅,不让他们继续打自己的三个儿子。看见一大家子还被绑着,又冲着帐篷喊道:“户籍纸我已经给了,你快点放了我们一家。” 第28章 厚礼 齐逸不想跟老顾家过多纠缠,扬声对外面的尤师傅说:“给他们松绑。” 尤师傅领命,让护院给老顾家二十来口人松了绑。 顾老爷子见齐逸说话算话,丢尽脸面的他不愿意在齐府营地多待,便走出帐篷,想带着全家回去,手却被顾大山抓住。 顾老爷子皱眉回头,口气不善的道:“松手。” 顾大山这次没有像以前那样对顾老爷子的话言听计从,而是带着一股子执拗,问顾老爷子:“我娘,是不是被你跟潘氏气死的?” “逆子!”顾老爷子听到顾大山的话,立时甩开顾大山的手,快步走了出去,顾大山想追,却被三爷爷和三奶奶拦住。 三奶奶道:“大山,算了吧,以后带着崔氏和孩子好好过活儿。” 顾大山看向三奶奶,抖着手问:“三伯娘,我娘她真的是……” 三奶奶红着眼圈说:“你娘自打生下你跟大丫后,身体就不好,后来发现你爹跟潘氏的事儿,病情加重,拖了一个多月就去了。” 再后来,潘氏在大山娘过世刚满一个月就嫁进老顾家,不到七个月就生下顾有文,可想而知,在大山娘发现顾老爷子跟潘氏的事情之时,那潘氏便已经怀孕。 大山娘估计是知道了这事儿,才被活活气死。 顾大山听到三奶奶的话,想到记忆里越来越模糊的亲娘,捂脸痛哭出声。 崔氏上前安慰他,才让他止住哭声。 “顾大山,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给我们出来!” “跟自家爹娘断亲,这么不孝,你要遭天打雷劈。” “我老顾家怎么出了你这等没良心的东西?一攀上官老爷家就把自家爹娘踢开,你不得好死。” 老顾家的人知道顾大山跟老顾家断亲之后,气得跳脚,站在帐篷外,大骂顾大山。 顾大山被骂得面红耳赤,他不是因为羞愧,而是气的。 顾锦安早就对老顾家不满,心里窝着一把火,见断亲了他们还来骂人,忍不住冲出去,指着骂得最欢的顾大姑道:“狼心狗肺的是你,一个跟着潘氏嫁来老顾家的外姓人,却长年欺负我们家,你有什么资格?” 又指着钱光宗道:“还有你,无耻之徒,不过是个老顾家的挂名女婿,竟敢做老顾家的主,卖老顾家的长子,小心晚上睡觉,老顾家的祖宗来找你算账!” 顾锦安最后看向顾老爷子,眼神复杂的道:“爷,您自己看看,你自以为的家人到底是一群什么东西?别人吃你的粮,卖你的儿,还拿走你儿子一家的卖身银子,你就一点想法也没有?” 顾大姑和钱光宗一听,吓得急忙看向顾老爷子,如果顾老爷子真的对他们卖掉顾大山一家的事情不满,那他们在老顾家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顾锦安,你胡说什么?”钱承贵听得大怒,冲上来要扇顾锦安。 钱承贵已经年满二十,比顾锦安壮实很多,要是顾锦安被他扇到,非得扇出个好歹来。 顾锦里早就恨顾大姑一家入骨,见钱承贵过来送死,抄过一旁小厮的大棒,对着他的脚狠狠一打。 梆! 打在他的腓骨上,疼得钱承贵惨叫一声,摔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顾大姑急忙冲过来,扶住钱承贵:“贵哥儿,你咋样了?” “疼,娘,我小腿好疼。”钱承贵疼的直抽气。 顾大姑卷起钱承贵的裤腿,看见他的小腿已经肿起一个大包,立时指着顾锦里大骂:“你这个臭丫头,敢打伤我家贵哥儿,赔钱,赶紧赔钱,不赔钱你们一家别想有好日子过。” 顾大山一家跟老顾家断亲后,他们就不能再占顾大山一家的便宜,趁这个机会多讹点钱,他们也就赚到了。 顾锦里笑了:“是钱承贵先冲过来要打我哥,凭什么要我们赔钱?像钱承贵这种作恶多端的畜生,打死都不为过。” 钱承贵先是帮着钱光宗卖掉他们家,再把程哥儿打伤,刚才还想打顾锦安,真当他们家会被他们永远欺负? 齐逸烦透了老顾家这群人,高喊一声:“来人,把这群刁民被我打出去。” 他盯着顾老太,最后警告一句:“老太太,齐某提醒你一句,你们最好别再欺负顾大山一家,否则你们到了阳吉府也领不到新户籍,齐家有的是办法让你们成为流民。” 齐逸平常不会用齐家的势力威胁人,可老顾家太可恶,不威胁他们,他们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恶心人的事情来。 齐逸的话一说完,尤师傅就带着几十名护院,持刀握棒的把老顾家一群人赶出齐府营地。 顾村长看着老顾家被赶走,摇头叹气。 齐逸看向林管事,林管事忙上前招呼顾村长和三爷爷他们:“两位老哥哥辛苦了,我们大少爷给各位备了些吃食和热水,若是不嫌弃,请两位带着村民跟我来。” 那些跟着顾村长来的村民听见这话,纷纷咽口水,顾村长知道大家都饿得狠了,便厚着脸皮道:“那就有劳老弟带路了。” 林管事笑着把他们带到远处的一个篝火旁,招待他们吃东西。 顾村长他们走后,齐逸又把顾大山一家叫回帐篷,把手里的一个包袱交给顾大山:“这里面有五十两银子,五十两银票,还有一张齐府的名帖,顾兄拿好,不要推辞,等灾荒过后,你们还要安家,这些东西都是你们需要的。” 顾大山颤抖着手,不肯接过齐逸的包袱,这份礼物太贵重了,整整一百两银子,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多钱。 顾锦里见他不肯拿,便自己拿过包袱,塞到顾大山的手中:“爹,莫要辜负齐叔叔的一片心意。” 齐逸说得对,这些东西都是他们家需要的,也是她用本事换来的,他们可以拿。 齐逸笑了笑,把一把匕首递给顾锦里:“好孩子,这是齐叔叔给你的谢礼,拿好。” 他看得出来,顾锦里这孩子身上有股带血的狠劲,而逃荒路上危险重重,有把匕首防身,再好不过。 顾锦里看见这把匕首,眼睛一亮,不客气的接过:“谢谢齐叔叔。” 真是瞌睡送枕头,她正愁没有趁手的兵器,齐逸就送了她一把。 齐逸把东西送完,又跟他们说了些话,便让小厮给他们一家送来饭食和热水,自己离开了帐篷。 等他们一家吃完了饭,准备告辞的时候,齐逸亲自来送他们,这次也带着两名小厮,而小厮的脚边,放着两担箩筐,一担箩筐里装着粮食,一担箩筐里装着盛满水的罐子。 齐逸指着这两担东西道:“这些东西给你们带回去。” 顾大山急忙摆手:“齐大少爷,您给我们的东西已经够多,我们不能再要了。” 齐逸道:“顾兄,这些东西是让你拿去送人的,你们一家还要靠着村里人,这些东西你必须收下。” 第29章 乱起 顾大山也不是蠢人,听到齐逸的话,知道齐逸是在帮自家,不让他们一家招村里人的眼,便收下粮食和水。 齐逸把一个小布包交给顾锦里,道:“这是内人给你的谢礼,她很感激你救了孩子,可她现在太虚弱,不能亲自来向你道谢,只能备下薄礼,让我转交给你。” 顾锦里接过布包,摸到布包里的颗粒感,心下一惊,这里面装的是——盐。 盐、水、粮食是逃荒路上必不可少的东西,而盐方便携带,只要藏好就不惹眼。 顾锦里得知布包里的东西,露出真心的笑容,对齐逸道:“多谢齐叔叔。” 齐逸笑了笑,让林管事把顾村长他们带了过来。 顾村长他们一回来便看见一担粮食一担水,眼睛亮了起来,有几个村民的眼里更是泛着贪婪的光,恨不得上来抢。 顾锦里和顾锦安把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 顾锦安作为家里的长子,代替顾大山说道:“村长爷爷,这些是齐府给我们家的谢礼,我爹说了,咱们村是一起逃荒,这些东西要交给村里,让村长爷爷分配。” 顾村长听到这话,高兴得合不拢嘴:“好好好,大山啊,你是个不忘本的人,村里会记得你的情。” 顾家村的村民闻言,也欢喜的笑起来。 顾二狗两兄弟直接跑上前去,挤开担子旁的两个小厮,主动挑起担子,笑着对村长道:“村长叔,我们给村里挑回去。” 顾村长瞪了他们一眼,想要斥骂他们几句,又觉得不好看,这毕竟是在齐府的营地,只得没好气的说一句:“小心着点,这可是咱村的水和粮食,要是摔着了,我饶不了你们。” 这顾二狗兄弟历来爱占便宜,粮食让他们挑着,肯定要有好几把落到他们的口袋里。 顾二狗兄弟笑呵呵的道:“村长叔放心,咱兄弟是谁?那是挑着两百斤重担走十几里的山路都不带喘气的人。” 顾村长懒得理他们兄弟,对齐逸道:“齐大少爷,天色不早了,要是您没什么吩咐,我们就回了。” 他们出来许久,现在天色已经黑透,村里的壮劳力有小半都在这里,村里的休息地只剩下妇孺,回去晚了,怕出事。 齐逸道:“村长慢走。” 顾村长便满脸笑容的带着大家往顾家村的休息地走去。 回到休息地后,顾村长让村民去通知各家各户,来他家的休息地领水领粮。 顾家村的村民听到有粮食和水可以领,全都高兴不已,又生怕惹了其他灾民的眼,不敢表现得太过,拿上家里的水罐布袋,往村长家的休息地快步走去。 等顾家村的村民都到齐了,顾村长便道:“小鱼救了齐府的小少爷,这次的粮食和水是齐府给小鱼的谢礼,但大山一家念着咱们,把粮食和水拿出来给了村里,让村里人一起分。” 顾村长指着一担粮食一担水,说道:“咱们是沾了大山一家的光,可不能太贪,我决定把十斤粮食和一罐水给大山一家,剩下的咱们再分。” 村民们没有意见,这毕竟是顾大山一家的东西,他们能分到一些,已经算是走运。 顾村长见他们同意,便让儿子顾大富给顾大山一家拿了十斤粮食,一罐水。 而后,开始分粮食分水。 顾家村一共两百多口人,五十来户人家,齐府给的一担粮食差不多有一百五十斤,每家都能分到三斤左右,这在逃荒路上,算是不少的粮食了。 村民们领到粮食和水后,纷纷笑得合不拢嘴,说着顾大山一家的好话。 张氏硬着头皮来到村长家的休息地,冲村长小声的道:“村长,我来领我家的粮食和水。” 这话一出,顾二狗的媳妇噗嗤一声笑出来,用尖利的声音道:“哟,这不是顾老三他媳妇嘛,你家顾老三都把大山兄弟一家给卖了,你还有脸来领粮食?” 她拍拍手里装着粮食的布袋道:“这粮食可是大山一家给村里的,你们好意思要?” 张氏被说得面红耳赤,却没有还口,只低着头继续道:“村长,我娘让我来领粮食和水。” 顾村长想起齐逸对顾大山一家的照顾,便道:“没有你家的粮,你回去吧,告诉你公爹和婆婆,大山一家已经不是他们的儿子,别再做出什么让大家难看的事儿。” 顾二狗媳妇听到村长的话,笑得更大声,嚷嚷道:“听到没有,没有你们家的粮,赶紧滚吧。” 张氏听到这话,再也待不下去,匆匆走了。 老顾家见张氏没有领回粮食和水,全都气愤不已,顾小妹骂道:“山鸡一朝得势还上了九天了,不就是几粒粮食几口水,咱家不稀罕!” 古氏也道:“咱们是读书人家,不比他们那些泥腿子,不为五斗米折腰。” 钱丽儿却愤恨不已,盯着村长家的休息地,目光怨毒,该死的顾小鱼顾锦绣,等着吧,总有一天她要报今天的仇! …… 分完粮食后,顾村长点了几个村民值夜,其他村民便各自回去。 顾锦里一家跟着三爷爷三奶奶回了他们两家的休息地。 大家今天都累得狠了,说了几句话后,便睡下了。 顾锦里把手探进布包里,从里面摸出两张纸,一张竟然是五十两的银票,想来是齐逸特地给她自己的,另一张似乎是信。 她借着篝火的光芒看着上面的字,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东进危险多,尽量南下。 顾锦里看着这行字,心下一沉,果然跟她想的一样,灾民们一股脑的往东边走,数万的灾民都往东边去,很容易出乱子,一旦乱起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已经入秋,东边太冷,他们还没到阳吉府就有可能冻死。 而南边温暖,灾民几乎不往南边走,一路过去危险会小很多,南边又是水米之乡,路上能找到更多吃的。 看来她必须想个法子,说服家里人南下,不能再往东走了。 翌日,天蒙蒙亮,敲梆子的声音再次响起,灾民们起身集合,继续往东逃荒,而这天傍晚停下休息的时候,她已经看不见齐府的车队。 齐府加快了逃荒的速度,跟他们这些灾民彻底分开了。 又走了三天,路上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恶化,顾锦里敏锐的发现,灾民中似乎混进一些陌生的面孔。 第30章 逃命 他们的人数不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小,但灾民的数量太多,那些人又是分散在灾民中,因此并不起眼。 他们总是佝偻着身躯,遇见灾民疑惑问话的时候,便低头哈腰的回答,那副卑微的模样,消除了灾民们的戒心,以为他们是后头赶上来的灾民,看着数量又少,对他们便没有多上心。 可顾锦里发现,那批混进来的生面孔里,有一些人的眼睛泛红,脸色也带着不正常的潮红,那种潮红,即使他们的脸色被晒得黝黑也依然能看得清楚。 而他们的眼里所透出来的狠光,也没有他们表现出来的那样卑微。 顾锦里是军医,看见那些人的第一眼就明白了什么,她知道大事不好,在赶路的时候低声提醒顾大山他们:“爹,那些人很可怕,我们不要靠近他们,要是他们来找我们说话,我们也别搭理。” 顾大山他们胆子都不大,顾村长也交代过,逃荒路上不要跟生面孔接触,点头道:“小鱼放心,爹晓得的,咱们只赶路,其他的事情不搭理。” 跟老顾家断亲后,这几天老顾家总是来找他们家的麻烦,顾大山深觉自己现在是一家之主,变得比以前强硬有主意了。 罗家、三爷爷家跟他们离得近,罗父也注意着那些人,听到顾锦里的话,也低声提醒:“小鱼说得对,我们要离那些人远一点,他们的手上,出过人命。” 出过人命四个字,让几家人悚然一惊,纷纷害怕起来,罗慧娘胆子虽然,听到这话也拽进楚氏的手,小小声的喊了一声:“娘。” 楚氏拍拍她的手,安慰她一句:“别怕,有爹娘在。” 又转头对罗父道:“当家的,这事儿你可要去跟村长说一声,给大家伙提个醒。” 罗父点头,嗯了一声,往那些人的身上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到了傍晚休息的时候,罗父和顾大山没有跟着村里的队伍一起去找食,而是跟着三爷爷去找村长,把那些人的异状告诉他。 村长听后很吃惊,看着罗父道:“铁柱,你说的可是真的?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 罗父颌首,一脸严肃的道:“村长,那些人的受伤不止出过人命那么简单,他们的眼睛跟咱们的不一样。” 顾村长也是经过事的老人,明白罗父话里的意思,吓得手一哆嗦,呆愣片刻后,道:“这事儿我知道了,你俩先回去休息,今晚你们要守夜。” 罗父提醒道:“村长,咱村不是那些人的对手,要把这事儿告诉其灾民,大家联合起来,才能把他们打退。” 要是那些人到了夜里给他们来场乱子,那就完了。 顾村长低着头,没有看罗父,只道:“我心里有数,你们放心。” 三爷爷很了解顾村长,他其实是个胆小的人,最不想给村里找事儿,他的心里有数就是瞒着不说,只抱住他们村。 三爷爷道:“老兄弟,那些人敢混进来,数量肯定不少,又都是手里出过人命的狠人,要是夜里给咱们来场乱子,咱们这里可就要血流成河了,你忍心瞒着看其他人死?” 顾村长听到这话,脸色刷一下白了,思量一会儿,终于松口:“老哥哥说得对,咱们既然知道了这事儿,就不能瞒着,要去告诉大家伙一声。” 顾村长和三爷爷一起找其他村子的村长、族长,把那些陌生人的异状告诉他们,并让他们做好防范。 罗父和顾大山没有跟着去,怕惹眼,一直在顾村长家的休息地等着,等顾村长和三爷爷回来后,才又跟着三爷爷回到三家人的休息地。 顾锦里便迎上去,问道:“三爷爷,爹,罗大伯,事情怎么样了?村长怎么说?” 顾大山道:“你村长和三爷爷已经去找其他村长们,把事情告诉他们,大家心里有数,会做好防范,你放心吧。” 顾锦里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只有灾民们联合起来,才有打败那些人的机会。 可她又担心,灾民之间不团结,一旦遇到事情会变成一盘散沙,但这些不是她能改变的,她能做的已经做了。 接下来的日子,一起逃荒的灾民们都开始加大人手守夜巡逻,但一连五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而那些混进来的生面孔却渐渐消失,不知所踪。 灾民们都很高兴,觉得是那些人知道他们团结,所以害怕,自己走掉了,但顾锦里却不这么想,她更加担心,那些人是怎么消失的?他们到底躲在哪里? 各村开始减少守夜的人手,只有顾家村在三爷爷的坚持下,每晚还有二十名壮丁守夜。 变故发生在灾民防备松懈后的第三天。 夜半丑时,正是人睡得最深的时候,一阵惨叫声突然传来,惊醒无数人。 顾锦里在惨叫发出的瞬间被惊醒,抬头看见远处,借着篝火看见一大群人手里拿着长刀、利铲、锄头杀向正在睡觉的灾民。 把灾民们打死后,那些人并没有开始抢东西,而是向着四周蔓延而去,继续打杀还没反应过来的灾民,明显是得到命令,要把这些灾民都打死打散后再分东西。 顾锦里看得心惊,扯着嗓子大喊:“出事了!出事了!快起来!” 她推醒身边的崔氏和顾锦绣,把两个竹筒的水和一袋子面全都绑在身上,手里握紧齐逸给的匕首,在崔氏醒来后,把程哥儿塞进她手里,道:“娘,咱们快逃命!” 三爷爷、三奶奶、楚氏和罗慧娘都被她的声音惊醒,看见远处的情况,吓得双脚发软。 三爷爷经过事,立时吼道:“快收拾东西,逃命啊!” 顾家村守夜的人也发现远处的情况,开始大喊起来,不断的敲着梆子,梆梆梆的通知大家伙:“杀人啦!杀人啦!大家快逃命啊!” 无数的村名被惨叫声、高喊声、梆子声吵醒,看见眼前的惨景,很多灾民都吓得动弹不得,等反应过来之后,没有想着拿起大棒反抗,而是吓得四处逃窜。 顾大山父子、罗家父子从守夜的队伍里跑回来,对大家道:“快逃,那些人要杀过来了,村长让咱们赶紧集合逃命。” 顾锦里他们已经把能带的东西都绑在身上,见他们回来,一行人搀扶着往前方跑去,去跟村里人汇合。 可他们还没有跑到村长家的休息地,又一伙人从侧面冲了过来,见人就杀。 第31章 少年 他们的前面还有其他灾民,成了他们一行人的掩护,顾锦里当机立断的道:“快走,不能去村长家的休息地了。” 现在这么乱,到处是那些陌生人在打杀灾民,他们应该立刻逃命,而不是跑去村长家的休息地集合。 顾大山他们已经慌了神,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听小鱼的,不去找村人集合,咱们自己逃。”三爷爷一锤定音。 罗父已经在观察地形,听到三爷爷的话,立时指着右边道:“往右边跑,那边没有陌生人在杀人。” 几家人听罢,立时搀扶着往右边逃去。 他们的身后,传来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顾锦里往身后一看,一个又一个的灾民倒在那些陌生人的刀下、锄头下。 幽幽火光里,那些陌生人没有杀人的负罪感,反而脸上透着兴奋的光,好像他们打死的不是人,而是一群牲畜。 “动作麻利点,老大说了,只要杀了他们,这些人的食物就是我们的。” “先杀男丁,女人孩子别杀。”这句话的最后,还带着一阵令人恶心的嘿笑声。 扑通! 有被围住的灾民跪在地上,求那些人:“各位好汉饶命,我们有粮食,有水,有银子,只要好汉饶了我们一家,我们的粮食、水、银钱就是你们的。” 回应灾民的是拍下来的利铲。 那些陌生人三两下就把这家灾民的男丁杀死。 “呸,还想贿赂本大爷,把你打死了,你家的东西自然是我们的。” “兄弟们,别听他们的蛊惑,男丁一律打死,等他们死了,东西和女人都是咱们的!” 顾锦里他们听到这些话,更加拼命的往右边跑去,每个人都不说话,最小的程哥儿被吓得不轻,可只敢默默的流泪,不敢哭出声。 那批恶人还是发现了他们,有一个人喊道:“那边还有几家人,他们身上的东西不少,陈老七,你带着几个人过去宰了他们。” 陈老七应了一声,带着七个浑身是血,手里拿着锄头的人往他们这边追来。 顾锦里回头看着由远及近的火光,心头大惊,拖着崔氏和顾锦绣,冲着三爷爷他们喊道:“他们追上来了,我们快躲进荆棘林里。” 他们的不远处有一处枯萎的荆棘林,里面满是荆棘和灌木,扎人得很,逃到里面去,那些人应该不会再费劲追杀他们。 可几家人有老有小,逃跑的速度太慢,还没跑进荆棘林,就被陈老七他们追上。 陈老七带着七个眼睛血红的人围住他们,嘿嘿笑道:“哟,咱们的运气不错,这几家的娘们多,还长得挺不错。” 说着话,目光放肆的在崔氏几人的身上打量。 顾锦里气得不轻,知道这次想活命,必须要见血了,她的手腕一转,抽出齐逸送的匕首,对罗父、罗武、顾大山、顾锦安道:“咱们跟他们拼了!” 这句话从她一个小孩的嘴里说出来,惹得陈老七几人大笑:“哈哈,小屁孩还这么横,行,爷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拼命!” 其余七人听到陈老七的话,手中利铲向着罗父、顾大山这些成年壮丁打来。 而陈老七手中的大刀则是砍向顾锦里。 顾锦里身子一蹲,贴着地面一滑,躲过陈老七的大刀,手中匕首嗖一声,割在陈老七的脚跟上,把他的脚筋割断,让陈老七惨叫出声。 顾锦里的手一撑地面,身子腾起,一个旋转,匕首向着陈老七的后脖子刺去,但她的匕首还没刺到陈老七的脖子,一块大石便砸在陈老七的脑袋上。 砰一声,陈老七的脑袋被打破,血流如注,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顾锦里转头,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站在她的身侧,双手还做着砸出石头的动作,见她看来,对她腼腆一笑,又冲到另一边,一脚踹翻一个杀向顾大山的人,抓住那人的手一扭,夺过他手里的锄头,用锄头柄打向那人的脖子,直接把那人打晕。 顾锦里皱眉看着少年,这是个练家子,招式利落,每次出手都是一招就把恶人击倒。 有了这名少年的加入,再加上罗父罗武两个练武之人,很快就把围住他们的恶人全部打趴下。 “快走,他们人太多,很快就会追上来。”少年说道,率先冲进荆棘林里。 外面太危险,几家人犹豫一会儿,便跟了上去。 等追上少年的时候,他的身边多了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六十多岁,满脸着急;年少的那位十六七岁,一脸阴郁,盯着他们的目光很是不善。 几家人刚刚经历过一场血的洗礼,看见那少年的目光,顿住脚步,不敢上前,警惕的看着三人,生怕三人是歹人。 年老的那位说道:“你们别怕,二郎没有恶意,只是不喜陌生人靠近。我家姓秦,跟那些人不是一伙的,大家快走吧,要是被那些人追上就糟了。” “你们是什么人?”顾锦里看向原先的那名少年:“为什么帮我们?” 今晚这么乱,突然冲出个人来帮他们,这么莫名其妙,不弄清楚就跟他们走,她怕他们有命去,没命回。 秦二郎听到顾锦里的话,脸色更加不好,瞪着那年帮他们的少年,骂道:“都说了让你别多管闲事,你偏不听。” 少年被骂,并未生气,反而笑着道:“二哥别生气。” 秦二郎听到这话,更加愤怒:“我不是你二哥。”转身就往前走去。 秦老似乎很在意秦二郎,见他走了,急忙跟上去,又回头对顾锦里他们说道:“你们相信我们就跟着我们走,要是不信,你们就自己找地方躲起来。” 那名少年很想帮他们,对他们道:“你们别怕,我们知道一个藏身的地方,那些人找不到,你们跟着我们,躲过今晚再离开。” 三爷爷看向身后,有火光往这边靠近,定是那些恶人找来了,咬咬牙,道:“咱们跟他们走。” 几家人跟着少年三人穿过荆棘林,来到一处断崖前,秦老对帮了顾锦里他们的少年道:“三郎,你先带他们下去,我跟二郎断后。” “诶。”秦三郎应了一声,解下腰间的绳子,把绳子递给秦二郎,由秦二郎和秦老一起拉着,对罗武道:“这位兄弟,我先带你下去,断崖下有个山洞,我们可以躲在里面。” 秦三郎知道这几家人被那些恶人吓坏了,所以选了胆大会拳脚的罗武先跟他下去。 罗武看了罗父一眼,见他点头,便接过秦老递来的绳子,绑在身上,跟着秦三郎下到断崖下的山洞。 第32章 够狠 罗武看过洞里的情况,觉得安全后,冲着上面喊道:“爹,三爷爷,顾叔,下面很安全,你们快下来。” 有了罗武的话,几家人放心大半,开始绑上绳子,一个一个的吊进断崖下的山洞内。 这个山洞距离地面只有五六米远,洞口在崖壁上,从崖壁往里倾斜,形成一个不大却很深的山洞,足够他们几家人躲藏。 秦三郎举着火把,带着大家往里面走,足足走了有十米左右,他才停下,回头对他们道:“可以了,大家找地方坐下,不要出声。” 说完这话,他开始往洞口走去,冲着地面咕咕叫了两声,秦老便绑着绳子从断崖上下来。 等秦老解开绳子走进洞内后,秦三郎又咕咕的叫了两声。 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打在地面上,一会儿之后,秦二郎的身影就从断崖上跃下,砰一声,落在洞口延伸出来的山石上。 落地之后,秦二郎的手向上绕了几圈,一条带着钩耙的绳子便被扯下来。 顾锦里看得心下一惊,这秦二郎的身手真是了得,只用一条带着钩耙的绳子就能从距离洞口五六米远的断崖跃到洞口。 还有秦三郎口中发出的那种咕咕声……顾锦里想起前世在野外执行任务的时候,她也会用动物的声音做暗号,这几个人的来历不简单,很有可能是军中人。 秦二郎三两下把手中的绳子卷好,扔到秦三郎的怀中,冷着声音说:“把火把灭了,那些人要来了。”显然还在生他多管闲事的事。 秦三郎把火把熄灭,再把绳子绑在腰间,三人抹黑走进洞内,在距离几家人一丈远的地方坐下。 “大家别出声,挨过今晚就好了。”秦三郎带着安抚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 这句话过后,山洞陷入寂静,偶尔会有脚步声和隐隐的低骂声从断崖上传来,片刻之后,又恢复寂静。 而地面上,却没有山洞里的安静,那些恶人还在杀人,灾民们在四处逃命,可他们无论逃到哪里,都会有举着大刀、利铲、锄头的恶人从四周冲来,打杀他们。 老顾家的人被这场大乱冲散,原本有二十来口人的他们,现在只是三三两两的一起逃命。 钱丽儿跟着钱承贵躲在一个山坳里,捂住耳朵,依然能听到四周传来的惨叫声。 钱承贵吓得直哆嗦,他平时虽然坏,却没有见过这种场景,杀人啊,光是听听就能把他给吓死。 钱丽儿也抖着身子,蜷缩在山坳里,借着山坳上的枯草遮挡着自己的身影,希望自己能躲过这一劫。 砰砰砰! 有什么东西滚进山坳里。 钱承贵借着朦胧的月光,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猛然看见一双瞪大的眼睛,这双眼睛的主人已经死了,头颅半开,脸上满是血迹,鲜血从头顶流进眼睛里,把眼睛染红。 在这具尸体的旁边,还有两具滚落下来的死尸。 “死人啊!”钱承贵吓得当场失禁,高声惨叫起来。 “金哥,山坳里有人。”一道带着兴奋的声音传来。 “听声音是个成年壮丁,没啥用处。冯麻子,你跟瘸子去杀了,有东西就拿回来。”那个金哥有些不耐烦的吩咐。 “诶。”冯麻子跟张瘸子立刻往山坳里跑来。 钱承贵快吓疯了,急忙喊道:“别,别杀我……我这里有女人,是个漂亮的黄花闺女,可以送给各位大爷。” 钱丽儿听到这话,杀了钱承贵的心都有了。 她顾不上害怕,顺着山坳,拼命的往后跑去,可她一个吓到腿软的姑娘家,哪里跑得过两个成年男人? 那两个男人听见山坳里有漂亮女人,还是个黄花闺女,疯了似的冲进山坳,几个箭步追上钱丽儿,一把把她扑倒。 “啊,放开我!”钱丽儿尖叫着,只觉得身上像爬了一条毒蛇似的恶心。 张瘸子打了半辈子光棍,好不容易看见个模样俊俏的姑娘,哪里舍得松手,趁机占尽便宜。 冯麻子一脚踹在张瘸子的后背上,骂道:“金哥还没碰呢,你就敢上手,不要命了。” 他们这里的规矩是老大先用,等老大玩腻了,才轮到他们底下的人。 张瘸子自然知道这个规矩,过了把手瘾后,嘿嘿笑道:“我这不是提前给金哥验验货嘛,别说,这丫头养得忒不错,不像前段时间咱们遇到的那些,又脏又瘦的,玩起来没意思。” “冯麻子,张瘸子,你们两个死在下面了?咋这么磨叽,还不快点滚上来,想要金哥等多久?” 金哥手下有三十来号人,只派他们两个下来抓女人,其他人心生不满,语气不善的催促他们。 “来了。”冯麻子和张瘸子拽起钱丽儿,把她拖上地面,又冲山坳里的钱承贵道:“自己爬上来,要是敢跑,让你脑袋开花!” 钱承贵吓得双腿打摆子,手脚并用的爬出山坳,跟在冯麻子和张瘸子身后。 “金哥,兄弟们给您带回个小美人。”冯麻子把钱丽儿拖到金哥面前,邀功着道。 金哥捏着钱丽儿的脸,眼睛冒着绿光,把她上下打量几遍,哈哈笑道:“不错,不错,模样身段都是上乘。” 钱丽儿看见金哥的瞬间差点吐了,眼前的男人起码有四十岁,还是个鼻子被削掉一半的怪物,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有一股子难闻的体味。 可她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只能委身给这个男人。 但她死也要拉个陪葬的。 她的眉角一挑,给金哥抛了个媚眼儿,嘴角勾着笑意,道:“能伺候金哥是丽儿的福气,但丽儿有个要求,请金哥成全。” 金哥第一次见到这种不反抗的,来了兴趣,问道:“什么要求,说。” 钱丽儿看向身后的钱承贵,眼睛里满是怨毒:“阉了他。” 钱承贵毁了她一生,她也要毁了钱承贵一生,这辈子钱承贵必须过得比她惨十倍。 “哈哈哈,够狠,老子喜欢。”金哥指着身后的一个人,吩咐道:“梁子,去废了他。” “好嘞。”梁子握着一把匕首,向着钱承贵走去。 钱承贵到此才反应过来,钱丽儿说的是真的,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钱丽儿,吼道:“丽儿,我可是你亲哥哥,你不能这么对我!” 第33章 凄惨的老顾家 钱丽儿面无表情的看着钱承贵,他可不是她哥,而是她的生死仇人。 梁子继续逼近,钱承贵见钱丽儿没有开口叫住梁子的意思,慌忙跪下求饶:“丽儿,大哥知道错了,你饶了大哥!” 钱丽儿看着钱承贵像狗一样跪在地上求饶,心里很快慰,眼里泛着期待的光,等着钱承贵被废的那一刻。 梁子的动作很快,一脚踹翻钱承贵后,手起刀落就让他成了太监。 钱承贵惨叫一声,说了一句完了,便晕死过去。 梁子把匕首上的血迹往衣服上擦了擦,踢了一脚死狗似的钱承贵,冲金哥笑道:“金哥,办妥了。” 金哥点点头,一把扛起钱丽儿,坏笑着道:“小美人,跟爷去快活快活。” 钱丽儿的心里泛起一股恶心,目光怨毒的盯着金哥的脖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看向躺在地上的钱承贵,指着他道:“把他一起带走。” 她要把钱承贵带在身边,折磨他一辈子。 “梁子,把那废物带上。”金哥发话,梁子让冯麻子和张瘸子抬起钱承贵,领着其余三十来个弟兄,跟上金哥。 …… 钱光宗领着顾大姑和钱承才正在逃命,突然听到身前的顾大姑小声的说:“当家的,我好像听到贵哥儿的声音,你听到没有?” “闭嘴,那些恶人还没走远,你要是把他们招来,老子饶不了你。”钱光宗的心里怕得要死,他也听到贵哥儿的惨叫声,但他怕啊,哪里敢去救贵哥儿。 反正还有才哥儿在,他们老钱家不会绝后。 钱承才听到钱光宗的话,也害怕的道:“娘,你肯定是听岔了,哪有我哥的声音,快别说话,免得把那些恶人招来。” “快走快走。”钱光宗推着顾大姑往没有火光的黑暗处跑去。 跑了一刻多钟,看见附近有一片干枯的茅草丛,便往茅草丛里冲去。 茅草丛的叶子割人,三人钻进草丛没多久,便被草叶子割得身上都是小伤口。 钱光宗狠狠踩了几脚枯茅草,低声咒骂着:“该死的破草,连你也敢欺负本大爷。” 骂声刚落不久,不远处的草丛里,突然传来顾有禄的声音:“姐夫,姐夫是你吗?我是有禄啊。” “有禄,是有禄,有禄我是大姐啊。”顾大姑喜极而泣,逃命大半夜,终于遇见娘家人。 顾有禄听到顾大姑的声音,确定是钱光宗一家后,从草丛里探出半个身子,对他们招招手:“快过来,娘和二哥一家都在这里。” 顾大姑三人一听,急忙跑过去,扒开半人高的茅草丛一看,顾有禄、顾老太、还有抱着顾成志的郑氏,以及顾有文一家四口全都躲在里面。 顾老太吓得面无人色,身子还在抖着,看见顾大姑三人好一会儿,才能开口说话,问道:“就你们仨人?贵哥儿和丽姐儿呢?看见你小妹没有?” 没有问顾老爷子和顾有福一家,对于顾老太来说,只要二儿子没事,天就塌不下来,能问一句顾小妹,已经算好的。 钱光宗摇头,挤进草丛里躲好:“那些人突然冲出来杀人,咱们都被冲散了,没看见小妹夫妻,贵哥儿和丽姐儿也不见了。” 钱光宗悄悄推了推顾大姑,顾大姑忙借着月光往顾老太和顾有文一家的身上扫去,没看见粮食后,着急的问道:“娘,咱家的粮食呢?你藏哪里了?” 一说到粮食,顾老太的心肝就一阵阵的疼,捶着地面骂道:“那些畜生来得太快,咱家逃命都来不及,哪还有时间拿粮食?” 逃荒的时候,顾老太私藏了一大袋粮食,可如今,除了他们一早就绑在身上的一小包粮食以外,其他的粮食都没了。 “还有银钱,在逃命的时候也掉了一包,如今只剩下不到二十两的银子,就算咱们这次能躲过去,想要去其他地方安家也很困难。”顾老太哭嚎出声,她一辈子的积蓄就这么没了。 钱光宗听到顾老太的话,捂紧腰间的钱袋子,又悄悄掐了顾大姑一把,示意她别乱说话。 老顾家没粮没钱是老顾家的事,跟他们钱家没关系,他们钱家的粮食和钱一个大子也不会给老顾家。 顾大姑是个自私的,听到顾老太的话,眼珠子一转,低声哭道:“娘啊,你们还算好的,我们连绑在身上的粮食都被那些恶人抢走了。” 顾大姑编了一个他们遇上几个恶人,被抢走粮食和银钱的事。 古氏知道顾大姑一家人的秉性,并不相信她的话,懒得听她哭惨,便道:“他大姑,你小声点,要是把那些恶人招来,咱们都得没命。” 顾大姑顺势闭嘴,一大家子人默不作声的躲在茅草从里。 那群恶人打杀灾民大半夜,累得不轻,没有继续杀人,而是开始整理抢到的东西,分粮、分水、分钱、分女人。 顾老太他们得以逃过一劫。 第二天正午,开始有幸存下来的灾民跑出躲藏地,寻找着失散的家里人。 可顾老太他们怕死,不敢去太远的地方找人,只敢在茅草丛附近转悠。 顾老爷子记挂着他们,天一亮就带着顾有福出来找人,悄摸摸地找了大半天,终于找到顾老太他们。 顾老爷子见到他们很是激动,不断的抹着老泪:“好好好,大家都活着就好。” 顾老太看见顾老爷子和顾有福,并没有很高兴,只问顾老爷子:“小妹呢?他们夫妻咋样了?” 顾老爷子叹道:“小妹没事,清文那孩子没了。” 马清文是顾小妹的相公,昨晚逃命的时候摔了一跤,被追上来的恶人用锄头打死了。 “啥?清文死了!”顾老太拍着大腿痛哭起来:“哎哟,我家小妹的命咋这么苦啊,咋就成了寡妇?” 顾老太哭了一会儿,骂起顾大山一家:“都是顾大山那个灾星害的,要不是因为他,咱家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顾老太厌恶顾大山这个原配留下的长子,在顾大山小时候,曾经找过一个老尼给顾大山算命,那老尼收了顾老太的钱,说了一句顾大山是灾星转世,会对老顾有妨碍的话。 这种假话说久了,顾老太自己都信了,知道马清文死后,把马清文被杀的事情怪在顾大山的头上,诅咒他们一家:“那群白眼狼最好被那些恶人给打杀咯!” 第34章 要你们一家的命 顾大姑因为齐府的事,对顾大山一家恨之入骨,但她不敢当着顾老爷子的面骂太恶毒的话,只哭着说:“小妹真是命令,年纪轻轻就被克得没了相公,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啊?” 顾老太听到这话,骂得更凶,已经到了指天咒地的地步。 顾老爷子赶忙打断她:“你小声点儿,那些恶人还没走,可不敢把他们招来。” 顾老太听到这话,吓得一抖,往四周看了一圈,没有看见那些恶人后,稍稍放下心来,抬着眼皮有些耸拉的老眼儿,看着顾老爷子问:“老头子,那些恶人真的没走?”都闹了一夜了,咋还没走。 顾老爷子点头:“我们出来找你们的时候,回昨晚的休息地看过,远远的看见他们在睡觉,我们是边躲着他们边来找的你们。” 那些恶人杀了大半夜的人,天快亮的时候开始分东西,现在累得很,正在灾民的休息地里呼呼大睡。 一直没说话的顾有文终于说道:“爹,这地儿不能久留,咱们一家快点逃吧。” 顾有文被昨晚的事情吓得不轻,逃命的时候尿了裤子,丢了大脸,现在正是他找回面子,彰显自己童生老爷身份的时候。 古氏握紧顾雅的手,状似好心的提醒顾有福:“二弟,你快去把小妹他们接过来吧,我们跟爹娘在这里等着。” 那些恶人还没走,她可不会那么傻,冒险跟着顾老爷子去找顾小妹他们汇合。 顾老太虽然担心顾小妹,但比起二儿一家,顾小妹便算不上什么,顺着古氏的话说道:“老三,你快去把小妹他们接来。” 顾老爷子皱皱眉头,不满顾老太的偏心,却也没说什么,带着顾有福回去接人。 小半个时辰后,顾老爷子他们把顾小妹、顾有福一家带了回来。 顾大姑往几人的身上看去,见他们头发乱,衣服破,手上空空如也,没有粮食没有水的,顿时不满起来。 得,又是一群‘乞丐’。 她可要把钱家的粮食和银钱看好,可不能让老顾家的人占了便宜去。 顾小妹看见顾老太,痛哭出声:“娘,相公没了。” 顾老太安慰着顾小妹:“小妹不哭,我家小妹长得标致,等咱们安顿下来后,娘再给你找户好人做,咱们做少奶奶。” 郑氏抱着顾成志,听得直撇嘴。少奶奶?以为少奶奶是大白菜吗?随便什么人都能当?要是顾小妹能做少奶奶,她不得做个官夫人? 顾小妹哭了一会儿,顾有文便不耐烦的道:“小妹别哭了,如今逃命要紧。” 顾老爷子也催促道:“赶紧走吧,再晚那些恶人就要睡醒了,到时候想逃都逃不了。” 顾老太惦记着钱丽儿和钱承贵,担忧的道:“贵哥儿和丽姐儿还没找到呢,咱们走了,他们咋办?” 老顾家的人怕死,听到这话不干了,顾有禄道:“娘,再不走咱们全家都要死在这里,赶紧逃吧。丽姐儿和贵哥儿那么聪明,一定已经逃了,您就别操心了。” 钱光宗有些心虚,却装出大义凛然的样子,劝着顾老太:“娘,生死有命,我不能为了丽姐儿和贵哥儿拖累岳家,咱们走吧,只要活着就有再见的一天。” 顾老太最在乎的是顾有文一家,见钱光宗这个当爹的都这么说了,便由顾有禄搀扶着,一家十几口人,穿过茅草丛,逃离这座山脚。 他们逃得快,躲过了一劫,那些还在附近转悠找人的灾民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被睡醒的恶人发现,又被追着打杀了一轮。 …… 断崖下的山洞里,顾锦里他们在里面躲了一夜一天。 天亮的时候,罗父心急,想要带着罗武出去看看情况,被秦三郎拦住。 秦三郎说:“那些恶人不会这么快走,现在出去,很可能跟他们撞上,再等等。” 三爷爷是经过事的老人,知道秦三郎说的对,便道:“大家伙都没别着急,宁愿再躲几天,也不能大喇喇的出去,白白丢了性命。” 几家人对三爷爷很信服,虽然想出去找村里人,却也按捺下来,窝在山洞里继续等着。 三爷爷找机会跟秦老攀谈起来,得知他们来自西北陇山府,家里人大多都死在抗击大戎的战争里,只剩下他们祖孙三人,又遇到大旱,秦老想为老秦家留后,便带着秦二郎和秦三郎逃荒。 三爷爷得知秦老祖孙三人来自陇山府,吃了一惊:“老哥竟是陇山府人士,失敬失敬。” 西北陇山府是大楚边境,跨过陇山山脉,就是大戎。 大戎人凶悍,时常到大楚打草谷。大楚朝建立以来,大戎的大军攻打过陇山府不下百次,为了抗击大戎,陇山府的百姓人人皆兵,帮着边军数次击退大戎人。 因着这些事迹,西北七府的百姓十分敬佩陇山府人。 秦老道:“失敬个啥,都是些小事,不值一提。如今我们祖孙三人啥也不求,只盼着能躲过这场灾荒,好好活下去。” 秦老似乎不太想提起陇山府的事,便跟三爷爷聊起顾家村的事。 三爷爷也识趣,没有再问,而是跟秦老有一搭没一搭的小声聊着家常,要是听到断崖上有动静,他们就会停下,不再说话。 几家人在山洞里躲了一天一夜,饿得不行,又害怕那些恶人找来,不敢生火做饭,只拿出齐府给的白米或者黄豆,一人一把的生吃。 天色再次黑透的时候,秦三郎说道:“我出去看看情况,你们在这里待着。” 三爷爷他们不放心,要跟着秦三郎一起去。 秦老道:“你们不用担心,三郎身手不错,不会有事,他一个人去,遇到事情跑得也快。” 三爷爷他们听后,只能作罢。 秦三郎对他们安抚的笑笑,走到洞口,侧耳听了一会儿断崖上的情况,确定上面没人之后,解下腰间带有钩耙的绳子,把绳子甩到崖壁上,卡住什么东西后,身躯腾空而起,消失在洞口。 顾锦里心下赞一声‘好身手’,更加确定秦家三人的来历不简单。 一个时辰后,秦三郎回到洞里,问了他们几家人一句:“你们可认识一个叫丽儿的女人?” “丽儿?”顾锦里道:“难道是钱丽儿?她怎么了?” 她认识的人中,叫丽儿的只有顾大姑家的钱丽儿。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秦三郎犹豫一会儿,把自己探到的事情说了出来:“她跟了那伙恶人的一个小头领,正让那个小头领的手下找你们一家,说要你们一家六口的命。” 第35章 曹爷 实际上,他听到的原话更加不堪。 钱丽儿对那些恶人说,顾大山家的崔氏、顾锦绣、包括十岁的顾锦里都是大美人,比她好看不知道多少倍,惹得那些恶人一个个垂涎不已,发誓要抓到她们,糟蹋糟蹋钱丽儿口中的大美人。 钱丽儿还把顾大山一家救了齐府小少爷的事情告诉那些恶人,说顾大山一家的身上有齐府给的两件宝物,一件是镶满宝石的匕首,还有一件是御赐之物,具体是个什么物件不知道,总之是好东西。 宝物和美人,这两样东西让那些恶人听得红了眼,漫山遍野的搜查着顾大山一家,誓要找到他们,把男丁杀光,再把美人和宝物都抢走。 可这些话涉及到顾家母女三人,秦三郎不好把这话说出来,便折中说了钱丽儿要他们一家六口性命的话。 至于钱丽儿说的那些话,秦三郎是一句也不信。顾家母女三人的模样长得是比普通的农家女子要好,可离真正的大美人还差得远。 那宝物一说更是胡说八道,现在是什么年月,给宝物能当饭吃?齐府要给谢礼,也只会给一些能救命的粮食、水、盐。 可那些恶人被钱丽儿说动,正在搜查顾家人,秦三郎道:“你们先别出去,再在这里躲几天,等那些恶人走了,你们再离开。” 钱丽儿跟的那个小头领虽然只有几十个手下,可那个金哥是土匪出身,做惯了劫道的买卖,发起狠来,那是杀人不眨眼。 顾大山他们听得脸色煞白,三奶奶气得骂出声来:“丽姐儿那丫头怎的这般歹毒,竟想要大山一家六口的命。” 三爷爷担心的问秦三郎:“秦小哥,那些恶人不会找到咱们这里来吧?” 要是那些恶人找到这里,他们几家人都得死。 罗、顾两家人听到这话,纷纷看向秦三郎,一脸的害怕。 秦老道:“顾老弟不用担心,这个山洞在断崖壁上,那些恶人下不来。” 秦老对钱丽儿煽动恶人寻找顾大山一家的事情并不怎么担心,那些恶人最多找个两天,不可能为了一个十几岁小姑娘的话,把所有地方都翻遍。 秦老估计得不错,金哥手下的人在这片山脚搜查了两天,没有找到顾大山一家后,便开始不满起来,不再愿意去找。 钱丽儿没有见到顾大山一家的尸体,知道顾大山一家没有死,不肯轻易放过他们,把崔氏母女三人如何漂亮;齐府给的宝物如何的价值连城,又说了一遍。 可惜,这次没有恶人再相信他们。 张瘸子还跟几个同伙抱怨:“一个黄毛丫头还想把老子们致使的团团转,真以为咱们只会用那二两肉想事儿?再说了,咱们也没有占到那丫头便宜啊,凭啥为她做事?” 几个同伙早就对钱丽儿不满,那个臭丫头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金哥没有把她赏给他们。 “呸,做了金哥几天的女人就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想要老子给她办事,行啊,她给老子睡一觉,老子提上裤子就去给她抓人。” 这些恶人都见过血,说起话来根本没啥顾忌,抱怨几句钱丽儿后,开始拿钱丽儿说荤话。 钱丽儿见这些恶人已经不相信美人和宝物的说法,便对着金哥撒娇:“金哥,你是他们的老大,可不能由着手底下的人不听话,这一次不听,就会有第二次,三次过后,他们可就敢把你这个大哥给拉下马。” 金哥听到这话,缺了半个鼻子的丑脸一冷,啪一声,扇了钱丽儿一巴掌,骂道:“臭娘们,再挑拨离间,老子就把你扔去给弟兄们享用。” 金哥活了四十多年,早就见惯女人的伎俩,钱丽儿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敢在他的面前卖弄心机,那是找抽。 钱丽儿被打得脸颊肿起,自那晚以后,再一次感受到死的恐惧,急忙压下心里的愤恨,抬头眼泪汪汪的看着金哥,哽咽道:“金哥,是丽儿错了,您别生气,丽儿也是想为金哥做些事情。金哥是不知道,那顾锦绣长得是真好看,连齐府的大少爷见了她都差点忍不住。” 金哥好颜色,这几天听了钱丽儿话,对顾锦绣是垂涎不已,但现在却不能再为顾大山一家耽误时间:“这事儿就此打住,曹爷已经让人来传话,明儿一早大家就要继续上路。” 钱丽儿曹爷两个字,急忙低头,在她低头的时候,眼睛快速地闪过一抹亮光。 这两天以来,她知道这群恶人头子是个叫曹爷的人,那曹爷原本是个犯事的武将,原本要被处死,可曹爷运气好,碰上旱灾,又遇到西北边军出事,趁机杀了牢里的狱卒,把牢里的犯人放了出来,带着那些犯人一路烧杀抢掠,从一百多人壮大到现在的一千多人,是个可以委身的人物。 没错,钱丽儿盯上了曹爷,反正她现在已经不干净,不可能再嫁个好人家做媳妇,既然都是被这些恶人睡,那她为什么不找个最厉害的? 钱丽儿知道他们这次非走不可,只能暂时放过顾大山一家,她又开始哄着金哥,把他哄得再次喜欢自己。 在搭上曹爷之前,她必须把金哥哄好,要不然,她会跟其他被抓来的女人一样,被那些浑身恶臭的恶人给折磨死。 翌日天亮,在这座山脚下休息的恶人全都动了起来,把强到的粮食财物全部装上板车;把抢来的女人孩子用绳子帮着,拉着他们继续向赶路。 在这些恶人赶路之前,曹爷已经提前派出百来人,先一步去打探前面的情况。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先派人去前面打探情况,要是遇到灾民,那些人就会回来禀报,曹爷就带着大部队去打杀灾民抢东西。 可现在他们从灾民的身上强到的东西越来越少,曹爷已经打算要去抢下一个路过的府城。 钱丽儿跟在这群恶人中,眼睛不断看着四周,寻找着曹爷的身影…… 不远处的一个草丛里,秦三郎躲在草丛里,沉着脸看着那群远去的恶人……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多,再这么壮大下去,定会成为 秦三郎在草丛里躲了一刻多钟,直到看不见那些恶人的踪影,才离开草丛,回断崖下的山洞报信。 他一回来,大家就围了上来。 秦三郎知道他们着急,便笑着道:“那些恶人走了,大家可以出去了。” 几家人听到这话,高兴得不行,三奶奶和崔氏的眼泪浅,更是喜极而泣,他们担惊受怕的躲了三天,那些恶人终于走了。 第36章 凄惨 三爷爷见三奶奶哭了,呵斥着道:“你这婆娘快别哭了,赶紧收拾东西,咱们出去找人。” 三奶奶赶忙擦干眼泪,道:“对对对,咱们赶紧收拾东西出去,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 那些恶人太过凶残,也不知道村里人咋样了?活着的还有多少?他们得赶紧出去找人,要是找不到活人,也得给那些被害的村民收尸。 楚氏和崔氏也带着几个孩子开始收拾东西。 逃命的时候匆忙,他们三家也没带什么东西,不过是就是一些粮食和水。 几家男人则是拿上木棍、棒子、砍刀这些不算武器的武器。 顾锦里的东西更少,把齐府给的装有粗盐的布包往身上一背,腿一迈就能走。 因此他们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一会儿就收拾好,来到洞口,在腰间绑上绳子,由秦三郎和秦老在断崖上拉着,一个一个的吊出断崖。 秦二郎依然看他们不顺眼,没帮他们,自己用带着钩耙的绳子上了断崖后,便脸色不善的等在一旁的枯树边。 大家一起在山洞里躲了三天,几家人早就习惯了秦二郎的冷脸,对此见怪不怪,上了断崖后,秦三郎指着左边道:“从这边走,小半个时辰就能到你们那晚的休息地。” 只是…… 秦三郎提醒一句:“那里不太好,你们心里要有数。” 他去山脚下的休息地看过,那里到处是尸体。 三爷爷他们知道秦三郎说的‘不太好’指的是什么,沉默的点点头,表示他们知道了,便向着左边的走去。 左边是他们来时的荆棘林,穿过荆棘林后,便是一片野草丛,这片野草丛已经被逃命的灾民踩出一条条小路。 在这片野草丛里,还有一个个一丈来宽的野草窝,顾锦里眼尖,看见那些野草窝里有衣角或者脚趾露了出来,忙转头对着一旁的崔氏道:“娘,把程哥儿抱好。” 又笑着对程哥儿:“程哥儿,那些恶人已经走了,不用害怕啊。” 程哥儿被那晚逃命的事吓得不轻,在山洞里缓了两天才缓过来,要是再看见那些尸体,再被下一轮,她真怕程哥儿会因为连续受惊而发高烧。 程哥儿看着顾锦里的笑容,心里的害怕减轻不少,很懂事的说:“二姐,我长大了,不会害怕的。”他才不会给家里拖后腿。 顾锦里笑了笑,夸了一句:“真乖。”便握紧顾锦绣的手,姐妹俩跟在崔氏身边,继续往前走。 三爷爷听到顾锦里的话,往那些野草窝里看了看,对几家人道:“咱们都是经过事的,看见什么都不用大惊小怪。” 几家人都明白三爷爷的意思,连忙点头,说一句:“我们知道了。”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当他们穿过野草丛,看见山脚下的大片尸体的时候,还是被吓得面无人色。 辽阔的山脚下,入眼全是尸体,大部分尸体的头被开瓢,眼睛大睁着,死不瞑目;还有一部分的尸体被打得血肉模糊,肚子被捅开……死状甚惨。 这些都是壮丁的尸体,也有一些女人的尸体,那些女尸不仅死状凄惨,还衣不蔽体,一看就知道她们生前受尽屈辱。 三奶奶看着那些女尸直流泪,跟着楚氏跑到那些女尸旁,给她们把衣服给盖好,让她们死后能体面些。 “爹娘、媳妇、你们醒醒啊,别丢下我和孩子!”一个男人哭喊声传来,几家人循着哭声看去,看见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孩子趴在一具尸体上嚎啕大哭。 “哎哟,当家的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们娘几个可咋办啊。” “爹,爹你醒醒,别扔下我们啊。” “翠姑,娘的翠姑啊,你咋死得这么惨啊!” 越来越的痛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都是知道那些恶人走后出来找人的灾民,可他们找到的却是一具具的尸体。 三奶奶、楚氏、崔氏和顾锦绣听到这些哭声,全都忍不住流下泪来,几家的男人看见周围的惨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顾锦里、顾锦安、罗武几个更是愤恨不已,恨不得追上那些恶人,把他们给宰了。 三爷爷看着那些哭嚎的灾民一眼,红着眼圈道:“老天爷磨人呐。” 这样的苦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少顷,三爷爷招呼大家:“都别哭了,咱们赶紧去村长家的休息地找人,要是有村民活着,大家一定会去哪里集合,说不准咱们能碰上。” 几家人急忙跟着三爷爷往顾村长家的休息去奔去,他们的运气不错,竟然看见顾大富和他的一儿一女,还有顾大贵一家四口。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眼前一具具的尸体给整得泪流满面,这些可都是顾家村的人呐。 “大富~”三爷爷喊了一声顾大富。 顾大富听到三爷爷的声音,懵了一会儿,回头看见三爷爷,扑通一声跪下,道:“三伯,我们家该死,我们家该死啊,我们不该让大家来这里集合的,死了,全都死了啊!” 那晚恶人杀来的时候,爹要大家来他们家的休息地集合再逃命,可村民们还没来齐,那些恶人就杀到了,对着顾家村的人就是一通打杀,很多村民被打死,就连他的媳妇和小儿子也死了。 他跟大贵一家能逃脱,还是爹用命换来的。 顾大富跪趴在地上,不断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哭得甚是凄惨。 顾德兴和顾玉梅看见自家爹痛哭,吓得不轻,想要上前安慰他,又不敢,只站在一旁,攥着衣角,求救般看着三爷爷。 三爷爷蹲在,拍拍顾大富的肩膀,道:“大富,人死不能复生,别太难过,你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活,可不能倒下啊。” 顾大贵也劝着自家大哥:“是啊大哥,三伯说得对,这事不怪咱家,咱爹也没想到那些恶人来得这么快,你就别自责了,咱们快点把村民的尸体埋了,赶紧逃命吧,要是那些恶人再杀回来,咱们可就活不成了。” 顾大贵的媳妇陈氏听到这话,吓得脚下一软,险些栽倒:“当家的,那些恶人真的还会杀回来?那咱们还埋啥尸体,赶紧逃啊。” 顾大贵瞪了陈氏一眼,这个傻婆娘,他不过是顺嘴一说,她还当真了。 顾大富痛哭一阵,终于止住哭声:“三伯说得对,我不能倒下,我还要给村人收敛尸体。” 三爷爷道:“这就对了。” 三爷爷往四周看了看,见村民的尸体太多,足有上百具,便道:“就地挖个大坑埋了吧。”尸体太多,他们人少,只能用最简单的办法。 顾大富点头同意:“听三伯的。” 顾锦里提醒三爷爷:“三爷爷,咱们要先把村民身上的户籍纸找出来,要是碰到他们幸存的家人,也能把户籍纸还给他们,免得那些活下来的村民成了流民。” 第37章 南下 大楚朝对户籍管理严格,没了户籍纸,那就不是良民,会被随意买卖。 “小鱼提醒的是,咱们先把户籍纸找出来,再把大家给埋了。”三爷爷招呼几家大人,男女分配好,各自去搜查顾家村村民的尸体。 “这是顾二狗家的户籍纸。” “这是顾大柱家的。” “这是十一叔家的。” “这是九婶家的。” 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在百来具尸体里搜出二十一张户籍纸。 顾大富捧着这些户籍纸,双手都在抖。顾家村只有五十来户人家,却在这堆尸体里找出二十一张户籍纸,他们村这是死了一半的人啊。 “三伯,我们家有罪啊。”顾大富作为顾村长的大儿子,很早就被顾村长带在身边,作为下一任村长来教,他也一直把自己当成顾家村未来的村长,把村民当成自己的责任。可如今,半个顾家村的人因为他爹的一句话丧命,他悔恨自责不已。 三爷爷看着顾大富,叹道:“大富,人各有命,他们命里有这一劫,你别再自责了,赶紧挖坑把大家伙埋了。” 顾大富哭了一会儿,把户籍纸交给三奶奶:“三伯娘,你把咱们找出来的户籍纸、田契、银钱什么的都给各家分好。” 要是有村民找来,也能把东西交给他们。 “诶。”三奶奶接过户籍纸,带着楚氏、崔氏、还有陈氏一起,把这些东西一家一家的分好,再找来一些大的枯叶,把几张枯叶叠在一起,把东西一份一份的包好。 三爷爷带着几家男人开始挖坑,秦老和秦三郎也来帮忙,秦二郎站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动手,见秦老和秦三郎帮着挖坑,还不满的冷哼了一声。 顾家村死掉的人太多,这个坑必须挖得很大,他们从上午一直挖到下午未时末刻,才挖出一个十米宽,五米深的大坑。 三爷爷他们累得够呛,挖完坑后,顾锦里和罗慧娘把找来的枯草铺进坑里,如今没有棺材可以收殓村民的尸体,只能给他们铺上枯草,不让他们走得太凄凉。 往坑里铺完枯草后,罗父他们开始把村民的尸体一具一具地抬进坑里,百来具尸体,足足把五米深,十米宽的大坑给填得满满实实。 顾锦里他们又把枯草给盖在尸体上,陈氏在旁边看得直起鸡皮疙瘩:“小鱼和慧娘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看见这么多尸体都不害怕。” 她家的两个还是儿子,从看见村民的尸体起,便一直缩在远处,根本不敢靠近,兴哥儿和梅姐儿也一样,害怕得一直躲在她们身边,离村民的尸体八丈远。 三奶奶听到陈氏的话,看了她一眼,道:“如今这年月,想要活下去就得像小鱼和慧娘那样,越是害怕越倒霉,那些恶人可不会因为你害怕就放过你。” 陈氏听到三奶奶提起那些恶人,吓得身子一抖,埋怨着道:“三伯娘,我刚忘记那些恶人造的孽,你又说起他们,我这今晚可怎么睡啊?” 三奶奶听罢,没有再说什么。 三爷爷他们已经把村民的尸体埋葬好,立了一个坟堆,顾大富撕下自己里衣的一角,把白色衣角撕成两块布条,交叉成十字,作为坟头纸,用一块石头压在坟尖上。 罗父挖来一棵枯树,种在坟边:“也算给村民们遮风挡雨了。” 顾大山手巧,用顾锦里找来的野草搓成三条比较硬的草条子,把草条子埋在坟前,再用火折子把草条子点燃,算是给村民们上了香。 “大家都过来,送村里人一程。”三爷爷喊了一声,大家伙全都来到坟前,一齐跪下,给死去的村民们磕头。 他们每磕一个头,三爷爷就高唱一句送葬的话,三个响头完毕,顾锦里他们才站起身。 除了他们在给遇害的村民收殓尸体以外,山脚下还有不少幸存的灾民回来给遇害的亲人收尸。 整个山脚下,一直回荡着灾民们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也有那趁机发死人财的,三爷爷他们看了只是摇头叹息一声,不会去多管闲事。 给村民们收殓尸体后,大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坟堆旁,等着可能回来的村民,可一直等到天黑,他们也没有等来一个幸存的村民。 秦三郎帮着埋葬村民尸体后,便进了山,此时回来,带回一串山鼠。 陈氏看见秦三郎手里的山鼠,眼睛直冒绿光:“哎哟,秦小哥好本事啊,现在还能找到这么多山鼠。” 这些山鼠虽然瘦,却有十来只,在这荒得动物都饿死九成的时节,还能找到这么多山鼠,可是大本事了。 “秦小哥你辛苦了,这山鼠交给我,我去收拾,给大家烤着吃。”陈氏一把夺过秦三郎手里的山鼠,喊上顾大贵和两个儿子,乐颠颠的跑到一边去处理山鼠。 秦二郎见状,不满的冷哼一声,看着秦三郎的眼里带着怒气:“就你傻。” 救了一群麻烦不说,如今倒好,又跟来两家自私自利的泥腿子,他就等着被这群什么也不会的农人吸血吧。 秦三郎笑了笑,没说什么。 三爷爷觉得丢人,忙对秦老道:“老哥哥莫怪,乡下人不懂规矩,让你见笑了。” 秦老倒是不在意,呵呵笑道:“这有啥,不过是几只山鼠,咱们既然有缘走到一起,那就该互相照应。” 顾锦里看着秦老,这位老爷爷似乎对他们这群陌生人出乎意外的好,她联想到秦老三人的身份,心里有了一个猜测,或许秦老不是在帮他们,而是在帮自己。 ……秦老三人的身份应该经不起追查,所以想要混入灾民之中,以后也好有人给他们证明身份。 顾锦里是这么猜的,但她不会刻意去证实什么,现在这世道,活下去是她的第一目标,至于身边汇聚的是什么人,又有着什么身份,她不在意,只要不是来害他们的就好。 陈氏的动作麻利,很快就把十几只山鼠收拾好,把山鼠串在树枝上,生火烤山鼠,不多时就把山鼠烤好,忙昧下两只,塞给两个儿子,却被顾大贵夺走,把烤好的山鼠都交给三爷爷。 楚氏和崔氏也拿出一些豆子,加了一点点水,放在锅里煮熟,几家人一起分着吃了。 吃完东西,几家大人商量着以后要走的路,顾锦里趁机拿出齐逸放在布包里的那张信纸,递给三爷爷:“三爷爷,这是齐府大少爷特意留给咱们的信,上面写着,东进危险多,尽量南下。” 第38章 争吵 “南下?”三爷爷皱着沟壑很深的眉头,接过顾锦里递来的信纸,喊来顾锦安:“安哥儿,你来看看。” 三爷爷认识的字不多,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顾锦安便指着信纸上的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他,等顾锦安说完之后,三爷爷的眉头皱得更深。 顾大富也皱着眉头道:“为啥要南下?咱们顾家村祖上是东边阳吉府人,这次逃荒就是为了回祖地去,要是南下,可就离咱们的祖地越来越远了。” 村里开始逃荒之前,他爹就跟村里人商量过,要回祖地阳吉府,而村里人也同意,所以他们一直是往东走。 “再说了,所有灾民都是往东走,就咱们南下,这不是跟大家分开了?万一遇到啥事可咋办?”顾大富是个比较死板的人,在经历过半数村人被杀的劫难后,他更趋向于保守,就是老老实实的按着顾村长定下的路线走。 而逃荒几个月,他对一起逃荒的灾民已经熟悉,陡然跟灾民们分开走,他会心慌不安。 陈氏也不愿意南下,听到顾大富的话,用手肘捅捅顾大贵,见顾大贵没有搭理她后,干脆自己说:“三伯,咱们可不能南下,听说南人欺生呢,咱们要是去了南边,定会被南人欺负死。” 顾大贵呵斥道:“你个娘们儿懂什么?赶紧给老子闭嘴。南人欺生,阳吉府的人就不欺生?只要是离了家乡的,到那里安家都会被欺负。” 陈氏听到顾大贵的话,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三爷爷看向顾锦里,问道:“小鱼说说,齐府大少爷为啥让咱们南下?” 又看着在场的几家人,特别是顾大富和顾大贵兄弟,说道:“齐府大少爷那是举人,有见识,他能留下这信给小鱼,可见是真心实意想要提醒咱们。” 三爷爷说这话,是想维护顾锦里。她毕竟是个十岁的孩子,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往她身上扯的好。 几家大人点点头,对顾锦里道:“小鱼你给我们说说,齐府大少爷为啥要提醒咱们南下?” 顾锦里道:“东边太冷,听说东边的阳吉府到了秋天就会下雪,最冷的时候,到处都是冰,能冻死个人。现在已经是初秋,咱们再往东走,还没到阳吉府就会被冻死。” 几家大人听到这话,吓了一跳。罗父走过镖,见多识广,听说过东边寒冷的事,便道:“小鱼说得没错,东边有的地方确实是秋天就下雪,忒冷。” 秦老也道:“我年轻那会儿走过几次阳吉府,那地方确实冷,一到冬天就天寒地冻的,百姓等闲不敢出门,都在家里猫冬。” 他看了看几家人的衣着,对三爷爷道:“顾老弟,咱们现在没有御寒的冬衣,要是往东边走,还没走到阳吉府就得冻死。” 秦老这话一出,几家人是吓得脸色惨白。 三奶奶看着大家身上的衣服,后怕的道:“那这阳吉府咱们可不能去啊,会冻死在路上的。” 陈氏看看他们一家四口身上的衣服,想着他们去东边可能会被冻死,也怕了,吓得不敢再多嘴。 顾大富也犹豫起来。 顾锦里趁机道:“东边不但冷,灾民还多。西北七府的灾民是一批批的往东走,把能吃的东西都吃光了,咱们还没走到永泰府,路上能找到的吃食就只剩下树叶草根,要是再往东走,我们要吃什么?不是冻死就是饿死。” 永泰府是西北与东北的分界线,过了永泰府就算进了东北境内,再往东走上三个月就是阳吉府。 秦老似乎很不想往东走,接过顾锦里的话头,说道:“灾民多容易出事,等大家都饿急眼的时候,灾民就会开始抢粮,前几天的那群恶人,大部分都是逃荒的灾民,饿得狠了,这才拿起锄头铲子来杀人抢东西。” 秦老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些恶人也是往东走,就在咱们前边,我们要是再往东走,弄不好会碰上他们。” 大家对前几天的恶人还恐惧着,听到秦老的话,吓得面无人色。 陈氏第一个道:“那咱们还去什么东边?别去了,太危险了,我们去南边。”就算南人欺生也不会像那些恶人一样,拿着锄头杀人。 秦二郎听到秦老的话,有些着急的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顾锦里继续道:“南边也没什么不好,那里温暖,听说雨水很足,极少干旱,咱们去了南边,一定会过得很好,起码不用为喝水发愁。” 罗父点头附和:“南边确实比北边暖和,雨水很充足,听说哪里的人不种高粱不种麦子,种的是田里放满水的稻谷。” “田里放满水?!”陈氏惊了,西北缺水,种的都是旱地,她活了半辈子,从来没听过地里还能放满水再种庄稼的。 “那咱们还等个啥啊,就去南边吧。”陈氏听到南方多水不干旱,心里是羡慕得不行,恨不得现在就去南边安家。 三爷爷看着顾大富,问道:“大富,你咋说?是要去东边还是南边?” 去东边冻死饿死的几率太大,顾家村已经死了一半的村民,再也死不起了。顾大富犹豫一会儿,咬咬牙,含泪道:“咱们去南边。” 等他们在南边有出息了,再回阳吉府的祖地去,也算了了他爹的心愿。 三爷爷又问过顾大山和罗父的意思,见他们都同意后,便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南下,但这事是我们几家一起决定的,跟小鱼没有关系,要是去了南边过得不好,你们谁也不能怪小鱼。” 顾大富作为顾村长的儿子,已经把自己当成是顾家村的村长,听到这话,第一个表态:“三伯放心,我们不会怪小鱼。” 三爷爷听罢,满意的点点头,几家人说了几句话,安排好守夜的人手后,便在地上铺上野草,开始休息。 夜半,顾锦里跟罗慧娘起夜,走到枯草丛里的时候,隐约听到一阵争吵声。 “我们说好了要去阳吉府找刘世叔,为什么要去南边?我们在南边没有根基,去了南边有什么用?!”这是秦二郎的声音,他很激动,声音里满是愤怒和不甘。 “二哥,爷爷说得对,刘叔那边是什么情况,咱们还不知道,冒然前去,容易出事,不如先去南边,等在南边安顿好了,再给刘叔送信。” “住口,我不是你二哥。”秦二郎几乎是吼着道:“死的不是你家人,你当然不急着报仇!” “二郎,你闭嘴。”这是秦老的呵斥声。 第39章 再聚 秦老在他们面前一直是温和的,对秦二郎尤其好,可听他现在的声音却十分愤怒,可见是真的生了秦二郎的气。 顾锦里知道他们在吵架,便想拉着罗慧娘悄悄走开,却听罗慧娘道:“小鱼,你听到没有?好像是秦老他们在吵架。” 又嘀咕一声:“吵得这么厉害,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罗慧娘有些冷的搓着手臂,垫着脚尖看向草丛远处。 她的声音刚刚落下,秦老那边的争吵声就停了。 少顷,秦老带着秦二郎、秦三郎从草丛远处的几棵枯树后走来,看见他们后,秦老笑道:“是小鱼和慧娘啊。” 顾锦里和罗慧娘喊了一声:“秦爷爷。” 秦老笑着点头,说道:“二郎他不喜欢南方,想去东边投奔家里的一个远亲,老头子怕他冻死在路上,没答应,他正跟我生气呢,你们不用在意。” 顾锦里有些意外,秦老很不必向她们解释这些,这么一解释,更加惹人怀疑。 许是意识到这一点,秦老没等顾锦里她们说话,便带着秦二郎、秦三郎离开。 秦二郎阴狠的瞪了她们一眼,把罗慧娘吓得不轻,秦三郎有些歉意的看着她们,跟在秦老身后离开。 等他们走远后,罗慧娘拍拍心口,有些后怕的道:“那个秦二郎真可怕,看人的时候阴沉沉的,他要是多看我一眼,我铁定会做噩梦,小鱼你怕不怕他?” 顾锦里应了一声:“是挺可怕的。” 秦二郎阴沉,但她并没觉得他有多可怕,只是觉得他不可靠罢了,秦二郎跟他们并不是一条心,队伍里有这样的一个伙伴,会存在变数…… “我们以后离他远一点就好,有事就找秦小哥帮忙。”顾锦里把罗慧娘拉到草丛深处,用木棍在四周的草丛里打了几圈,确定没人后,才开始解手。 罗慧娘重重点头:“嗯,秦小哥比秦二郎好多了。” 秦小哥就是秦三郎,他们都喜欢这么叫他,至于秦二郎,他们喊他秦二哥。 少顷,两人回到休息地。 顾锦里往秦家三人睡觉的地方看了一眼,看见他们已经睡下了,便收回目光,回到自家的草席上继续睡觉。 翌日天蒙蒙亮,他们就被一阵阵的痛哭声吵醒,又有一批灾民回到这片山脚下,看见家人的尸体后,放声痛哭。 从昨天到晚上,再到此刻,他们见过太多回来找人却只看见尸体而痛苦的灾民,已经见怪不怪。 “三叔、罗二哥、大山!”两道惊喜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三爷爷几人一惊,急忙循声看去,罗武眼力好,一眼就看见说话的人是田叔和顾大木,他们两人正一瘸一拐的搀扶着,向他们这边走来。 “是田叔和大木叔。”罗武惊喜的说着,跟顾锦安一起跑过去,扶住他们,看着他们的腿脚,问道:“田叔、大木叔,你们这是咋的了?” 田叔和顾大木抹着眼泪:“没事。”能活着就好。 三爷爷他们也迎了上去,顾大富看见田叔和顾大木,喜极而泣:“田老弟,大木,你们还活着,好好好,活着就好。” 他们从昨天等到现在,老田和大木是唯二回来的村人。 几家人看见田叔和顾大木,全都围了过来,一边给他们递水递吃食,一边询问他们两家的情况。 这一问,田叔和顾大木两个大男人都痛哭出…… 等田叔和顾大木哭完之后,几家人才之后,他们两家死伤惨重,田叔家的大花二花被那些恶人给抢走了,田叔的大儿子为了救她们,被那些恶人活活打死,田叔的脚也受了伤。 顾大木顾大林家更惨。 顾大木的女儿翠妞、红妞;顾大林的两个女儿和媳妇谢氏也被那些恶人抢走了。 兄弟两的八个儿子,除了顾庆粮、顾庆田,还有最小的顾庆喜以外,全都在逃命的时候被那些恶人打死了。 如今的顾大木顾大林家只剩下老严氏、严氏、三个儿子,还有两个小女儿,外加他们两兄弟。 而田家只剩下田叔、田婶、田二强和田小花。 “三叔,三婶,惨,太惨了,死光了,都死光了啊。”田叔说完两家的情况,再次嚎啕大哭。 三奶奶听得只掉眼泪,跟三爷爷安慰着田叔和顾大木,许久之后,才让两人止住哭声。 顾锦里听到田顾两家的凄惨经历,心下唏嘘不已,她想起腼腆的大花二花,想起温婉的顾翠妞,这些花一样的少女,就这么被抢走了,她们的命运可想而知。 但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她提醒道:“田叔、大木叔,田婶他们躲在那里?我们赶紧去把他们接回来吧。” 三爷爷听到这话,急忙起身:“小鱼提醒的是,咱们赶紧把人接回来,我们这里还有些粮食和水,能给你们两家缓一缓。” 陈氏听到这话很不高兴,如今的粮食多金贵啊,三伯怎么还敢拿出粮食来给田顾两家。 但这话她只敢放在心里,没敢说出口,她家也没粮没水,从昨天开始就是靠着三伯、罗家、顾大山几家的接济过活。 田叔和顾大木也担心自己的家人,听到这话,急忙起身,带着罗家父子、顾大山父子、三爷爷和秦三郎他们一起去把两家人接回来。 老严氏是被抬着回来的,她惊吓过度,已经昏迷一天一夜。 顾锦里赶忙调了一碗盐水给她喝下,又给老严氏按摩身上的几个穴位,忙活了小半个时辰,老严氏才喘着粗气醒来。 老严氏看见三奶奶,又大哭特哭了一回,好在事情已经过了几天,老严氏哭了一场,三奶奶安慰她一番后,便缓了过来。 罗父他们把田顾两家人接回来后,又返回天顾两家的躲藏地,搬回来十几具尸体,把这些尸体埋在顾家坟堆的旁边。 这十几具尸体有田叔家的,有顾大木顾大林家的,还有那些虽然逃出了休息地,却在其他地方被恶人打死的顾家村人的。 大家忙活了大半天,直到下午才把这些尸体收殓好。 三爷爷担心附近还有顾家村人的尸体,便带着顾大山他们到附近搜寻尸体,还真的又找到几具,抬回来埋了。 此后的时间,他们一边等着幸存的村民,一边搜寻村民的尸体。 一直到三天后,他们的水已经快要喝光,陈氏终于忍不住叫道:“咱们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们都会渴死饿死在这里。” 第40章 路上 三天也是顾锦里的极限,她最多只会等三天,毕竟命是自己的,没有为了等别人把自己搭进去的道理。 顾大富不想离开,他看着旁边的坟堆道:“村里还有幸存的村民,他们一定会回来的,咱们再等等。” “等个屁!”陈氏怒了,指着远处叫道:“大伯你自己抬头看看,这片山脚下还剩下多少人?活着的灾民都快走光了,还等什么等?要等你自己等,反正我们是不等了。” 说完还对着三爷爷来了一句:“对吧三伯。” 陈氏是个聪明的,直接把三爷爷拉上,明显要孤立顾大富一个人。 顾大贵也不赞同顾大富继续死等,劝道:“大哥,咱们走吧,村民们要是回来早就回来了,三天都没回来,一定是走了。” 那晚的事情多恐怖啊,还活着的村民有几个敢回来的? 顾大富不说话,他觉得是顾村长把村里人害死的,而他作为村长的继任人,有必要留下来等村民。 陈氏看见顾大富不说话,急得跳脚,拉过顾德兴和顾玉梅,冲着顾大富道:“大伯,你总要为兴哥儿和梅姐儿想想吧,难道你要他们陪着你饿死渴死在这里?他们要是死了,你对得起大嫂吗?” 顾大富的媳妇在那晚也被杀了。 顾德兴和顾玉梅挣脱陈氏的拉扯,退到一边,不想也不敢去逼迫顾大富做决定。 陈氏怒瞪了他们一眼:“你们两个没良心的,我可是为你们好,难道你们真想跟着你爹呆在这里跟死人作伴?” 顾德兴和顾玉梅听到死人两个字,往顾家村的坟堆看了一眼,身体抖了一抖。 陈氏见状,冷哼一声,知道害怕就跟她一起逼顾大富啊。 三爷爷看了顾大富一眼,开口劝道:“大富,别等了,咱们走吧,我们这里还有三十几条人命,总不能都赔在这里。” “三伯……”顾大富终于抬头,双眼含泪的看着三爷爷。 三爷爷道:“走吧,村里人死得够多的了,我们这伙人里不能再死了。” 顾大富听到这话,看着休息地里的几家人,沉默片刻,终于点头答应:“咱们走!” 几家人听到顾大富的话,全都松了一口气。 陈氏更是笑容满面的开始收拾东西,她想要去拿粮食,却被三奶奶拦住:“陈氏,你顾好自家的两个孩子就行,这些东西有我们三家人拿着。” 粮食、水、是他们三家的东西,盐更是小鱼一个人的,能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给大家吃,已经是仁至义尽,陈氏还想把这些东西划拉到自己家去,那是做梦。 顾锦里把陈氏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并不出声。 早在三天前,她就悄悄地给家里每人准备了一小包粮食绑在身上。 那一布包的粗盐更是一直由她背在身上,只每天取一点给三奶奶,让三奶奶拿去分给大家,补充盐分。 逃荒不易,她只能尽量保住自己的家人。 她把这事儿告诉了罗家和三爷爷家,让他们每人也把一小包粮食绑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陈氏听到三奶奶的话,脸上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一边围着三奶奶转,一边想着怎么找机会偷拿粮食。 决定离开后,顾大富拿出从村民尸体上找出的户籍纸、田契、银钱,犯愁的道:“三伯,这些东西该咋办?这可都是安家所需的东西,要是我们把这些东西带走,万一有村民回来找咋办?” 陈氏是个贪的,早就在打那些田契银钱的主意,忙道:“自然是带在身上。大伯你是男人,不够精细,这些东西让我来看着。” 说着就要冲过去抢顾大富手里的田契银钱,被顾大贵一把拉住。 顾大贵恨不得扇她一巴掌:“你这婆娘想钱想疯了?那是死人的钱,你拿了就不怕那些死去的村人晚上来找你?” 陈氏怕鬼,听到这话,吓得脸色一白,不敢再打那些田契银钱的主意。 三爷爷想了想,道:“一份一份的埋在坟堆前吧。” 自古就有活人把一些物品埋在先人坟前的惯例,村里人都是知道的,只要看见坟堆前有小土包,就知道里面有东西,会挖出来看。 顾大富听罢,应了一声,跟罗父、顾大山、田叔、顾大木顾大林兄弟一起,把各家的户籍纸、田契、银钱包好,再在坟前挖了一排小坑,把东西埋进坑里,堆成小小的土包。 又按照各家各户在村里的排行,找来跟排行相同数量的小石子围住小土包,作为区分,免得回来的村人拿错别人家的东西。 三爷爷把大家伙召集过来,最后给埋着村民的土坟磕了一次头,起身之后,对大家道:“走吧。” 大家听到这两个字,心里都很沉重,又很恐慌,前路漫漫,他们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事情。 顾锦里绑好布包,拿上匕首木棍,拽紧顾锦绣和崔氏的手,走在抱着程哥儿的顾大山身后,由罗家父子和秦老三人带头,往永泰府的方向走去。 秦老说:“到了永泰府,咱们就能顺着驰道南下。” 大楚朝有四条大驰道,纵横东西南北四方,而四条大驰道的交叉口就在永泰府,到了永泰府才能转道南下。 古代交通不便,他们这一行人里,也就秦老和罗父出过远门,而比起罗父,秦老对这些路线更熟悉,因此秦老说什么他们只能信什么。 “有劳老哥哥了。”三爷爷感激的道。 秦老笑道:“有劳个啥,咱们是互相扶持。” 路上,他们遇到不少小股的灾民,有很多灾民都是熟面孔,想来是那晚幸存下来的灾民们。 可经过那晚的事,灾民们如惊弓之鸟,即使遇到熟悉的面孔也不会主动打招呼,只跟自己亲近的人赶路。 三爷爷他们也怕这些灾民会做出过激的事,遇见熟人最多是点点头,并没有上去打招呼,大家各走各的,都戒备着。 一行人往永泰府的方向走了四天,靠着挖草根、撸树叶、扒树皮、找山鼠、抓蛇类充饥,又运气不错的找到一处半干凅的山泉,总算是没有被饿死渴死。 快要进入永泰府的范围时,他们突然看见一大群灾民慌张的往回跑,有的灾民身上还带着血迹。 顾锦里一凛,知道大事不好,立刻对大家道:“我们快找地方躲起来,先别进永泰府!” 秦老脸色一沉,忙道:“永泰府一定出事了,大家快躲起来。” 又对秦三郎道:“三郎,去抓个灾民问问,他们到底遇到了啥事?” 第41章 官兵杀人 “诶。”秦三郎应着,脚下一跃,像离弦之箭,一眨眼就冲出去。 他在四周扫视一圈后,抓起一个身上带着血迹的年轻汉子,把他往这边的树林拖去。 秦老看见秦三郎抓到灾民,急忙对着大家道:“快,快往林子深处走。” 几家人闻言,一边搀扶着家人,一边拽紧身上的东西,跟着秦老往林子深处跑去。 顾大山担心秦三郎,问秦老:“秦老,咱们不等三郎吗?” 虽然秦三郎也是抓着灾民往这边的枯树林跑,可跟他们却隔着二十几米的距离,他怕他们跑快了,会把秦三郎落下。 “不用等他,三郎的脚程快,能赶上我们。”秦老的年纪虽大,速度却不慢,说话间,已经跑到林子中间,而除了秦二郎以外,其余几家人都落在他身后几米外。 “快逃,快逃啊,官兵杀人啦!”一阵突兀的声音突然传来。 “官,官兵杀人?!”几家人惊叫出声,全都吓得不知所措。 顾锦里心下一凛,循着声音往后看去,没有看见官兵的身影,只看见许多灾民往这片枯树林里跑。 这片枯树林不大,却在官道旁边,是附近唯一一个隐藏点,灾民们只要有点脑子,都会往这里跑。 顾锦里忙道:“秦爷爷,三爷爷,这片枯树林不安全,咱们快点离开。” 陈氏听到顾锦里的话,尖叫道:“离开离开,附近就这一片树林能藏人,我们还能往哪里跑?” 她吓得两股战战,脚都快迈不动了,还怎么跑? 田婶一手拉着田小花,一手拽着田叔,一家人都吓得不轻,听到顾锦里的话,田婶哽咽着道:“这,这要往哪里跑?” 顾锦里已经拉着顾锦绣,拽着崔氏,绕过秦老秦二郎,往树林深处跑去:“先离开这片枯树林再说!” 要是真的有官兵追来,这片官道旁的枯树林会成为第一个被搜查的地点,躲在里面就是个死。 顾大山抱着程哥儿,带着顾锦安急忙跟上。 秦老和秦二郎也紧跟在后,向着枯树林深处冲去。 “快跑啊。”三爷爷冲着还在发愣的几家人吼道,拉上三奶奶,紧追着顾锦里他们。 几家人已经吓得没有头绪,听到这话,看见三爷爷他们都跑了,也急忙跟上。 这片枯树林并不大,顾锦里拉着顾锦绣他们往前跑了几十米,便跑出枯树林。 枯树林外,是一条泥泞的干河,干河过去是一马平川的平原,而干河左边是一大片的枯草地,右边是几座山峰连接起来的山脉。 顾锦里当机立断,指着那片山脉道:“我们往山里跑,快!” 秦老也把附近的地势打量了一圈,闻言点头,很赞同顾锦里的话:“咱们往山里跑,山里能藏人,就算有官兵或者恶人打杀灾民,最多只是在这附近搜一搜,不会大费周章的进山找人。” 想要进山找人,没有上千人手是不可能执行的,而他们只是灾民,不是什么必须要抓的大人物,不值得官兵或者恶人进山搜查。 几家人听到秦老的话,根本来不及思考,便迈着步子跟着他跑。 三十来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跨过泥泞的干河,再转道向着右边的山里跑去。 有些灾民看见他们往山里跑,也跟着他们进山。 秦老看见那些灾民,对秦二郎说一句:“二郎,去断后。” 跟上来的灾民太多,藏身地点容易被人发现,很不安全,必须把那些跟上来的灾民拦住。 秦二郎闷声点点头,转身跑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反正顾锦里他们跑进山里的时候,没有再看见有灾民跟在身后。 顾锦里一边带着家人往山里跑,一边留意着附近的山体,注意着山内的气味,秦老似乎也在做着跟她相同的事情。 他们三十几人在山内转悠了半个时辰,从山外围走到山脉深处,顾锦里突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臭气,循着臭气往山体搜查一圈,看见不远处的一个山体有个缝隙之后,忙对秦老道:“秦爷爷,那里好像个缝隙,还有动物尸体的腐臭味,会不会是动物栖息的山洞?” 要是有山洞,他们就能躲进去,等查探过外面的情况后再出来。 秦老看了顾锦里一眼,心下疑惑,这孩子是学过打猎吗?怎么知道靠着动物气味的法子找山洞? 但秦老只是疑惑一会儿,便没有再去纠结,逃过荒的孩子,啥事都见过,不能以常理看之。 秦老点点头:“看样子是个动物栖息的山洞。” 他喊上罗父罗武,三人拿着砍刀木棒,缓缓走到山体缝隙外,点燃一把枯草扔进山洞,熏了一会儿,没有看见有什么东西跑出来后,才一个一个的走进山洞查看。 几家人在外面着急的等着,一会儿看看山洞口,一会儿看看身后,生怕有官兵或者恶人追来。 片刻后,罗武从山洞里跑出来,对着大家伙道:“里面是个熊瞎子的山洞,地方挺大的,足够咱们几家人藏身。” 罗武皱皱鼻子,加了一句:“但里面有两头熊瞎子的尸体,需要清理之后才能进去。” 大家听到有山洞藏身,都松了口气,可听到是个熊瞎子洞的时候,脸色都是一白。 陈氏叫道:“熊瞎子洞?这里有熊瞎子,那我们快逃啊,留在这里,会被熊瞎子吃掉的!” 顾大贵怒瞪陈氏:“闭嘴,你这个婆娘是聋了吗?没听武小子说,那熊瞎子死了吗?” “万一有活的外出找食了咋办?等它回来,把咱们堵在洞里,咱们一个也跑不掉。”陈氏拉着两个儿子,眼睛带着恐惧,盯着那个不大的洞口。 顾大贵懒得跟她扯,负气的道:“要走你一个人走,我们不走。” 好不容易逃进山里,找到个山洞藏身,这婆娘非要闹事,气死他了。 秦老听到争吵声,从山洞里走出来,对他们夫妻道:“你们放心,那是两头被饿死的熊瞎子,附近要是有熊瞎子,荒到现在,也早就饿死了,不用担心。” 顾大贵听罢,瞪着陈氏道:“听到了吧,就你怕死。” 陈氏哼了一声,没有理会顾大贵,而是问秦老:“秦老,真的不会有熊瞎子回来咬我们?” 秦老摇头:“不会有,熊瞎子那么大的个子,在这样的大灾荒下,很难活下来。” 有了秦老的话,陈氏放下心来,几家人也放下心来,一起进洞,清理洞里的熊瞎子尸体,再把洞里的烂草搬出来扔掉,把洞里用干草熏过一遍后,才进洞里安置。 秦老没有跟着进去,而是离开去接应秦二郎和秦三郎,半个时辰后,秦家三人回到山洞,跟他们说起永泰府发生的事。 第42章 杀良冒功 说起来,永泰府的事情还跟那晚打杀灾民的恶人有关。 那群恶人的总头头是个叫曹爷的人,他这一路带着那些恶人打杀灾民抢东西,从来没有失过手,胆子被养大了,打上了永泰府的主意。 永泰府是大楚四条驰道的交汇地,历来是大楚的北方重地,有驻军把守。那位曹爷是边军出身,而永泰府的守军千户彭常勇也是边军出身,两人算是有点同袍情,曹爷便给彭常勇送信,约定一起干票大的,把永泰府还没逃荒的富户全给劫了,到时候东西对半分。 曹爷还承若彭常勇,他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在他们攻进府城抢东西的时候,彭常勇的守军能来得慢一点就成。 彭常勇假意推迟两次之后,在第三次收到曹爷送来的信时,便同意了。 两人一谈妥,前晚曹爷就带着自己手下的一千多名恶人杀进府城,把府城的富户杀了个干净,连永泰府的知府都被宰了。 只可惜,曹爷小看了彭常勇。 彭常勇这人的野心极大,不仅想要府城富户的钱,还想要知府的命,更想要剿灭流寇的军功。 当曹爷杀完富户,杀完知府,正在清点抢来的钱财和女人的时候,彭常勇带着守军杀进府城,把曹爷手下的一千多名恶徒全数杀死,砍了脑袋。 顾大富听到这里,激动得热泪盈眶,大声叫好:“杀得好,杀得好啊,那群恶人就该不得好死,他们手上可是沾着无数灾民的命。” 顾家村的半数村民都死在那群恶人手里。 田叔、田婶也高兴得掉下眼泪,他们家的大强就是被那群恶人给杀死的,大花二花也是被那群恶人给抓走的。 想起大花二花,田婶急忙问秦三郎:“秦小哥,那些被恶人抓走的姑娘呢?可有她们的消息?” 她要去救大花二花,要把两个闺女从那群畜生的手里救回来! 顾大木顾大林家的女儿也被那群恶人抓走,听到田婶的话,急忙看向秦三郎,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顾锦里看着他们期望的眼神,知道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那位彭常勇明显不是什么善类,是个比曹爷还要狠辣的人,就算大花二花还有翠妞她们还没死,在曹爷那群恶人被杀光之后,她们也会被彭常勇抓起来,留给手下的人用。 秦三郎避开他们的目光,继续说道:“那彭常勇想要军功,杀死曹爷那批恶人后,觉得人头不够,就让手下的兵丁……杀良冒功。” 这就是灾民们为什么会拼命往回跑的原因。 “杀良冒功!”三爷爷听到这话,吓得手一抖:“这,这群天杀的,他们怎么敢啊?” 杀良民冒充匪徒来冒领军功,这种事情他只在小时候听老人说过,那是只有在改朝换代的乱世才有的事。 秦二郎冷笑一声:“怎么不敢?这里山高皇帝远的,知府又死了,谁能知道他干的事?还不是他怎么上报怎么算。” 秦二郎说得似乎很随意,可他说完这话,眼里却冒出一抹带着杀气的厉光。 大家伙听到这话,全都慌了起来,陈氏最怕死,哆嗦着道:“那,那我们该怎么办?那个什么千户不会跑来杀了我们吧?” 他们现在的人头可是军功啊。 陈氏的两个儿子,顾德旺、顾德发听到陈氏的话,吓得面无人色,急忙躲到顾大贵的身边,紧紧抱住顾大贵的手臂。 顾大贵气得打了陈氏的肩膀一下,骂道:“你吵吵个啥,真以为自己很值钱吗?人家一个千户大人能为了你的人头特意跑进山里杀你?别吓着孩子。” 他们家的旺哥儿和发哥儿不过八岁和六岁,要是被吓出个好歹来,他撕了她。 陈氏哭着道:“我这不是害怕嘛。你听听秦小哥说的,那个千户大人多可怕啊,比那些恶人还狠,他还那么贪功,万一真的进山来搜怎么办?” 顾锦里说道:“贵婶子放心,外面还有很多灾民,要死也是他们先死,等杀光他们,那个彭常勇的军功也攒够了,我们不会有事的。” 陈氏听到这话,担忧立马没了:“真的?哎哟,还是小鱼聪明。也对,咱们可是有山洞藏身,不比那些灾民,流落在外的,一个个都是现成的靶子,可怜见的。” 顾锦里嘴角微微一抽,果然是只要别人比自己惨,心里就舒服了。 田婶记挂着两个女儿,听到秦三郎的话,哭道:“那可咋办?我们还能去永泰府救大花二花她们吗?” 答案虽然残忍,可秦三郎沉默一会儿,还是摇摇头,告诉她:“田婶子,永泰府已经成了彭常勇的,哪里到处是他的兵士,我们现在去永泰府,只有死路一条,而且……” 秦三郎停住话头,看了秦老一眼。 秦老知道接下来的话,不适合他一个少年人说,便看向田叔田婶,对他们夫妻说道:“别找了,带着剩下的两个孩子好好过活……那些被抓走的女人,没了曹爷和那群恶人,也还有彭常勇他们。” 这话说得很直白,经过事的人都听得懂。 田婶听到这话,愣了一会儿,嚎啕大哭,又怕哭声引来外人,给大家招灾,死死捂住嘴巴,呜呜的哭着。 顾大木顾大林兄弟,老严氏和严氏想到自家被抓走的女孩,也忍不住流泪。 大家伙看得很不忍心,却帮不了他们,只能由着他们哭,或许哭过这次之后,他们就能彻底放下。 秦二郎不耐烦看他们哭,拉上秦三郎,离开山洞。 秦老见状,对三爷爷道:“顾老弟,我跟二郎三郎出去看看,免得有灾民发现这个山洞。” 说完不等三爷爷应声,便起身追上秦二郎和秦三郎。 顾锦里看得眉头一皱,这秦家三人又要做什么? 她想起秦三郎刚才说的那些话,再想起跑进枯树林的时候,秦三郎抓到的那个灾民……看来,秦三郎抓到的不止一个灾民,还抓到了什么有身份的人。要不然,秦三郎不可能那么清楚曹爷跟彭常勇之间的事。 而秦家三人会离开,估计就是去见那个被抓到的有身份的人物吧。 但她没有把猜测说出来,也没有打算去求证。 还是那句话,秦家三人有自己的秘密,而她的目的只是为了活命,只要秦家三人不危及他们一家的生命安全,她都没必要去深究他们的事。 第43章 蛇毒 秦家三人这次出去的时间有点长,直到下午都没有回来,但大家跟他们三人已经混熟,且秦家三人有打猎的本事,出去这么长时间,估计是去打猎,因此都没有在意。 三爷爷见大家躲在山洞里大半天都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觉得安全了,便带着几家男人离开山洞,到附近去找食找水。 三奶奶则是留下,跟几家的女人再次清理山洞。 他们几家今晚都要住在这里,现在天气又冷了,得多在山洞里铺上几层干草才能睡觉,免得被冻出病来。 罗武、顾锦安、还有田二强则是在山洞附近转悠,以防有其他灾民找到这里。 至于跟他们年纪差不多的顾德兴、顾庆粮、顾庆田似乎被吓得不轻,好几天都没缓过神来,都窝在山洞里不愿意出来。 罗慧娘暗暗抱怨他们一句胆子真小后,对顾锦里道:“小鱼,我们去附近找吃的吧。” 顾锦里点头:“好。” 她想去山里找些药材,现在天气渐冷,大家一路逃荒,身体都很差,很容易生病,需要挖些预防风寒的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顾锦里绑紧自己装有粗盐的布包,跟崔氏和顾锦绣说了一声,便拉着罗慧娘走出山洞。 罗慧娘看一眼坐在苦草堆里的顾玉梅,邀她一声:“梅姐儿,你去吗?” 顾玉梅听到这话,有些嫌弃的摇头:“不去。” 她的孙女,跟顾家村的其他女孩是不一样的,拿着块破瓦罐的利片蹲在地上挖草根,爬到树上去撸树叶,这些粗鲁的事,她才不干。 罗慧娘不屑的撇撇嘴角,对顾玉梅的矫情劲很是看不上,顾家村都没了,还当自己村长家的孙女呢? 田婶听到她们的话,忙对罗慧娘道:“慧娘,把小花也带上。” 他们一家没粮没水,这几天一直在吃三爷爷家、罗家、大山家的粮,心里很过意不去,让小花跟着慧娘小鱼去找吃的,要是找到了,不但能减轻大家的负担,她家还能藏点吃的。 “小花快去,跟你慧娘姐和小鱼姐去找吃的。”田婶把一个草篮子塞进田小花手里,把她推到罗慧娘身边,笑着道:“慧娘,小鱼,你们替婶子看着点小花。” “田婶放心,有我们在,小花不会有事。”罗慧娘挺喜欢田小花的,并不介意带着她,向田婶保证过后,便拉上田小花,跟着顾锦里离开山洞。 山洞外一片枯萎的厥草,穿过厥草后,是一片叶子已经掉光的枯树,再往前走上十来米,就是一个不大的斜坡。 罗武、顾锦安、田二强就在斜坡下的草丛里藏着,盯着远处,以防有灾民会跑到这里来。 顾锦里三人没有往斜坡下走,而是转道上了高处,在山里转悠着,一边找药材,一边找吃的。 可这山里的药材不好找,顾锦里拿着木棍,扒开层层腐烂的枯叶枯草,一寸一寸的找着,找了小半个时辰,才在一片枯草烂叶中找到几株干枯的防风。 顾锦里一喜,急忙蹲下,用匕首挖开周围的干土,把防风草连着根部一起挖了起来。 防风是最常见的一种治疗风寒的药材,虽然只有几株,但聊胜于无。 罗慧娘看得不解,问道:“小鱼,你挖的这是啥草?枯成这样能吃吗?” 田小花往顾锦里这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而是继续挖着草根。 顾锦里道:“这是药材,能治风寒,挖回去藏着,要是我们得了风寒,也有药可治。” “这枯草是药材?又是你在那本医书上看到的?那你挖吧。”罗慧娘知道顾锦里有一本什么医书,她常常抱着看,而这段时间以来,小鱼也跟他们说过要找药材的话,所以她听到这话,见小鱼挖到药材,一点也不惊讶,只觉得很合理。 顾锦里笑着应了一声,挖出几株防风草,扯过一旁的枯藤蔓,把防风草捆巴起来。 “啊,蛇!”田小花突然惊叫一声,吓得跌倒在地,惊恐的看着草丛里的一条青绿花斑蛇。 这蛇的脑袋尖尖,像个三角,脑袋下的七寸特别细,而七寸以下的蛇身却很胖,是一条带着剧毒的烙铁头,而它此刻正立着身子,对着田小花吐信子。 罗慧娘离田小花最近,也看见了那条蛇,急忙拽住田小花,把她往自己这边拉,让她离那条蛇远一点,不让她被蛇咬到。 可田小花一动,那条蛇就向着田小花飚来,眼见着就要咬到田小花,一把匕首从右侧飞来,速度和力道都极大,直接把那条毒蛇钉在草丛里。 顾锦里一脸兴奋的跑过去,拿出一个两指宽的小竹筒,盯着那条还在动的毒蛇,一会儿之后,她瞅准机会,一把抓住蛇头,捏开毒蛇的嘴巴,把蛇牙磕在小竹筒的口边,把毒液全数逼进小竹筒里。 田小花看得一抖,小鱼姐的胆子咋这么大?还敢抓着毒蛇。 罗慧娘也看得心有余悸,回过神来后,问顾锦里:“小鱼,你在做什么?那东西是蛇的毒液吧?” 顾锦里点头:“嗯,是毒液,医书上说,这可是好东西。” 罗慧娘看着顾锦里,一脸的一言难尽。她觉得,小鱼自从看了那本医书之后,变得有点……怪。 她犹豫一会儿,还是劝顾锦里:“小鱼,蛇毒不好玩,会出事的,快点把那蛇毒,还有这条毒蛇给扔了。” 扔了? 开什么玩笑? 这可是肉。 顾锦里取完蛇毒后,一刀就把蛇头给砍了,剩下的蛇身留着,跟防风草捆在一起。 “走吧。”顾锦里把蛇处理好后,招呼她们两个继续找吃食。 罗慧娘和田小花缓了一会儿,才跟上顾锦里,还没走多久,她们就遇上秦家三人。 秦家三人正从一片密林里走出来,看见他们三个,有些吃惊,秦二郎还往身后的密林里看了一眼,像是担忧着什么。 “是你们啊,又出来找食?”秦老反应最快,已经笑呵呵的跟顾锦里她们打招呼。 顾锦里笑着喊人:“秦爷爷。” 心下却吐槽,这是什么缘分?怎么每次秦家三人有点啥事都被她们遇上? 罗慧娘心大,问秦老:“秦爷爷,你们在林子里做什么?可有找到什么吃的?” 秦二郎听到罗慧娘这话,脸色明显沉了一分,冷声冷气的道:“在里面找吃食,没找到。” 又多说了一句:“这林子里没什么可吃的东西,你们不要进去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 顾锦里知道林子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却没打算给自己找事,便道:“那我们就不进去了,我们往前边走。” 秦二郎不太放心她们,对秦三郎使了个眼色。 秦三郎似乎也担心她们会发现什么,只好说道:“小鱼姑娘,这一片我们都找过了,没什么吃的,天色不早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说着话,主动接过顾锦里手里的防风草,看见那条没了脑袋的毒蛇后,眼神动了一动。 秦老也道:“你们三个小姑娘在外面不安全,咱们一起回吧。” 他们都这么说了,顾锦里她们只能跟着他们回去。 可在快要走到山洞的时候,秦三郎却叫住顾锦里,道:“小鱼姑娘,这蛇还没处理好,你跟我先去把这条蛇处理了吧。” 这话说得有些突兀,处理一条死蛇而已,根本不需要顾锦里一起去。 顾锦里看了秦三郎一眼,最终点点头道:“好。” 两人便往山洞远处的一块山石走去。 等没人时候,顾锦里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直说吧。” 第44章 奔袭 秦三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明显愣了一下。 顾锦里看得好笑:“你不用惊讶,你刚才的借口找得并不好。” 也就能骗骗小孩,可惜她的芯子换了,体内是个大人。 她道:“你有事就直说吧,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你,我们三家人早就死了,所以你要是有事需要帮忙,尽管说,能帮我一定会帮。” 不止是那晚,这一路上,秦三郎一直在帮他们,她记着他的情,因此跟他说这番话。 嗯,如果把她叫来的人是秦二郎的话,她或许不会答应得这么快。 秦二郎阴沉,身上带着戾气,是个危险人物,而秦三郎却相反。 秦三郎有一张英气十足的脸,不说话的时候看着有点冷酷,可一说话,温润的声音就能化解他面容给人的冷酷。 而他经常笑,笑起来的时候,左边脸颊的酒窝,更是让人觉得有点可爱。 比起秦二郎,秦三郎是温暖阳光,可以让人产生信赖的。 顾锦里的话,让秦三郎更加愧疚……其实,那晚救他们,他是有目的的,爷爷说,他们需要一个身份,而这个身份,需要证人,而顾锦里他们,就是他们身份的证人。 顾锦里看着他愧疚的眼神,会心一笑,知道愧疚就好,证明她没有信错人。 “秦小哥,你有事就说吧,我还要赶着回去呢,出来太久,我娘会着急。”别人也会怀疑。 秦三郎听到这话,压下心中的愧疚,脸上的表情自然了一些,斟酌一下,问顾锦里:“小鱼姑娘,你是在哪里打死的那条蛇?蛇头是你砍掉的吗?那个蛇头现在在哪儿?” 他这么一说,顾锦里就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你想要蛇毒。” 很肯定的语气。 毒腺在蛇头,只有想要蛇毒,才会问她蛇头在哪里,要不然谁吃饱了没事去找一个被砍掉的蛇头? 秦三郎已经领教过顾锦里的直接,便点头承认:“没错,我想要蛇毒,请小鱼姑娘带我去找蛇头。” 二哥知道彭常勇杀良冒功的事情,十分愤怒,觉得彭常勇给边军抹了黑,说什么都要杀了彭常勇,不然就不跟他们南下。 爷爷和他没办法,也恼怒彭常勇的恶行,再三合计之后,决定奔袭去永泰府,杀了彭常勇。 可他们只有三个人,可他抓到的那个兵丁说,彭常勇除了有千名兵士以外,还收拢了府城富户的护院、城内的痞子,如今他的手下有两千人不止,想要杀他不容易,只能智取。 因此当他看见那条蛇身,认出那是一条毒蛇之后,立刻想到用蛇毒杀人的办法。 只要把蛇毒抹在箭头上,即使不靠近彭常勇,远距离也能把他射杀,还是不管射中何处都能保证他必死无疑的办法。 “不用去找,蛇毒我已经取出来了。”顾锦里把挂在腰间的小竹筒取下,递给秦三郎:“给。” 秦三郎脸上一喜,接过小竹筒,打开竹筒上面的木塞子,确定里面是蛇毒后,感激的道:“多谢小鱼姑娘,你帮了秦某大忙。” “你救过我们,我只是在报恩。” 比起秦三郎对他们的帮助,她这点小忙其实不算啥。 秦三郎还是很感激:“不管如何,小鱼姑娘都帮了秦某。” “秦小哥,你还是叫我小鱼吧。”总是姑娘姑娘的叫,她听得变扭。 秦三郎闻言一笑,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小鱼。” “诶。”顾锦里笑着应道,拿过那捆防风草,把死蛇给他留下:“秦小哥,你处理蛇肉吧,我先回去了,要不大家会怀疑。” 秦三郎听到她的话,再想到自己问她要蛇毒的事,心下咯噔,有些不放心的问:“小鱼,你是不是……” “发现了什么?”顾锦里眨眨眼,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的道:“我什么也没有发现,也不想发现些什么,你们的事跟我没有关系,我们是一起逃荒,共过患难的灾民。” 顾锦里说出这句话,就证明她已经发现了他们的事,但她同时表明,她不会管他们的事,只把他们当成灾民,三个跟他们有着过命交情的灾民。 秦三郎听懂了顾锦里的话,很感激她没有拆穿他们。 要是换做其他胆小的人,知道他们的身份有问题,一定会嚷嚷出来,再远离他们吧。 可小鱼没有,她一直当做没有发现他们的身份有问题……这种小小的沉默,对于他们三人来说,是莫大的恩情。 “谢谢你,小鱼。”秦三郎由衷说道。 顾锦里看着少年的脸,笑了笑,临走提醒一句:“小心点,要活着回来。” 秦三郎没有回话,只是看着她的背影一会儿,开始低头处理那条死蛇。 顾锦里拿着防风草回到山洞,崔氏赶忙跑过来,把她的手脚全都看过一遍,确定她没有被毒蛇咬伤后,后怕的道:“小鱼,你怎么能去杀毒蛇,多危险啊,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做,听到没有?” 顾锦里知道崔氏是关心自己,笑着道:“娘放心,我看过白爷爷给的医书,知道怎么抓毒蛇,还知道怎么解毒,您不用担心。” 崔氏听到这话,更加担心:“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 田婶见顾锦里挨说,想到她抓毒蛇的事儿是小花告诉大家的,有些过意不去,便趁机夸道:“小鱼还会解蛇毒,这太本事了,要是我们被蛇咬了,不用担心会被毒死。” 陈氏最怕死,听到田婶的话,连忙呸了几口,道:“你这个乌鸦嘴,说什么死不死的,要是被过路的神仙听到,让咱们遇见毒蛇咋办?快点吐口唾沫,让神仙老爷知道这话不算数。” 田婶也怕好的不灵坏的灵,赶忙吐了一口口水,打了自己嘴巴几下。 顾锦里趁机溜了,免得被崔氏抓住继续说教。 天快黑的时候,三爷爷他们找食回来,没有找到什么吃的,却找到半罐子水,运气算是不错。 陈氏看见那半罐子水,急忙跑过去,舔着脸从三爷爷手里接走:“三伯,你们辛苦了,快歇着,我拿水去给大家熬豆子吃。” 不等三爷爷说话,抱着那半罐子水就往两个儿子那边走去,一人给他们灌了好几口,看得顾大贵脸上臊得慌,连声呵斥道:“陈氏,你够了啊,赶紧去帮忙做饭!” 陈氏给两个儿子灌完水,听到顾大贵的话,赶忙跑去找三奶奶,帮忙做饭。 晚饭是水煮黄豆、树叶、草根的大杂烩,但因为加了蛇肉,味道没有以前的苦涩,反而有一丝丝的鲜美,大家都吃得很满足。 吃完东西,三爷爷安排好守夜的人手后,各家便开始休息。 而秦家三人没有睡在山洞里,秦老给的说辞是:“山洞太小,我们家都有武艺在身,不怕什么,就不跟大家伙挤了。” 三爷爷没有阻拦,毕竟山洞里有几家的媳妇和姑娘,而秦家三人是外人,能不挤在一起还是不挤的好,便让秦老带着秦二郎秦三郎在山洞附近找地方睡觉。 可秦老找的地方有点远,竟是在斜坡下的草丛里。 秦老说:“我们睡在下面,还能给大家看看人。” 借口很完美,大家都没有怀疑,只有顾锦里知道,他们三人今晚要行动了。 果然,秦家三爷孙下到斜坡后,只在草丛里待了半个时辰,便离开这座山脉,连夜奔袭去了永泰府。 第45章 事成 秦家三人一路奔袭三个时辰,直到夜晚亥时,方来到永泰府郊外。 他们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埋伏在郊外的一处干河下。 这处干河隐没在一片干枯的藤蔓中,把他们三人的身躯遮住。 干河的不远处,屹立着十几顶帐篷,有穿着盔甲的兵丁拿着绑有红缨的长枪在帐篷附近巡逻。 彭常勇占据永泰府后,便派出一批兵士在城郊驻扎,以防有人得知永泰府的事儿,突袭永泰府。 秦三郎抓的那个兵士是彭常勇的一个亲兵,他们从他口中得知不少关于彭常勇的事,除了彭常勇跟曹爷的交易以外,还问出彭常勇占据永泰府后的一部分兵力布防。 而这个驻扎点,正是他们今晚的第一个目标。 半个时辰后,他们摸清这个驻扎点巡逻的规律,借着夜色,潜进驻扎点,摸进一个帐篷内,杀了一个小旗和两个兵丁,拿走他们的衣服和腰牌后,再把尸体放进被子里掩盖好,悄悄退出驻扎点,一路向着永泰府奔去。 来到永泰府城下,秦二郎挥舞着手中的一面军旗,对城楼上的守兵喊道:“快开城门,孙百户让我们来告知彭将军,又有一车队的肥肉来了!” 肥肉是彭常勇对那些逃荒富户的蔑称,彭常勇不但杀良冒功,还截杀路过的富户车队敛财。 时至深夜,永泰府的城门守兵正是困乏的时候,听到这话,来了精神,哈哈笑道:“又有傻子来给我们送粮送钱送女人了。” 城楼的守兵并没有多想,毕竟他们这几天确实杀了一些逃荒的富户,因此问了他们三人的姓名跟职位后,便从城楼上吊下来一只竹篮子,对他们道:“把腰牌放进来。” 秦二郎他们拿出三枚腰牌,放进竹篮里。 城楼上的守兵把三枚腰牌拿去给守将看,说了三人的事。 守将是个身材微胖的中年人,正喝得酩酊大醉,听说他们只有三个人,放心了一半,又听到有腰牌为证,其中一面还是小旗长的腰牌,便挥挥手,大着舌头道:“放,放,放行~” “诶,小的这就去给他们开城门。”守兵得到命令,跑去给秦家三人开城门,把他们放进城内后,一脸贪婪的问他们:“三位兄弟,那队肥肉的家底可丰厚?” 秦老笑道:“丰厚着呢,整整二十六辆马车,有十几辆马车的辙子都很深,想来是有好东西,估摸着是金银之物,现在就停在郊外休息,明天天亮就会进城。” 守兵听到这话,几乎要流口水:“这富得流油啊。” 这个守兵爱财,他旁边的守兵却问题自己关心的事:“那富户里可有小姐?嘿嘿,听将军说,那些大家小姐可是软得很,这辈子要是咱们能碰上一次,那死也值了。” 秦二郎看着那名守兵脸上猥琐的表情,心里一阵恶心,口中却道:“有几位小姐,还有几位年轻的少奶奶。” 那守兵闻言,眼里都亮了,连说了几个好字,秦老又应付他们几句,便往城里走去,走出十几米,还能听到那些守兵的大笑声。 秦二郎听得忍不住低骂一句:“我大楚的将士,竟是这等禽兽之人!” 秦老皱眉,提醒他一句:“别说了,记住你答应我们的事,今晚之后,要跟着我们南下,不能私自跑掉。” 秦二郎没有说话,一会儿之后,点了一下头,算是同意。 秦三郎抓到那个亲兵说,彭常勇这几天住在知府府衙里,三人便一路向着城内知府府衙奔去。 一路上,没有看见尸体,却看见一滩滩干凅发黑的血迹,鼻端满是血腥味,无声的告诉着他们,这座府城曾经发生过的惨剧。 知府府衙在城池的中心,他们刚刚来到府衙外,就听见一阵阵男人的笑声、女人的哭喊声从府衙里传来。 秦二郎的脸色更沉,眼里满是戾气,秦三郎低声提醒他:“二哥,收着点,莫要露馅。” 他们是去刺杀,二哥此刻七情上面,很容易被发现。 秦二郎收敛脸上的恨意,敛下眼中的狠厉,带着秦老和秦三郎,向着知府府衙走去。 半个时辰后,府衙内大乱,有人高喊:“来人,来人啊,抓刺客,将军死了!” 所有正在寻欢作乐的兵士全都吓得脸色大变,赶忙拿起刀枪,冲进府衙后院,可他们没有抓到任何刺客,只看见彭常勇全身发紫的尸体。 …… 翌日,天刚朦朦亮,顾锦里就醒了过来,借着篝火的火光,见山洞里的人都还没醒,便轻手轻脚的起身,离开山洞,站在斜坡上,借着微弱的亮光,打量着斜坡下的草丛,并没有看见秦家三人的身影。 她在斜坡上站了一会儿,便回到山洞,拿出昨天找到的几株防风草,削掉防风草的叶子,只留下根茎,再把根茎切成小块,拿出一个铁锅,开始炒制根茎。 等她把防风彻底炮制好,几家人也醒了过来。 罗慧娘看见她在装一块块的小根茎,跑过来蹲在她身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道:“小鱼,你的药制成了?” 昨晚小鱼就说,早上要起来炒制药材,她对炮制药材很好奇,还想着今早要起来看的,没成想,她睡过头了。 顾锦里点点头:“嗯,这样就炮制好了。” 防风并不是什么珍贵的药材,很是普遍,炮制的方法也很简单。 她把两片炮制好的防风放进罗慧娘的手里,道:“给你玩。” 罗慧娘看着手里的防风,拿起一片放进嘴里咬了一下:“好硬,但是有点甜。” 罗慧娘吐出口里的防风,又问顾锦里要了两片,跑出跟几家人炫耀道:“快看,这是小鱼炮制出来的药材,叫什么风的,能治风寒。” 顾锦里没有拦着罗慧娘,这是她让大家慢慢接受她医术的方法。 经过罗慧娘这么一宣扬,大家都知道,顾锦里真的会炮制药材。 三奶奶拿过一片防风,看了看,夸道:“咱们小鱼就是聪明,看过一本医书就知道怎么炮制药材。” 田婶因为一直吃着顾大山家粮食的事,也跟着夸了一句。 陈氏最喜欢跟风,说几句好话又不要钱,更是把顾锦里狠狠夸了一番。 顾玉梅听着他们夸顾锦里的话,心里有些酸,不满的嘀咕一句:“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把几株草剁碎了放进锅里炒几下,算什么本事?” 第46章 绕行 昨晚下半夜是顾大木顾大林两兄弟守夜,三爷爷起来后,让田叔把他们兄弟叫回来,对他们说:“今天还不知道永泰府是个什么情况,要不要赶路,你们得先睡觉,万一要赶路,也有精神。” 顾大木顾大林兄弟应着,接过顾庆田递过来的一竹筒水,两兄弟分别喝了一口,润过嗓子后,走进山洞,躺在他家的干草堆上,准备睡觉。 隔了一会儿,三爷爷的声音从山洞口传来,问他们:“可有看见秦老祖孙?这天儿都亮了,他们三人咋还没上来?” 顾锦里听到这话,心里有些担心,怕秦家三人的事儿露馅。 顾大木的回答出乎意外:“秦老他们到永泰府打听情况去了,说是要晚些回来,让咱们别走,等着他们。” 顾锦里心下诧异,秦老是什么时候告诉顾大木他们要去永泰府的,给的还是这么合情合理的理由? 大家也很吃惊,三爷爷问顾大木:“秦老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顾大木道:“是昨晚我们睡觉之前,在左边的那个山坳碰到秦家祖孙时说的。” 山洞左边有一个一人深,两米宽的山坳,那是几家男人解手的地方,女人们则是去右边的枯树林里解决。 顾大木这么一说,大家就明白了,没有再追问,心里很感激秦家三人,要是换做他们,可不敢去永泰府看情况,一个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顾锦里很佩服秦家三人的行事,这个借口找得太好了,还专门找了下半夜守夜的顾大木兄弟说,这样一来,即使顾大木兄弟下半夜巡逻到斜坡下,没有看见他们三人,也不会怀疑什么,只以为他们祖孙三人去了永泰府。 老严氏经过那晚的大难,很怕他们当中再有人死,听到秦家三人去永泰府看情况后,双手合十,对着东边的天空拜了一拜:“老天爷保佑,秦老哥祖孙三人平安回来。” 三爷爷知道秦家祖孙没有上山洞来集合后,便放下这事儿,对罗父说:“铁柱,你去昨晚咱们找到水的地方,把罐子拿回来。” 他们昨晚在山里找到一个滴水的石缝,接了半罐子的水,临走的时候,把一个罐子放在那里接水,一晚过去,应该能接到不少水。 “我这就去。”罗父拿上一个坛子,带上砍刀,离开山洞。 罗父走后,三爷爷喊上顾大山、田叔、顾大富、顾大贵,再次去了深山找食。 昨晚他们没有找到吃的,吃了不少豆子,可得勤快点找食,把吃掉的‘窟窿’填上。 至于顾庆田、顾庆粮、还有顾德兴几个,还是待在山洞,没有出去找食。 三奶奶对此很不满,但三爷爷说,如今不太平,怕有灾民找到这里,伤了女人们,把这几个半大小子留在这里,真的有外人来了,还能唬唬人,让别人不敢轻易动手。 罗武跟顾锦安还是去斜坡下巡逻。 顾锦里几个女娃儿则是被三奶奶安排去割草。 现在的天气冷了,他们没有厚衣服,割些枯草回来,编成草衣草鞋,也能御御寒。 她们割了几轮枯草,三奶奶几个当家女人编出几件草衣后,秦家三人也回来了,三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 三奶奶看见他们,急忙迎上去,问秦老:“秦老哥,永泰府的情况怎么样?咱们还能走那道儿吗?” 秦老抹了一把脸,让自己精神了一点,摇头说道:“不太好,永泰府的郊外有彭常勇的兵丁驻守,只要看见有人就迎进府城去,却不是救济,而是杀人劫财。” 三奶奶几个女人听得脸色大变:“这,这咱还在杀人?畜生啊!” 陈氏最关心自己的生死,忙问秦老:“那现在咋办?咱们还要在这里躲多久?这山里根本找不到啥吃的,躲久了,粮食吃光咱们就死定了。” 说话间,三爷爷他们也回来了,看见秦家三人,又问了一遍永泰府的情况。 秦老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咱们不用在山里躲着,可以下山,不走官道,从平原绕过永泰府,再上驰道,顺着驰道走,过中州六府,便能到江淮等地,那里离江南一水之隔,干旱应是没那么严重。” 顿了顿,秦老又道:“要是到了江淮等地,干旱还是严重,咱们就渡江,去江南腹地。” 秦老这一番话,听得大家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般,这路线也太熟了,要不是亲自走过,哪儿能这么清楚的说出来? 三爷爷听完这话,感觉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秦老哥见多识广,咱们听你。” 秦老呵呵笑道:“咱们是一起逃荒,没有谁听谁的说法,遇到事儿了就一起想法子。” 一决定要绕开永泰府南下后,三爷爷就让顾大山、田叔拿上坛子,继续去那个石头缝接水,能接多少算多少。 到了晚上,大家再次聚在一起,把确切的路线定了下来,又商量着路上要是遇到事儿,该如何应对,一直说到亥时初刻,大家才去睡觉。 第二天天一亮,大家便全部起身,把豆子烘熟之后,一人分了一把豆子,再给年纪小的孩子分了草衣御寒,一行人开始下山,往山外走去。 半山腰上,他们遇到一些从另外几座山峰下来的灾民,看来有不少灾民都跟他们一样,躲在山里。 大家谁都没有搭理谁,只是护紧自己的东西,隔开一段距离的走着。 下山之后,秦老带着几家人跨过初来时的那条干河,往干河前方的平原走去。 有灾民看到后,往永泰府的方向看了一眼后,竟是追了上来,喊道:“前面的老乡,且先等等,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几家人没有说话,生怕这些跟上来的灾民是歹人。 秦老却放慢了脚步,在那些灾民再次询问的时候,转过头来回了他们一句:“永泰府的守军杀良冒功,那地方走不得,我们走这片平原是要绕道南下。” 秦老说完这句,没有再搭理他们,只对三爷爷解释道:“都是苦命人,我是不忍心他们去送死,顾老弟莫怪我。” 三爷爷摇头:“秦老哥不必解释,我们都明白……唉,这老天爷磨人啊。” 那些灾民听了秦老的话,赶忙跑回去告诉自己认识的人,片刻后,有不少灾民跟在他们身后走。 而灾民中有不少聪明人,知道现在南下比东进要好,又经历过永泰府官兵杀人的事儿,因此南下的灾民是越来越多。 等顾锦里他们绕过永泰府,上了驰道之后,在驰道两边看见的灾民更多,一群一群的,连绵上百里,那人数,不比她醒来时看到的少。 秦老看见这么多的灾民南下,心里松了口气,只有南下的灾民多了,衙门做登记的时候才不会盘查得太严,他们的身份才不会暴露。 第47章 病倒 一个多月后,中州,禹昌府郊外的一处破庙内,挤满了瘦骨如柴的灾民。 如今已经是十月中旬,中州禹昌府已经进入冬天,虽然没有下雪,但早晚的气温很低,还会下一种像雪一样的白头霜。 一场白头霜下来,能让人冷进骨子里。 灾民们没有御寒的东西,只能成群成群的躲在破庙里,生火取暖。 破庙墙根下的一个草棚里,顾锦里几家人躲在这里取暖。 他们绕过永泰府上了驰道后,右转南下,到了中州,可中州有一半的地旱着,同样受了灾。 这次受灾的面积太大,半个大楚都遭了灾荒,朝廷赈灾的力度太小,赈灾的粮食远远不够。 中州六府自顾不暇,根本不敢救济西北逃荒而来的灾民,纷纷紧闭城门,让守兵设置路障拦路,不许灾民进城。 他们没办法,只能在禹昌府郊外过夜。 可一路逃荒,又遇上气温骤降,很多灾民都得了风寒。 顾锦里一行人三十几人中,三奶奶、老严氏、程哥儿、田小花、顾大林的小儿子顾庆喜、顾大贵家的顾德旺,全都得了风寒,发起高烧。 “娘、田婶、贵婶子、大林婶,药熬好了,你们快过来拿。”顾锦里一路上找了不少治疗风寒的药材,现在全部熬上,等熬好后,她一边把药倒进摆好的木碗里,一边对着草棚内的几家女人说道。 “熬好了?”陈氏第一个冲出来,抢过顾锦里还没倒好的一碗药,小心护着药碗,小跑进草棚里,扶起昏睡的顾德旺,把碗里的药稍微吹凉一点,便小口小口的给他灌药。 崔氏、严氏、田婶也急忙出来,把药端进草棚里,给自家的人喂药。 “慧娘,你继续熬药,等药熬好后,大家都喝上一碗,能预防风寒。” 他们经过长途跋涉,又吃不饱穿不暖,一行人的身体很差,必须喝药预防风寒,不然会病倒一大片。 “好。”罗慧娘按照顾锦里教的法子,继续熬药。 顾锦里把最后一碗药给三奶奶端去,对照顾三奶奶的顾锦绣道:“姐,你把三奶奶扶起来,我给三奶奶喂药。” “诶。”顾锦绣扶起三奶奶,一手托着她的背,把她固定好,一手板正三奶奶的脑袋,跟顾锦里合力,总算是把药给三奶奶喂下来。 吃完药后,几家的病人依然在昏睡,陈氏记得不行,冲着顾锦里道:“小鱼,你这要行不行啊?可别把我们家旺哥儿给治坏了。” 顾锦里呵呵,回了一句:“要是贵婶子不放心,现在就带着旺哥儿去府城找大夫看病,府城的大夫医术好,一准能让旺哥儿马上醒过来。” 禹昌府外有守兵围着,根本不让灾民进去,就算灾民能进去,陈氏也没钱给旺哥儿看大夫。 陈氏一噎,脸上讪讪的,但她脸皮历来厚,能屈能伸,赶忙说道:“放心,婶子可是最相信你的,那能不放心。” 顾大贵正在跟几家的男人把找来的树枝、枯草绑在一起,做成一扇一扇的简易草木板子,打算把这处墙根全部用这些草木板子围起来,给大家挡挡寒风,听到陈氏的话,气道:“好好照顾旺哥儿,别没事找事。” 这一路上,就数这婆娘最不会做人,大山一家帮了他们多少,她就不会说些好听的? 陈氏知道顾大贵的脾气,没敢再说话。 顾锦绣看看三奶奶,又看看同样昏睡的程哥儿,有些担心,低声问顾锦里:“小鱼,三奶奶他们还有多久能醒过来。” 顾锦里道:“吃了药,发了汗,好好睡上一觉就能醒。” 她担心的事汗发布出来,高烧不退,那就糟了。 还有程哥儿,他还没到四岁,可不能让他这么烧着,会烧坏脑子的。 “姐,你好好照顾三奶奶。”顾锦里交代顾锦绣一声,来到程哥儿身边,以手背探向他的额头,感到手背一阵滚烫后,撸起他的衣袖和裤管,开始按摩手上和脚上的几个穴道。 十岁以下的孩子如果发高烧,不断按摩手上和脚上的穴道,能起到退烧的作用。 她不断的重复着一个动作,把程哥儿手上和脚上的穴道按得通红,皮肤上有点点紫红色的小点冒出之后,方才停手。 不多时,再探程哥儿的额头,他的烧已经退下不少。 顾锦里松了口气,向着草棚外看去,四周搭建着不少草棚子,里面全是灾民,有的甚至连草棚都没有,就挨着别人的草棚挤着,赶都赶不走。 他们这里人多,顾锦安和罗武这些半大小子由秦二郎带着,沿着墙根把他们的草棚子围住,这才没有让灾民们挤进来。 至于秦三郎,则是跟着秦老、三爷爷、罗父去了附近的人家,向那些人家购买棉衣,或者是厚实一点的衣服。 府城不让灾民们进,但府城外有不少村落,这些村落也怕灾民生事,不让他们进,却会卖东西给他们,但价钱要比以往高上几成。 可没办法,几家的人都病了,再不花银钱去买东西,大家都得病死。 快要天黑的时候,秦三郎四人终于一人挑着一担东西回来,全是一些破旧的厚衣服。 周围的灾民们看见他们挑着东西回来,各个目露凶光,很有几个想上来抢的。 秦二郎拎着把砍刀就冲过去,站在秦老身边,一双带着戾气的眼睛扫视周围的灾民,冷笑道:“不怕死的就过来!” 能一路逃荒到禹昌府还没有死在路上的,都是经过事的人,一看秦二郎的样子就知道他见过血,那些想上来抢东西的灾民立刻就缩了回去。 三爷爷他们很快就回到墙根下的草棚里,把四担子东西摆在草棚内,几家人全都围了过来,陈氏动作最快,立马扯走三件旧棉衣。 三爷爷冷眼看着她,道:“一件旧棉衣五百个大钱,你家想要这三件旧棉衣,就得再加一两银子。” 五百个大钱是半两银子,陈氏抠搜,大家合计着去附近农家买东西的时候,她也就给了半两银子。 “啥?这破棉衣一件要五百钱,这不是打劫嘛!”陈氏尖叫道,却不肯放下手中的旧棉衣。 三爷爷道:“你说对了,这附近的农家就是在打劫我们,可我们能不买吗?不买就得冻病,就得冷死。” 第48章 打上门去? 陈氏知道三爷爷话里的意思,可她装糊涂,抖着手中的旧棉衣嚷嚷道:“在老家的时候,做一身新棉衣也才一百多个大钱,咋到了禹昌府就要五百个大钱?五百个大钱啊三伯,顶得上咱们一亩地的收成,一亩地收成换一件旧棉衣,这不是坑人嘛。” 这些旧棉衣都是洗过好几次的,里面的棉花已经结成块,根本没有穿新棉衣来得暖和。 陈氏越想越肉疼,越想越气:“不行,这些旧棉衣咱们不能要,拿回去换好的回来,要是他们不换,咱们就打上门去。” “打上门去?”三爷爷气笑了。陈氏以为这里是顾家村,由得她折腾?能买回来这些旧棉衣还是他们动作快,比他们晚去的那些灾民,只能买到用乱麻和旧絮做成的缊衣。 顾大贵一把扯过陈氏手里的三件旧棉衣,骂道:“你有完没完?你也知道那是在老家的时候,咱们如今在哪儿?是在千里外的禹昌府,你还想在别人的地盘上闹事,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强龙都不压地头蛇,他们只是逃荒的灾民,拿什么打上门去? 陈氏被顾大贵这么一骂,不敢再大声嚷嚷,却小声说道:“这也太贵了……我们手里可没有多少钱了,旺哥儿还病着,发哥儿要是再冻着,那可咋办?” 说着竟是哭了起来,边哭还边对顾大富道:“大伯,咱家可是没分家,你可不能看着旺哥儿、发哥儿冻死。” 顾大贵听到这话,气得扬手要打陈氏。陈氏急忙躲开,跑到一边,拉上发哥儿,抱着还在昏睡的旺哥儿小声的哭。 “大贵,住手。”顾大富呵斥住顾大贵,沉默一会儿后,对三爷爷道:“三伯,我们家加钱,您给我们五件旧棉衣,两件厚缊衣。” 陈氏说得对,他们家没有分家,他应该管着一家老小的吃穿用度。 顾大贵道:“大哥,不用你出银子,我们自己给,咱家虽然没分家,可各房的银钱都是自己拿着,没道理让你给我们出银钱。” 爹担心他们会在逃荒路上失散,早就把家里的银钱分给他们,一房拿一份,大哥并没有多分到一个铜板,没道理现在要给他们一家买棉衣。 顾大富经过恶人打杀灾民的事儿,如今很重视亲情:“大贵,你要是还拿我当大哥就别再说了。” “大哥……”顾大贵不想要,顾大富却直接拿出三两银子,递给三爷爷。 大家合计着去买东西的时候,陈氏给了半两银子,他给了一两,如今再给三两,足够买五件棉衣,两件厚缊衣的。 “多了,缊衣是两百钱一件。”三爷爷接过银子后,拿出钱袋子,又数了六百个大钱给顾大富。 陈氏见顾大富给了钱,急忙跑过来,又在箩筐里挑了两件旧棉衣,再从顾大贵手里扯走一件棉衣,抱着三件旧棉衣离开。 这三件旧棉衣是她和两个儿子的,剩下的两件棉衣,由着顾大富顾大贵两兄弟分去,她是不会挨冻的。 顾玉梅恨不得撕了陈氏。陈氏只给了半两银子,却拿走三件旧棉衣,她爹给了四两银子,只换来两件棉衣和两件缊衣,还有天理吗? 又埋怨顾大富蠢,花银子买亏吃。 顾玉梅知道旧棉衣不够分,被冻得受不了的她,丢掉矜持,跑过来拿走顾大贵手里的一件花棉衣,立刻穿到身上。 顾德兴生怕自己分不到棉衣,急忙扯走顾大贵手里的最后一件旧棉衣。 顾大贵倒是没有怪他们,只是选了两件较为厚实的缊衣,把其中一件递给顾大富。 三爷爷看着草棚里的几家人道:“这些东西的价钱要比我们料想的高,大家给的银钱买不了太多东西,想要东西,得价钱。要是不愿意要了,我把银钱退给你们。” 东西买得比预料的贵了几倍,几家人都很肉疼。像严氏、田婶两人就想着不买了,挨一挨或许能挨过去,但顾大木、田叔却坚持要买。 顾大木说:“三叔,这事儿不怪您,我们加钱,总得活下去。” 顾大木加了银钱,给家里的孩子和老严氏买了旧棉衣,他跟严氏、顾大林则是买了厚缊衣。 田婶家穷,买不起旧棉衣,只能买缊衣。 三爷爷收了银钱后,让他们自己挑选御寒的衣物,等他们挑剩下了,自己才拿着。 顾锦里家有齐逸给的银钱,特意让罗父给他们一家多买了一些御寒的东西,罗父亲自挑着的那担东西里,有大半的东西都是顾锦里家。 里面不但有旧棉衣、缊衣、旧布、还有破被子,针线等物。 顾锦里拿起几件旧棉衣,给顾锦绣、三奶奶、崔氏、程哥儿送去:“娘,大姐,你们快把棉衣穿上,可不能冻病了。” 崔氏、顾锦绣接过旧棉衣,先给昏睡的程哥儿和三奶奶盖上,才把自己的棉衣穿好,旧棉衣一上身,她们就觉得暖和了许多,不再冷得嘴巴发紫,手脚僵硬。 顾锦里手里拿的是一件破了几个小洞的灰色棉衣,她扒开破洞,扯出一点洗得发黄的棉花,确定里面填的真是棉花后,心下感叹一句:这真是个混乱的朝代。 大楚朝有黄豆,却没有豆腐这种东西,黄豆是大楚百姓的主食之一,是用来煮着吃的;有汉朝的坞堡,但不能养私兵;所穿的衣服样式也跟汉朝的相似,让她一度以为大楚朝是古代的汉朝。 可大楚朝有千户所,这又像是明朝。 再到现在,她知道了大楚朝有棉花。 棉花这种东西是在宋朝的时候开始出现的,在那之前,古人用来御寒的东西是絮、芦花、以及各种绒毛。 总之,大楚朝像华夏,却有有别于华夏,是一个汉、宋、明的结合体。 顾锦里穿好旧棉衣,跑回去问三爷爷:“三爷爷,药材买了吗?” “买了,在这只箩筐里。”三爷爷指着秦三郎脚边的一只箩筐说道。 这次他们不止买了御寒的衣物,还买了一些粗粮跟药材。 禹昌府也受了灾,附近的农家粮食并不多,只卖给他们一些红薯跟豆子,但比起吃草根树叶,这些粗粮称得上是美味。 至于药材,是顾锦里特意交代要买的。 她能找到的药材种类太少,有两味治疗风寒的重要药材根本没有,想要大家的风寒快点好起来,必须买药。 府城进不去,三爷爷他们就跟附近村子的赤脚大夫买药,但买到的药材分量不多,好在把主要治疗风寒的那几种药材都买到了。 秦三郎听到三爷爷的话,把箩筐底下的一捆捆草药拿出来,递给顾锦里:“小鱼拿着。” 第49章 求救 顾锦里接过草药,一边翻看一边默默数着:黄芩、苦地丁、胆木、茈胡草……一共十几种药材,都是他们现在需要用到的药材。 “小鱼,这些药材没问题吧?”秦三郎在旁边看着,见顾锦里翻看着那些药材,还从每一捆药材里掰下一小节,放进嘴里嚼几下,生怕他们买来的这些药材不顶用。毕竟是向乡下的赤脚大夫买的,药材的好坏很难说。 顾锦里抬头看他,笑着道:“没啥问题,能用。” 炮制的火候很差,影响了一点药性,但能用,如今这个当口,有能用的药材就行。 顾锦里拿出一捆干艾草,把艾草点燃,用艾草熏着草棚子,杀菌杀虫去潮湿。 又拿出一些茈胡草,用匕首剁碎后,加到锅里,跟其他草药一起熬。 药熬好后,顾锦里招呼大家:“药熬好了,大家都过来喝半碗。” 这锅药是给没有生病的人喝的,主要是用来预防风寒,免得三奶奶、老严氏这批病患还没好起来,又要倒下一批。 陈氏最积极,听到这话立刻冲过来,用先前给旺哥儿喂药的木碗就往锅里舀去。 顾锦里眼疾手快,立刻用匕首手柄敲在陈氏的手背上,阻止她的动作:“贵婶子,这是旺哥儿喝过药的药碗,你洗过了吗?用这药碗直接舀药,你是想让大家全都得风寒吗?” 陈氏手上吃痛,本想说顾锦里几句,听到这话也不敢说了,讪讪笑道:“婶子这不是急得嘛。” 风寒会传染,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而这个年代,一个风寒就能要了人的命,不小心不行。 顾锦里从旁边拿了个干净的木碗,递给罗慧娘:“慧娘,给大家分药。” 要是不分药,她敢保证,以陈氏的性子,一定会让他们一家四口一人灌下两碗,这锅里可没有多少药,大家一人半碗都够呛。 “诶。”罗慧娘应了一声,接过木碗,开始给大家分药。 陈氏见罗慧娘就给她分了半碗药,很不满意,对罗慧娘道:“慧丫头,给婶子把碗舀满了,就这一点儿药,能治个啥?” 罗慧娘道:“一人半碗,婶子要是想多喝,得去买水。” 禹昌府的河水断了流,只有深井还能打出水来,可他们是外来的灾民,想要喝水,得拿银钱去买。 陈氏抠搜,要钱跟要她命差不多,听到这话,又看见顾大贵在瞪着她,不敢再纠缠,自己喝了半碗药后,又取了半碗药,端回去给发哥儿喝。 其他几家人也开始排队拿药。 他们这边的动静不小,周遭的灾民都在看着,有不少想上来抢的,可又惧怕秦二郎秦三郎还有罗父手里的刀。 也有打苦情牌的。 一对夫妻抱着一个生病的孩子求到草棚前,对着三爷爷跪下:“这位老人家,求求您了,给我们一点药吧,孩子快撑不住了!” 三爷爷看一眼这对夫妻怀里的孩子,那孩子嘴巴发紫,脸颊发红,明显是受了冻,正在发烧,可孩子没有昏迷,还清醒着。 三爷爷道:“附近有村子,村里有赤脚大夫,你们可以抱着孩子去看病。” “老人家,附近的村子都不让我们进村。再说了,我们那里有钱啊,您就行行好,救救孩子吧。”说话的是孩子的娘,一个干瘦的,脸上破了相的女人。 三爷爷皱皱眉头,想要开口拒绝,那个女人反应很快,立刻对着三爷爷磕头,吓得三爷爷急忙起身避到一边,呵斥她:“你这妇人,怎么这般为难人?我们的药也是拿来救命的,没有多余的给你们,想要药,自己拿钱去找赤脚大夫买。” 那妇人可不管这些,一边给三爷爷磕头,一边嚎啕大哭。 她的男人没有拦她,而是抱着孩子坐在地上,一副三爷爷不给药就不走的样子。 “你,你们快起来!”三爷爷气得不轻,这对夫妻是想赖上他们啊。 一路上,他也见过不少刁钻的灾民,可此时甚是为难,要是成年人还好,可这对夫妻是抱着孩子来求救。 顾锦里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用孩子威胁别人就范的人,这种人最是可恶。 她见这对夫妻怎么也不肯走,顿时火起,拿起木棍冲过来,往那个哭嚎的女人身上打去,砰砰几下,把那个女人打得停止大哭,跳将起来,指着顾锦里骂道:“臭丫头,你良心被狗吃了?不给药救人就算了,怎么还打人?” 顾锦里气笑了:“这些药是我们几家人凑钱买的,凭什么给你们?” 那妇人根本不听,只冲着四周的灾民哭诉道:“哎哟,大家都来看看哟,这棚子里的人没良心啊,不救孩子就算了,还毒打我们,这是要我们一家三口的命啊。” 从这对夫妻抱着孩子来求三爷爷开始,破庙里外的灾民就紧紧盯着这处草棚,只等顾锦里他们松口救人,便一拥而上,来向他们求药。 如今见顾锦里他们不肯给药,再听到这个女人的话,全都往草棚逼近十几步,用行动威逼顾锦里他们。 灾民围住他们的草棚后,有几个流里流气的人走出来,为首的男人是个熟面孔,叫做吴大,经常带着几个兄弟在四周乱窜,此刻走在最前面,指着他们道:“大家都是逃荒的灾民,能帮就要帮,你们非但不帮忙,还打人,是个什么道理?” 吴大冷笑一声,冲灾民们道:“大家伙说说,这种眼见着孩子病死却不肯救人的人,是不是该受点惩罚?!” 他身后的几个同伙立刻说道:“这样没有良心,连孩子也不救的货色,别说惩罚,打死都不为过。” 那些灾民早就想抢他们,见有人带头,立时附和:“没错没错,他们这群人只顾着自己,连孩子也不救,丧了良心的,必须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做人要有良心。” “别说得这么好听,说白了你们就是想找借口来抢我们。”顾锦里冷笑,扫视着四周的灾民,目光落在那个叫吴大的身上:“你叫吴大吧,这种手段不是第一次用了吧,你以为你这次能得逞?” 吴大这些人就是混混,能从西北逃到禹昌府,靠的就是东偷西抢,外加这种坑人的手段。 吴大见顾锦里识破他们的伎俩,立刻煽动周围的灾民:“大家别跟他们废话,他们就是一群没良心的恶人,咱们一起上,抢了他们的药,替天行道。” 替你妈! 顾锦里先发制人,握着木棍,几个箭步冲到吴大面前,对着他的头顶就是一棍。 梆! 吴大被打的头破血流,懵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大骂一声:“你个小娘养的贱丫头,敢打你吴爷……”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三郎一脚扫倒在地,再揪住他草窝似的头发,拖到草棚前,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顿狠揍。 第50章 狠劲 秦三郎的拳头力道很大,几拳下去,吴大的脸就被打得肿起,青一片紫一片,鼻子嘴巴流出鲜血,牙齿都被打飞。 围住草棚的灾民看着他绷着一张脸,拳头砰砰地砸在吴大的脸上,把吴大打得面目全非,全都吓得脸色一白。当听到咔一声,似乎是吴大鼻梁被断掉的声音时,吓得急忙往后退去。 吴大的几个同伙想上来帮忙,看见秦三郎打人的狠劲后,全都吓得待在原地,不敢上前。 吴大被打得口满血沫子,想挣扎着还手,却被秦三郎打得更狠后,连忙哀声求饶:“小哥,饶命……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你饶过我们这一回……” 这种坑人的手段他们用过许多次,每次都成功了,没成想,这回竟是栽了。 草棚里的几家大人反应过来,却没有去阻止秦三郎,他们都觉得应该给吴大一个教训,这伙人太可恨了,用孩子来威逼他们。 陈氏却怕闹出人命,急忙喊秦三郎:“秦小哥,快住手,可别闹出人命啊。” 吴大的几个同伙听到陈氏的话,急忙跟着说道:“是啊,这位小哥快住手,莫要闹出人命。” 有同伙威胁秦三郎:“要是把人打出个好歹来,官府可是会来抓你们!” 陈氏听到官府会来抓人,更是吓得不轻,站在草棚内冲着秦三郎嚷嚷:“秦小哥,快放了他,可别给我们招来官非。” 顾锦里看了陈氏一眼,对秦三郎道:“秦小哥,压着他,别让他乱动。” 吴大这伙人不是第一次坑人,不吃够教训,以后还会作恶。 秦三郎听到她的话,把吴大的双手反剪,以膝盖压住吴大的背,把他死死压在地上。 顾锦里握着匕首走向吴大。 吴大看见顾锦里手里白晃晃的匕首,身上一寒,怒瞪着她,呵斥道:“臭丫头,你要做什么?这里可是禹昌府,有官老爷在,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就去官府告你们,让官老爷派人来抓你们去坐牢!” “坐牢?官老爷要是来了,抓的也是你们一伙人。”顾锦里手里的匕首指向吴大的几个同伙,包括那对抱着孩子的夫妻。 那对夫妻见顾锦里指向他们,瑟缩一下,那个破相的女人反驳道:“小丫头你可别冤枉我们,我们就是普通的灾民,跟这个吴大没有关系。” 顾锦里冷笑:“有没有关系,大家心里都清楚,看见你们夫妻跟吴大一伙人混在一起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那个女人听到这话,不敢再说话,生怕说得越多,被顾锦里抖出来的底就越多。 顾锦里握着匕首来到吴大身后,一刀刺入他的脚后跟,再扭了一下匕首,直接把他的脚筋挑断。 吴大根本没有想到顾锦里一个半大的孩子会这么狠,被挑断脚筋一瞬后,才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惨叫:“啊~” 顾锦里又抓住他的手,一刀把他的手筋挑断。 吴大的右手传来一阵刺痛,右手再也动弹不得后,他才发现一个事实,他被这个臭丫头给废了! 围住草棚的灾民们一脸惊恐的看着顾锦里。这,这还是个孩子吗?竟然把一个成年男人的脚筋手筋挑断,她怎么这么大胆子? 顾锦里把匕首往吴大的身上一抹,抹掉上面的血迹后,站起身看着围住草棚的上千灾民道:“我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但我劝你们最好把坏心思憋着,不要看我们几家人老的老小的小就打歪主意,我们能从西北一路逃荒到这里,就不是怕事儿的,敢惹我们,我们绝对不会手软!” 她的话,对灾民们极有威慑力,灾民们怔愣片刻后,一哄而散,再也不敢打他们一行人的主意。 天老爷啊,这处草棚的人惹不得啊,一个孩子就敢用匕首挑断成年男人的手筋脚筋,还说出这样一番话,太吓人了。 吴大的几个同伙,还有那对带着孩子的夫妻更是吓得两股战战。 那个破相女人见吴大事败,急忙拽住自家男人的手臂,一家三口灰溜溜的跑了。 吴大的几个同伙也要跑,却被秦三郎叫住:“站住,把他拖走,别脏了我们的地。” 那几个同伙怕死了秦三郎跟顾锦里,听到这话,虽然不情愿,却只能把吴大抬走。 灾民们跟吴大的同伙走后,顾锦里跟秦三郎转身走进草棚。陈氏看见他们进来,吓得一哆嗦,拉上发哥儿,转身跑到旺哥儿身边,母子三人离他们远远的。 顾锦里懒得理她,秦三郎帮她说话:“三爷爷、顾叔、各位叔伯,你们别怪小鱼,要是她不这么做,这些灾民会一直盯着我们,找机会对我们下手。” 三爷爷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明白,只是……” 他看向顾锦里,道:“小鱼,这事儿大可交给我们来做,你还小呢。”又是个姑娘家,手里见血,总是不好。 秦老却摇头,对三爷爷道:“顾老弟,这事儿还就得小鱼来做。那些灾民盯上我们,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我们壮丁少,孩子多,如今小鱼出手,让他们知道我们这一行人的孩子也不是好惹的,不敢再打我们的主意,这是好事儿。” 三爷爷听到这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心里叹一句,老天爷磨人,把好好的孩子都磨出狠劲来了。 经过这一朝,他们的草棚周围,再也没有灾民蹲着盯着,几家人终于自在了不少。 崔氏跟顾大山因为顾锦里挑断吴大手筋脚筋的事儿,半夜里哭了一回,觉得是他们做爹娘的没用,才让顾锦里小小年纪,不得不手里见血。 顾锦里是知道他们哭了的,但她什么也没说,原主只是泼辣,可她本性却带有一股狠劲,他们一家又是在逃荒,不狠一点,活不下去。 好在程哥儿第二天就醒了,分散了崔氏的注意力,让崔氏没空伤心她变得越来越狠的事。 三奶奶、老严氏、顾庆喜、顾德旺他们也在第二天下午渐渐醒了过来。 几家人见这批病患都醒了,松了一口气,三爷爷更是激动得紧紧握住三奶奶的手,口中连声说着:“好好好,熬过这场就好了。” 可他们没有高兴几天,一群衙役就冲进这处破庙,勒令他们赶紧离开,不得再在禹昌府的地界逗留。 第51章 被赶 灾民们长途跋涉,好不容易从西北来到中州禹昌府,早就累得不行,哪里愿意离开? 听到衙役的话后,灾民们懵了一会儿,纷纷问道:“各位差大哥,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们没有闹事,也没有做啥伤害附近农人的事儿,为啥要赶我们走?” “对啊差大哥,我们老老实实的待在破庙里,没偷没抢附近的人家,还拿着自家的银钱跟附近的农人买东西,啥子错都没犯,咋就要赶我们走?” “我们一路逃荒,死了不少人,好不容易才来到禹昌府,如今的天气转寒,要是再离开禹昌府,可是会被冻死在路上的!” 禹昌府虽然受了灾,却还有水喝,有粮吃,他们不用再为一口水一口吃食奔命,在禹昌府的这几天,是他们逃荒路上过得最好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要走。 还有不少灾民想在禹昌府定居。 他们的日子刚刚有点盼头,这些衙役却跑来赶人。 衙役们可不管他们的死活,见他们问个不停,立刻抽出腰间的佩刀,指着灾民们道:“都闭嘴,谁敢闹事,老子们宰了他!” 这群衙役的班头姓高,高班头见这些灾民不肯离开,便拿出知府大人给的手书,扬着手书对灾民们道:“都看清楚啰,这是知府大人盖了官印的手书,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勒令你们今晚之前离开禹昌府的地界,要是不走,再来赶你们的可就不是我们,而是驻守的官兵。” 知府大人这几天因为灾民的事儿,急得嘴上起泡,觉得自己甚是倒霉,中州六府,这些该死的灾民哪儿都不去,怎么偏偏跑到他的禹昌府来? 这么多的灾民逗留在禹昌府,一天天要吃要喝不说,天气冷了,还会冻死人,自己的治下要是冻死的人数太多,可是会影响政绩的。 知府的师爷更是提醒知府大人,涌进禹昌府的灾民太多,就算关着城门不让灾民们进来,灾民的数量多了,保不齐他们会造反。 这可是砍头的大事,无论如何,他们禹昌府都不能出现造反的灾民。 这些灾民是杀人放火也好,揭竿起义也罢,总之这些事情不能发生在禹昌府,必须尽快把灾民们赶走。 要死要造反,去别的州府,别在他们禹昌府的地界待着。 知府大人听了师爷的话,那是吓得三魂没了七魄,赶忙下令,要三班衙役全部出动,到禹昌府郊外赶人。 高班头他们是收到了死命令,必须把这些灾民赶走,要是有灾民不走,那别客气,找个由头直接砍死。砍死几个后,其他灾民也就怕了。 灾民里有识字的人,看见高班头拿出手书后,便上前几步,对着高班头拱拱手,恳求着道:“这位差老爷,可否让在下看看手书上的内容。” 高班头看向那名说话的灾民,见他年约二十,身上的衣服虽然破烂,却是读书人的长衫,便松口说道:“行,拿去看吧,免得你们以为老子骗你们。” 那名灾民接过手书一字一字的看着,还没看完眼泪就涌了出来,跪地痛哭:“知府大人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 砰! 高班头听到他的话,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手书,再一脚把他踹翻,呵斥道:“找死的玩意儿,知府大人也是你能胡乱编排的?来人,把他拖到一边去。” “是。”立刻有两个衙役架住那名灾民,把他拖出破庙,扔到路边。 高班头扬着手书道:“都听到了,手书是真的,别再赖着不走,赶紧滚蛋。别怪老子没提醒你们,明天一早驻守的官兵就会来郊外搜查,要是你们不走,到时候可是要犯刀兵劫。” 刀兵劫! 灾民们听到这话,吓得腿都软了,这是要出动官兵杀他们呀。 “天老爷啊,这可让我们怎么活啊。” 灾民们纷纷痛哭,衙役们可不管他们的死活,传了命令后,高班头就带着几十个衙役守在破庙外,等着他们离开。 三奶奶拽着三爷爷的手臂,一脸凄惶的问:“老头子,我们真的要走?” 三爷爷叹道:“不走不行啊。” 衙役已经来赶人,那个班头也说了,今晚不走,明早官兵就会出动。他们可是见过永泰府的官兵杀人的,现在对官兵很是恐惧。 顾锦里握住三奶奶的另一只手,安慰她道:“三奶奶,我们走吧,这禹昌府也受了灾,河水断流,也就深井里还有水,再过一段时间,要是还不下雨,深井里的水打不出来后,这里的人也要逃荒。” 禹昌府不适合安家落户,他们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秦老也道:“走吧,这位知府大人一开始就不让咱们进城,不给登记户籍,不给找地方安置,这就是不留咱们的意思,趁早离开,或许能赶在隆冬之前找到地方安家落户。” 几家人听了三爷爷和秦老的话,再看看持刀守在破庙外的衙役,知道他们是非走不可,难受一会儿后,开始收拾东西。 庆幸的是,他们跟附近农人买了不少东西,御寒的衣物、粗粮、水、盐巴都买了,再上路也能好受一点。 而三奶奶、老严氏他们的病已经好了,不用再担心他们,可以全力赶路。 顾锦里几家人把东西收拾好后,并没有立刻离开,秦老说:“第一个走太打眼,咱们的东西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可不能惹了这些衙役的眼。” 他们这里还有几个半大的姑娘,长得都挺俊俏,要是被那些衙役看上,可就完了。 几家人听了秦老的话,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抱着东西躲在草棚里等着,直到有灾民开始离开,他们一行人才挑着东西,带着老人孩子,夹在灾民中间离开破庙。 期间,顾锦绣还拿了烧火的灰摸到脸上,把自己弄得邋遢看不清模样。经过差点被老顾家卖掉的事,她现在很注意这些,不想因为自己给大家带来麻烦。 顾锦里拉着顾锦绣,跟在崔氏身后,低着头走着。 顾锦安的衣服里藏着把柴刀,跟在她们姐妹身后,护着她们。 这把柴刀是在顾锦里挑断吴大手筋脚筋之后,顾锦安问顾大山拿银钱去向附近的农人买的,顾锦安说:“以后再遇到这种需要见血的事,由我这个当哥哥的来。” 顾大山对此很愧疚,拿了八两银子,亲自跟着顾锦安去买了两把柴刀、两把菜刀。柴刀给了自己和顾锦安,菜刀给了崔氏和顾锦绣,让她们留着防身。 第52章 搭伙? 一行人互相搀扶着走出破庙几十米后,见没有衙役追上来找名目为难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周围的灾民则是骂骂咧咧:“一群混球,就知道欺负我们,这半下午的把我们赶出来,要我们去哪里落脚?” 好不容易安定几天,又被赶走,他们的心里很不舒服。 骂过之后,灾民们又迷茫起来,看着一马平川的郊外,不知道这天大地大的,他们能往哪里走? 秦老前几天在大家来破庙落脚之后,带着秦二郎和秦三郎把附近逛了一遍,已经熟知附近的地形,原地站立片刻,指着右边的一条小路,道:“往这边走,顺着这条小路穿过四个村庄,再翻过一座山,就能到官道,上了官道再走上几个时辰就能到禹昌府的边界。” 几家人对秦老的话没有异议,纷纷点头道:“我们听您老的。” 周围的灾民也听到秦老的话,见他这般熟悉路线,有灾民围了过来,秦二郎直接抽出砍刀,冷眼看着他们,道:“不想死的就别过来!” 这些灾民见识过他们一行人的狠劲,听到秦二郎的话,再看他的冷脸,急忙站定脚步,不敢上前。 灾民里有两位穿着旧袄子,头发花白的老人大着胆子上前两步,对着秦老拱手说道:“这位老兄弟,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问问,你们接下来要往哪里走?要是方便,可否搭个伙?” 说着指向身后的一批灾民,说道:“我们有五十来人,姓林和周,都是有家有口的本分人,不会害你们,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顾锦里一行人的所作所为,他们一直看在眼里,觉得这一行人虽然有老有小,却很凶悍,有自保能力的同时,又不会仗势欺人,很是难得。要是能跟他们搭伙逃荒,他们林周两家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秦老扫了他们一眼,摇头拒绝:“搭伙就不必了,至于我们要往哪里走?自然是南下,南下的路就那一条,你们要跟着走,我们也拦不住。” 说完不再理会他们,带着几家人离开,往右边的小路走去。 林周两位老人很是欢喜,急忙招呼身后的家人:“快跟上。” 秦老虽然拒绝他们搭伙,却没有不准他们跟着,这就是好事儿。 林周两家灾民急忙拖家带口的跟上,但周老和林老很有分寸,没有跟得太近,而是跟秦老他们拉开十几米的距离,免得惹秦老他们厌烦。 其余从破庙出来的灾民见状,纷纷跟上。 陈氏看见那名多灾民在他们身后跟着,不满的抱怨:“秦老,您咋让他们跟着?万一他们要来抢咱们的东西咋办?” 她护紧身上的银钱和水,生怕被灾民抢了去。 秦老道:“有吴大的事情在前,他们不敢抢我们,只会敬着我们。” 人就是这样,你要是懦弱,他们就会可劲儿欺负你;你要是狠辣,他们就会怕你,甚至敬你。 “敬着咱们?”陈氏不信:“您老是在说胡话吧,就他们能敬着咱们?” 秦老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陈氏这人,你对她说再多都没用,除非她自己遭了灾,或者是得到好处后,才会信你。 半个时辰后,他们走到小路尽头,看见一个村庄,但村庄的村民害怕灾民,让村里的壮丁在村口拦着,不让灾民进村。 不过,村口却放着几个水缸,可以卖水给灾民。 水很贵很贵,二两银子一坛,跟抢银子差不多,顾锦里他们几家人犹豫一会儿,还是掏钱买了三坛子水。 其余灾民虽然肉疼,却知道水的珍贵,也凑钱买了水。 买完水后,他们绕着村庄,继续赶路,临近傍晚的时候,终于来到山脚下。 三爷爷跟秦老见天色已晚,便道:“停下吧,咱们今晚在这里过夜,明天一早继续赶路,翻过这座山,上官道。” 陈氏怕死,想到衙役班头说的话,赶忙叫道:“明早官兵就要来了,咱们明天再赶路,岂不是要被官兵打死?!” 秦老道:“即使官兵来了,也是在郊外附近搜查,不会一下子追上咱们,咱们明天起早一点,一早就赶路,不会被官兵追上。” 那些官兵没那么闲,只要灾民们不在禹昌府城外逗留,他们其实是不管的。 “真的?秦老您可别骗我们啊。”陈氏的话刚说完,顾大贵就吼出声:“真什么真?赶紧去帮三伯娘做饭。” 一天天正事不干,只会东问西问,知不知道大家都很烦她说话?他的脸都快被她丢尽了。 几家人是一起凑钱买的粮食,按照人头出银钱,吃饭的时候,也是按照人头分吃食。这些粮食由三爷爷管着,到了要做饭的点,三爷爷会拿出粮食给三奶奶,让三奶奶带着几家女人一起做饭。 陈氏生怕别人偷吃,每次做饭都很积极,听到顾大贵的话,脚下生风的找到三奶奶,问她要粮食做饭。 而顾锦里家、罗家、秦家除了凑钱跟大家一起买粮以外,还掏钱给自家买了一些粮食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其他灾民也停了下来,看见他们几家人在做饭,饿得直咽口水,却不敢再生出什么坏心思。这几家人太过凶悍,连一个十岁的女娃都敢拿着匕首挑断成年人的手筋脚筋,可是惹不得啊。 灾民们看了一会儿,便四散开来,到四周去找食。 顾锦里也没闲着,带着罗慧娘跟田小花进山找各种能吃的东西,还有药材。 “小鱼等等,我跟你们一起去。”顾锦安在腰间绑上一个小麻袋,拿上柴刀,追上她们。 顾锦里知道顾锦安是被她在破庙的举动吓到了,所以想跟在她的身边,关键时刻出手保护她,不让她再染血。 她想说,很是不必,但知道顾锦安的脾气有些固执,只得点头笑道:“好啊。”一行四人进了山。 顾锦绣很想跟她们去,但她要照顾程哥儿,也怕自己太弱,给顾锦里拖后腿,便老老实实的跟崔氏他们待在一起。 顾大木顾大林家的两个妞儿太小,顾锦里没带她们,怕要是出事,自己护不住太多的人。 至于顾玉梅,这位村长家的姑娘看她不太顺眼,不跟她们玩儿,她也就没有喊她,免得自讨没趣。 禹昌府受灾的情况没有西北七府那么严重,能找到的吃食不少,她们四人在山内转了一圈,找到一捆青黄青黄的野菜。 第53章 提防 “是苦菜。”顾锦里四人都很高兴,罗慧娘更是宝贝的护着那捆苦菜。 苦菜是最常见的野菜之一,常年都有生长,可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又是荒年,他们还能找到野菜,证明灾荒的情况在好转。 他们继续在山内转悠,又看见零散的几株野菜,可这些野菜已经被霜打死,只剩下烂叶枯茎,不能吃了。 田小花很是可惜,看着那些烂掉的野菜说:“要是我们早来半个月,能挖到的野菜一定很多,咱们就不用花银钱去买粮食啦。” 她家很穷,爹娘身上没有多少银钱,花一个铜板全家都心疼。 罗慧娘天生乐观,听到田小花的话后,说道:“咱们今天的运气不错,再找找,应该还能找到其他吃的。” 田小花重重点头,脑袋一直低着,找着野菜,那严肃认真的小模样,几乎要把地面盯出个洞。 顾锦安则是抬头四望,一边提防着进山找食的灾民,一边看看枯树上有没有野果之类的。 顾锦里的运气不错,找到十几株叶子烂掉,根部却完好的地黄,地黄不是治疗风寒的药材,却能卖钱。 他们总有安家落户的一天,安家落户需要银钱,她现在攒着这些药材,那就等于在攒钱,以后用得着。 罗慧娘见顾锦里又挖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已经不会再说什么,她早就习惯了。 一行四人在山里待了大半个时辰,眼见着天色黑了下来,便不再找食,开始出山,往山脚下的休息地小跑而去。 路上遇到不少找食回来的灾民,大家的手里都拿着一些能吃的东西,看来这座山的山藏挺丰。 快回到山脚下的休息地时,罗慧娘跑得太快,差点撞到一个女人,幸亏她脚下功夫不错,及时停住,这才没有撞到人。 那女人却突然倒在地上,抱着左脚喊起来:“啊,我的脚呀!你走路怎么不看人,把我的脚撞伤了,你要赔……”女人在看见顾锦里后,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似的,立马没了声音。 她利落的从地上爬起来,冲着罗慧娘不满的抱怨一声:“以后走路小心一点,撞到我还好,要是撞到恶人,你们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扭头走了。 顾锦里目光不善的盯着那个女人的背影,是那个破相的女人,她也来了这里。 顾锦安也认出那个女人,握紧手里的柴刀,道:“是她,那个在破庙的时候,跟男人抱着孩子来求药的破相女人。” 罗慧娘被那个女人的一连串动作整懵了,听到顾锦安的话,反应过来,急忙看向那个已经走远的女人,她的视力好,一会儿之后,指着前方叫道:“还有那个孩子!” 许是她的声音太大,那个孩子立刻向她这边看来,一双眼睛很是阴沉,恶狠狠地瞪着罗慧娘。 罗慧娘被吓到了,短暂的惊吓过后,是气愤。前几天在破庙的时候,她还同情这个女人来着,觉得他们一家很可怜,现在看来,这家人就是坏胚子,没一个好人。 顾锦里皱皱眉头,那孩子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在破庙的时候很是安静,一副病弱的模样,如今却能用这么阴狠的目光看人,显然不是个善茬儿。 那个女人知道他们在看她,没有回头,拉着那个孩子走了。 顾锦里几个没有追上去,傻了才会追。这个女人和孩子出现在这里,她家男人跟吴大的那几个同伙一定也在,追上去会出事。 “走吧。”顾锦里拎着找到的草药,率先往他们几家的休息地走去。 四人回来不久,罗父、顾大山、顾大富几个也找食回来。 大家今天的运气都不错,罗父一行人找到三十多个野生红薯。 秦家三人找到一窝冬眠的蛇,一共八条,有大有小,大的两指来宽,小的有小指粗细。他们怕吓到几家的女人孩子,已经把蛇去头扒皮,只留下一条条白中带着血丝的蛇肉。 几家人看见这些东西,都很高兴。 楚氏接过罗父递来的半袋红薯,笑得很是欢喜:“这红薯可真不少。” 又问三奶奶:“三伯娘,咱们今晚吃烤红薯吧。” 三奶奶点头:“好,就吃烤红薯,咱们把这些红薯都烤了,痛痛快快的吃一顿。” 陈氏已经从秦三郎的手里夺走那几条蛇肉,听到三奶奶的话,急忙把蛇肉塞给顾德旺,跑到楚氏身边,一把拽过装着红薯的麻袋,笑着道:“罗嫂子,你去生火,我去把红薯上的泥沙抖干净。” 不等楚氏说话,已经拖着麻袋,喊上两个儿子走了。刚刚背过身子,就伸手从麻袋里拿了四个红薯,塞给自己的两个儿子。 三奶奶的脸色很不好看,这个陈氏,真是什么东西都要贪一点儿,可看见饿得干瘦的顾德旺、顾德发,三奶奶终究是没有骂陈氏。 她拉上楚氏,拿过罗慧娘递来的野菜,道:“走,咱们做个野菜汤去。” 当晚,几家三十几口人,每人都分到一个烤红薯,还有小半碗的野菜蛇肉汤,算是他们逃荒以来,除了在齐府营地吃过的那顿以外,最丰盛的一顿。 吃完饭,顾锦里把路上遇见那个破相女人的事情告诉大家:“那个女人不简单,她跟吴大几个是一伙的,吴大的几个同伙一定在这片山脚下,咱们得小心。” 几家人听到她的话,都吓了一跳,女人们更是吓得白了脸。 陈氏慌忙拿眼睛看向四周,没有看见那个女人后,拍拍心口,冲顾锦里道:“小鱼,你就不该得罪他们,现在好了,他们一定会找机会报复咱们。” 顾锦里呵呵,晃晃手里的匕首,道:“贵婶子,他们见过我的狠劲,不敢找我麻烦,但你就难说了,他们看见你手里没刀,长得又瘦弱,估计会冲你下手。” 所以你最好对我好一点,不然你被抢的时候,我可不会去救你。 陈氏看见顾锦里手里的刀,想到顾锦里挑断吴大手筋脚筋的事儿,吓得往后一缩,不说话了。 顾大贵被陈氏气得没了脾气,这婆娘老是这样,非得吃亏才老实。 “大家放心,那伙人轻易不敢动咱们。”秦老道:“不过,那伙人不是善茬,咱们还是提防一点的好。” 秦老看向秦三郎,对他道:“三郎,你去附近转转,看他们在哪里落脚。” 秦三郎点点头,一头扎进夜色里。 第54章 庆幸 周林两家就在附近休息,看见他们几家人凑在一起说话,又看见秦三郎突然离开,周老林老觉得应该是出事了。 两位老人犹豫一会儿,起身来到秦顾几家的休息地,站在两米开外,问秦老:“老兄弟,你们这是在说啥?这天色都黑透了,外面不太平,你们的那个小哥咋还往外面跑?” 秦老知道他们是来打探消息的,看向三爷爷,用询问的口气道:“顾老弟,你看?” 因为秦老熟知南下路线,在他们一行人中的地位渐渐重要起来,但秦老很尊重三爷爷,知道自家三人是外来的,安家落户的时候还要靠着顾家人,所以很多事情都会跟三爷爷商量着来,要是三爷爷不同意,秦老大多时候不会擅作主张。 三爷爷知道林周两家的担心,点头道:“这事儿没啥可隐瞒的,告诉他们也无妨。” 秦老便把吴大那伙人也在附近的事儿,告诉他们。 周老林老一听,顿时一慌。 周老道:“他们怎么也来了?那可咋办?那伙人难缠得很,老是找些名目来坑人,这一路上,不少人家被他们坑得倾家荡产。” 那伙人贪心得很,每次坑人都要把灾民身上的钱粮坑光,根本不管灾民的死活。 “听老兄弟这话的意思,是认识他们?”秦老问道。 周老林老急忙摆手,连连否认:“不认识不认识,是一路从西舆府逃荒,脸熟他们罢了。” 吴大那伙人跟秦老一行人有过过节,他们生怕秦老误会,赶忙解释。 秦老见他们这么紧张,笑了笑,道:“两位老兄弟不必如此,我们不会误会什么。” 又告诉他们:“你们不用太担心,那伙人就是些市井混子,人数又少,翻不起啥风浪来。” 真正的恶人是曹爷、彭常勇之流,秦老根本没把那伙人放在眼里,他会让三郎去找那伙人,盯着他们,是怕那伙人来阴的,会让几家的女人、女娃子吃亏。 周老林老还是很担心,没有离开,而是在这边等着,想等秦三郎回来,听听消息。 秦三郎这趟出去得有些久,整整两个时辰后才回来。 他知道大家着急,一回来就道:“那伙人在靠近山口的一个苦楝树林里休息,他们有十六个成年壮丁,三个女人,两个孩子,手里有能伤人的锄头、柴刀、削尖的木棍。” “吴大没在,应该是被他们扔在破庙,他们现在的老大是那个破相女人的男人,不知道名字,他们喊他胡四哥,是个赌坊的打手。” “赌坊打手!”三奶奶带着几家女人在旁边用干草编织草衣,听到这话,惊呼出声:“难怪他们会这么多坑人的手段。” 混赌坊的人最会坑蒙拐骗,还十分难缠,不要脸得人。 秦三郎往三奶奶那边看了一眼,见几家的女孩都在,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却还是说出听到的另一件事:“那个破相女人叫柳姐儿,不是正经人家的妇人,跟那个胡四也不是真夫妻,他们的那个孩子是在路上捡到的,主要是用他来配合他们做局。” 几家大人听到这话,眉头都是一皱,不是正经人家的妇人,难道是院里的窑姐儿? “诶哟,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三奶奶听得糟心,赶忙让楚氏、崔氏她们带着几家的女孩去休息,不让她们听这些话。 三爷爷却把她们叫住:“等等,都坐下来听着。” “老头子,你发什么疯?”三奶奶拿着手里的草绳甩向三爷爷,这些事儿是姑娘家能听的? 三爷爷道:“那伙人爱使手段,咱们这里又是孩子多,让她们听着,心里也有个数,遇事知道提防,别着了别人的道儿。” 要是在顾家村,他自然不会让孩子们听这些糟心事,可如今是在逃荒的路上,他们又跟那伙人有过节,可不能瞒着孩子们,什么都不懂,容易出事儿。 三奶奶只得让几家的孩子留下。 秦老问秦三郎:“还听到些啥?” 秦三郎道:“那个柳姐儿跟胡四比吴大狠,他们打算用粮食骗一些长得俊俏的姑娘,到下个府城去卖掉。” 几家人越听越心惊,这伙人咋这么坏?! 周老林老吓得脸色发白,万分庆幸今晚厚着脸皮过来找秦老,不然也不会听到这样有用的消息。 他们周林两家也有几个半大的姑娘,要是没有听到这个消息,两家的姑娘着了道儿,那这辈子就完了。 秦三郎听到的就这么多。 他说完之后,几家人商量着,一定要离那伙人远远的,要是那伙人跟他们在一个地方落脚,就要让秦三郎秦二郎轮流去盯着他们,免得那伙人会打他们几家女娃的主意。 又交代几家的女娃们:“路上要是有女人或者小孩来找你们说话,不要搭理,不要跟她们走,跟紧自家爹娘,遇到危险就大声喊,拿起手边能用的东西打,找到机会就立刻跑。” 三爷爷又特意叮嘱顾锦里和罗慧娘:“小鱼,慧丫头,你们两个这几天不要单独出去找食。” 这两个丫头喜欢去找食,他怕她们会在半路遇到那伙人。 顾锦里和罗慧娘道:“三爷爷放心,我们知道了。” 顾玉梅突然说了一句:“咱们跟那伙人结仇都是小鱼害的,要不是小鱼把吴大的手筋脚筋挑断,那伙人也不会盯上咱们。” 顾锦里听到这话,气笑了。 三奶奶很不高兴,板起脸道:“梅姐儿,小鱼对吴大动手,是在那个破相女人和胡四来求药之后,这事儿你怪不得小鱼,咱们早就被他们盯上了。” 顾玉梅当然知道这事儿跟顾锦里没啥关系,可她看顾锦里不顺眼。她是村长家的孙女,在顾家村的时候,村里的女孩个个都巴结她。 可如今,大家的眼里只有顾锦里,根本看不见她的好。 她心里不舒坦,总想找机会说顾锦里几句。 顾大富听到顾玉梅的话,皱皱眉头,心里有些不高兴,但他只剩下顾德兴和顾玉梅两个孩子,舍不得骂顾玉梅,只得替她道歉:“三伯娘,梅姐儿不是有意的,您别生气。” 周老林老有些尴尬,不好再待下去,赶忙告辞。 秦顾罗田几家人分配好守夜的人手后,也开始休息,至于顾玉梅挑起的事儿,几家人都没有多追究。 第二天天还没亮,大家就被冻醒了。天气越来越冷,几家人起来后,把御寒的衣服跟编织的草衣全都穿在身上,收拾收拾东西,开始赶路。 其他灾民记着高班头的话,生怕禹昌府的官兵追上来杀人,也是天不亮就启程赶路。 路上,林周两家人紧紧跟着秦老他们,生怕落队,失去庇护。 顾锦里攥紧顾锦绣的手,时不时的在人群里寻找着那个破相女人,竟然真的看见她牵着那个孩子,跟其他灾民聊天。 第55章 丢人 跟柳姐儿说话的是两个女灾民,一个穿着一件花袄子,手里抱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娃儿,那女娃儿虽然瘦弱,长得却不错,脸皮白皙,不像周遭的灾民,黑得像炭。 另一个女人二十出头,穿着蓝色袄子,模样俊俏,可走起路来却软趴趴的,身子老是往左右倾斜,看着很是变扭,那样子不像是累的,倒像是天生无骨。 顾锦里看得皱起眉头,目光在蓝色袄子女人的身上扫视一眼,收回目光。 秦三郎走在他们一行人的最后面,看见顾锦里在打量柳姐儿,往她这边走了过来,低声对她说:“那两个女人不是灾民,跟柳姐儿是一伙的,她们聊天估计是在做戏,想要吸引其他灾民来搭话。” 顾锦里想起昨晚秦三郎探到的消息,那伙人中加上柳姐儿,刚好是三个女人,而那个穿着蓝色袄子的女人走路那么没劲儿,应该是跟柳姐儿一样,是院儿里出身。 秦三郎担心她们会被柳姐儿一伙人给害了,又跟在顾锦里身边,把柳姐儿一伙人悄悄指给她看。 这伙人并没有凑在一起,而是散在灾民中间,甚至是装作不认识。 顾锦里把这伙人的样貌一一记住,对秦三郎道:“秦小哥,多谢你,我记住了。” 顾锦安和顾锦绣在秦三郎指人的时候,也在认真的认着那伙人的脸,两人也向秦三郎道谢:“多谢三郎,我们都记住了。” 秦三郎跟他们同年,都是十四岁,但秦三郎比他们小几个月,因此他们没有喊他秦小哥,而是喊他三郎。 秦三郎点点头,放慢脚步,又落在队伍的最后面。 顾锦里攥紧顾锦绣的手,跟着秦老他们继续向前走着,时不时地注意柳姐儿一伙人的情况,以防着了他们的道儿。 不过,柳姐儿一伙人倒是聪明,只是赶路,并没有做什么坏事。 他们天不亮就起来赶路,走了三个多时辰,到了正午时分,终于来到禹昌府的边界。 边界上的灾民更多,一眼看去,全是背着包袱,挑着担子,拖家带口的灾民,粗略估算,起码有上万。 “老乡,你们也是被禹昌府赶出来的?”柳姐儿牵着那个男孩,跑到灾民中间去搭话。 这些灾民没有在破庙住过,不知道柳姐儿的品行,见她牵着个小男孩,身边跟着一个抱着女娃儿的妇人,便放下戒心,说道:“是啊,那禹昌府不留咱们,不走就要被官兵打死。” 灾民们对禹昌府知府赶人的事情很是不满,听见有人开了话头,立时凑过来,骂着禹昌府知府:“知府老爷太不是个东西,咱们一路逃荒到禹昌府,受了多少罪,好不容易安稳几天,他却容不下咱们,下令要把咱们赶走。” “听说是禹昌府的水粮不够,怕咱们待得太久,吃光了禹昌府的粮,喝光了禹昌府的水,为了禹昌府的百姓,知府老爷不得不赶咱们走。” “呸!”有灾民吐了口唾沫,骂道:“知府老爷哪是为了禹昌府的百姓?分明是看咱们的人数太多,怕咱们造反,为了自己的政绩,这才把咱们赶走。” 那灾民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道:“这群不办人事儿的狗官,把老子惹急咯,真就造反给他们看看!” 柳姐儿听到这话,哭着说道:“可不是嘛,把咱们逼得都没了活路。” 那个抱着小女娃儿,穿着花袄子的女人也跟着哭。 许是她们哭得太过可怜,有不少灾民出声安慰她们,不到盏茶的功夫,柳姐儿就跟这些刚刚遇上的灾民们熟络起来。 顾锦里暗道:这些灾民自求多福吧,别被柳姐儿卖了还帮她数钱。 秦老看见柳姐儿一伙人窜在灾民中,跟灾民们搭话,只当做没看到,继续带着几家人往前走,进入桐山府境内。 桐山府灾荒的情况比禹昌府要轻一些,他们沿途能找到水喝,不用再为喝水发愁,也不用再花钱去买水。 但现在天冷,很多野菜、野生署类、树木、包括草根都被白霜打得烂死在土里,动物也躲着不出来,他们能找到的吃食越来越少。 好在他们几家还有存粮,秦家三人又是打猎的好手,能找到蛇洞鼠洞,捕到蛇和山鼠,几家人倒也没有被饿得太过。 其他灾民的情况有好有坏,有存粮的还能撑下去,没有存粮的,只能喝水充饥。 还有不少灾民因为天寒,被冻病,无法再赶路。 柳姐儿一伙人趁机拿出粮食、御寒的衣物,救济了几家有姑娘的人家。 那些人家十分感激他们,有的人家干脆把姑娘送给柳姐儿一伙人,只为让自家姑娘能有口粮食吃,有件棉衣穿,不至于被饿死冻死。 柳姐儿一伙人也不是什么姑娘都收,只收那些长得俊俏,脾气软弱的,太过泼辣的他们不要,怕姑娘们知道真相后,会闹事。 这么挑挑拣拣的,也收了十来个十几岁的姑娘。 除了姑娘以外,他们还收了几个壮丁,用来看着这些姑娘。 秦老他们把柳姐儿一伙人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并没有去管。这一路上遇见的肮脏事儿多了去了,他们不可能都去管,能自保已经不错。 灾民们隐约知道柳姐儿一伙人救这些姑娘是为了什么。毕竟荒年,粮食珍贵,要是没有目的,不可能出粮食救人,但他们也没有吭声,逃荒艰难,大家都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而且那些姑娘还是被爹娘送给柳姐儿一伙人的,灾民们更不会去管。 要是柳姐儿一伙人一直用粮食换人还好,可当他们走过五个县城,快要到桐山府府城的时候,有不少灾民的女儿却不见了,跟着那些姑娘不见的,还有柳姐儿一伙人。 “这群丧尽天良的,拐走我家闺女,我的闺女哟!”丢了女儿的灾民又哭又骂,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柳姐儿一伙人早就不知去向。 周林两家是庆幸不已,他们从秦三郎那里知道柳姐儿一伙人的底细后,这一路上一直看紧两家的闺女,不让她们去找食找水,这才没有出事。 庆幸之后,又松了口气,不管被拐走的那些姑娘命运会如何,柳姐儿一伙人走了对于他们来说是好事。 可他们低估了柳姐儿一伙人的贪婪,当大家以为柳姐儿一伙人已经离开的时候,半夜,柳姐儿他们又杀了回来。 第56章 不作不死 夜半寒冷,负责守夜的灾民全都缩着手脚,面对着火堆烤火取暖。 胡四、柳姐儿带着二十个同伙借着黑夜的掩盖,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地慢慢向着灾民的休息地爬去。 他们早就看好那些有漂亮姑娘的人家,等靠近灾民的休息地后,三人一伙的散开,趁着姑娘的家人熟睡之际,拿出用药汁浸泡过的帕子,捂住姑娘的口鼻,把姑娘弄晕后,再悄悄地把姑娘拖走。 他们的动作很轻,发出的声音很小,在呼啸的北风中,那点声音几乎可以忽略。 不过他们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要是发现姑娘的家人有醒着的,他们就会悄悄退回来,不会去拖人。 即使这样,他们来回两次之后,也拖走八个姑娘。 这些姑娘被拖到距离休息地三十来米的一处山坳下。 桐山府多山,这次灾民们休息的地方是一处山地,像这种小山坳很多。 这伙人把姑娘们拖下山坳后,再由等候在这里的五个壮硕男人扛着,把她们运走藏起来。 但这八个姑娘远远满足不了柳姐儿的胃口,她还惦记着顾锦绣和顾玉梅。 “顾家的那两个丫头长得不错,年纪也合适,咱们把她们抓走,到了桐山府府城转手卖了,定能卖个好价钱。” 刘河子却不愿意动顾家的人:“那几家人可不好惹,从老到小都是狠角色,咱们眼见着就能去府城享福,可不能为了那两个丫头得罪那几家恶人。” 刘河子以前是跟着吴大混的,对吴大被顾锦里挑断手筋脚筋的事儿,心有余悸,轻易不敢去动这几家人。 其余几个跟着吴大混过的男人也道:“河子哥说得对,那几家人,尤其是那个拿着匕首的丫头,很是惹不得,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别冒险。” “几位哥哥可都是堂堂的七尺男儿,还怕一个黄毛丫头不成?她有匕首,咱们还有刀有药呢,怕个什么劲儿?”霞姐儿软趴趴的靠着山坳壁,眼角微微一挑,带着十足的风情,斜睨着刘河子几人:“你们要是害怕,认怂,那不去也成,我们自己去拖人。” 胡四听到霞姐儿的话,对刘河子他们道:“再上去一次,拖几个下来,拖完这次,咱们就撤。” 胡四说完这话,不等刘河子几个答应,带着柳姐儿、霞姐儿、还有自己的十个手下,爬出山坳,再次摸向灾民的休息地。 刘河子几人是半路才跟的胡四,知道胡四对他们还不是很信任,要是这次不跟着去,胡四往后会更加不相信他们。 刘河子没办法,只得带着几个同伙跟上胡四等人。 霞姐儿看见刘河子他们跟了上来,得意的笑了笑,跟着胡四、柳姐儿、还有三个男人向着顾锦里几家的休息地爬去。 今晚下半夜负责守夜的是顾大木顾大林兄弟,他们还算尽责,虽然冷得围在火堆前烤火,却时不时的回头查向四周的情况。 可火堆的火光毕竟比不上白天的亮光,他们能看清的地方有限,柳姐儿几个又是做惯这事儿的老手,摸清他们回头查看的规律后,在他们再次收回目光,缩着身子烤火的时候,快速地爬到顾锦绣、顾玉梅身边,用侵泡过药汁的手帕捂住她们的口鼻,把她们捂晕后,三人拖一个,把她们往后拖去。 顾锦里是军医,对药物的气味很是敏感,半梦半醒间,突然闻到一股子药味,立刻惊醒,睁开眼的瞬间,看见几个人正拖着两个姑娘往远处退去,而她身边的顾锦绣已经不见了。 “快来人啊,拐子来抓人啦!”她大喊出声,边喊边握着匕首冲向拖着顾锦绣的三个人,一刀削在一人的手腕上,那人吃痛,拽着顾锦绣的手急忙松开。 顾锦里的匕首再一转,刺向另一人的腹部。 “啊——”被刺中腹部的男人惨叫出声,捂住腹部向后逃去。 那个被顾锦里割伤手腕的男人原本还想打晕顾锦里,可看见她一刀捅伤同伙,吓得撒丫子逃了。 柳姐儿暗骂一声‘废物’,也立刻起身逃跑。 秦三郎已经惊醒,几个箭步追上柳姐儿,一脚踢在她的腰上,把她踢倒在地,冲上去一把卸掉她的两条胳膊,踩断她的一条腿,让她动弹不得。 胡四看见柳姐儿被抓,没有去救她,而是带着霞姐儿跟一个同伙拖着顾玉梅,快速地往夜色里冲去,只要进了黑暗处,他们就能借着夜色逃走。 顾大木顾大林已经拿着木棍追上,大声喊着:“站住,把人放下!” 又冲着四周大喊:“大家快起来,拐子来抓人了!” 顾锦里先前的喊声已经惊醒一部分灾民,顾大木顾大林的喊声再传来的时候,所有的灾民都被惊醒了。 灾民们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清点自家的人数,发现少了姑娘的人家立时哭喊起来:“我家闺女不见了,杀天刀的,把我家闺女还回来。” “我家女儿也不见了,翠儿,娘的翠儿你在哪儿?快点应一声啊,呜呜呜……” “哭什么哭,赶紧去找人啊。” 一时间,整个灾民的休息地都乱了起来,大家纷纷拿起木棍、大棒、锄头到处找人。 顾锦里抱着昏迷的顾锦绣,指着胡四逃走的方向,冲着找人的灾民道:“那伙人往那边跑去了,赶紧追,晚了他们逃了,人就找不回来了。” 灾民们听到顾锦里的话,立刻朝她手指的方向追上去,追出去一会儿后,遇上顾大木顾大林兄弟,通过他们的大喊,看见拖着顾玉梅的胡四、霞姐儿,以及他们的一个同伙。 “拐子,是拐子,快抓住他们!” 胡四不怕顾大木顾大林兄弟,可看见成百上千的灾民追过来,顿时怕了,扔下顾玉梅,拔腿就跑:“快撤,人太多了,咱们顶不住。先别回山洞,躲到深山里去,脱身后再回山洞把人带走。” 胡四一边跑一边冲着身后的霞姐儿和另一个同伙说道。 “知道了四哥。”霞姐儿跟那个同伙应着,两人拼命向山里跑去。 刘河子他们还没把人拖到山坳,就听见灾民们醒来找人的声音,顿时一慌:“完犊子,咱们被发现了。” 跟他一起拖人的兄弟问道:“河子哥,咱们现在该咋办?” 刘河子借着火光,看着密密麻麻冲来的灾民,立刻扔下手里的姑娘,道:“咋办?赶紧跑啊!” 第57章 找到 刘河子说完这话,第一个跑了。 那几个兄弟急忙跟上,边跑边抱怨:“咱们早就说过,那几家人动不得,胡四偏不听,出事了吧。” “闭嘴吧,都啥时候了还这么多话,赶紧跑。”刘河子回头看着举着火把,大喊大叫着往他们这边冲来的灾民,吓得差点趴下,拼命地往他们藏人的山洞跑去。 有眼尖的灾民看见了他们,指着他们这边喊道:“右前方,右前方,那里有几个拐子,大家快追!” 灾民们恨死了柳姐儿这伙人,尤其是那些丢了姑娘的人家,更是没命的追着刘河子几人。 顾锦里没有去追,那么多的灾民已经去追胡四那伙人,不缺她一个,她现在最要紧的是护好顾锦绣。 “秦小哥,你搜搜那个女人的身,她身上一定有解药。”那帕子里浸泡的是迷药,药效挺不错,要是没有解药,顾锦绣得要明天才能醒来。顾锦绣是个快要及笄的姑娘家,顾锦里必须把她快点救醒,免得被人嚼舌根。 秦三郎在柳姐儿的身上翻找几下,找到一个硬硬的荷包,从里面翻出一小瓶药,打开闻了闻,臭气冲天,应该就是迷药的解药。 “小鱼,给。”秦三郎把解药扔到顾锦里的脚边。 顾锦里用脚一勾,把药瓶勾到手边,拿起药瓶,放在顾锦绣的鼻端熏了一会儿,顾锦绣闷哼一声,醒了过来。 崔氏、三奶奶、楚氏、罗慧娘她们被惊醒后,吓得不轻,在周围转悠一会儿,终于找到顾锦里、顾锦绣。 崔氏看见她们两人,马上冲过来,把两姐妹紧紧抱住:“娘的小鱼、绣姐儿,娘可算是找到你们了。” 崔氏被吵闹声惊醒后,没有看见她们两姐妹,吓得哭成泪人,赶忙到四周找人。可天色太黑,现在太乱,崔氏她们又被吓到了,转悠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她们。 顾锦绣刚刚醒来,人还蒙着,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顾锦里拍拍崔氏的背,笑着道:“娘放心,我跟大姐都没事儿。” 楚氏、三奶奶、罗慧娘也跑了过来,看见她们姐妹好好的后,三奶奶和楚氏双手合十,冲着东边拜了拜:“老天爷保佑。”小鱼跟绣姐儿总算是没出事儿。 罗慧娘一看见顾锦里就问:“小鱼,到底咋回事儿?那群坏人又来抓人了?”她听到好多灾民在喊抓拐子。 顾锦里点头:“嗯,柳姐儿她们太贪心,偷走那么多姑娘还不罢休,刚才又拿着浸有药汁的帕子把人捂晕,想要拖走。不过她们运气不好,我刚闻到药味就醒了,追上她们,跟秦小哥把他们给打趴下。” 秦三郎已经把柳姐儿的两个同伙抓了回来,用腰间的绳子把他们跟柳姐儿捆在一起,看见三奶奶她们,扬声说道:“三奶奶,两位婶子不用担心,这三个拐子已经被我们抓住,小鱼她们没事。” 罗慧娘听到秦三郎的话,蹬蹬蹬地跑了过去,看见柳姐儿三人后,拿着手里的木棍,对着他们一顿乱打:“丧尽天良的东西,让你们拐人,打不死你们。” 柳姐儿三人都受了伤,哪里经得起罗慧娘再打?不过几下,他们就晕了过去。 罗慧娘哼了一声,拿着木棍跑回去,对三奶奶她们道:“三奶奶、娘、大山婶子,我把他们打晕了,你们放心。” 楚氏无奈地摇摇头,柳姐儿三人早就被秦三郎跟小鱼打得不轻,哪里还用她动手? 顾锦里不想在这里多待,跟崔氏扶起顾锦绣,道:“这里太黑,柳姐儿的其他同伙还没抓到,咱们赶紧回去吧。” 她担心秦三郎,回头招呼他一声:“秦小哥?” 秦三郎冲她摆摆手,道:“你们先回去,我在这里看着他们。” 崔氏惦记着程哥儿,也害怕两个女儿再出事,听到秦三郎的话,没有再逗留,扶着顾锦绣,跟着楚氏她们离开,不多时就回到几家的休息地。 几家的男人跟小子们都出去找人了,只有田婶子带、老严氏、严氏、陈氏带着年纪小的孩子等在休息地里,看见她们回来,高兴的迎了上去。 程哥儿最是激动,立刻扑了过来,抱住顾锦里的腿,眼睛红红的,却忍着没有哭,而是很懂事的说道:“大姐二姐没事就好,程哥儿很乖的,没有乱跑给家里添麻烦。” 他想跟着大家去找人,却被老严氏拦住,老严氏说现在这么乱,要是他乱跑走丢了,会给家里添麻烦。 他不想给家里添乱,便忍着担心,老老实实的在休息地里待着。 顾锦里松开顾锦绣,抱住程哥儿,笑道:“我们程哥儿真乖。” 陈氏往她们身后看了看,没有看见其他人,赶忙问道:“梅姐儿呢?咋没有看见梅姐儿?还没找到她吗?” 陈氏是顾玉梅的亲婶娘,顾玉梅又没了娘,她做婶娘的总要多看顾一些,此刻没有看见顾玉梅,心里很着急,却因为怕死,不敢去找人。 顾锦里道:“玉梅姐应该没事,大木叔跟大林叔已经追上去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顾锦里又把自己醒来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氏听完,放心不少。 一刻钟后,顾大木顾大林,还有顾大富兄弟把昏迷的顾玉梅抬了回来。 大家看见顾玉梅也回来了,没出啥事儿,纷纷松了一口气,道:“回来了就好,咱们几家有福气啊,姑娘们都没丢。” 顾锦里拿出那瓶解药,放在顾玉梅的鼻端熏了一会儿,顾玉梅咳嗽几声,醒了过来,看见顾锦里后,骂道:“顾小鱼,你发什么疯?大半夜的不睡觉,拿这么臭的东西熏我!” 顾锦里白了她一眼,起身走开。 顾大富舍不得骂顾玉梅,顾大贵却是忍不住,呵斥顾玉梅:“梅姐儿不许这么说小鱼,要不是小鱼,你早就被拐子拐走了。”还能有机会在这里骂人? “就是,梅姐儿,小鱼可是你的救命恩人。”陈氏添油加醋的把今晚的事情告诉顾玉梅。 顾玉梅懵了,她被柳姐儿一伙人用迷药弄晕,差点被拖走? 顾玉梅反应过来后,是吓得脸色发白,浑身哆嗦,根本说不出来。 顾大贵见她吓成这样,也不好再说她。 四周还在闹哄哄的找人、抓人,整整闹了一整夜,天亮的时候,灾民们终于把逃窜在山里的胡四一伙人全部抓住,把他们毒打一顿后,问出了先前被他们拐走的姑娘的藏身地。 灾民们赶紧组织人手去救人,把三十多个被熏了迷药,捆住手脚的姑娘从山洞里救了出来。 可不幸的是,这些姑娘中,有六个已经被胡四他们破了身,这些姑娘的家人知道这事儿,哭得几乎晕死过去。 第58章 打死 “芳丫头,娘的芳丫头,你以后可咋活啊。” “素芬啊,是娘害了你啊,不该为了让你有件棉袄穿,有口饭吃,把你送给这群天杀的畜生。” “香姐儿,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别不说话,别吓娘。” 那几个姑娘的家人抱着自家女儿,一边哭一边安慰着她们。 可这几个姑娘受到的伤害太大,又被迷药熏了几天,已经神志不清,不说话也不哭,只一个劲的呆愣着,把她们的家人急得不行。 周围的灾民看了,心里也很难受,很同情她们,却无计可施。 灾民中有年长的妇人看见几个姑娘的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的,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凑出几件还算完好的衣服,递给那些姑娘的家人:“快给孩子披上。” 几个姑娘的家人感激地接过衣服,给自家姑娘披上,又抱着她们痛哭。 灾民们看见这些姑娘的遭遇,恨透了胡四一伙人,特别是几个姑娘的爹,更是气得双眼通红,大骂着胡四他们:“畜生,一群天杀的畜生,丧尽天良的玩意儿,把我们闺女的一辈子都给毁了啊!” 这几家姑娘的爹恨毒了胡四一伙人,喊上家里的兄弟族人,拿上大棒、锄头、铲子,对周遭的灾民道:“乡亲们,那群畜生害人无数,不能放过他们,必须打死他们,免得他们再去害人!” 灾民们也恨透了胡四一伙人,听到这话,纷纷喊道:“对,不能让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活着。” 灾民们群情激奋,在几位姑娘爹的带领下,拿着木棍石头,冲到胡四一伙人的面前,对着他们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狠打。 “啊——” “别打,别打,各位乡亲,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别打啊~” 胡四一伙人被打得哀嚎不止,求饶声不断,可他们犯了众怒,灾民们根本不听他们的话,手中的锄头铲子木棍不停地打向他们,足足打了一刻多钟,直到把他们打死为止。 秦老知道秦三郎捆了柳姐儿跟其余两个同伙,见灾民们把胡四他们打死后,在旁边说了一句:“柳姐儿和两个同伙还没死。” 柳姐儿的大名在灾民里可谓是家喻户晓,听到秦老的话,那些杀红眼的灾民立刻问道:“柳姐儿那个毒妇在哪儿?快带我们去!” 秦老抬手,指向他们几家的休息地:“在那边,被我家三郎捆起来了。” 秦老也不愿意放过柳姐儿三人,但他们祖孙三个不能亲自动手,他们还要安家落户,可不能被那么多人看见他们杀人。要不然,以后到了南边,保不齐会被灾民拿出来说事儿,一个不好,他们就要进衙门,再把他们以前的事情牵扯出来。 秦老只能变着法子,让这些灾民去结果了柳姐儿三人的性命。 灾民们听到秦老的话,气势汹汹的冲向他们几家的休息地,奔着柳姐儿三人杀去。 秦二郎走在秦老身边,冷声抱怨一句:“就您老跟三郎喜欢多管闲事。” 这些灾民是死是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三郎帮着顾家丫头抓人也就算了,连他也被秦老拎出来找人,忙活了一晚上。 秦老对秦二郎很是宽容,听到他的话,并不生气,只是笑了笑,背着手往几家的休息地赶去。 “柳姐儿在这儿,大家快上,打死这个恶毒的婆娘。”灾民们看见柳姐儿,恨不得生啖其肉。 柳姐儿看见成百上千的灾民举着锄头棍子向她冲来,吓得脸色惨白,知道以他们做下的恶事儿,这些灾民一定会把他们打死,慌忙对着看守他们的秦三郎求道:“小哥,救命啊,小妇人也是被胡四那个混蛋逼得,不是真的想害那些姑娘。” 那两个同伙跟着求道:“小哥帮帮忙,快放了我们,我们手里有钱有粮,只要你放了我们,那些钱粮都是你的。” 秦三郎根本不搭理他们,只转头冲着三奶奶他们喊道:“三奶奶,你们先避一避。” 三奶奶看见那些冲来的灾民,知道他们是来打杀柳姐儿三人的,赶忙招呼几家女人:“快带着孩子们到远处去避避。” 可不能让孩子们看见这种事儿,会吓得惊掉魂儿。 几家女人赶忙带着孩子们跑到远处。 灾民们很快冲到柳姐儿三人面前,不给柳姐儿哭诉的机会,手中锄头大棒齐齐打下,不多时就把他们三人打死。 顾玉梅远远看着灾民把柳姐儿打死,吓得浑身哆嗦,觉得灾民们太狠了,怎么能把人打死了? “这是要遭报应的。”顾玉梅道。 陈氏听得直翻白眼:“你就瞎好心吧,这伙人这么造孽,打死也是活该。我可是听说了,那些被他们抓走的姑娘,有好几个被糟蹋了。” 她斜看顾玉梅一眼:“你是命好,没有出事儿,要是出事了,你还能这么说?” 顾玉梅身子一僵,被陈氏的话吓得面无人色:“真,真的?” “呵,还能有假?不信你去问问周围的灾民,一找到那些姑娘就有人跑回来说了她们的事儿。”灾民里不缺长舌妇,她出去转一圈,什么都知道了。 顾玉梅吓得不敢再说话。 胡四一伙人被打死后,灾民们在他们藏着姑娘的山洞里找到一些粮食和银钱,大家还算有心,把这些钱粮给了几个被糟蹋的姑娘的家人,算是一种补偿。 可这些钱粮跟姑娘的清白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这个年代,没了清白的姑娘,那是一辈子都毁了。要是在老家,出了这等事儿,这些姑娘全都得被族老抓去溺死。 好在现在是在逃荒路上,族人四散,族老都撑不住死了,没法子讲究,这些姑娘的家人也没有嫌弃她们,决定带着她们继续上路,想着到了南边,没人知道这事儿,给她们找些鳏夫嫁了,也算有个活路。 但不是所有姑娘的家人都这么疼女儿,那三十几个被救出来的姑娘中,有十个没有被家人领回去。 其中有四个姑娘是被胡四他们从其他地方拐来的,家人已经不知去向;有四个是家里没粮,被爹娘送给柳姐儿他们的;剩下两个是家里嫌丢人,不愿意要的。 三奶奶骂那些不愿意把姑娘领回去的爹娘:“这也太狠心了,姑娘又没错,咋能说不要就不要,这荒山野岭的,灾民里又有些不着调的人,把自家姑娘扔在这里,岂不是要把她们害死?” 第59章 求收养 三奶奶这辈子只养活了一个女儿,因为逃荒,还跟女儿一家失散,见不得那些人家这般对待女儿。 三爷爷道:“灾民里有些老人已经去找那几个女娃的家人,今晚就会有结果,不会让那些人家真的把孩子扔在这里不管。” 陈氏拿着个木碗等着吃饭,听到三爷爷的话,立马把自己听到的事情说出来:“听说有个姑娘的爹娘已经拖家带口的跑了。那家人姓马,据说是没粮了,养不起她,所以没把姑娘领回去。” 陈氏哼了一声:“这哪里是没粮?肯定是怕丢人!” 大家都是逃荒的灾民,谁家有粮?其他姑娘的家人还不是照样把姑娘领回去,就这家不但不领,一听说这事儿之后,还立马收拾东西跑人。 三奶奶听到这话,眼泪掉了下来:“造孽哟。” 这山里有水,没粮可以喝水充饥,这么把姑娘扔下,咋忍心啊? 三爷爷不想多说这事儿,催促三奶奶:“别说了,天快黑了,赶紧看看豆子熟了没有?大家都饿了。” 因着柳姐儿一伙人的事,灾民们昨晚没能休息,今天就没有赶路,而是继续留在这处山地休息。 三奶奶嘴巴翕动几下,想说什么又咽下了,用木勺子搅动锅里的豆子汤,舀出几颗豆子,用手碾了碾,鼓胀的豆子就被碾得碎开。 “豆子熟了,开饭。” 陈氏立刻拿着木碗冲到最前面,想要抢过三奶奶手里的勺子,自己盛豆子汤,自己盛能多盛点豆子。 三奶奶扬起手中的木勺,躲过陈氏的手,骂道:“陈氏,你规矩点,再捣乱,今晚你就饿着吧。” 粮食是几家凑银钱买的,一人分多少都是有定数的,就陈氏每次开饭都想占便宜,忒烦人。 陈氏脸皮厚,被骂了就陪着笑脸道:“三伯娘,我这不是饿的嘛,您看我这眼窝子,饿得都凹下去了,您给多盛点豆子,我要补补。” 三奶奶懒得搭理她,给她盛了一碗豆子汤。 陈氏撇撇嘴,嘀咕了一句豆子真少,端着碗走开了。 几家人听到三奶奶的话,拿上木碗,或是切开的竹筒,开始排队领豆子汤。 顾锦里一家人领完豆子汤后,一家六口围坐在一起,就着碗口,小口小口的喝着豆子汤。 顾大山怕几个孩子吃不饱,想把自己碗里的豆子汤往四个孩子碗里倒一点,顾锦安却躲开了,道:“爹,您自己都不够吃,别再顾着我们。” 这木碗没多大,爹是成年人,饭量大,再分给他们一点,他还吃个啥? 顾大山听到他的话,头一低,道:“是爹没用,没照顾好你们。” 昨晚的事儿,他很自责,要不是小鱼机灵,绣姐儿这辈子可就毁了。 顾大山觉得自己很没用,关键时刻要靠着小女儿来救大女儿,便想把自己的吃食分一点给他们,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照顾。 顾锦里看出顾大山的心思,把自己的木碗递到顾大山的跟前:“爹,我今天太饿了,您把豆子汤给我一点。” 顾大山听到这话,苦哈哈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赶忙把自己碗里的豆子汤倒进顾锦里的碗中,把她的木碗装得满满的,差点溢出来。 顾锦绣是个细腻敏感的人,见状,也把木碗递到顾大山面前:“爹,也给我一点儿。” 顾大山笑容更深,又给顾锦绣的碗里倒了一点豆子汤。 顾锦绣捧着木碗,没有吃,沉默一会儿,对顾大山道:“爹,我没事儿,好着呢。” 顾大山眼圈红了,说道:“咱们家绣姐儿和小鱼都是好姑娘,是有福气的人,这辈子都会好好的。” 崔氏看得直掉泪,她听说那些姑娘的遭遇后,后怕了一整天。 程哥儿见崔氏哭了,抬手给她擦眼泪:“娘不哭,程哥儿长大了,以后会保护大姐二姐哒。” 崔氏笑了,抱着程哥儿,道:“我们程哥儿真乖,快喝豆子汤,凉了就腥了。”豆子一凉就有一股豆腥味,不太好吃。 “嗯,我听娘的。”程哥儿捧着木碗,喝着豆子汤。 崔氏怕顾大山吃不饱,要把自己碗里的豆子汤倒给他一些,顾大山不要:“你吃你的,我够了。” 崔氏自从跟了他就没过过好日子,如今是瘦得脱形,他怎么忍心再吃她碗里的食? 崔氏又试着倒了两次,皆被顾大山挡住后,只好自己吃了。 等他们吃完豆子汤,周老林老踩着夜色来到他们几家的休息地,把那十个姑娘的事情告诉他们:“那四个最早被拐来的姑娘给灾民里的鳏夫做了继室。” 一路逃荒,灾民里有很多男人打了光棍,娶被拐过的姑娘做继室,不算亏。 “那四个被爹娘送给柳姐儿的姑娘,有三个被领回去了,剩下的那个,家里人已经跑了,找不到,但那姑娘硬气,不愿意给鳏夫做继室,说是要跟着灾民们赶路,等到了南边再做打算。” 三爷爷皱起眉头:“她一个姑娘家,这时候不找人嫁了,自己一个人跟着灾民走,路上可是要出事的。” 别以为灾民们一起打杀了柳姐儿一伙人就都是好人,灾民里的坏人不少,一个单身姑娘跟着灾民赶路,怕不是要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林老道:“这话大家跟她说过,也劝过她,可她不听,说不会给鳏夫做继室,不会当后娘。” “那剩下的两个被家里嫌弃的姑娘呢?”陈氏最八卦,忍不住问道。 被家里人嫌弃啊,这个比较有看头,不知道是怎么掰扯的?姑娘领回去没有? 林老笑得一脸欣慰:“领回去了,灾民里的老兄弟们,还有几个做村长里长的,亲自找到那两个姑娘的家人,跟他们好一通掰扯,又把从山洞里搜到的粮食银钱给了他们一些,两家的爹娘收下钱粮后,把姑娘领了回去。” 顾锦里听得皱眉,给了钱粮才领人,那等钱粮没了之后,是不是再把姑娘扔了? 别怪她会这么想,那两个姑娘的爹娘已经从心底里嫌弃她们,很有可能做出再抛弃她们的事。 周老林老把事情说完后,又跟三爷爷和秦老聊了几句,起身离开,回了他们两家的休息地。 他们走后,三爷爷安排好守夜的人手,几家人也开始休息。 翌日,灾民们早早就醒了,开始收拾东西,继续赶路。 路上,果然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背着一个麻袋,一个人赶路。 陈氏的消息灵通,当晚就告诉他们,那姑娘就是被家人扔下的那个,叫马翠兰的。 几家人听了陈氏转述的八卦,也就对马翠兰好奇一阵子,之后就不再关注她。毕竟他们跟马翠兰不认识,不会有什么交集。 可没过几天,马翠兰就抱着麻袋,跪在三奶奶面前,求三奶奶收养她。 第060章 拒绝 “顾奶奶,翠兰知道自己不该来求您,可翠兰实在是没法子了。要是可以,您就行行好,收养翠兰吧。” “我家里人都跑了,这辈子都不会再遇上,您不用担心他们会来烦您。” “我会干活,不怕吃苦,吃得很少很少,嚼一把草根就能顶上一天。” “等您和顾爷爷老了,我伺候你们,给您二老养老送终!”马翠兰跪在地上,声音哽咽的说着,脸上除了泪痕以外,还有一个五指清晰的巴掌印。 三奶奶没想到马翠兰会来求她收养,当场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上前扶住马翠兰:“好姑娘,你先起来。” 马翠兰摇头,流着泪的眼睛含着孺慕与祈求:“顾奶奶,我年轻,跪一会儿没事,求您收下我吧。” 说完,对着三奶奶重重一磕,大家都能听到她额头触地的声音。 马翠兰一到三奶奶面前跪下,周围的灾民就围了过来,把秦顾罗田几家的休息地围得水泄不通。 顾锦里担心三奶奶吃亏,虽然没有说话,却握紧匕首,守在三奶奶身边。 陈氏一脸兴奋的跑过来,看见马翠兰跪求三奶奶收养的可怜模样,只摇头啧啧两声,并未说什么煽风点火的话。 顾玉梅差点被柳姐儿那伙拐子拖走,前几天听说马翠兰的事情后,很是同情马翠兰,对三奶奶道:“三奶奶,您家没个小辈,就把翠兰姐收养了吧。” 她的话刚说完,后背就被陈氏猛拍了一掌,陈氏瞪着她道:“你傻了吧,三伯娘跟她非亲非故,干啥要收养她?不懂就闭嘴,别添乱。” 一般绝户的人家收养孩子,那都是收养同姓族人家的男孩,几乎不会收养外姓人。 何况马翠兰是个已经能嫁人的姑娘家,收养了有什么用?又不能传宗接代,还要花银钱给她准备一副嫁妆。 再说了,他们几家是一起逃荒,要是三奶奶收养马翠兰,他们的粮食就要分她一份,他们自己都吃不饱,哪里有粮食养外人? 顾玉梅不喜欢陈氏,觉得她自私自利,见陈氏骂她,立刻回嘴:“三奶奶家没有儿子,福大姑一家又不见了,三奶奶和三爷爷要是收养翠兰姐,不但能帮到翠兰姐,还能有人养老,这么好的事儿,咋就不行?” 又指着马翠兰的脸道:“你看看翠兰姐的脸,那么大个五指印,一定是被人给欺负了,咱们不能见死不救。” 陈氏听到这话,呆了一呆,诶哟一声,对着天拜了拜:“大嫂子,你要是在天有灵就给梅姐儿长长脑子吧,忒蠢了。” 顾玉梅因为是村长的孙女,从小就被村里的姑娘捧着,觉得自己很聪明,被陈氏这么一说,立马怒了:“陈氏,你闭嘴。” “梅姐儿住口!”顾大富刚刚找食回来,听见顾玉梅的话,立刻怒喝出声:“怎么跟你二婶说话的?这是你亲婶娘,是你的长辈,你还有没有点长幼尊卑?” 顾大富平常是舍不得骂顾玉梅和顾德兴的,可他媳妇没了,梅姐儿又大了,等安顿下来后,还要靠着陈氏给她相看人家,她这么不敬陈氏,以后陈氏怎么会尽心帮她? 顾玉梅被顾大富骂了,不敢再顶撞陈氏,可她觉得自己没错,气鼓鼓地撇过头去,不理会顾大富。 三爷爷跟几家的男人找食回来,挤开围住他们休息地的灾民,看见跪在地上的马翠兰后,眉头皱了皱,问三奶奶:“老婆子,这是咋回事?” 三奶奶正为难,看见三爷爷这个主心骨,赶忙冲他招手:“老头子,你快过来,这孩子许是受了什么人的欺负,忍不住了,跑来求咱们收养呢。” 马翠兰的脸上顶着个巴掌印,任谁看了都认为她是被人欺负了。 三爷爷听到三奶奶的话,脸色一沉,很不好看,走过来后,一把把三奶奶的手从马翠兰的手里拽了出来,拉着三奶奶退开几步,跟马翠兰保持距离。 马翠兰心下咯噔,知道这姓顾的老头不好糊弄,生怕多说多错,只能低着头,小声哭泣着。 “老头子。”三奶奶心疼马翠兰,想要收养她,一脸哀求的看着三爷爷。 三爷爷对她摇摇头,看向马翠兰,道:“姑娘,我们两老是跟着村里人一起逃荒,我们都要靠着村里的子侄照顾,哪里有本事收养你。” 他看看马翠兰脸上的巴掌印,道:“你要是受了委屈,就去找苗村长、任里长、钟秀才给你做主,他们心善,也比老头子有本事,一定能替你做主,把你的事情安排好。” 先前有十个姑娘没有被家人领回去,就是苗村长他们带着人去解决的,经过这件事,灾民们很信服苗村长他们,有事都是去找他们做主。 马翠兰听到这话,突然抬头看着三爷爷道:“可那苗村长的侄儿……” 只说了这么半句,又猛然停下话头,不再说话,只是捂着脸痛哭。 周围灾民听到她这暗示的话,全都惊了。有灾民道:“马姑娘,可是苗村长的侄儿欺负了你?” 马翠兰脸上那巴掌印,还有她刚才说的那半句话,几乎是在明晃晃的告诉大家,她被人欺负了,而欺负她的人还是苗村长的侄儿。 苗村长有两个侄儿的老婆死在了逃荒路上,如今正打着光棍,马翠兰长得好看,苗村长的侄儿极有可能会对她动心思。 马翠兰不说话,只是哭,灾民们更加认定她是被苗村长的侄儿欺负了。 有灾民怒道:“这苗村长的侄儿太过分了,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大家去找苗村长,为马姑娘讨个公道!” “苗村长、任里长、钟秀才来了,大家让让。”说话的是顾锦安,他一知道马翠兰来求三奶奶收养,便跟罗武、秦三郎三人分别去找苗村长他们,此时已经把三人带了过来。 苗村长听到灾民们的话,脸都绿了,心里恨透马翠兰,他就知道,这个说不嫁鳏夫,不当后娘的姑娘是个不安分的。 可如今事关他的侄儿,他也不能发火,只能对苗家沟的村民道:“去把六顺四旺绑来!” 苗六顺和苗四旺是他唯二打着光棍的侄子,如果他的侄子里真有人欺负了马翠兰,那只有他们两个。 “诶。”苗家沟的村民应着,呼啦啦的跑走十几人,去找苗六顺、苗四旺。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把苗六顺和苗四旺找来。 两人倒是没有被捆着,是跟着苗家沟的村民跑过来的。 第061章 得逞 苗四旺已经四十来岁,长得黝黑壮实,一来就指着马翠兰道:“你个女娃娃可别血口喷人,我苗老四虽说死了婆娘,可儿子都娶媳妇了,根本没想过再娶老婆,也没有欺负过你。” 苗四旺听村民说了马翠兰的事情后,气得不轻,这飞来横祸把他弄得老脸都丢尽了。 马翠兰赶忙哭着道:“翠兰没说是苗四叔。”她说完这话,眼神往苗六顺身上看了一眼,吓得一个哆嗦。 灾民们一看她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何况这苗六顺三十多岁,体格也挺壮实,又死了老婆,正是有力有心的时候,会对马翠兰下手,再正常不过。 灾民里的不少妇人指着苗六顺骂道:“苗六顺,你个没有女人就活不下去的狗东西,一大把年纪还肖想人家小姑娘,你还要不要脸?” “你媳妇才死了多久?还没出孝就想要娶新人,也不怕你婆娘晚上来找你。” “看着老实巴交,内里的花花肠子倒是多得很。” 苗六顺被骂得连还嘴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求助的看着苗村长:“叔……” 苗村长对那些大骂苗六顺的妇人道:“各位乡亲先别骂,听听六顺咋说,要是六顺真的做了什么恶事,我苗家沟一定不会轻饶。” 要是被马翠兰冤枉,那马翠兰就等着被赶走吧。 这世道不安稳,一个单身姑娘要是被赶出灾民的队伍,不用半天就能被歹人给害了。 妇人们听到苗村长的话,想到苗村长还算公正,便熄了骂人声。 苗村长狠狠瞪着苗六顺:“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得隐瞒,把事情全说出来,要是敢隐瞒一个字,你就给我滚出苗家沟的逃荒队伍。” 苗六顺吓得不轻,慌忙点头说道:“我,我也没做啥,就是看她一个人赶路挺艰难,给她送了点吃食……她,她说我人好,说自己这几天想通了,不能没个依靠,要跟我……我,我一激动,就抱了她一下,可她突然又不愿意了,挣脱着跑开。” 他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灾民们却听懂了。大家都懵了,这怎么跟马翠兰说的不一样? 马翠兰听到苗六顺的话,抬头看着苗六顺,脸上全是伤心绝望:“苗六叔,做人可不能这么歹毒,你这般颠倒黑白,是想逼死我吗?” 说完这话,她突然拿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狠狠砸向自己的脑袋。 砰一声,她的脑袋被砸破,血流如注。 大家都被吓到了,几个妇人慌忙上前,捂住她额头的伤口,给她止血。 三奶奶看得一慌,想要上去帮忙,却被三爷爷拉住。 三爷爷对她摇摇头,小声说着:“别去,再看看。” 三爷爷本来就不想收养马翠兰,现在又是各执一词,他更不会帮马翠兰……这一路上,他们见到的脏事儿烂事儿还少吗?多少看着老实无害的人成了禽兽畜生,他如今可不敢轻易相信陌生人。 三奶奶知道三爷爷的担心,也觉得这事儿有蹊跷,可她就是不忍心看着马翠兰一个姑娘无依无靠,一看见马翠兰,她就想起自己的女儿福丫儿,怕福丫儿一家遇到难处的时候,也会没人帮。 几个妇人忙活儿一阵,总算把马翠兰的伤口止住血,包扎好。 苗村长没想到马翠兰这么狠,还没说啥就拿石头砸了自个儿的脑袋,这样的姑娘……太可怕了。 他看向任里长和钟秀才,问道:“如今是一人一个说法,六顺又是我侄子,我不好处理,两位看着办吧,你们怎么处理,我们苗家沟都没意见。” 任里长看着马翠兰,指着她的左脸颊问:“这巴掌印是怎么回事?苗六顺,你可有打她?” 苗六顺赶忙摆手:“没有没有,咋会打她呢?”好不容易有个姑娘愿意跟他这死了老婆的鳏夫,疼还来不及呢。 但他的话,灾民们现在不怎么信。 任里长又问马翠兰:“姑娘,可是苗六顺打的你?” 马翠兰似乎很害怕苗六顺,偷偷看了他一眼,哆嗦着摇摇头,又赶紧点头:“是,是他打的。”一副惧怕苗六顺不敢说,又想为自己讨公道,最后说了的样子。 任里长深深地看了马翠兰一眼,问身边的钟秀才:“秀才老爷,您看这事儿怎么办?” 钟秀才五十出头,在老家的时候,是个只会死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对庶务一窍不通的人,逃荒后,虽然迫于生计,长进一些,却有些烂好人、爱管闲事的毛病。 他听到任里长的话后,义愤填膺的道:“苗六顺私德不修,自然是把他赶走,不能让他再跟着咱们逃荒!” 任里长道:“可凡事要讲证据,苗六顺说自己没有强迫马翠兰,是马翠兰先向他示好。而马翠兰却说是苗六顺强行欺负了她,还打了她一巴掌,两人是各说各的,都没有证据,不好给谁定罪。” 任里长停顿一会儿,又道:“这事儿要是到了衙门,也是说不清的。” 钟秀才读了一辈子书,就想着进衙门做官,听到任里长的话,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 任里长见钟秀才被说动,赶紧接着道:“这事儿没证据,不好定罪,如今又是逃荒,咱们赶路要紧,不能为了这事儿耽误太久,不如就打苗六顺二十板子,再给马翠兰找个收养的人家,这事儿就算了。” 灾民们听罢,觉得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苗六顺觉得自己冤枉死了,想要喊冤,却被苗村长瞪了一眼,不敢再说话。 苗村长想要给苗六顺一个教训,不让这蠢货再看见一个示好的姑娘就扑上去,要不然,以后还会出事儿。 钟秀才点头同意:“这主意不错,可要找谁家收养这孩子?” 任里长是个精明人,看向三奶奶,三爷爷马上拒绝:“我们老两口是跟着村里逃荒,还要靠着村里子侄接济,可不敢再给几个子侄添负担。” 这马翠兰不简单啊,谁家收养谁家倒霉。 任里长很是为难,看了马翠兰一眼,又看向钟秀才。 马翠兰聪明,明白了任里长的意思,转身跪在钟秀才面前,哭着向他磕头:“秀才老爷,翠兰求您收留。翠兰吃草根就能过活,还会干活,不会给您家添麻烦。” 她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三奶奶家,而是任里长家和钟秀才家,可任里长精明,根本不会收养她,现在只剩下钟秀才了。 钟秀才为人糊涂,好糊弄,有着秀才身份,家里还算富裕,不然也不能安心读书几十年,这样的人家才是最好的收养人家。 只要钟秀才收养她,她以后就是读书人家的姑娘,等安家落户后,便能顶着这个身份找户好人家嫁人。 第062章 河安府 钟秀才从来没有想过要收养马翠兰,听到她哭求的话,懵了。 马翠兰见钟秀才愣住,眼泪流得更汹,砰砰地对他磕头,边磕头边道:“秀才老爷,翠兰实在是没了活路,求您收养翠兰吧。” 马翠兰的脑袋本来就受了伤,这么一个劲儿的磕头,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流血,看得周遭的灾民很不忍心。 有妇人拦住她,不让她继续磕头。 有妇人替她说话:“钟秀才,您就收养这姑娘吧,她一个还没出嫁的姑娘家,又遇到这种事儿,可不能再一个人赶路,得找个心善宽厚的人家收养。” “官老爷们不是讲究个爱民如子嘛,您是读书人,在咱们老百姓的眼里,那就跟衙门里的官老爷一样,您这时候可不能不管这姑娘啊。” “是啊钟秀才,翠兰这姑娘怪可怜的,您就收养她吧。” 十几个妇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劝着钟秀才,说了很多好听的话,把钟秀才说得很是激动,觉得自己是秀才老爷,是跟官员一样的士族,这个时候是该护着没有依靠的马翠兰。 任里长见钟秀才被说得意动,适时的道:“钟秀才,您跟我们这些泥腿子不一样,您出身积善之家,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最是爱护百姓,家人也都是心善之人,您又没有女儿,翠兰这孩子要是能成为您的女儿,那是再好不过。” 任里长叹息一声:“唉,我家是人多,家里不富裕,要是像您家一样富足,定会收养翠兰这孩子。” 在大楚朝,里长可是能直接进衙门见县令的,属于地方小吏,在十里八村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很多时候,里长都不把秀才放在眼里,毕竟秀才不能做官,想要出人头地,得考上举人。 因此钟秀才被任里长这么一奉承,脑子便晕乎起来,很有些飘飘然,一脸笑容的道:“任里长言重了,我也是见不得孩子受苦,帮了把手而已。” 任里长一喜,赶忙对马翠兰道:“你这孩子,还愣着做啥?快谢过钟秀才啊,他这是同意收养你做女儿了。” 马翠兰很是知机,听到这话,立时冲着钟秀才哽咽的道:“翠兰……不对,女儿多谢爹收留,女儿发誓,一定好好孝顺爹,孝顺娘,敬爱兄长嫂子,照顾好侄儿侄女,努力帮衬家里,不给家里添麻烦。” 说完,重重地给钟秀才磕了三个响头,算是正是认下钟秀才这个爹。 周围的灾民见这事儿得到解决,都很高兴,最高兴的是任里长和马翠兰。 任里长是彻底松了口气,要是钟秀才不收养马翠兰,以马翠兰的性子,路上肯定还会闹出事来,他可不想再管这马翠兰的破事儿。 马翠兰目的达到,成了秀才家的姑娘,可谓是飞上枝头,从此翻身,比在马家的时候身份好看得多。 苗村长见这事儿了结了,很是高兴,知道钟秀才喜欢别人奉承,便说了几句好听话,把钟秀才拍得浑身舒畅,再当着所有灾民的面,让苗家沟的村民押着苗六顺,打了苗六顺二十板子,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钟秀才见苗六顺受到惩罚,又文绉绉的训斥苗六顺几句,过足了官老爷的瘾后,高高兴兴地领着马翠兰回了自家的休息地。 钟秀才跟马翠兰走后,苗村长也带着苗家沟的村民,抬着苗六顺回他们村的休息地,任里长也走了。 灾民们见没戏可看,纷纷散去,只有三奶奶有些回不过神来,还站在原地。 三爷爷看着她,哼了一声,道:“看明白了吧,以后别再瞎好心。受过苦的女娃,会算计着呢,用不着你来心疼。” 那马翠兰就没想过要他们家收养,不过是借着他们家做筏子,把事情闹大,趁机攀上条件更好的人家。 三奶奶眼圈红红,低头抹了抹眼泪,点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三爷爷的话。 三爷爷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因着绝户和福丫儿的事儿,总是见不得年纪小的女孩受苦,喟叹一声,拉着三奶奶的手,道:“回吧,该做饭了。”有他在呢,他一定会活得比她长,不让她死后太凄凉。 钟秀才把马翠兰领回去后,钟家人闹了一场,可最后却没能赶走马翠兰。 接下来的日子,天气越来越冷,大家为了活命,只能加快速度赶路,没有两天就到了桐山府府城外,可桐山府府城也有守军设路障拦路,不让灾民们进城。 灾民们没办法,只能继续往前,一路走过平宁府,进了江淮地界。 江淮与江南临近,受灾的情况不太严重,河水只是下去一半,没有断流。 三爷爷他们看见流淌的河水,是老泪纵横,但江淮地界的官老爷生怕灾民闹事,不敢让灾民逗留,跟中州六府一样,城门紧闭,不让灾民进城,也不救灾。 灾民们再次绝望,咒天骂地的骂着江淮等地的官员。骂过之后,再次上路,往江南涌去,期盼着江南的官员能开城门让他们进去,给他们一条活路。 一路急赶慢赶,穿过江淮地界四个府城,到了河安府的时候,却意外的被大批守军拦了下来,不许他们再往南走。 灾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能停下来,在河安府郊外露宿。 灾民们虽然好奇为啥官府不让他们继续往南走,可如今已经是十二月中,真正的隆冬腊月,冷得人骨头都疼,为了活命,只能按下心头的好奇,开始到处找柴禾生火取暖。 顾锦里几家人找了块背风的地,大家齐心协力,砍来树枝,找来野草,在天黑的时候,终于搭好一个过夜的棚子。 等他们搭好棚子,生了火,烧开了水,去打探消息的秦二郎和秦三郎也回来了。 几家人见他们回来,立刻把他们迎进棚子,不等他们坐下,立时问道:“秦二哥,秦小哥,府城有啥情况?为啥不让我们继续往南走?” 秦三郎道:“西北、东北、南下的灾民里都有人造反了,攻下了十几个府城,如今外面是闹得沸反盈天,朝廷没办法,只能全力赈灾。” “江南是大楚粮仓,朝廷为了护住江南,派了重兵到河安府、临江府,要把灾民拦在淮水北边,不许灾民渡过淮水进入江南腹地。” 这就是灾民为何会被拦下来的理由。 第063章 初安定 几家人一听说外面有人造反了,十分害怕,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农人,即使因为逃荒受尽苦难,也没有想过要造反。 “这咋就乱起来了?这可咋办啊?”三奶奶的手都是抖的,她活了一辈子,可不想临老了遇到这种事儿,她会害怕,也担心她的女儿一家会在逃荒路上遇到造反的人。 “早就该乱了。”秦二郎冷笑道:“皇帝不赈灾,沿途各州府的官员只想着自保,把灾民拦在府城外,这样的朝廷,早就该……” “二郎,住口,这话是能说的?!”秦老呵斥秦二郎,不让他说下去,他的话要是说出口,可是杀头的大罪。 秦二郎一脸怒容,显然是不服气,可他终究没有再骂下去。 顾锦里也觉得这大楚朝的皇帝很奇葩,今年是大楚景元六年,这位皇帝才刚刚登基六个年头,便把大楚治理得民不聊生。 这位景元帝只不过是大楚朝的第三任皇帝,应该是受着开国皇帝的严苛教育长大的,腿上的泥点子都没洗干净呢,理应爱民如子,不会这么蠢才对。 可景元帝就是这么蠢,把好好的大楚朝弄得风雨飘摇。 顾锦里不知道,这位景元帝之所以不全力赈灾,是想趁机把西北边军的将领全都换上自己人,可他太过急切,西北边军又多听从卫国公家的命令,闹到现在,他只是把卫国公一家砍了头,却没把西北边军收入囊中,整得西北边军乱糟糟不说,还闹得民怨四起,各地出现造反的义军。 “秦小哥,你们可有打听到官府打算怎么安置咱们?可有说开仓赈灾,或者让咱们安家落户的事儿?”三爷爷不管外面怎么闹,他只关心他们的安置问题:“这都快过年了,冷得冻死人,官府不让咱们去江南,把咱们困住这里,总要给个说法啊。” 秦三郎摇头:“府城里还没有官府要安置灾民的消息。” 秦老宽慰三爷爷:“顾老弟且安心,官老爷们如今最怕灾民造反,不敢不安置,咱们再等个几天,在衙门封印过年之前,官府一定会给咱们一个交代。” 如今是不给交代也不行了,灾民太多,足足有几万之众,这么多灾民要是不安置,也不让继续南下,铁定要出事。 秦老猜得没错,两天后,一队穿着盔甲,手握长枪,腰跨大刀的守兵,护送着府衙里的一名书吏来到郊外。 书吏挺年轻,看着只有二十来岁的模样,一来到郊外的草棚,便让衙役敲响铜锣,把灾民们都引出来。 等灾民全都出来后,书吏拿出一卷文书,大声念起来,可他念的是官方的雅言,很多灾民都听不懂,纷纷问着书吏:“大人,您这念的是啥?” 书吏顿了顿,用白话把文书上的内容又说了一遍:“朝廷开恩,知府大人受命开仓赈灾,凡是受灾的灾民,从明天起,皆可凭借户籍,到城门口领取粮食、御寒的衣物。” 灾民们听到这话,呆愣一会儿,欢呼出声,他们终于等到官府开仓赈灾了。 不过,有一些灾民在逃荒的路上把户籍弄丢了,此时很是忐忑,问那名书吏:“大人,要是……要是没有户籍,能领取粮食衣物吗?” 书吏摇头:“不可,没有户籍者,皆是流民,不在官府赈灾之列。” 那些弄丢户籍的灾民听到这话,立时痛哭出声:“诶哟,官府这是要逼死我们啊,我们好不容易盼到官府赈灾,咋就不救我们?凭什么不救我们?!” 弄丢户籍的灾民不少,见官府赈灾却没有他们的份,全都不干了,哭着要那名书吏给个说法。 书吏哪见过这等阵仗,吓得脚软,那队守兵急忙围住他,长枪对着灾民,呵斥道:“全部后退,敢闹事者,格杀勿论!” 灾民们都是普通的老百姓,骨子里很是惧怕官兵,一看见那些晃眼的长枪,全都吓得不敢再往前,只抹着眼泪痛哭。 这位书吏的为人不错,见灾民们哭得这么凄惨,便给他们透露一个消息:“你们的难处知府大人都知道,知府大人跟同知大人正在商量着,没有户籍的人家,只要找相熟的人联名作保,确定不是逃奴,不是逃犯者,皆可用银钱上新户籍。” 灾民们闻言,眼睛亮了亮,可听到要银钱上户籍,脸色再次愁苦起来:“大人,要多少银钱才能上新户籍?我们一路逃荒,身上可是分文不剩。” 即使先前有银钱,也早就拿去买了粮食水盐,还有御寒的衣物,如今还有余钱的人家,屈指可数。 书吏道:“几位大人们还在商量阶段,具体要多少银钱才能上新户籍,我也不知道。” 前朝末年,各地混战,很多户籍都混乱不堪,大楚朝建立后,对户籍的管理极其严格,有律法言明规定,没有户籍者,皆要被判做流民,可随意买卖。 如今灾民太多,知府大人能让灾民们用银钱买新户籍,已经是天大的恩典,这些灾民就知足吧。 书吏害怕灾民们群情激动,会伤到自己,说完这话后,立刻带着衙役和守兵离开。 这个命令一下,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有户籍的灾民自然是欢天喜地,等着明天一早去城门领取赈灾的物资。 那些没有户籍的灾民则是抱头痛哭,哭完之后,又赶忙找相熟的人家联名作保,再到处凑银钱。 可灾民们都穷,银钱哪里是那么好凑的? 府城的牙行早就派人牙子在郊外盯着这群灾民,一看见灾民们为银钱发愁,立刻找上灾民们,要出钱买他们的孩子。 灾民们无奈之下,只好卖儿卖女,不到一个下午,人牙子就买了不少姑娘、半大的孩子,还都是用极低的价钱买的。 顾大山和崔氏看见那些卖儿卖女的人家,万分庆幸顾锦里救了齐府小少爷的命,得了齐府大少爷的赏钱。要不然,他们一家子还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三奶奶看见这么多人家卖孩子,连说造孽,可她自家也没剩下多少银钱,想要帮人也帮不了,只能顾好自家。 秦顾罗田几家人都有户籍在身,第二天一大早,几家的男人便带着自家的一个小子,前往城门去领取粮食跟御寒的衣物。 第064章 询问 雾霭重重,几家的男人带着小子夹在潮水般的灾民中,向着城门跑去。 大家都很着急,跑得很快,这落后一步可就是落后一个位置的事儿,灾民这么多,谁知道等轮到他们的时候,还有没有粮食衣物可以领? 秦三郎见周围全是呼啦啦往城门狂奔的灾民,对几家大人道:“我跑得快,先跑去城门占位置。” 罗武跟顾锦安道:“我们也去。” 他们早就跟秦三郎混熟,做什么事情都是在一起,秦老也可见于此,二郎太多冷淡,不合群,只能靠着三郎跟几家的小子搞好关系。 秦三郎点点头:“走。” 三人一阵风似的往城门口跑去。 顾德兴、顾庆田、顾庆粮、田二强四个没有跑,他们被逃荒路上的很多事情吓得不轻,大多时候都跟在自家爹娘身边,不愿意单独行动。 “小心点,遇事儿多忍让,别跟其他灾民起冲突!”顾大山不放心的在他们身后喊着,话音还没落下,便不见了他们三人的身影。 罗父道:“你这说了也是白说,你家安哥儿还好,我家那个臭小子虽然不咋说话,却是个爆碳脾气,要是遇到别人找事儿,一定忍不住。” 秦老道:“有三郎在呢,你们不用担心。” 三郎手上的功夫比二郎还要好一些,真遇到事儿,想要护住罗父跟顾锦安,很是容易。 顾大山知道秦三郎的本事,放下心来,跟罗父扶着三爷爷,几家大人加快速度向城门跑去。 足足跑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河安府的城门前。 此时的城门已经满是灾民,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城门围住,耳边全是嘈杂的声音。 有衙役拿着铜锣,敲五下铜锣后,扯开嗓子大喊:“不许挤,排好队,凭着户籍领取粮食衣物!谁敢不排队,谁敢闹事,格杀勿论!” 说完,又敲五下铜锣,重复着刚才的话。 可灾民们已经饿红了眼,根本听不进他的话,只一昧的往城门前挤去,想要快点领到粮食。 好在官府早就派了大批守兵在城门口巡逻,一看见有拥挤推搡的情况,小旗长立刻带着手下的兵丁把那些灾民拖出队伍,打上一顿。 打了百来个灾民后,城门口的秩序总算是好了不少。 城门口一共有十个队伍在排队,秦三郎他们排在第六个队伍的中间,看见三爷爷他们来了,顾锦安立刻道:“你们先排着,我去把三爷爷他们带过来。” 顾锦安聪明,没有大声的喊三爷爷他们,而是把他们悄悄带到他们排队的位置里。要是被巡逻的守兵看见,会把几家大人拖出去打的。 顾锦安把几家大人带来后,跟前后排队的灾民说:“各位叔伯,这几个是我们几家的大人,我们先前是在替大人们排队。” 他们刚来排队的时候就跟前后的灾民说过这事儿,灾民们虽然不满他们带来的几家大人有点多,却没有嚷嚷出来,反正他们跟顾锦安几个一样,也是代表村里来提前排队,等会儿他们村里的人来了,也要挤进来,大家都不亏。 几家算是排上了队,但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慢很慢,一刻钟才挪动那么几步,他们一大早来的,排到下午未时,才轮到他们领取物资。 在队伍的最前方,摆着两张桌子,一张桌子前站着两个负责给灾民发放物资的衙役,衙役的腰间都挂着刀,以防灾民抢东西。 一张桌子前坐着两个执笔的书吏。 书吏看了最前面的顾大山一眼,道:“把户籍拿出来,没有户籍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顾大山急忙从衣襟的内袋里掏出户籍,把户籍纸打开,小心翼翼的摊到书吏面前的桌子上。 书吏看了户籍一眼,皱皱眉头:“你这户籍不太对,怎么只有一张纸,厚皮封子怎么没有?莫不是你在半路上偷的谁家的?”最后一句话,语气已经有些不善。 顾大山被问得很心慌,但他想起昨晚顾锦里对他说过的话,很快镇定下来,陪着笑脸道:“大人,我亲娘早死,爹娶了继室,两房的户籍纸是分开的。逃荒路上,后娘要卖了我的妻儿,村里跟齐举人做主,给我们这房分了家,把我们这房的户籍纸给了我们,所以这户籍只有一张纸,没有厚皮封子。” 说着又把断亲文书,齐举人给的帖子拿出来,一一放到桌子上,让书吏过目。 又指着身后的几家人道:“大人,这些都是我们顾家村的村民,他们能给小的一家作证。” 三爷爷、罗父、田叔、顾大木几个纷纷开口为顾大山说话。 顾大富还道:“大人,我爹是顾家村的村长,我们一家都能给大山作证,他家的户籍纸是真的,不是偷的。” 书吏看过户籍纸,又看过断亲文书,以及齐府的帖子后,已经歇了找茬要银钱的心思。这齐府的帖子上印的可是官印,可见这家人在逃荒路上遇到了贵人,可不好搜刮他家的银钱。 书吏把户籍纸递给旁边的同僚:“照着户籍上写。” 又问顾大山:“你们可愿意去江南?江南可是个好地方,不缺粮食,比河安府要好,你们要是愿意过去,可以报名,先交十两银子做定金,到时候,我们会安排船,统一送你们过去。” 顾大山有些疑惑,问道:“大人,不是说不能继续南下吗?” 书吏道:“是不准灾民私下南下,但我们是官府统一送过去,这个没事,是大人们允许的。” 上面的大人对于要安置这些灾民很有意见,便想趁机把一些灾民送到江南去,不但能减少江淮几府的压力,还能趁机赚点银钱。 顾锦安听到这话,笑着问那名书吏:“大人,那上船后要再交多少银钱?要是所交的银钱不多,我们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商量。” 书吏见他们有去江南的意思,便继续说道:“先交十两银子定金,上船后,按照人头,每人再给二两银子。” 先交十两银子定金,再每人给二两银子,这数目可不少,他们几家可付不起。 顾大山回头看向三爷爷他们,见他们摇摇头,便对书吏道:“大人,我们逃荒到现在,身上已经没啥银钱,不南下了。” 第065章 田福县 书吏听到这话,脸色冷了几分,登记完户籍上的信息后,发给他一个竹子制成的,带有数字的牌子后,挥挥手道:“到旁边去领东西,下一个!” 顾大山急忙接过牌子,拿回自己家的户籍纸、断亲文书、齐府的帖子,把这些东西都收到衣襟内袋后,带着顾锦安到旁边去领东西。 旁边桌子的衙役看了他们的竹牌子,给了他们半斤粮食,一床旧棉被:“衣服发完了,只剩下棉被,要就拿去,不要就放下,粮食每天都能来领半斤。” “诶,知道了,多谢差大哥。”顾大山说着,把粮食给顾锦安拿好,自己抱着那床旧棉被,挤开人群,在远处等着三爷爷他们。 半斤粮食虽然少,但每天都能领到半斤粮食,顾大山已经很满足。 可很多灾民却很愤怒,拿着那半斤粮食质问发放的衙役:“我们一家二十三口人,你们就给半斤粮食,这让我们咋活?!” 古代都是父母在不分家,很多都是三代同堂,一户人家几十口子,一天就吃半斤粮食,根本不够。 衙役们可不管他们,见他们叫嚣,喊来巡逻的守兵,把不服的人拖走,暴打一顿。 打了几十个不服的灾民后,其他灾民便安静下来,不敢再抱怨。 一刻钟后,三爷爷他们也领到粮食和旧棉被,从排队的队伍里挤了出来。 顾大山带着顾锦安迎上去:“三伯、罗二哥,大家都领到东西了。” 顾家村的人都喊罗父罗大伯或者罗大哥,只有顾大山知道,罗父在老家还有个哥哥,但罗父跟老家的人关系不好,这么多年都没回过老家,对外也不说自己有个兄长的事,别人喊他罗大哥罗大伯,他也不纠正,多年下来,大家也就这么喊了。 三爷爷跟罗父点点头:“领到了,咱们回吧。” 几家的女人还在郊外的草棚子里等着,如今郊外到处是灾民,还有各大牙行的人牙子在郊外乱窜,有坏心思的人不少,他们出来几个时辰,很担心家里人。 秦三郎没有跟他们回去,而是留下继续打听消息。 秦三郎身上有功夫,一路逃荒都是他独自去打听消息,几家人已经不会担心他会出事,便没有拦着他不让去,而是帮着秦老把东西拿回郊外的草棚。 半个时辰后,他们回到郊外。 如今的郊外,全是这种用树枝加长茅草捆扎起来的低矮草棚,草棚只有半人多高,要进草棚需要弯低身子。 几家人的草棚在大片的草棚之后,他们绕过成片的草棚子,回到几家的草棚内。 秦二郎拿着砍刀,带着几个孩子们围着他们草棚,不让其他灾民靠近,看见他们回来,几家的孩子全都开心的冲上来。 “爹,你们领到啥吃的?” “还有棉被呀,那我们晚上睡觉不会再被冻醒了。” 如今已经是十二月中,天冷得很,他们每天晚上睡觉都会被冻醒,需要起来跑几圈,让身体暖和之后,才能继续睡着。 几家大人把领到的东西交给孩子们,让他们高兴了许久。 几家的女人见他们没有领回来御寒的衣物,有些失望,但能领到旧棉被,还有每天半斤的粮食,已经算是不错。 三奶奶打开装着粮食的袋子,看见里面的粮食后,笑了起来:“是豆子跟陈米。” 陈氏却不满意:“这河安府的官老爷也忒小气了,就给咱们这点粮食,还掺着豆子,豆子压称,几把豆子就半斤,咋不全给咱们大米?” 楚氏道:“大米金贵,灾民这么多,官府咋可能给我们发大米赈灾?能给豆子跟陈米,你就偷着乐吧。” 顾锦里把顾大山领回来的粮食交给崔氏,对三奶奶道:“三奶奶,咱们把豆子挑出来,把陈米用盐巴洗一洗,熬顿米粥喝吧。咱们一路逃荒,把肠胃都饿坏了,多喝点米粥,养养肠胃。” 陈氏叫道:“盐巴多金贵,咱能用来洗米?”陈氏觉得顾锦里太败家,心疼起她未来的婆家来,要是谁娶到顾小鱼,再厚的家底都要败光啊。 顾锦里看着她,说了一句:“这些陈米有点发霉,不用盐巴洗一洗,会中毒。” 陈氏最怕死,听到这话,立马闭嘴。 当晚,几家人喝了一顿熬得又稀又烂的陈米粥。 喝完粥,秦三郎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大家:“官府很快就会找地方安置咱们,今天领粮食棉被的时候,书吏用了不少时间做登记,就是要统计灾民的数量,好做安排。” “有衙役说,河安府辖下的八个县的县令今晚就会来府城,到时候,知府大人会把灾民分到八个县去,让县令去安置。” 大家听到这话,都是又喜又慌张。喜的是他们逃荒这么久,终于要安家落户;慌的是,不知道会被分到哪里? 陈氏是个憋不住的,立刻问道:“秦小哥,可有打听到会把咱们分到哪里?能不能分到富裕的县去?要是分到穷乡僻壤的,咱们可咋办?” 顾大贵道:“能有地方安置咱们,已经算好的,你就知足吧。” 沿途多少州府紧闭城门,派官兵驱赶他们?如今能安家落户,还挑挑拣拣,这是嫌苦日子过得还不够? 何况,知府老爷也不可能让他们挑选,要是每个灾民都挑地方,那不乱了套。 秦三郎摇头:“不知道,那个衙役说。只说知府大人怕这么多灾民聚集在府城外,会出事,过年前要分一批走。” 所以最早在过年前,他们就能安家落户。 三奶奶跟老严氏听到这话,立刻对着草棚外拜了拜:“老天爷保佑,要是过年前能安顿下来,一切都不愁了。” 秦老听到这个消息也很高兴,若是他们过年前能被安置,那衙门赶着封印过年,就不会太过盘查他们,他们就算安稳了。 因着灾民的事,知府大人是急得睡不着,等治下八个县的县令一到,便彻夜商量,把白天登记的灾民分给他们一批,勒令他们,最多三天,必须把分给他们的灾民带走。 这能带走一批是一批,不然被几万灾民围住府城,他连觉都不敢睡。 因此第二天中午,便有大批的衙役来到郊外的草棚,一个草棚一个草棚的通知灾民们。 等来到秦顾罗田几家的草棚时,天已经黑了。 几家的男人赶忙迎上去,笑着问:“几位差大哥,这是?” 领头的衙役也不跟他们废话,只问他们要了领取粮食时,书吏给他们的竹牌,看过竹牌上面的数字后,告诉他们:“五零四三、五零四四、五零四五、五零四六、五零四七、五零四八,五零四九,你们这几家被分到河安府辖下的田福县,这两天田福县的人就会来带你们走,你们准备准备,别到时候让人等。” 第066章 大丰村 几家人听到衙役的话,既惊喜又忐忑。 顾大林有些心急,问领头的衙役:“这位差大哥,那田福县离府城远吗?可知……” “别问这么多,你们能赶在过年前被安置,已经是命好。”领头的衙役打断顾大林的话,口气不善的说道:“记住,别乱跑,在草棚里等着,要是田福县的人来了找不到你们,你们没去成田福县,会被赶走。” 说完这句之后,便带着三个衙役离开,赶到下一个草棚,通知其他灾民。 衙役走后,几家的女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着:“这是真的要安置咱们了?速度真够快的,秦小哥昨晚刚打听消息回来,今晚就有衙役来通知咱们,也不知道田福县好不好?咱们会被分到哪个村子?” 陈氏最担心:“田福县不会是个穷地方吧?要是太穷了咱们可咋办?当地人会不会欺负咱们?跟咱们逃荒的都有谁分到了田福县?不行,我得出去问问,看看都有那家被分到了田福县?” 顾大贵拉住她:“你可消停点吧,衙役跟当兵的都在附近转着,要是看见你到处乱窜,把你抓了,我可救不了你。” 因着郊外都是灾民,官府怕出事,实行了宵禁,还派了士兵来巡逻,晚上看见乱跑的灾民,都会抓起来打一顿,这几天已经有不少灾民被打。 秦三郎倒是不怕这个,他身手好,以前又被家里人拉着做过斥候的训练,有办法躲过巡逻的士兵,知道大家想知道田福县的事儿,便道:“大家别急,我出去打听打听。”说着话,人已经离开草棚。 “诶呀,还是秦小哥厉害,当心着点,早去早回啊。”陈氏在身后喊着,是巴不得秦三郎出去打听情况。 几家人已经习惯秦三郎晚上出去打听消息,并没有过多的担心。 秦二郎很讨厌秦三郎这么帮外人,听到他的话,冷哼一声,离开这个草棚子,到他们祖孙三人的草棚去休息。 秦顾罗田几家人多,男男女女的住在一起不好,这几天他们又各家搭了小草棚休息,但吃饭的时候会过来这个最大的草棚。 秦三郎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破旧的棉衣上带着白霜的寒气。他站在草棚前拍了拍身上的白霜,对等得着急的几家人道:“打听到了,田福县还不错。” 几家人听到这话,很是高兴,赶忙把秦三郎迎进来,让他坐在火堆烤火。 顾锦里用木碗倒了一碗热水,递给秦三郎:“给。” 秦三郎笑着接过,喝了几口热水暖了身子后,继续说道:“田福县是河安府辖下的一个大县,离河安府有五天左右的脚程,算是离府城比较近的三个县之一。” “那我们会被分到哪个村镇?”陈氏最是心急,不等秦三郎说完就追问道。 秦三郎道:“没有打听到确定的村镇名字,但田福县的西面多山脉,人烟较少,我们极有可能会被分到田福县西面的村子。” 田福县建立已久,好地方都有人住着,他们这些外来的灾民,九成以上要被分到偏僻的村子。 “娘诶,这岂不是要把咱们分到山沟里?”陈氏对被可能分到的地方十分不满:“咱们以前虽然在西北,可顾家村离县城很近,走半个时辰就能到。这要是进了田福县的山沟,咱们别说去县城,就是出山都得走个半天!” 陈氏娘家有个亲戚是山里的,那家亲戚想要赶集,要提前一天赶路,在山里走上一天一夜,第二天天亮才能赶到县城的集市。 陈氏快疯了,她不要去山沟沟。 三奶奶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儿,官府已经给咱们分好了地方,要是不去就得被赶走,咱们可经不起折腾了。” 他们从西北陇安府高水县顾家村一路逃荒到这里,已经在路上走了大半年,早就累得精疲力尽,再不安顿下来,他们的身体会被熬死。 秦三郎见大家听到田福县的情况后,都有些愁眉苦脸,便道:“也不一定,有个差大哥说,咱们是最先去的一批,能被分到好地方的可能很大,后面去的,才会被塞进山里。” 几家人听了这话,松了一口大气。 陈氏简直要杀猪酬神:“老天爷保佑,一定要让我们分到好地方,不能去山沟。” 秦三郎把事情说完,几家人就散了。 接下来的时间,几家人都在草棚里等着,即使要外出打水,也是快去快回,不敢耽误,生怕错过田福县来找他们的人。 期间,周老林老来他们的草棚,询问他们被分到了哪里? 听说是分到田福县后,周老林老都很高兴,他们也被分到田福县。 只是他们两家竹牌上的编号是六百一十二、六百一十五,跟几家的相差太远。秦老说,两方可能会被分到相隔有些距离的村镇。 周林两家跟着秦顾罗田几家走了将近两个月,对几家很是依赖,得知可能不会分在相同的村镇,周老林老都有些慌,但这是没办法的事儿。 周老林老只能沮丧的走了。 第二天下午,有田福县的衙役来到草棚,通知他们第二天辰时到城门外的平地集合,启程前往田福县,逾时不到者,会被除名。 被分到田福县的灾民纷纷收拾东西,准备着。 翌日天不亮,很多灾民就动身前往城门。 城门外乌泱泱的都是灾民,八个县的衙役敲着铜锣,喊着各自县城的名字,让灾民到他们哪里集合。 “田福县的,田福县的,都到这边来,动作快一点,别耽误功夫!”衙役班头喊得嗓子都哑了,骂了无数次娘,混乱了半个时辰,总算是把灾民集结好,开始对竹牌上的编号,对好后,衙役班头开始训话。 “咱们田福县很不错,你们能被分到田福县,要惜福。到了田福县后,要老老实实,别闹事,敢闹事者,一律拖到衙门砍头!”衙役班头的冷眼扫视着一千多名灾民,警告着他们,直到灾民们哆嗦着应是,才收回目光。 一刻钟后,灾民们便由一队衙役跟一队士兵押送着,往田福县赶去。 衙役们赶着回去过年,路上几乎是赶着灾民们在跑,终于在第四天的上午,把他们带到田福县县衙。 县衙的大院里,各个村镇的里长、村长已经在等着,灾民一到,他们便按照竹牌上的编号领人。 而顾锦里几家被分到了庆福镇的大丰村。 第067章 换户籍【种田发家篇】 除了他们几家以外,还有两户姓莫的人家被分到大丰村。 这两户人家皆是拖家带口,加起来整整有十七人,跟他们一样,规规矩矩的站着。 大丰村村长姓何,六十出头,瘦高的个子,穿着一件八成新的灰蓝色长袄,脸上是农家人特有的黝黑,满是皱纹的脸有些严肃,看了他们一眼后,让自己的大儿子开始清点人数。 点完人数,对完竹牌跟户籍后,大丰村村长清清嗓子,道:“不管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今后就是我们大丰村的人,大丰村容不下恶人,你们到了村里,要守村里的规矩,不要在村里随意生事儿。” 又警告他们:“要是在村里生事,不拘是谁,不拘事情大小,先打二十板子,再扭送衙门判刑,你们可要记住咯!” 几家人是初来乍到,哪里会跟何村长叫板,自然是老实应是。 何村长听了,严肃的脸上有几分满意,又道:“趁着如今在县衙,你们拿好自家的户籍,备好银钱,跟我去换新户籍。” 两户姓莫的人家听了这话,有些急了,赶忙问道:“村长,这换新户籍咋还要银钱?” 在老家的时候,有人搬到镇上,去换户籍的时候,可是不需要银钱的,咋到了田福县换个新户籍就要交银钱?他们身上的银子可不多了,还要留着安家。 何村长的大儿子冷哼一声:“你们是逃荒的灾民,从西北那么远的地方过来,在咱们大楚,这属于千里迁户,自然要交银钱。” 大楚对户籍管理十分严格,十里以内迁户,换户籍的时候不需要银钱,可一旦超出百里,迁户就要一两银子,千里者要三两银子。 莫家人被何村长的大儿子这么一骂,全都噤了声。 何村长适时的道:“官府知道大家一路逃荒,身上的银钱所剩不多,给你们减免了一两银子的迁户费,只要二两银子就能换咱们田福县的新户籍。” “你们可莫要嫌这二两银子多,这几天,还有年后都会有灾民被分来,到时候你们想换新户籍,可就没那么容易咯。” 莫家人听到这话,脸上是一片惶恐,不敢再说什么。 顾锦里几家人是一句话都没说,因此何村长对他们很满意。 一同被分到田福县的灾民有一千多人,整整三百户,都等着今天换户籍,前面已经有六个村子的村长带着灾民在排队,顾锦里他们还没有轮到。 期间,顾锦里小声提醒顾大山:“爹,咱家户籍纸上的户主还是爷爷,把户主换成您吧,免得以后再出啥事儿。” 他们家虽然拿到了户籍纸,可户籍上的户主是顾老爷子,她爹只是顾老爷子的原配长子,并不是户主。 如今他们是跟老顾家失散了,但老顾家那群人是数王八的,祸害遗千年,不可能就此死绝,以防万一,还是赶紧把户主换了,免得以后老顾家的人跑出来霸占他们家。 罗父就在旁边,听到顾锦里的话,点头道:“大山,小鱼说得你,你趁着这次换新户籍,赶紧把户主名儿给改了。” 顾大山也怕了老顾家那群人,听了罗父跟顾锦里的话,点头道:“好,等会儿进去,我就把户主给换了。” 顾锦里听到这话,放心下来。 一个多时辰后,终于轮到他们换户籍。 何村长带着几家的男人进了吏房,跟里面负责管理户籍的书吏说:“大人,这是我们大丰村分到的灾民,您受累,给换几个新户籍。” 书吏摆摆手,道:“知道了,出去吧。” 吏房重地,除了当事人以外,其他闲杂人等,包括村长里长都是不能久留的。 何村长笑着退出吏房。 顾大山家是五零四二号,排在第一,他小心翼翼地拿出自家的户籍纸、断亲文书、还有齐府盖有官印的帖子,把户籍纸的来历,断亲文书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经过在城门口领取粮食的事儿,顾大山生怕书吏盘问,不得不费这一嘴。 负责管理户籍的书吏看见那张没有厚皮封子的户籍纸,本来为难顾大山一番,听到顾大山的解释,看过齐府盖着官印的帖子后,咽下到口的话。 顾大山趁机说了要换户主的事儿。 书吏听罢,没有反对,只按照规矩说:“大楚规定,分家有前户主带着在当地换户主名,不需要银钱,若是没有户主带着,在当地需要交二两银钱,百里外要交十两,千里外要交二十两,你有钱吗?” 书吏掀起眼睑,有些不屑的看着顾大山。 不是他瞧不起顾大山,而是大楚朝的百姓都穷。一户农家,一年到头累死累活都没有二十两银子的收入,何况是这逃荒来的灾民,别说二十两,估计他们连五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因着顾锦里救了齐府的小少爷,齐逸给了他们家五十两银子跟一张银票。 那五十两银子路上花得只剩下八两,那张五十两的银票已经换成碎银子,分别藏在他们一家六口的身上,所以这换户主的银钱,顾大山是拿得出来的。 可他记着顾锦里的话,财不露白,要不然会惹来杀身之祸。要是实在需要用到大钱的时候,也不要当众拿出太多的银钱,先跟熟悉的人借,然后再私下里还钱。 顾大山知道罗父还有顾村长家比较富裕,问罗父借了十两银子,再跟顾大富借了五两,凑够换户主和换新户籍的银钱,交给书吏:“大人,您数数。” 书吏见他是问人借钱换的户主名儿,便没有过多吃惊,接过银子,拿在手里掂了掂,确定是实心银,不是掺着锡铝的假银子后,开始给他换新户籍。 换新户籍很简单,拿着朝廷统一发放的,带有厚皮封子的户籍纸,按照旧户籍抄写一份,把地址换成新的州府县镇村子,再把户主名儿一换,盖上田福县县衙的印章,这就成了。 顾大山接过带有厚皮封子的新户籍,打开厚皮封子,看着上面的户主名,激动得双手颤抖,他活了三十六年,终于当家做主了。 “谢谢大人。”顾大山拿过断亲文书,还有齐府的帖子,谢过书吏后,离开吏房。 两刻多钟后,罗家、田家、顾大木家、顾大富家、三爷爷家、秦家都把新户籍换好,欢欢喜喜的走出吏房。 接下来是两户莫家人。 等忙完这些事情,已经是下午申时,衙门的人不敢留这么多灾民在县衙里,勒令他们立刻离开。 何村长跟儿子只能把他们领出衙门,跟等在县衙外的十个大丰村青壮,带着他们往庆福镇大丰村奔去。 第068章 村民 一路疾走,从大道转小道,再转乡村小路,五个时辰后,他们终于来到大丰村。 此时已经是深夜,大丰村的村民都睡了,整个大丰村笼罩在一片漆黑中。 何村长没有走路,而是坐着牛车,可他年纪大了,一路颠簸也受不了,哑着嗓音对自己大儿子道:“老大,你带他们去安置,我先回了。” “诶,爹您先回去,有儿子在,您放心。”何大仓应着,对赶牛车的村名道:“何娃,把我爹送回去。” “知道了大仓哥。”何娃子带着火把,牵着牛绳,往何村长家走去。 何村长走后,何大仓跟其余九名大丰村青壮,把几家人带到一座废弃的老屋前。 何大仓指着这座泥砖老土屋道:“你们先在这里将就一晚,等明天天亮了,村里商量过后,你们再搬家。” 莫家人见他这话说得不太对,莫老爷子赶忙问道:“何家侄儿,这咋还要村里商量?要商量个什么?” 何大仓忙活一整天,是累得不行,听到这话,紧皱眉头,不悦的道:“村里商量什么那是村里的事儿,你们好好待着就行。” “别在村里乱窜,要是被村里人当成贼给打咯,我们家也帮不了你们!”何大仓警告一句,带着村里的九名青壮离开。 莫家人见何大仓态度不好,小声骂着:“什么东西,问一句咋了?” 秦三郎趁着还有火光的时候,赶忙拿出火折子,点燃他们几家的火把。 几家人知道火把的重要,因此一路行来,也没有把火把给丢了。 两户莫家人没有火把。莫老爷子见顾锦里一个小孩手里还拿着个火把,觉得太浪费,亲自来问顾锦里:“小姑娘,你们这里火把多,把你手里的火把……” 他的话还没说完,顾锦里就转身跑向土屋的左边,冲着顾大山道:“爹,快把咱家的东西搬进来。” 这座院子就三间正房外加一个搭出来的已经塌掉一半的厨房,得赶紧占屋子。 秦二郎反应很快,见顾锦里占了左边的屋子后,立时冲进堂屋,拿着把砍刀站在堂屋里,冷冷看着两户莫家人:“这是我秦家的。” 莫家人拔腿刚刚跑了几步,听到秦二郎的话,是气得很,可秦二郎身上带着股阴冷血气,莫家人不敢惹他,只能转头去了右边的房间,再把那半塌的厨房给占了。 秦家只有三人,不可能占那么大的堂屋,秦老做主,让几家的男人跟小子在堂屋过夜,女人则带着女娃们住在左边的土屋。 他们现在进了村,跟逃荒路上不同了,要讲究个男女有别,即使是一家人,也不能男男女女的挤在一个屋子里过夜,会招人话柄。 分好屋子后,几家男人举着火把到四周找来柴禾,分别在堂屋跟左边的土屋点了两个火堆。 如今是半夜,不好再做饭,几家的女人就烧了一锅水,加了点盐巴,一人喝了半碗后,开始休息。 他们初来乍到,又是跟莫家人住在一起,秦老和三爷爷不太放心,留了秦二郎跟秦三郎守夜。 莫家人的动作没有他们快,闹腾了一个多时辰才休息。 第二天天亮没多久,便有大丰村的村民跑来这座土屋前,探头探脑的观望他们。 有妇人挎着个菜篮子,看着他们几家人,啧啧摇头:“真是可怜哟,看看这模样,瘦得跟鬼似的。西北那么远,也不知道是怎么逃到咱们田福县的。” 一个挑着水的妇人说道:“你管人家是怎么逃过来的,总之人家现在是咱们大丰村的人了。” “哼,是不是咱们村的人还不一定,今天村里就会开会,要是村里人不乐意他们住在村里,还会把他们赶出去!”说话的是个二十出头,头发乱成草窝,身上衣服脏得发油的男人。 挑水的妇人惊讶问道:“咋?咱们还能把他们赶出去?不是听说他们已经换了户籍了吗?” 那男人道:“别管我是从那听说的,反正他们想在咱们村待下去,没那么容易。” 说着吐了口唾沫,往土屋里的几家人看了一眼,起身走了。 顾锦里很恶心这个男人,只因这个男人最后的那一眼是定在莫家一个长得白净俊俏,身上没那么干瘦的姑娘身上。 这个男人的意图很明显了。 她很庆幸顾锦绣胆子小,看见有人观望后没有出屋子,要是被这种男人看上一眼,那真能给恶心吐了。 “诶,三癞子,你咋走了?话还没说完呢!”挑水的妇人喊着那男人。 “别理他。”一个早起进山打柴的中年汉子很不喜欢三癞子,带着怒气道:“三癞子那点小心思,打量着别人不知道吗?这种糟心玩意儿,就该赶出村子。” 几家的大人听到这话,心下咯噔,他们这是刚进村就被盯上了。 秦老跟三爷爷急忙招呼大家,让大家都进屋,别在外面站着。 三爷爷特意交代几家人:“乡下的村里难免有些坏人,咱们刚来,不知道这村里人的底细,梅姐儿跟绣姐儿是大姑娘了,没有大人陪着,不要出去。几家的女人也是一样,能不出去尽量别出去,有什么事儿,让家里的男人去做。” 田叔想到三癞子的话,急忙问道:“刚才那人是什么意思?咱们的户籍都换了,这村里不会不要咱们吧?” 要是大丰村的人把他们赶出去,他们该怎么办? 秦老摇摇头,道:“不会,咱们是换了新户籍的,是官府承认的大丰村人,这村里人不敢把咱们赶出去。不过,可能会在小事上为难咱们一番。” 秦老阅历丰富,说中了大丰村人的心思。 下午的时候,何大仓跑来找他们,让他们去何村长家,说村里有事要跟他们说。 几家的男人,包括两户莫家的当家,赶忙跟着去了何村长家。 何村长家是村里不多见的青砖瓦房,此时的院子里,已经坐满了人,跟何村长并排坐在一起的是一个陆姓老人,身上穿得不错,是新做的棉袄。 陆老爷子只是扫了他们几家人一眼,便敛下目光,双掌按在拐杖的龙头上,老神在在的坐着。 何村长见他们来了,直截了当的道:“你们虽然换了户籍,成了咱们大丰村的人,可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咱们大丰村建屋子的地有限,不能白白分给你们,你们要是想建房子,得花钱买地。” 几家男人都知道,大楚的每个村子都会有些闲置的地,这些地不能种田,只要官府不管,只要村长同意,村里人就能拿来建房子。 不过,要想拿到房契,进了衙门后,这地钱还是要给。 因此几家男人觉得出钱买地并不算什么。 秦老老辣,知道何村长特意把他们叫来,肯定不是说这么一件小事,便问道:“村长,这地钱估计要多少?” 第069章 家 何村长道:“一亩地要五两银子。” “五两!”莫老爷子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咋这么贵?在老家的时候,去衙门上房契,官府要的地钱最多是二两一亩,荒地才一两银子一亩,咋大丰村的地这么贵?” 五两银子一亩地,顶得上一户农人半年的收入,这是抢钱啊。 一直没吭声的陆老爷子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要是嫌贵,你们可以搬回老家。”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莫老爷子被噎得脸色发青。 莫奎子赶忙扯了扯莫老爷子,示意他别得罪人。 三爷爷他们知道,这是大丰村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便沉着脸不说话。 何村长见他们几家人的脸色不太好,便道:“这是村里商量的结果,你们要是嫌贵,或是银钱不趁手,也可以租村里的老屋,村里会给你们算便宜点。” 陆老爷子听到这话,眉头皱了皱,再次开口:“你们想要用正常价钱买地也成,每户给村里三两银子,我们就认你们是村里人。” 三爷爷皱眉,这是摆明了要咬他们一口肉。 秦老道:“这不是小事儿,我们得回去商量商量。” 何村长也觉得这事儿做得不太地道,点头答应了:“行。” 陆老爷子道:“别商量太久,今儿已经是年二十五,再过几天就要过年,我们可没空老是处理你们几家的事儿。” “放心,顶多一个时辰就给村里答复。”秦老是个硬气人,语气冰冷的说完这句话,带着几家男人走了。 莫家两人也跟着离开。 几家男人回来把事情一说,田婶直接哭出声来:“我们的命咋这么苦啊?好不容易安家落户,怎的又是这钱又是那钱的,我们家那里还有银钱?” 田家是几家中最穷的,村里决定逃荒的时候,田家卖了一半的地,才凑够二十三两银子。一路上花了不少,如今就剩下二两又三百钱,根本拿不出三两银子。 陈氏不愿意出这银子,骂道:“这大丰村的人也忒不是东西,要咱们给三两银子,他们是土匪咋地?这钱我是不给,你们谁爱给谁给。” 顾大贵怒道:“你小声点,被人听了去,大家还要不要在这村里过?” 三爷爷愁得头发更白了,问秦老:“秦老哥,你咋说?” “这是个亏,但这亏咱们必须得吃。”秦老道:“咱们是外乡人,总要先退一步。把这银钱给了,让大丰村的人知道,咱们是想留下来好好过日子的。给了这钱后,以后村里要是还敢欺负咱们,那咱们不必再忍着,直接打回去,或者去衙门告他们。” 他们不能一来就跟村里人硬干,这不行,得先吃个亏,让这村里人舒坦咯,以后要是再有事儿,有今天的事儿打底,他们即使闹到衙门也能占理。 秦老看向田叔,道:“我们家还有些余钱,可以借给你们家一些,不用着急还。” 田叔眼圈都红了:“多谢您老。”能借到钱,他们一家就能渡过这个难关。 三爷爷家的银钱不多了,只够自家安家,见秦老愿意借钱给田家,松了一口气,对大家道:“秦老哥说得对,咱们得先退一步,你们要是没啥意见,那三两银子就给了吧。” 几家男人点头同意。 陈氏叫道:“咋不买地?建房子也要买地啊。” 顾大贵道:“你这蠢婆娘,买地要五两银子一亩,咱们要在这里长住,不会只买这一亩地,自然是每户给三两银子,以后用正常价格买地来得划算。” 陈氏想了想,确实是这样,不说话了。但她不会出钱,他们家没分家,得顾大富出钱。 几家人商量好后,各家拿出三两银子给秦老,由秦老跟三爷爷拿着银钱去何村长家交钱。 不知道秦老是怎么说的,他跟三爷爷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张写着几家以后跟村里人平起平坐的纸,上面还有村长跟几名村老的手印。 有了这张纸,几家人是彻底放下心来。 交了银钱后,村里算是正式承认他们,何大仓跑来让几家人去看屋子,有合适的就租下来,等开春后再建房子。 三爷爷跟秦老带着几家男人跟着何大仓转了半个村子,最后在村尾,靠近大丰山的地方,用一百钱一个月,租了五个长满野草的泥土院子。 “村里还有一些好房子,也不贵,你们不必租这里。”何大仓双手拢进棉袄袖子里,跺着脚驱寒,完全没想到这几家人会看上村尾的这些老房子。 几家男人却觉得这里很好,婉拒了何大仓的好意。 村里虽然有好房子,却是分散在村子各处的,他们刚来村里,几家人必须抱团住在一起,不能零散分开,只有这些老屋子是连在一起的,他们必须租这里。 几家男人给了何大仓三个月的房钱,拿了五座泥土院子的钥匙后,赶回去搬家。 几家女人在他们去看房子的时候已经在收拾东西,他们一回来,便搬着东西往村尾走。 莫家的人见他们走了,赶忙跑出来看。 莫老爷子跟莫奎子气喘吁吁的追上他们:“你们几家给大丰村交了三两银子?你们咋这么糊涂呀!” 他们几家给了,他们莫家要是不给,岂不是要被赶出村子? 秦老对莫老爷子道:“我们给是我们的事儿,你们莫家给不给,可以自己商量,我们先走了,赶着搬家呢。”说完不再搭理莫老爷子,快步走。 几家人很快到了村尾的五座泥土院子。 这五座泥土院子很大,差不多都是三间正房外加两间厢房,因此人少的人家就两户住在一个院子里。 顾锦里家跟三爷爷家住一起,他们选了倒数第二座院子。 她家的左边,也就是最后一座泥土院子是秦家,秦家祖孙三人住,没有跟别家合伙。 右边是罗家跟田家,罗田两家上去是顾大木兄弟一家,再过去是顾大富顾大贵兄弟一家。 搬了院子后,几家人立刻动手清理屋子,把发霉潮湿的屋子彻底打扫一遍,又把院子里的野草铲掉不少,清理出一条小路来。 顾锦里拿出艾草,分给几家人,让几家拿着艾草熏屋子。 屋子熏过一遍后,屋里的霉味去掉大半,再铺上草席、旧棉被,这才有了点家的样子。 第070章 读书考功名 “明天找些茅草,我把这些漏洞的屋顶给补补。”顾大山在几间屋子里转了一圈,发现几间屋子的屋顶都有烂掉的,得赶紧修补。 顾锦里正拿着艾草熏屋子里的老鼠洞,听到这话,说道:“爹,用院子里的野草补吧。” 院子里的野草长得有半人多高,把它们全都割掉,再扎成一扇一扇的草板子,往屋顶上一铺一绑,就能把漏掉的屋顶补好。 “诶。”顾大山也看中了院子里的野草。 说话间,有老鼠受不住烟熏,从洞里跑了出来,一头冲进她罩在洞口的麻袋里,咚咚咚,一下子跑进去三只。 她急忙把麻袋收起,扎紧麻袋口,把麻袋往地上狠狠摔打十几下,把老鼠给摔死后,倒出老鼠尸体,继续去熏下一个老鼠洞。 忙活到快天黑,总算把几间屋子的老鼠洞给熏完,用程哥儿捡来的石头把洞口给堵上。 “二姐,晚上睡觉不会再有老鼠爬出来了吧?”程哥儿蹲在顾锦里旁边,抬头看着她问。 顾锦里点头:“嗯,家里的老鼠都清光了,晚上睡觉不会再有老鼠爬到程哥儿身上。” “小鱼,你别老是吓唬程哥儿。”顾锦安扛着把锄头,拿过装着二十多只死老鼠的麻袋,提溜着麻袋出了院子,把死老鼠拿到远处给埋了。 回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三爷爷。 三爷爷道:“那口老井我跟秦老看过了,里面还在出水,只要把里面的淤泥给清了,再养上几天,那水就能用。” 他们会看中这片老屋,除了这些老屋是连在一起,他们几家能住一起以外,还因为十几米外的那口老井。 有了这口老井,他们几家的女人姑娘就不用跑到村里去打水洗衣服,能避过村里的那些无赖,安全一些。 “诶,我明天补好屋顶就去井里清淤泥。”顾大山做过很多活计,泥瓦匠、打井、木工、打铁、抗麻袋,清理老井的淤泥对他来说,不算事儿。 三爷爷道:“不急,等明天跟几家人商量商量,定下个章程后,咱们再干活。” “先别说了,赶紧过来吃饭。”三奶奶跟崔氏已经做好晚饭,端到了堂屋。 晚饭是一锅陈米粥,一大碗炖烂的黄豆,连点油星子都没有,但大家却吃得很开心。 三爷爷感慨道:“咱们也算是有瓦遮头了。” 比起以前逃荒的时候,坐在空旷的野地里吃水煮草根树叶,如今的日子,简直是神仙过的。 三奶奶看着这一大家子,是边吃边哭。她一辈子没有儿子,如今跟着大山一家住一起,也算过上儿孙满堂的日子。 三爷爷见了,骂道:“你这婆娘,哭什么哭,今天可是咱们搬新家的好日子。” 三奶奶赶忙抹掉眼泪,道:“诶,不哭了,应该高兴!” 等大家吃完饭,顾锦里趁机说道:“三爷爷,三奶奶,爹娘,等过完年,咱们送大哥去私塾念书吧。” “念书?”顾锦安很吃惊:“小鱼,你咋突然说这事儿?去私塾念书要好多银钱,咱家哪里供得起?” 顾锦安很想念书,但他不愿意为了自己念书而拖累家里。 顾锦里道:“大哥,今天村里为啥要咱们交三两银子?还不是因为咱们没靠山,要是咱们几家人里有个秀才或者举人,他们敢这么欺负咱们?” 对于今天给大丰村三两银子的事,顾锦里是气愤的,可她知道,他们现在没权没势还穷,不能硬刚,只能先忍着。 “咱们想要翻身,只能走两条路,第一是念书考功名,第二是赚大钱。” 她不想过穷日子,钱是必须要赚的,而古代老百姓都怕官,所以读书考功名也不能落下。 顾锦安从小就聪明,顾大山和崔氏一直想送他去念书,可在老家的时候,顾老太不让,还不许他认字,一看见他在地上写字就是一顿打,夫妻俩一直觉得很对不起顾锦安,如今听到小鱼想送顾锦安去念书,根本不会反对,只会支持:“安哥儿,年后爹就去找私塾,咱们去念书。” 三爷爷也点头道:“安哥儿,你是该去念书。” 顾锦安很是意动,可他看着瘦骨如柴的一家人,还是犹豫着道:“想要考上功名,没有个三年五载不成事儿,咱家现在只剩下三十二两银子,这些银钱还要拿去置办过日子的东西,咱们又没有地,就算开荒种地,想要收成也是明年六月之后,这中间半年的时间,咱们都要买粮食吃。一笔笔的算下来,这银钱根本不够,哪还有钱去读书?” 顾锦安很想去上学,在老家的时候,他去打听过念一年私塾的银钱,那可是要了老钱了,光是一年的束脩就要五两银子,还有过年过节给先生的节礼,一年三节六礼算下来,也差不过要五两银子,还有消耗的笔墨纸砚,这些都要钱。 大楚最差的墨条要两百文,最差的黄纸要五十文一张,这些都是消耗的东西,每个月都要买,他们家没有收入,哪里供得起他? “没钱咱们可以赚,但这书不能不读!”顾锦里的态度很强硬,她指着顾锦绣道:“大哥,今天那个三癞子的话你也听到了,这村里有这样的坏人在,你要想护住家里的姐妹,就得有功名,就得让他们怕咱们。要不然,就大姐这长相,哪天被人抢了去,咱家都没地方哭。” 她是年纪小,不怕被抢。可顾锦绣不一样,过了年她就十五了,模样又好,保不齐就有那些混蛋看着他们是逃荒来的,想要欺负人,不得不防。 顾锦绣见顾锦里说到自己,赶紧说道:“小鱼放心,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我都记得。我不单独出家门,身上带着刀,你教我的那些招数我也有在练,不会让自己出事儿。” 小鱼说,她不能每次都幸运的被她救,要想平安一辈子,就要自己学些防身的招数,自己保护自己,她有努力在学。 顾锦里点头:“嗯,我们知道了,大姐很努力。” 又看向顾锦安,问他:“大哥,咱家的情况就摆在这里,这书你要不要念?” 顾锦安看看顾锦绣,再看看顾锦里,还有一脸懵懂的程哥儿,咬咬牙,道:“念!” 不管再苦再累再难,他都要念出个名堂来,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家人。 顾锦安念书的事儿,算是定下来,一家人都很高兴。 第二天天没亮,顾大山一家就起来,割掉院子里的野草,找来一些树枝,劈开成软树条子,把野草扎成一扇一扇的草板子,再由顾大山爬到屋顶去,把草板子跟屋子的梁柱绑好,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便把屋顶修补好。 第071章 初进大丰山 顾大山修好屋顶后,没有歇着,跟着三爷爷去喊几家的男人,一起去清理老井里的淤泥。 这口老井几家都要用,几家男人听见顾大山的吆喝,拿着家伙什就出来了,聚集在老井旁。 秦老拿出一直带着的粗绳,给顾大山绑好,跟罗父一起拉着绳子,把顾大山吊进井里。 一刻多钟后,顾大山下到井底,冲他们喊道:“这口老井的井壁是用青砖砌的,很结实,没有问题,不会塌!你们把木桶铲子吊下来,可以开始清淤泥咯!” 大家听到他的话,把木桶、铲子、还有挖淤泥的人,依次吊下井。 几家大人忙着清理淤泥。 顾锦里则是惦记着大丰山。 大丰村背靠大丰山,因大丰山而得名,这座大丰山连绵数百里,横跨半个庆福镇,是一座大山脉,山藏肯定很丰厚。 顾锦里把一个麻袋绑在身上,拿上铲子匕首,跟三奶奶他们说了一声:“三奶奶,娘,我们进山去了,下午就回来,你们别担心。” 崔氏正在用锄头翻地,打算把地翻烂一点,开春好种菜,听到顾锦里的话,急忙扔下锄头跑来拽住她:“小鱼,你们真要进山?” 昨晚说完安哥儿念书的事儿,小鱼就说要进山找药材,要卖药材赚钱,还说会找慧娘兄妹、秦小哥一起去,让他们放心。 可她还是很担心,这人生地不熟的,山里危险着呢。 顾锦绣带着程哥儿坐在三奶奶身边做草鞋,听到这话,跟程哥儿担心的看着顾锦里。 顾锦里笑道:“娘,咱们昨晚不是说好了吗?爹和三爷爷都同意了的,您可不能变卦。”又保证道:“我们不进深山,就在山外围转悠,有罗武哥、慧娘姐、秦小哥在,您怕什么?” 罗家兄妹可是会武的,秦三郎的身手更是了得,而她上辈子的身手也是极好,虽然碍于这具身体太弱,使出的力道不足以前的十分之三,但要自保没问题。 三奶奶帮着顾锦里说话:“让他们去吧,那么多人呢,出不了事儿。” 几家的孩子都是一路逃荒过来的,啥惊险没遇到过?进山一趟而已,没啥大不了。 话刚说完,罗慧娘的声音就传来:“小鱼,我们准备好了,咱们快走吧,再晚可就不赶趟了。” 罗慧娘穿着一身蓝色旧棉衣,腰间挎着个布袋,手上拿着砍刀,旁边还站着个拎着篮子的田小花。 崔氏没办法,只得交代她:“小心着点,不要冒险,早点回来。” 程哥儿也对顾锦里奶声奶气的道:“二姐小心着点,早点回来呀。” “诶。”顾锦里笑着应了一声,人已经跑出院子,跟罗慧娘田小花一起往秦家后面的小路跑去。 小路上,秦三郎、罗武、田二强已经在等着,见她们来了,转身向着大丰山奔去。 他们走了一段挺长的小路,转了个大弯后,开始进入大丰山的范围。 一进山,田小花跟田二强就盯着地面看,想要找些能吃的野菜,可如今是隆冬,野菜早就烂死了,一路走了一个时辰,兄妹俩也没能找到一棵野菜。 许是被打击到了,田小花哭出声来:“要是找不到吃的,我们家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昨天搬家前,三奶奶把几家凑钱买的粮食分给各家,分完后,各家拿到的粮食并没有多少。她家又穷,还欠着秦爷爷家的银钱,吃完那点粮食后,根本没钱再买粮食。 昨晚娘还在哭,说是日子过不下去了。 顾锦里知道田家的难处,一边看着地上找洞穴,一边安慰田小花:“别哭了,没有野菜,咱们可以找其他东西去卖,用卖来的钱买粮食,日子照样能过下去。” 她会着急进山,是知道几家大人商量了,明天要去庆福镇置办过日子的家伙什,所以想今天进山,多找些药材,明天跟着大人们拿去镇上药铺卖。 田小花听到她的话,擦干眼泪问:“小鱼姐,啥东西能卖钱?” “药材啊。”顾锦里说着,突然在一片腐烂的草丛中看见一个三指宽的小洞,她立刻停下:“有洞,不知道里面是蛇还是山鼠?咱们把洞挖开,要是能找到蛇,就能拿去卖钱。”蛇胆蛇脱都是药材。 罗慧娘害怕的往后退开几步:“小鱼,你跟蛇有什么仇?”一路上她不是抓蛇就是找蛇脱,如今安定下来,又开始找蛇,她是跟蛇杠上了? 这活儿挺危险,秦三郎道:“小鱼你退开,让我来。” 等顾锦里退开后,他跟罗武用铲子锄头,在洞口往后半米的地方开始挖,挖了有半米深后,真的看见一个蛇窝,里面大大小小有十几条正在挪动的蛇。 如今是隆冬,蛇在冬眠,即使受到惊扰挪动几下,也不能像夏天那样,快速的立起身子攻击人。 秦三郎找来两根小树枝,身手敏捷的把蛇一条条地抓进麻袋里。 秦三郎数了数,道:“有十一条。”很不错了。 有了收获后,几人开始在山里找鼠洞或者麻雀洞,蛇不挖洞,只会占小动物的窝,因此这两种动物的窝里经常能找到蛇。 他们忙活了大半天,到了下午的时候,抓到四十多条蛇,十几对蛇脱,几只半斤重的大山鼠,还打到三只两斤多重的野鸡,挖到二十几个野生红薯,可谓是收获颇丰。 “哈哈,我们太厉害了,找到这么多吃的,这可都是肉啊。”罗慧娘盯着那几只野鸡,眼睛直冒绿光,肉啊,这可是鸡肉,她都一年多没吃过鸡肉了。 顾锦里看她那馋样,故意笑话她:“快把口水擦擦,都要滴下来了。” 嘿嘿,罗慧娘笑了两声,冲她做鬼脸:“我就是馋肉,咋的了?” “不咋的,我自己也馋肉。”顾锦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馋肉,可自从重生后,别说肉,她连顿白米饭都没能吃饱过,如今的肚子里是寡淡得很,没有一点油星。 顾锦里看看天色,道:“咱们回去吧,要是回去晚了,要挨说。” 他们是第一次进山,得给家里大人一个乖巧的好印象,要是第一次进山就敢晚回去,下次别想再来了。 第072章 何家陆家 秦三郎觉得很可惜,他们今天只在大丰山的浅山区转悠,并没有进入深山,他原本的目的是要进深山看看,但知道几家大人会担心,便点头道:“好。” 其余几人也同意,各自拎着东西出山。 那一麻袋的蛇有点危险,秦三郎没让顾锦里拿,而是以锄头做扁担,一头挑着装有蛇的麻袋,一头挑着二十几个野生红薯。 罗武拎着几只半斤重的大山鼠。 那三只野鸡则是让罗慧娘、顾锦里、田小花拿了。 田小花很宝贝这只野鸡,把被卸了翅膀,绑了双脚的野鸡抱在怀里,黑瘦的脸上满是笑容。田二强则是紧紧跟在她的旁边,是不是伸出护一护野鸡。 顾锦里看得好笑,又有些心酸,田家兄妹会这样,都是穷给闹得,还是要赶紧赚钱啊。 顾锦里收回落在田家兄妹身上的目光,转而看向四周,一会儿看着那些特别高大的树、一会儿看着走过的小斜坡、一会儿看着远处形状比较特别的山峰。 她是在记大丰山的地形,她以后还会进山,只有记住地形,才不会在山里迷路。 秦三郎也有记地形的习惯,也在边走边看沿途有特点的景物。他还会听周围的声音,要是听到有流水声,会停下来,把周围的景物记下后,才继续走。 他们快步走了一个时辰,在快要出山的时候,罗武终于忍不住问顾锦里:“小鱼,你们家人都还好吧?” 顾锦里笑道:“都好着啊。” 罗武听到这话,不太满意,皱了皱眉头。 顾锦里不理他,继续往山外走。 眼见着就要出山,罗武急了,咬咬牙,追上顾锦里,小声问着:“你,你姐还好吧?” 顾锦里回头,冲他咧嘴一笑:“挺好的,大姐一直在练那几招防身的招式,你不用担心。” 她说完这句,不再多说,转身继续赶路。 罗武过完年,周岁就满十八,而他对顾锦绣的心思,不仅是她,两家大人也是知道的。 不过,在罗家没有向他们家提亲之前,她都不能对罗武说太多顾锦绣的事儿。这是古代,一句流言蜚语就能把一个姑娘给害死。 罗慧娘是个心大的,只觉得自家大哥是在问绣姐儿练武的事儿,便道:“大哥,你对绣姐儿不能要求太高,绣姐儿不适合练武,能把那几招练好就不错了。” 绣姐儿柔柔弱弱的,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只会拿针做刺绣,练武什么的,太为难她了。 罗武被罗慧娘的话闹得红了耳根,随便说了一句应付过去,便跟着几人匆忙赶路。 他们出山后,又转了个大弯,终于回到通往秦家屋后的小路。 三奶奶站在小路上,一脸着急的看着小路尽头,看见他们几人的身影后,松了一口大气,朝他们挥挥手,喊着:“快点回家,这天儿都要黑了。” 他们是下午出的山,在路上走了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走到这里的时候,已经从下午变成傍晚。 几人看见三奶奶,小跑着来到三奶奶面前。 罗慧娘拎起手里的野鸡,对三奶奶道:“三奶奶快看,我们抓到野鸡了。” 三奶奶看见他们手里又是野鸡又是大山鼠的,已经惊了:“咋找到这么多好东西?”这可都是肉啊。 罗慧娘扬着下巴,有些得意的道:“我们很厉害吧。” “厉害厉害,你们都是好孩子,走走走,咱们回家去。”三奶奶很高兴,接到他们后,领着他们往家走。 几家的男人聚在顾锦里家说事儿,看见他们拿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三爷爷立刻拍板:“把几家人全部叫上,咱们今晚吃顿好的,这都多久没吃肉了。” 田二强马上跑去通知几家人。 不多时,几家的女人便拿着锅碗、粮食、带着一家老小来了。 陈氏最是积极,一来就拎走两只野鸡:“杀鸡这活儿我在行,交给我,保管把鸡收拾得妥妥当当。” 几家人多,足有三十来口,又馋肉馋得狠了,两只野鸡不够,秦三郎又抓了三只大山鼠去处理,不一会儿就把大山鼠砍头剁脚扒皮,再剁成大小均匀的小块,拿去顾家的厨房。 大楚把山里的鼠类都叫做山鼠,其实他们今天抓到的这几只体型肥硕的山鼠是竹鼬,也就是竹鼠。 顾锦里接过秦三郎手里的竹鼠肉块,焯水后,再洗干净,先用从竹鼠身上扒下来的肥肉熬出一点油后,再把竹鼠肉块倒进铁锅里,小火慢煎,把肉块煎得油亮金黄,满屋飘香。 陈氏盯着铁锅里的竹鼠肉,直咽口水:“小鱼,你这做得也太香了。” 陈氏实在忍不住,竟然伸手往锅里拿出一块竹鼠肉,往嘴巴塞去。 顾锦里看着她,笑眯眯的说了一句:“贵婶子,这肉还没熟透,吃了肚子里会长虫子,医书上说的。” 陈氏脸都僵了,急忙吐出嘴巴里的肉。 崔氏、楚氏、严氏、田婶对陈氏的做派早就见怪不怪,并不说她,只做着手里的活儿。 三奶奶看不下去,骂陈氏:“你就不能再等等?这么大块肉都被你给糟蹋了。” 陈氏知道不该贪嘴,可她这不是忍不住嘛,可三奶奶辈分大,她不敢还嘴,只能讪笑着跑去炖鸡汤。 天黑下来的时候,几家的女人把一大锅炒竹鼠,一大锅炖鸡汤,一篮子蒸红薯,还有一大锅黄豆陈米粥端了上来。 陈米跟黄豆各家都有拿来,因此煮了满满一大锅。 堂屋里烧着火堆,立着两个火把,几家三十几口人围坐在地上,就着火光,高高兴兴的吃着这难得的丰盛一餐。 几家的孩子更是高兴疯了,连筷子都不用,直接上手啃,一个个吃得满嘴是油。 欢欢喜喜的吃完晚饭,秦老开始跟几家说大丰村的事:“大丰村有两大姓,何家跟陆家,何家在大丰村住得最久,出得村长最多,大部分何家人都不错,但有几家泼皮破落户,还有几个光棍混子,何三癞子、何山娃、何大财这几个,大家以后离他们远一些,单独遇见他们,宁可绕道走。” “陆家是百多年前搬来大丰村,资格没有何家老,但陆家族长,也就是陆老爷子家有钱,在县里有好几个铺子,女儿还是县丞老爷的小妾,给县丞老爷生了一双儿女,在县丞府上很有些地位,所以陆老爷子在大丰村很是霸道,连何村长都怵他。” “给咱们下马威的事儿,就是陆老爷子要求何村长做的。” 第073章 卖药材 县丞虽然只是县令的佐官,可大楚是九品官制,县丞也是有品级的。 老百姓怕官,别说一个八品佐官,就是衙门里的一个小吏,老百姓也不敢惹。 “陆家仗着有这门姻亲,不止陆老爷子霸道,整个陆家人都有些跋扈,特别是陆老爷子的三儿子,村里人都要尊称他一声陆三爷。” 陆老爷子有三个儿子,一个帮着县丞做事,一个在县里管着铺子,这两个不常回来,只有老三留在村里。 “今天跟你们说这些,是要让你们知道村里的情况,心里有个数,遇事儿才知道应对。” 秦老说完何家陆家的事儿,三爷爷便说起明天去镇上置办东西的事儿:“明天就是二十七,是年前最后的大集,各家都要去买东西,但去的人不用太多,多了帮不上忙不说,还费事照顾,每家去两个大人,再去个半大孩子帮忙拿东西就成。其他人留下,集中到我跟大山家,没事儿别出院门。” 秦老道:“我们家要添置的东西不多,三郎一个人去就成,我跟二郎留下,会时不时的看着这边,护着大家。” 几家男人正担心他们去了镇上后,家里人会出事儿,听到这话,顿时放心,对秦老道谢:“还是您老想得周到,有您老跟二郎看家,我们就安心多了。” 秦二郎不合群,匆匆吃完晚饭就走了,没在这里。 说完事情后,几家人就散了。 陈氏惦记着那只还没吃的野鸡,想要把野鸡拿走,被顾大贵看见了,低声喝骂她:“你个婆娘,还想当贼不成?” 那是秦小哥跟小鱼几个孩子找回来的东西,她也好意思拿? 陈氏被骂,缩回手去,眼神不善的瞟着顾德兴。梅姐儿是大姑娘,不好出门就算了,可这兴哥儿也整天窝在家里不出门,就不能跟罗武秦小哥学学,进山找点吃的,给家里人补补? 顾德兴知道陈氏对自己不满,低头快速回家。 几家人走后,顾锦里央求三爷爷跟顾大山:“三爷爷、爹,明天让我跟你们去镇上吧,我攒了不少药材,想拿去镇上卖。” 又保证道:“我力气大,能帮忙挑东西,不会白白跟着去。” 三爷爷想了想,道:“行,那小鱼明天就跟我们去,安哥儿留下看家。” 他们家女人小孩多,把安哥儿留下,要是有那不长眼的光棍汉想来串门,安哥儿一个男丁也好出面去拦。 顾大山很敬重三爷爷,只要是三爷爷同意的,他一般不会反对。 “谢谢三爷爷,谢谢爹,谢谢大哥。”顾锦里很高兴,跑去整理她攒下的药材,一直整理到戌时末刻(晚上九点)才去睡觉。 他们家跟三爷爷家只有两床旧棉被,这几天都是男女分开着睡。 她们母女三人跟三奶奶睡一屋,盖一床旧棉被。 顾大山父子三人跟着三爷爷睡另一屋,盖余下的一床旧棉被。 虽然冷得很,但屋里烧着火堆,又有旧棉被盖着,已经比逃荒的时候好上百倍,因此她并没有被冻得睡不着,而是跟顾锦绣窝在三奶奶和崔氏中间,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天还黑着,一家人就起身。 崔氏去厨房炒了一碗黄豆,烧一锅开水,放点盐巴,一人喝上一碗,再吃一把黄豆,就算是吃了早饭。 三奶奶跟顾锦绣拿出她们昨天做的厚草鞋,让三爷爷、顾大山、顾锦里带在身上。 “你们要走两个时辰的路,可得多备一双草鞋,不然走到半路你们就得光着脚。” 他们从老家带的布鞋早就掉在路上,又没有买新鞋子,如今只能穿厚草鞋。可草鞋容易烂,赶路的话,没几个时辰就会烂,必须多备一双。 顾锦里接过草鞋,用绳子串好,绑在身上,再绑上一竹筒的热水,揣上她的匕首,用木棍挑着那半麻袋的蛇,还有路上积攒的药材,等着出发。 三爷爷和顾大山也准备好了,交代三奶奶几句后,挑着空箩筐出门。 秦三郎已经在院门前等着,看见他们,腼腆的笑着:“三爷爷、顾大叔、小鱼,早。” “秦小哥,早啊。”顾锦里笑着跟秦三郎打招呼。 三爷爷跟顾大山很喜欢秦三郎,打完招呼后,还问他冷不冷,吃了早饭没?一副关爱自家孩子的模样。 秦三郎并不嫌烦,全都答了。 他们在院门前等了一会儿,等罗家父子、田叔父子、顾大木兄弟、顾大富兄弟,还有陈氏来了之后,一伙人就向着庆福镇奔去。 一路疾走两个时辰,直到辰时才来到庆福镇。 今天是年前最后的一个大集日,庆福镇上很热闹,到处都是来镇上采办年货的人。 集市上,有几家卖馒头包子炊饼的,生意很是不错,但他们几家穷,舍不得买来吃,只能咽着口水走过这些香气四溢的早食摊子。 早食摊子后,是卖农货的地摊,地上琳琅满目的摆着很多农家自己种的、自己做的、自己养的东西,最多见的就是活鸡跟鸡蛋,还有箩筐篮子。 也有不少卖福字跟春联的。 那摆放着红红春联跟福字的桌子夹加在这些摊子里,汇成一幅混乱却生动的市井赶集图。 这些摊子过去,再走过一条长长的一丈宽大路,就是庆福镇的主大街。 主大街是难得的青砖路,大街两边是酒楼、客栈、当铺、杂货铺子、粮铺、糕点铺子、布庄等等…… 主大街的最后,是一家药铺,离着药铺还有一段距离,顾锦里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 她伸长脖子看着,把三爷爷看乐了,对几家人说道:“各家先散开吧,买完东西后,到粮铺集合。” 又交代几家人:“年节混乱,看好身上的银钱,别给人扒了去。” “诶。”几家男人应着,四处散开,去买自家需要的东西。 几家人走后,三爷爷道:“走,我们先去药铺。” 顾锦里很高兴,挑着她的药材,第一个往街尾的药铺冲。 三爷爷、顾大山、秦三郎挑着箩筐在她身后跟着。 片刻功夫,他们来到药铺门前。 药铺的名字挺特别,不叫什么堂,而是叫悬壶坊,是一个三门齐开的大药铺,里面有坐堂大夫,正在给人看病。 有一整个墙面的药柜,有学医的学徒正在唱药方,而药童则是听着药名跟重量,踩着高凳,从药柜里取药。 这药铺看来不错。 顾锦里跟三爷爷、顾大山、秦三郎走进药铺,立刻有药童上前问他们:“你们是抓药还是看病?抓药到左边等着,看病到右边排队。” 三爷爷道:“这位小哥,我们不看病也不抓药,是来卖药材的。” “卖药材?”那药童皱起眉头,看着他们的打扮,问了一句:“你们很面生,不是本地人吧,是逃荒来的?” 开门做生意的,即使是药铺的药童也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看他们黑瘦得不正常,一眼就看出他们的身份。 三爷爷没有隐瞒,点头说道:“我们是从西北逃荒过来的,但已经在衙门换了新户籍,现在是大丰村的村民。” 那位药童听罢,摇摇头道:“这位老人家,且恕罪,你们的药材我们不能收。” 第074章 再遇杜大夫 “为啥?”顾大山急了:“这可是我家小鱼攒了一路的药材,可都是好药材呢!” 他的声音有点大,药铺里的其他药童、学徒、坐堂大夫、看病的病人听到声音,纷纷往这边看来。 顾大山有些尴尬,微微躬着身子,压着声音对那名药童说:“这位小哥,我们家的药材真是好药材,我们路上得了风寒,都是吃这些药材治好的。” 顾大山知道顾锦里很宝贝这些药材,心心念念着要攒起来卖钱,要是卖不出去,孩子一定会大受打击。 药童道:“大叔,你们的药材我们真不能收。” 顾大山见药童还是不肯收药材,急得额头冒汗。 顾锦里上前一步,对着药童笑道:“这位大哥可是在顾虑什么?要是不放心,可以让铺子里的大夫把药材全都验一遍。我们就住在庆福镇大丰村,靠着大丰山的那个村子,我们家姓顾,是有名有姓的老实人家,绝不会卖有问题的药材。” 这药童不收她的药材,应该是怕她在药材里加了其他东西,而他们又是生面孔,是逃荒来的,跟浮萍一样,要是药材有问题,药铺怕她家负不起责任,要药铺担责。 估计还怕她家是被人买通,用来故意陷害药铺的。 药童听到她的话,看向她道:“小姑娘,你能说出这番话,可见是懂点规矩的,那就应该知道,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你们是逃荒来的,没有熟人引荐做保,想要卖这些治病或者入口的东西,是没有铺子敢收的。” 三爷爷知道这个规矩,他们陇安府高水县也是这样。 要是本地人去铺子里卖入口的东西,只要留个姓名跟家里的地址,铺子就会收下。可要是外来的人去卖,铺子是不收的,怕卖东西的人做鬼,出事儿后找不到人。 三爷爷知道这事儿很难办,他们不可能按着别人的脑袋买他们的药材,想要放弃,可想着顾锦里一路上护着这些药材的劲儿,他又厚着脸皮问药童:“这位小哥,能不能把你们药铺的掌柜叫出来,我们当面跟他说说。” 药童听到这话,脸色很不好看:“老人家,您这话说得就不懂规矩了,哪家铺子的掌柜是随便什么人都见的?” 一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来个人就要见掌柜,那岂不是乱了套。 顾锦里听得皱眉,对三爷爷和顾大山道:“三爷爷、爹,咱们走吧。” 这些药材她可以等找到保人后再卖,但她不想让三爷爷跟顾大山为了她受人奚落。 秦三郎很想帮忙,可这里是庆福镇,不是陇山府,也不是边军营中,他想帮忙也帮不上。 三爷爷叹了一口气,招呼顾大山:“走吧。” 那位药童见他们愿意走,松了一口气,亲自把他们送出口。 “大山?小鱼?前面的可是顾家村老顾家的大山侄儿?!” 他们刚刚走出药铺大门没几步,便听到一个带着兴奋的声音从药铺里传来。 顾锦里几人停下脚步,回头一看,看见药铺通往后院的门口处站着一个穿着旧棉袄,背着个药箱,伸长脖子看着他们的老人。 顾锦里眼神好,一眼就认出这是给她看过几天伤的杜大夫:“爹,是杜大夫,是咱们老家镇上的杜大夫!” “诶呀,真是杜大夫。”顾大山看见杜大夫,赶忙招呼三爷爷一声,几人又重新回到药铺。 杜大夫背着药箱小跑过来,看见他们,是老泪纵横:“顾老哥、大山、小鱼,真是你们啊……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你们,这真是……” 杜大夫声音哽咽,一度说不下去,缓了一会儿,问道:“你们家咋样?家,家里人……还好吧?” 杜大夫经历过恶人打杀灾民的事儿,那晚死了好多人,想来顾家也死了不少,他有些不太敢问。 三爷爷跟顾大山两个也红了眼眶,在这千里之外遇到老家的熟人,他们是既激动又感慨。 三爷爷道:“好着呢,路上虽是遭了不少罪,但我们家跟大山家都没事儿。现在已经在大丰村安家,成了大丰村的村民。” 又问杜大夫:“你家如今是在哪里落户?离大丰村可远儿?” 杜大夫道:“不算远不算远,就在南面的陈家村。” “这还不远?陈家村离大丰村可有将近三十里的路,得走一个多时辰,还要翻山走一段山路。”一名穿着灰色棉面长袄,脸色红润,留着一抹山羊白胡的老者,背着手走了过来,看了他们一眼后,对杜大夫道:“这里人多,不是叙话的地方,跟我到后院去,你们好好说说话。” 杜大夫很高兴,对老者道谢:“吴老大夫,多谢了。”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其实也不熟,应该是刚认识不久。 吴老大夫摆摆手,道:“客气啥,走吧。” 又指着顾锦里挑着的那两个麻袋,道:“这里面装的是药材吧?挑到后院来吧。” 药童很是知机,听到这话,赶忙对顾锦里:“小姑娘,这就是我们药铺的师父兼大掌柜,还不快把你的药材挑进去。” 顾锦里笑得眼睛弯弯,对吴老大夫道:“多谢吴爷爷。”她挑起药材,跟秦三郎打了声招呼,便跟在几位大人身后,向着后院走去。 秦三郎并不认识杜大夫,没有跟进去,而是在外面看着几家的箩筐。 悬壶坊是前铺后宅的铺子,后院很大,有个半亩地的样子,立着很多架子,每层架子上都放着一个大大的圆形筛子,筛子里晒着各类药材。 屋檐下有一四方桌,几张小木凳,吴老大夫语气和善的请他们坐下叙话。 大家落坐后,杜大夫问了他们失散后的事情,得知他们在恶人打杀灾民的那座山脚下等了三天后,杜大夫拍着大腿道:“诶!早知道你们在哪里等着,我就该去找你们?” 他又抹起泪来:“要是跟着你们在山脚下多等几天,我们杜家族人也不会死得只剩下十几个。” 他们得知那群恶人走后,便从躲藏的地方跑出来,继续东进,到永泰府的时候,正遇到永泰府的官兵杀人,他们跑不及,杜家族人又被打杀不少,只有十几个人逃出来。 而他们家,更是死得只剩下他跟一个八岁孙子、一个五岁孙女。 第075章 收药材 “惨呐!”杜大夫想着家人族人被杀的场面,捂脸痛哭。 三爷爷安慰他:“事情都过去了,你还有孙子孙女要照顾,为了他们,可不能太想着以前的事儿,得往前走,把他们拉扯大。” 杜大夫听到这话,终于停住痛哭:“顾老哥说的是,为着他们,我也不能这般大喜大悲。” 大喜大悲伤身,他要好好活着,把孙子孙女养大。 他抹了一把眼泪,笑着道:“好在我以后就是这里的坐堂大夫,生计没有问题。” 杜大夫是逃荒来的灾民,按理不会有医馆药铺敢用他,但他是在衙门登记在册的医匠,有衙门给的牌子跟文书。 这牌子跟文书就是他的证明,这是大楚各地医馆都认的东西,因此悬壶坊才敢用他。 “虽说以前拿这牌子跟文书费了十两银子,可如今看来,这十两银子花得值!”要是不花那银钱,他如今背井离乡的,不可能找到活计。 大楚的衙门除了对户籍管理严格以外,还会管理医匠。 而大楚的医匠指的是真正的大夫,至于那些只会认点药材,有几个土方子的赤脚大夫,即使想要花钱去衙门做登记,领文书跟牌子,也是不允许的。 杜大夫说着,又拱手对吴老大夫道谢:“也是吴老大夫心善,要是其他医馆或者药铺,估计也不敢用我这个逃荒来的灾民。” 大楚讲究个连坐法,在本地没有宗族者,即使你有本事,有文书,也很少有人敢用你,就怕一个看错眼,用的人使坏,把大家都给害了。 吴老大夫道:“说这些做啥,谁没有个艰难的时候。且衙门做医匠登记,是各大药行认可的,既是认可,你有文书、牌子,咱们悬壶坊又缺大夫,自然要用。” 杜大夫还是很感激,吴老大夫给他这个活计,等于救了他们一家老小的命。 吴老大夫受不了杜大夫这一谢再谢的,赶忙指着顾锦里道:“小姑娘,看看你的药材去。” 顾锦里赶忙起身,拿来一个空着的圆筛子,把装着干药材的麻袋打开,取出里面一捆捆晒干的药材,还有一个个干竹筒,放在圆筛子上。 吴老大夫看见那些干竹筒,问道:“里面装的也是药材?” 顾锦里点头,拿起一个干竹筒,打开上面绑着布条的木塞子,把里面切成一片片的药材倒出来给吴老大夫看:“吴爷爷,这些是续断,已经炮制好,您看看。” 续断是一种用处很广的百搭药材,有补肝肾、安胎、治疮、治痈、接筋续骨等等功效。 吴老大夫拿起续断药片,见药材保存得很好,并没有受潮,微微点头,把药材放到鼻端闻了闻,又放进嘴巴里嚼了几下,道:“炮制的火候不错,可算上等药材。” 顾大山听到这话,笑眯了眼,接话道:“是小鱼按照医书上面写的,自己炮制的。” “哦,这些药材是你自己炮制的?”吴老大夫看向顾锦里,很是惊讶,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岁的干瘦小姑娘,竟然会炮制药材,还认字。 顾锦里点点头,扬着嘴角笑道:“逃荒的时候,认识一位姓白的爷爷,他会医术,给我讲了很多关于药材的事儿,临终的时候,还给我一本医书,我没事就看看,上面画有草药的图,挺好认的。路上家里人得了风寒,我就按照医书上写得去找药材,试着熬给家里人喝,真的把他们治好了。” 吴老大夫听得嘴角一抽,交代顾锦里:“以后可不要乱给人开药吃,这药材讲究个搭配跟分量,你分量差一些,或是配错一味药,可是会出大事。” 顾锦里认认真真的应道:“嗯,晚辈记住了。以后只挖药材来卖,不乱给人开药吃,我这医术不行呢,会害人的。” 其实她医术很行,但这具身体的年纪太小,又不是什么医药世家出身,要是她真的开方子给人治病,或者跟吴老大夫讨论各种药方、病症,这里的人能把她当成妖孽给烧了。 古人可是很信这些的,三奶奶跟老严氏可是没事就对着天拜拜,说老天爷保佑的话,所以她要循序渐进,让大家慢慢接受她不仅会炮制药材,还会治病的事儿。 吴老大夫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吴老大夫把顾锦里麻袋里的药材全都检查了一遍,心下暗叹:这小姑娘找的药材种类可真是多,地黄、白附、当归、刺红花、川芎、蒺藜、杜仲、麻黄等等…… 吴老大夫看得眼花缭乱,拿起一个干竹筒,竟然倒出烘干的蜈蚣。 “你连这个都敢抓。”吴老大夫有点喜欢顾锦里这个小姑娘了,蜈蚣这东西,一般的人可不敢轻易去抓。 顾锦里笑道:“我们一路逃荒,漫山遍野的跑,这东西见得多,看见了就打死烤干,没啥难度。” 又把一个干竹筒递给吴老大夫:“吴爷爷,这里面是干蛇胆。” 吴老大夫接过看了一看,点头道:“不错。如今是冬天,很多人的风湿咳喘都犯了,正是需要它的时候。” 顾锦里趁机拎出另一个麻袋,指着麻袋道:“吴爷爷,这里面还有四十三条冬眠的蛇。” 吴老大夫听得眼睛一亮,问道:“可有胀颈蛇?它的蛇胆可是个好东西。” 顾锦里道:“有三条。” 胀颈蛇就是眼镜蛇,眼镜蛇全身都是宝,对治疗风湿痛风更是有奇效。 吴老大夫一听,迫不及待地找来一个铁钳子,打开麻袋,用铁钳子夹住一条两指宽的胀颈蛇的脑袋,把它从麻袋里夹出来:“这蛇皮水亮得很,蛇牙也干净,不错不错。” “你的药材我们都收了。”吴老大夫说着,张口喊道:“茱萸,木通,你俩过来,把这些药材称一称,全都按照上等药材的价钱算给顾家。” “来了师父。”吴老大夫的两名徒弟跑到后院,开始清点称重顾锦里的药材。 吴老大夫又看了麻袋里的蛇,把比较少见,用处多的蛇夹出来,放到一个木桶里,把盖子盖上,用石头压好,抱到屋子里。 这些蛇珍贵,他要自己动手取蛇胆蛇毒,至于那些常见的蛇:“小六,过来干活。” 蛇、蟾蜍、鹿等很多动物都是药材,因此每个药铺里都会专门养着一个宰杀动物取药材的人。 第076章 赚钱啦 小六是个长得有点壮实的中年男人,听到声音,拿着把锋利的小弯刀走了进来,把麻袋拎到院子角落的水井旁,开始取蛇胆。 小半个时辰后,茱萸、木通算好所有药材的价钱,把银钱拿来给顾大山:“一共是四两又六百三十个大钱,你们数数。” 顾大山抖着双手接过银钱,有些不敢相信:“这,这么多?”差不多五两银子,这可是一亩上等地的钱。 三爷爷也觉得这银钱给多了,小鱼找的药材种类虽然多,可分量少,加起来不到三十斤,还有很多是很常见的药材,并不值钱。 木通道:“那三条活着的胀颈蛇,师父做主,给了一两半的银钱,那些干蛇胆,还有蜈蚣,也值不少银钱。” 要是没有那三条活着的胀颈蛇,是没有这么多银钱的。 顾锦里问木通:“木通叔,那四十三条蛇的具体价钱是多少?” 那些活蛇是她跟秦三郎、罗慧娘兄妹、田小花兄妹一起抓的,卖到的钱要平分,得把价钱问清楚,回去好告诉他们。 木通给她说了价钱。 除了那三条胀颈蛇外,一条赤练蛇也卖到了三百文,其他的最高价钱是一百文,最便宜的只卖了八文钱,价钱相差甚大,主要看蛇的珍贵程度定价。他们那四十三条蛇,总共卖了二两八百钱。 木通说完蛇的价钱,又把那些草药的价格给她说了。 她所卖的干药材有二十八斤零一两,一共卖了一两八百三十文钱,各类药材的价钱不均,但平均下来,每斤也有六十五文钱,算是很不错啦。 等顾锦里跟木通说完话,顾大山把卖药材得到的银钱还给她:“这些钱里有秦小哥他们的份,不好跟咱们家里的银钱放一起,你自己拿着吧。” 顾锦里笑着接过银钱,保证道:“爹放心,我一定会藏好银钱,不让偷儿扒了去。” 她接过钱,跑到前铺去买驱寒除湿的药材。 他们一家人一路逃荒,路上受了不少寒气,要买些回去泡脚,祛祛体内的寒气。不然不用等到年老,他们一家子就要得风湿。 还有顾锦绣,她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女子最是不能受寒,受了寒,积压在体内,以后很难受孕,这古代要是生不出孩子,可是要受大苦的。 站在药柜里侧的药童叫麦冬,知道她是杜大夫的老乡,而吴老大夫又收了她的药材,便热情的问道:“小姑娘要买什么药?买多少?可有药方?” 顾锦里对麦冬笑道:“没有药方,我要买两斤花椒、两斤老艾、半斤徐长卿。” 徐长卿这味药材有点贵,她可不敢多买。 麦冬把她说的药材名记在一张小黄纸上,等她说完后,亲自拿着小黄纸去给她抓药。 少顷,递给她三包用黄纸包好的药材:“这包是花椒、这包是老艾、这包小的是徐长卿。一共是一百七十文。” 花椒跟老艾便宜,徐长卿要一百六十文一斤,她要半斤是八十文。 “谢谢。”顾锦里给了银钱,拿过三包药,不得不感慨,难怪古代病死的人多,这医疗条件差是一个,药贵也是一个,她手里这些药,可顶一个壮劳力小半个月的工钱。 等她拎着药回到后院的时候,杜大夫他们已经在跟吴老大夫话别。 杜大夫没银钱,吴老大夫提前给他支了两个月的工钱,把杜大夫感动得热泪盈眶,正在一个劲儿的跟吴老大夫道谢。 吴老大夫摆摆手,道:“别说这些客气话,记得初十来上工,要是不放心你家的孙子孙女,可把他们带来,这后院给你们留了个房间,可以隔成两个小间,够你们祖孙三人住。” 杜大夫正担心自己来镇上坐诊,无法看顾一双孙子孙女,吴老大夫这话可是解了他一大难题,又要感激,把吴老大夫吓得赶忙喊来木通,让木通把他们送出药铺。 顾锦里一出药铺,跑到秦三郎面前,道:“秦小哥,咱们的蛇卖得不错,得了二两八百钱。” 秦三郎听罢,笑了起来:“是个好价钱,咱们能分到不少。”特别是田家,这钱能减轻他们不少压力。 杜大夫看了秦三郎一眼,又转头问三爷爷:“顾老哥,你们这是要去买年货?” 三爷爷道:“是啊,这过年了,怎么都要买点,还要去置办些过日子的家伙什。” 杜大夫道:“我也要去置办些东西,咱们一起吧。” 杜大夫好不容易遇上家乡人,乡情正浓,不想太早跟他们分开。 三爷爷自然是说好。 几家人都没有什么御寒的衣物,脚上穿的更是草鞋,脚都冻得紫红紫红,所以要先去布庄,买些布料跟棉花,做鞋子跟棉衣棉被。 布庄离药铺不远,在同一条主街上,走个半刻钟就到。 如今快要过年,布庄里都是来买东西的人,三五成群的,很是热闹。 可有不少人看见他们后,纷纷往旁边退开,窃窃私语着:“哟,看这模样,是分到咱们庆福镇的灾民吧。” “可不是,看他们那样,瘦得不成个人形,还有那衣服,破得跟乞丐似的。” “啧啧,连双鞋子都没有,这脚冻得都快成猪蹄儿了。” “哎,真是可怜见的……” 言语里有嘲笑的,也有可怜他们的。 顾锦里几人却都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嘲笑他们的,他们不屑。一路逃荒过来,他们能活下来就是英雄。 可怜他们的,他们不需要。他们有手有脚,能自己把日子过起来。 顾锦里拎着她的两个麻袋,拿着二两银子重重拍在柜台前,对着布庄的掌柜道:“棉花、棉布怎么卖?!” 布庄的掌柜原本想让伙计把他们赶出去,见她砸下二两银子,立马笑呵呵的道:“我们这里有新棉、旧棉、杂棉三种,新棉是一百钱一斤、旧棉是六十文一斤,杂棉是五十文一斤。” 三爷爷皱起眉头,说道:“这价钱比往年贵啊。” 掌柜的笑道:“老人家说的没错,这价钱确实比往年贵,可今年咱们大楚各地都受了灾,很多东西的价钱都涨了,如今又是过年,正是大家做新衣的时候,价钱自然要更贵些。” 第077章 马翠兰 掌柜的生怕他们压价,又道:“这个价钱已经很便宜,咱们江淮几府靠近江南,没有受灾,才能有这个价。要是在中州等地,那棉花棉布的价钱可是贵死人,听说在中州,旧棉已经卖到三百文一斤,啧啧,足足比新棉贵了三倍。再往东,那是有钱都买不到棉花。” “还有粮价,听说中州那边一斤米面已经卖到一百文,还要抢着去买,慢了都买不到。” 三爷爷赶忙问道:“官府不是已经赈灾,咋中州那边的物价还这么贵?河安府的物价不会涨得跟中州一样离谱吧?” “官府是赈灾了,但年前只能稳住咱们江淮几府。中州那边,想要安稳下来,得到年后。”掌柜说着,又笑着道:“您老放心,咱们河安府离江南近,官府为了保住江南,定要保住咱们河安府跟临江府,其他地方的物价再涨,这两府的物价可是不允许多涨的,有官府管着呢。” 要不是官府给他们下了令,他早就把棉布棉花的价钱给涨了。 三爷爷松了口气,他们奔波大半年,刚刚安稳下来,再经不起折腾了。 “老人家,你们要多少棉花、棉布?”掌柜笑着问,这些人没有御寒的衣物,估计要买不少布料。 三爷爷道:“要十尺棉布,一匹粗葛布,六斤新棉。” 掌柜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下去,粗葛布不保暖,且便宜,一匹粗葛布才三百文钱。 顾锦里不想三爷爷受人白眼,跟着道:“我家要两匹棉布、三匹粗葛布、二十斤新棉。” 掌柜听到顾锦里的话,笑得合不拢嘴,赶忙吆喝伙计:“快点去拿布!” 顾大山听到顾锦里的话,吓了一大跳,赶忙对顾锦里小声说道:“小鱼,这是不是太多了,棉布不用买,咱家买粗葛布就成,棉花也不用新棉,杂棉就好。” “爹,新棉晒好了,能用好几年,杂棉不保暖,旧棉是受潮的黄棉,用不了两年,咱们不如买好的,以后可以继续用。” 这点东西一点都不多,他们家可是有六口人呢,每人做一身棉衣棉裤就要用掉十斤棉花,还要做最少三床棉被,一床没个三斤棉花扛不住冻,所以这二十斤棉花看着多,其实还不够。 三爷爷道:“小鱼说得没错,买棉花得买好的。买次了,下个冬天就用不了。” 杜大夫也道:“如今还冷着呢,且得冷到明年三月,可不能受寒,要是病了,买药更贵。” 顾大山听罢,算了算一笔账,也就同意了。 杜大夫也买了半匹棉布、半匹粗葛布、外加十斤新棉。 秦三郎买了不少,要了两匹棉布、两匹粗葛布,还有十五斤新棉。 掌柜的很高兴,不多时就让伙计把他们的东西全都拿来。 顾锦里问掌柜:“掌柜大叔,你们这里可有碎布头?我们买了这么多东西,您总得给点添头吧,这添头添头,可是给咱们两家添点甜头跟福气的意思。” “哟,你这小姑娘,会说话。行,那碎布头还有三包,给你一包,算是给我们两家过年添甜头了。” 顾锦里听到这话,忙问道:“掌柜大叔,您家一包的碎布价钱几何?” 杂棉里就是碎布头跟毛絮、棉花掺夹在一起的,这碎布头别人不会全都白给你。 掌柜的道:“不贵,一包十斤,你要的话,一包给个二十文就成。” 算起来是两文钱一斤,很便宜。 顾锦里道:“我们都要了,谢谢掌柜大叔。” 这碎布头可以填起来做枕头,甚至是做御寒的被子,要是大的话,还可以拼接起来做布包或者鞋面,用处多得很。 掌柜的又让伙计给她取来三包碎布头,还送了她两个干净的麻袋,让她可以用来装东西。 顾锦里谢过掌柜,又给了四十文钱,跟顾大山一起把东西整理好,布匹放到箩筐里,棉花装好后,绑在扁担的钩子上,挑起箩筐走人。 出布庄大门的时候,迎面冲来两个嬉闹的一男一女,差点跟他们撞在一起。 那男人还恶人先告状,冲着他们骂道:“你们怎么走路的?差点撞到我家兰妹,赶紧赔礼道歉!” 顾锦里皱眉,抬头看清两人的长相后,立刻指着那男人道:“三爷爷、爹、你们快看,这是跟咱们一起逃荒的钟秀才家的君旺叔,还有他的干妹妹马翠兰。” 她说着,目光落在钟君旺跟马翠兰相牵的手上,啧啧,这是要狗血了吗? 这钟君旺可是有媳妇跟孩子的人,跟马翠兰牵手算是怎么回事? 钟君旺一听到他们的话,知道是逃荒路上的人,顿时哑火。 马翠兰赶忙抽回自己的手,低着头,退开两步,跟钟君旺保持距离。 掌柜的因着顾锦里他们买了不少东西,立时帮腔:“哟,这口气冲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镇上的少爷呢,原来是逃荒来的灾民啊。” 掌柜的摇摇算盘,道:“咱们这布庄可不赊账,你要进来,可得有银子。” 掌柜虽然不喜欢逃荒来的灾民,可他更看不上那些同是灾民却依然欺负灾民的人。那种人,最是要不得。 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妇人们接话道:“干妹妹,敢情这还不是亲的,那拉啥手啊?伤风败俗!” 钟君旺听得脸色铁青,马翠兰眼色不善的暗瞪顾锦里一眼,扭头跑了,钟君旺赶忙追了过去。 三爷爷看着钟君旺跟马翠兰跑走的背影,心里庆幸不已,幸亏当初他们家没有收养马翠兰。要不然,这家风不知道要被败坏到什么地步。 这老钟家啊,以后怕是没好日子过咯。 短暂的闹剧过后,几人离开布庄。 出了布庄,杜大夫跟他们告辞:“顾老哥,陈家村离镇上有点远,得走三个时辰的路,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我得先回了,你们以后再来镇上,记得去悬壶坊找我,咱们都是一个镇上的老乡,可得常来常往。” “行,你先回吧。以后我们这几家人要是来镇上,一定去悬壶坊看你。”三爷爷笑着道。 第078章 贵酱 杜大夫走后,他们绕到后街,去后街的铁铺买铁锅。 顾锦里家没有铁锅,只有三爷爷家有一口,这几天做菜做饭烧水都是用那一口锅,很不方便。 铛铛铛~ 一进入打铁铺子,一阵刺耳的打铁声就传来。 铁匠师傅看见他们,指着放在地上的一排大小不一的铁锅道:“要买什么锅,自己看。” 又问他们:“户籍带了吗?没有户籍不能买铁器。” 古代的铁就是武器,是朝廷管制的东西,农人想要买铁器,必须拿上户籍,不然买不到。 “带了。”顾大山来到那排铁锅前,拿出一条草绳子,拿着草绳子对着铁锅比了比,选了一口跟他们家土灶大小相等的铁锅,拎起来一阵敲敲打打,又是听声音又是摸的,半刻钟后才选定。 他问铁匠师傅:“师傅,这锅咋卖?” “最近各地都乱,铁贵,要比去年贵个二百文钱,你这口锅,要三两二百钱。” 一口铁锅是农人很重要的财产,无论走到哪里,锅都要背上。 顾大山听到这个价格有些肉疼,却还是买了。在他们老家,要买一口这样的大铁锅,也差不多是这个价,他们那里是西北,经常有战事,铁器贵得很,还不好买。 秦三郎也花了同样的银钱买了一口大铁锅。 他们给了银子,又给铁匠师傅看了户籍,确认过后,才拿着铁锅离开铁铺。 离开铁铺后,他们回到主街,去了杂货铺。 杂货铺挺大,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有木桶、箩筐、扁担、粗绳、盐、糖、醋、酱、酒、针线,等等杂货。 杂货铺的人比布庄还多,大多是来买过年的糖跟酒。 三爷爷他们逛了一圈,买了三对木通、一斤盐、一包饴糖、一壶醋、一壶酒,还有十几个陶制器皿,又给家里的女人买了针线,跟一捆粗麻布。 这粗麻布是最差的布,价贱,布庄一般不卖。即使卖,那价钱也比外面贵,农人要买,一般会到杂货铺来,这里的价钱要比布庄便宜个两三文钱。 顾锦里见他们没有买酱,便指着货架上的几瓶酱说道:“爹,咱们买一瓶酱油吧,这个做菜好吃。” 他们家里没有调味的酱,这几天吃的饭菜,只放盐,昨晚那顿肉,也只是放了盐、姜,以及她在路上找到的小茴香跟香叶。 顾大山听到这话,赶忙摇着头道:“不能买不能买,这醢鲜酱可是富户家吃的东西,咱们农人不吃这个。” “醢鲜酱?”顾锦里有些不太明白。 秦三郎解释道:“是用肉做成的一种酱,放到菜里能让菜的味道很鲜美。但价格很贵,一壶醢鲜酱要一两银子。” 顾锦里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们说的醢鲜酱是她在历史书上看到的醯醢酱。 在汉以前,没有黄豆做的酱油,只有一种用肉渍百日而成的酱,叫做醢,制作方法跟鱼露差不多。但这种用肉制成的醯醢酱很贵,一般只有门阀贵族才吃得起,老百姓是买不起的。 顾锦里听到这酱要一两银子后,歇了买它的心思,不过她把大楚没有豆制酱油的事儿记在心里。 几人付了银钱,把东西绑好后,离开杂货铺。 “去粮铺吧。”三爷爷道:“咱们得买粮食。”他们这次来镇上,买粮是最紧要的事儿。 等他们到粮铺的时候,田叔父子、顾大木顾大林兄弟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顾大林最先看见他们,冲着他们笑道:“三叔、大山哥,你们这可是买了不少东西啊。” 那担子上的东西都快把他们的人给挡住了。 “天冷,都是要买的东西。”三爷爷看向田叔,见他脚边的箩筐里什么都没有,皱眉问道:“你们咋没有买棉花、布料?这大冷天的,不买棉花做衣服、被子,你们这大半个隆冬要咋过?”秦老不是借给田家银子了,怎么还不置办御寒的东西? 顾大林听到这话,对三爷爷道:“三叔,在布庄的时候我们已经说过他,可他就是不买,非说家里有御寒的衣服,有棉被,已经足够,不需要再买。够什么够,那些是缊衣,哪里能御寒?那棉被是官府发的,只有一床,还是受潮的旧棉被,盖着能冷死个人。” 田家是跟着顾大木顾大林兄弟去买东西,可顾大木顾大林家买东西的时候,田家父子就干看着,啥也不买,他们怎么劝都没用。 田叔微微低着头,道:“三叔放心,我们家有那些缊衣跟旧棉被,且屋子里会生着火,晚上睡在火堆旁也不冷,没事的。” 他们家还欠着债,可舍不得买东西。 三爷爷听到这话,是气得想揍人:“省也不是这么个省法,你们是想被冻死吗?!”这里虽然没有东边的阳吉府冷,可也是冻得水结冰。 顾锦里知道田家这是没钱闹得,她拿出卖蛇的钱,对田叔道:“田叔,我们昨天抓的蛇卖到钱了,足足卖了二两八百钱,这些银钱有二强跟小花的份,他们一人能分到四百六十七文钱。” 田二强一直耸拉着脑袋,听到顾锦里的话,立刻抬起头来,激动的问她:“小鱼,你是说真的?咱们那蛇真的卖了二两八百钱,我跟小花一人能分到四百多文?是一个人四百多?” 顾大山道:“小鱼没骗你,你们那蛇真的卖了二两八百钱,我们都看着呢。” 顾锦里打开钱袋子,给了田二强一两碎银子,对他道:“你跟小花一共能分到九百三十四文,你要找给我们六十六文钱。” 田二强接过银子,激动得哭了,把银子捧给田叔:“爹,这是咱家的银子,是我跟小花赚的,我们能赚钱了,您跟娘别再省着,咱家的日子一定能过起来。” 田叔激动得红了眼眶,没想到两个孩子上山一天就赚了这么多钱,是赚的,不是借的,这比什么都重要。 他抖着手接过银子,小心翼翼的放到衣服的内袋里,又数出六十六文钱,交给顾锦里:“小鱼,叔一家子都要谢谢你。” 顾锦里接过钱,笑道:“谢啥,这是二强跟小花赚来的,他们能赚钱了,田叔不用再这么省着,赶紧去买些棉花要紧,免得冻病了还要花钱买药吃。” 有了这九百三十四文钱,田叔整个人都活了过来,这些钱是赚来的,跟借来的不一样,这证明他们能靠着自己的双手活下去。 “好,我跟二强这就去买棉花布匹。”可不能被冻病咯,身体好才能赚钱养家。 田叔跟田二强挑着箩筐,去布庄买棉花布匹。 再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顾大富顾大贵兄弟,还有陈氏。 第079章 黄豆是个宝 陈氏一看见顾锦里,立刻冲上来道:“小鱼,你们那蛇卖了二两八百钱?诶哟,几条破蛇咋这么值钱呢?” 又怪顾锦里:“这么值钱的东西,你去抓的时候也不喊上婶子,要是婶子在,定能帮你们再抓个几十条。” 陈氏肉疼得直抽抽,要是她家也能分钱就好了。 顾锦里看着她,笑眯眯的道:“行啊,下次再去抓蛇,我们一定喊上贵婶子,但能卖钱的蛇都有剧毒,被咬上一口可是没命的事儿,到时候出了啥事儿,贵婶子可不能怪我。” 陈氏怕死,听到这话,脸都抽了,讪讪笑道:“这,这事儿你让婶子再好好想想。” 说话间,田叔父子跟顾大富顾大贵也挑着东西回到粮铺门前。 不多时,罗家父子也买好东西来到粮铺汇合。 罗家买的东西不少,棉花布匹都买得足足的,他们还负责去给几家订了水缸:“一个水缸五百钱,订了五个,要运到村里的话,每个水缸得再加一百钱,我没让送,跟师傅说好了,明天辰时前来搬走。” 明天辰时后,那掌柜一家就要回乡下过年,年后才会回来。 “行,咱们赶紧买完东西回去,晚上早点休息,明天辰时前赶到镇上,把水缸抬回去。”三爷爷说完,带着几人进了粮铺,采办最重要的粮食。 粮铺里摆放着一个个大瓦缸,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粮食,以米、面、豆、署为主。 也卖种子,有粮种、菜种、豆种、蒜种、葱头之类,竟然还有干辣椒! 顾锦里看见辣椒,着实惊了,指着辣椒问掌柜的:“大叔,这红红的是什么东西?” 掌柜的看她一眼,没理她,觉得她傻了,连辣椒都不认识。 秦三郎道:“这是辣子,跟茱萸和姜一样,皆是辛辣物什,是前朝时从关外传进来的。” 原来是前朝就有的东西,而且是从关外来的,不是从海上来的。 顾锦里再次惊叹于大楚的混杂,见秦三郎懂得多,又问他:“可有土豆玉米?”在原主的记忆里是没有这些东西的,只有黄豆红薯野菜。 “土豆玉米?没听说过,那是何物?”秦三郎皱眉问她。 顾锦里道:“是两种能吃的东西,逃荒的时候听几个老人家说过,估计是他们山里产的东西。” 她怕秦三郎深问,说完拿上个布袋就去挑辣椒、蒜头、葱头,各自挑了一斤左右,拎着去看顾大山他们选粮食。 他们买得最多的是红薯跟黄豆,这两种东西便宜,皆是三文钱一斤,买上一麻袋能吃很久。 米面贵,新米新面都卖到三十文一斤;糙米带着谷壳,也卖到二十文一斤;小米十八文,陈米便宜,只要十五文一斤,还有一种霉米更便宜,只要五文钱一斤。 她家买了五十斤黄豆,五十斤红薯,二十斤陈米、十斤小米、还有五斤面。 罗家、顾大木家、顾大富家跟他们买的差不多。 秦三郎没有买黄豆,只买了红薯、糙米跟小米。 田家只买了黄豆跟红薯,跟一斤陈米。 付了银钱后,他们没有立刻回去,而是一家留下一人在粮铺门前等着,其余人去镇上的肉铺买肉,过年要祭祖,怎么也得买点肉。 肉卖得贵,特别是肥肉,卖到三十文一斤,比五花肉贵了整整十文钱,瘦肉又比五花肉便宜十文钱。 顾锦里家买了一斤肥肉跟一斤瘦肉,其他人家,除了田家以外,都买了两斤肉。 买完东西,已经要到下午,几家人不再停留,挑着东西往回赶。因着东西多,顾锦里也要挑木桶陶盆陶碗这些杂物。 路过农人摆的地摊时,他们又买了些鸡蛋,跟其他几样便宜的杂货。 买完之后,一路不停的出镇子,一路急赶忙赶,傍晚的时候,终于回到村里。 路过他们前晚住的那座老土屋时,看见老土屋的院子外围着几个村民,何三癞子正冲着院子里说荤话。 莫老爷子气得跳脚骂人:“你们赶紧滚,再不滚,老头子去找村长,告你们一状!” 三癞子哈哈笑道:“告我们?告我们围着大丰村的老土屋说荤段子吗?这可是大丰村的屋子,不是你们莫家的,你们没给银钱就住着我们大丰村的屋子,还敢去告我们,你们哪来的脸儿!” “想要不给银钱也成,把你们家大孙女喊出来,让我们亲香亲香,咱们就认你们是大丰村的人。”说完,何三癞子跟几个村民一起坏笑起来,把莫老爷子气得不轻。 有女人的声音从老土屋传来:“早就跟你说了那银钱不能省,你非要扣扣搜搜,如今好了吧!” 三爷爷他们没有停留,快速走过这座老土屋,回来村尾租住的房子。 三奶奶他们早就等急了,看见他们回来,几家的女人孩子全都跑出屋子。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东西都买完了?”三奶奶问道。 三爷爷卸下担子,揉着肩膀道:“买完了,还有五口水缸,明天早上再去搬。你们今天在家还好吧?” “好着呢,咱们给了村里银钱,又有秦老跟二郎守着,村里的混子不敢靠近。” 几家的孩子见他们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全都高兴的扒着担子不撒手。 几家大人很无奈,只能一边挑着担子,一边由着他们扒着,一路叽叽喳喳的回了各自的家。 顾锦里家买的东西太多,整整忙活了一个时辰,才把所有东西归置好。 崔氏看着那些棉花跟棉布,心疼的说着:“咋买了这么多的布?买些粗麻布就成,粗麻布也能做衣服。” “娘,我们会努力赚钱的,您不用这么省。”顾锦里道:“大过年的,穿粗麻衣不好。” 那粗麻布多是用来做孝衣,戴孝之人穿的,他们家还有些银钱,没必要件件衣服都是粗麻衣。 三奶奶虽然也肉疼,但她喜欢孩子,立时帮腔:“小鱼这是想让你们穿得体面点。咱们到了村里,得穿些像样的衣服,穿得太差,更会被村里人瞧不起。” 崔氏听罢,也就不再说了,把棉花跟两匹棉布小心心翼翼的收起来。 一家人把东西整理完之后,匆匆吃过晚饭,便累得睡下。 第二天天还没亮,几家男人就赶去镇上,去抬昨天订下的水缸。 顾锦里起来后,跑去罗家田家,跟他们说了想用院子里磨盘的事儿。 顾锦里想做豆腐,而几家租住的院子里,只有罗家田家的院子有个脏脏的老磨盘。 两家大人自然是同意的。 顾锦里便挑着木桶去打水洗磨盘。 罗慧娘跟她玩得好,过来帮忙:“小鱼,黄豆真能做出那个什么豆腐?” 顾锦里一边刷洗磨盘,一边道:“能啊。这黄豆是个宝,除了豆腐以外,还能做很多吃食,比如豆饼,这个能当主食吃,也能当菜吃。” 第080章 豆腐 除了做豆腐、豆渣饼以外,黄豆还能榨油、做黄豆酱、做酱油、发豆芽,能做的东西多了去了。 “豆饼?”罗慧娘听得眉头死皱,似乎记起什么不好的事儿:“是把黄豆碾碎后做成的那种饼吗?三奶奶跟老家的一些老人做过,好难吃的,涩味很浓。而且蒸出来的豆饼是散开的,不成团,还不如直接熬黄豆吃。”熬得软烂,趁热吃还能有豆香。 原主的记忆里也有这一段,是三奶奶她们嫌弃黄豆总是炖着吃,太过单调,便想着按照高粱面儿、白面儿那样,把黄豆磨碎,然后合水做成豆饼,但没有做成。 她们没做成的原因是没有泡过豆子,也没有往黄豆碎粉里加面,所以黄豆碎粉无法黏合。 之所以没有泡豆子跟加面粉,是因为在她们的认知里,水会把豆子泡坏,而白面是珍贵的粮食,他们也就年节吃上一顿,自然不舍得往黄豆碎里加。 顾锦里看着罗慧娘那苦哈哈的脸,是不喜得连磨盘都不洗了,忙笑着道:“你放心,我做出的豆饼肯定跟三奶奶做的不一样。这是逃荒路上一个大娘教我的,她们哪里很多人家都吃豆饼做主食,可香可好吃啦。” “真的?”罗慧娘的眼睛亮了:“那咱们赶紧洗干净磨盘,做好吃的。”又高高兴兴的跟她洗磨盘。 田家跟罗家住一个院子,田二强跟田小花看见她们在洗磨盘,也来帮忙。 田二强去挑水,田小花拿着一把干草扎成的草刷子,跟她们一起洗。 磨盘有一米大小,废弃已久,上面满是尘泥,她们足足洗了五遍,才算把磨盘清洗干净。 罗慧娘快累趴了,挨着磨盘直喘气,歇了一会儿后,才有力气问顾锦里:“小鱼,接下来能做豆腐了吧。” 又道:“这个名字不太好听呢,豆腐豆腐,听起来跟腐烂的豆子似的。” 田小花不太懂什么叫做豆腐,但她知道,跟着小鱼姐有肉吃、有钱赚,所以没多问,只埋头干活儿。 顾锦里道:“可以了,豆子浸泡的时间够了。” “泡,泡豆子!”罗慧娘叫起来:“你把豆子泡水里啦?诶哟,你完了,赶紧跑吧,要是被你爹娘知道,一定会揍你。” 豆子是他们果腹的粮食,小鱼这么糟蹋粮食,就算大山叔和大山婶的脾气好,也要忍不住揍她。 罗慧娘要拉着顾锦里跑,顾锦里拽着磨盘的木柄,道:“我跟三奶奶还有我娘说过了,她们给了我五斤豆子。” 三奶奶和崔氏都是心疼孩子的,虽然心疼那些豆子,但还是给了她五斤黄豆,只是说好了,要是不成功,以后不许再试。 罗慧娘张大嘴巴:“三奶奶跟大山婶对你真好。”五斤豆子啊,要是她敢这么糟蹋粮食,她娘得拿着扫帚追着她打。 两人还有田小花一起跑去顾锦里家,到厨房拿泡好的黄豆。 不多时,她们就提着泡好的黄豆跟一只空木桶回到罗田两家的院子,开始磨豆子。 顾锦里一边挽着袖子,一边道:“小花,你用木碗舀豆子放进磨盘洞里,一次放一点就成,我跟慧娘推磨。” 这个磨盘有一米大小,两块大石磨叠加着,重的很,她一个人很难推动,必须两个人一起推。 “诶,知道了小鱼姐。”田小花用木碗舀起被水泡得鼓鼓的黄豆,放进磨盘上的洞里。 顾锦里和罗慧娘双手抓住打入磨盘里的木柄,顺时针推动磨盘,推了一会儿后,两块磨石的缝隙中就有白浆流出,流到磨盘底部的石槽里。 顾锦里喊田小花:“小花,放豆子。” 田小花就往磨盘的洞里加黄豆。顾锦里跟罗慧娘推,推个五六圈,顾锦里就会让田小花加黄豆,如此反复不断的磨豆子。 罗武跟顾锦安打柴回来,过来帮忙,大家轮换着磨豆子,整整一个时辰,终于把豆子磨好,磨出整整一桶的豆浆跟豆渣。 陈氏听说他们在磨豆子做什么劳什子豆腐,端着个碗跑来看热闹,看见那桶豆浆后,啧啧说道:“造孽哟,好好的粮食就这么给糟蹋了。” 又苦口婆心的对顾锦里道:“小鱼啊,你可不能这么任性,你这样糟蹋粮食,以后是找不到婆家的。” 楚氏听到这话,开口呛陈氏:“大贵弟妹,这话是能跟未出阁的小闺女说的?你要是不看好小鱼她们能做出豆腐,你就别来这里看,等小鱼真做出豆腐,你也别吃。” 笑话,这等便宜,陈氏怎么可能不占? 陈氏赶忙改口:“罗嫂子,瞧你说的,咱们这几家是什么关系?小鱼又是个孝顺的,做出新鲜吃食,怎么也要给我们几家送上几斤。” 顾锦里呵呵:“说我坏话的我不送。” 说完跟罗慧娘拎着那桶豆浆、豆渣的混合物,回了她家。 陈氏怕顾锦里真的不给她豆腐,赶忙冲着顾锦里的背影道:“小鱼,待会儿婶子去你家拿豆腐啊,不用你费事儿给婶子送来。” 顾锦里当做没听到,等她们回到家后,顾大山他们也抬着水缸回来了。五个大水缸,两人抬一个,足足走了两个时辰,可把他们累得不轻。 顾锦安看见顾大山和三爷爷抬着水缸回来,赶忙给他们拿喝水,拿红薯吃,让他们歇一歇,吃点东西,喝口水。 三爷爷和顾大山喝了一碗水,总算是缓过劲儿来。 顾大山还记得昨晚答应顾锦里的事儿,看见她们拎着豆浆去厨房,便冲着厨房道:“小鱼,爹一会儿就给你做木盒子。” 顾锦里从厨房探出头来,道:“爹,不着急,您先歇一歇,我们这豆浆还要过滤,还要煮熟,且得有大半个时辰呢。” 说完话,她跑去问三奶奶要了一块一米大小的粗麻布,把粗麻布叠成两层,开始过滤豆浆,足足过滤了四次,才把豆浆过滤好。 她把豆浆倒进大铁锅里熬煮,把豆渣放到陶盆里,留着做豆渣饼。 田小花家事情多,帮忙磨完豆子就去干其他的伙计儿,只有罗慧娘跟来,帮忙烧火。 “小鱼,这个要煮多久啊?”罗慧娘看着锅里的豆浆问道:“把它煮熟了就能变成豆腐吗?” 顾锦里回她:“要完全把豆浆煮开,把泡沫撇去后,还要点卤,做成豆花后,再放到木盒子里挤压水分,成形之后,才是豆腐。” 第081章 豆渣饼 罗慧娘没听懂,但她没有再问,只一边烧火,一边看着铁锅。 顾锦里则是拿了两汤匙的醋,放到碗里,再加上适量的水,把醋调开备用。 两刻钟后,锅里的豆浆烧开,冒出很多小泡泡,顾锦里用木勺一边搅动豆浆防糊锅,一边把泡沫一点一点撇去,等把泡沫撇干净后,对罗慧娘道:“慧娘,把火撤出来。” 罗慧娘早就等着了,听到这话,赶忙把燃烧的柴火撤出灶膛,埋到土灶下层的灰尘里。 她看着铁锅里的豆浆问顾锦里:“小鱼,这就是豆腐吗?咋还是浆水啊?” 顾锦里道:“再等等,等豆浆的温度下降两成左右,再点卤就能成豆花。”她拿来一个大陶碗,舀了一碗熟豆浆出来,留给家里人喝,便开始等豆浆的温度下降。 等了半刻钟的时间,揭了三张豆皮晾起来后,把调好的醋水,一点点倒入锅中,边倒边慢慢搅拌。 不多时,锅里出现一朵朵凝固的豆花,等豆花和水彻底分离后,她停止搅动。 “小鱼小鱼,这就成了吗?”罗慧娘皱眉指着锅里的豆花,道:“这就是豆腐吗?长得挺白的,可这么碎,要怎么吃?”还不如吃炖豆子。 顾锦里道:“你别急,再等一刻钟,这些豆花会变大,再把大豆花捞出来放到木盒子里压实,就能做成豆腐。” 一刻钟后,豆花果然越来越大块,罗慧娘很惊奇,指着锅里的豆花道:“它,它们竟然会变。”太神奇了,小鱼是怎么做到的? 顾锦里看着锅里凝固的豆花,也很满意。 她上辈子见过奶奶做豆腐,但奶奶做的豆腐是用卤水点的。她没有卤水,只能用醋水,没成想,这点出来的豆腐还挺不错。 “小鱼,木盒给你做好了。”顾大山是做木工的老手,等她们把豆浆熬好,也把木盒子做出来了。 “做了三个,够不够?不够爹再给你做。” 前天清理完老井的淤泥后,几家男人又去附近砍树,准备做桌椅柜子,他家砍了三棵树放在院子里,想要木盒子,随时都能做。 顾锦里看着三个正方形的,有箩筐大小,一指来深的木盒子,高兴的道:“爹,您这手艺真是太好了,盒子做得真好。” 不用钉子,直接榫接,接口没有丝毫缝隙,这手艺要是放在现代,妥妥的木艺大师。 顾锦里接过木盒子,拿去洗刷两遍,再把过滤豆浆的粗麻布剪成三块,铺在木盒子上,把豆花舀到木盒子里,用粗麻布盖好,再压上木板、大石头,放在泥砖上控水。 一共装了三个木盒子,都放在院子里。 崔氏、三奶奶他们很好奇,大家围在木盒子旁,看着这三个木盒子问道:“这就是豆腐?” 顾锦里道:“等豆花的水分控干后,就能变成豆腐。” 她提议:“咱家今晚吃豆腐吧,做个香煎五香豆腐吃,再放上一点辣子,可下饭了。” 崔氏也不知道她说的五香豆腐是什么做法,便没有细问,只由着她去折腾。 顾锦里趁机问崔氏要白面:“娘,给我几把白面吧,要几把就好,我给你们做豆渣饼吃。” 那五斤黄豆可是出了四斤的豆渣,做成豆渣饼足够他们一家吃一天,可不能浪费。 崔氏有点心疼,但还是给她拿了小半碗的白面,还有一小碟荤油。这荤油是今早刚刚炼好的,正香着呢。 顾锦里觉得自己很幸运。顾大山和崔氏虽然包子,但他们两人都很宠孩子,只要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儿,都会允许她去做,不会拦着她。 “谢谢娘,你们等着吃香喷喷的豆渣饼吧。”她接过白面跟荤油,带上罗慧娘去了厨房。身后还跟三奶奶和小尾巴程哥儿。 三奶奶以前做过豆饼,但失败了,所以想看看顾锦里是怎么做的?能不能做成? 顾锦里到了厨房后,把白面分几次倒进豆渣里,搅拌均匀,再把自己磨碎的小茴香、香叶粉、盐巴、葱头碎、半匙荤油,加进豆渣里,搅拌均匀后,让罗慧娘生火。 等锅烧热后,在锅里刷上一层薄薄的油,把巴掌大的豆渣饼放到锅里,小火慢慢地煎着:“慧娘,要小火,火不要太大,太大会糊。” “喔。”罗慧娘不太会做饭,但烧火是行的,一直控制着火,没让火太大。 煎了有一刻钟后(十五分钟)豆渣饼就被煎得两面金黄,冒出香气。 三奶奶看着锅里的豆渣饼,高兴得合不拢嘴:“这黄豆还真能做成饼,以后咱们就不用再吃炖黄豆,可以吃豆饼了。”就是废面粉。 程哥儿垫着脚,伸长脖子看着锅里的豆渣饼,问道:“二姐,熟了吗?熟了吗?”他想吃。 顾锦里笑:“再等等,马上就好。” 她往锅里烹了一点点水,盖上木制锅盖,把锅里的水挥发干后,把豆渣饼起锅装盘,拿起一个豆渣饼,吹得凉一些后,递给程哥儿:“吃吧,当心烫啊。” “嗯!”程哥儿重重点头,接过豆渣饼,咬了一口,嘴巴里立时满是浓郁的香味,他笑眯了眼儿,对顾锦里道:“好吃,二姐做得好吃。” 三奶奶跟罗慧娘也拿起一个豆渣饼,咬了一口:“嗯,真的好吃,没想到豆渣加上面粉做出来的饼这么好吃。” 顾锦里见他们吃得开心,自己也很高兴,继续煎新一锅的豆渣饼。 三奶奶知道豆饼的做法后,便拿着煎好的豆渣饼,带着程哥儿离开厨房,把豆渣饼拿去给三爷爷、顾大山、崔氏、顾锦安、顾锦绣吃。 几人吃了豆饼后,都很惊喜,没想到黄豆渣还能做出这么美味的饼。 “香,不涩,比吃炖黄豆强上几倍,以后咱们就把这豆渣饼当成主食来吃。”三爷爷道。 三奶奶点头同意:“这五斤的豆子出四斤左右的豆渣,还有三盒子的豆腐,比吃炖黄豆划算。” “哟,三伯娘,你们这是在吃啥呢?这香味都飘到我家去了。”陈氏带着顾德旺、顾德发来到顾大山家的院子里,看见陶碗里金黄金黄的豆渣饼后,眼里直冒绿光,咽着口水,把顾德旺、顾德发推到三奶奶的面前,呵斥道:“旺哥儿、发哥儿,你们两个不懂礼数的兔崽子,还愣着做啥子,快喊三奶奶、三爷爷、大山伯、大山伯娘啊。” 第082章 营生【1】 顾德旺、顾德发一一喊人,喊完之后,眼巴巴的盯着他们手里的豆渣饼看,咕咚咕咚的咽着口水。 三奶奶虽然不喜欢陈氏,却不忍心让两个孩子干看着,给他们一人拿了一个豆渣饼:“吃吧。” 顾德旺、顾德发笑着接过,狠狠咬了一大口,边嚼边口齿不清的说着:“香~真香,好吃。” 陈氏手快,趁着三奶奶给两个孩子拿豆渣饼的功夫,自己飞快的拿了两个,把两个豆渣饼叠在一起,一连咬了两口,豆香、荤油香、焦酥香、香料香,几种香味混合在一起,形成绝佳的美味,把陈氏吃得眼睛都瞪大了,喷着饼渣子说:“香,太香了!” 三奶奶生怕她的饼渣子会喷到陶碗里,急忙用手挡住,怒瞪陈氏,骂道:“陈氏,你是饿死鬼投胎不成?转一边去,吃个东西喷得到处都是,埋汰不埋汰?” 陈氏吃得正高兴,根本不在意三奶奶骂她,但还是背过身去,不敢再对着三奶奶吃。 陈氏看见院子里的木盒,那几个木盒放在泥砖上,上面用大石头压着,下面有水从盒子底部渗出。她好奇地走过去,想要搬开石头看看里面压的是什么? 三奶奶一直盯着她,见状呵斥:“陈氏,你个手欠的,赶紧给我住手。这是小鱼做的豆腐,要用石头压着,时间够了才能打开,你敢把石头搬走,害小鱼的豆腐做不成,老婆子撕了你。” 三奶奶看见陈氏就头疼,他们顾家咋出了这种糟心媳妇? 陈氏还是怵三奶奶的,听到这话,不敢再动上面的石头,只围着木盒子转:“这就是小鱼说的豆腐?好吃不?” 她回头冲着崔氏道:“大山嫂子,我们今晚来你家吃饭吧,尝尝这豆腐是个啥味?” 三奶奶气得够呛,骂道:“陈氏,你占便宜没个够是不是?”还吃饭?前天晚上刚在大山家吃过一顿肉,现在嘴巴里还吃着大山家的豆渣饼,晚上还想来吃,干脆让大山家养着他们一家子得了。 陈氏舔着笑脸道:“这不是逃荒几个月大家都在一起吃,一下子分开,不习惯嘛。” 不一会儿,陈氏就把自己手里的两个豆渣饼吃完,看看陶碗里已经没有豆渣饼,便喊上两个儿子,带着他们去了顾大山家的厨房。 只可惜,他们还没到厨房,顾锦里就砰一声,把厨房的门关上,插上栓子。 陈氏脸色一僵,虽然生气,可她知道顾锦里是个凶的,不敢惹怒她,怕拿不到豆腐,只能带着两个儿子回到院子里,等着顾锦里的豆腐压好。 半个时辰后,顾锦里终于把四斤的豆渣饼煎完,足足煎了满满一大陶盆。 煎好豆渣饼后,她跟罗慧娘来到院子里,去看她的豆腐。 “小鱼,豆腐压好了?”三奶奶问她。 顾锦里点点头:“应该好了。”豆花压上两刻钟就能成豆腐,她这个已经压了快一个时辰。 一听她的豆腐压好了,大家全都围了过来。顾大山给她把木盒上的石头搬走,并取下盖着豆腐的木板。 顾锦里掀开盖住豆腐的粗麻布,一大块完整雪白的豆腐出现在大家眼前,她用手按了按豆腐表面,结实有弹性:“成了。” 豆腐不老不嫩,压的时间刚刚好。 “哟,这白白的就是豆腐?”陈氏看见做出来的豆腐,着实惊了,她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这种东西,忍不住上手去戳,被三奶奶及时拍掉手,瞪着她道:“你这手没个轻重,把豆腐戳碎了,赔得起吗?” 这可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稀罕物,可不能被陈氏糟蹋了。 陈氏没有戳到豆腐,很是手痒,又问顾锦里:“小鱼,你这豆腐的做法,真是逃荒路上的人告诉你的?” 顾锦里点头:“对。” 陈氏不太信:“我咋就没遇上有这种本事儿的奇人?” 顾锦里看也不看她,只盯着豆腐道:“逃荒里的奇人多了,你又没去帮他们,别人凭什么把祖传的手艺告诉你。” 她不想被别人当做妖怪烧了,所以把她会的东西全都推到逃荒遇见的灾民身上。反正逃荒的人那么多,如今已经四散各地,想查也无从查起,是个极好的应对借口。 三奶奶道:“小鱼说得没错,你这自私自利的货,就算遇到有本事的人,也没有本事儿让人把手艺传给你。” 三奶奶不想听陈氏聒噪,冲她道:“想要豆腐就回家去拿碗来,我们家可没有空碗给你。” “诶,我这就回去拿。”陈氏要的就是这句话,喜滋滋的回去拿碗。 等陈氏回来的时候,顾锦里已经把豆腐切成巴掌大的豆腐块。 三奶奶做主,给每家两块豆腐,外加一人一个豆渣饼。 陈氏家没有分家,沾了顾大富父子三人的光,拿到两块豆腐,四个豆渣饼。 陈氏很高兴,这四个豆渣饼拿回去,一个分成两半,她还能再吃到半个。 三爷爷怕陈氏大嘴巴,前提醒她:“这新鲜吃食是小鱼做出来的,你莫要到处去说。” 陈氏是个精明的,立时保证道:“三伯放心,侄儿媳妇晓得,一定不往外说。”这可是个稀罕物,做法得掌握在他们几家手里,她傻了才会往外说。 罗慧娘把自家跟田家那份带了回去,顾锦里给了她两包磨碎的香料,让她做豆腐的时候加一些进去,又告诉她豆腐的几个做法。 顾锦安拿了一份给顾大木顾大林家送去,顾锦里则是拿了一份送去给秦家。 当晚,顾锦里做了个香煎五香豆腐、红烧焖豆腐、酸辣豆腐。 香煎五香豆腐鲜香酥脆、红烧焖豆腐入味、酸辣豆腐下饭开胃,一家八口人吃着豆腐配着豆浆,还有豆渣饼,一个个吃得肚子溜圆。 三爷爷感慨道:“以前吃炖豆子,一到吃饭就跟吃药似的,那个难吃。如今吃这豆腐豆渣饼,吃多少都觉得不够。” 而他们吃的这一餐,算来只有一斤多的豆子。 三爷爷突然意识到什么,问顾锦里:“小鱼,这一斤豆子能出多少豆腐?”咋觉得五斤豆子做出的豆腐、豆渣饼那么多呢? 顾锦里道:“一斤豆子出了三斤半的豆腐,五斤黄豆出了四斤豆渣。” 三爷爷着实惊了:“那这五斤的豆子岂不是出了将近二十斤的豆腐!还有豆渣。这,这黄豆咋变多了?”粮食磨过之后,都是变少的,这黄豆却变多了。 顾锦里笑道:“因为黄豆泡了水。本来只有五斤的黄豆,浸泡过水后,能涨到二十几斤,而做豆腐用的豆浆,其实就是豆子吸收的水,所以黄豆变多了。” “诶哟,这可是老天爷保佑啊,那以后咱们就不用饿肚子咯。”三奶奶双手合十,朝着门外拜了拜。 三爷爷也道:“咱们没有地,也没有什么营生赚钱,未来大半年都要买粮食吃,小鱼做出这豆腐豆渣饼,真是救了咱们一命。” 顾锦里听到三爷爷说营生二字,趁机道:“三爷爷,您觉得今晚的香煎五香豆腐怎么样?” 三爷爷:“自然是好的。” 顾锦里:“那我们到集市去卖香煎五香豆腐,您觉得咋样?” 顾锦安听得眼睛一亮,忙道:“三爷爷,这是个好营生,整个镇上就咱们一家,定能赚不少银钱。” 第083章 营生【2】 他们家现在是入不敷出,虽然有齐府的银钱撑着,可置办了过日子的家伙什后,那三十二两银子只剩下二十两。 他家没有地,那点银钱还要买地,还要建房子,他还要上学,这一件件都是费大钱的事儿,必须得找个营生赚钱,要不然,这二十两银子根本不够用。 三爷爷听罢,沉思一会儿,道:“咱们初来乍到,做的又是新鲜营生,要是生意好,定会招人眼馋,你们先别急,等年三十那天跟几家人合计合计过后再说。” 他们是外来户,几家人要抱团才能过活,可不能因为一个营生让大家离了心,因此三爷爷打算这营生几家人一起做,特意跟顾锦里说了一番。 顾锦里是同意的,经历过逃荒后,她很清楚在古代抱团的重要。 一家人暂时把这事儿按下,只等年三十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罗父跟秦三郎带着顾锦里、顾锦安、罗武、罗慧娘、田二强、田小花一起进山。 他们几家没有什么过年的肉,想去大丰山看看,能不能猎到一些野味。 一大早进的山,天擦黑才回来,找到的东西不少,野兔有五只、野鸡有三只、还猎到一只狍子,找到一麻袋的野生红薯,可谓收获丰富。 “过年的肉算是有了,这只狍子可有三四十斤呢,等明天咱们把狍子杀了,再杀几只鸡,一起祭祖,一起吃年夜饭。”三爷爷举着火把,看着摆了一地的山藏,严肃的脸上有了笑意,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几家人也来看猎物,那只狍子最受欢迎,被围着指着看了盏茶的功夫。 围观完猎物,几家大人又询问顾锦里豆腐的事儿。三爷爷让他们不要着急,等明天吃过年夜饭,会跟他们说这事儿。 几家人虽然心急想知道豆腐的事儿,可明天就是年三十,不差这么一天,大家听后,便不再急着追问。 楚氏对顾锦里:“小鱼,明天做点豆腐过年吃吧,那豆渣饼跟豆腐好吃。”他们今年没有买什么年货,吃食除了粗粮就是找到的猎物,还有跟村里人买的萝卜白菜,其他什么吃食都没有。 顾锦里道:“好啊,明天咱们再做豆腐,几位叔伯婶娘家谁要做豆腐,今晚回去就把黄豆泡上,一家泡个五斤就好,明天把泡好的黄豆拎到罗伯母家跟田婶家的院子,一起磨豆子,做好了你们再拿回去。” “诶,好好好,我们这就回去把黄豆泡上。”田婶最是高兴,那黄豆出的豆腐跟豆渣多,她昨晚算了一下,半斤黄豆出的豆腐豆渣就够他们一家吃到饱。她家缺粮缺钱,恨不得顾锦里天天做豆腐。 几家人站在院子里商量明天祭祖的事儿,之后便各自回家。 第二天天一亮,几家人就忙了起来,男人们负责宰杀猎物;女人们负责祭祖的东西跟准备年夜饭;顾锦里这些半大孩子则是忙着磨豆子做豆腐。 今天要做的豆腐多,光豆子就磨了足足三个时辰,从刚亮磨到大中午,才把所有的豆子磨好,大家把一桶桶的豆浆拎去顾锦里家,由她做豆腐。 大家都好奇的留下来看她做豆腐,可他们都没看明白这豆腐是怎么做成的? 只知道把豆浆放进锅里煮,煮熟之后,顾锦里往里面倒一碗水,过一会儿,豆浆就变成豆花,把豆花捞起来放到木盒里,用石头压上大半个时辰,那豆花就成了豆腐。 “太神奇了。”顾庆粮看着那一盒盒的豆腐,被惊得不轻。 顾玉梅冷哼一声:“有什么神奇的,不就是豆子做出来的贱物……” 顾德兴赶忙扯了扯顾玉梅的衣袖,打断她的话。 来的时候二婶可是警告过他们,说这豆腐是个好东西,如今只有顾锦里会做,要他们别得罪她,要是得罪她,以后拿不到豆腐,唯他们兄妹是问! 顾锦里呵呵,看着顾玉梅道:“贱物?既然是贱物,那你把吃下的豆腐吐出来。”她真是受不了顾玉梅,都逃荒离开老家了,还摆她村长孙女的架子,简直有病。 顾玉梅听到这话,气得红了眼眶,指着顾锦里道:“你,你别得意,我一定能做出比豆腐更好的东西!” 不就是做出个豆腐嘛,所有人都捧着她,她不服。 还有一点让她更气愤。她爹明明是村长的儿子,为什么大年三十不是在她家吃饭祭祖,而是到顾锦里家?就因为三爷爷三奶奶跟他们住一起?可三爷爷三奶奶只是辈分高,又不是村长! 顾锦里看穿她的心思,不客气的说道:“你是不是很不服气?不服气憋着,等你真的做出比豆腐还好的东西再说。” 她抽出随身带着的匕首,对着顾玉梅晃了晃,道:“把你的手指给我缩回去,不然我给你剁了你信不信?” 顾玉梅想到顾锦里挑断吴大手筋脚筋的事儿,脸色一白,赶忙缩回手,不敢再指着顾锦里。 顾锦里笑道:“这就对了嘛。” 顾德兴看得直摇头,妹妹这是何必呢?打又打不过小鱼,嘴巴也没有小鱼利索,非要去招惹她,这不是上赶子找骂吗? 顾玉梅被顾锦里气得半死,想走又不敢走,他们还要拿豆腐回去,不然会被二婶骂死,只能继续在顾锦里家待着。 等豆腐做好后,顾锦里让他们把豆腐拿回去:“如今天冷,直接把木盒子放在院子里冻着就成,能吃个六七天。” 大楚的南北方是以中州为分界线,江淮北靠中州,南临江南,严格来说,不算北方也不算南方,这里的冬天依然很冷。 “诶,我们知道了。”几家的孩子把自家的豆腐搬回去。 因着今晚几家会聚在一起吃年夜饭,顾锦里家的厨房里,几家女人已经在准备东西,见她忙完了,崔氏喊她:“小鱼,过来教你几位婶娘做豆渣饼、豆腐菜。” “来了。”顾锦里去了厨房,做了一锅豆渣饼、豆渣丸子、一个香煎五香豆腐、肉闷红烧豆腐、酸辣豆腐:“还有一些豆腐的做法,以后再教几位婶娘。” “还有其他做法呀,这豆腐可真是个宝。”几家的女人很高兴,让顾锦里去休息,她们自己试着再做几锅。 傍晚,吃年夜饭前,除了秦家以外,他们出身顾家村的几家人,全都挤在顾锦里家的院子里祭祖、祭拜那些死去的村民。 想到那些惨死的村人,几家人大哭了一场,直到三爷爷开口劝说一番,大家才停止痛哭。 秦家也在自家的院子里祭祖,但他们没有神主牌位,只摆了香案,用一只整鸡祭拜先人。 等他们家祭拜完后,三爷爷亲自去请他们过来吃年夜饭,这是一早就说好的,秦家没有推辞,祖孙三人都来了,只是他们的眼睛红肿,显然都哭了一场。 年夜饭很丰盛,有两大盆狍子肉、两锅炖鸡、四大碗红烧兔肉、两大陶碗的干炒竹鼠、两大盆子的豆渣饼、豆渣丸子,还有几样豆腐做的菜,并两大盆白菜肉馅饺子,跟一大锅的红薯陈米粥。 种类虽然不多,但分量很足,三十几人,一个个吃得撑了肚子。顾德发、顾德旺、程哥儿、顾大木兄弟家的顾庆喜、金妞、桂妞,这些年纪小的孩子,更是吃得高兴不已,小肚皮吃得圆圆的。 吃完年夜饭,三爷爷说了豆腐营生的事儿:“小鱼做出了豆腐,这豆腐是个新鲜吃食,一斤黄豆能出三斤多的豆腐,很是划算。要是把豆腐做好了,那味道是极好的,我想着,咱们几家都穷,没钱没地的,得找个营生赚钱,这卖豆腐就是个好营生。” 第084章 闹剧 几家人听罢,眼睛都亮了起来,是高兴得不行。 顾大富激动的问道:“三伯,您说的是真的?”这黄豆便宜,豆腐营生要是做起来,他们几家定能赚上一笔,那日子就不愁过不下去。 陈氏抢着道:“大哥你真是,三伯都说了,那还能有假?”又眼睛放光的看着三爷爷问:“三伯,那啥时候教我们做豆腐?这豆腐可是个新鲜东西,想想就知道能赚钱,咱们可得快点学,学会了赶紧把这营生做起来,迟一天就少赚一天的钱。哎哟,光想想都觉得亏大了。” 陈氏恨不得现在就去镇上卖豆腐。 三爷爷听到她的话,脸色沉下来,陈氏吓了一跳,赶忙闭嘴。 三爷爷看着在场的几家人,说道:“卖豆腐的营生,咱们几家可以合伙做,但这做豆腐的法子,小鱼不会教你们,这是小鱼自己的东西,不是你们的。小鱼能让咱们做这个营生,已经是在帮衬咱们,咱们可不能太贪心。” 陈氏听到这话,急了:“做豆腐那么辛苦,小鱼一个人做得过来吗?还不如把方子交给大家,我们自家做了去卖。” “你闭嘴!”顾大贵想拍死陈氏,这个臭婆娘,每次都想把所有便宜占尽,能不能要点脸? 三爷爷道“做不过来,你们可以帮着磨豆子,虑豆渣,再不行,小鱼可以教大山,教安哥儿做豆腐,办法多得是。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谁敢偷学豆腐方子,以后就自己过自己的,遇到啥事儿都自家扛着,别来求咱们帮忙!” 他的目光落在陈氏身上,问道:“你听明白了吗?” 陈氏诺诺应是:“听,听明白了。” 三爷爷敲打她一番后,又放软声音,对几家人道:“这豆腐是个新鲜吃食,方子不能让太多人知道,知道的人多了,豆腐就卖不出价儿,到时候吃亏的是咱们几家。” 几家男人听到这话,纷纷点头说道:“三伯/三叔,我们明白。您放心,我们不会偷学方子,也不会怪小鱼,只会感激小鱼,是小鱼给了咱们这个营生,这是咱们的活路,我们不会自己断了这条活路。” 三爷爷满意的点点头,看向顾锦里,道:“小鱼,你来给大家说说,你打算怎么做这豆腐买卖?” 顾锦里对几家人说道:“如今是过年,镇上的铺子都关了,但十五的时候,镇上有元宵灯会,咱们十五那天去镇上摆摊,卖香煎五香豆腐,生意一定不错。” 严氏问道:“怎么个卖法?”这豆腐不是包子馒头,不可能一个一个的卖。 顾锦里道:“一份一份的卖。咱们把豆腐切成一寸大小,一份六块,卖五文钱一份。” “五文钱一份?”严氏道:“会不会太贵了?这黄豆才三文钱一斤,一斤黄豆能做出三斤半的豆腐呢。” 陈氏道:“贵啥贵?一点都不贵,咱们卖的可是个新鲜吃食,一份卖他个十文钱都不贵。” 这大木嫂子真是傻了,竟然嫌钱多。 三爷爷也同意这个价钱:“这豆腐压秤,一斤豆腐切成一寸大小,一斤顶多能做个六份,如今外面乱,物价都涨了,那素包子已经卖到两文钱一个,肉包子更贵,要四文钱,咱们这豆腐一份比那包子多,味道也好,又是个新鲜吃食,卖个五文钱,刚合适。” 几家人想了想,也觉得这个价钱不算贵。 顾锦里接着道:“咱们除了卖香煎五香豆腐以外,还可以直接卖白豆腐,一块切个半斤重,卖五文钱一块,要是以后大家都把豆腐当成菜,咱们这买卖就能做大。” 大家一听,全都高兴得不行:“这个法子好。” 等顾锦里说完,三爷爷又道:“这个营生是小鱼想出来的,她家本来可以自己做,自己赚钱,但大山一家想着咱们,给了咱们这个营生,所以赚到的银钱,除去本钱之后,大山家要占四成,剩余六成,咱们六家一人一成,你们有啥意见没有?” 几家人摇头:“没有。”这豆腐本来就不是他们家的,能分到一成已经算不错。 三爷爷又跟大家说了分派人手的事:“这豆腐营生想要做起来,得分成两批,一批在家做豆腐,一批去镇上卖,所以每家必须出两个人,一人留下帮忙做豆腐,一人去镇上出摊,出的必须是十四岁以上的劳力,太小干不动活。” 几家人都同意,又高高兴兴的商量了一个时辰,终于把豆腐营生的事情商量妥当,再把剩下的肉菜、饺子、豆渣饼给分了,各自回家。 几家人走后,顾锦里一家没有睡觉,而是跟三爷爷三奶奶坐在堂屋的草席上,围着火堆,聚在一起守岁。 三奶奶抱着程哥儿,给大家讲古,说神仙的故事。 顾锦里来了兴致,等三奶奶讲完,她给大家讲了几个山海经里的故事,把大家听得入迷。直到子夜吃饺子的时候,她才停下。 程哥儿还嚷嚷着要听:“二姐二姐,那个村民们长着翅膀的村子最后咋样了?” 顾锦里打着哈欠,道:“最后他们离开大荒山,飞到天上去安家,做了神仙。” “呀,好厉害,还能飞到天上去住。”程哥儿的眼睛亮晶晶的,想象着一群长着大翅膀的人飞到天上去做神仙。 崔氏把小半碗饺子递给程哥儿,笑着道:“行了,快吃饺子,吃完饺子要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 程哥儿接过木碗,吃着里面的饺子,还没吃完就已经困得要睡着。崔氏怕他噎着,不敢再让他吃,把饺子碗拿走,抱着他回屋睡觉。 顾锦里几个吃完饺子后,也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天,几家人早早起床,穿好赶制出来的新棉衣跟新布鞋,几家互相拜了年。 因是刚来村里,几家人对村里还很陌生,几家的孩子并没有跑到村里去给村民们拜年,但大人们却不能不去。 秦老跟三爷爷收拾了两份年礼,带着几家男人送去给何村长家、陆老爷子家。 只是他们刚到何村长家的院门,便听到一阵哭嚎声,何村长家的院子里,围着不少看热闹的村民。 秦老跟三爷爷一惊,知道是出事了。 “听声音,像是莫家人。”罗父道:“肯定是莫家出事儿了。” 第085章 结果 几家男人听得皱起眉头,顾大富问秦老跟三爷爷:“秦老,三伯,咱们还进去吗?”里面正闹着呢,现在进去,似乎不太好。 话刚说完,院子里就冲出一个男人,拉住三爷爷的手,喊道:“顾家老爷子,您快进来帮帮忙,我们莫家快被人欺负死了!” 拉住三爷爷的是莫奎子。莫奎子长得高大,又正是壮年,很是有把子力气,不由分说的把三爷爷往院子里拉。 罗父想去拉莫奎子,又怕伤到三爷爷。秦老一把捏住莫奎子手腕上的穴道,莫奎子的手一麻,立刻松开手。 他们在这里一闹,院子里的人都看见了他们,何村长派何大仓把他们叫进去。 何村长家的院子里乱糟糟的。两户莫家的男丁,还有莫老婆子跟两个儿媳妇都在这里。莫老婆子正坐在地上抹着眼泪,一声接一声的哭嚎着。 莫老爷子站在院子中间,指着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男人骂着:“畜生,何大财你这个畜生,竟然跑到我们家院子里轻薄我家大孙女,你还是不是人?!” 何大财是个不要脸的,听到这话,竟然回道:“爷爷,您可别这么骂我,再过几天,我可就是你大孙女婿。” 莫老爷子听到这话,气得直哆嗦,话都说不出来。 莫老婆子从地上爬起来,撕咬着何大财:“呸!你个老光棍,年纪比我儿子还大,都能做我大孙女的爹了,还想娶我家大孙女,你做什么梦?!” 何大财不到四十,正是有力气的时候,一把把莫老婆子推倒,笑得一脸猥琐:“自然是做着把你家大孙女娶回家暖炕的美梦。” 这话说得太过无耻,莫家的几个男丁全都气得怒红了眼,拿起手上的锄头铲子要往何大财的身上砸,被大丰村的村民拦住。 何村长拄着拐杖,用拐杖猛敲着地面,怒道:“够了,都给老头子住手!大过年的,你们还想杀人不成?” 莫老婆子朝着何村长吐了一口唾沫:“到底是谁在杀人?是你们大丰村在杀人,欺负我们是外来户,趁着过年,这老光棍借着来我们莫家拜年的借口,轻薄我家大孙女,这是想要我家大孙女的命啊!” 说着又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哭嚎:“哎哟,老天爷啊,这大丰村的人不让我们莫家活啊。” 三爷爷跟几家男人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原来是老光棍何大财借着拜年为由,趁机把人家姑娘给轻薄了。 这一直是几家男人最担心的事儿,为了提防村里的这些光棍混子,他们一直没有让两个长成的姑娘出门,晚上睡觉也是从里面把门窗给顶住,如今他们一直担心的事儿,真的发生了。 几家男人很气愤,他们几家也是外来户,莫家这事儿他们必须管,要是袖手旁观,这村里的老光棍今天欺负完莫家大孙女,明天就该来欺负他们顾家的姑娘。 秦老站出来质问何村长:“村长,这事儿可是真的?要是真的,那就该报官,让衙门的人把犯事的村民抓走。” 农人怕官,莫家根本没有想过要报官,只是想大闹一场,让村长狠狠惩罚何大财一顿,听到秦老的话,都吓到了。莫老爷子道:“这,这是家事,报官就不必了吧。” 何大财也怕官,听秦老说要报官,心里正害怕着,听到莫老爷子的话,顿时嚣张起来:“死老头子,你听到没有?莫家说不用报官!” 他嘿嘿笑道:“老子警告你们,别多管闲事,你们几家也是外来户,没根没基的,别到时候忙没帮上,还害了自家的姑娘。”何三癞子说了,这顾家也有长成的姑娘,只是一直躲着,不知道长啥样?估计长得不赖。他们昨晚还商量着,先把莫家的大孙女弄到手,再去谋顾家的姑娘,这么一来,他们几个光棍汉就都能娶到媳妇。 反正这顾家是外来户,肯定不敢对他们咋样。 “你说什么?!”几家的男人都怒了,这个何大财明显是在威胁他们。 秦老气得不轻,上前几步,快速出手,抓住何大财指着他的手就是一扭,再一脚踹向何大财的膝盖,砰一声,把何大财踹倒在地。 “啊——”何大财甩着被扭伤的手指,另一只手捂着差点被踢碎的膝盖,不断惨叫着。 院子里的村民都惊了,没想到秦老会突然出手,而他一大把年纪,竟然能把正值壮年的何大财打伤。这,这是手里有功夫啊。 秦老看着哀嚎的何大财,道:“你想造孽就找别家,敢盯上我们几家,老头子手上的功夫绝对能把你给废了!” 他们刚来村里的时候示弱过,可那是因为他们初来乍到,不想惹事儿。可大丰村的人要是还敢来欺负他们,那就别怪他们不客气。 “村长,我们是来送年礼的,这就走了。”秦老让顾大富把提着的年礼放到院子的地上,几家人转身走了。 莫老爷子在身后喊:“别走,诶,你们别走啊。这事儿还没说完呢,大家是一起逃荒来的,你们得帮忙啊!” 三爷爷回头看着莫老爷子道:“我们几家遇事儿的处理法子就是报官,把犯事儿的恶人抓起来。至于你们莫家听不听,是你们的事儿。” 法子秦老已经说了,可莫家人明显不想报官,那他们也没办法。 而三爷爷这话,也有警告大丰村人的意思。别惹他们,敢惹他们就敢报官,大家公堂见! 三爷爷说完,带着几家男人离开,去给陆家送年礼,送完之后,哪里都没去,赶紧回了家。 他们没有隐瞒莫家的事儿,一回来就把几家的大人小孩全部喊来,把事情跟他们说了,让他们平时都注意着点儿,免得着了别人的道儿。 三奶奶和几家女人吓得不轻:“这村里的光棍混子咋这么丧尽天良?”他们得把几家的姑娘看好咯,可不能让她们出事儿。 又说那莫家:“在村里能闹出个什么结果?应该去报官才对。就算如今过年衙门封印,那也该去请里长做主,再不济,等衙门开衙后,也要去报官,咋能说不报官?” 又担心莫家大孙女,问三爷爷:“那莫家的大孙女咋样了?” 三爷爷摇头:“不太清楚。说的是轻薄,应该没出什么大事儿。”但莫家大孙女的名声算是毁了,以后不是嫁鳏夫,就是得远嫁。 诶,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给毁了。 因着这件事儿,几家人的心情都很不好。 特别是顾锦里,她是盯着顾锦绣练习防身的招式,还给她磨了几包辣椒粉,让她随身带着,要是遇到危险,就往歹人的眼睛里洒,辣瞎他! 接下来的时间,几家人一边提防着村里的混子,一边忙着准备元宵卖豆腐的事儿。 期间莫老爷子跟莫奎子又来求他们几家帮忙,但秦老让他们去报官,这种事情要是软弱一次,以后擎等着再被欺负吧。 但莫家人怕官,怕进了衙门会被酷吏坑得倾家荡产,最终没有听他们的。闹了六七天后,何大财被打了二十板子,而莫家人不用交那三两银子,村里也承认他们是大丰村的人,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 第086章 出摊 几家人听到这个结果,都觉得不可思议。 三奶奶道:“这莫家是疯了吧?这么轻易就放过何大财,以后何大财不得缠上他们家?” “就是。”陈氏一边用石舂舂着肉桂,一边道:“不过是二十板子,还是何家族人打的,能打多重?估摸着连点皮都没破,躺个几天就好了。” 说完,抬头对着在捣香叶碎的顾玉梅道:“你还嫌待在家里闷,要去村里转转,说什么要结交村里的姑娘,好帮衬家里,这回你还去不去?这村里可不是咱们老家,危险得很。” 他们刚来十几天,对村里的人还不熟悉,结交这种事,自有大人去做,根本用不着顾玉梅一个已经长成的姑娘去。 顾玉梅不说话,脸色不好的用木杆捣着木碗里的香叶碎,恨不得把木碗捣出个窟窿来。 该死的顾锦里,凭什么让她来捣香叶碎?还说要捣成粉末,不能太粗,不然洒进豆腐里会不好吃,她连着捣了两天,手都起泡了还要继续捣,简直气死个人。 顾玉梅不想干这活儿,可因着要做豆腐营生的事儿,这几天几家人都集中到顾锦里家,准备着各种东西,他们家白天根本没人,她也是害怕村里的光棍混子的,不敢一个人待在家里,只能跟着来干活。 可她心里不舒服,要是还在老家,她哪里用做这种活计? 陈氏见她不高兴,不满的嘀咕一声,不再说她。 顾玉梅听到了陈氏的嘀咕,狠狠捣了十几下碗里的香叶碎,起身走到顾锦里身边,正要把木碗里的香叶碎倒进布袋里,却被顾锦里拦住:“你这个不行。要的是香叶粉,你这个离粉还差不少。” “将就将就着用不就行了。”顾玉梅把右手摊到顾锦里面前,怨愤的道:“你睁大眼睛看看,我这手都起水泡了,捣不动。” 她的眼圈红了,看着甚是委屈。 可惜,顾锦里不吃这一套。 顾锦里把手里捣了一半的砂仁递给顾玉梅:“那你捣这个。” 香叶是所有要用到的香料中最容易捣成粉末的,她已经把最轻松的活计分给顾玉梅,顾玉梅还挑三拣四,那就做个难做的活计吧。 顾玉梅看见那一片片硬得跟树皮似的砂仁,顿时不敢再抱怨,端着木碗,再回去捣香叶碎。 几家女人跟几个半大孩子一直忙到傍晚,才把所有的香料捣完,但这些还不够,顾锦里道:“三爷爷,再过三天就是初十,悬壶坊该开门了,您再到镇上去买些香料回来吧。” 如今这些香料大部分是她逃荒路上找的,可找到的数量不多,他们要做生意,需要很多香料,得再去药铺买。 三爷爷跟顾大山正在做桌椅,听到这话,回道:“行,你这两天再想想,还有啥东西需要置办的,初十那天,我们再去镇上买。” “好。”顾锦里应着,把那些捣好的香料粉装进布袋里,用绳子扎好。 三奶奶问道:“小鱼,这些香料还不够吗?”他们又是捣又是舂了两天,已经弄出十来斤的香料。 顾锦里道:“不够,这些香料不仅要用来做香煎五香豆腐,卖白豆腐的时候,还可以卖给买豆腐的人,让他们做豆腐或者做菜的时候放一点进去调味,需要用到的量很大,多准备一些,到时候也有得卖,不会突然断货。” 陈氏他们刚要回家,听到这话,停住脚步问:“小鱼,这些香料还能卖钱?” 顾锦里点头道:“能啊。”这些香料是她根据现代的一些调料配方,按照比例配的,这些香料里的其中两味药材,大楚的人并不知道能做调味料。 “诶哟,小鱼咋这么聪明呢?做出来的东西都能卖钱,那咱们这两天可不算白忙活。”陈氏高兴得不行,又问顾锦里:“小鱼,那这卖香料的钱……” 顾锦里知道她想问什么,说道:“按照三爷爷说好的分。” 陈氏听到这话,乐得合不拢嘴,说了几句好话,带着自家的几个孩子回了家,其他人也各自回去。 初十那天,三爷爷跟顾大山、罗家父子去了镇上,按照顾锦里说的,又买回来不少可以用作香料的药材,还到铁铺去订做了两块一尺来宽,半米长的铁板。 “那两块铁板不难做,明天就能拿,花了四两银子。”三爷爷道。 至于那四两银子,会算到本钱里,等豆腐卖出了钱,就把那银子扣回来。 第二天大家又开始舂香料,顾锦里则是把香料按照一定的比例配在一起,再跟几个年纪小的孩子用黄纸一包一包的包好,就这么准备了一段时间,终于到了正月十五。 元宵节那天,他们几家天不亮就起来,忙活一个多时辰后,三爷爷就带着罗父楚氏、田叔田婶、顾大木严氏、顾大贵陈氏、秦三郎、顾锦安、罗慧娘还有顾锦里去了镇上。 要带的东西多,几乎所有去镇上出摊的人都要挑着东西。 罗父要挑着两块铁板跟两个重重的泥炉,田叔田婶跟顾大木严氏则是挑着四担豆腐,顾大贵跟陈氏则是挑着两担豆渣,他们这次也卖豆渣饼。 三爷爷、楚氏、秦三郎、顾锦安则是挑着四担劈好的干柴,他们没钱买炭,卖的又是需要现做的熟食,只能挑着干柴去镇上。 顾锦里跟罗慧娘则是挑着锅碗瓢盆筷子,还有油盐跟香料。 一伙人急赶慢赶,大中午才赶到镇上。 今晚是元宵节,镇上有花灯会,是难得没有宵禁的一天,很多人家都出来摆摊做生意,他们到的时候,所有能摆摊的位置都有人占了。 不过杜大夫已经让悬壶坊的药童帮他们占了一个五米见方的好位置,还帮他们去镇上的司吏坊拿了出摊的牌子,他们晚上摆摊的位置算是有了。 古代的镇子没有镇长,但有一个司吏坊,里面有两名吏员并六名衙役,负责处理镇上的事,想要摆摊,要去司吏坊交钱拿牌子,有了牌子才能摆摊。 而牌子的价钱不等,卖吃食的会贵一些,要是碰上元宵或者中秋这些大节,卖吃食的摊子得要一百文钱一天,是平时半个月的摊位钱,但卖农货的只要十文钱一天,要是摆半天只要五文钱。 那药童叫苍术,看见三爷爷后,立刻朝他招手道:“顾家老爷子,这边这边。” 三爷爷急忙带着他们挑着东西赶过去,看见这么好的一个位置后,高兴得不行:“这个位置好啊,离主大街近,苍术小哥,多谢你了。” 花灯会就在主大街,此时的主大街已经立了一排排的柱子,一条条粗绳挂在那些柱子上,等晚上的时候,粗绳上会挂满各式各样的花灯,灯光能把整个主大街照亮。 第087章 大卖 三爷爷接过牌子,得知今天要拿这牌子要一百文钱后,立刻数出一百文钱,递给苍术:“麻烦苍术小哥把这钱拿去给杜大夫,一定让他把钱收下。” 苍术知道杜大夫穷,没有推辞,把那一百文钱收下,说道:“您老放心,小子一定会让杜大夫把钱收下。”又招呼罗父他们:“几位叔伯,跟小子去悬壶坊把桌凳搬过来吧。” 初十那天,三爷爷跟顾大山、罗家父子一起来镇上买东西,顺便把三张桌子跟十五张凳子挑到镇上,暂放在悬壶坊。 “诶,我们这就去拿。”罗父应着,带上楚氏、顾大木夫妻、顾大贵夫妻,一起去悬壶坊搬桌凳。 秦三郎跟顾锦安也跟着去了,但他们是去挑水,这做吃食的摊子,可是要准备水洗碗的。 顾锦里他们则是把两个大泥炉搬出来放好。 两个大泥炉皆是圆形,直径有一尺左右,是她跟顾大山研究好几天,做坏六七个废品才做成的。 他们试着烧过一天一夜,就这两个泥炉没有塌。 放好泥炉,他们把一担子干柴解开,开始生火,等秦三郎跟顾锦安挑着水回来后,便拿出铁锅,烧了两锅开水,装进陶壶里,再把两块铁板洗干净,放到一边备用。 等罗父他们回来后,大家帮忙摆桌凳,这么忙活一大通,一直忙到下午才算忙完。 一行十三人歇了片刻之后,楚氏跟田婶开始煎豆腐跟豆渣饼。 豆腐是早就切好的,一寸大小一块,她们拿出豆腐,还有一碗白面,把豆腐沾上白面后,再放到刷油荤油的铁板上煎。煎上一会儿,豆腐就起酥皮,变得两面金黄,再把顾锦里配好的香料往金黄的豆腐里一洒,香味就飘出老远。 “哟,这是啥东西?咋这么香?”街上已经有不少从乡下赶来看花灯会的人,闻到这阵香味,纷纷循着香味围过来,看见楚氏跟田婶在两块铁板上煎着一块块金黄酥脆的东西,好奇问道:“你们这是卖的啥东西?咋没有见过啊。” 三爷爷笑呵呵的道:“这是我们西北的一种吃食,河安府没有。” 说着,拿来一碗煎好的豆腐,请那些人吃:“各位尝尝,这些是试吃的,不要银钱。要是觉得好吃,那就买一份回去。” 老百姓对于没有见过的新鲜吃食都不太敢下口,所以他们商量过后,决定把豆腐说成是西北的吃食,这样庆福镇的人比较容易接受。 “能试吃?不要银钱?”那些人听说可以试吃,又听说是西北的吃食,便纷纷拿起一块煎好的豆腐吃起来,咬一口,喀滋一声,酥皮脆得发出声音,油香、豆香混合着不知名的香味在他们的嘴里爆开,满嘴鲜香。 “哟,这东西可真好吃,是怎么做的?多少钱一块?” 陈氏赶忙说道:“不贵不贵,这香煎五香豆腐只要五文钱一份,黄金豆饼只要三文钱一个。”豆渣饼不好听,他们把豆渣饼改成黄金豆饼。 “五文钱一份,有点贵啊,那肉包子才四文钱一个。”有人听说卖五文钱一份,开始讨价还价起来。 陈氏道:“那肉包子四文钱只能得一个,我们这香煎五香豆腐一份可是有六个,这六福临门,吃一份就能把六福都迎进你家去,可是划算得很。” 小鱼说了,如今是过年,得说些吉祥话,大家才愿意掏钱买。这说好听话她在行啊,不就是夸嘛,那她就往死里夸他们,只要他们愿意掏钱买。 又道:“要是买上两份,咱们还多送你两块豆腐,这叫好事成双,多好啊,赶紧买,十文钱就能买这么多福气呢。” 陈氏口沫横飞,把那些本来嫌贵的人说动了,大家纷纷掏钱买香煎五香豆腐,大多都是买两份,还有一些有钱的人家,一下子买走六份,可把陈氏美得不行。 但她没能收钱,收钱的活儿是三爷爷在做。 这么忙活了大半个时辰,他们竟然就卖出了一百五十多份香煎五香豆腐跟三十来个豆渣饼,三爷爷抱着装银钱的盒子,手都有点抖,这来钱也太快了。 三爷爷是个周全的人,趁着人还不算多,便让楚氏跟田婶做了十份香煎五香豆腐和二十个豆渣饼,让罗父送去悬壶坊,给杜大夫跟吴老大夫尝尝。 这几天杜大夫跟吴老大夫可是帮了他们不少忙,要不是有他们两个,他们这摊子没有那么好摆。 吴老大夫还说了,要是摆摊遇上混子来收钱,直接报他们悬壶坊的名字。 陈氏见送了这么多东西,很是肉疼,这可是一百一十文钱呢,可她知道悬壶坊帮了他们很多,在这镇上也是能说得上话的,所以没敢抱怨。 此时天色已经慢慢黑下来,越来越多的人涌进镇上,往主大街奔去。 主大街上,已经灯火通明,花灯摊子的摊主已经把自家花灯挂在那些粗绳上,一直挂到离他们豆腐摊三米远的地方。 只要去看花灯的,几乎都能看见他们的摊子,闻到他们香煎五香豆腐的香味。 三爷爷给了顾锦安二十文钱,让他去买两个花灯挂到摊子上,用来照明和吸引路人。 顾锦里跟罗慧娘很想去看花灯,却被三爷爷拦住:“你们可不能去,这花灯会上拐子多得很,一不小心就会被拐子抓走。” 在他们老家,每年县里的花灯会都要丢不少孩子。 罗慧娘还记得柳姐儿那伙拐子抓人的事儿,听到这话,立时歇了去看花灯的心思,反正他们在这里站着也能看到主街上的花灯,只是不能摸而已。 顾锦安很快就把两个花灯买回来,挂在摊子旁的木柱上。 “老板,再来两份香煎五香豆腐,六个黄金豆饼,打包带走!”有客人吃完后,还意犹未尽,又让打包带走。 “好嘞!”陈氏应着,催促着负责用黄纸打包的顾大贵:“你动作快点,包个东西咋这么久?” 顾大贵忙得没空理她,用裁剪好的黄纸把两份香煎五香豆腐跟六个豆渣饼包好后,递给陈氏。 陈氏拿去给那位客人:“两份香煎五香豆腐、六个黄金豆饼,您拿好。” 旁边桌上的客人闻着香味,也加了两份。 随着夜色越深,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摊子上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已经没有桌子给客人坐,大家只能站着吃,或者直接打包带走。 因着客人太多,楚氏跟田婶根本忙不过来,罗父又跑去悬壶坊借了两个泥炉,把带来的两口铁锅用上,让顾锦里跟严氏动手做香煎五香豆腐跟豆渣饼。 第088章 再救人 这么忙碌了一个多时辰,他们带来的两担豆渣已经卖完,四担豆腐只剩下十几斤。 这十几斤豆腐是没有切成小块的,原本是打算直接卖给客人,可香煎五香豆腐卖得太好,他们就没有卖白豆腐,而是把所有豆腐都留着,做成香煎五香豆腐。 “爹,爹,还要吃,还要吃,五香豆腐跟豆饼好吃。”摊子上,一个估摸六岁的小男孩一边咬着半个豆渣饼,一边缠着自家爹爹,让他再给他买。 男人拗不过他,想着家里的媳妇跟女儿还没吃过,便对三爷爷道:“老人家,再来两份香煎五香豆腐、八个黄金豆饼,打包带走。” 三爷爷笑道:“黄金豆饼卖完了。” 小男孩一听黄金豆饼卖完了,差点哭了。原本正在大口大口吃着手里的豆渣饼,此刻也舍不得咬了。 男人听说黄金豆饼没了,有些可惜,改口道:“那就来四份香煎五香豆腐。” “诶,好咧,这就给您做。”陈氏笑眯了眼,赶忙去让田婶做四份香煎五香豆腐。 田婶从下午忙到现在,两只手都酸得快抬不起来,但这豆腐赚钱,她再累也觉得值。 不多时,男人的香煎五香豆腐就做好了,陈氏拿去给他,笑着道:“您的香煎五香豆腐,给您多加了四块。” 男人满意地接过豆腐,问她:“你们这摊子是摆元宵节一天,还是以后都摆。” 陈氏笑着说:“都摆都摆,我们做的是长远生意,以后都在这里摆,您要是想吃,随时都可以来。” 今晚每送走一波客人,陈氏就喊上这么一句,告诉大家,他们以后会在这里摆摊。 男人听罢,点点头,又好奇的问:“我看你们煎豆腐的时候会放一些粉末,那是什么东西,可真是香。” “是我们自己配的调味香料,做菜的时候加上一点,那味道可是香极了。”陈氏跑到箩筐边,从箩筐里拿了几包香料过来:“您可以买几包回去试试。不贵,一包只要五文钱,您是头次买,买两包还能送一包。” 又怕客人嫌香料的分量太少,赶忙说道:“您别看这香料只有一寸大小一包,可香味足着呢,做菜的时候只要洒上那么一小撮,一锅菜都是鲜香味。” 男人家住在镇上,算是小有薄产,虽然觉得这调味香料有点少,但他家并不缺这五文十文的,便买了两包。 陈氏笑呵呵地接过钱,给了他三包香料。 有第一个人买了,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其他客人见了,纷纷花钱买调味香料包,陈氏乐得跑上跑下,给他们拿香料包。 他们附近大多是卖吃食的摊子,看见他们的生意红火,很是嫉妒,有两个摊主忍不住过来,买了一份香煎五香豆腐,吃过之后,觉得确实很不错,便旁敲侧击的问起来:“你们这豆腐是用啥东西做的?咋以前没有见过。” 要是问出是用什么东西做的,他们也能自己做来卖。 陈氏眼角一扬,不客气的道:“这是祖传秘方,概不外传。”还想套她的话,做啥美梦呢? 那两个摊主见她不肯说,只好站在铁板前,看田婶跟楚氏煎豆腐,见她们把豆腐煎得金黄酥脆之后,会往豆腐上洒一些香粉,断定这豆腐会这么好吃,是这些香粉的缘故,立刻对陈氏道:“你们还卖调味香料包?给我们来几包。” 陈氏知道这些人是来偷师的,很担心他们偷学了去,不敢把香料包卖给他们。 顾锦里道:“贵婶子,给他们拿香料包。” “小鱼,你傻了啊?他们是来偷师的,卖给他们香料包,他们要是把香料配出来,抢咱们的生意咋办?”陈氏急了,觉得顾锦里脑子坏掉了。 顾锦里道:“他们配不出来。” 这些香料需要按照一定的比例调配,才能有这种既鲜香又不冲的味道,要是不知道比例,即使知道香料的种类,也配不出这种味道。 三爷爷也道:“大贵媳妇,给客人拿香料包。咱们是开门做生意的,有客人要买,自然要卖。” 陈氏只得去给那两个摊主拿香料包。 之后又有几个摊主过来买香料包,陈氏都一一拿了。 又忙活一刻钟的功夫,他们的豆腐只剩下三斤的时候,三爷爷说道:“行了,咱们收摊吧。” 他对楚氏、田婶、严氏说道:“把那些豆腐全部煎好,等会儿一起给悬壶坊送去。” 他们的东西要寄放在悬壶坊,可不能空着手去。 期间有客人来买豆腐,被告知卖完之后,悻悻然的走了。 十三人动作麻利的收拾妥当,把桌凳、锅碗筷子、泥炉铁板这些东西全都搬去悬壶坊。 杜大夫跟吴老大夫出诊去了,没在悬壶坊,是木通接待的他们。 三爷爷见两位老大夫没在,很是惋惜,只得把那三斤香煎五香豆腐递给木通,说了一番感谢的话。 木通接过豆腐,笑着道:“顾老爷子,你们这豆腐可真是好吃,我们药铺的人都喜欢得不行。” 又提醒他们:“您家这生意要是长远做,今晚去司吏坊交牌子的时候,可以再交二百文钱,把那摊位租下来,这就不怕位置被人占了去。” 今天是元宵节,摊位钱才会大涨,平常的时候,一个月只要二百文钱,而他们摆摊的那个位置不错,是师父拿出悬壶坊的名头才拿到的。 三爷爷经木通这么一提醒,赶忙道谢:“多谢木通小哥,我们这就去司吏坊,把摊位租下来。” 今晚是元宵节,司吏坊的司吏会值守到子时,三爷爷他们到前街司吏坊,把要租摊位的事情跟司吏说了,又提了提悬壶坊的名字,再交了一个月的摊位钱,便拿到一块新牌子。 拿到牌子后,三爷爷他们赶回摊子,因着豆腐赚了钱,三爷爷高兴,做主买了七碗汤圆,一家一碗,带回去给各家的人吃。 此时已经是亥时四刻,来看花灯的人已经走了不少,他们买完汤圆后,挑上箩筐,离开镇子。 路上并不冷清,到处都是提着花灯,一家老小往家里赶的人,耳边不是孩子的笑声就是大人们对今晚花灯会的讨论声。 “富贵楼的那盏富贵吉祥灯被尚家村的尚秀才给赢去了,那盏花灯可是值三十两银子呢,尚秀才刚刚得了花灯,便有人出钱向他买,一直出到五十两,尚秀才也没有卖。” “人家尚秀才看中的是花灯上的谜题,说那谜题是十年难得一见,那盏花灯可是在富贵楼挂了三年,今年尚秀才好不容易猜出谜底,拿到花灯,咋舍得卖掉?” “那可是五十两银子,能盖一座青砖大瓦房,尚秀才竟然不卖,他是疯了吧。”有人不解的说。 “你懂个啥,人家读书人讲究的是个雅趣儿,不在乎银钱,他们管银钱叫做铜臭。” “呸!什么铜臭,没有铜臭,读书人吃啥喝啥?假清高。”有人不屑的道。 正说着话,人群里突然传来一阵哭喊声:“元元,快把糖块吐出来,快吐出来!” 第089章 数钱 一个穿着靛蓝长袄,头戴纶巾的男人正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娃,掰着她的嘴巴,用手去抠她的喉咙,想把噎住她的饴糖抠出来。 可他抠了一会儿,非但没把饴糖抠出来,那小女娃还翻起白眼来,眼看着就要被噎死了。 “元元,娘的元元,你可不能有事儿啊。”说话的妇人已经哭成泪人,不断拍着小女娃的背,想把饴糖拍出来,可那饴糖就是吐不出来,妇人哭得更汹,要不是身边的丫鬟扶着,妇人早就晕死过去。 旁边提着灯笼的小厮赶忙说道:“老爷,咱们快把小姐送去镇上的医馆吧。” 他们才刚刚出镇子,再折返回去,应该还来得及。 “说什么胡话呢!”男人呵斥道:“这那还来得及。” 他曾经见过有人被噎住,那人不到半刻钟就死了。如今元元已经翻了白眼,这里离镇上起码有一刻钟的脚程,哪里还来得及? 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看见小女娃被噎得翻白眼,纷纷道着:“可惜了咯,这……”那里还救得活哟。 这家人就走在顾锦里他们前面,三爷爷看见那小女娃的模样,叹道:“唉,造孽啊,这小娃娃估计要不行了。”他活了一辈子,见过不少被噎死的人,都是很快就没了气,想救都救不了。 “三爷爷,你们等我一会儿。”顾锦里跑过去,对那家的男人道:“叔叔,把你女儿给我。” 说完,趁着男子呆愣的功夫,一把抱过小女娃,让小女娃背部靠着自己,而她的双手交叠,顶在小女娃的腹部,用力向小女娃的上腹部冲压,这么重复十几下后,噗一声,一颗饴糖从小女娃的嘴巴里飞了出来。 “哇呜——”小女娃终于能呼吸,一下子哭了出来。 “元元,爹的元元,没事了没事了,不怕啊。”男人一把抱过小女娃,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又安慰一旁的妇人:“莫哭了,咱们的元元没事。” 那妇人见小女娃真的没事了,终于止住痛哭,绕到男子身后,看着小女娃,柔声安慰着:“元元不怕,爹娘都在这儿呢。” 旁边围观的百姓道:“哟,还真给救活了,这用的是啥法子?” 其实法子很简单,就是现代最常见的海姆立克法,利用腹部的冲击,把堵塞在气管里的东西冲出来。 但这法子要是解释起来,要费点时间,顾锦里赶着回家,见小女娃没事后,便走了。 等那对夫妇想起来找人的时候,已经找不到顾锦里。 顾锦里一行人连夜赶路,将近两个时辰才回到家。 几家人都没睡,全都聚在顾锦里家,等着他们,见他们平安回来,全都松了一口气。 三奶奶急忙把他们迎进门,刚刚进屋就问道:“咋样,豆腐跟豆渣饼卖完了吗?” 陈氏抢先道:“卖完了卖完了,您老是不知道,咱们这香煎五香豆腐跟豆渣饼是卖得有多红火?那一个个都抢破头的买,还有不少人没有买到,让咱们明天再去摆摊呢。” 几家人听到这话,高兴不已。 三奶奶道:“卖完就好,卖完就好。”她还担心准备的豆腐太多,会卖不完,结果全部卖完了,还不够卖。 顾大山、崔氏跟顾锦绣给他们端来姜汤,让他们一人喝了一碗。 这天寒地冻的,他们摆摊吹了一晚上的寒风,不喝点姜汤会生病。 三爷爷他们灌下一碗姜汤后,身上总算是暖和起来,知道他们想知道一共卖了多少钱,便对秦三郎跟罗父道:“把装银钱的袋子拿出来,咱们一起数钱。” 三爷爷老了,怕自己拿那么多钱会被偷儿偷了去,便把银钱分成两袋,让会拳脚的罗父跟秦三郎拿着。 “诶。”秦三郎跟罗父拿出绑在腰间的大布袋,哗啦一声,把所有银钱倒在桌子上,倒出满满一大堆。 几家人看见这么多铜钱,眼睛都亮了,不敢置信的道:“咋,咋卖了这么多钱?” 陈氏眉梢眼角都扬了起来,很是得意的道:“这还是少的,要是咱们多准备点豆腐,还能卖更多的钱。” 三爷爷指着桌上的那堆银钱说道:“一家派一个记数好的,把这堆银钱数一数,看看咱们今晚卖了多少钱?” 七家人立刻一家派出一个人,开始数着桌上的铜钱。足足数了一刻钟的功夫才数完,再把七堆银钱一合算,全都吃了一惊:“这,这竟然有十一两六百四十文。” “老天爷啊,真有十一两这么多?”陈氏知道他们今晚赚了钱,却不知道赚了这么多,听到这个数,差点晕过去。 几家人不相信有这么多钱,又再数了一遍,结果还是十一两六百四十文。 “真的这么多。”三奶奶惊了。 三爷爷听到赚了这么多钱,很是高兴,却没有冲昏头脑,而是问旁边的顾锦安:“安哥儿,算好了吗?给大家报个数。” “诶。”初十那天,他们去置办东西的时候,除了买黄纸,还买了笔墨回来,顾锦安在大家数钱的时候已经拿出纸笔墨记数,算着成本跟盈利。 这记账的事儿,是小鱼提醒他,并教他的。 “咱们一共卖了四担豆腐,两担豆渣,一担豆腐跟豆渣都是八十斤,一斤豆腐能做六份香煎五香豆腐,一份五文钱,四担应卖得九两六百文,可咱们今天送了豆腐,因此只得银七两二百文,少了二两四百文。” “豆渣饼没有送,一斤豆渣能做八个豆渣饼,得银三两八百四十文。” “余下的是卖调味香料包的钱,一包五文钱,买两包送一包,咱们卖了六十包,只得银二百文。” 顾锦安说得很慢,因此大家都听明白了。 陈氏听得差点晕过去:“哎哟,我的老天爷啊,我就说不能送不能送,看看,这白白送出去二两多银子,二两多银子啊,我的肉啊!” “你闭嘴,鬼嚎个什么劲儿?”顾大贵骂陈氏:“咱们这做的是新鲜吃食,要是不送,能有这么多人来买?” 陈氏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她还是肉疼,觉得自己的心头肉被生生地剜去一大块。 几家人也很心疼,但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儿,心疼过后,也就放下了。 第090章 下雪 这十一两六百四十文只是毛利,顾锦安又给他们算了本钱后,说道:“咱们摆这个豆腐摊,一共花了六两二百五十文钱,去掉本钱后,咱们今晚净赚五两三百九十文。” 而他家占了豆腐生意的四成,可以分到二两一百二十五文,其他六成,六家平分:“各位叔伯婶娘,你们每家能分到五百三十九文钱。” 几家人听到这个数字都很高兴:“哟,这一天就能赚五百多文呢,顶一个壮劳力一个月的工钱了。” 几家男人在老家的时候都去打过零工,每月辛辛苦苦干活,去掉半条命,最多也才赚到五百文钱,像是田叔这种没有什么手艺只能去抗麻袋的,一个月才三百文钱。 因此听到自家一晚上就能分到五百三十九文钱后,田叔是激动得手抖,田婶更是抹起眼泪,对顾锦里道:“小鱼,婶子要谢谢你,要是没有你做的豆腐,我们家这日子根本过不下去。” 顾锦里笑道:“谢啥,这豆腐营生各家都是出了力的。” 这做豆腐卖豆腐太过辛苦繁杂,仅靠她家根本做不起来。且她家妇人孩子多,这村里不太安全,她想要护住家人,必须跟几家抱团,万一有事,也能有个帮手。 陈氏可顾不上感动,盯着那堆铜钱的眼睛直冒绿光,搓着手问道:“三伯,咱们是不是……把这钱分分?” 说这么多干啥?赶紧分钱让她摸摸才是正经。 三爷爷知道大家都穷,便道:“行,咱们按照安哥儿算好的,把这钱分了。但每家要留下一百文做为本钱。” 几家人都同意,一家留下一百文钱,只领走四百三十九文。 顾锦里家占了四成利润,需要留下四百文钱,这样一来,他们几家预留的本钱就有一两银子,足够豆腐摊运作的。 这一两银子的本钱由三爷爷拿着,顾锦安记账的本子也交给三爷爷保管。 弄完之后,三爷爷指着放在屋里的箩筐道:“我买了七碗汤圆,你们一家拿一碗回去,咱们好好过个元宵节。” “诶。”陈氏最不客气,立时跑到箩筐边,挑了一碗个头最大的汤圆,带上孩子,跟着顾大贵顾大富回家去了。 其他几家人也拿了汤圆。 秦三郎拿着银钱,端着汤圆,跟秦老回了秦家,一进家门就听到秦二郎的嘲讽声:“你帮着那几家泥腿子做这做那的,就得了一碗坨掉的汤圆?” 秦老皱皱眉头,有些不满秦二郎的话。 秦三郎倒是不在意,笑着道:“二哥,三爷爷买了汤圆,我拿到灶间去热一热,咱们祖孙三人吃完汤圆再睡。” “什么三爷爷,一个泥腿子也配让你我叫爷爷!”秦二郎很激动,上前一步,啪一声,打掉秦三郎手里的汤圆,直视着他,怒道:“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秦家祖辈建功立业,不是为了让你做个泥腿子,你简直丢尽秦家祖宗的脸!” “二郎,你闹够没有?”秦老终于忍不住呵斥秦二郎。 秦二郎不理会秦老,气愤的回屋,砰一声,关上房门。那房门年久失修,木头腐朽大半,被他这么用力一砸,掉下一块烂木头来。 秦三郎借着堂屋火堆的光,看着洒了一地的汤圆,很是可惜,到门外拿了扫把跟簸箕,把汤圆清扫干净,再把脏掉的木碗拿去洗了。 秦老来到灶间,给秦三郎倒了一盆热水,让他烫烫脚,说道:“三郎,你别吃心,二郎他不是故意那么说你。” 又道:“你做得没错,咱们如今必须跟顾家打成一片。”只有这样,外人才不会怀疑他们的身份。 “爷爷放心,我没怪二哥……他只是不甘心。”秦三郎淡淡笑道:“我们秦家本来就是泥腿子出身,我再做回泥腿子,没什么可耻的。” 秦老听到这话,看着坐在灶间洗脚的秦三郎,很是心酸,要是…… …… 秦家的气氛不太好,顾锦里家却很温馨。 他们一家六口跟三爷爷三奶奶把两碗汤圆热了热,八口人分着吃了。虽然一人只能分到两个汤圆,但汤圆里浓浓的芝麻香和糖的甜味让他们吃得很开心。 一家人吃完汤圆,用热水泡了脚,便再也顶不住困倦,各自回屋睡觉。 天还没亮,顾锦里就被冷醒,她嘀咕一句:“咋这么冷?” 顾锦绣正在往屋里的火堆添柴火,见她醒了,忙道:“小鱼,快把被子盖好,外面下雪了。” “下雪了?”顾锦里惊喜万分,爬起身穿上棉衣布鞋,蹬蹬蹬地跑到屋门,见三爷爷三奶奶正站在门里看着门外,也透过半开的门,看着屋外,果然看见絮絮的白雪从空中坠落,铺满整个院子:“真的下雪了。” 三奶奶哽咽着道:“是啊,可算是下雪了。这场雪下下来,春耕就不愁咯。” 他们一路逃荒,所过之地没有下过雨、雪,只下过薄薄的白霜,一直很是忧心,生怕会继续旱下去,如今下雪了,这旱灾算是能缓上一缓。 因着下雪,顾大山跟顾锦安起来劈柴生火,让屋子暖和起来后,一家人才回去睡回笼觉。 等顾锦里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白茫茫一片,大雪已经没过脚踝。 三爷爷跟顾大山正在屋顶扫雪,免得积雪把这老屋给压塌了。 其余几家人也在扫雪,清理出一条从自家院子往老井的路。 因着下雪,今天不能出摊,三爷爷就把几家男人叫来,商量开荒的事。 大丰村很大,分前村和后村,以村子为中心,方圆五里地都是大丰村的范围,大丰村人的田地,一般都在这附近。 而过年那几天,三爷爷跟几家男人已经把附近的地方逛了个遍,看中后村左边的那一片荒地。 “那片荒地大,土质还行,比咱们老家的荒地要好,离咱们住的地方也近,咱们今天就去跟村长说说,我们几家开春后要到那一片荒地去开荒。” 几家男人都惦记着种地的事儿,听三爷爷这么一说,一起去了村长家。 第091章 买院子 因为下雪,村长一家人都在家,何大仓的媳妇给他们开的门,看见他们提着的篮子里装着半匹棉布跟两包饴糖后,笑着道:“几位是来找公爹的?他老人家在呢,进来吧。” 何大仓的媳妇把他们带到何村长住的正屋门口,朝里面喊一声后,接过三爷爷带来的礼,转身走了。 “顾家老爷子来了,快进来。”何大仓出来接他们,把他们领进屋里。 屋内,何村长裹得跟个棉球似的,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正对着火盆烤火,见他们来了,说道:“是为了开荒的事情吧。” 秦顾罗田几家人去看过荒地的事儿,他知道。 三爷爷点头道:“正是为了开荒的事儿。我们几家刚来,没有地,想着开几亩荒地种粮食,还请村长行个方便。” 何村长这次并没有为难他们,只问了他们看中哪片荒地?得知是后村那片长满长茅草的荒地后,很快同意了。 “那地没人种,你们想开荒随时可以去。”又跟他们说了开荒的规矩:“咱们大楚是开荒前两年不需要交税,第三年要开始收税,跟其他田地一样,皆是十抽二。那开荒的地,你们要想拿到地契,得花银子到衙门去买,一亩荒地一两银子。” 何村长喝了一口热水,想了一会儿,说道:“就这些,没有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几家男人以为何村长会为难他们一番,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很是高兴。 三爷爷想起顾锦里跟他说的事儿,又问何村长:“村长,我们租住的那些老屋可还有主?那些屋子他们卖不卖?” 何村长半眯的眼睛睁开,看向三爷爷,问道:“你们想买那些老屋?” 三爷爷点头:“嗯,重新买地建房子需要花不少银钱,那些老屋虽然老旧潮湿,可将就将就着还能住,要是屋主肯卖,价钱又不贵的话,我们想买下来。” “那些老屋已经很久了。”何村长年纪大了,不太记得以前的事儿,让何大仓拿来一本册子,翻看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说道:“那片老屋是村里人建的,地没有买,没有地契跟房契,村里人不住之后,那些房子就归村里所有,算是村里的公产,你们要是想买,直接把银钱拿到我这里来就成,但想要地契跟房契,得再花银钱去衙门买。” 三爷爷跟几家男人听得很是惊喜,那些老屋竟然是村里的公产,那他们就不用一家一家的去找屋主说。 三爷爷问道:“村长,那些屋子作价几何?” 何村长看着手里的册子,道:“一座老屋泥土院子要五两银子。” 那些老屋十分老旧,五两银子算是贵的了,如今新建一座泥土院子也只要八两或者十两。 何村长想着他们穷,没钱,怕是嫌贵,便道:“你们也别嫌贵,这是村里定下的价钱,我要是给你们改价钱,需要村里的几个族老一起商议过后才行,可那陆家……很麻烦。” 言下之意,他们别嫌贵,不然估计还买不到。 三爷爷跟秦老想了想,道:“我们知道了,村长且容我们回去商量商量,等过段时间我们再给您答复。” 何村长合上册子,道:“行。不过要快着点。” 这拖得久了,怕是那陆家会不答应卖给他们屋子。毕竟买了屋子,可就算是真正的村里人了,想要赶走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诶,我们知道。”三爷爷说着,带着几家男人离开。 等他们一走,何大仓就挨过来道:“爹,您老真的要把那些老屋卖给他们?要是陆家过来责问咱们,那该咋办?” 何大仓看着三爷爷一行人离开的背影,道:“这几家人太聪明,一来就交了三两银子,陆家恼怒没有敲掉他们的傲骨,正踅摸着要找他们几家的麻烦呢?想来会用他们住的屋子做筏子,您卖给他们屋子,那陆家可是会找咱们麻烦。” 别看他们家是村长,可那陆家霸道得快上天了,他们家也不敢惹。 何村长说道:“这几家人都是有本事的,那陆家太过嚣张,是时候让陆家吃个亏了。” 自打陆老爷子发家,女儿又嫁给县丞做妾后,他们何家这二十年来是处处受欺负。陆家还心毒,把他们何家的几个子侄都教唆坏了,再这么下去,这大丰村没有他们何家的立足之地不说,何家子孙也会被带得不成人样,再过个二十年,村里的光棍混子会更多,到时候他死了都没脸去见何家的列祖列宗。 三爷爷几人一回到家,就把所有人集合到一起,说了荒地跟买老屋的事儿。 几家都很意动,特别是陈氏,她看了顾玉梅一眼,说道:“咱们还是赶紧把这院子买下来的好,不然这村里的混子老是在院子附近转悠,赶都赶不走,一赶他们就说这是他们村里的院子,他们站的是村里的地方,简直气死个人。” 田婶很慌张,说道:“这老屋也不便宜呢,要五两银子,我们哪有钱买啊。” 她家穷,如今还欠着债,根本拿不出五两银子买院子。 三爷爷道:“这买院子看着费钱,可咱们现在有豆腐营生,辛苦个把月,这五两银子也就赚出来了。” 罗父说道:“这院子我家是要买的,你们家要是不买,可以继续住着,一个月给我们家五十文钱就成。这房子不是自己的,心里总不踏实。” 田婶听到这话,更慌了,这罗家要是买了那座老屋,他们家那里还好意思住。 三爷爷道:“行了,这事儿先这么着,等咱们把银钱赚够了再说。” 可不过两天,他们就不得不买了这几座院子。 起因是顾玉梅。 村里的光棍混子把注意打到她的身上,在她家的院子外徘徊,说着难听的荤话,顾大富气得喊来几家的男人,一起把何三癞子他们打了一顿。 何三癞子几个混子被打的时候,还嚷嚷着:“我们站在村里的老屋外说话,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你们不能打我们!” 可几家人恶心他们已久,照样把他们狠揍了一顿,还把他们押到村长家,狠狠告了这几个混子一状,还撂下狠话,要是他们再敢到他们几家的院外溜达,说些不着调的荤话,就把他们的腿打断,再把他们送官查办。 秦老更是让秦三郎搬来一块脸盆大的石头,当着他们的面,一拳砸碎,把何三癞子几个吓得尿了裤子。 当天,三爷爷几人就拿着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再去村长家,买了六座老屋泥土院子。 这五十两银票,是齐逸藏在装盐的布袋里,专门给顾锦里的谢礼,她一直藏着,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如今算是派上用场了。 第092章 查 回家的路上,顾大富是骂了一路,越骂越心痛,要是还在老家,哪里有混子敢扒着他家院墙说荤话? 三爷爷知道顾大富生气,并没有拦着他,只由着他骂。 回到家后,秦家、罗家、顾大富家拿了五两碎银子,还给顾大山。 至于顾大木家跟田家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的银钱,只能先欠着。 顾玉梅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躲在自己的屋里哭。 陈氏在屋里陪着她,跳着脚骂何三癞子几人,骂完又骂顾玉梅:“你前几天还笑话人家绣姐儿练防身的招式,说姑娘家拿着个刀比比划划的难看!难看什么难看?人家练的招式能保命,你明天就给我去绣姐儿家,跟着她一起练。” “呜呜~”顾玉梅只是哭。 陈氏被她哭得心烦,等顾大富跟顾大贵回来后,便跑去罗家,让田婶一家赶紧搬家,搬到他们家前面去,给他们家挡挡,免得村里的混子一来村尾,第一个就跑到她家院墙外溜达。 田叔田婶一家被陈氏赶着,当天就收拾东西搬到了那座新买的泥土院子里,住到了顾大富顾大贵兄弟家的上面。 当晚,三爷爷担心会出事儿,把几家男人喊来,说了抽人手守夜的事儿。 顾大富是最同意的,立刻说道:“今晚我们家先开始守夜,大贵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一人守半晚,也不耽误明天的活计。 几家男人都没意见,又把接下来要守夜的人手排了一排。 等他们商量完守夜的事情,顾锦里趁机说了何三癞子几人的事儿:“他们的背后肯定有人,是有人在指使他们找咱们的麻烦,要不然他们几个混子不敢这么嚣张,咱们应该查查,看看他们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秦老点头道:“确实该查查他们。这一般的混子在村里是不敢这么嚣张的。村里要名声,不会让几个混子把村里的名声搞坏,可何三癞子几人明显不怕这个,何村长也管不了他们,他们的背后,应该有比何村长权势更大的人。” “是陆家。”顾锦里道。 这村里除了村长家,也就陆家的权势最大。陆家有个给县丞大人做妾的女儿,村里人都怕他们家,他们家要是想要收买几个混子给他们做事儿,真是太容易了。 “可陆家为啥要找咱们的麻烦?咱们根本没有得罪过他们?”顾大富很是不明白,他们好好的过日子,那三两银子也送了,咋还是不安生? 秦老道:“不知道,但陆家找咱们麻烦的可能性很大,也可能是村长想再敲打敲打咱们,这事儿得查过之后才知道。” 秦老看向秦三郎,对几家人道:“这事儿你们不用管,让三郎去查,他身手好,对这些事情在行。” 逃荒路上,每到一个地方都是秦三郎去查探消息,几家人对他的本事儿已经很清楚,便把这事儿交给他。 秦三郎一连盯了何三癞子那伙混子十几天,却什么也没有发现。陆家跟何家的人都没有去找过何三癞子几个,而何三癞子他们也没有去过陆家跟何家,他们被狠打一顿后,老实了不少。 而这段时间,几家人除了更加提防村里人以外,也在继续做着豆腐生意,为了多赚钱,他们是天天出摊。 这天气虽然冷得人牙齿打颤,但他们的生意却很好,已经有了固定客源,镇上的很多人家,每天都会来他们的摊子买上几份香煎五香豆腐跟黄金豆饼。 白豆腐也卖出去了,调味香料也卖得很是不错。镇上的人家,还有那些卖吃食的摊子铺子,都会买他们的调味香料回去做菜。他们的摊子每天都能赚到三到六两的银子,生意十分的好。 顾锦里除了惦记着村里谁要找他们麻烦的事情以外,还惦记着顾锦安念书的事儿,趁着去镇上出摊的功夫,跟三爷爷跑到悬壶坊,问吴老大夫,庆福镇哪里有好私塾? 吴老大夫想了想,问他们:“你们读书是为了认字还是考功名?” 三爷爷道:“是为的考功名。我们几家是外来户,没有什么倚仗,得供出个读书人来,只有考出功名,我们几家才不会受欺负。” 吴老大夫道:“若是为了考功名,那就去尚家村找尚秀才。别看尚秀才只是个秀才,那是他因着守孝,这才没去考举人,他是个有真本事的,对四书五经、策论、治春秋这些都很精通。” 三爷爷听得很是惊喜,但吴老大夫又道:“不过,尚秀才脾气古怪,这么多年来只教过几个尚家的子侄,其余外人是一个没有教过。且他家祖上是地主,家里有些薄产,并不缺银钱,不会因为束脩去收学生。” 所以这事儿很难办。 “那可咋办?”三爷爷听得急了:“要咋样才能让尚秀才收下我们安哥儿?” 吴老大夫给了他一张悬壶坊的帖子,对他道:“老夫给尚秀才的家人看过几次病,与他算是认识,你们带着安哥儿,拿着悬壶坊的帖子到尚家村去拜访他,看看结果咋样吧。” 吴老大夫还提醒他们:“尚秀才最讨厌那些心口不一之人,你们是为什么才让孩子去念书,得说清楚,不可有半点隐瞒。” 三爷爷接过帖子,对吴老大夫道谢:“多谢吴老大夫了,您又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吴老大夫摸摸下巴的白胡子,笑道:“谢啥,我们可是吃了你们不少的豆腐跟豆饼,帮个小忙罢了,不值得谢。” 这顾家的香煎五香豆腐跟黄金豆饼很是好吃,他们悬壶坊的人一天不吃就想得慌,而这顾家很会做人,每天都会给他们送几份过来,作为变相的寄放桌凳的费用。 顾锦里跟三爷爷拿到悬壶坊的帖子后,告辞回了摊子。 如今正是午时,摊子的生意很好,镇上不少人家出来买香煎五香豆腐跟豆饼。 “来,您的三份香煎五香豆腐、六个黄金豆饼,两包调味香料,拿好咯。”罗父把包好的东西递给客人。 如今不是节日,客人没有元宵节那天那么多,他们就把人手重新分配一番,分成两批,大家轮流出摊。 罗父楚氏夫妇、田叔田婶夫妇为一批;顾大贵陈氏夫妇、顾大木严氏夫妇为一批。 至于三爷爷是每天都来,负责收钱,顾锦里是偶尔来,已经不会天天跟着出摊。 他们忙过中午那一轮后,总算可以歇口气。 下午快要收摊的时候,来了两个客人,一人一脸精明,身上穿着极好的蓝色新长袄;一人一脸富态,衣服的袖子上戴着一双灰布做的袖套。 两人坐下后,一脸精明的男人说道:“来一份香煎五香豆腐,两个黄金豆饼,一包调味香料。” 第093章 方子 这几天镇上有不少富人来吃他们的豆腐跟豆饼,他们看见穿得好的客人,已经不会意外,很快给他们端上豆腐跟豆饼。 那个一脸富态的客人吃得很是仔细,每吃一口都要细细品尝一会儿,还把那包调味香料打开,用手指沾了一点,放进嘴里,细细尝着。 少顷,对那位一脸精明的客人道:“味道鲜香,不冲,是这个味道。” 这两人是镇上富贵楼的曾掌柜跟李大厨,顾家的豆腐摊子生意十分红火,他们在元宵节那天就知道了,可他们只以为这是乡下的贱物,不足以登大雅之堂,便没有理会。 可元宵节后,这豆腐摊的生意依然很好,竟有不少客人特意买了豆腐摊的香煎五香豆腐跟豆饼到他们富贵楼去吃。 那股子香味,他们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曾掌柜就让富贵楼的伙计买了几份香煎五香豆腐、豆饼、并几包调味香料回去,他跟李大厨一起试吃,还让李大厨试着做了那些调味香料。 可奇怪的是,李大厨用尽所有传统的调味香料来配制,却都配不出顾家调味香料的味道。 田婶见两人吃得仔细,又在低头嘀咕着什么,很是担心,以为她们把豆腐跟豆饼的味道做坏了,客人吃得不满意,要找他们麻烦? 正担心着,那个一脸精明的中年男人抬头扫视他们一眼,最后看向三爷爷,朝他招手,示意他过来。 三爷爷走过去,笑着问:“客人有啥事儿?” 曾掌柜也不含糊,直接说道:“你们这豆腐跟豆饼,还有调味香料还不错,我们愿意出三十两银子买下这个方子,你们觉得如何?” “不如何。”顾锦里道:“这是我们祖传秘法,一概不卖。要是卖了,祖宗会怪罪我们这些不肖子孙。” 三十两银子就想买她的三个配方,开什么玩笑? 他们摆摊的这大半个月,每天最少能赚到三两银子,最多的时候赚到了六两。如今这豆腐摊,赚的早就不止三十两,这两人出三十两就想把他们的方子买走,傻了才会卖给他们。 曾掌柜听到顾锦里的话,脸色沉了下来,冷笑着问三爷爷:“你们家是小孩当家?”大人都死光了? 三爷爷很干脆的道:“小鱼确实能做这豆腐摊的主。” 这豆腐豆饼跟调味香料都是小鱼做出来的,自然是她说了算。 曾掌柜一噎,没想到三爷爷会这么说,气得脸色铁青。 李大厨怕曾掌柜把事情谈崩了,赶忙笑着道:“老爷子别介意,我们掌柜就是这么个脾气。” 又道:“我们是真心想买你们的方子,要是觉得价钱不合适,咱们可以再谈。” 这豆腐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新鲜吃食,要是能把方子拿下,他们富贵楼一定能赚上一大笔。 可三爷爷还是说道:“这是我们几家活命的营生,不会卖。” 李大厨听到这话,也皱起眉头,但他脾气比曾掌柜好,没有发火,而是推推曾掌柜,示意他加价。 曾掌柜道:“四十两银子,四十两银子买你们的三个方子如何?这个价钱已经很高,你们是逃荒来的,在大丰村没田没地,有了这四十两银子,你们就可以去买地。” 他睨着三爷爷,语气不阴不阳的道:“这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农人还是该老实种地。” 三爷爷跟顾锦里听得皱眉,这话的意思是,曾掌柜还查过他们。 顾锦里干脆道:“你出一百两我们也不会卖。” 她指着煎豆腐的铁板道:“做法就是这个,一看就会。你们要是想卖这道菜,可以跟我们买白豆腐和香料回去做,照样能把这菜做起来,还省事儿。” 这确实是个法子,可他们富贵楼要的是独揽这新鲜吃食,哪里愿意听顾锦里的? 曾掌柜见谈不拢,脸色难看的站起身,道:“既如此,你们就把这破方子留着吧,只是……”他冷笑几声:“你们这生意还能不能做下去,就得看老天爷赏不赏脸了!” 撂下狠话后,曾掌柜带着李大厨离开,临走还把桌上没吃完的豆腐跟豆饼扫到地上,把楚氏跟田婶吓得不轻,这是摆明了不会放过他们啊。 罗父气极,可又不能跑上去把人打一顿。 三爷爷眉头死皱,等曾掌柜和李大厨走后,立刻带着顾锦里又去了悬壶坊,问那曾掌柜的事儿。 吴老大夫听罢,皱着眉头道:“曾大去找你们了?” 三爷爷点头:“嗯,他要买我们的方子,我们不卖,他就撂下狠话,估计是想要我们的摊子摆不下去。” 吴老大夫叹道:“这就麻烦了,那曾大是邹县丞家的家奴,帮着邹县丞家管着富贵楼的生意,在庆福镇很是有些势力。” 顾锦里皱眉,又是县丞:“这邹县丞家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哪哪都有他家的事儿?” 大丰村陆老爷子的女儿嫁给县丞做妾,富贵楼的东家也是县丞家,这县丞家的势力是遍布整个田福县吗? 吴老大夫道:“那邹县丞家是田福县的大族,世代住在田福县,算是田福县的地头蛇,县令都要给邹县丞家面子。” 毕竟县令是三年一换,可县丞是佐官,不需要换,疏通得好的话,可以做一辈子,可不就嚣张得成了田福县一霸。 三爷爷听完吴老大夫的话,吓得不轻,忙问:“那可咋办?这邹县丞家不会来抢我们的方子吧?” 要是真的来抢,他们根本护不住,弄不好还要搭上几家人的命。 妈的! 顾锦里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问候邹县丞家祖宗十八代,眼里冒出阴狠杀气,那邹县丞家最好别打她豆腐方子的主意,要不然,她不介意剁了他。 她上辈子可是见过不少血,不缺邹县丞这一滴。 还有那陆家老爷子,惹急了,她制点毒,让他全家早登极乐! 面对三爷爷愁苦的脸,吴老大夫一时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只能劝他:“你们先别着急,这镇上的人都知道你们跟我们悬壶坊的关系,那曾大不敢太明目张胆,你们放宽心,先回去。” 三爷爷知道他们已经麻烦吴老大夫很多,不好意思再麻烦他,听到这话,只能带着顾锦里先回去。 第094章 谋 富贵楼,楼上的一间房间内,陆老三看着一脸阴沉的曾掌柜,给他递了一杯热茶,笑道:“曾大哥,如何?小弟说的没错吧,那几家人就是刺头,难办得很。” 曾掌柜接过陆老三递来的热茶,喝了一口,又砰一声,把茶杯重重砸到桌上,恼怒的道:“那顾家当真是给脸不要脸。” 他可是出了四十两银子,他们竟然不卖,几个破方子而已,也值得他们这般宝贝,真是气死他也。 陆老三看了李大厨一眼,嘴角扯出一抹笑,再看向曾掌柜,说道:“曾大哥别生气,那几家人住在大丰村,大丰村可是我陆家的地盘,他们敢拒了曾大哥的要求,回村我就去找他们,给曾大哥出气。” 说话的陆老三正是陆老爷子的三儿子,今天曾掌柜会忍不住去顾家的豆腐摊要方子,有陆老三的一份功劳。 陆老三添油加醋的告诉曾掌柜,那豆腐摊子很赚钱,短短大半个月的功夫就赚了将近一百两银子。富贵楼一个月也才赚个二百两上下,那一个破烂豆腐摊大半个月就赚了一百两,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陆老三还说,这豆腐是新鲜吃食,整个河安府绝无仅有,他们要是能把方子拿下,不仅能大赚一笔,还能把方子献给县丞大人,立上一功,那曾掌柜就能高升,调到县城或是府城的酒楼去。 这庆福镇虽然不错,可说到底也就是个镇子,哪里比得上县城府城热闹? 曾掌柜被陆老三说动了,带上对豆腐很感兴趣的李大厨去了顾家的豆腐摊,要买他们的方子,可那顾家竟然不卖,真是岂有此理。 李大厨听到陆老三的话,知道这陆家在大丰村很是霸道,赶忙说道:“陆三,你可不能胡来,要是坏了县丞大人的名声,大人可饶不了你。” 邹县丞做了几十年的县丞,在田福县的势力很大,根本不会把几家逃荒的灾民看在眼里,但邹夫人却在乎名声。 邹夫人的长子已经取得秀才功名,只要邹家再疏通疏通,等邹县丞退下来后,这县丞的位置就能落到邹夫人儿子的身上。 李大厨一家是邹夫人从娘家带来的陪房,自然是要帮着邹夫人。 至于这陆家,李大厨是看不上的,不过是个妾的娘家,还端起县丞岳家的架子,哪来的脸? 陆老三知道李大厨是邹夫人的人,心里很不喜他,听到这话,不满的道:“老李,你这话就不对了,如今不是我们要为难顾家,是顾家给脸不要脸,不就是几个破方子,我们出钱买,他们还不卖,那自然是要给他们一点教训,免得他们还以为这里是西北,由着他们嚣张呢。” 灾民就该有灾民的样子,好好的夹着尾巴,弯着身子做人,可秦顾罗田几家太过硬气,来了村里快一个月,竟然只是在大年初一的时候给他们陆家送来一份年礼,其他的表示是什么也没有,傲气的很。 而他陆家还没有敲断他们的傲骨,他们竟然敢做起豆腐营生,还赚了钱,买了院子,这不是打他陆家的脸吗? 要是他们陆家不给他们几家一点颜色瞧瞧,那以后大丰村的人都跟这几家人学,他们陆家还怎么在村里横着走? 他们陆家可是瞄上村长之位的,得把所有村民都治得服服帖帖的,不能有刺头。 李大厨皱起眉头,直接指着陆老三道:“陆三,你别撺掇着曾掌柜,你老实说,是不是你陆家想要这豆腐方子?” 李大厨说中了陆老三的心思,可陆老三不承认,笑着道:“老李,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陆家是要把这豆腐方子献给县丞大人,可从没想过要私藏。” 说实话,他知道顾家的豆腐摊子生意很火爆的时候,确实想过要独吞这个方子。可他爹说,他妹妹在邹府只是个妾,他们陆家要靠着邹县丞,这方子他们不能私吞,得献给县丞大人。 因此,他只能压下独吞豆腐方子的心思。 而为了拿到这方子,他还让何三癞子几个混子去找顾家姑娘的麻烦,想要以此让顾家妥协。只要他们交出方子,事事都听他们陆家的,他们陆家以后就不再为难他们。 可没想到,那几家人狠啊,愣是把何三癞子几个打得下不了床,足足在屋里躺了半个月。 他爹说,那几家人有血性,手上还有功夫,不好啃,所以他才来镇上找曾掌柜,撺掇着曾掌柜对那豆腐方子起了心思。 李大厨可不信陆老三的话,想要说话却被曾掌柜拦住,曾掌柜道:“老李,陆三兄弟是陆姨娘的亲弟弟,为了陆姨娘跟三少爷五小姐,陆三兄弟也不会有这种心思。” 曾掌柜看向陆老三,道:“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你自己悠着点,别闹得太难看。” 陆老三等的就是这句话:“行嘞,曾大哥放心,我们陆家不会仗势欺人。回去后,我会好好跟他们几家说,看在同村人的份上,他们肯定会给陆家这个面子,把那方子交出来。” 有了曾大这句话,他们陆家就能摆出县丞的名头,给顾家施压,要是那顾家真的闹到衙门去,县丞大人问起来,他还能把事情推到曾大身上,说是曾大让他陆家去夺的这豆腐方子。 陆老三很快就告辞回村。 李大厨很担心陆老三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等他走后,对曾掌柜道:“老曾,你怎么能把这事儿交给他?他说会买方子,你信吗?他们陆家看上的东西,那次是用钱买来的?” 曾掌柜无所谓的道:“陆家去抢那是陆家的事儿,跟咱们没关系,咱们一开始就说了出钱买方子。陆家要是真的拿来方子,咱们就给他四十两银子,算是买方子的银钱,其他的就不关咱们的事了。” 陆老三算得精明,曾掌柜比他更精明,他们只要方子,不管这方子是谁拿来的,他们都会给钱。只要给了钱,那就是银货两讫,想要再找他们麻烦,那根本不可能。 曾掌柜说完,不给李大厨说话的机会,让他去厨房忙活儿了。 李大厨很担心这事儿,晚上回家跟自家媳妇儿把白天的事情说了。 李大厨的婆娘葛氏说道:“这事儿你先别管,先让他们闹着,等闹出点事儿,咱们再去告诉夫人,夫人还能趁机收拾陆姨娘一顿,对咱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陆姨娘手段了得,进邹府二十年,依然得宠,夫人早恨不得把陆姨娘给除了,要是陆家真做了什么影响邹县丞的事儿,那是再好不过。 李大厨没有葛氏聪明,听到这话,也就把豆腐方子的事情放下,等着陆家出手后再说。 第095章 打 当晚,三爷爷把几家人全部叫来,说了白天富贵楼要买方子的事儿。 顾锦里没有在旁边听,而是找到秦三郎,对他道:“秦小哥,我有件事要做,你要不要一起来?” 秦三郎疑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秦三郎同意后,两人趁着夜色,穿过一片老屋跟小路,来到何三癞子家。 何三癞子家住在村子右边,是一座已经开始掉泥的黄泥土屋。此时已经是戌时,何三癞子还没吃饭,他偷了村里何十六家的一只老母鸡,正在给鸡拔毛,想着今晚饱餐一顿。 一边整着老母鸡,一边还骂骂咧咧的:“娘的,秦家那个小王八蛋竟然敢打老子,差点把老子给打残废,你们给老子等着,老子一定不会让你们有好日子过。” 梆! 顾锦里从背后一棍子把何三癞子敲晕,秦三郎拽住他的脚,把他拖进厨房里。 顾锦里拿过灶台上一块黑乎乎的抹布,塞进何三癞子的嘴里,而秦三郎则是解下腰间的绳子,把何三癞子绑在厨房的一根柱子上。 绑好何三癞子后,顾锦里举着手里的木棍,冲着何三癞子的肚子就是砰砰砰三下,直接把何三癞子给打醒了。 “唔唔唔!”何三癞子痛得想要大叫,可他的嘴巴被抹布塞住,无法叫出声,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顾锦里看着他,冷声问道:“想说话吗?想说话就别叫,要不然……” 她举起木棍,对着何三癞子的肚子又是一顿打。 砰砰砰! 十几下过后,何三癞子被打得晕死过去,还尿了裤子。 顾锦里很是嫌弃,可为了不浪费时间,她并拢食指和中指,朝着何三癞子的后腰狠狠一戳。 “嗷——”何三癞子痛得醒了过来。这一回,他借着灶膛微弱的火光,终于看清绑他的两个人的模样。 男的十四五岁,是个模样俊朗的少年,正是那凶神秦三郎。 女的十岁左右,是个五官极好,身形干瘦的小姑娘,再定睛一看,赫然是顾家的那个什么鱼。 顾锦里抬头看着何三癞子,冷声问他:“还敢叫不?” 何三癞子哭了,他根本没有叫啊,这个顾小鱼还讲不讲理? 顾锦里听着何三癞子的哭声,冷冷一笑,食指跟中指再次往何三癞子后腰的一个穴位狠狠戳去,何三癞子疼得翻起白眼,差点晕死过去。 “记住刚才的疼,要不然,等会儿还有你受的。”顾锦里道。 何三癞子吓得半死,没想到这顾小鱼这么恐怖。 然而,还有更恐怖的。 顾锦里抽出匕首,匕首刃尖抵着何三癞子的脖子道:“这脖子里有根大动脉,只要我轻轻一戳,匕首就能把大动脉戳断,然后就会有很多很多的血流出来,再然后,你就会死。” 她看着何三癞子,笑着道:“别以为我们不敢杀你,我们是逃荒来的,什么事情都见过。而你不过是个爹死娘跑姐不认的光棍汉,你要是死了,我们就把你的尸体拖到大丰山的深山,让野狼把你的尸体吃了。” “到时候,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村里人就会以为你失踪了。可你觉得,村里会为了你一个惹是生非的光棍汉报官吗?不会,他们连个坟堆都不会给你立,只会在茶余饭后拿你的失踪来做谈资。” 何三癞子听得惊恐不已,想要求饶,可嘴巴被抹布塞着,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唔唔唔的叫着,一双眼睛带着惊恐,祈求着顾锦里。 可顾锦里的话还没说完,她继续说道:“也别想着你看见我们的样貌,等逃脱后就能去找村里人来抓我们,姑奶奶告诉你,没用。” 她笑得很甜:“我们能绑你一次,就能绑你第二次,所以你最好别犯蠢,免得给我们再绑你,把你扔进深山给狼吃的机会。” 她手上一用力,匕首刺入何三癞子的脖子,鲜血瞬间冒了出来。 “唔唔唔!”何三癞子吓得整个人都虚脱了,以为自己要死了,但顾锦里只是浅浅的刺了他的脖子一下就抽回匕首,坐到灶间的一张凳子上,盯着他道:“接下来,我们要问你话,问你什么就说什么,敢废话、敢说假话骗我们,你知道下场!” 何三癞子赶忙点头,脸上全是见了鬼的惊恐,顾小鱼这孩子太可怕了。 秦三郎走到何三癞子身边,取下他嘴巴里的抹布,顾锦里开始问话:“你们是在帮谁做事?说!” “陆陆陆家……”何三癞子哆哆嗦嗦的说着,浑身都在颤抖。 果然是陆家。 顾锦里继续问:“陆家为什么要针对我们?我们可没有得罪他们。” 何三癞子道:“陆,陆家觉得你们不识相……没没有主动去他们家干活,送的礼太轻,还跟送给何村长家的年礼一样,觉得你们是在打陆家的脸,所以要找你们的麻烦,让你们知道这村里谁家最大,以后好帮着陆家做事,就像村里其他人那样。” 村里不少惧怕陆家的人,会给陆家白干活,陆家的田地,几乎都是村里人帮着耕种收割,陆家不需要养长工做活。 “陆家,陆家还想要你们的豆腐方子……” “豆腐方子。”秦三郎皱眉:“那富贵楼是怎么回事?” 何三癞子现在是怕死了顾锦里,见秦三郎问话,没敢开口,而是眼巴巴的看着顾锦里。 “说!”顾锦里道。 何三癞子赶忙说道:“富贵楼是邹县丞家的产业,陆三爷知道你们手上有拳脚功夫,不敢硬来,就去找富贵楼的掌柜,想要借富贵楼的手,抢你们的方子……”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就是陆家想要对付他们。而陆家要对付他们的理由还很可笑,只是想要压住他们,让他们听话,给陆家做狗。 “陆家有什么仇人?邹县丞家又有什么仇人?”顾锦里问道。 何三癞子虽然只是个村里的混子,知道的事情却不少,想了想,回道:“陆家的仇人多了去了,这村里很多都被他们家欺负过,附近的几个村子,也有不少人家被他们家欺负过。” 至于邹县丞家。 “邹县丞跟县尉大人不太对付。” 县尉大人? 顾锦里听得心下一喜,行,有仇人就好。 顾锦里又逼问了何三癞子一会儿,见他知道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没有什么作用,便不再问他。 但是…… 顾锦里握紧棍子,往何三癞子的下腹狠狠一打,砰一声,何三癞子疼得脸色发青,更让他恐惧的是,要是顾锦里这一棍子再往下低个两寸,他这辈子就废了。 何三癞子吓得直接哭出声来:“姑奶奶,姑奶奶我错了,您饶了我,我再也不敢找你们家的麻烦,别杀我,别杀我……呜呜呜,我还没娶媳妇呢。” 顾锦里嗤之以鼻,就何三癞子这样还想娶媳妇,做什么美梦呢? 她盯着何三癞子,警告道:“记住,今天这事儿给我烂在肚子里,敢说出去半句,大丰山的野狼等着你!” 何三癞子赶忙保证:“不不不说,一个字都不说……姑奶奶放心,以后小的全听您的。” 别杀他,只要别杀他,他都听她的,她让他抓狗,他一定不去逮鸡。 第096章 陆三上门 顾锦里对何三癞子的话很满意,但她还是举起木棍,在何三癞子惊恐的眼神中,梆一声,把何三癞子打晕。 何三癞子被打晕后,秦三郎给他松了绑,把他扔在灶间。 顾锦里则是拎起那只被何三癞子拔光毛的老母鸡,跟秦三郎向着村尾的老屋奔去。 两人回来的时候,几家人还在顾锦里家商量事情,一个个愁眉不展的。 看见秦三郎跟顾锦里进来,手里还拎着一只没毛的老母鸡,唬了一跳,问道:“你们上哪去了?这老母鸡是哪来的?” 他们几家可都没有养鸡。 “何三癞子孝敬的。”顾锦里笑着把老母鸡给崔氏,对她道:“娘,我们饿了,您去把这老母鸡做了,咱们吃顿宵夜。” 反正老母鸡是何三癞子偷的,跟她没有关系。 崔氏吓得愣愣地接过老母鸡,顾锦安听这话不对劲,赶忙问道:“何三癞子孝敬的?你们去找了何三癞子?” 大家一听,都吓得不轻。 三奶奶跑上来看着顾锦里,没看见她身上有伤后,这才庆幸的道:“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咋能去找何三癞子?那是个混子,要是出了啥事可咋办?” 顾锦里拿过两张小凳子,把其中一张递给秦三郎,自己拿着另一张凳子坐下。天可怜见,在他们坐了半个月的草席后,家里总算是有了凳子。 “三奶奶不用担心,何三癞子打不过我们,还被我们打了一顿。”顾锦里把他们找过何三癞子的事情告诉大家。 几家人听得心惊胆战,楚氏担心的问道:“何三癞子不会带着村里的混子来找咱们算账吧?” 秦三郎道:“罗婶子放心,那何三癞子被吓破了胆,不敢再惹咱们。” 何三癞子这种混子最是欺软怕硬,只敢欺负那些软弱的人,可小鱼拿他的命来吓唬他,他即使恨他们,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冒险。 楚氏听到这话,放心一些。 顾锦里道:“何三癞子说,县丞跟县尉大人有仇,那县丞跟陆家有亲,陆家跟县丞又想要咱们的方子,那咱们就去找县尉,这方子就是白白送给县尉大人,他陆家跟邹县丞也休想拿到!” 陈氏听得叫道:“为啥给县尉?那县尉是个啥官?这县里最大的不是县令老爷吗?咱们为啥不找县令?” 秦老懂得一些大楚的官制,说道:“县令是主官,三年一换,咱们已经在田福县安家,要在这里住不止三年,而县丞跟县尉是佐官,朝廷管得不严,做得好了,能做一辈子,甚至能传给家里有出息的子孙。所以这找县令不如找县尉。” 罗父跟着点头:“小鱼跟秦老说的没错,咱们这事儿,还是找县尉比较好。这县尉跟县丞有仇,弄不好因着这份仇,县尉愿意护着咱们。” 顾大富却有些担心:“咱们就是一群逃荒来的灾民,那县尉大人愿意帮着咱们吗?” 罗父道:“咱们手里有豆腐方子,这是个新鲜吃食,要是咱们把方子献给县尉大人,县尉大人应该愿意护着咱们。” 陈氏肉痛得不行:“这豆腐方子可是咱们活命的营生,真的要给出去?不给不行?” 三爷爷叹道:“如果县丞真的要来抢,这方子咱们也保不住,还不如送给县丞的仇人,换个庇护。” 顾锦里道:“咱们只知道县丞跟县尉有仇,那县尉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还不清楚,得先查查再说。要是人品好,咱们可以跟他一起合作做豆腐营生,要是人品不好,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对付县丞。” 她可不想狼没打死,又招来一只虎。 陈氏还是很担心:“要是县尉不帮咱们,县丞又把咱们的豆腐方子抢了去,咱们该咋办?” 又道:“咱们是逃荒来的灾民,三年内不能再迁户籍,要是没了豆腐方子,咱们又走不了,到时候可是要被欺负死的。诶哟,这日子咋这么难过?” 陈氏越说越气,跳起来把陆家跟县丞一家骂了一通。 顾大贵拽住她,呵斥道:“大半夜的你鬼嚎个啥,这还在想法子呢,你说什么丧气话。” 顾锦里知道,这事儿把几家人闹得很糟心,便道:“你们放心,即使这豆腐做不成,咱们还可以做其他的东西来卖,我会做的不止豆腐。” 且她也不会让这豆腐营生做不成,想要从她手里抢东西。可以啊,拿命来换! 陈氏听得眼睛一亮,赶忙问她:“小鱼,你说的是真的?你还会做啥好东西,快说给婶子听听。” 三爷爷打断陈氏:“行了,这事儿以后再说,咱们先商量商量明天要做的事儿。” 最后,经过一番商议,三爷爷跟秦老决定,把人手分成四队。 一队明天继续摆摊;一队在家里继续做豆腐并看家;秦三郎跟秦老则是去县城,打听县尉的情况;三爷爷则是带着顾锦安去尚家村,拜访尚秀才。 虽然他们如今遇到了麻烦,但顾锦安上学的事情还是要办。 几家人商量完,已经到了亥时,一人喝了一碗崔氏熬好的老母鸡汤跟一个豆渣饼后,便各自回家。 翌日,他们几家还没出门,就有一个长着吊梢眼,尖嘴巴,五十来岁的婆子来到顾锦里家,啪啪地拍着顾锦里家的院门,朝院子里喊着:“姓顾的,我们家三爷找你们有事儿,让你们当家的出来,随老婆子去见三爷。” 秦三郎跟秦老正在收拾东西打算去县里打探消息,听到婆子的话,放下手里的东西,站在自家院子里观望着。 不一会儿,他们看见三奶奶跟三爷爷出来开门,跟那婆子小声说着话。 那婆子听到三奶奶跟三爷爷的话后,当下大怒,指着三爷爷跟三奶奶道:“你们可别给脸不要脸,你们去村里打听打听,三爷要见谁,有谁敢不去的?” 三奶奶皱着眉头,很是硬气的道:“我们家还要做活儿,没工夫去见你们家三爷,等我们忙完后再去。” “忙完后再去?”婆子冷笑道:“你们有什么活计可忙的?做豆腐是吧,可别做了,这以后就是我们陆家的产业。” 这话说得很过分,可见这陆家平时有多嚣张,连一个下人都敢把谋夺别人产业的话大喇喇的说出口。 顾锦里拿着个扫把,往那婆子身上一通乱打:“让让,让让,别妨碍我家扫地。” “诶,你个臭丫头,你往那扫呢?”婆子急忙后退,躲着顾锦里的扫把,等她退出院子后,顾锦里砰一声,把院门关上。 婆子知道她是故意的,气得不轻,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顾家的泥土院子骂道:“一群逃荒来的乞丐,你们还嚣张上了,你们等着,三爷不会放过你们!” 得罪陆家,他们别想在这村里过下去。 婆子气哼哼的走了。 几家人全都跑到顾锦里家来,询问刚才的事儿。他们以为陆家会再派人来,便不敢离开,全都聚在顾锦里家等着。 可他们没有等来陆家的下人,却把陆老三等来了。 第097章 来客 陆老三见婆子没有把顾家人喊来,很是恼怒,亲自带着家里的两个下人,还有何大财、何山娃八个混子来了顾锦里家。 何三癞子没有来,估计是被顾锦里吓破了胆,躲开了。 陆老三中等个子,三十来岁,脸上没有蓄须,穿着一件张扬的红色长袄,手里抱着个暖手炉,来到顾锦里家的院子。 两个下人还搬着一张太师椅,把太师椅放在院子里,让陆老三坐着。 陆老三坐下后,看着站在院子里的几家人,不屑的笑了一声,开门见山的道:“听说你们几家在做豆腐?这事儿县里的大人们已经知道了,如今县丞大人传话过来,让你们把这豆腐方子,还有调味香料的方子全都交给县里。这可是难得的立功机会,你们可要识趣。” 陆老三说完,他身边的一个下人就上前,对着三爷爷摊开手道:“顾家老爷子,把方子交出来吧。” 几家人见陆老三这么嚣张,是气得浑身发抖。 顾大林性子冲动,最是不能忍,一把打掉那下人的手,怒道:“这是我们的方子,凭啥要我们交给县丞大人?” 陆老三皱皱眉头,纠正他:“这方子不是给县丞大人的,是给县里的。县里的大人们觉得你们这方子不错,能造福一方百姓,所以让你们把这方子交出来。” 陆老三说得大义凛然,还搬出县里的所有大人,把顾锦里听得笑了,她站出来问道:“既然是县里的大人们想要方子,怎么不是县衙派书吏或者衙役来拿方子?” 陈氏把豆腐营生看得很重,原本是怕这陆家的,此时也忍不住嚷嚷道:“对啊,既是县里想要方子,咋不是县里派人来,而是陆家上门要方子?” 陈氏踮着脚,梗着脖子道:“这方子到底是县里要,还是你陆家想抢?”别装,他们昨天就知道是陆家想要这方子。 陆老三没想到这几家人敢当面揭穿他,很是恼怒,放下狠话:“这方子是县里大人们要,我陆家跟县丞大人有亲,又跟你们同村,县里才把这事儿托给我们陆家。可你们非但不交方子,还敢污蔑陆家,这可是大罪,我们陆家可以把你们送官查办!” 农人都怕官,以前他们陆家想要谋一样东西,只要用县丞大人的名头吓唬吓唬,一般的农人就会吓得半死,老老实实的把他们家看中的东西或者人给交出来。 陆老三想,这几家人虽然不好对付,但是乡下泥腿子,肯定也怕官,这么一吓唬,一定会扛不住,把方子交出来。 顾锦里却道:“历来只听说过污蔑皇亲国戚要被送官定罪的,敢问陆三爷,你们陆家可是皇亲国戚?”不是充什么大爷? 农人怕官,可更怕皇家,陆老三可不敢接这话,要是接了,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可他恼怒顾锦里一个小孩敢这么驳他,气得指着顾锦里骂道:“一个黄毛丫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一边去,这是大人的事儿。” 秦三郎怕陆老三会让下人对顾锦里动粗,上前两步,挡在顾锦里面前,趁机说道:“你既然说是县里托陆家要的方子,那就应该有文书,把县里的文书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秦老点点头,道:“三郎说得是,陆三爷,请把县里的文书拿来给我们瞧瞧,要是真的,我们几家就商量商量,看要不要把方子给县里。” 陆老三哪里有什么文书?不过是借着县里官家的名头来压他们几家,让他们几家老老实实的把方子交出来。 他立刻怒了,砰一声,把手里的暖手炉砸在地上,威胁道:“一群刁民,竟敢违抗县里大人的命令,你们等着被县里抄家坐牢吧!” 说着看向何大财几个混子,示意他们动手,砸了顾家。 何大财这些混子说白了就是陆家养的打手,陆家专门用他们来对付村里不听陆家话的人,而何大财这些混子是何家人,就算被抓住,何村长看在自家子侄的份上,也不会把何大财他们怎么样。 “兄弟们,这顾家胆敢违抗县里大人们的命令,这是要给咱们村招祸啊,咱们别客气,砸了这顾家,给县里的老爷们出出气。” 何大财的话音一落,何山娃几个混子就卷起衣袖,要动手打砸顾家。 顾锦里已经抽出匕首,打算狠狠削这几个混子一顿,两方还没动手,屋子外就传来几声孩童的声音:“那些逃荒来的就住在这里,快给我们糖。” 除了孩童的声音以外,还有一阵铛铛的骡车行驶声。 “这几家就是元宵节那天在镇上卖豆腐的人家?”一个年轻的男声不放心的问着。 那几个孩子很是不耐烦的道:“不知道你们说的豆腐是个啥?但这几家人最近天天挑着担子去镇上卖东西,就是他们家了,快给我们糖,你是不是不想给,想要赖掉?” “行行行,给你们糖,一人一块。” “喔喔,有糖吃咯,有糖吃咯。”几个孩子拿到饴糖,欢欢喜喜的跑了。 少顷,一名穿着蓝色棉袄,年约十七八的年轻男子来到顾锦里家的院门外,扬声问道:“这里是在镇上卖豆腐的……”顾家吗? 话还没问完,看见院子里剑拔弩张的一群人后,顿时愣住,紧接着转身就跑。 不多时,那名年轻男子并一名中年男人再次来到顾家的院子外,那中年男人看清院子里的情势后,立时问道:“诸位这是因为何事起的矛盾?” 陆老三看见这人,皱起眉头,陆家的下人道:“这几家人得罪了县里的大人们,我们正在教训他们,你是哪来的?别多管闲事。” 那中年男人听得皱眉,看向三爷爷他们,问道:“你们得罪了县里的大人们?” 陈氏嘴快,立马叫嚷起来:“他们胡说,我们几家没有得罪县里的大人们,是他们陆家上门来抢我们的豆腐方子。” 抢方子? 中年男人的眉头皱得更深。 “你到底是哪来的?赶紧滚,别多管闲事,要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揍!”何大财扬着拳头威胁道。 那年轻男人听到这话,气道:“我们家老爷乃是景武二十六年的秀才,有功名在身,看你们谁敢打?!” 这话一出,何大财几个混子吓了一大跳,这个文弱的中年男人竟然是个秀才,那可是打不得,要是白身打了有功名的秀才,可是要抓去坐牢的。 第098章 尚秀才 中年男人姓尚,人称尚秀才。 尚秀才扫视院子里的人一会儿,带着小厮来到顾锦里的面前,看看她的模样,问道:“若是一个三岁小儿被糖块卡住喉咙,快要噎死的时候,要如何才能救那小儿?” 顾锦里先前只是觉得这个秀才眼熟,听他这么一问,突然想起来,这就是元宵节那晚她救的那个小女娃的爹。 “很简单,只要从背后抱住小儿,用交叠的双手冲击她的腹部,利用腹部的气压,就能把卡住她的糖块冲出来。”她回道。 尚秀才家的小厮一听,欢喜的道:“老爷,小的就说是他们家,您看看,还真是。” 元宵节那晚,他们家小姐被糖块噎住,差点夭折,是一个小姑娘突然冲出来救了他们家小姐。 可当时他们只顾着自家小姐,等想起来找救命恩人的时候,那小姑娘已经不见了。 他们找了十几天,到昨天才打听到这小姑娘的家,今天一大早就坐着骡车赶来。 尚秀才一看到顾锦里,便觉得她跟那晚救了元元的小姑娘很像,再一听顾锦里的回答,立刻对着顾锦里一揖,感激的道:“多谢小姑娘救了我家女儿,要不是你出手相救,元元怕是要就此去了。” 尚秀才回想起那晚的凶险,还是后怕不已。 他跟妻子成亲十三载,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宝贝得很,他们夫妻这辈子估计也不会再生了,要是元元真的出事,那他们夫妻定会撑不下去,会跟着元元一起去。 这小姑娘不止救了元元,还救了他们全家。 顾锦里避开尚秀才的一揖,没有受他的礼:“大叔不用谢,救人只是举手之劳。” 陈氏一听顾锦里竟然救了秀才老爷的女儿,立刻冲着尚秀才哭喊起来:“杀人啦,杀人啦,这些混子要上门来打杀我们啊,秀才老爷救命啊!” 何大财几个混子赶忙呵斥陈氏:“你胡咧咧个啥?我们啥时候杀人了?” 顾大贵手里握着把锄头,挡在陈氏面前,冲着他们道:“你们上门抢方子,我们不给就想动手,这不是杀人是什么?” 顾锦安跟着道:“你们陆家不但伙同县丞来我们家抢方子,还打着县里大人们的名号给我们家按罪名,要私自抄了我们家,你们的所作所为跟杀人灭家有什么差别?” 秦顾罗田几家人七嘴八舌的数着陆家跟县丞大人的罪状。 陆三爷听得眉头大皱,看着几家人的眼神很是不善。 陆家的一个下人呵斥他们:“住口,你们别冤枉我们家三爷,三爷今天是来传话的,方子的事儿,跟我们家三爷没有关系。” 又指着何大财几个混子道:“何大财他们上门打砸你们家,那是因为你们得罪了他们,而我们家三爷只是恰巧撞见罢了,你们休想攀扯我们家三爷。” 几家人听到他们的话,气得不轻:“你们陆家也忒不要脸了,竟然当面颠倒黑白,何大财他们明明是你们带来的。” 顾锦里冷笑:“你们这口改得可真快,可惜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双耳朵,每一个人都把你们之前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你们想改口,晚了。” 尚秀才已经把事情了解了七七八八,也听说过陆家霸道,仗着县丞的庇护,在乡里为非作歹的事。此刻见陆家欺负到恩人的头上,自然是不答应。 他上前几步,对陆老三说道:“按照大楚刑律,上门抢夺良民的东西,不拘是谁,皆要送官查办,轻则三倍赔偿百姓的损失,重则抄家流放。” 大楚建立至今不过三代,前朝还有不少烂摊子留下,为了收拾这些烂摊子,第一位大楚皇帝用的是重典,若是犯法,那惩罚可是要命的。 陆老三听到秀才的话,心下很是恼怒,但对方毕竟是个秀才,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便对他道:“这位秀才有所不知,这几家是逃荒来的灾民,刁钻得很,我今天只是上门帮忙传个话,他们就诬赖我要抢他们的豆腐方子。他们那豆腐方子才值几个钱?也值得我陆家来抢?真真是个笑话。你可不能被他们骗了去。” 尚秀才听到陆老三的话,心下很是厌恶,幸亏阿九听到何大财他们说的一些话,要不然,他还真要被陆老三给蒙骗过去。 这带着混子上门抢东西,还是借着县里大人们的名号,事败后更是颠倒黑白,简直是无耻至极。 尚秀才气得不轻,看向顾锦里他们,道:“小恩人,此等恶人万万不可纵容,你们家还是报官吧。” 又道:“这田福县不姓陆,大人们也不全是昏庸,只要你们报官,大人们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顾锦里心下一喜,这秀才敢这么说,定是有所倚仗,便点头道:“陆家这般欺负我们,陆老三还用县里的大人们来威胁我们,我们要是不报官,那都对不起县里的各位大人。必须报官,让大人们知道陆家打着他们的旗号在乡里鱼肉百姓的事儿。” 顾锦安道:“秀才老爷,我们要报官,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要是他们这次放过陆老三,陆老三一定会以为他们软弱可欺,以后会更加欺负他们几家。 三爷爷点点头,对尚秀才道:“秀才老爷,我们要报官。” 尚秀才满意的点点头:“阿九,让老骆先到司吏坊派两个衙役过来,再去县里报官。要快,晚了天就黑了。” “诶。”阿九赶忙转身,要去通知赶车的老骆,却被何大财几个混子拦住。 何大财一脸凶狠的威胁着:“不许报官,这是我们村里的私事,村里会解决,不用你们多管闲事!” 陆老三听到尚秀才说要报官,脸色更加难看,问尚秀才:“敢问秀才老爷尊姓大名?家住何处?”要是有权有势,那还罢了;要只是个乡下的穷秀才,可莫要怪他不客气。 尚秀才很是不耻陆老三,根本不搭理他。 陆老三是又怒又羞,觉得很是没脸,干脆威胁道:“你可知,我们陆家是县丞大人的岳家,你一个小小秀才,可莫要因着几户灾民得罪县丞大人。” 第099章 绑了 “县丞大人的岳家?”顾锦里笑了:“不过是个妾,也敢自称县丞大人的岳家,什么时候小妾的娘家也能被当成正经岳家了?” 陆老三气得脸都绿了,自打妹妹做了县丞大人的妾,他们家就以县丞大人的岳家自居,这十里八乡的老百姓见了他,个个都会恭维他一句县丞大人的大舅子,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说过他妹妹是小妾,而他们家不是县丞大人岳家的话。 “闭嘴,本老爷正在跟秀才老爷说话,哪有你什么事儿?一边待着去。”陆老三呵斥顾锦里。 顾锦里是一点不怕,她今天就是要把事情闹开,闹大,让这村里人知道,他们几家不是好欺负的:“现在确实不是说话的时候,有什么话,咱们到衙门去说。” 说完,顾锦里跟秦三郎上前,几招就把拦住阿九的何大财他们打趴下。 阿九是个激灵的,一脱身就蹿出去,把事情跟赶车的老骆说了。 不一会儿,阿九回来,对尚秀才道:“老爷,老骆已经去办了,咱们在这里等着。” 何大财几个吓了一跳,还真的去报官了。 但想到陆家跟县丞大人的关系,胆子又大起来。 陆老三一次次被尚秀才驳了脸面,恼怒的指着尚秀才道:“穷秀才,你当真要跟我们陆家、跟县丞大人作对?” 他冷笑道:“呵,报官是吧,随便你们报,我陆家不怕。” 他们陆家在乡里横行二十年,也被不少人家告过,可每次都被大哥压了下来。 大哥在县丞大人的身边做事,消息很是灵通,要是有人去告他们陆家,大哥就借着县丞的名头,跟县衙的人打声招呼,或者带人把那些去告他们的穷鬼打一顿,那些穷鬼就怕得滚回家,再也不敢去告。 所以陆老三是不怕的,就是生气,气秦顾罗田几家这么强硬,竟然敢报官。 也气这半路杀出来的秀才多管闲事儿。 “呸,穷秀才,看县里的衙役来了是抓你们还是抓我陆三爷。”陆老三朝着尚秀才吐了一口唾沫,言语嚣张至极。 阿九急忙一挡,这才没让那口唾沫落在尚秀才的身上。 尚秀才是气得浑身发抖,往日里只听说这陆家霸道,没成想,竟霸道到这种地步,简直堪比土匪强盗。 陆老三见尚秀才气得哆嗦的样子,气顺了不少,招呼自家的两个下人:“走。” 顾锦里拦住他:“想走,没那么容易,等县里的衙役来了再说。” “臭丫头。”陆老三见顾锦里敢拦他,气得抬手向顾锦里扇去,顾锦里举着匕首一挡,陆老三惨叫一声,手掌见了血。 秦三郎赶来,一脚踹翻陆老三,再把他的手一扭,解下腰间的绳子,三两下就把他给捆了。 陆老三懵了,活了三十多年,还没人敢绑他,立刻大骂起来:“臭小子,快放开我,你敢绑我,县丞大人不会放过你。” 陆家的两个下人吓傻了,这这这秦家的小子竟然把他们家三爷给绑了。 哎哟,这是要反了天了。 陆家的两个下人对视一眼,两人分头向着两边的泥土院墙跑去,这泥土院墙低矮,不到一人高,他们能翻墙出去求救。 秦二郎跟罗武早就盯着他们,见他们分开跑了,一人追一个,纵身一扑,把两个下人扑倒,狠狠打了他们几拳,把他们打蒙后,用草绳把他们给捆了。 不多时,陆老三跟两个下人、以及何大财、何山娃这几个混子,一共十一个人,全都被绑住,押在顾锦里家的院子里。 尚秀才并没有阻止他们绑人,只站在一旁看着。 顾家这边的动静闹得太大,村里有人听见了,立刻奔走相告,不过一刻多钟,顾家院外就围满看热闹的人。 “哟,要死了要死了,这顾家真的把陆三爷给绑起来了。完了,这几家别想在村里过下去。” 这陆家是什么人家,那可是官老爷的亲家,陆老三是官老爷的大舅子,他们绑了陆老三,这可是要被抓到衙门坐牢的。 也有自认为好心的村民扒着院墙,劝着里面的几家人:“顾家老爷子,顾家三婆,你们赶紧把陆三爷放了吧,这陆三爷的妹婿是县里的县丞大人,厉害着呢,你们敢抓县丞的大舅子,可是要破家的。” “是啊,你们还是赶紧把陆三爷放了吧。要不然,等县里的衙差来了,抓的可是你们。” 邻村的许春花不愿意到陆家做丫鬟,在陆家去她家抓人的时候,许春花的爹就跑去报官,告了陆家,结果咋样?那许春花的爹当场就被抓进县衙大牢里。等许春花自己来了陆家,做了陆家的丫鬟,上了那陆家大爷的床,她爹才被放出来。 可不管他们怎么说,几家人是铁了心要报官。 …… 陆家,陆老爷子已经知道陆老三没有拿到方子,还被顾家绑了的事儿,他是气得不轻,用拐杖笃笃笃的杵着地,骂着:“刁民,一群刁民,当真是反了。” 可他并不急着去救人,只是唤来两个下人,对他们道:“去县里给小姑奶奶送信,就说那顾家不是灾民,而是冒充灾民的山匪,如今把她三哥给绑了,正在敲诈我们陆家银钱,你让她告诉县丞大人,派人来抓山匪,只要把这伙山匪抓住,县丞大人就能立下剿匪大功。” “诶,小的这就去。”陆家的两个下人也没有慌张,很平静的退下,去后院套车进县城,找陆家的小姑奶奶报信。 这二十年来,有不少人家告过陆家,可结果咋样?最后被关进大牢的还不是那些报官的穷鬼。 陆老爷子又让下人去何村长家带话,让何村长带着人去围住秦顾罗田几家,不能让他们跑了。 何村长听到陆家下人的话,脸色很不好看。他已经听说陆老三被顾家人绑住的事儿,可他根本不想管,但这陆老头非要逼着他去做恶人。 “回去告诉你家老爷,这事儿我知道了。”何村长把陆家的下人打发走后,忍不住砸了个茶碗:“这陆老头欺人太甚。” 带坏他们何家的子侄就算了,每次害人还逼着他去做帮凶。 何大仓一边收拾茶碗碎片,一边问道:“爹,咱们真的要带人去把顾家围起来?” “围什么围,我何家又不是他陆家的打手。”何村长气道。 何大仓为难的道:“要是不围,那陆家能放过咱家?” 第100章 县尉 上次他爹做主把村尾的几座老屋卖给秦顾罗田几家,陆老爷子就派了栓大来他们家,把他爹骂了一番。 那栓大不过是陆家的一个下人,不仅骂了他爹,最后还警告他爹,下次再敢擅作主张,他家金生以后就别想报名考功名。 何村长被陆家欺压这么多年,也是想翻身的,便供了自己的大孙子何金生去念书,想着再过几年,等金生的学问再长进一些,就让金生去考功名。 可陆家却给他们家传了那样的话,当真是要绝了他们何家翻身的路。 何大仓想到自己的儿子何金生,有些为难的劝着何村长:“爹,您总得为金生想想。” 金生念了这么多年的书,学问也不错,要真的被陆家动手脚,不能去考试,那这辈子就完了。 何村长想到大孙子金生,也很为难。他虽然不想去给陆家做打手,可他们何家就是一些泥腿子,族里最出息的人物也就是他这个村长。除了他以外,何家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那地里刨食的人家,根本不可能跟陆家作对。 “唉……”何村长叹了一声,拢着身上的棉袄,说道:“再等等。” 先拖半个时辰再说。 何大仓听到何村长的话,没有再催促,他们家经常用拖字诀,而陆家虽然气愤,但只要他们家最后办了,陆家也挑不出什么刺来。 …… 顾锦里家,大丰村的村民还在围着他们家的院子看热闹,这一片老屋闹哄哄的,陆老三被捆住手脚,跟下人和几个混子们背靠背的坐在冰冷的地上。 陆老三觉得丢脸,却依然不怕,而是目光不屑的盯着几家人,在他眼里,秦顾罗田几家人敢绑他,那就已经是死人。 陆家的两个下人更是梗着脖子冲着几家人怒骂:“刁民,你们完了,等县里的差大哥一来,定会把你们绑了,送进大牢里。” 顾锦里听得冷笑:“刁民?两个奴籍的下人竟然骂良民是刁民,真是笑死人了,你们可连民都不是。” 她也没跟他们客气,跟秦三郎举着棍子对着那两个骂人的下人就是一通打,砰砰几下,把他们打得嗷嗷叫,打疼之后也就老实了。 何大财他们几个原本想跟着陆家的下人开骂,看见顾锦跟秦三郎打人,也怕了,不敢开口骂人。 陆老三看得大为光火,大声呵斥着:“你们还敢打人!好好好,等着,你们给本大爷等着,等县里的衙役来了,我陆家定要你们好看!” 顾锦里道:“无故上门抢夺良民的家财,打你们都是轻的。” 尚秀才不是迂腐的人,听到顾锦里的话,没有呵斥,反而点头道:“小恩人说得没错,按照大楚刑律,无故上门抢夺良民的家财,可视为强匪,百姓可打杀之。” 陆老三听到尚秀才的话,更加愤怒,继续问着尚秀才:“秀才,你到底姓氏名谁?为何要帮这些刁民?” 尚秀才知道陆老三是想套出他的身份,并没有搭理陆老三,只说一句:“圣人有训,读书之人应为民请命,且不可与恶霸小人为伍。” “呸!狗屁的圣人。”陆老三是彻底怒了:“穷秀才,是你逼本大爷的,等县衙的衙役来了,连你也一并抓了。” 阿九听得生气,想要还嘴,被尚秀才拉住:“此等小人,不必与他多费口舌。” 陆老三怒极:“穷酸秀才,你说谁是小人?!” “哟,衙役来了,衙役来了!” 陆老三的话还没说完,围在院外的村民便叫嚷起来,紧接着让开一条路来。 不一会儿,四个身穿青色压着红边,心口与后背皆绣着捕字,头戴黑色幞头,腰挂佩刀的衙役气势汹汹的冲进顾锦里家的院子。 陆老三一看见那四名衙役,立刻喊道:“老孔、大盛,快把这几家人给我抓了,他们几家无辜殴打官员亲戚,快把他们抓起来,关进牢里去。” 又呶呶嘴,对着尚秀才道:“还有这个穷酸秀才,把他也抓了。这秀才不知道打那来的,竟帮着这几家刁民谋害我。” 陆老三很是高兴,这四个衙役他都认识,是镇上司吏坊的人,平常看见他,也是尊称一声三爷的。 几家人听到陆老三的话,吓得不轻。这陆老三还跟这几个衙役认识,那这些衙役还能抓走陆老三? 不会转过头来抓他们吧? 可那四个衙役却没有搭理陆老三,而是走到尚秀才的面前,问道:“听老骆说,您这里遇到了事儿?” 尚秀才点点头,指着陆老三道:“陆家打着县里大人的名号,带着混子到良民家抢夺方子,刚巧被我撞见,几位差大哥公事公办吧。” 那四名衙役听到这话,立刻转身,拽起陆老三他们:“都老实点,跟我们去县里。” 陆老三惊了,看着那四名衙役道:“老孔、大盛,你们疯了不成?抓我干啥?去抓那些刁民啊。” 领头的老孔说道:“陆三爷,我们只是公事公办,您有什么话,等到了县衙再说。” 顾锦里听到老孔说的话,知道老孔还有惧怕陆老三的意思,但明显那位秀才的背景更大,所以老孔选择押走陆老三,把这事儿交给县衙处理。 陆老三急了,叫道:“你说什么?你当真要抓我?你可知道,我是陆三爷,是县丞大人的大舅子!” 可不管陆老三怎么叫,老孔四人还是要把他们押去县里。 陆家一直派人在顾家的院子外盯着,见镇上的衙役来了,没有抓秦顾罗田几家人,反而要把陆老三抓走,急忙去通知陆老爷子。 陆老爷子赶忙带着家里的十个下人,还有全数的陆家族人赶来,把顾家的院子围住,指着老孔他们道:“放肆,还不快把我家三儿给放了!” 陆家族人跟着叫嚷起来:“快把我们陆家人给放了,不然县丞大人怪罪下来,你们要吃不了兜着走。” 陆家族人虽然没有何家多,但也有个三十来户,全部人都来了,也有个一百来人,足以把顾家围得水泄不通,让四名衙役走不了。 何村长得知陆老爷子带着陆家族人去阻拦衙役,生怕出事儿,也怕陆家怪罪,急忙带着何家族人赶来。一时间,整个村尾都乱糟糟的,衙役别说走,连说话声都被村民的叫嚷声给盖住。 老孔忙问尚秀才:“秀才公,出不去,该咋办?”就算是他们四个人一起上,也不可能是上百村民的对手。 “先进来再说。”尚秀才只能让老孔把陆老三他们押回顾家的院子。 正在进退两难之际,一阵马蹄声跟整齐的奔跑声突然向着村尾这边传来。。 不一会儿,五匹高头大马闯进村尾,直接停在陆家跟何家族人身后,领头的一匹枣红大马上,一个身穿黑红官服,脚蹬官靴,手持马鞭的健壮老头,高声怒喝:“都让开,谁敢围着我家贤婿,本官就把他抓进牢里,让他尝尝蹲大牢的滋味!” 第101章 惩罚 本官两个字一出,所有围住顾家的村民全都惊得散开,纷纷回头看着那五匹高头大马上的人。 “哟,这都穿着官服呢,当真是官。”村民一边小声的议论着,一边不住的往后退,生怕冲撞了官老爷。 陆老爷子听到这话,看见枣红马上的老头,也是心下一惊,但他认识的县衙官员有限,并不知道这老头是谁,赶忙上前,拱手问道:“老夫姓陆,是县丞大人的亲戚。敢问这位贤弟,是哪里的官员?所司何职?” 老头身后的马上,一名穿着公服,腰挂大刀的中年人怒喝:“大胆,我们县尉大人也是你一介草民能称兄道弟的?” 又问陆老爷子:“什么县丞大人的亲戚,我们可没听说县丞大人家有什么亲戚在大丰村,你怕不是在冒充官员亲戚吧。” 那中年人立刻横眉冷竖,怒道:“胆敢冒充官员亲戚,这可是大罪。来啊,把这老家伙拿了,押到县衙去问罪。” 姜县尉却拦住中年人,看着陆老爷子说道:“本官想起来了,邹县丞确实在乡下有一门亲,却不是正经亲戚,不过是个小妾的娘家。” 又问陆老爷子:“你就是那小妾的爹?” 陆老爷子面上羞愤,却不得不认,回道:“是。” 这话一出,姜县尉身后四匹马上的人全都哄堂大笑起来:“哈哈,原来是个妾的娘家,这妾也有娘家吗?据我所知,邹县丞所有的姨娘可都是丫鬟出身,是签了死契的,生死都是邹县丞家的人,哪来的娘家?邹县丞又哪来的这门亲戚?” 四人的嗓门跟姜县尉一样,都是奇大,这番话说得是所有人都听见了,村民们窃窃私语起来,有那上了年纪的,对那些年轻的说着:“这几位官爷说得没错呢,那陆梅花以前确实是县丞大人家的丫鬟,后来怀孕生了儿子,这才做了姨娘。” “啥陆梅花,听说人家现在叫怜儿,是县丞大人亲自给取的名儿……” 村民们议论纷纷,陆老爷子听得是老脸涨红,可对方是县尉大人,别说他惹不起,就连县丞大人也轻易不敢惹。 这县尉跟县丞一样,都是八品佐官。 县丞负责县里的文书户籍档案、仓、粮、税收。 而县尉则是司兵,掌管县里的兵马跟三班衙役,负责缉捕与治安。 至于守军,县里是没有的,只有府城郊外才建有军营,有守军。 而姜县尉因是行伍出身,又掌管着县里的司兵,历来是个凶悍的,他们陆家可不敢得罪。 尚秀才听到姜县尉的大嗓门,走出来迎接,对着姜县尉作揖:“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姜县尉看见尚秀才出来,立刻下马,虚扶他一把,问道:“贤婿,那陆家可有给你苦头吃?” 要是陆家敢欺负他女婿,他姜大虎一定去把陆家给拆了,再去劈了邹县丞家的大门。 姜县尉是很满意尚秀才这个女婿的。他跟尚秀才的父亲本就是故交,后来女儿雪娘嫁给尚秀才后,十年未孕,尚秀才也没有娶小,还安慰雪娘,说子嗣之事不是她一人之错,他也有责任。 这辈子他们夫妻要是能生得出来就生,生不出来也不必强求。若是雪娘想要孩子,可以到尚家族里或者姜家抱养一个。 姜县尉得知这话,是感动得不行,原本就满意这个女婿,觉得他读书好,有学问,自那以后,更是满意得很,恨不得当成亲儿子对待。 所以他一收到老骆传来的话,得知陆家跟邹县丞的关系后,知道这陆家怕是不好对付,便亲自带着人马赶来。 此时此刻,几家人才知道,这名秀才就是他们听说过的,脾气古怪,在富贵楼里赢了富贵吉祥灯的那个尚秀才。 而他还是县尉大人的女婿。 这真是…… 三爷爷激动得手抖,这下好了,他悬着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三爷爷带着几家人来到姜县尉面前,对着姜县尉行礼:“草民叩见县尉大人。” 姜县尉大手一挥:“起来起来,有啥子好拜的。哪个是救了我家外孙女的恩人?出来给老夫看看。” 尚秀才指着顾锦里笑道:“就是这位小恩人。” 顾锦里站了出来,对姜县尉道:“不敢称什么恩人,只是路过帮了个小忙罢了。” 姜县尉听到这话,原本还怕这家人会挟恩求报,如今是放心了:“你这个忙可不小,元元可是我们姜家跟尚家的掌上明珠,你救了元元,那就是救了我们姜、尚两家。” 姜县尉是个护犊子的,趁机对在场的村民喊道:“都给本官听着,这顾家是本官的救命恩人,谁敢找她家麻烦,本官一定不放过他!” 村民们早就被顾锦里救了县尉大人外孙女的事情给惊得不轻,再一听这话,吓得赶紧说道:“不,不敢欺负……都是村里人。” 姜县尉冷哼:“最好记住你们今天说的话。” 说话间,落后的那批人马赶来了。 竟是持枪挂刀,背上还背着箭袋的兵士,且有五十人之多! 村民们看见这批兵士,更是吓得缩着身子,不敢抬头。 陆老爷子是吓得快要晕过去,这姜县尉竟是带着县里的司兵来了,他家三儿这回定是要被押到县里去了。 如今他只希望小女儿能本事点儿,说动邹县丞,帮帮他们陆家,不然他们陆家怕是要破家。 姜县尉见人马到了,指着顾家的院子道:“去把里面的犯人给本官押到县里去。” “是!”兵士们应着,冲进顾家的院子,把陆老三他们押出院子。 陆老三早就吓傻了,只有何大财几个混子还在哭喊着:“冤枉,冤枉啊官爷,都是陆家让我们做的,我们只是当打手换几个银钱……” 兵士们根本不理会他们,直接押着他们就走。 至于陆老爷子,姜县尉也没有放过,给的罪名是合情合理:“敢带着族人阻挠官差办案,这是大罪,给本官抓了。” 其余兵士又冲上来,把陆老爷子,还有三十几个陆家族人给捆了起来。 这三十几个陆家族人皆是陆家的男丁,这么一抓,对陆家来说可谓是灭顶之灾。 陆家的女人们纷纷痛哭求情,可歘歘几声,兵士们拔出佩刀,她们一个个就都吓得不敢再说话。 姜县尉对三爷爷道:“这事儿要过堂,你们几家派几个男人跟我们去县里,把这事给解决了。” 三爷爷跟秦老商量一会儿,便决定由三爷爷带着顾大山、顾大木、罗父去了县里,其他人留在家里等消息。 而姜县尉怕陆家族人再找顾家麻烦,又留下十名兵丁在大丰村守着,这才押着陆老三他们离开。 尚秀才担心家里的妻女,没有跟着去县里,而是回了家,但他说了,明天还会再来,顾家有什么事情,皆可找他帮忙。 那十名兵丁并没有住在村尾,而是由何村长安排,住在了村长家。。 顾锦里以为这事儿会闹很久,可不过两天,陆老三就被判了刑。 第102章 高兴 陆老三被判了杖刑五十,监禁三年,但只要不是杀人大罪,大楚允许以金银抵罪。所以陆家花了三百两银子,抵了陆老三三年的监禁之刑。 陆家还想再花银子抵五十下丈刑,但姜县尉太过强硬,说什么也不许拿银子抵了五十下杖刑,因此陆老三被狠狠打了五十大杖,丢掉了半条命。 陆老爷子跟陆家族人阻拦衙役办案,也被罚了银子,被抓的陆家族人,每人罚了十两银子,而陆老爷子是首犯,被罚一百两。 这么大一笔银子罚下来,即使陆老爷子家富裕,也很是吃不消。 何大财、何山娃那八个混子判得最重,陆家把大部分的罪名都推到他们的身上,他们直接被杖打五十,流放千里,永世不得返回江淮等地。 陆家的那两个下人,被充当官奴,押到了官家的矿上做活。 那矿上的活儿都是又累又苦的,那两个下人去了官矿,能活下来的机会根本没有,已经可以算是死人。 “县衙给陆老三定的罪名是带着混子上门抢夺良籍百姓的家财,所以才判这么轻。”罗父很是惋惜的道:“要是判的是假借县衙大人的名号鱼肉乡里,陆老三铁定是活不成的,可这个罪名县令大人没有提。” 至于陆老爷子想要污蔑他们几家是山匪的事儿,县令大人也是没说。 三爷爷道:“姜县尉说了,这个罪名太大,会牵扯到县里的各位大人,所以不能提,一提就要坏菜,让咱们就这么算了,不要太过追究。” 姜县尉强硬,可邹县丞也不是吃素的,陆老三还没有被押到县城,邹县丞就得知陆老三的事,开始上下活动,能判陆老三的刑,已经算是不错。 几家人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因此没有不满,只有感激。 “这陆老三被判刑,这陆家不会找我们麻烦吧?”田婶担忧的问:“咱们可是要在这村里过下去的。” 陈氏道:“田嫂子,咱们现在可是有县尉大人撑腰,你还怕那陆家?如今那陆家有十个胆儿也不敢找咱们的麻烦。” 陈氏很是扬眉吐气,觉得腰杆子都挺起来了,又冲着顾锦里谄媚的笑道:“还是咱们小鱼厉害,每次救人都能救到大人物,给咱们带来好处,有县尉大人在,咱们以后在村里能横着走。” “闭嘴,你这个臭婆娘,说什么胡话呢?”顾大贵气得呵斥陈氏。 就算姜县尉帮他们确实是因为小鱼救了他家外孙女,可他们也不能这么大喇喇的说出来啊。 陈氏虽然被骂,却依然很高兴,不说就不说呗,他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好。 三爷爷看着几家人,说道:“咱们就是普通老百姓,小鱼救了县尉大人的外孙女,县尉大人对咱们关照一些,咱们也不能因此忘了自己的身份。” “三伯/三叔放心,我们晓得的,不会用县尉大人的名头去给自家谋好处。”几家的当家男人纷纷说道,其余的女人孩子也点头附和。 话虽这么说,可几家人还是很高兴,比过年还开心。 …… 县城,邹府,邹县丞因着陆家的事情气得不轻,砸了一整套的青花瓷器,忙活了两天,总算是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 等陆老三的罪名一定,他是彻底松了一口大气。好险,要是这事儿再查下去,那就不是陆老三跟几个混子上门抢方子的事儿,而是他邹家灭家的大祸事。 因着陆老三的事儿,陆姨娘被罚禁足半年,抄女戒百遍。 而陆家大爷也被赶出邹府,不能再跟在县丞大人身边做事。 陆老大着急上火,去求陆姨娘帮忙,但陆姨娘聪明,没有见他。只是让心腹丫鬟给他送了一封信,信上写着:风头正紧,大哥切勿着急,安心在家等着,等老爷消气之后,妹妹自然会为大哥说话。 陆老大跟在邹县丞身边做了十几年的事,也不是傻子,知道邹县丞这回是动了大怒,也知道再进邹府的事儿急不来,只能在家安心等着。 陆姨娘担心陆老爷子会对秦顾罗田几家动手,特意让人传话给陆老爷子,让他不要做傻事儿,如今正在风头上,秦顾罗田几家但凡遇到什么事儿,别人都会怀疑到她陆家头上,邹县丞已经很生气,他们现在可不能对秦顾罗田几家动手,得忍着,以后再找他们几家算账。 陆老爷子知道陆姨娘说得对,可他还是被气得病了一场,且觉得丢人,从县衙出来后,并没有回村,而是住在县城的陆老大家,想等风头过后再回村。 经过这一朝,陆家是伤筋动骨。 好在邹县丞没事,陆姨娘的一双儿女也没事儿,他们陆家还有翻身的机会。 富贵楼的曾掌柜也因此吃了挂落,被邹府的大管家好一顿数落,直骂他目光短浅,不就是个豆腐方子,值得他伙同陆老三去抢?又罚了他一年的月钱,这事儿才算过去。 整个邹府,最高兴的当属邹夫人,她早就看陆姨娘不顺眼,想要把他们陆家给除了,可陆家人聪明,老爷又被陆姨娘那个狐媚子给迷住了,这二十年来,她非但没能打压陆姨娘,还让陆姨娘在府里站稳脚跟,生下儿女。 更可恨的是,陆姨娘还想让她的儿子继承邹家,做下一任的县丞,把邹夫人气得不轻,恨不得掐死陆姨娘,再毒死陆姨娘的儿子。 没成想,那陆家竟然栽在几家逃荒来的灾民身上,真是老天有眼。 “事情办得怎么样?”邹夫人问着旁边的嬷嬷。 洪嬷嬷低着头回道:“回夫人,找了八个人,正在教着,再过一段时间就能进府。” 邹夫人皱起眉头:“还要一段时间?别等了,趁着老爷恼了陆姨娘,让她们赶紧进府,四个分到老爷的书房去伺候,四个放到正房来。” 邹夫人为了对付陆姨娘,从去年开始就物色年纪轻,颜色好的姑娘,放在另一间宅子里教着,想着教好了,就让那些姑娘进府,去伺候邹县丞,分走陆姨娘的宠。 “是,老奴明天就安排她们进府。”洪嬷嬷回道。 邹夫人又问:“那八个人里可有比较出色的?别八个都是废物,连个半老徐娘都对付不了。”。 洪嬷嬷笑道:“夫人放心,这回的八个人里,有三个是极好的,特别是一个钟姓秀才的女儿,那身段是千里挑一的好,男人只要上手,那是万万丢不开的。” 第103章 招待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103章 招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4章 待客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104章 待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3章 钟翠兰 “钟姓秀才的女儿?”邹夫人皱起眉头,不满的道:“不是让你去找些穷苦人家的女儿吗?怎么找了个秀才的女儿?她们进府是要签卖身契的,秀才可是有功名的,算是士,能让自己的女儿进府做丫鬟?” 还是伺候老爷的通房丫鬟。 “夫人切莫担心,那姑娘并不是钟秀才亲生,不过是个路上捡来的养女。”洪嬷嬷笑着解释道:“钟秀才一家是逃荒来的,家底已经大不如前,这养女还不得他家人喜欢,那姑娘为了不让钟秀才为难,这才自卖自身,来咱们府里做丫鬟。” 其实洪嬷嬷还瞒下了一些事儿,就是那钟翠兰还跟钟秀才的二儿子不清不楚,那二儿子的媳妇以死相逼,要把钟翠兰赶出去。 那钟翠兰没了办法,这才卖身为奴。 邹夫人听了,这才放心:“这就好。记住,得让她们心甘情愿卖身才行,可不能硬逼着,免得给我们招祸。” “夫人放心,老奴省的。”洪嬷嬷应道,第二天就把那八个姑娘带进邹府,分去书房和正房,伺候邹县丞。 而她们口中所说的钟翠兰,正是逃荒路上的马翠兰。 马翠兰原本想借着钟秀才的名头,找户好人家嫁了,可她来了田福县才知道,钟秀才根本不算什么,虽有个秀才功名,可他们是逃荒来了,照样被当地人看不起,能结亲的人家,也就是条件稍微好一点的农人。 马翠兰知道种地的辛苦,这辈子是死也不会再在土里刨食吃,所以听说洪嬷嬷在找人进县丞府,便自卖自身,来做丫鬟。 她可是听说了,很多姨娘都是从丫鬟做起,而她的目标就是当上姨娘。 等她当了姨娘,就是官老爷家的家眷,是府里的主子,是人上人,能把所有在地里刨食的农人踩在脚下,以后就再也没人看不起她。 …… 顾家几家人并不知道马翠兰已经改名叫钟翠兰,还进邹府当了丫鬟。 他们正忙着出摊赚钱。 经过姜县尉抓陆老三的事情,他们家的豆腐摊更加出名,生意好得堪比元宵节那天,陈氏是忙得脚不沾地,跟严氏一起煎着豆腐跟豆渣饼。 顾锦里见她们忙不过来,跟秦三郎到悬壶坊借了泥炉,用铁锅煎豆腐。 “您的六份香煎五香豆腐,十个黄金豆饼,拿好咯。”顾大贵把香煎五香豆腐跟豆渣饼用黄纸包好,递给客人。 如今不是第一次卖豆腐跟豆饼,他们已经不会再送,但生意还是很好。 “老板,来三份香煎五香豆腐,六个黄金豆饼。”刚刚送走一位客人,又有新的客人来买豆腐跟豆饼。 “诶,您先等等,马上就给您做。” “老板,来三十斤白豆腐,六十包调味香料。”有三个客人挑着箩筐,站在他们摊子前说道。 这三个客人是来镇上赶集的乡下农人,他们来一次镇上不容易,因此每次买东西都会买很多。 三爷爷听到这话,对他们道:“这豆腐最多能放十天,你们十天内可要吃完,不然会坏掉。” 如今是二月初五,虽然天还冷得很,但再冷的天,这东西也不能放太久,所以只要有客人买太多的白豆腐,他们都会提醒一声。 “老人家放心,我们是帮村里人买的,吃得完,还不够吃呢。”这顾家的豆腐不管是煎是炖,只要放上点调味香料,那都是好吃得很,大家都很爱吃。且镇上只有他们一家在卖,要是来晚了还买不到,所以每次村里有人来镇上,都是几十斤几十斤的买。 三爷爷听罢,笑呵呵的让秦三郎给他们拿豆腐。 秦三郎给他们拿了三十斤白豆腐,还有六十包的调味香料,收了四百五十文钱,拿去给三爷爷。 陈氏见赚了这么一大笔,很是高兴,煎豆腐和豆渣饼的动作更快了,浑身都是干劲。 不一会儿,又有挑着担子的客人来到摊子前,喊道:“老板,给我们来二十斤白豆腐,二十包调味香料。” 秦三郎又去给他们搬豆腐,正在买香煎五香豆腐的客人看了,赶忙说道:“小哥,你们可不能把白豆腐都卖了,要是卖光了白豆腐,我们上那去买香煎五香豆腐?” 香煎五香豆腐是用白豆腐做的,卖光了白豆腐,这香煎五香豆腐就没得卖了。 “不行,再给我来六份香煎五香豆腐,十个黄金豆饼。” “我也再加三份香煎五香豆腐。” “我再加六个黄金豆饼。” 正在等着的客人纷纷说着,生怕说晚了会买不到。 “诶诶,这就来,这就来,正给你们做着呢。”陈氏高兴得不行,整个人都快飘起来,这生意好得做梦都能让她笑醒。 顾锦里他们忙活了一个时辰,不到中午就把所有的豆腐跟豆渣饼卖完了,那些没有买到的客人很是惋惜,对他们抱怨着:“顾家的,你们咋不多准备些豆腐?我们这都没买到。” 陈氏满脸都是笑,啃着豆渣饼回道:“放心放心,明天我们会多准备些豆腐,保管你们人人都能买到。” 一个挎着菜篮子的中年妇人不满的白了陈氏一眼:“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结果呢?我家今天还不是没买到?不行,你明天给我家留六份香煎五香豆腐,外加十个黄金豆饼,那黄金豆饼我家孩子爱吃。” 那黄金豆饼卖得比豆腐还好,很多时候豆腐还有,黄金豆饼就卖完了。 陈氏道:“行行行,徐嫂子放心,明天一定给你留。” 其他没有买到的客人一听这话,一个个都开始预定,一家让留几份香煎五香豆腐,一家让留几个黄金豆饼,片刻的功夫,就定出去几十份的香煎五香豆腐,跟上百个豆渣饼。 应付完预定的这一波客人后,他们就收拾东西,把东西寄放到悬壶坊,便赶去杂货铺,买了两斤酒、两包饴糖跟一些杂货,再到粮铺买了五斤白米跟白面,还到肉摊去买了几斤肉,又去买了鸡蛋跟活鸡,还有一些白菜萝卜,这才赶回大丰村。 他们会采买这些东西,是因为尚秀才给他们家下了拜帖,说明天要带着妻女来顾家拜访。 尚秀才做得很正式,他们也不敢怠慢,便采买东西,准备明天做席面,好好招待尚秀才一家。 第104章 姜氏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申时初刻。 几家人都还在忙着,顾大富、顾大林、罗家父子正在磨豆子,把一桶桶磨好的豆浆挑到顾大山家,过滤好豆浆后,再把豆浆抬到顾大山家的厨房里。 而顾大山、顾锦安、崔氏在灶间熬豆浆,点卤做豆腐。 至于几家的半大孩子,全都外出砍柴捡柴禾,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没有一个人是闲着的。 三奶奶看见他们回来了,赶忙迎上来,循例问着:“今天生意咋样?没出啥事吧?” 她这几天一直在担心邹县丞会找他们的麻烦,先前那富贵楼的掌柜还想要他们的方子,她怕着呢。 “没事,生意好得很,没人来闹事。”三爷爷卸下担子,接过秦三郎拿着的银钱,对他们道:“你们先回家忙着,晚上的时候再过来分钱。” 几家都不富裕,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所以银钱还是一天一分,这样账目清晰,大家也都高兴。 “诶,三叔,那我们先回了。”顾大木说着,带着严氏先回家,秦三郎把顾家买的东西留下后,也回了秦家。 顾锦绣听到动静,知道他们回来了,放下手里做到一半的鞋子,给他们端来热豆浆和豆饼:“三爷爷、小鱼,过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顾锦里吃了一个豆饼,又喝了一碗热豆浆,整个人才舒坦起来。 吃完东西后,顾锦里去厨房接替顾大山跟顾锦安做豆腐,而他们两人则是跟着三爷爷,再喊上几家的男人,一起去了后村,整理他们几家的荒地。 那荒地满是杂草、荆棘、碎石,还有木桩子,得把这些东西都清理掉,再把土给翻上几遍,才能种庄稼。但他们几家太忙,只能出完摊后再赶去地里忙活儿。 直到天黑下来,他们才扛着锄头,挑着箩筐回家。 忙了一整天,大家都累得不轻,但日子有盼头,再累他们也觉得值得。 且如今的晚饭不再是炖黄豆,而是喷香的豆渣饼跟煎得金黄的豆腐,还有清甜爽脆的黄豆芽,以及暖胃的红薯陈米粥,大家吃得很是开心,吃完晚饭,这一天的疲累都散了个干净。 吃过晚饭后,他们还要分钱,这更是让大家开心不已。 “三伯、大山,我们来了。”顾大富他们在院门外喊着,大家吃过晚饭后,来到顾大山家集合,数钱分钱。 顾大山去给他们开门,等大家来到堂屋后,三爷爷把今天赚到的银钱全部拿出来,让几家人点数,数过三遍,确定无误后,开始分钱。 “咱们今天竟然赚了七两四百文,这生意又比之前好了。”这七两四百文是纯利,还是扣掉一两预留本钱的纯利。楚氏原本还担心陆家的事情后,他们的生意会大不如前,没成想,这生意却是比以前好了。 陈氏得意的道:“罗嫂子,你惊讶个啥儿?你是没看见今天那买豆腐的人,那是一个个挤破头的来买,还有很多买不到跟咱们预定的。今天赚了七两银子都是少的,明天起码能有八两。” 陈氏越说越高兴,又把顾锦里狠狠夸了一通,最后还满是可惜的道:“我要是有个小鱼这样的女儿,这辈子就不用愁了。”她只要在家里躺着,这女儿就能给她赚来数不清的钱。 顾锦里敬谢不敏,还是别了,陈氏这样的娘,她承受不起,会忍不住跟她拿刀互砍的,还是崔氏这样温柔不多事儿的娘比较适合她。 数完钱后,大家开始分钱,顾锦里家分到二两九百六十文,其余六家分到七百四十文。 大家拿到钱,脸上全是笑意,又说了明天出摊跟招待尚秀才的事情后,便各自回了家。 第二天天不亮,几家人早早起来,做豆腐、出摊、砍柴,忙活一个时辰后,才歇息吃早饭。 吃完早饭,顾锦里家开始打扫屋院,准备招待尚秀才。 巳时初刻,两辆青蓬骡车驶进大丰村,不多时就来到村尾老屋,停在顾锦里家的泥土院门前。 第一辆骡车驾车的人是阿九,车前还坐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丫鬟。 丫鬟叫桃子,先下了骡车,拿下一张凳子,放在地上后,这才躬身撩起青布车帘,对骡车里的人道:“老爷夫人,顾家到了。” 尚秀才下车,先抱下女儿元元,再扶着姜氏下了骡车。 姜氏抬头看着眼前的泥土院子,问旁边的尚秀才:“就是这里?” 这泥土院子的院墙已经塌了小半,那五间黄泥草屋也是低矮破烂得可以,这样老旧破烂的屋子竟然还有人住。 尚秀才点头:“嗯,这就是咱们小恩人的家。” 姜氏一听,心下唏嘘不已,这小恩人家看起来很是穷困,但她并没有看不起小恩人家的意思。他们姜家在祖父那代,也是地里刨食的农人,曾经也这么穷过,是她爹从军之后,这才发了家,让她过上官家小姐的日子。 姜氏往后面的那辆骡车看了一眼,小声的对尚秀才道:“咱们带的礼是不是少了些?要不再多加一张银票吧。” 尚秀才摇头:“不可。顾家虽是逃荒来的,却不是乞丐,咱们既然把他们当成恩人,想要跟他们走动,那就不能这么做。” 给银票跟买恩情没差别。 虽说这恩情确实能用银钱来买卖,可尚秀才不想这么做。 这秦顾罗田几家是有骨气的,不像一般农人,受了欺负后只一昧的忍着,而是愿意报官,也不是那等挟恩求报的人家,因此他愿意敬着他们,跟他们以故交论处。 姜氏听到这话,不再坚持,跟着尚秀才一起向着顾家的院子走去,还没走到院门,顾锦里一家人就迎了出来。 “这是小恩人的堂爷爷顾三叔、这是小恩人的父亲顾大哥……”尚秀才给姜氏一一做了介绍,又特意告诉她:“这个小姑娘就是救了咱们元元的小恩人。” 元宵节那晚虽然乱,但姜氏依稀记得顾锦里的模样,看看顾锦里的模样后,笑道:“真是咱家的小恩人。” “小鱼见过尚叔、尚婶子。”顾锦里笑着给尚秀才夫妇行礼,这是崔氏教的,又看向尚秀才抱着的小女娃,对她笑道:“你就是元元吧。” 元元也在打量着顾锦里,见她对她说话,也不怕生,而是重重点头,用软糯糯的声音说着:“是哒,元元就是元元。” 这孩子气十足的话,惹得大家一阵笑,消除了两家人刚见面的隔阂,多了几分融洽。 “别干站着,快进来说话。”三奶奶把尚家三人迎进屋。 顾家的老屋虽然破烂,但屋里收拾得很干净,不见老屋的泥灰与青苔,也没有异味,只有淡淡的艾草香。 顾锦里每隔三天就会用艾草熏屋子,把屋子里的霉味彻底熏没了,很多小虫跟细菌也被熏死。 第105章 考校 顾锦绣还用粗麻布做了坐垫,铺在凳子上,姜氏看见坐垫上的一副农家炊烟图,很是惊喜:“这图绣得真好,比花儿还好看。” 绣梅花、海棠花、荷花的她见多了,还没见过在粗布上绣农家炊烟图的。 这一幅盘子大的图上,绣着一座农家小院,烟囱上炊烟袅袅;农家篱笆上站着一只打鸣的公鸡;篱笆下是一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在刨地找食吃;远处是农田,再远就是一片林子与高山。 看着这幅图,姜氏仿佛置身在图里的景物中一般,整个人都心旷神怡起来。 顾锦绣听到夸奖的话,脸色微红的低下头,转身去厨房拿准备好的东西来招待尚秀才一家。 顾锦里道:“这是我家大姐绣的,还有一幅更好看的,等尚婶子回去的时候,把那幅绣图给您带回去。” 顾锦绣爱绣东西,原本是打算绣了去卖钱,可如今家里忙乱,她也没工夫绣,只将将绣了五幅小图,三幅用来做了坐垫,放在凳子上,一幅挂在堂屋做装饰,一幅放在她们屋里。 姜氏很高兴,欣然应下:“那婶子就收下了。” 姜氏没有推拒,她知道自己若是推脱不要,那就是把两家的关系推远,何况她是真的喜欢这绣图。 不一会儿,顾锦绣捧着个托盘进来,把一盘香煎五香豆腐、一盘豆渣饼、三碗甜豆花、一壶热豆浆给端了进来。 “尚秀才,尚夫人,来尝尝我们自家做的小食。”三奶奶招呼着尚秀才夫妇,脸上略带不好意思的道:“乡下人家,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两位莫要嫌弃。” 尚秀才道:“三婶子说笑了,你们家这豆腐在镇上可是卖得极好,很多人家想吃都买不到,我们今天是有口福了。” 又道:“三婶子唤我文远,唤内子文远媳妇便可。”文远是尚秀才的字。 三奶奶是个干脆人,顺口说道:“行,那老婆子就拖个大,以后喊你们文远、文远媳妇。” 姜氏笑着点头,主动拿过一碗甜豆花,问道:“这是什么?看着像是半冻不冻的冰雪,怪好看的。”顾家豆腐摊好像没有卖这种东西。 顾锦里道:“这是豆花,是豆腐还没成型前的东西,是甜的,嫩滑爽口,很适合妇人孩子吃。” “是嘛,那我跟元元可要尝尝。”姜氏用木勺舀了一勺吃了,豆花入口即化,还带着丝丝甜意,很是好吃:“果然很好吃,我活了半辈子,还没吃过这般嫩滑的吃食。” “娘,娘,要吃要吃。”元元一直抬头看着,早就想吃了,听到姜氏的话,忍不住说道。 “你个小馋猫。”姜氏笑着舀了一勺子豆花喂她。 元元一吃就爱上了,吃掉了一整碗甜豆花,还在嚷嚷着要吃:“娘,还要吃。” 这木碗不小,姜氏怕她积食,不敢再给她吃。 顾锦里道:“元元,等会儿还有更好吃的东西,你现在吃太多,一会儿就吃不下好东西了。” “真的?还有比甜豆花更好吃的东西?”元元睁着大大的杏眼儿问着,还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顾锦里憋着笑,这小娃娃还是个吃货。 她道:“对啊,等会儿还有更好吃的东西,比甜豆花好吃很多。” “哇~”元元的眼睛亮晶晶的,立刻说道:“那元元不吃了,留着肚肚吃更好吃的。” 说话间,老骆、阿九、桃子把带来的谢礼搬到了院子里。 尚家送的东西很多,有六匹棉布、一袋子白米、一袋子白面、一扇猪肉、四只活鸡、两篮子鸡蛋、一坛子酒、一坛子荤油、两斤糖、两斤盐、两壶醢鲜酱、两口直径半米的大铁锅、一整套的农具、还有一个车辕子。 三爷爷他们看见这么多的东西摆在院子里,着实惊了一把,那些布匹跟米面肉菜还好说,可那两口大铁锅、一整套农具,还有那个车轱辘,真真是大礼了。 顾大山不安的道:“尚秀才,这礼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那两口大铁锅起码要八两银子,还有那一整套农具,里面除了铁铲锄头柴刀镰刀以外,竟然还有铁犁,这起码得要十五两银子,再就是那车轱辘。 一辆车除了拉车的骡马以外,最贵重的也就是车轱辘,这一个车轱辘在市面上也要十两银子。 尚秀才道:“顾大哥,你家小鱼可是救了我家元元,这是一条命,我们给再多的东西也算不上什么,你安心收下,要是不收这礼,我们夫妻以后可没脸登你家的门。” “这……”顾大山很是为难。 三爷爷道:“大山,收下吧,这是文远的一片心意。且这些东西都是我们要用到的。” 他们正在整荒地,那些农具跟铁犁都用得着,还有那车轱辘,有了车轱辘他们就能做板车,以后就不用再挑着豆腐去镇上,可以直接用车拉。 顾大山听罢,不再坚持,谢过尚秀才后,收下这份厚礼。 “哟,三伯三伯娘,这院子里咋摆了这么多东西啊。”陈氏高亢的嗓音传来,她挎着个篮子,里面装着两颗白菜跟几个鸡蛋,带着顾德兴、顾玉梅、顾德旺、顾德发上门了。 陈氏是个自来熟,说完这话,看向尚秀才夫妻,立刻说道:“这就是尚秀才跟尚夫人吧?瞧这模样,一看就是官家人,跟咱们农人不一样呢。” 又夸尚元元:“这小娃娃就是秀才老爷家的闺女吧,元宵节那天我也是见过的,真真是个惹人疼的。” 陈氏说完,把顾德兴跟顾德旺推了过来,道:“这是我家的大侄子跟大儿子,两人在老家的时候都是读过书的,识字呢,但老家的先生学问是比不上尚秀才的,今天就厚着脸皮把他们带来,想让尚秀才指点指点,看能不能敲开他们那榆木脑袋,也去考个功名回来。” 要是刚逃荒来那会儿,陈氏是不敢有这种想法的,可如今有豆腐营生,赚了些钱,她也就做起了诰命夫人的梦,想着让顾德兴、顾德旺跟着尚秀才免费念书,等念个几年,也去考个秀才回来,让她威风一把。 三奶奶听到陈氏的话,是气得不轻,对尚秀才笑道:“文远,你别理她,她是来帮忙做饭的。” 说着,暗暗瞪了陈氏一眼,把她拉去厨房,陈氏没闹腾,只一个劲儿的给顾德兴顾德旺使眼色,让他们去向尚秀才讨教学问。 至于顾玉梅,那是带来巴结秀才夫人的,总之他们一个两个都给她卖力点,别浪费这大好机会。 顾大山很不好意思,歉意又担忧的看着尚秀才,生怕他会怪罪。 尚秀才却不在意,而是说道:“原来你们还读过书,那倒是难得,进屋去,我考校考校你们。” 顾德兴很高兴,拉着顾德旺跟着尚秀才进屋。。 顾锦安也跟着进去,袖子里还揣着他昨晚连夜写好的一篇千字文。 第106章 油与酱【1】 进了堂屋后,尚秀才没有问三人话,只是让阿九去骡车里把他随身带着的文房四宝取来,一人给了他们一张纸、一支笔、一点墨,对他们道:“把你们自己认为学得最好的东西写下来。” “啊?”顾德旺懵了:“秀才老爷不是问话吗?” 娘说秀才老爷只会问他几个问题,他按照教好的回答就行,这咋改成写了?让他写啥?他根本没上过私塾。 顾村长上过私塾的只有顾德兴。顾德旺才八岁,而西北干旱两年,受灾的时候他才六岁,根本没有上过学,只跟着顾村长学过几个字,读过几天三字经。 尚秀才笑笑,没有回话,只是把阿九留下,看着他们写。他自己则是对三爷爷、顾大山道:“顾三叔、顾大哥,你们家的豆腐是个新鲜吃食,文远一直很好奇,不知可否去看看?” 三爷爷跟顾大山想要交好尚秀才,自然是欣然同意。 他们先去了罗家的院子,看了磨豆子,尚秀才指着磨盘里流出来的白色豆浆,问道:“这就是豆浆?” 三爷爷笑着点头:“是啊,不过这些是带着豆渣的豆浆,要把豆渣过滤之后,再放到锅里煮熟,点卤之后成豆花,再把豆花压实,才能成为豆腐。” “那豆浆呢?是煮熟之后加糖就能吃?”尚秀才问道,他并没有问点卤的事情,他虽然好奇这豆腐是怎么做成的,却知道这是顾家的秘方,他不能问。 三爷爷道:“那豆浆要加水稀释,要是喝纯豆浆,味道太冲,不好喝。” “原来如此。”尚秀才恍然大悟,看着顾大木顾大林兄弟在推着磨盘磨豆子,很是辛苦的样子,暗暗把这事情记下。 又道:“你们这一天要做多少豆腐?只有一个磨盘,怕是不够吧。” 三爷爷道:“确实不够,我们正打算买石头回来做一个石磨。” 原本是前段时间就打算做的,可遇到陆家的事儿,给耽搁了下来。 尚秀才闻言,看向寡言的顾大山,面露惊讶,带着佩服的口气道:“顾大哥还会做石磨,这是不小的手艺了。” 顾大山憨厚的笑着:“啥手艺不手艺,都是以前做过的活计。” 他从小就被顾老太赶出家门做活,木匠、泥瓦匠、挖井工、石匠,是什么活计都做过。 不过,尚秀才却道:“我家老宅有个废弃的石磨,明天让阿九给你们送来,那石磨就不用再买了。” 打磨一个新石磨需要耗费不少功夫,顾家做豆腐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他不如给他们家一个。 顾大山一听,赶忙摆手回绝:“不行不行,这一个石磨要不少钱呢,尚老弟你今天已经送了不少厚礼,可不能再送了。” 尚秀才笑道:“顾大哥,那个石磨放在老宅已经快二十年,你们不要,也是丢在哪里招灰,你就别推迟了。” 顾大山没办法,只好应下。 顾大木顾大林兄弟在旁边听了,很是受用,这位尚秀才一点也没有县尉女婿的架子,平易近人的很。 顾大贵跟顾大富正在一旁过滤豆浆,看见顾大山走近,赶忙给他使眼色,等顾大山走过来后,顾大贵小声问他:“大山哥,我家那婆娘没给你家添乱吧?” 昨晚陈氏说要带着几个孩子去让尚秀才收徒,免费跟着尚秀才念书。他是狠狠把她臭骂了一顿,说她占便宜没个够。 陈氏当时应了他,说不再提这事儿,可今天他跟大哥一来罗家的院子做活儿,她就带着四个孩子颠颠地跑去大山哥家。他看见了,想追过去,又生怕闹得太难看,让尚秀才厌恶他们,这才忍着。 可心里又实在不放心陈氏,生怕她得罪这县尉女婿,给他们几家招祸。 顾大山道:“有三伯娘在,没事儿的。” 尚秀才听到他们的话,并没有说什么,农家人都是这样,也是为了孩子的前程,不过收不收徒,那是他说了算。 尚秀才在罗家院子里转了一圈,跟顾大木顾大林兄弟、顾大富顾大贵兄弟闲聊片刻,便折返回顾家,去看厨房里熬煮的豆浆,还有浆水分离的豆花,以及压成型的豆腐。 “可真是神奇,豆子这么一磨一煮一压,竟然就成了一样新吃食。”尚秀才感叹道。 顾锦里正跟崔氏、顾锦绣、顾玉梅陪着姜氏母女说话,听到这话,起身离开,来到尚秀才身边,趁机说道:“豆子除了做豆腐,还能做很多吃食,比如黄豆酱、豆芽、豆油、还有一种跟醢鲜酱味道相似的酱油。” 尚秀才一听,惊了,忙问顾锦里:“能做油跟醢鲜酱?这是真的?” 醢鲜酱是用肉渍成的调味汁,成本很高,所以市面上卖到一两银子一小壶,只有那富裕人家才吃的起。 可那黄豆才卖三文钱一斤,要是能做出跟醢鲜酱味道相似的酱油,那真是……他不敢想象,这酱油会造成多大的轰动。 还有那豆油。 在大楚,只有两种油,一是吃的荤油,二是用来点灯的松油。而大戎,听说有一种用牛羊奶做成的酥油,他就没听说过豆油的,这黄豆真要能做成豆油,那真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尚秀才知道这事儿太大,大得以他现在的本事根本护不住这两种东西,便对顾锦里道:“好孩子,这事儿你还跟谁说过?” 顾锦里道:“尚叔放心,豆油酱油的事儿,也就我们在场的几个人知道。” 她明白怀玉其罪的道理,所以她不会一下子把所有自己会做的东西都做出来,而是一样一样的来,能庇护得了这种东西,她才会做。 之前她只是想做豆腐,是因为遇见了尚秀才,知道尚秀才是县尉大人的女婿后,才想要做醢鲜酱和豆油。 以姜县尉在田福县的本事,应该能护住这两种东西,不让这两种东西给他们招来杀身之祸。 尚秀才听罢,这才松了口气,他又粗粗问了顾锦里那酱油跟豆油的做法。 顾锦里说了个大概:“酱油制作的时间要比醢鲜酱长,需要把发酵过后的黄豆腌制半年,才能做成酱油。至于那豆油,制作的时间比较短,但工序复杂,需要很大的人力制作。” 碎豆炒豆都很简单,但榨油这个就很费事,没有十个劳力以上,你不可能人工榨出油来。 “且十斤黄豆才能出一斤多的豆油,成本很高。” “不过酱油好很多,发酵制作的时间虽然长,但一斤黄豆能出两斤酱油,做起来也不费事,很是划算。”。 顾锦里把豆油酱油的利弊全都说清楚。 第107章 油与酱【2】 尚秀才听说豆油制作复杂,耗费劳力的时候,并没有因此打退堂鼓。在大楚,只有穷苦人家才缺少劳力,对于富裕人家来说,那都是下人成群,并不缺少劳力。 尚秀才虽然是个秀才,但他并不是一昧醉心学问的人,除了学问以外,还对杂学感兴趣,像这种制作新东西的技艺,他就很好奇。 但这毕竟是顾家的东西,他不好意思问太详细,但又实在心痒难耐,便对顾锦里道:“好孩子,这两样都是好东西,你要是想做,尚叔一定帮你。” 顾锦里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她果然没有看错人,尚秀才听到豆油跟酱油的事情,虽然激动不已,却没有让她把方子写下来交给他,让他去找人做,而是说了会帮她做成这两样东西的话。 三爷爷跟顾大山他们已经习惯顾锦里会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们并没有多说,只是看尚秀才激动的样子,免不了担心:“这豆油跟酱油这么好,会不会给我们招祸?” 经过豆腐方子的事情,他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比起发财,他们更愿意一家子平平安安的。 尚秀才笑道:“顾三叔,顾大哥,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在这田福县,岳父大人还是能说上话的。” 他家岳父大人不但在田福县有势力,因着是行伍出身,在军中也是有些关系的,因此想要护住顾家,护住那豆油跟酱油,还是能做到的。 更何况…… “这东西还没做呢,等孩子把东西做出来再说。” 三爷爷跟顾大山听到这话,放下心来,原本想拦着顾锦里不要做这些招人眼的东西,但此刻也松了口:“行,那就让孩子自己先做做看,成了再说,不成就算了。” 顾锦里见三爷爷跟顾大山同意她做豆油酱油,心里很高兴。说实话,比起豆腐,这豆油酱油更赚钱。 她想要种药材,就得买地,买药材种子,这些都是需要花大钱的。而但凡值点钱的药材最少也要三年才能收成,所以种药材赚钱这个,速度是很慢的,她必须做其他东西来赚钱。 尚秀才又问了顾锦里一些关于做豆油酱油的事情,越听越感兴趣,恨不得现在就能见到豆油跟酱油。 顾锦里给他翻来覆去的说了好几遍,直到老严氏带着严氏上门帮忙做饭,尚秀才才停止发问。 顾锦里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尚秀才对这些新东西的好奇心这么重。 顾玉梅坐在院子里陪着姜氏母女说话,隐约听见什么酱之类的,很是好奇,想来顾锦里又想出了新鲜东西,正在跟尚秀才说呢。 她有心想要过去听,可二婶说了,要她巴结秀才夫人,这样才能靠着秀才夫人找到好人家嫁人,只得作罢,没有凑过去听。 但她的心里有些不舒服,怎么顾锦里知道做那么多的新鲜东西? 要是她也会做,那该多好? 顾锦里不知道顾玉梅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要是顾玉梅敢作,她就敢让她去死。 顾锦里跟着老严氏婆媳去了自家厨房,帮忙做席,招待尚秀才一家。 顾锦里想到尚元元喜欢吃甜食,便切了两斤猪肉,做了一道水晶咕咾肉;再剃了一只鸡的鸡肉,做了一道糖醋鸡块。 这两道菜的做法都很简单,只要把肉拍断筋,再沾上一层面粉,搓成肉圆或者是肉块的形状,放进油锅里炸,炸到酥脆后捞起来控油,再调好酸甜汁,把酸甜汁放到锅里煮到浓稠,倒入炸好的肉圆子或者肉块,等肉圆子或者肉块都裹上酸甜可口的酱汁,便可起锅,这两道菜就做成了。 因着今天几家人都会来作陪,吃饭的人多,顾锦里又切了一大块猪肉,裹上面粉,做了两大盆的炸酥肉。 再调配了两碗调味香料,一碗加了辣椒粉,一碗没加,倒进酥肉里,用筷子搅拌均匀,两盆酥脆鲜香辣的酥肉就做好了。 陈氏看见这焦香酥脆的炸酥肉,不住的咽口水,忍不住抓起一把酥肉就往嘴里塞,边吃边说:“又香又酥脆,好吃。” 三奶奶简直没眼看,怒斥陈氏:“你饿死鬼投胎啊,这段时间饿着你了?咋还是这副没吃过东西的德行!” 这也就是侄媳妇,要是她的儿媳妇,她非得被陈氏气死。 陈氏没有回话,只一昧的吃。 顾锦里在旁边淡淡说着:“这两盆炸酥肉我故意做多了,是想等招待完尚叔一家后,分给几位伯娘婶子带回去的。” 她抬头冲着陈氏咧嘴一笑:“贵婶子,你把你家那份吃完了。” “啥?”陈氏听到这话,差点被噎死,肉痛得不行,舔着脸笑道:“小鱼,婶子只是帮忙尝个味儿,可不是偷吃,你可不能不给我家分。”这肉太好吃了,根本吃不够,她一定要带回家去。 顾锦里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转身去把泡好的大米拿去罗家磨成米浆,再回到厨房,拿出一个平底陶碗,把米浆放到陶碗里,隔水蒸米浆,不过两分钟,那米浆就凝固成了米粉。 这么蒸了两刻钟,才蒸出两盘米粉。 她用开水煮过的菜刀把米粉切成一指宽,再剁了点肉沫,放入醢鲜酱,把肉沫炒熟后,倒进两盘米粉里,再把她放在屋里种出来的葱拔几根,切成碎末,洒到米粉里,便成了一道软糯弹牙的南方小吃。 陈氏看那米粉很是晶莹剔透,想要尝一筷子,却被顾锦里瞪回去:“贵婶子,你明天是不想去卖豆腐了吧。” 陈氏一噎,赶忙缩回手,这新鲜吃食可以不吃,但钱是不能不赚的。 顾锦里跟三奶奶、老严氏婆媳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个时辰,直到午时正刻,才把席面做好。 而顾锦安、顾德兴、顾德旺也把自己最拿手的文字或文章默写完毕。 顾德旺看着自己写的字,快哭了。这也太丑了,很多字都是前后上下分开的,除了他以为,别人根本看不懂。 他想让大堂哥帮忙写,可那个阿九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往大堂哥身边一凑,那个阿九就笑眯眯的喊他一声:“旺哥儿。” 他就像做了坏事一般,立马缩回去,不敢再求大堂哥帮忙。 等墨迹干透后,阿九把他们所写的字与文章收起来,道:“小的会把这三张纸交给老爷,诸位放心。” 顾德兴有些失望,原来不是当场看,当场收徒,但现在是他想拜师,也只能这样了。 “吃饭咯,吃饭咯。”三奶奶喊着,用木制托盘把一道道冒着热气的菜肴端到堂屋。 因着官家人讲究,他们就分成男女两席,但家里地方小,女眷就在堂屋吃,男人们只能到院子里去吃。。 好在如今是正午,比较暖和,院子里还生着火堆,在院子里吃饭,也没那么难受。 第108章 宾主尽欢 吃饭的地方虽然简陋,但饭菜却很丰盛,有炸酥肉、红烧肉、水晶咕咾肉、糖醋鸡块、红烧竹鼠、炖鸡肉,这些都是肉菜,每种肉菜的分量都很多,不是两大陶盆就是两大陶碗。 素菜自然也少不了,有香煎五香豆腐、香葱煎蛋、醋溜大白菜、用鸡汤炒出来的鲜豆芽,以及顾锦里特意给尚元元做的肉汁米粉。 家里做豆腐的时候揭了豆皮,顾锦里用豆腐皮做了个三丝春卷,里面包上焯熟的豆芽、鸡蛋丝、鸡肉丝、葱丝,再抹上一点饴糖跟醢鲜酱熬煮过的酱汁,就成了一道开春的美味。 几家人都知道尚秀才一家今天要来,只要没有出摊卖豆腐的,全都过来作陪,秦家也来了。 不过只有秦老跟秦三郎来了,秦二郎依然没来,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很排斥他们。 院子的火堆上,秦三郎正在用铁板烤着三只野兔,四条鲤鱼。 兔子是他前天进山打的,鲤鱼是今早去大丰山的河里摸的,真正的山珍河鲜。 而烤鱼的法子是顾锦里教的,秦三郎烤过几次,如今已经学会。 他一个人在火堆前忙碌着,一会儿给兔子洒调料,一会儿给烤鱼抹酱汁,动作不见忙乱,反而有一股行云流水之感。 尚秀才看得有趣,走过来问道:“这是在……烤鱼?” 这种把鱼放在铁板烤的法子,他从来没有见过。以前去参加文会的时候,也有那狂士烤鱼吃,可都是把鱼串在树枝上,直接放在火上烤,看着肆意娟狂,可那烤鱼的味道,真是不敢恭维。 秦三郎点头:“嗯,小鱼说,用铁板烤出来的鱼好吃,没有烟熏味,只有焦香鲜美。” 尚秀才听得来了兴致,便站在一旁看着。 院子里在烤鱼烤兔肉,堂屋里已经坐满几家的女人和孩子。 三奶奶知道姜氏是官家小姐,生怕陈氏她们太粗鲁,冲撞了姜氏,便在堂屋里摆了两桌。 一桌是老严氏婆媳、陈氏带着各家的孩子吃,一桌是她跟崔氏、顾锦里、顾锦绣、程哥儿陪着姜氏母女吃。 顾玉梅原本是被分到陈氏她们那一桌,可她站着不肯走,三奶奶怕出事儿,只好让她坐下。 因着姜氏的爹是县尉,几家人吃饭的时候都不敢说话,吃得小心翼翼,生怕丢脸。 元元倒是不怕生,还记着顾锦里说的,有比甜豆花更好吃的东西,看着满桌子的吃食,问着顾锦里:“姐姐,姐姐,这些东西都比豆花好吃吗?” 她胖乎乎的手,指着那盘晶莹剔透的肉汁米粉,问道:“是这个吗?”看起来跟甜豆花有点像,都是亮晶晶的。 “是的,这道肉汁米粉也算。”顾锦里点头,用手遥指着几道菜,说着:“还有这道水晶咕咾肉、糖醋鸡块、豆皮春卷,都是给元元准备的。” “哇~”元元听到有这么多道菜是专门给她准备的,险些流下口水,对着姜氏道:“娘,娘,要吃要吃。” 姜氏抱住她,道:“别乱动,娘给你夹。” 姜氏见那肉汁米粉很是软糯的样子,适合小孩子吃,便夹了两条,放进元元的小碗里,喂她吃。 元元跐溜一声,把一条米粉吃进嘴里,用她的小米牙嚼着,吃完后,对姜氏道:“糯糯的,好吃。” 姜氏笑着点她的额头:“馋猫。” 又给她夹了两颗水晶咕咾肉,元元一吃就爱上了:“甜甜的,好吃。” 姜氏听罢,也吃了一颗,果然酸酸甜甜的,很是好吃,她叹道:“这些都是你们老家的吃食?真真是色香味俱全,吃着很是开胃。” 这桌上的菜肴,很多都是她没见过的。 三奶奶笑道:“哪里是老家的吃食,是小鱼自己琢磨出来的。” 姜氏听了,很是意外,但想想,这孩子能做出豆腐,会做几道新鲜菜,也没什么可惊奇的。 她夸了顾锦里几句,把桌上的菜肴都吃了一遍,越吃越觉得好吃。 三奶奶见她吃得高兴,提着的心才放下。 屋外,男人们也吃得很开心,尚秀才虽是读书人,却也能跟他们喝酒吃肉,甚至还拎着酒壶,拿着刀子去切烤好的兔肉,颇有几分狂士的意味。 但尚秀才最喜欢的是肉汁米粉跟烤鱼。 那铁板烤鱼没有草木的烟熏味,只有焦香与鱼肉的鲜美,吃进嘴里,酥香又多汁,好吃得他吃了半条。 再来就是那水晶咕咾肉,竟是酸酸甜甜的,吃着很开胃,还有鸡汤炒豆芽,爽脆的豆芽加上鸡汤的鲜美,真真是爽口不已。 特别是在二月,这种青黄不接的时候,吃了一个冬天的白菜萝卜,突然吃到豆芽菜,那可真不是一般的舒服。 这顿饭是吃得宾主尽欢。 吃完之后,已经是未时四刻,尚秀才一家三口又在顾家坐了半个时辰,快到申时的时候,便告辞离去。 三奶奶跟崔氏收拾了一份回礼,给尚秀才一家带回去:“都是自家做的豆腐、香料、豆芽之类的,不值什么钱,你们带回去吃。” 尚秀才夫妻没有推辞,收下回礼。 顾锦里把顾锦绣的一幅绣品,还有米粉、豆浆、豆芽的方子写下,交给了姜氏。 姜氏见她竟然把这三种东西的做法写给她,很是吃惊,在大楚,几乎没人会把自家的技艺外传,她犹豫着该不该收? 尚秀才道:“收下吧,这是孩子的一番心意。” 既然要做故交来往,那就不能这么客气。 姜氏欢喜的收下,并保证道:“好孩子,你放心,这三样东西婶子绝不会外传。” 顾锦里倒是无所谓,不过是一些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吃食罢了。 几家人把尚秀才一家送出门,元元舍不得离开,抓着院子的门扇,道:“不走不走,还要吃好吃的。” 小鱼姐姐家的东西太好吃了,她要留下,不要回去吃蒸鸡蛋。 姜氏轻轻拍了她的手一下,佯装愠怒的道:“你这么贪吃,你小鱼姐姐家可不要你。” 元元一听,立刻眼泪汪汪的看着顾锦里,可怜兮兮的道:“小鱼姐姐……元元平常吃得很少的。” 顾锦里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拿出一个黄纸包着的香煎五香豆腐,递给元元:“喏,这是姐姐给元元留的,元元拿着路上吃,等吃完以后,再来姐姐家玩儿。” 元元松开扒着门扇的手,抱住那包香煎五香豆腐,重重点头:“嗯,元元吃完再来姐姐家玩儿。” 姜氏看得没脾气,她怎么生了一个这么爱吃的女儿? 这么闹腾一番之后,尚家一行人总算离开。 尚秀才直到临走,也没有单独询问顾锦安、顾德兴、顾德旺三人的学问,也没有说收徒的事儿。 顾德旺是松了一口气,顾德兴是很失望,顾锦安虽然也失望,但他想,阿九既然收了他们写的字与文章,那尚秀才就一定会看,只要耐心等待,一定会有结果。 …… 何村长家,何大仓对何村长道:“爹,姜县尉的女婿一家走了。” 尚秀才拉着两车东西来拜访顾家,动静闹得不小,大丰村的人都知道了,何村长家也不例外。 “都送了些啥东西?”何村长问道。 何大仓说:“去看搬东西的人说,送了不少东西,米面肉菜铁锅农具车轱辘,全都有。” 何村长一惊,竟然还送了铁锅农具车轱辘,这些可都是大件东西,没有几十两银子置办不下来。。 不过,以尚家跟姜家的富裕,送个几十两的东西并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看以后的走动。 第109章 观望 何大仓问何村长:“爹,咱们接下来该咋办?是不是去向顾家示好?那尚秀才今天可不是一个人来的,是带着媳妇女儿来的。他那媳妇可是姜县尉的女儿,能上顾家的门,还留下来吃饭,看来姜县尉是真的要护着顾家了。” 虽说是救命大恩,可顾家是什么人家?不过是逃荒来的灾民。而尚秀才的媳妇却是姜县尉的女儿,真正的官家小姐,根本不用亲自上门道谢,随便给点钱,这救命之恩也就买下来了。 可尚秀才却带着媳妇女儿登了顾家的门,摆出一副要跟顾家交好来往的样子。 “顾家是交了大运了。”何大仓叹道,以后跟尚家姜家走动,谁还敢小看他们。 何村长却没有立刻下决心去交好顾家,而是说道:“再看看。可能是读书人要面子,这才亲自上门拜访,以后的事情还说不准。” 要是这次之后,尚秀才一家不再跟顾家来往,而他们家却火急火燎的去跟顾家交好,陆家肯定会恼怒,等陆家再起来,他们何家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何大仓蹲在地上烤火,听到这话,皱起眉头道:“还等?爹,再等下去,可就迟了。” 等顾家真正站稳脚跟,他们再靠上去,顾家还能看得上他们? “且顾家的豆腐生意极好,镇上的人都买疯了,一天能赚不少钱呢。这顾家现在是有关系有营生,眼看着就要起来了,咱家不靠上去,岂不是白白浪费交好的机会?”他家虽然是村长家,可他家没啥营生,除了他爹是村长以外,也就二弟在县里的布庄做个账房先生,是要关系没关系,要营生没营生。 何大仓不算聪明,所以想的没有何村长多,觉得顾家好了,就想靠上去,给自家添个助力,但何村长谨慎惯了,依然摇头:“不能急,再等等看。” “那陆家在顾家手里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不会善罢甘休,肯定是要报复的,咱们家要是现在就靠上去,而尚家姜家却不跟顾家来往,等陆家缓过来,开始报复的时候,咱们家可是会被连累的。” 何村长烤着火,望着萧瑟的院子,再次说了那句:“不能急,再等等。” 何大仓没办法,只能压下想要去顾家交好的心思,继续等着。 除了何村长家以外,大丰村的不少村民也在关注着顾家,有心想靠上去交好,又惧怕陆家的报复,犹豫过后,也跟何村长一样,选择观望。 尚家村是距离庆福镇最近的一个村子,走路只要两刻钟就能到镇上,但距离大丰村却有些距离,即使坐着骡车,尚秀才他们也花了半个时辰才到家。 到家后,一家人换下见客的厚重衣裳,喝了一杯暖茶后,这才舒坦起来。 元元在顾家玩了半天,回到家后就睡着了。 姜氏把她抱到里屋的床上,给她压好厚厚的被子,再把屋里的炭火烧旺,这才去了外间。 尚秀才拿出顾锦安三人写的字与文章,看见一张纸上满是歪七扭八的字,忍不住笑了。 姜氏凑过来看见那字,也捂嘴笑了起来:“这是谁写的?” 尚秀才指着纸张右上角的一个名字道:“顾德旺。”这还是阿九提前给他说的,要不然,单看这右上角的厂页人?日王,他还真认不出这三个字是顾德旺。 尚秀才放下顾德旺的字,又看了顾德兴的,顾德兴写的是四书里论语的学而篇和为政篇。 看得出来,这个顾德兴有颗想要当官的心,可他对为政篇的熟练度并不高,只写完了学而篇,却没能把为政篇写完。 他早就说过,让他们把自己认为学得最好的字与文章写下来,可顾德兴分明没有把为政篇学好,可为了表现,还是强行把为政篇写下。 尚秀才再想到顾德兴今天脸上的表情,摇了摇头,再看下一篇。 原本是不抱什么期望的,却是眼前一亮,这是一篇千字文,整整一千字,全都写完了,且笔锋凌厉,银钩如龙,撇捺似山,自带一股子气势。 “好,写得好。”尚秀才对这篇字很是满意,以字观人:“这个顾锦安是个有志气的。” 姜氏听到这话,看了他手里拿着的字,见纸上的字磅礴大气,似银蛇狂舞,也不住的点头:“这篇字写得不错。不过……” 她顿了顿,道:“也是个想当官的,字里带着股急切。” 许是知道相公的名声,想要拜师,所以都争着表现。 尚秀才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皱,站起身,在屋里走了几圈,最后来到书桌前,拿起笔,蘸了蘸墨,在纸上写下两个字:问志。 很清晰明了,他就是想知道顾锦安此生有何志向? 他虽然没有去考举人,对当官也不感兴趣,可他却不觉得想要当官有什么不对。 不过,他不喜欢邹县丞那样的官,若是顾锦安想要当那样的官,他是不会教他的。 姜氏看着纸上的问志二字,问尚秀才:“相公这是想收徒?” 尚秀才跟姜氏的感情极好,有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她,闻言点头:“确实有这个心思,一是觉得顾锦安不错,二是这能维系我们两家的关系。” 他看着姜氏道:“邹家陆家不是吃素的,等缓过劲来,定会再寻办法对付顾家,只有我们一直跟顾家走动,才能让那两家忌惮,不敢对顾家下手。” 姜氏听罢,并没有反对尚秀才这么做,反而点头,说道:“合该如此。” 不说顾家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单说她姜家跟邹家有仇,那他们就会帮顾家。 尚秀才见她没有反对他跟顾家来往,微微放心,又怕委屈了姜氏,便问她:“你今天跟顾家的女眷相处,觉得如何?要是你心里不喜她们,以后可以不去,由我来跟顾家来往。” 姜氏嗔他一眼,道:“瞧你说的,正如你所说,顾家虽是逃荒来的灾民,可却是有分寸有骨气的人家,今天这番相处,看那顾家的行事,是可以来往的。” 她想了想,又道:“特别是崔氏,看她举手投足,有一股说不出的韵味,看着像个地道的农家妇人,可又觉得不太像。”。 总之崔氏给她的感觉很奇怪。 第110章 洛绣 尚秀才没有接这话,毕竟崔氏是个妇人,他一介男子,不好去谈论一妇人。 姜氏又拿出顾锦绣的那幅绣品,摊开来,给尚秀才看:“相公你看这幅图。” 尚秀才看向那幅绣图,只见罗盘大的双层葛布上,绣着十几个人物,图里的人或是在砍树搭建草棚,或是在生火煮食,或是在山间找食找水,每一个人物都栩栩如生,仿佛活在布上一般。 尚秀才有些惊讶:“这图绣得可真是生动。” 虽是在廉价的葛布上做绣,所用的绣线颜色也很单一,不过是灰白黑青四色,却因为绣艺精湛,并不让人觉得这绣品廉价,反而平添一份朴实厚重之感。 姜氏也很满意这幅绣品,说道:“这是小鱼的大姐绣的,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只单纯觉得绣姐儿只是绣艺精湛,可回来的路上想了一路,才发现这幅绣品的绣法,颇似洛绣。” 洛绣是四大绣之一,以擅长绣人物景出名,洛绣绣出来的人物景色,皆很生动,在前朝的时候,更是被定位宫绣,是进贡的贡品,只流传在宫里与达官贵族之中,市面上极少有卖,可谓是千金难求。 也就是到了大楚,洛绣才在民间传开。 这幅绣品要真是洛绣,那价值可不少。 尚秀才听得皱起眉头,一会儿之后,对姜氏道:“可能只是相似,你不必放在心上,咱们只真心跟顾家来往便可。” 尚秀才并不想去探求太多。 姜氏明白尚秀才的意思,点头道:“相公放心,我晓得的,不会去追问什么。” 不管崔氏的来历如何,如今也只是个农妇,而他们家与顾家相处,只是为了报恩,并不想挖掘崔氏以前的秘密。 第二天一早,老骆跟阿九各自驾着一辆骡车,向着大丰村的顾家驶去。 因着石磨重,足足一个时辰后,两辆骡车才来到大丰村,停在顾家的院门前。 阿九扬声喊道:“顾家大叔,我们把石磨运来了,您看看,要放在哪里?” 三爷爷跟着顾大贵夫妻、顾大木夫妻出摊去了,顾锦里今天没去,便跟着顾大山迎了出来,来到骡车后面,看到骡车里装着一大一小两个石磨,皆是吃了一惊。 顾大山道:“不是说一个吗?咋送来了两个?” 阿九笑道:“老宅里原本就是两个石磨,一大一小,用着方便。您看看,这石磨要往哪里放?” 顾锦里家的院子满是装着豆腐的木盒子,已经没有地方放两个石磨,顾锦里想了想,道:“把大的运到罗家去,小的留下来,放到厨房门外。” 大石磨直径足有大半米,实在太大了,而小石磨直径只有一尺多,很适合自家用,便留了下来。 “行,那我们先把小石磨给你们搬进去。”阿九喊来老骆,两人把小石磨用粗绳绑好,用两根扁担抬着,抬到顾家厨房门外,给顾家放好。 顾大山已经跑到罗家,去喊正在磨豆子的罗父跟田叔。 罗家父子跟田家父子,包括秦三郎都来了。 这大石磨太重,没有五六个男人根本抬不动。 老骆驾车的技术不错,对几家的男人道:“我先把车赶进院子去,等进了院子,再把石磨搬出来。” “诶。”几家男人应着,让开一条路来,让老骆牵着骡车,进了罗家的院子。 他们几家的院子都很大,有前院和后院,皆有半亩左右。 老骆把骡车赶进前院,停在院子中间。 罗父他们过来,开始搬石磨。 石磨分为底盘和上下磨扇三部分,秦三郎不过十四岁,可他的力气极大,一个人就把半米大的磨扇搬下骡车,咚一声,让磨扇立在地上,自己扶着磨扇,把磨扇滚到院子左侧。 罗父年轻的时候受过伤,可不敢像秦三郎这般做,而是跟罗武两人抬下另一块磨扇,父子俩滚着磨扇,放到院子左边。 剩下的底盘,由田叔父子、顾大山父子用拳头大的木棍抬着,抬到院子的左侧,放着一块埋好的大石上。 紧接着,罗家父子把两块磨扇放在底盘上装好,这石磨的事情就算完了。 忙了这么一通,几家人都是浑身冒汗。 阿九见石磨搬完了,又道:“还有东西没搬来,我们再跑一趟。” 说着跟老骆转头走了。 顾大山追上去问:“不是只有两个石磨吗?咋还有东西?” 可阿九跟老骆已经驾着骡车跑远了,没有回他的话。 顾大山叹气,嘟囔着:“也不知道还去拉啥东西?” 顾德兴知道尚秀才家的下人来了,着急忙慌的赶来,没有看见尚秀才家的下人,忙问顾大山:“大山叔,尚秀才家的下人呢?” 顾大山道:“刚走。” “走了?”顾德兴急了:“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您咋不拦住他们?” 顾锦里看了顾德兴一眼,道:“这石磨可是搬了足足两刻钟的功夫,你自己来迟了还怪别人,可笑。” 这大少爷要是早点来,不就见到人了。 顾德兴脸上一红,被顾锦里的话臊得不轻。 顾大山的脾气好,见他这样,笑着道:“兴哥儿别急,阿九他们等会儿还会再来。” 顾德兴听到这话,眼睛一亮:“真的?” 顾大山点头:“真的,说还有东西要送来。” 顾德兴很高兴,没有再回家,而是留在罗家等着,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才把阿九和老骆等来。 老骆和阿九这回搬来不少东西,有桌椅板凳,两个石舂,还有两块大铁板。 顾锦里一看到这两块铁板,就知道这是尚秀才特意给他们家订做的东西。 大楚可没人用铁板做东西,也就他们家用到,但她没有推辞,更没有说穿,送都送来了,再退回去,麻烦不说,还矫情。 顾大山看见这两块铁板,知道铁板贵,不想收,但阿九的嘴巴利索,不一会儿就把顾大山说服,让他收下铁板。 顾德兴见阿九他们来了,急忙从罗家来到顾家,问阿九:“尚秀才可看了我写的文章,他可有说些什么?” 一路逃荒,特别是经过恶人杀人的事儿,顾德兴是被吓破了胆,安顿下来后,有一段时间不敢出门,而他浑浑噩噩这么长时间,终于找到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就是念书考功名。 这是他从小到大都在做的事儿,除了这件事以外,他什么也不会做,也不想去学,他讨厌去砍柴,去磨豆子,他的手是用来写字的,不是用来做这些粗活的。 第111章 不收 阿九听到顾德兴的话,直接回道:“顾家兴哥儿,你们昨天写的字与文章,老爷已经看过。” 顾德兴闻言,整个人都激动起来,问阿九:“尚秀才如何说?是不是,是不是……”觉得他的文章写得好,要收他为徒? 阿九笑了笑,道:“老爷没说什么,只是让小的把三封信交给你们。喏,这是你的,还有旺哥儿的。” 阿九从腰间的布袋里拿出三封信,把其中两封交给顾德兴。 顾德兴接过,来不及跟阿九道谢,直接冲出顾家院子,一离开顾家院子,他就迫不及待的打开那封写着自己名字的信。 可看到信上的内容,顾德兴整颗心都凉了下来,信上只说了两句话,一句是对他学问的评价,说他要是想念书,可以去镇上的私塾念个十年,或许能考上功名。 最后一句,却是明确说了,他不会收徒的话。 顾德兴不敢相信,自己写的文章那么好,尚秀才竟然不收他?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又打开那封写着顾德旺姓名的信,这封信上只写了一句话:可找松子沟的许童生启蒙。 明显的看不上顾德旺的学问,连给他启蒙都不愿意。 顾德兴的心里总算是平衡一些,可他还是不甘心,为什么尚秀才不收他为徒? 要是他能拜尚秀才为师,那就能跟姜县尉攀上关系,他们家就能因此得利。 可顾德兴毕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又是乡下孩子,见识有限,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让尚秀才收他为徒,只能失魂落魄的回家。 阿九见顾德兴没有纠缠,松了一口气,看向旁边的顾锦安,把一封信交给他:“安哥儿,这是老爷给你的信。” 顾锦安忐忑的接过,道了一声谢后,回了自己跟程哥儿的房间,打开信封,看着上面的信。 信上只写着两个字:问志。 顾锦安眉头紧皱,不过很快就明白尚秀才的意思,尚秀才是在问他的志向。 顾锦安立刻拿出纸笔,在黄纸上写下一句话:安此生之志,唯护家与为民请命尔。 写完,他看着这句话,又忐忑起来,他把护家写在前面,表明了自己第一个想要守护的是家人,第二个才是为民请命。 若是尚秀才看了这个答案,会不会觉得他是个自私的人,因此不收他? 顾锦安有过犹豫,但他还是没有改答案,等墨迹干透后,把黄纸折好,装进一个用黄纸做成的简易信封里,拿去交给阿九:“这是我给尚叔的回信,请九哥务必帮忙送到尚叔的手上。” 阿九接过信,笑道:“安哥儿放心,小的一定把信带到。”他家老爷也在等着呢。 阿九并没有在顾家待多久,送完东西后,揣上顾家给的豆渣饼,再拿上崔氏准备的一份回礼,跟老骆驾车回了尚家。 顾锦安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便回到厨房做豆腐。 顾锦里看他很是紧张的样子,并没有问他给尚秀才写了些什么?而是拿出一袋黄豆,开始挑豆子准备做豆油。 足足挑了一个多时辰,才挑出二十斤黄豆。 她把黄豆拿到厨房外的小石磨,开始用石磨碎豆子,又忙了一个多时辰,才把二十斤豆子给磨好。 等把豆子磨好,天色也黑了下来,顾锦里收拾收拾,便去做饭。 她做饭舍得放油,比较好吃,所以只要她在家,她就会做饭,崔氏虽然心疼油,可崔氏更心疼孩子,也就由着顾锦里折腾。 晚饭是香喷喷的红薯陈米饭、昨天吃剩下的炸酥肉、香煎豆腐、炒鸡蛋、炒豆芽、还有白菜肉沫豆腐汤,油水很足,一家人吃得很开心。 三奶奶口中抱怨着:“这吃得也太好了,有酥肉就别做鸡蛋了,还有这饭,喝粥就成,不用做干饭。”可看着几个孩子不再像以前那般干瘦,又觉得这么吃很值得。 吃过晚饭,几家人来到顾锦里家,例行数钱分钱。 他们如今的生意很好,每天都能卖出三百五十斤的豆腐跟两百斤的豆渣,还有上百包的调味香料。 大家数完钱后,顾锦安开始报数:“扣除预留本钱后,今天的纯利是十两三百六十文。” 他家能分到四两一百四十四文,而其他六家,每一家都能分到一两零三十六文。 田婶捂着心口道:“一天就能分到一两银子,哎哟,这可真是太多了。” 刚做豆腐营生的时候,他们每家一天也就能分个几百文,今天竟然能分到一两多了,真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儿。 陈氏看着田婶的样子,很有些看不上,说道:“这就多了?以后还能更多呢。如今镇上的人家,那是家家户户都吃咱们的豆腐,今天还有不少吃食铺子来咱们摊子上问,想要做咱们的香煎五香豆腐,他们那是做梦,这可是咱们活命的营生,哪能让他们跟着做?” 说到这个,陈氏就很得意,因着豆腐营生,镇上有不少人来巴结她,想要套出这豆腐的做法,可她是谁啊?能告诉他们? 几家人高高兴兴的分完钱,便各自回家。 第二天的时候,轮到罗家跟田家出摊,顾锦里跟秦三郎也跟着去了。 她还带上了她家的户籍,来到镇上后,帮忙开了摊子,她就跟秦三郎去了铁铺,订做了十个盘子大小的铁饼,跟两个三斤重的铁锤。 铁匠对她做的东西很好奇,问了一句:“这铁锤还有用处,你家做铁饼干啥?”又不能吃。 顾锦里笑笑,随便想了个理由糊弄铁匠:“我家想出个新鲜吃食,要用这铁饼来做,所以来订做铁饼。” 如今顾家的豆腐卖得好,镇上的人都知道,铁匠师傅也是知道的,听她这么说,便没有多问,看过她的户籍后,说道:“现在的铁贵,一斤生铁要一辆银子,你做十个铁饼,每个都有一斤重,再做两个三斤重的铁锤,这些东西做下来,得要二十两银子。” 这还算便宜的了。 “你要是做的话,留下五两银子定金,明天午后就能来拿。” 这东西容易做,也就锤子费事一点,那什么铁饼的,随便敲几下就行。 顾锦里手里还有齐逸给的一些银钱,爽快的给了五两银子定金,带着秦三郎离开铁铺。 第112章 涨价 出了铁铺后,秦三郎犹豫一会儿,问顾锦里:“小鱼,你做这些铁饼做什么?这可要不少钱,大山叔和大山婶知道这事儿吗?” 顾锦里看向秦三郎,少年的脸上只有担忧,没有任何责怪她乱花钱的意思,便笑着道:“秦小哥不用担心,我爹娘知道的,我跟他们说过要订做铁饼铁锤榨豆油。” “榨豆油?”秦三郎皱起眉头,并不知道豆油的事。 “就是用黄豆榨出来的油,可以拿去卖钱的。”顾锦里知道秦三郎是担心她血本无归,便道:“你不用担心我会亏本,那豆油要是做不成,我还能把铁饼铁锤卖给铁铺。” 铁的东西溶化后还能再炼冶,不会浪费。且铁铺很乐意收这些东西,毕竟不用再到衙门去过一遍,方便很多。 秦三郎见她心里有成算,也就放下担心,两人快步回到豆腐摊。 如今不过辰时中,豆腐摊的生意已经很好,都是拎着篮子或者挑着担子来买豆腐的人。 楚氏跟田婶正在用铁板煎着豆腐跟豆渣饼,田叔正在用黄纸给客人打包,罗慧娘一边看火,一边给客人拿调味香料包,罗父正在给客人搬白豆腐,三爷爷在收钱,每一个人都很忙。 客人还在催:“老板,你们动作快一点,我还赶着上工呢,记得给我加点辣子。” 来买豆腐的人有镇上的居民,也有来镇上卖农货的农人,还有来镇上做工的人,而这些做工的人觉得豆渣饼香,有舍得的就会买上一两个来当早食吃。 “来了来了,马上就来。”楚氏一边应着,一边用小铁铲翻动着铁板上的豆腐跟豆渣饼,不一会儿就把煎好的豆腐跟豆渣饼放到一旁的笸箩里,由田婶递给田叔打包。 顾锦里赶紧去帮忙,他们今天多带了一块铁板,她把洗好的铁板架在从悬壶坊借来的泥炉上,开始生火煎豆腐、豆渣饼。 滋啦一声,倒上荤油,等铁板冒出白烟后,再把切成小块的豆腐和团成巴掌大小的豆渣饼放到铁板上,开始煎烤。 片刻后,豆腐和豆渣饼就被煎得两面金黄,再抓上一把调味香料粉,洒在豆腐、豆渣饼上,鲜香的味道立刻冒了出来,再煎上一会儿,撒上一点客人要的辣子,这一批的豆腐跟豆渣饼就煎好了。 秦三郎过来帮忙打包,一行八人动作麻利,忙活大半个时辰后,客人变少,他们总算能歇口气,不用再那么忙碌。 “累死我了。”罗慧娘一边咬着豆饼,一边喝着从家里带来的豆浆,几乎要瘫在凳子上:“下次我再也不来了。”还是在家里磨香料比较轻松。 顾锦里用铁铲翻动着豆腐跟豆渣饼,故意笑话她:“你这话信不得,你上次也这么说,还不是照样来。” 罗慧娘嘿嘿一笑:“想想还是来摆摊有意思。” 出摊虽然累,可她能来镇上玩啊,看着人来人往的她就高兴,不可能不来的。 又问顾锦里:“小鱼,你们刚才干嘛去了?” “去铁铺订做了几个铁饼和锤子。” “铁饼和锤子?”罗慧娘不解:“要那东西来干啥儿?” “做油。”顾锦里给豆腐和豆渣饼撒上调味香料,再煎上一会儿,撒上辣子后,把豆腐和豆渣饼铲进笸箩里。 秦三郎一手拿着一个小铁铲,一手拿着折成漏斗形的黄纸,一铲六块的把豆腐铲进黄纸里,三两下包好,递给一旁的客人:“您的香煎五香豆腐,加了辣子的。” “诶,你们这豆腐是越做越香了。”客人接过豆腐,隔着黄纸嗅了嗅,满意的走了。 “铁饼能做油吗?”罗慧娘继续问着。 “能啊。”顾锦里又拿出豆腐跟生的豆渣饼,继续放在铁板上煎。 罗慧娘不懂这些,但她觉得,小鱼玩铁饼总比去玩蛇要好,便没有再问,而是匆匆吃完东西,又去给客人拿调味香料包。 今天不是集日,但他们的生意依然不错,不到午时,带来的豆腐就卖完了,而调味香料包更是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卖光了。 不少来买白豆腐的客人没有买到调味香料包,抱怨了几句,只能挑着白豆腐悻然离开。 田婶翻着箩筐:“这调味香料包是按照白豆腐的斤数带来的,咋就卖完了?” 楚氏道:“你别翻了,就是卖完了,镇上做吃食的铺子摊子都来咱们这里买呢。” 小鱼做的调味香料味道太好,镇上的吃食铺子、吃食摊子都抢着来买,每次都是一次买上几十包,上百包。 田婶听到这话,忙道:“那咱们得赶紧回家磨香料,不然可要供应不上了。” 顾锦里正在帮忙收拾桌凳,把她们的话都听在耳里。 片刻后,他们把摊子收拾干净,把东西搬去悬壶坊寄放。 杜大夫正在给客人看诊,见他们来了,只抽空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又开始忙起来。 八岁的杜旭生看见顾锦里他们来了,带着五岁的妹妹跑了过来,脆生生的喊着:“顾爷爷、罗大伯、田大伯……” 把人全都喊了一遍。 三爷爷笑着,给他们兄妹递了两包香煎五香豆腐和豆渣饼:“拿去跟妹妹吃。” “谢谢顾爷爷。”杜旭生道过谢,把两包东西塞给妹妹,让她回后院看熬煮的药,自己则是帮忙搬东西,大件的搬不动,他就帮着搬凳子、碗筷,直到把东西都搬完为止。 悬壶坊很忙,他们搬完东西后,不好多逗留,只跟后院的吴老大夫说了几句话,便离开悬壶坊,去粮铺买黄豆。 “掌柜的,给我们来三百斤黄豆。”罗父对粮铺掌柜说道。 粮铺掌柜姓陶,原本是看不起他们这些逃荒来的人,可他们这大半个月,天天在粮铺里买黄豆,每次都是几百斤的买,陶掌柜便对他们重视起来,每次他们一来都是笑脸相迎。 这回也不例外,听到罗父的话,赶忙笑着走出柜台,对伙计道:“还愣着做啥,快去给罗爷拿黄豆。” “诶,这就去。”伙计们赶忙去称黄豆。 原以为一切都会像以往那般顺利,可在付钱的时候,陶掌柜却说:“如今粮食贵,这黄豆的价钱涨了,从今天开始得要五文钱一斤。” 罗父一听这话,脸色沉了下来:“五文钱一斤?咋突然贵这么多?” 这都快贵一倍了。 陶掌柜笑道:“你们是逃荒来的,也知道西北干旱两年多,那是颗粒无收,这黄豆虽然难吃,可也是粮食,自然会涨价。” 第113章 收豆 三爷爷道:“过年的时候下了大雪,这旱情已经缓过来了,近来那米面棉花的价钱都在降,咋这黄豆反而涨起来了?” 顾锦里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对陶掌柜道:“掌柜的,这农人卖黄豆给你们粮铺,价钱最贵的也就是五文钱两斤,便宜的时候,两文钱一斤,三文钱两斤也是有的,你要我们五文钱一斤,这可真是天价了,涨价也不是这么个涨法。” 她笑了笑,笑里带着不屑,道:“莫不是见我们天天来买黄豆,而这镇上就你一家粮铺,想要咬下我们一口肉?” 肯定是见他们天天买黄豆,猜出这豆腐是用黄豆做的,又看他们的豆腐生意太好,所以要涨价。 顾锦里猜得没错,陶掌柜就是猜出他们的豆腐是用豆子做的,又见他们生意红火,便想涨价,让自家也狠狠赚上一笔。 毕竟这顾家天天来粮铺买黄豆,每次都要买上三百斤,这每斤多涨个两文钱,他一天就能多赚六百文,这可是半两多银子呢。 但陶掌柜是个要脸面的人,他涨价可以,但顾锦里拆穿他,那他就不舒服了。 陶掌柜脸色不善的瞪了顾锦里一眼,转头看向三爷爷,说道:“顾老爷子,你们是天天来我们这里买黄豆,我坑谁也不能坑你们啊,这黄豆的价钱确实涨了,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到其他镇子的粮铺去问问。” 三爷爷的脸色很不好看,陶掌柜后半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就是仗着庆福镇只有他一家粮铺,要咬下他们一口肉。 可他们要是不在这里买黄豆,还能去哪里买? 陶掌柜见三爷爷不说话,知道他在为难,立刻抖了起来,对三爷爷道:“顾老爷子,您家在镇上摆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合该知道这镇上就我们一家粮铺,您家明天还要出摊,这要是买不到豆子,您家这摊还出得了吗?” 陶掌柜原本长得还算不错的脸,此刻真是丑陋无比,连那翘起来的胡子都带着一股小人之气。 三爷爷被陶掌柜的话气到了,这分明就是威胁。 罗父也气得不轻,指着陶掌柜道:“掌柜的,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个长远,你这么做,可是会坏了名声的。” 陶掌柜却是不怕的,这顾家不过是逃荒来的灾民,他欺负欺负又能怎么的? 何况,曾掌柜说了,这顾家得罪了县丞大人,要是他能让顾家吃个亏,县丞大人一定会高兴。 “如今黄豆就是这么个价,你们要买就买,不买就走。”陶掌柜知道顾家要做豆腐,是吃定了他们。 只可惜,回应他的却是顾锦里的一句话:“这黄豆你留着发霉吧,我们不买!” “三爷爷,咱们走。”顾锦里率先走出粮铺。 三爷爷他们见她已经把话说出去了,只能跟着她离开。 一行人回到豆腐摊,楚氏看他们的脸色不好,也没有挑着黄豆回来,忙问道:“这是咋了?黄豆呢?咋没买?” 罗父道:“那粮铺的陶掌柜把黄豆涨到五文钱一斤,明摆着要坑咱们,我们就没买。” “五文钱一斤,这陶掌柜是疯了吧?”楚氏惊了,黄豆这东西是最常见的,随便什么地方都能种。且因为苦涩粗粝,一直价贱,最贵的时候也才四文钱一斤,这五文钱一斤的黄豆,可真是天价了。 田婶一脸担忧:“没有买到黄豆,那后天咋办?” 如今天冷,他们都是提前一天把豆腐做好,可家里的豆腐也就够卖一天,等明天卖完就没了。 顾锦里道:“咱们回家,收豆子去。这黄豆是家家户户都有的粗粮,咱们三文钱收,想卖的一定不少。” 她就不信,没了陶掌柜的粮铺,她还买不到黄豆? 三爷爷点头:“这是个法子,走,咱们回家收豆子。” 临走前,顾锦里还在集市上喊了一嗓子:“诸位叔伯婶娘,我们顾家豆腐摊收黄豆,三文钱一斤,你们要是有黄豆,明天可以带来,多少我们都收。” 他们摆摊的集市上有不少卖农货的农人,听到这话,纷纷问道:“顾家小姑娘,你们真的要收黄豆?三文钱一斤?” 顾锦里点头:“没错,三文钱一斤,我们顾家的摊子就在这里,你们要是卖,明天就拿来。” 有正在卖黄豆的汉子赶忙说道:“别明天了,我这里就有两袋黄豆,足足有六十斤,你们要是三文钱一斤,我现在就把黄豆卖给你们。” 他家里的婆娘生了个儿子,可家里穷,没钱买鸡蛋,便想把家里的黄豆卖了,买一篮子鸡蛋,回去给婆娘坐月子。可粮铺给的价钱太低,两斤才三文钱,他舍不得卖,就挑到这里来,想卖个好价钱。没成想,这好价钱还真来了。 那汉子挑着黄豆来到顾家的豆腐摊,解开麻布袋子,让他们看里面的黄豆:“都是好豆子,晒得干干的,没发霉。” 罗父抓起两把黄豆,看了看,再放了几颗到嘴里咬碎,尝过味道后,对三爷爷道:“三伯,他家的黄豆不错,咱们买了吧。” 三爷爷也看了那两袋黄豆,点头道:“行,买了吧。” 六十斤黄豆,三文钱一斤,三爷爷给他数了一百八十个大钱。 那汉子拿着钱,小心翼翼的装进钱袋里,笑着给三爷爷道谢:“多谢老爷子了,您可是帮了我家大忙。” 罗父把两麻袋的黄豆倒进箩筐里,把麻袋还给那汉子,那人拿着袋子离开了。 这桩买卖做下来,周围的人都知道他们是真的在收黄豆,纷纷说道:“顾家老爷子,我家也有黄豆,明天拿来给您。” “顾家老爷子,我家也有黄豆,明天给您拿来,三文钱一斤啊。” 三爷爷道:“好,三文钱一斤,放心着,不会压你们的价。” 少顷,一行人离开镇子,往大丰村走去。 他们今天走得很慢,每路过一个村子,罗父跟楚氏就到村里去说收黄豆的事儿。 等回到大丰村的时候,他们已经收了四百斤的黄豆,而路过的十几个村子都知道他们顾家要收黄豆的事儿。 第114章 交好 经过姜县尉帮忙出头的事,大丰村里有那么几户人家对他们表现出善意来,看见他们收摊回来,主动打招呼:“顾老哥,收摊回来了,今天生意咋样,挺红火的吧?” 问话的是住在后村的何老锅。 何老锅今年六十,家里五个儿子,十三个孙辈,人丁很是兴旺,可就是穷,如今一大家子还挤在一座泥土院子里,靠着家里的十五亩地过活。 他是做梦都想让自家富起来,见秦顾罗田几家的豆腐生意做得不错,便想跟他们几家打好关系。想着秦顾罗田几家要是请人手帮忙的时候,能想到他家。 至于陆家的报复? 呸! 他家都快揭不开锅了,还怕陆家的报复? 三爷爷笑道:“还行,跟往常差不多。” 三爷爷没有明确说家里的生意如何,却是说道:“何老弟,我们家在收黄豆,三文钱一斤,你们家要是有黄豆想卖,可以卖给我们家,多少都收。” 何老锅惊了,原本是蹲着的他,不由得站起身,问道:“顾老哥说的是真的?你们家三文钱一斤收黄豆?不压价?” 诶哟,这三文钱一斤的黄豆是粮铺出货的价格,他们卖给粮铺,两斤才三文钱,顾家给的价钱足足高了一倍啊。 三爷爷笑道:“不压价。” 何老锅得到确切的话,再也坐不住了,忙道:“顾老哥等着,我这就给您家拿黄豆去。” 何老锅赶忙进了自家院子,喊着:“大苗二苗三苗,你们几个兔崽子,快点给老子把家里的黄豆搬来,给你顾叔家送去。” 三爷爷他们则是继续向着村尾老屋走去,回到家后,把收黄豆的事情跟大家伙说了。 陈氏正在顾锦里家舂香料,知道粮铺的黄豆涨价了,气得大骂陶掌柜:“早就看出来那不是个好东西,看着人模狗样的,实则是烂了心肠的奸商,专门吃咱们农人的血肉,我呸,咒他生儿子没**,生女儿是个小妇命!” 骂完后又说:“咱们自己收豆子也不错,还能压压价。” 她可是知道的,那粮铺收黄豆不过是两斤三文钱。 三爷爷说:“咱们是三文钱一斤收,不能压价,但收豆子的时候必须看好喽,不能收那发霉或是虫蛀的坏豆子。” 陈氏听了不能压价,立刻兴致缺缺,这不能压价,她还赚什么? 三奶奶他们听了粮铺黄豆涨价的事儿,也是很生气,但看着罗父秦三郎他们挑回来的四百斤黄豆,又觉得这收豆子也不错,起码是他们挑东西,价格咋样由他们说了算,也就不再发愁。 三爷爷他们歇息片刻,何老锅就带着自己的大儿二儿三儿挑着黄豆来到顾家。 何老锅去何村长家借了一杆大秤,此刻抱着大称道:“顾老哥,我们把黄豆送来了,您称称看,有多少斤?” 三爷爷道:“我们先看看豆子。” “应该的应该的,顾老哥您看看。” 三爷爷跟罗父查看着何老锅家的三担黄豆,见黄豆晒得很干,没有发霉,也没有被虫蛀,便点头道:“豆子不错,称豆子吧。” 何老锅赶忙让三个儿子用大称称黄豆。 “顾三叔,一共是三百二十六斤。”何老锅的大儿子何大苗说着。 三爷爷听到重量后,算了算钱数,给何老锅数了九百七十八文钱:“给,这是豆子钱。” 何老锅激动的接过银钱,差点红了眼圈:“我种了一辈子黄豆,这价钱是卖得最好的一次。顾老哥放心,以后我家的豆子就卖给您,您家要是不要,我再卖给别人。” 不管别家怎么看秦顾罗田几家,何老锅却觉得这几家是有真本事的,哪个逃荒来的能结识县尉,跟县尉的女婿交好? 哪个逃荒来的能做得起营生?还是这种新鲜赚钱的营生? 何老锅有心跟秦顾罗田几家交好,便对三爷爷说:“顾老哥,您家要是收豆子,可得注意何老四、何大钱那几家,那都是老何家出了名的破落户,可不能让他们坑了你们。” 三爷爷也是有心跟何老锅这样的老实人交好,便让三奶奶拿出一盘子豆渣饼来,分给何老锅和他的三个儿子,大家边吃边说,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就跟何老锅聊了不少,得知一些何家的事儿。 何老锅是个识趣的人,把该提醒的提醒完了,便拿着银钱,带着三个儿子,欢欢喜喜的回家去。 临走的时候还对三爷爷说:“顾老哥,您家要是需要用大称,可以去何十六家租,何十六家有大称,只要给个一文钱就能用一次。” 何村长家的大称不需要钱,但如今不知道何村长是个什么态度,会不会帮顾家,因此不如花点银钱,去跟何十六家租大称用。 “诶,我知道了,多谢何老弟提醒。”三爷爷把何老锅一家送走后,便留在家里,等着收豆子。 顾锦里则是接替顾大山和顾锦安做豆腐,让他们去荒地忙活。 天黑前,村里又有一户人家来卖黄豆,是何老锅的亲弟弟家,这家也是穷的,一共卖了四百斤黄豆,拿着一两二百文钱,欢天喜地的回家去了。 就这么不到半天的功夫,他们就收了一千斤的黄豆。 因着收黄豆的事情,晚上数完钱后,三爷爷没有分钱,而是说了:“明天还有人来卖黄豆,这银钱先不分了,得留下来收黄豆。” 陈氏肉痛得很:“三伯,咱们今天已经收了一千斤的黄豆,早就够了,明天就别收了,收这么多也用不完。” 顾锦里道:“这黄豆必须收,还要大量收,收个上万斤都不怕。” 她解释道:“陶掌柜为什么敢给我们涨价?那是仗着整个镇上就他一家粮铺,他把黄豆的货源都垄断了,咱们今天没有在他哪里买黄豆,他是不急的,可要是知道咱们收黄豆后,一定会着急,到时候他就会出手,利用自己的人脉,开始大量收黄豆。” “这庆福镇就这么大,黄豆有限,到那个时候咱们想收黄豆都收不到,得趁着陶掌柜还没出手,咱们多收黄豆,这样才能赢他。” 这件事不过是个开始,陶掌柜肯定还有后招。 几家大人被说通了,陈氏虽然肉疼今晚没有分到钱,可还是同意了。 田婶胆小,担忧的问顾锦里:“咱们是外来的,要是陶掌柜鼓动庆福镇的人不卖咱们黄豆,咱们该咋办?” 顾锦里道:“庆福镇没有黄豆,咱们可以去临近的两个镇子收,再不行,咱们可以去县城买,这黄豆又不是啥金贵东西,这家不卖,总有别家卖。” 总之这不是个事儿,也就陶掌柜觉得自己牛掰哄哄,想要欺负他们。 第115章 失算 不过,收豆子是个杂乱的活计,到时候会有很多陌生人上门,顾锦里顾忌着顾锦绣是个长成的姑娘家,便说道:“三爷爷,以后这收豆子的活计,让罗伯娘家来做吧。” 罗父楚氏会轮流出摊,但罗武不会,他从来不出摊,天天在家里磨豆子,还时常往她家跑,顾锦里知道他是在担心顾锦绣,想要守着她。 所以她想把这活计交给他来做。 罗武是再同意不过的,不等罗父楚氏说话,便道:“三爷爷,这活计我能做,让卖豆子的来我家吧。” 三爷爷看向罗父楚氏,问道:“铁柱,铁柱媳妇,你们咋说?” 罗父楚氏自然是点头同意:“这豆子本来就是在我家磨,把收豆子的地方放到我家来,比在其他几家方便。”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第二天的时候,不少人到罗家卖豆子,而镇上的豆腐摊,也有很多农人挑着一担担的豆子来卖给他们。 “顾家老爷子,我们来给您送黄豆了,看看我家的黄豆,可是又干又饱满,没有坏豆子。” “我家的也是,全都是挑过的好豆子。” 三爷爷笑道:“去找小鱼和三郎,把黄豆给他们过称,再来老头子这里拿钱。” 卖豆子的人一听,急忙去找顾锦里和秦三郎。 顾锦里秦三郎带着顾庆田和顾庆粮一起收豆子,几个半大孩子不慌不忙,不过一个时辰就收了两千斤的黄豆。 …… 粮铺,陶掌柜原本正美滋滋的等着顾家来求他,可谁知,他却失算了。 这顾家刚出摊,就有一大群农人来给他们送黄豆。 陶掌柜气得直接砸了柜台的算盘,大骂着:“反了反了,这群穷鬼,竟然敢把黄豆卖给顾家,这是打我陶家的脸啊。” “招福,去放话,谁敢卖豆子给顾家,我陶家粮铺就不收他家的粮食!” 农人都是靠着种地卖粮食过活,他要是不收他们的粮食,那群穷鬼的粮食就等着烂在手里吧。 “再去找几个乞丐,让他们去把顾家豆腐摊砸了。刚摆几天摊就以为自己是生意人了?我呸,一群穷鬼,腿上的泥巴还没洗干净呢。” “掌柜的放心,小的这就去办。”招福赶忙到镇外的破庙,找了刘三子,给了他一两银子,让他带着一群乞丐去顾家豆腐摊闹事。 还许诺,事成之后再给一两银子,外加一斤大米。 刘三子这群乞丐没家没业的,除了乞讨以外,也就靠着帮富户们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过活儿,见有活计上门,自然是答应下来,带着二十个乞丐气势汹汹的来到镇上,直奔顾家豆腐摊。 一到顾家豆腐摊,就坐在他们的豆腐摊前,唱着一首要饭歌,总之就是要饭要钱,不给就不走的意思。 原本来卖黄豆的农人,以及那些来买豆腐和豆渣饼的客人见状,纷纷退开,生怕伤及自己。 三爷爷想要息事宁人,便拿着一个笸箩的豆渣饼去给他们:“我们是小本生意,没啥可以给你们的,这豆饼拿去吃吧,行个方便。” 刘三子抓过几个豆渣饼后,一掌把笸箩拍飞,还顺势倒在地上,哭喊道:“诶哟,顾家打人了,欺负要饭的啊。” 有几个乞丐也跟着在地上打滚撒泼,哭着喊着:“杀人啦,顾家杀人啦,欺负乞丐啊。” 剩下的十几个乞丐则是抄起手里的木棍,围住三爷爷,指着他道:“老家伙,敢打我们大哥,快赔钱!” 三爷爷懵了,没想到自己好心给他们拿饼吃,却被倒打一耙。 顾庆粮和顾庆田吓傻了,好好的出摊做生意,竟然遇到乞丐闹事。 顾大木跟严氏也吓得不轻,顾大贵和陈氏是气得不行,一人拿起扁担,一人拿起铁铲,就要去跟乞丐们拼命。 可他们夫妻俩还没动手,顾锦里和秦三郎就冲了出来。 砰砰两声,秦三郎一脚踹飞一个乞丐,再一拳打倒一个乞丐。 顾锦里抓住一个乞丐的手,狠狠一扭,喀嚓一声,把那乞丐的手给扭断,再飞起一脚,把他踹倒。 抽出匕首,嗖一声,砍伤一个举着木棍向她打来的乞丐,再蹿到刘三子面前,先一脚踩伤他的腹部,再用匕首抵着他的脖子,冷笑道:“想来闹事讹钱,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秦三郎拳脚生风,已经撂倒五六个乞丐,其他乞丐见他这般厉害,全都吓得不轻,不敢再上前。 有几个乞丐还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好汉,好汉饶命啊,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不是故意来闹事。” 秦三郎也不含糊,立马揪起那个说话的乞丐,先是喀嚓一声,卸掉他的一条胳膊后,问道:“奉谁的命?说!” “啊!”那个乞丐的胳膊被拽得脱臼,惨叫着哭道:“是陶家粮铺的伙计招福,他给了我们一两银子,让我们来找你们的麻烦。” 原本这事儿他们是做惯了的,每次都得手,谁成想,这回竟遇到两个煞神。 那乞丐看看拿着匕首的顾锦里,再看看秦三郎,这两个还是孩子吗?凶狠成这样。 刘三子见李二蛋把他们的事情给抖了出来,想要出声阻止,可脖子一痛,立刻吓得屁滚尿流:“姑奶奶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三爷爷生怕顾锦里和秦三郎的举动吓坏周围的百姓,立刻出来说道:“诸位乡亲莫怕,两个孩子在老家的时候学过一些拳脚,今天动手也是被逼无奈,我们不是那不讲理的人家,不会对他们怎么样,我们报官。” 三爷爷转头对顾大木道:“大木,去司吏坊报官,请差爷过来。” “哦哦,我这就去。”顾大木急忙跑去司吏坊,把他们摊子有乞丐闹事的事情说了。 今天当差的是老孔,老孔知道顾家跟尚秀才、姜县尉的关系,而姜县尉也给他们传过话,让他们照顾着点顾家,顾家若是有事儿,他们要去帮忙。 老孔一听顾大木的话,立刻喊上大盛、康子、海子一起赶到顾家豆腐摊,把刘三子一伙人给绑了。 老孔知道顾家以后还要在这街上做生意,怕顾锦里和秦三郎动手的事情吓到客人,便喊道:“诸位乡亲莫怕,这顾家是好人家,不会随便伤人,这顾家的小姑娘还救过县尉大人的外孙女,县尉大人夸过她的,今天这事儿衙门会处理,你们以后照常来照顾顾家的生意就成。” 在场的百姓听罢,放下心来,帮着骂那些乞丐:“抓得好,这刘三子老是带着乞丐来镇上讨东西,我们住在镇上的人家都被他们坑过钱粮,最好把他们抓了,送到官矿上去,让他们吃吃苦头,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来讹大家的东西。” 第116章 后悔 “对,把他们送到官矿上去,别让他们再回来,免得再祸害我们。” “前两年卖酒的姚家闺女就是被他们坏了名声,不得不远嫁,这帮乞丐不但坑钱讹钱,还祸害良家姑娘,各位差爷一定得重判他们,莫让他们再出来。” 镇上的百姓对这群乞丐是积怨已久,以前是害怕乞丐们上门纠缠,如今见他们被抓,那是群情激奋,全都指着乞丐们大骂。 正在乱哄哄的时候,人群里有一人猫着身子,慢慢向后退去,正是陶家粮铺的招福。 顾锦里原本就怀疑陶家粮铺有人藏在人群里,一直盯着周围的人群看,一看见招福,立刻蹿出去,飞起一脚,把招福踹倒。 “啊——”招福被踹倒在地,趴在地上,嘴巴磕破,牙齿被磕掉一颗。 秦三郎听到动静,立刻追了过来,握住招福的脚就是一扭,咔一声,直接把他的脚踝扭伤,让他不能逃跑,转头对老孔喊道:“孔叔,招福在这里。” 老孔一听,急忙让康子去把招福给绑了。 招福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抓,赶忙开口喊冤:“冤枉啊,我们陶家粮铺是……唔唔!” 招福的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康子塞了一团杂布:“有话到县衙去说。” 刚刚绑完招福,人群里就冲出两名男子。 “老子打死你们这群畜生!”一名中年男子握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柴,身后跟着一个同样拿着木柴的年轻男子,两人狠狠往刘三子这群乞丐的身上打去。 砰砰砰! 把乞丐们打得嗷嗷叫,口中不断求饶:“别打别打,姚叔别再打了!” “我呸,谁是你们这群畜生的叔?”打人的正是姚家父子,他们边打边骂:“遭瘟的畜生,一群没种的天阉,来我家讹酒就算了,还到处败坏我家丫头的名声,害了我家丫头一辈子,老子打死你们。” 姚家住在后街的一个小巷子里,家里是卖酒为生,刘三子这群乞丐想要喝酒,就去姚家讹酒喝,见到了姚家闺女,当时没有占到便宜,但事后他们却在镇上大放谣言,败坏姚家闺女的名声。 三人成虎,流言害死人,因着这事儿,姚家姑娘被退了婚,一度寻死,最后被救下来,可名声也被这群乞丐说坏了。 没办法,只能远嫁到临县,从出嫁后就再没有回过娘家,姚家是恨死了这群乞丐。 可姚家有家有业的,这群乞丐无家无业,难缠得很,为了自家能安生的过日子,只能忍气吞声两年。 今天一听说刘三子来顾家豆腐摊闹事未果,还被抓住的事情,姚家父子立刻赶来,毒打刘三子他们。 老孔知道姚家父子深恨这群乞丐,没有阻止他们,而是让他们父子俩尽情的打,等把刘三子这些乞丐打得晕死过去几个,老孔才出手制止:“行了行了,别妨碍我们办差。” 姚家父子打得精疲力尽,呼呼的喘着气,却还是不解恨,趁着还有力气,又举着木柴痛打了刘三子两下,这才力竭,瘫坐在地上。 老孔对三爷爷道:“顾老爷子,您跟我们去一趟司吏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遍。” 又对大盛道:“你跟海子去一趟陶家粮铺,把陶掌柜绑去司吏坊。” “好咧孔哥。”大盛跟海子应着,两人带上绳子去了陶家粮铺。 老孔、康子则是押着招福跟刘三子那伙乞丐,带着三爷爷去了司吏坊。 …… 陶掌柜正在粮铺等着顾家豆腐摊被砸的消息,看见不少人往顾家豆腐摊那边跑去,边跑还边说:“顾家豆腐摊出事儿了,赶紧去看看。” “真的?” “自然是真的,再晚可就看不到热闹了。” 陶掌柜听到这话,更是得意得不行:“哼,死逃荒的,敢跟我作对,让你们的摊子开不成!” 正美着,站在铺子门口张望的招贵脸色一变,急忙冲进铺子里,对陶掌柜道:“掌柜的,小的看见两个衙役往咱们这边来了,是不是事败了?” “败个屁!”陶掌柜大骂招贵:“司吏坊的衙役哪里会管这些闲事儿。” 要是管的话,刘三子这些乞丐也不能作乱这么久。 陶掌柜是不怕的,顶多觉得衙役是在例行巡逻。 不多时,穿着公服,腰挂大刀的大盛和海子来到陶家粮铺,看见陶掌柜后,二话不说,一把把他扭住:“陶掌柜,你买通乞丐到顾家豆腐摊闹事儿,如今顾家报官,跟我们走一趟吧。” 陶掌柜原本是笑脸相迎,正要跟大盛和海子打招呼,哪成想这招呼还没打,双手就被扭到背后,用绳子捆了起来。 陶掌柜懵了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大叫着:“冤枉啊,盛爷海爷,咱老陶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可是清楚的,那顾家天天来我家铺子买黄豆,是我们粮铺的大主顾,我咋能去害他们?!” 大盛冷笑道:“听说昨天顾家来买黄豆的时候,你给他们涨价到五文钱一斤?啧啧,陶掌柜,你这价钱涨得可真够狠的,是曾掌柜请你喝酒喝蒙了才涨的价钱吧,可你只想着巴结邹县丞,咋没想想,那顾家跟姜县尉的关系?” “这事儿你也别喊冤,那些乞丐已经招了,招福也被抓了,你要是不想坐牢,就等着破财吧。” 大盛把话说得很清楚,他们一直都知道他跟曾掌柜的小动作,在盯着他们呢,而姜县尉是罩定顾家了,陶掌柜这回是没有巴结上邹县丞,还把姜县尉给得罪了。 “诶哟!”陶掌柜悔恨不已,被大盛他们押走前,对愣住的招贵道:“快,快去找我家娘子,让她回娘家找人帮忙。” 他家娘子姓余,娘家没啥大本事儿,但县里的余家嫡支可是田福县的大地主,良田无数,陶掌柜是靠着余家才在庆福镇开起了粮铺。 如今他得罪了姜县尉,那邹县丞他还没巴结上,是肯定不会出手救他的,只能去求余家帮忙。 “诶诶,小的这就去。”招贵也慌了,等大盛和海子把陶掌柜押走后,立刻关门去了陶掌柜家,把陶掌柜被抓走的事情告诉陶娘子。 第117章 进学 陶娘子听完招贵的话,是跳着脚把陶掌柜痛骂一顿:“遭瘟的狗东西,老娘早就说过,让他别听那曾掌柜的,如今可好?没巴结上邹县丞,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可骂归骂,毕竟是自家男人,陶娘子骂完,也只能收拾收拾东西回了娘家,去求救。 陶掌柜被抓到司吏坊后,司吏坊的两个书吏看到陶掌柜,心下咯噔,却没有去询问什么。 街上闹事这种事情,是老孔他们在管,他们作为书吏,只负责收镇上的钱粮税,但他们是邹县丞的人,看见陶掌柜被抓,还是让下人去富贵楼通知曾掌柜,让曾掌柜派人去县里通知邹县丞一声,别再被姜县尉咬一口。 曾掌柜收到书吏下人送来的消息,笑着给那下人一句话:“回去告诉吕张两位书吏,那是陶掌柜自己犯下的事儿,跟我们没有关系。” 他只是请陶掌柜来富贵楼吃了一顿饭,暗示了几句,并没有说什么太直白的话,陶掌柜就算想要攀咬,也咬不到他和县丞大人的身上。 而陶掌柜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曾掌柜相信,他不会那么傻,在得罪姜县尉之后,还不要命的再得罪邹县丞。 那下人把曾掌柜的话转告给两位书吏。 吕张两位书吏听罢,放下心来。 老孔是办事麻利的人,也有心想在姜县尉面前露个脸,把陶掌柜、招福、刘三子那伙儿乞丐全部抓住后,再询问三爷爷一番,让海子把三爷爷的供词写下,并让三爷爷画押后,立刻押着陶掌柜他们赶往县城。 三爷爷则是回了豆腐摊,把事情跟大家说了:“老孔说,这事儿人证物证俱全,又有姜县尉在,顶多明后天就能有结果,让咱们放心。” 大家听罢,全都放下心来,他们是相信姜县尉的。 当天他们卖完豆腐豆渣饼,在镇上收完黄豆后,把一部分黄豆寄放在悬壶坊,一人挑着一担黄豆回了家。 顾锦里去铁铺拿了做好的铁饼和铁锤,准备做豆油。 这一天,罗家也收了两千斤的黄豆,把一间厢房和堂屋全都堆满了。 三爷爷跟几家说了豆腐摊的事儿,大家都很愤怒,但听到陶掌柜被抓后,又很是解气。 “陶掌柜就该被抓起来,真是丧了良心的。”三奶奶骂道。 “最好把他也押到官矿上去干活,累死他!”陈氏说着,又绘声绘色的给几家人说了一遍那些乞丐被打,招福被抓的画面。 几家人听得心里舒爽不已,等着看陶掌柜他们最后的下场。 第二天,县里的判决就下来了。 陶掌柜没有供出曾掌柜,他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说自己鬼迷心窍,见顾家豆腐摊的生意好,所以给黄豆涨价,想从他们手里赚上一笔。 谁知顾家不同意,还开始自己收黄豆,他气怒攻心,这才花钱找了乞丐,想要给顾家一个教训。 陶掌柜认罪后,事情就没有再查下去,县令判了陶掌柜十大板子,罚银百两;招福也被打了十板子,罚银十两。 至于刘三子一伙人,全被判到官矿劳作五年。 刘三子他们一听,当时就晕死过去,那官矿上的活计是最累的,他们这身板根本扛不住,别说五年,就是一年他们都撑不住。 可他们再怎么后悔也晚了。 因着这事儿,余家也恨上陶掌柜,虽说陶掌柜聪明会做生意,这十几年来给他们余家赚了不少钱,可这次却差点把他们余家拖进邹县丞和姜县尉的互斗中。余老爷子气得不轻,亲自发话,让陶掌柜和陶娘子滚出陶家粮铺,这个铺子不会再给他们经营。 原来那陶家粮铺根本不是陶掌柜的,而是余家的,是因着陶掌柜娶了陶娘子,陶娘子的爹求到余老爷子头上,余老爷子才把庆福镇的粮铺交给陶掌柜打理,两家四六分账,陶掌柜得个四,余家得六成。 陶掌柜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是晴天霹雳,当时就昏死过去。醒来后,拖着受伤的身体跟陶娘子跪在余府门前,求余老爷子收回成命。 可陶娘子又不是余老爷子的亲女儿,不过是个侄女,哪里肯护着他们,让家仆把陶掌柜和陶娘子赶走了。 陶娘子的爹是疼女儿的,把自己攒的一百两银子给了陶娘子,让他们夫妻在县城里开个小铺子,继续过活儿。 因此,等陶家粮铺再开门的时候,已经换了牌匾,变成了向家粮铺。 余家不想卷进邹县丞和姜县尉的互斗中,因此没有亲自经营这个粮铺,而是把这个铺子给了一门姓向的亲戚经营,还是四六分账,但余老爷子叮嘱向掌柜,让他本分做生意,别搅进什么给他们招祸的事情去。 向掌柜知道陶掌柜的事情,因此很是谨慎小心,向家粮铺开业后,并没有去拜访曾掌柜,也没有来顾家说什么不给他们涨价的话,就照常开门做生意,黄豆不拘是谁买,买多少都是三文钱一斤。 三爷爷担心向家粮铺会针对他们,亲自去买过黄豆,向掌柜笑脸相迎,按照三文钱一斤卖给他们。 至此,这事儿算是平息下来。 而尚秀才听说这件事后,亲自来到顾家,说了让顾锦安到他家去念书的事儿。 顾锦安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尚秀才的答复,是既高兴又激动。 他压抑着自己的激动,跪在尚秀才面前,给他磕头,将将磕到一半,却被尚秀才扶起来。 尚秀才道:“不用行拜师大礼,我不收徒,只做先生,教你念书,束脩这些你们家还是要给的。” 尚秀才看过顾锦安对问志的回答后,想到抓拿陆老三那天他的表现,又听说他没有上过私塾,而是靠着自学学会的千字文,便对他十分满意,可思来想去几天,最终没有收他为徒。 顾锦安是块璞玉,只要好好打磨,过个十年定能成才,而师徒名分跟父子名分差不过,一旦拜师,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儿,做师父的,可以决定徒弟的很多事情,甚至是婚事。 尚秀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家也就是在田福县有点名望,出了田福县,根本算不上什么,顾锦安值得更好的师父,他作为先生,教他几年便可。 第118章 做油 顾大山一家并不知道尚秀才的心思,只以为是顾锦安不够好,所以尚秀才没有收他为徒,但尚秀才愿意教顾锦安,顾家人已经很感激。 面对顾家众人的感激,尚秀才笑道:“谢就不必了,我可是收束脩的。你们商量商量,选个日子把安哥儿送去我家念书吧。” 陶掌柜请乞丐闹事的事儿,有曾掌柜和邹县丞的手笔,安哥儿还是尽早跟着他念书为好,这样一来,陆家跟邹县丞才能有所忌惮,不敢再出阴招对付顾家。 “尚秀才放心,我们后天就带着安哥儿去您家。”顾大山是激动得不行,原本想明天就带着安哥儿登门,可想想还要准备束脩之礼,便把时间推迟一天。 尚秀才道:“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顾锦安的事儿,尚秀才就带着阿九离开。 顾大山一家人把尚秀才送出家门,直到尚秀才家的骡车跑没了影子,才返回院子里。 如今几家人已经不再在顾锦里家舂香料,而是一家拿两样香料回去磨,磨好后再拿来顾家,给顾锦里调配,但其余几家还是很快就知道顾锦安要跟尚秀才念书的事儿。 几家人是高兴不已,都盼着顾锦安能念出个名堂来,以后庇护着他们几家。 陈氏也很高兴,但高兴之余,又很不甘心,抓过八岁的顾德旺,狠狠打了他几下:“你个没出息的,跟安哥儿一起被尚秀才考校,咋尚秀才只收了安哥儿,不收你?给老娘滚回去磨香料。” 顾德旺害怕陈氏,缩着个肩膀跑回去磨香料,心里对上学这事儿却不以为然,上学有什么好的?那字跟蚂蚁一样,看得人头晕,他还是比较喜欢磨香料做豆腐。 顾德兴在罗家过滤豆浆,把陈氏的话听在耳里,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陈氏是在骂自己,气得扔下过滤到一半的豆浆跑了。 “兴哥儿,你去哪儿?这活儿还没干完呢?”顾大富提着一桶豆浆喊着,可顾德兴像是没听到般,头也不回的跑了。 顾大富叹气,知道顾德兴是想去念书,可人家尚秀才不收,他能有什么办法? 一旁的顾大贵说:“大哥,镇上也有私塾,咱们把兴哥儿送去念书吧。” 兴哥儿想要念书,他们都看得出来。在老家的时候,这个侄子就被他爹寄予厚望,七岁起就送去私塾念书,一直念到西北干旱,这才被迫停学。 可顾大富知道自己儿子,那小子是轴上了,有尚秀才在前,他是不会再去其他私塾念书的。 “再看看吧。”顾大富说了一句,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 顾德兴跑走之后,直到天黑才回家,所幸他没有做出什么傻事,只是一个人生闷气。 第二天,顾锦里没有跟着出摊,而是在家里做豆腐,让顾大山带着顾锦安去镇上采买东西。 他们今天要买的东西不少,有给尚秀才的束脩之礼,还有顾锦安上学要用的笔墨纸砚。 镇上的读书人不多,就后街有一个小小的书铺,里面卖笔墨纸砚,还有一些常见的书籍,如启蒙用的三字经,千字文,再有就是论语、诗经、礼记这些。 书的种类虽然少,纸张还发黄,却是不便宜,一本普通的三字经就要一两银子。 顾大山询问过书籍的价钱后,想要给顾锦安买两本书,却被顾锦安拦住。 顾锦安道:“爹,如今还不知道先生要教什么,这书先别买,等明天见过先生后再说吧。” 顾大山听罢,压下买书的念头,在书铺里挑选一番之后,买了一支笔,一个最便宜的砚台,两块墨锭,十张黄纸,又咬咬牙,买了两张白色宣纸。 书铺的唐掌柜是认识顾大山的,这顾家卖豆腐,近来时常来他们书铺买黄纸,但这回却买了白色宣纸,不由心下好奇,问道:“顾老弟,这回怎么买了白宣纸,这纸可不便宜呢。” 黄纸最便宜,要五十文一张,白宣纸昂贵,一张要两百文钱,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 顾大山道:“安哥儿要进学,买两张宣纸备着,要是先生要做文章,也有宣纸可用。”用黄纸,不好看呢。 唐掌柜听罢,很是惊讶,这顾家可是逃荒来了,竟然有钱送儿子去进学。 “那可真是要恭喜顾老弟了。”唐掌柜笑道:“是拜了哪位先生?可是来镇上的私塾念书?” 顾大山道:“拜的是尚家村的尚秀才,到他家去念书。” 唐掌柜是彻底震惊了,没想到尚秀才竟然愿意教顾家安哥儿,这可真是……他想起镇上的传言,说是顾家的一个小姑娘救了县尉大人的外孙女,因此得了县尉大人的照顾。 而那县尉大人的女婿,可不就是尚秀才嘛。 如此看来,传言属实,这顾家是真的走了大运,得了姜县尉和尚秀才的庇护。 唐掌柜脸上的笑容浓烈起来,由衷的道:“这可真是大喜事儿,尚秀才是有真本事儿的,你家安哥儿能被尚秀才教导,将来一定有出息。” 唐掌柜说了一些好话,最后算账的时候,给他们抹去了零头,只收了一两五百文钱,再多就不肯收了。 末了,唐掌柜还给顾大山一包用黄纸包着的干芹菜:“你们肯定要买束脩之礼,这芹菜是必不可少的,如今没有新鲜的,我这铺子里却有干芹备用,送给你们。” 顾大山很感激,接过干芹菜。 顾锦安也不是那等呆憨之人,笑着谢过掌柜,又说了一些好话,父子俩才离开书铺,去采买其他的束脩之礼。 顾锦里则是在家里一边点卤做豆腐,一边做豆油。 豆油并不难做,就是挑豆、碎豆、炒豆、做饼胚,然后榨油。 豆子早在几天前就用石磨碎好了,如今可以开始炒豆。 她把醋水给崔氏调好,又帮忙点了六锅豆腐后,便用泥砖在厨房外砌了一个简易的炉灶,拿出一口铁锅,生火热锅,把碎好的二十斤黄豆全都倒进锅里,慢火翻炒。 豆子是碎过的,颗粒细小,很容易炒熟,炒了两刻钟,二十斤碎豆就全部熟了。 第119章 出油 豆子炒熟后,顾锦里立刻停火,对着正在厨房烧火的顾锦绣道:“姐,我让你做的小麻袋呢?” 小麻袋是用来装炒熟的黄豆,做饼胚的。 顾锦绣道:“在咱们屋子门后挂着的袋子里,你自己去拿。” 顾锦里听罢,跑去她们住的屋子,在门后挂着的袋子里,拿出一捆扎好的小麻袋。 小布袋只有陶盆大小,是用两层粗麻布做的,厚实得很,经得起捶打。 顾锦里返回厨房廊下,拿来一个木碗,把炒熟的碎黄豆装进小麻袋里,再用剪成条的粗布把袋口扎好,放到一旁的草席上备用。 程哥儿很是懂事,草席是他搬来的,此刻正睁着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顾锦里装碎黄豆。 他伸手戳戳草席上装有碎黄豆的小麻袋,问顾锦里:“二姐,装完豆子就能做油了?” 顾锦里点头:“嗯,把黄豆装好,就能开始榨油。”说着话,又装满一个小布袋,把袋口扎好,放到草席上。 “榨?”程哥儿很是不解的问:“二姐,什么是榨?是像过年时候炸丸子那样吗?” 顾锦里笑笑,捏了捏他的脸蛋,说着:“不是,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此榨非彼炸,这个榨是要用打的。 程哥儿是个乖孩子,听到这话,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在旁边安静的看着,等着自家二姐榨油。 崔氏对于顾锦里喜欢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已经是见怪不怪,忙着舀豆花做豆腐的她,只往这边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不多时,顾锦里就把二十斤的碎黄豆装好,足足装了十八个小布袋。 装好后,跑到院子里,把顾大山做的一个大木盒搬到厨房廊下,再把订做的铁饼拿来,一块铁饼,两个饼胚,这么间隔的放着,把十八个饼胚全部放完后,再放上一块铁饼。 又跑到院子里,把一个木架子搬了过来。 木架子是她让顾大山按照铁饼的大小做的。 这个木架子可以拆开,她把木架子拆成两半后,套在垒叠起来的铁饼跟饼胚上,让木架子两边的六个榫接点对齐后,狠狠一拍。 啪啪几声,分开的木架子就榫接好,把铁饼锢住。 她担心木架子的榫接点不够结实,又拿来一捆粗麻布,把粗麻布剪成手指宽的布条,一圈一圈的绑住木架子,足足帮了十几圈,这才停手。 最后,她拿来一个大木碗,挖开一个小坑,把木碗放在小坑里,便双手拿着铁锤,对着最上面的铁饼一阵猛打。 铛铛铛! 铁锤一下一下捶打着铁饼。 这动静不少,旁边的程哥儿吓了一跳,赶忙捂住耳朵,一脸呆愣的看着自家二姐。 “二,二姐……” 为啥要打铁饼? 三奶奶、崔氏、顾锦绣听到动静,全都跑出来看,见她抡着个锤子在打铁饼,皆是一脸茫然。 三奶奶问道:“小鱼,你干啥呢?打铁饼做啥?” 顾锦里笑道:“三奶奶,我在做油呢,你们再等等,一会儿就能打出油来。” “又是做油?”三奶奶摇摇头:“那你做吧,做不出来你就死心了。” 小鱼做油的事情他们是知道的,但他们却觉得她就是瞎胡闹,历来只有肥肉能熬出油来,还从来没听说过豆子能做油的。 但小鱼是他们几家的大功臣,做出了豆腐,让几家有了活命的营生,三奶奶也就由着她去折腾。 崔氏看她抡着个锤子打铁饼,很是担心,不放心的叮嘱着:“你慢着点,仔细别伤了手。” “诶,知道了娘,您就放心吧,等着女儿给您做出油来。”顾锦里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用锤子捶打铁饼。 崔氏不放心的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见她打得很准,没有伤到手后,这才回厨房继续做豆腐。 顾锦里则是继续捶打铁饼,铁饼因为捶打而受压,慢慢往下沉去,在下沉的同时,压力挤压着夹在铁饼中间的黄豆饼胚。 盏茶的功夫后,被小布袋包裹着的饼胚慢慢渗出油来,豆油慢慢地往盒子底部流去,在盒子底部汇合。 一刻钟后,木盒底部已经积累了一层浅浅的豆油。 顾大山给木盒做了个向下倾斜的长凹槽,豆油顺着长凹槽流出,滴落在木碗里,不多时就把木碗装满。 程哥儿瞪大眼睛,指着木碗道:“二姐二姐,油,真的出油了。” 二姐没有骗他们,黄豆真的能变成油。 顾锦里笑着对程哥儿道:“快去拿个陶盆来装油。” “哦哦,我这就去拿。”程哥儿迈着小短腿跑进厨房,抱了一个陶盆出来。 他把陶盆放在地上,把装满豆油的木碗端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倒进陶盆里,再把木碗放回去。 程哥儿看着黄澄澄的豆油,问顾锦里:“二姐,豆油能吃吗?” 顾锦里道:“当然能吃,这豆油跟荤油差不多,都是能做菜,能做炸食,还能用来点灯。” 大楚建立至今不过三代,前朝又经过多年战乱,因此大楚的百姓十分穷困,很多人家都点不起灯。 他们几家就是,刚来大丰村的时候,是根本没油点灯的,晚上只能用火堆照明。 有了这豆油,以后她家就能天天点灯,再也不用烧火堆照明。 程哥儿听得很惊喜:“能点灯啊。”小孩子都怕黑,听说豆油能点灯,程哥儿很高兴。 顾锦里抡着锤子,铛铛铛地捶打着铁饼榨油,打上一刻钟就停下来歇一会儿。 秦三郎今天没有出摊,而是进山砍柴,回来的时候听到她铛铛的打油声,见她小小的人抡着锤子打铁饼,皱了皱眉头,来到她家的院子,道:“这活儿挺累的,我来做吧。” 一路逃荒,顾锦里早就跟秦三郎混熟了,也不跟他客气,把两个锤子递给他:“给你。” 秦三郎接过锤子,快速的打着铁饼。他自小练武,块头长得比同龄人大,很是有几把子力气,一阵捶打,打出不少油来。 这么打了半个时辰,饼胚已经被打得很薄,出油变少,顾锦里道:“秦小哥,停下来吧。” 而此刻,他们已经打出一个陶盆的豆油。 第120章 惊喜 秦三郎看着陶盆里的豆油,心里是既惊奇又惊喜。 他知道顾锦里要用黄豆做油的事儿,也觉得她能做出来,可当他真正看见豆油的时候,心里还是很难平静。 ……从豆腐到豆油,小鱼一次次的打破着他们对黄豆的认知。 谁能想到,这小小的黄豆竟然能做出这么多新奇的东西。 秦三郎压下心底的激动,问顾锦里:“小鱼,这油就成了吗?” 程哥儿也看着自家二姐,等着她说话。 顾锦里道:“还不行,要过滤后才能用装坛存放。” 刚刚打出来的豆油有太多杂质,必须过滤,才能得到纯正的豆油。 顾锦里跑去她跟顾锦绣的屋子,从一个木框里拿了一块半米长的葛布出来,把葛布折叠成三层,用葛布过滤豆油,足足过滤了三遍,才算停手。 此时的豆油已经不再有泡沫跟碎豆渣,呈现出琥珀般的晶莹色泽,很是好看。 “哇~”程哥儿惊喜的道:“二姐,豆油好好看,比炸出来的荤油漂亮。” 秦三郎也觉得这豆油的颜色好看,又问顾锦里:“小鱼,这就成了吗?” 顾锦里点头:“嗯,这就成了,可以开始装坛。” 三奶奶正在拿着小刀切豆腐,见他们围在一起说话,而秦三郎也停止铛铛铛的打油,便过来看了一眼,竟然看见过滤好的豆油,当下惊奇不已:“这,这就是豆油?诶哟,还真做出油来了!” 说完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跑到院门去看了看,生怕有人路过听到她的话,好在外面没人。 三奶奶急忙跑回来,小声的问小鱼:“这真是油?” 顾锦里点头:“是啊,这就是油,一会儿咱们就用豆油炸东西吃,尝尝这味儿。” 三奶奶是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好一会儿才道:“好好好,咱们用豆油炸东西,你想做啥,随便做,想放多少油,三奶奶都不拦着你。” 以往顾锦里做饭,三奶奶总是心疼她放的油太多,浪费。如今做出这豆油来,她是再也不怕了。 不就是油嘛,放,想放多少都成。 程哥儿已经跑去厨房,把顾锦里做出豆油的事情告诉崔氏和顾锦绣,两人急忙出来,看见陶盆里的豆油,皆是吃了一惊。 “小鱼……这,这真做出油来了。”崔氏说话的声音都有点抖。 不等顾锦里说话,三奶奶就道:“可不是做出油来了,咱们小鱼就是有本事。” 崔氏和顾锦绣听了都很高兴,又听说顾锦里要用豆油炸东西,崔氏道:“娘去把锅给你腾出来。” 厨房的三口锅都熬着豆浆,不腾锅子,小鱼没法做吃食。 崔氏回了厨房,顾锦绣不是那等喜欢看热闹的人,见过豆油后,也跟着回厨房帮忙。 顾锦里找来一个坛子,用开水烫过几遍,杀过菌后,把过滤好的豆油装进坛子里,装了大半个坛子。 顾锦里很是惊喜,这个坛子不小,可以装五斤水,如今差个半指就能把坛子装满,那表示,这二十斤的黄豆,起码出了四斤油,竟然比她预计的多出不少。 秦三郎看顾锦里的样子,想来是惊喜于豆油的量儿,便道:“我去借把小称来。” 他跑去何十六家,花了一文钱租了一把小称回来,把豆油称了一遍:“六斤二两,坛子重两斤,这是出了四斤二两的油。” “竟是出了四斤二两的油。”这个出油量真是令人惊喜。 顾锦里马上就算了一笔账,如今市面上黄豆是三文钱一斤,二十斤黄豆要六十文钱,六十文钱就能有四斤二两的油,比猪油划算很多。 那肥猪肉一斤是三十文钱,一斤肥猪肉能出个半斤油,也就是说,六十文钱的肥猪肉才能出一斤油,同样的价钱,豆油比荤油多了三斤二两。 顾锦里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她压下激动的心情,对秦三郎道:“秦小哥,你今天帮了我大忙,我去做好吃的,你留下来吃。” 秦三郎笑了笑,脸上出现一个小酒窝,点头道:“好。” 但他也没有闲着,而是帮着把压好的豆腐收起来。 顾锦里把豆油抱去厨房,再把榨过油的饼胚从小布袋里取出来。 这些饼胚经过一个时辰的捶打,已经彻底粘合在一起,成了一块半厘米厚的豆饼。 顾锦里把这些饼胚切成一寸大小,再起锅烧油,等豆油冒出丝丝白烟后,再把切好的饼胚,一块块放进油锅里。 饼胚在油锅里快速胀大,足足大了三倍左右,等饼胚被炸得酥脆后,就成了炸豆皮。 她还用豆油做了炸豆腐,炸红薯丸子。家里还有一些尚秀才家送来的肉,又做了炸酥肉、炸肉丸。 这豆油炸出来的东西虽然没有荤油炸出来的香,但一样好吃。 程哥儿跟三奶奶他们都吃得很高兴,三奶奶感叹道:“以前那敢这么吃?也就过年的时候炸点面片,如今倒是能敞开了肚子吃油炸的东西。” 油贵,农家人哪里啥得做炸食?都是过年的时候做一些来待客。可如今有了豆油,她也不心疼了。 秦三郎吃了几块炸豆皮后,就带着顾锦里给的两大陶碗炸食回了家。 不多时,出摊的三爷爷跟去采办的顾大山父子回来了,三人看着两个陶盆的炸食,还有一坛豆油,全都吃惊不已。 三爷爷是经过事儿的老人,知道这豆油的价值,忙交代他们:“这豆油的做法你们别说出去,免得出事儿。” 豆腐方子都有人来抢,何况是豆油。 一家人急忙点头应是。 三爷爷又问顾锦里:“小鱼,这豆油你打算怎么办?” 豆油是个好东西,可就是太好了,容易招祸。 顾锦里看向顾锦安,笑道:“大哥明天要去尚叔家,我也去,去给尚叔送豆油。” 尚叔对豆油和酱油可是感兴趣得很,她相信,这豆油定能让他惊喜。 三爷爷见顾锦里心里有成算,放下心来,道:“行,等明天见过尚秀才再说。” 三爷爷对尚秀才很是信服,尚秀才有个做县尉的岳父,定能帮他们护住这豆油。 第121章 惊喜【2】 一家人说完这事儿,开始整理今天买回来的东西,并把束脩六礼用红布扎好。 而束脩六礼中,有一个红色的小荷包,里面装着五两碎银子,这是给先生的银钱。 三爷爷道:“吴老大夫说了,镇上的私塾一年要五两银子的束脩,咱们按照这个银钱给文远就成。” 给少了他们心里过意不去,给多了尚秀才不收,便按照其他私塾来,这样两家都好办。 要是在老家,这五两银子可是天大的银钱,可如今家里有了豆腐营生,一年拿出五两银子来也不觉得心疼,一家人都没有反对。 第二天天不亮,一家人就起床,准备着出门的事儿。 古代进学是大事儿,因此顾大山、顾锦安、连同顾锦里都换了一身新衣,而三爷爷作为长辈,也决定跟着去尚秀才家。 准备妥当后,他们就跟着出摊的顾大木夫妻、顾大贵夫妻一起出发。 令人意外的是,顾德兴也来了,他说:“我跟二叔二婶出摊。” 几家人都知道顾德兴想要拜尚秀才为师的事儿,因此三爷爷见顾德兴要跟着去镇上,心里有些不太高兴,却没有阻止,只一路上多注意着他。 顾德兴倒是没做什么,只是在路过尚家村的时候,站在路边看了尚家村一眼,便跟着顾大贵夫妻去镇上出摊。 三爷爷则是带着顾大山三人,挑着礼进了尚家村。 陈氏一边挑着豆腐担子赶路,一边羡慕的道:“这安哥儿真是好运气,拜了尚秀才为师,以后怎么也得是个秀才,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儿,咱家什么时候也能出了秀才就好了。” 顾德兴听到陈氏的话,脸色很不好,低着头,挑着担子,快步向着镇上走去。 顾大贵瞪了陈氏一眼,小声骂她:“你个婆娘,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不知道兴哥儿的心思吗?还一直说说说,这不是往兴哥儿心窝捅刀子吗? 陈氏不以为然,反而觉得兴哥儿小家子气,那尚秀才不收就不收呗,庆福镇又不是只有尚秀才会教书,兴哥儿大可去拜其他先生为师,不是照样能念书。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陈氏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惹顾德兴不高兴的话。 …… 尚秀才知道顾家今天要上门,一早就让阿九在门口等着。 三爷爷他们一进尚家村,阿九就看见他们,笑着迎上来:“顾家老爷子,顾大叔,安哥儿,小鱼,老爷让小的来接你们,跟小的走吧,老爷在家里等着呢。” 三爷爷笑道:“有劳小哥带路了。” 一行四人跟着阿九往尚秀才家走去。 尚家村很大,因着靠近镇子,很是富裕。 一路行来,看见的屋子大多数是泥土瓦房,还有不少的青砖瓦房,至于泥土茅草屋,只有那么十几座。 不像他们大丰村,大多是泥土茅草屋。 尚秀才家坐落在村尾,是一座五进大院,白墙黛瓦,四周有荷塘流水,院子外还种着一片湘妃竹,看着诗情画意,根本不像是乡下的房子。 三爷爷他们知道尚秀才家是地主,可看见尚秀才家的五进大院,还是惊了一把,难怪吴老大夫说,尚秀才不会为了束脩去收学生,敢情人家根本不缺钱。 “顾老爷子,顾大叔,这边走。”阿九把三爷爷他们带进尚家。 尚秀才已经在前院等着,看见三爷爷他们,起身相迎:“顾三叔,顾大哥,你们来了。” 又转头对着顾锦里道:“小鱼也来了。” “尚叔。”顾锦里笑着跟尚秀才打招呼。 顾锦安则是拱手作揖,喊了一声:“先生。” 尚秀才看着一身新衣,身形如竹般笔直清隽的顾锦安,满意的点点头:“进来吧。” 一行人进了前院正屋后,有丫鬟进来奉茶。 丫鬟走后,顾大山立刻把束脩之礼递给顾锦安,让他给尚秀才奉上。 尚秀才也不讲究什么,直接把束脩之礼收下,说道:“我这里规矩不严,只说一句,莫要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要是做下恶业,我这里决计容不下,扫地出门都是轻的。” 顾锦安立刻道:“先生放心,弟子定不敢做出任何有违天理之事,弟子会专心学业,以求有所成。” 尚秀才闻言,没有多说什么,只把授课的时间说了:“每天巳时上课,午时末刻结束课业回家。” 算起来,顾锦安一天也就上两个时辰的课,时间并不长。 这个时间是尚秀才特意给顾锦安定下的,他知道顾家的活计忙,顾锦安每天在家里都有很多活儿要做,因此每天只让他上两个时辰的课,让他有时间可以帮家里做活儿。 顾锦安知道尚秀才的苦心,感激的道:“学生多谢先生。” 这样一来,他既能念书,又能给家里忙活,心里的愧疚会少一些。 三爷爷和顾大山很敬重读书人,特别是对尚秀才,觉得他是个学识渊博的人,自然是他说什么就什么,不会有二话。 说完顾锦安的事儿,顾锦里从箩筐里拿出一坛豆油,对尚秀才道:“尚叔,这是我做的豆油。” 尚秀才闻言一惊:“豆油?你真的做出来了?” 顾锦里点点头,把坛子上的盖子打开,又在箩筐里拿出一个木碗,把坛子里的豆油倒进木碗里,对尚秀才道:“尚叔看,这就是豆油。” 尚秀才快步走了过来,看着木碗里色泽如琥珀的液体,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拿过木碗,用手指沾沾里面的豆油,捻了捻,惊喜的道:“果然是油。” 他凑近木碗,闻了闻,这油里有股子豆香味,看来真是豆油无疑。 尚秀才是激动不已,立刻唤来阿九:“阿九,去,把这豆油拿去厨房,用来做几道菜,现在就做,快着点。” 阿九看着自家老爷激动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可还是接过坛子,去了厨房,用那豆油做菜。 尚秀才又问了顾锦里一些关于豆油的事儿。 顾锦里着重说了出油率:“二十斤黄豆能出四斤二两油。” “四斤二两!”尚秀才很激动,很快就算出一笔账来。 第122章 合作 如今的大楚,即使是自家用肥肉熬油,想要熬出一斤油也要六十文钱,而市面上的荤油卖得比自家熬制的贵,一斤荤油卖到七十文。上次他们家送给顾家的那坛子荤油,就花了将近四百文钱。 松油需要进山采收树脂,然后再炼制,所以一点也不比荤油便宜,也是卖到七十文钱一斤。 更别说蜡烛,那可是金贵东西。 一双蜡烛卖到两百文钱,除了贵族士族,也就富户能用。普通农家只有过年或者成亲、祭祖之时,才会买上那么两根。 这么算下来,豆油的成本比它们便宜多了。 尚秀才算完这笔账,内心的激动更甚,又问顾锦里:“这豆油可能点灯?耗油可大?” 顾锦里点头:“自然是可以的。” 尚秀才听罢,立刻拿起自己的茶杯,一口灌下茶水,把茶杯放在桌上,对顾锦里道:“小鱼,把木碗里的豆油倒进来。” 阿九把那坛豆油拿去厨房做菜了,但顾锦里的手里还有一个木碗的豆油,闻言把碗里的豆油倒进茶杯里。 又拿出一条半指宽的粗麻布,搓成一条灯芯,放进茶杯里,等灯芯吸饱豆油后,拿出一个火折子,把灯芯点燃。 灯芯很快着火,慢慢地燃烧着。 尚秀才看着燃烧的火焰,默默等着,足足等了一刻多钟,火焰还在燃烧,而茶杯里的豆油似乎没怎么少。 “这豆油果然跟荤油一样,能做菜,能点灯。”尚秀才很高兴,如此一来,豆油的价值就会更高。 说话间,阿九已经提着一个攒盒进来:“老爷,菜做好了。” 阿九把攒盒打开,把里面的一盘炒肉、一盘炒豆芽、煎鸡蛋、还有炸肉丸放在正屋的桌子上,再摆上五双碗筷。 “这些菜都是用小鱼姑娘带来的豆油做的,老爷尝尝。” 尚秀才听罢,招呼三爷爷他们一声,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品尝着桌上的菜肴。 “……虽然不及荤油浓香,但味道不错,可以用来做菜。”尚秀才把桌上的四种菜肴吃了一遍,越吃越满意,也越发看好这豆油。 大楚百姓穷困,很多地方的农人只能吃水煮的菜,也就过年过节的时候买上一点肉,沾沾荤腥。 有了这豆油,不敢说让整个大楚的百姓天天吃到用油做的饭菜,起码江淮几府的农家百姓,不用再吃水煮的菜了。 尚秀才放下筷子,用茶水簌口后,看向三爷爷他们,问道:“顾三叔、顾大哥,对于这豆油,你们有何打算?” 三爷爷跟顾大山一家虽然亲厚,但毕竟不是顾锦里的亲爷爷,便没有倚老卖老,而是道:“让大山和小鱼做主吧。” 顾大山听到这话,有些慌张,他没什么本事,却是知道厉害的,看着尚秀才激动的样子,很清楚这豆油的价值。 想了想,他看向顾锦里,道:“小鱼,这豆油是你做出来的,你做主吧。” 一路逃荒过来,顾大山打心里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比他本事,只要她做出来的决定,一般都是对他们有利的。 顾锦里没有客气,也没有拖拉,直接对尚秀才道:“尚叔,我们顾、尚、姜三家合作做豆油如何?” “如果尚叔跟姜家同意,我们三家就合作开油坊,我家出做油方子,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利润嘛,咱们三家平分。” 尚秀才听到这话,着实惊了一把:“小鱼,你可知道这豆油能给你家带来多大的利润?你真的愿意三家合作,分薄利润?” 还这么干脆,说出只要利润,以后油坊的事情一概不管的话。 顾锦里笑了:“尚叔,这有钱也要有命花才行啊。” 她家就是普通的农家老百姓,连个后台都没有,她想做这豆油生意,就得找人合作,目前最好的合作伙伴就是尚家和姜家。 姜家有个县尉,算是田福县的地头蛇,把地头蛇绑到自家船上,才能保她家平安。 尚秀才没想到顾锦里会说出这么直白的话,但她说得很对,钱固然重要,但命更重要,如果舍弃一部分钱财能换来家人跟产业的平安,何乐而不为。 但尚秀才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说:“这事儿我要问过姜家之后,才能答复你。” 他是有心想帮顾家的,也很想做豆油,让大楚百姓受惠,可岳父大人是如何想的,他还不知道,得商量过后才行。 顾锦里知道这事儿急不来,便道:“行,我们等着尚叔的答复。” 说完豆油的事情,桃子过来了,说是姜氏跟元元想见顾锦里。 顾锦里跟着桃子去了尚府后院,见了姜氏和元元,跟姜氏说了一会儿话,又陪着元元玩了片刻,便告辞离去。 三爷爷去了镇上卖豆腐,顾锦里跟顾大山回了大丰村,顾锦安留在尚家,跟尚秀才念书。 …… 大丰村。 顾大山和顾锦里刚刚来到村尾,就看见一群人把他们家给围住。 秦老、秦三郎、罗家父子跟顾大富他们正拦着那群人,不让他们进顾锦里家。 那群人很是着急,一个劲的说着:“这位兄弟,我们不是啥坏人,都是这附近的村人,知道顾家的豆腐做得好,这才找了过来,想见见顾家的当家人,说说这豆腐的事儿。” 他们的人数不少,有十几个人,且都是成年男人,可顾锦里家只有妇孺,罗父他们哪里会把他们放进去,只道:“这家人不在,我们也不认识你们,快走吧。” 这群人是特意来顾家的,这门还没进,哪里肯走? 顾大山看见这群人围住自己家,吓得不轻,赶忙跑过来,跟罗父他们拦住这群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围住我家做啥?” 顾锦里的袖子里揣着把匕首,跟着跑过来,眼神不善的盯着这群人。 那十几人听到顾大山的话,知道他就是顾家的当家男人,立刻笑道:“这位兄弟,你就是顾家豆腐摊的当家吧?你别怕,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我们是想来你家买豆腐,再说说这豆腐营生的事儿。” 说话的是个穿着粗布袄子,袖子跟裤腿都打着灰布补丁的中年人,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第123章 求 顾锦里听明白了,问道:“你们是想来我家买豆腐,然后拿去贩卖?” 那中年男人立刻道:“对对对,我们就是这个意思。可我们说了很久,这位姓秦的老人家就是不肯让我们进门说话。” 顾锦里看着他们道:“你们这么多人上门,哪家敢给你们开门?” 家里都是女人,突然来了一群成年男人,谁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谁敢让他们进去? 顾锦里对着秦老他们道:“秦爷爷,罗大伯,多谢你们了。” 秦老摆手:“谢个啥,我们在家就是要护着几家的,看见这么多陌生人上门,自然要拦着。” 三奶奶听到顾大山和顾锦里的声音,急忙从门内喊道:“大山,小鱼,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这群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一来就啪啪的拍门,说要进来说什么豆腐买卖的事儿,连个姓名也不报,跟土匪似的,吓死个人!” 三奶奶被他们吓了一场,是气得不轻,此刻说话也不太好听,直把这群人说得脸色通红。 那中年男人急忙拱手道:“老人家、这位小姑娘、顾家兄弟,今天是我们的不是,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又急忙自报家门:“我姓梁,叫梁柱子,是前边梁河村的,不是啥坏人。今天上门,是想从您家贩点豆腐,到庆福镇的各个村子去卖。” 其他梁河村的人也急忙说道:“是呀是呀,我们都是本分人,不会做啥坏事,今天上门是来说豆腐买卖的事儿,没啥恶意。” 没啥恶意? 顾锦里冷笑道:“从我们这里贩豆腐去卖?我们顾家的豆腐摊一直开着。摊子上,白豆腐、调味香料都有卖,你们想要贩豆腐,去镇上的豆腐摊买就好,有必要这么一大群人围住我家?这是在买豆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上门打劫。” 顾锦里知道,这群人想买豆腐是真的,可还有其他心思也是真的,不然不会这么多人一起上门。 梁河村的人听到顾锦里的话,脸上更是臊得慌,可他们嘴笨,不知道怎么回话。 还是梁柱子说道:“顾家小姑娘,我们今天除了想要买豆腐,还想跟你们家说说其他事情。” 他脸上有些为难,看看顾大山,又看看顾锦里,道:“这事儿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不如先开门,让我们进去,咱们坐下来好好说,你觉得咋样?” 梁柱子的口气很好,可顾锦里他们还是没有让他们进门。 梁柱子没办法,只能继续哀求着:“今天这事儿,是我们做得不对,但我们也是没办法,想要做这个营生,还请你们家帮帮忙。” 他们梁河村穷,村里人除了种地就是给人打零工,一年到头也赚不到什么银钱,但前段时间,镇上突然出现了一种叫做豆腐的东西。诶哟,卖的那叫一个好,这十里八村的,只要村里有人去镇上,定会让去镇上的人帮忙带几斤豆腐回来。 这一家几斤,一个村子那么多人,那可就是几百斤,何况庆福镇有那么多的村子。 梁柱子是个聪明的,知道这事儿以后,立刻邀上自家的两个弟弟,三兄弟去镇上买豆腐,然后挑着豆腐到各个村里,高价把豆腐卖出去。你别说,这么一倒腾,还真让他们赚了一笔。 但他们才做了不到十天,村里人就知道这事儿,也想跟着他们贩豆腐,可顾家的豆腐摊一天就那么多豆腐,根本不够他们村里人分的。 梁柱子就想来顾家说说这事儿,让顾家每天能给他们供应足够的豆腐,让他们挑到各个村里去卖。 要是可以的话,再给他们降降价钱,便宜点卖给他们。 可谁曾想,他们来的不是时候,顾家的男人竟然没在,只有几个女人。他们又来了这么多男人,把顾家的女人吓到了,是死也不开门,还惊动了隔壁两家,跑来拦住他们,差点没打起来。 梁柱子一个劲儿的道歉:“实在是对不住,我们也不知道你们家今天没有男人在,这真是……我们真的没有坏心。” 顾锦里可不管他们有没有坏心,但豆腐的事情,今天是谈不成了的。 她道:“豆腐营生是我们几家合伙做的,你来找我们家没用。” “这……”梁柱子跟梁河村的村民急了:“竟是几家人合伙做的?那,那这事儿我们该找谁说?” 梁柱子是知道三爷爷的,便问道:“可是找顾家老爷子?” 听说顾家老爷子也是住在这个院子里。 顾锦里道:“这事儿三爷爷一个人说了也不算,得几家商量过后才能答复你们,你们先走吧。” 其实,她这几天也在想豆腐营生的事儿。 庆福镇对豆腐的需求量很大,他们的豆腐生意是越做越好,还有调味香料,卖得也很不错,他们几家人根本忙不过来,想要赚钱又不累,那就需要改变经营模式。 但这个想法她还没有跟几家的人说,而梁柱子他们今天来得太突兀,吓到了自家人,所以她不会很快就让梁柱子他们如愿,怎么也得拖拖他们,免得这伙人以后给她找事儿。 梁河村的村民听罢,很是着急,纷纷问着:“那要商量多久啊?” 顾锦里道:“不知道。” 梁柱子知道今天这事儿算是办砸了,只能道:“那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 又转头对顾大山道:“顾家兄弟,我们明天再来一趟,今天这事儿,对不住了。” 说着,从两个村民的手里接过两个篮子,递给顾大山:“这是我们带来的薄礼,还请顾兄弟收下。” 顾大山摆摆手,不收这礼:“东西你们带回去吧,这事儿能不能成还不知道。” 梁柱子见他不收,干脆把礼放在地上,带着梁河村的村民跑了。 “诶,你们的礼,带回去啊。”顾大山喊着,提着礼要追上去,被顾锦里拦住:“爹,别追了,都跑没影了。” 崔氏他们被吓得不轻,这礼就当做压惊费吧。 顾大山看着跑远的梁柱子一群人,只能作罢。 梁柱子他们走后,三奶奶才打开院门:“可算是走了,没见过这样来说事儿的,这要说的是好事,也得变成坏事。” “他们就是太急了,把事儿办坏了。”罗父他们还有活计要做,说完这句之后,便回家继续磨豆子。 第124章 拦住 秦老跟秦三郎见顾家没事了,也回家做活儿。 三奶奶问顾锦里:“小鱼,那些人明天还要来,你要咋回复他们?真要把所有豆腐都卖给他们?” 三奶奶知道这豆腐紧俏,卖得越多越赚钱,可他们几家就这么多人,每天只能做这么多豆腐,要是卖给梁河村的人,他们的豆腐摊咋办?可就没有豆腐出摊了。 顾锦里道:“三奶奶别担心,这事儿等晚上再说。” 三奶奶只好作罢,不再询问,三人一起进了院子。 吱呀一声,崔氏打开堂屋的大门,跟顾锦绣、程哥儿走了出来。 崔氏跟顾锦绣的脸上还带着惊恐,顾锦绣手上甚至还拿着一把柴刀。 顾锦里见状,很是满意,遇到危险的时候,能拿起刀自卫,总比被动挨打要强得多。 倒是程哥儿,小小的人是一脸坚定,没有丝毫害怕,手里还拿着一根扁担,对顾锦里道:“二姐,我会保护娘和大姐的。” 顾锦里笑道:“嗯,程哥儿很厉害。” 又道:“不过,当对手太强的时候,不能硬碰硬,先溜再说,等以后再找机会把对方胖揍一顿。” “嗯,我记住了,二姐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自己被别人打的。”程哥儿保证道。 崔氏觉得顾锦里不该这么教程哥儿,可想想逃荒路上遇到的事儿,又压下到口的话,改而问起顾锦安的事儿:“安哥儿咋样?尚秀才可收了他?” 顾大山笑道:“收了收了,以后咱们安哥儿就是尚秀才的学生,从今天起,跟着尚秀才读书。” 崔氏很高兴,眼睛都湿润了:“这就好,这就好,咱们安哥儿终于能上学了。” 顾大山看她这样,也跟着红了眼眶。 顾大山跟崔氏一直觉得很对不起安哥儿,因着顾老太厌恶他们,几个孩子也被顾老太虐待,安哥儿更是被欺负得不成样子。 安哥儿聪明,很喜欢念书,小时候看见顾二叔父子念书,也跟着学,却被顾二叔父子赶走。 安哥儿很伤心,自己躲起来哭。 崔氏心疼儿子,便悄悄教安哥儿认字,安哥儿学得很快,可有一天安哥儿在地上用树枝写字的时候,被顾老太看见,当时就一拐杖打在安哥儿的手上,直接把安哥儿的手给打肿了。要不是安哥儿跑得快,估计手都要被顾老太打废。 顾老太警告他们夫妻,要是再看见安哥儿写字,她就打断他的手,再把他给卖了。 顾老太会这么激动,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见不得安哥儿有出息。 安哥儿聪明,自那以后,只悄悄在屋里练字,没有再被顾老太发现过。 可这件事,崔氏跟顾大山却记了半辈子,心里愧疚得不行。如今安哥儿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去上学,拜的先生还是个秀才老爷,夫妻俩是激动得哭了。 三奶奶看着热泪盈眶的夫妻俩,好气又好笑的道:“你们两个,快把眼泪擦了,这可是大喜事,哭啥哭?” “诶诶,不哭了。”崔氏擦干眼泪,对顾锦里道:“小鱼,今晚你做个水晶咕咾肉吧,你哥喜欢吃这个,今天是他的大日子,咱们给他好好的过过。” 上次尚秀才一家来他们家吃饭,她听当家的说,安哥儿那孩子吃了不少水晶咕咾肉,看来是个喜欢酸甜口的,就想着今天给安哥儿做一道水晶咕咾肉,让他敞开了吃。 “好。”顾锦里爽快的应了,一家三口又开始忙活家中的活计。 顾锦里今天没有再榨油,而是拿出砂仁、小茴香两种香料,用锤子敲得半碎后,跟顾锦绣、三奶奶一起磨香料。 刚刚磨好一斤,三爷爷他们就收摊回来了。 三爷爷的脸色不太好,放下担子后,坐在院子里叹气。 三奶奶见了,忙问他:“老头子,你这是咋了?” 三爷爷想了想,把今天在镇上的事情告诉他们:“前街后街的两家吃食铺子,还有主街的富贵楼,都在卖咱们的香煎五香豆腐,那味道跟咱们的是一模一样。” “啥?镇上有人在卖香煎五香豆腐?”三奶奶气得站起身,骂道:“这群天杀的,咋能这么不要脸,这可是小鱼想出来的东西!” 骂完之后,又着急的问三爷爷:“那可咋办?他们做了香煎五香豆腐,岂不是要分走咱们的客人。” 顾锦里早就预料到会有人跟着卖香煎五香豆腐,可她是一点也不着急,听到三奶奶的话后,问三爷爷:“三爷爷,咱们今天的生意如何?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红火?” 三爷爷点头:“确实还是跟以前一样,就是那白豆腐卖得太快,几乎是咱们刚到镇上,就被人一抢而空,还是大贵媳妇强行留下两担白豆腐,今天才能开摊。” 三奶奶听得糊涂了:“不是有人在卖香煎五香豆腐了吗?咱们的生意咋还这么好?” 顾锦里笑道:“三奶奶,他们的豆腐是哪里来的?是从咱们手里买的,所以别管他们做不做香煎五香豆腐,对我们的影响都不大,白豆腐和香料可都抓在咱们的手里呢。” “有这两样东西在,我们就不怕他们。他们想要做香煎五香豆腐,就必须花钱来我们这里买白豆腐,他们买的白豆腐越多,我们赚得就越多,这跟他们帮我们打工没什么区别。” 她抬头看向三奶奶,狡黠一笑:“要是咱们收入变少了,还可以给白豆腐涨价。” 三爷爷和三奶奶听完顾锦里的话,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三奶奶笑道:“诶哟,还是我们小鱼聪明。得,那他们想卖香煎五香豆腐就去卖吧。”反正卖得再多,也是在帮他们赚钱。 三爷爷和三奶奶不再忧心这事儿,又开始忙活起来。 三奶奶也跟三爷爷说了梁河村村民上门,要买白豆腐,结果差点被当成恶人给打了的事儿。 “小鱼说,这事儿要几家人商量过后才能答复他们。” 三爷爷听到这话,原本想去问顾锦里有什么打算的,也作罢了,耐心的等到晚上分钱时再说。 三爷爷他们回来没有多久,顾锦安也从尚秀才家下学回来,可他将将回到村尾,就被顾德兴拦住。 第125章 请人 顾锦安看见顾德兴,一点也不意外。 “德兴哥。”顾锦安像往常那般打着招呼,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没有得意、没有炫耀、更没有看不起。 顾德兴比顾锦安大几岁,个头长得比顾锦安高,可此时此刻,顾德兴看着顾锦安的笑容,却有些无地自容。 安哥儿的笑容太过坦荡,坦荡得令他羞愧,觉得自己拦住他的举动是小人行径。 顾德兴低下头去。 顾锦安见状,没有询问他为何拦住他,也没有离开,只是站在原地,等着。 许久之后,顾德兴才问顾锦安:“尚秀才今天教了你什么?” 顾锦安从随身背着的布袋里拿出一本书,递给顾德兴:“是四书中的论语,先生让我抄书,说我家穷,要是花钱去买书,不划算。改为抄书,不但能熟悉书中内容,还能免费得到一本新书。” “先生还说,我读书是为了考功名,而童生的考试并不难,只要背熟四书五经,便可去考童生,所以从论语教起。” 顾德兴很是震惊,没想到顾锦安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以为,以顾锦安家从小被看不起的经历,顾锦安一定很忌讳说自家穷,可顾锦安根本不在乎,开口就说自家穷,买不起书,所以抄书。 再来就是……尚秀才知道顾锦安念书是为了考功名,目的是这般的势利,可尚秀才竟然还愿意教他。 “尚秀才,没有生气吗?”顾德兴问。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顾锦安却是明白的,他笑道:“为何要生气?穷人念书为了啥?说白了就是为了考功名,得势力,庇护自己的家人族人。先生说,这没什么不可启齿的。” 顾锦安的话,让顾德兴再次震惊,他没有想到,尚秀才跟他在老家见过的先生是这样的不同。 老家的先生根本不许他们说读书只为考功名的话,一说先生就会骂他们心思不纯,污了圣人的传世之书。 顾锦安看着顾德兴,说了一句:“先生是个坦荡豁达的人,你要是真的想跟先生念书,不如光明正大的去求先生,总比这般胡思乱想又不甘心要好得多。” 顾德兴再次低头,沉默一会儿后,说道:“要是去求了,尚秀才不收,那岂不是……” “很难堪?”顾锦安脸上的笑容不变:“若是连这点难堪都承受不了,那又何必拜师?” 他最后说了一句:“想要跟着先生念书就光明正大的去求,即使被拒绝,那也是为自己努力过了,以后也不会后悔。” 说完这句,顾锦安绕过顾德兴,回了家。 顾德兴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陈氏气怒的大喊传来:“兴哥儿,你杵在哪里当木头呢?还不赶紧回家磨香料!这香料可没有多少了,再不抓紧磨,明天就没得卖了,这可都是钱啊。” 顾德兴听到陈氏的话,转身跑回家去。 当晚,顾锦里做了水晶咕咾肉、炸酥肉、炒了一盘豆芽,再加上自家的豆腐跟昨天的炸豆皮,一家人美美的吃了一顿晚饭,算是庆祝顾锦安正式进学。 顾锦安见家人这般为他,更加坚定要考取功名,庇护家人的心。 他们家刚刚吃完饭,碗筷还没收拾,几家人就来了,大家都很担心镇上其他食铺卖香煎五香豆腐的事儿。 “一想到那群不要脸的在卖我们的香煎五香豆腐,我是气得连饭都吃不下。”陈氏今天得知镇上也有人在卖香煎五香豆腐,是气得差点拿扁担去砸了那些人的铺子。 “还有那富贵楼,听吴老大夫说,他们用香煎五香豆腐加煎肉片,弄了道什么金玉富贵的菜,一盘卖到五十文,可真真是气死人。” 按理这可都是他们几家的钱啊,陈氏肉疼得快背过气去。 其他几家人对此也很担心,生怕镇上的铺子抢了他们的生意。 顾锦里却道:“诸位叔伯婶娘放心,就算满大街都卖香煎五香豆腐,咱们也不会亏本,只会大赚。” 陈氏一愣,急忙问道:“小鱼你这话是啥意思?要是满街都是香煎五香豆腐,那谁还来我们的摊子买?” 顾锦里道:“他们想要做香煎五香豆腐,就必须买我们的白豆腐和调味香料,所以他们买得越多,咱们就赚得越多,根本不用怕,要是觉得赚到的钱少了,咱们还可以给白豆腐和调味香料涨价。” “总之一句话,只要把豆腐方子和调料方子攥在我们手里,那赚钱的就是我们。” 她生怕几家人听不懂,又把这事儿掰碎了跟他们说。 几家人听明白后,都很惊喜。 陈氏道:“诶哟,那他们岂不是成了帮咱们卖豆腐,咱们可以少干活,却能多赚钱。” 顾锦里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她又说了梁河村村民来买白豆腐的事儿。 “咱们不能永远守着一个摊子,得把经营模式变一变,要开始大量做豆腐跟调味香料,卖给其他人,让他们挑着担子去帮咱们卖豆腐。” “那咱们以后不摆摊了?这可不行,那豆渣饼一天可是能卖不少银钱呢。”陈氏想要继续摆摊。 顾锦里道:“我们可以同时摆摊,同时加大豆腐的生产,卖给想要贩卖豆腐的人。” 三爷爷此时说道:“法子是不错,能让咱们多赚钱,可咱们哪里有那么多的人手?” “这做豆腐可是个辛苦活儿,得要不少人手。咱们现在又要做豆腐,又要出摊,又要磨香料,还要开荒种地,根本忙不过来。如今可是二月中旬了,再过半个月就要下种子,这人手根本不够。” 顾锦里道:“人手的事情,三爷爷不用担心,咱们可以请人磨豆子,磨香料,只要把这两样最辛苦的活计安排好后,剩下的点卤做豆腐,调配香料,就是小事儿。” 不过,这人要请老实本分没有坏心的。 顾锦里把话说完后,又给几家人算了一笔账,把几家给激动得,陈氏第一个站起来叫道:“请人,咱们请人磨豆子,磨香料,把这营生做大。” 陈氏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当富家夫人,呵斥满屋子下人做活儿的威武样了。 三爷爷看向秦老,问他:“秦老哥,你觉得这事儿咋样?” 秦老道:“是个轻松又赚钱的法子,做吧。在村里请些对咱们好,没有坏心的村民,把这营生做大。” 三爷爷见秦老同意,而他们如今又有姜县尉护着,便点头同意:“行,就按小鱼说的来。不过不能急,得一件一件来办,请人的事情也不能着急,免得被人使坏。” “三爷爷,要是不放心的话,咱们请人开荒,自己留在家里磨豆子,磨香料。”顾锦里道。 而这个法子,几家人都很同意,便决定明天请人帮忙开荒,而他们留在家里多做豆腐。 因此第二天的时候,三爷爷就放出话来,说要请人开荒。 大丰村的人听到这个消息,是立刻炸开了锅。 “哟,那几家逃荒来的是捡到金子了?还请人开荒?” “人家在镇上做豆腐营生,那生意好得很,可不是捡到金子了。”有人酸溜溜的道。 “不知道工钱如何?要不咱们去问问?”有家里穷的,很想做这个活计。 “不去,要去你去,这世上哪有本地人去给外来户做活的道理?” 何老锅听到村民们的话,是嗤之以鼻:“呸,你们就酸吧,逃荒来的咋了?逃荒来的也比你们能耐。” “你们就是见不得人家好。这个活计你们嫌弃,我们家可不嫌弃。三苗,走,去你顾叔家,接下这开荒的活计。”何老锅带上自家三儿,背着手往顾家走去,口中还念叨着:“这青黄不接的,有活计还挑三拣四,是跟钱过不去咋的?” 第126章 眼红 其余村民听了何老锅的话,有家里穷困的,立刻喊道:“老锅叔,等等我们,我们也去。” 一下子就有三家男人追上何老锅,要跟着他去顾家看看,说说这开荒的事儿。 也有村民大骂他们:“一群见钱眼开的玩意儿,那几家就算卖豆腐赚了钱,可还住着泥土老屋呢,一看就是抠搜的,你们可别辛苦做完活计,最后没拿到钱!” 对于他们这不安好心的话,何老锅是理都没理,只对那三家跟上来的人道:“前几天,秦顾罗田几家还在收黄豆,给的都是现钱,不可能拖咱们开荒的工钱,你们别听他们的,把钱赚到手才是正经。” 这一天天的围在大磨盘边说闲话能赚来钱? 那三家男人原本还担心秦顾罗田几家会拖欠工钱,听完何老锅的话,放心不少。 何老锅又叮嘱他们:“那几家虽然是逃荒来的,可人家有本事,到了顾家,别说什么惹人嫌的话,也别到处看。那豆腐是人家的,不关咱们的事儿,连陆家跟邹县丞都抢不走的东西,你们就别想了,老老实实的干活,还能给家里赚点银钱。” 何大桩说道:“老锅叔放心,咱们几家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家,不是咱的东西,咱不惦记。” 何胜子也道:“老叔爷,您就放心吧,咱们不是陆家那样的人家,只干活,不惦记顾家的方子。” 何胜子不过十六岁,家里爹娘死得早,兄妹俩跟着爷奶过活,可爷奶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妹妹不过才八岁,这家里除了种地以外,就靠着他四处打零工添补家用。 可那零工也不是那么好找的,时有时无的,大多时候,何胜子就是在大丰山的浅山处转悠,找些野菜野果,或者抓点野味过活,家里的日子是很不好过。 所以他是一门心思想跟着何老锅去顾家做开荒的活计。 何老锅听到这话,点点头:“你们心里有数就好。” 不多时,何老锅就带着何大桩、何胜子、何土沟三家男人到了顾家。 “顾老哥,在家吗?”何老锅站在顾家的院门外,伸着脖子问着。 “在呢。”三爷爷去给何老锅开门,把何老锅他们迎进院子。 何老锅他们赚钱心切,立刻问了开荒的事儿。 三爷爷也很干脆,直接说道:“我们这次请人开荒不是按照天数算工钱,是按亩算,开一亩荒地,给三百文钱。” 这个法子是小鱼说的。 小鱼说,要是按天数算工钱,难免有那偷奸耍滑的人,得按亩算。这样一来,开荒的人一定会拼命干活,毕竟早做完早拿钱,若是偷懒,那吃亏的是做活的人。 “三百文钱!”何胜子激动得站起身,问三爷爷:“顾家三爷爷,您老说的可是真的?开一亩荒地,真给三百文钱?” 这三百文钱可是不少,顶他卖苦力一个月的工钱。 且他是开过荒的,要是勤快一点,起早贪黑的干,开一亩荒地,也就三天的功夫,三天就能赚三百文,这可是大钱了。 何老锅已经回过神来,呵斥何胜子:“你顾家三爷爷是啥人,还能诓你不成,说了三百文钱一亩,自然就是三百文钱一亩。” 又赶忙对三爷爷道:“顾老哥,这活计我们几家做,您就放心交给我们吧,一定给您做好咯。” 三爷爷看着他们激动的样子,又继续道:“这荒地开完之后,我们不养地,是要直接下种子的,所以得翻上五遍,中间还得撒上草灰肥地。” 何老锅他们没有二话,还是应下来:“这是应该的,我们一定按照你们的要求做。” 这荒地只要开上一遍,剩下的就容易多了。 三爷爷见他们愿意,便喊上顾大富,跟顾大富带着他们到后村的荒地,指着那一片荒地道:“这些就是我们几家要开的荒地,最左边的是我家的,只有三亩,再过来是大山家的,有个六亩,罗家的也是六亩……” 顾大木顾大林兄弟家、顾大富兄弟家都是六亩,秦家是五亩,田家是三亩,一共是三十五亩荒地,他们几家算是把后村能开的荒地都包下来了。 这半个月来,他们几家也断断续续开了十亩荒地,如今还剩下二十五亩。 何老锅他们听说有这么多荒地要开,眼睛都冒着光,二十五亩,一亩三百文钱,那可就是七两多银子。 何老锅很是心热,对三爷爷:“顾老哥放心,我们现在就开始干活,一定在三月下种子前,给你们几家把这荒地开好。” 三爷爷点头:“行,那你们干活吧。” 又说了饭食的事儿:“我们几家的活计忙,没人手做饭,这每天只能管你们一顿工饭,是家里做的豆饼,每人三个,多的就没有了。” 民以食为天,这农家人忙活一天,就是为了那口吃食,所以得把这事儿说清楚了,不然一顿饭都能给你闹出闲话来。 “诶诶,顾老哥,我们晓得了。”何老锅是万万没想到,这顾家还给他们一顿工饭,是乐得合不拢嘴,这活计可真是太值了。 三爷爷跟他们把事情说清楚后,带着顾大富回家去了。 何老锅他们也立刻回家,拿上农具,再带上家里能干活的劳力,浩浩荡荡的到后村给秦顾罗田几家开荒。 村里人见何老锅他们真的去给那几家逃荒的开荒,很是不屑,可听说那几家给的工钱是三百文钱开一亩荒地,还管一顿工饭后,是吃惊不已。 可吃惊过后,又开始酸溜溜的嘲笑,说何老锅他们几家是被骗了,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开一亩荒地就能有三百文钱,还管饭,唬谁呢?那几家肯定是骗老锅叔他们,等活儿干完了,一定不会给钱。” 还有好事者,跑到荒地地头,‘好心好意’的提醒何老锅他们,让他们别干了,干完也拿不到工钱。 何老锅他们当做没听见,只自己干活。 午时的时候,顾大富带着顾德兴,挑来一担子豆渣饼跟豆浆,招呼何老锅他们:“老锅叔,过来吃饭了。” 何老锅他们见顾家送饭来了,便赶了过来,看见一担子的豆渣饼跟两罐子豆浆,那是笑得合不拢嘴。 第127章 契约 “大苗二苗三苗,大桩,胜子,快过来吃饭了,大富侄子给我们送来不少豆饼呢。”何老锅招呼着干活的几家人。 他们接下开荒的活计后,还回家喊了自家的人来,如今在荒地里干活的足足有十三人。 人不少,可这顾家送来的吃食也多,满满一箩筐的豆渣饼,足够他们几家人吃的。 何大桩、何土沟、何胜子他们到了田头,看着箩筐里的豆渣饼,笑得嘴巴咧到耳根。 何大桩道:“哟,这可是黄金豆饼,在镇上要卖三文钱一个呢。” 他曾经买过一个跟自家媳妇分吃过,那味道香极了,可他们家没啥银钱,也就吃过那一个,之后就没有再买过,他家媳妇可是想这个味儿很久了。 “大桩,你家是三个人来的,九个豆饼,拿好。”何老锅给他们分豆饼。 这豆饼比镇上卖的大了不少,用木碗根本装不下九个,何大桩拿来自家的一个笸箩,把九个豆饼放进笸箩里,装了满满一个笸箩。 “这边有豆浆,配着吃更香。”顾大富说道。 “诶,晓得了,多谢大富兄弟。”何大桩把豆饼分给两个儿子,又拿木碗去倒了豆浆,就着豆浆吃着豆饼,味道那叫一个香,把在田头看热闹的村民给馋得,一边咽口水,一边后悔没有接这活儿。 可后悔也晚了,这秦顾罗田几家就开这点荒地,人手已经够了,没有打算再请人。 何老锅他们看着那些笑话他们的村民此刻后悔的模样,觉得手里的豆饼更香了。 几家都穷,也都不是自私的人,何老锅他们每人只吃了一个豆饼,把剩下的一个攒起来,送回家去,让家里年纪小的孩子解解馋。 …… 顾锦里家,梁河村的村民再次上门。 这回来的人很少,只有三个人,梁柱子的手上还提溜着半篮子鸡蛋、一包饴糖。 三爷爷听三奶奶说了昨天的事儿,知道他们今天还要来,便没有跟着去出摊,而是留在家里。 梁柱子这回很是小心,来到顾家院门后,先是规规矩矩的敲了门,那敲门声小得三爷爷他们险些没听到。 好不容易进了门,梁柱子三人又是一通道歉:“顾老爷子、顾大哥、顾家小姑娘,昨天是我们的不是,还请你们莫要怪罪。” 顾锦里是个干脆人,也想要把豆腐营生做大,等他们道完歉,便直接说道:“你们想要从我们这里进豆腐去卖,可以。不过我们有三个要求。” 梁柱子他们一听前半段话,是喜得差点没跳起来,可听到还有要求,又紧张起来,忐忑的问:“顾家小姑娘,你们有什么要求?” 顾锦里道:“很简单。第一个要求,豆腐只要进了你们的手,那就跟我们没有关系,买你们豆腐的人要是吃出什么问题,那就要找你们,跟我们无关。” “这!”梁柱子没想到,这顾家的第一个要求就这么为难人。 跟着他来的两个村民道:“顾家小姑娘,这豆腐要是你们家的问题,那岂不是也要我们承担?” 顾锦里微微一笑:“做生意都有风险,你们要是怕我们家的豆腐有问题,可以不买。” 她的话说得很是强硬,梁河村的那两个村民差点气得走人,还是梁柱子拦住了他们。 顾锦里见他们没有走,才继续说道:“你们怕我们的豆腐有问题,我们也怕你们在我们的豆腐里动手脚,所以我们这个要求是合情合理。” “不过,我们也知道你们的难处,你们来我家买豆腐,可以当场免费试吃一块,再等上一刻钟,没有问题后,再挑着豆腐走人,而在试吃的一刻钟内,要是有什么问题,我们顾家一律承担。” 梁柱子跟两个梁河村的村民听罢,觉得这个法子不错,保障了两方的利益,谁也别想害谁。 三人想了想,咬咬牙,答应下来:“行,这个要求我们答应,剩下的两个要求是什么?” “剩下的两个要求很简单。”顾锦里道:“第二个要求是关于价格。这豆腐的价格不是一成不变,我们可以随时给你们涨价,但每次涨价不会超过三文钱一斤。而你们挑豆腐去卖的时候,也可以涨价,但每次涨价不得超过五文钱,要是价格涨得太离谱,超出进货价十倍以上,我们不会再卖豆腐给你们。” 梁柱子他们都是农人,不认字,也不怎么识数,三人是数着手指,又数着碎石头,才把这个价格算清楚。 “行,这个要求我们能答应。”梁柱子又补充一句:“顾家小姑娘放心,我们都是本分人家,只是想做这个营生,没有什么坏心,也不贪心。” 顾锦里点头,又说第三个要求:“这最后一个要求就是,你们去卖豆腐的时候,得告诉买豆腐的人,这是顾家豆腐。” 她以后还会做豆油酱油,得先把名号打出去。 听完这最后一个要求,梁柱子是松了一口大气,黝黑的脸上满是笑容:“行,那这事儿咱们就说定了,从明天起,我们就来你们顾家买豆腐。” 顾锦里道:“可以,但我们人手不多,如今每天只能给你们梁河村五百斤豆腐,这些豆腐你们怎么分,我们不管,但能保证你们每天至少能拿到这么多豆腐。” 五百斤豆腐,这可比之前多了不少。 梁柱子他们很高兴,但没有高兴多久,顾锦里又拿出一张纸,放在桌上:“这是一份契约,上面写着那三个要求,以及我们顾家每天要给你们供应最少五百斤豆腐,你们要是没意见,得在这张契约上按手印。” “啊?还要签契约?”梁河村的一个村民道:“咱们又不是买房买地买人,契约就不必签了吧?” 顾锦里知道,古人对报官、签契约什么的都带着惧怕,但是:“口说无凭,只有立下契约,咱们先前说的话才算数。” 话音刚落,何村长的声音就传来:“顾老哥,大山,小鱼,都在家呢。” 说着话,眼睛瞟向梁柱子三人,问道:“这几个是啥人啊?看着很面生。” 看见桌上的那张白纸后,又问道:“这是啥?看着像是契约,你们这是要签啥契约?” 第128章 示好 三爷爷跟顾大山没有料到何村长会来,听到这话,面露异色。 何村长却没有丝毫尴尬,很是自然的说着:“顾老哥,这签契约可是大事儿,可不能随随便便就签了,不然是要出事儿的。” 顾老哥? 连称呼都改了,看来何村长这次是来示好的。 而不但何村长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何大仓,以及一个身穿竹色长袄,一脸书卷气的少年。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何村长的大孙子,何金生。 梁柱子他们好不容易求得顾家卖给他们足够的豆腐,刚要签契约,就被冒出来的何村长打断,是气得不行。 梁柱子还算聪明,知道这是大丰村的村长,没有立刻发火,而是道:“何村长,我们是前边梁河村的,我是梁柱子,不是啥歹人。我们这契约也不是什么卖田卖地卖人的契约,是我们跟顾家签的豆腐买卖契约。” 何村长自然知道他们是来顾家谈豆腐生意,可正因如此,何村长才会赶来,打断他们。 这事儿说起来也是他的不对,大仓早就劝过他,说秦顾罗田几家本事,让他来跟几家交好。 可他老了,最怕给家里招祸,顾忌着陆家和邹县丞的报复,只一直观望着,没敢上顾家的门。 不过,当他知道姜县尉又帮着顾家收拾了镇上的陶掌柜,而尚秀才还收了顾锦安做学生的时候,立刻明白,这顾家是真的走了大运,他们何家不用再等,可以来跟几家交好了。 可正在这时,梁柱子他们却冒了出来,一来就说要做豆腐营生。 这豆腐营生他也是瞄上了的,正打算来跟顾家说呢。 他们何家穷,何家人除了种地以外,就是到镇上或者县里打零工。 可打零工能挣几个钱? 这村里的老少爷们儿,一天天的就聚在村中间的大磨盘边说闲话,这样下去可不行。他就想到了顾家的豆腐,想让顾家便宜点把豆腐卖给村里人,让村里人挑着豆腐到其他村子去卖,赚点钱。 何村长不理会梁柱子,而是自顾自的坐下,又喊来何金生,对三爷爷道:“顾老哥,这是我家的大孙子金生。原本早就该带着他来拜访老哥哥,可金生在镇上的私塾念书,课业重,这一拖二拖的,就拖到了现在。” 又呵斥何金生:“快过来见过你顾家三爷爷、大山叔、还有你顾家妹妹。” 顾锦里听到顾家妹妹四个字,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忙道:“不用喊妹妹,我叫小鱼。”顾家妹妹什么的,太酸了,她受不了。 何金生一愣,回过神来后,对着三爷爷、顾大山作揖:“晚辈金生,见过顾三爷爷,顾大叔……小鱼。” 三爷爷跟顾大山笑道:“金生莫要多礼,咱们农家人,不讲究这个。” 何村长笑道:“你们是长辈,他年纪小,行礼是应当应分的。” 梁柱子见何村长跟三爷爷聊得其乐融融,心下忐忑不安,忙对顾锦里道:“顾家小姑娘,我们还赶着回家,先把这契约签了吧。” 说着竟然咬破手指,用血做印泥,要按手印。何村长快他一步,拿起桌上的契约,看了起来,皱眉道:“一天五百斤豆腐,这么多豆腐,你们家有时间做吗?” 何村长看着三爷爷,提醒道:“顾老哥,如今已经是二月中,再过半个月就要下种子,您家哪里有人手做这么多豆腐?可不能为了做豆腐就把地给荒废了,这契约还是别签了,等种完地再说。” 三爷爷也看出了何村长上门的目的,但小鱼已经答应梁柱子他们,那就不可能反悔,便笑着道:“村长不必为我们忧心,我们几家的不是水田,都是旱地,只能种些黄豆红薯,晚点下种子没啥,有人手做豆腐。” 梁柱子本来是又气又慌,一听这话,高兴起来,他还以为这事儿要黄了。没成想,顾家却是守信的人家,并没有要反悔的意思。 何村长一听三爷爷的话,知道自己是阻止不了这买卖了,只能放下那张契约。 何大仓见状,很是着急,想要开口,却被何村长拦住。他们既然是来示好的,那就不能做得太过,不然会结仇。 何大仓只能作罢。 梁柱子跟其余两个村民欢天喜地,赶忙在那纸契约上按下自己的手印。 顾锦里等手印上的血迹干凅后,把契约收起来。 梁柱子他们没有久留,等顾锦里收好契约,告辞离去:“顾老爷子、顾大哥、顾家小姑娘,我们先回了,明天辰时过来拿豆腐和调味香料。” 这卖白豆腐必须要有调味香料,不然这豆腐做出来不香。 顾锦里点头:“好,明天你们就可以来拿豆腐,但不用那么多人来,来五六个人就成。” “诶诶,我们知道,一定会商量好,不会像昨天那样冒失。”梁柱子他们放下带来的礼,欢欢喜喜的走了。 何大仓看着他们欢喜的背影,是又急又惋惜,他们应该昨天就来的,可他们听说顾家把梁柱子他们赶走的事儿,以为梁柱子他们买豆腐的事情黄了,就没有马上过来,而是等到今天。 谁成想,竟是迟了。 何金生看着自家老爹那扼腕的模样,也有些着急,可他只会读书,对庶务不通,也不知道该如何帮自家老爹。 梁柱子他们走后,三爷爷让三奶奶端来一盘豆渣饼跟几碗豆浆,对何村长道:“家里没啥好东西,村长要是不嫌弃,尝尝我们自家做的豆饼跟豆浆。” “哪里会嫌弃,这黄金豆饼可是个紧俏吃食,我们正馋这一口呢。”何村长拿起一个豆饼,咬了一口,满嘴鲜香,再喝一口豆浆,浓香微甜,心下感叹,这顾家怎么能做出这般好吃的东西。 把嘴里的豆渣饼咽下后,何村长终于开口说道:“顾老哥,陆家的事情,是我这个当村长的做得不对,明知道那陆家霸道,陆三上门抢方子,却没有带人来阻止……是我错了。” 第129章 认错 三爷爷吃了一惊,没想到何村长竟是来认错的。 村长历来是每个村子里最有权势的人物,村里人都要敬着让着,即使村长做错事,也不会认错,可何村长竟然亲自上门认错,这真是…… 三爷爷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他们几家还要在村里过下去,以后还有需要何村长帮忙的地方,便道:“村长,这是陆家造的孽,跟您没有关系,事情都过去了,不说了。” 顾锦里咧嘴一笑,接着三爷爷的话道:“是啊,您不用放在心上,有姜县尉跟尚叔在,那陆家欺负不了我们几家。” 她是要告诉何村长,不要以为认错之后,就能在他们几家手里拿好处,如今的他们已经不是刚刚逃荒来的时候,是有营生有倚仗的。 何村长听出来了,心里更加后悔,早知道他就该听大仓的,早早跟几家打好关系。如今秦顾罗田几家攀上了尚家跟姜县尉,何家对他们已经没有那么重要。 但事情已经这样了,何村长也只能懊悔。 少顷,他硬着头皮说了来意:“大丰村穷,何家人更穷,没有什么手艺跟营生,我想着,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你们家的豆腐卖得好,便舍下这张老脸上门,想替村里人跟你们说说,那白豆腐跟调味香料能不能卖给何家人,让大家伙挑到十里八乡去卖,赚点银钱。” 何村长原本想让顾家把白豆腐低价卖给他们,可看见梁河村的那张契约后,他就不好开这个口了。 虽然是同村人,可他们村里人没少欺负秦顾罗田几家,这几家攀上了县尉大人,没有找他们算账已经是不错,他哪里还有脸让顾家低价把豆腐卖给他们。 何大仓很想做这个生意,立刻说道:“顾三叔、大山兄弟、小鱼侄女,你们放心,我们何家是真心想跟你们做这个营生。你们看在同村的份上,匀些白豆腐跟香料出来,卖给我们吧。” 何金生看着自家爷爷跟老爹恳求顾家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好受,可他又帮不上忙,只能低头站着,一言不发。 三爷爷听着何村长父子的话,很是为难:“我们几家的人手有限,一天只能做这么多的豆腐,已经给梁河村五百斤,还要留一部分豆腐出摊卖,实在是不好给你们准话。” 何大仓急了:“顾三叔,我们也不要多,匀一些给我们就成。” 梁柱子他们挑着豆腐去卖的事儿,并不是秘密,稍微打听就能知道,听说赚了不少钱,他很是眼热,因此心急。 三爷爷不好下决定,看向顾锦里。 顾锦里想了想,道:“何村长、大仓叔,如今快要春耕,我们几家确实是忙不过来,不过你们要想做这个生意也成,但我们的豆腐不多,每天能给你们多少,得看情况,要我们说了算。” 他们几家还要在大丰村住下去,那陆家已经是结仇,何家嘛,能拉拢就拉拢,只有把何家拉拢过来,才能孤立陆家。 何村长眉头皱了皱,但还是说道:“应该的,毕竟你们人手不够。” 顾锦里又道:“虽然咱们同村,但亲兄弟明算账,你们要是想做这个营生,就要跟梁河村一样签契约,按照契约办事,要是违反契约,咱们就衙门见。” 何村长一凛,有些打退堂鼓,这顾家的小丫头真是,咋就这么喜欢报官? 他看向三爷爷,问道:“顾老哥也是这么想的?” 三爷爷笑着点头:“嗯,这豆腐营生的事情,小鱼说了算。” 何村长很惊讶,他是知道顾家小丫头有些本事儿,可没想到,竟然能做这豆腐营生的主。 没法子,他想了一会儿后,只能同意:“行,咱们签契约。” 顾锦安没在家,契约由何金生来写。 顾锦里念一句,何金生就写一句。 这份契约跟梁柱子他们签的那份差不多,等写完后,何村长让何金生把契约念了几遍,便代表何家,按下手印。 这契约上的内容几乎都是对顾家有利,但只要他们买豆腐的不出幺蛾子,其实也不会出什么事儿。 何村长放下这点不满,对三爷爷道:“那顾老哥,我们明天就来拿豆腐。” 三爷爷点头:“行,不过能拿多少,等明天再看。” 契约上并没有说要卖给何家多少豆腐,只说了顾家给多少就是多少,何家不得有异议。 虽说这契约有些霸道,但豆腐是紧俏东西,卖得极好,而何村长他们只求顾家能给他们豆腐卖,让他们赚钱,其他的细枝末节,都能忽略不在意。 豆腐的事情谈妥后,何村长又在顾家坐了一会儿,一直坐到顾锦安回家。 何村长看见顾锦安,笑着道:“安哥儿回来了,听说在跟尚秀才念书,可真是出息了。” 顾锦安看见何村长,愣了一愣,走过来,对何村长拱手作揖,喊道:“村长、大仓叔。” 何村长见顾锦安模样生得好,规矩也不错,满意的点点头,指着何金生道:“这是你金生大哥,今年十六,比你大一岁,也在读书。” 顾锦安看向何金生,笑着喊一声:“金生大哥。” 何金生对顾锦安拱拱手,回道:“安哥儿。” 爷爷今天把他带来顾家,就是让他跟顾锦安交好的。 爷爷说,顾锦安拜了尚秀才做先生,那尚秀才不仅有学问,还是县尉大人的女婿,要是他能跟顾锦安交好,以后就能去尚秀才家,或许还能去县尉家,见县尉大人,对他很有好处。 何金生不喜欢这样,以前爷爷就要他去跟陆家的几个孙辈玩,可陆家的那几个哥儿,只会欺负他。 何村长却不管何金生怎么想,已经站起身,对三爷爷道:“我跟大仓先回了,金生跟安哥儿年纪相仿,又都在念书,让金生跟安哥儿讨论讨论学问,晚点再回去。” 何金生没办法,只能留下。 何村长回到家后,便让何大仓去给何家的几个老实人家传话,让他们到家里来,说豆腐营生的事儿。 何大仓刚把那几家人喊来,这消息就像风一样,传遍全村,整个何家人都震惊了,又是嫉妒又是不甘,全都往何村长家涌去。 第130章 邱寡妇 “咱们都姓何,凭啥只让何娃子家、何老田家、何万里家做这豆腐生意,村长叔也太偏心了,咱们得去找他理论理论!”何大钱嚷嚷着,召集何家人到村长家去质问。 “就是,咱们都是一个村的,同村同族,村长这心都偏到咯吱窝了,这亏咱们不能吃,得去问问他,要他给咱们一个说法。”何老四的声音也不小,扯着破锣嗓子喊着。 “对,村长叔必须给咱们一个说法,这营生要做就大家一起做,不然谁也别想做!”说话的是邱寡妇。 邱寡妇正是被抓的何山娃的娘。 因着何山娃的事儿,她早就看顾家不顺眼,可她怕官啊,那顾家又有个爱报官的毛病,还有姜县尉护着,她不敢去找顾家的麻烦。 可何村长却是何家人,虽说是个村长,可她邱寡妇在何家怕过谁? 何家人知道这何大钱、何老四、邱寡妇都是老何家有名的破落户,知道他们是故意说这样的话,可他们早就眼红顾家的生意,虽然知道邱寡妇他们是故意这么说,但心中实在是不甘。 那豆腐紧俏,谁不想去做这个生意? 不到一刻钟,邱寡妇他们就浩浩荡荡的来到何村长家,猛拍着院门,大喊着:“大仓家的,快来给我们开门,我们找村长叔有事!” 何大仓的媳妇刘氏通过门缝,看着门外的一大群何家人,一个个皆是满脸怒气,是吓得不轻,小跑着进了屋,对着屋里的何村长道:“爹,邱寡妇他们带着族人上门了,看那样子,大家伙都气得很,咱们要开门不?” 何村长他们早就听到拍门声,知道邱寡妇他们是来找茬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何大仓道:“开什么开,不开,让他们滚蛋。” 那邱寡妇是什么人? 自打山娃他爹去世后,就跟陆家人勾勾搭搭,做下多少丑事儿? 还有山娃那孩子,原本是个挺老实的后生,因着她跟陆家的关系,才连累山娃成了陆家的打手,还因为上次去顾家抢方子的事情,被判了流放,这辈子能回来的机会几乎没了。 他们何家没有把那女人打死,已经是仁慈,她还有脸带人上门闹? 砰砰砰! “大仓家的,赶紧出来开门。”邱寡妇他们又在外面砸门。 何大仓更气,何村长也是气得胡子抖动,他大手一挥,对刘氏道:“去给他们开门。” “爹,这门可不能开啊,要是开了还有得闹的。”何大仓道。 何娃子、何老田、何万里不好说话,只能沉默着。 何村长冷哼一声,眼睛圆瞪着道:“开,让他们进来,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想把我这个老头子怎么样?!” 刘氏见自家公爹发话了,只好去开门。 院门一开,邱寡妇就带着几十名何家人冲了进来,直奔何村长家的正屋,一下子就把正屋给挤了个满满当当。 邱寡妇挤在这么多男人中间也不脸红,插着腰,声音尖细的道:“哟,村长叔,您家这人可不少,这是在商量啥呢?可是在商量豆腐买卖的事儿?” 她一副你别否认,我们都知道的表情。 又指着何老田他们道:“老田叔、万里哥,咱们可都是何家人,你们可不能只想着自己,这吃独食可是要遭报应的。” 何万里气得不轻,站起身道:“邱氏,你咒谁呢?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邱寡妇可不怕何万里,抬着头,挺着胸脯子,一路走了过来,嚣张的道:“我咋了?你们吃独食还不让人说?欺负寡妇是不是?想要欺负就来呀,谁怕谁?!” 何万里被逼的连连后退,后腰直接撞到了桌角,疼得直吸气。 邱寡妇冷笑,说了一句:“没种的玩意儿,老娘都送过来了,你一大老爷们儿却只会躲。” 这话说得太露骨,把何村长气得不轻,猛拍着桌子道:“邱氏,你给我住口,还要不要脸?再敢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我立刻开祠堂,把你沉塘!” 邱寡妇做的事情,村里是人尽皆知,按照族规,早就该沉塘,可邱寡妇有陆家护着,却是不怕的。 不仅不怕,她还敢闹。 邱寡妇坐到地上,拍着大腿,扯着嗓子哭道:“诶哟,一群大老爷们儿欺负寡妇啊,山娃他爹,你快醒醒啊,你婆娘被何家人欺负得没活路了。呜呜呜,山娃儿,娘的儿,你快回来啊,你娘正被你何家人欺负呢,你快回来救救你娘啊。” 何村长快被她气死,骂道:“你还有脸提山娃他爹,你个,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赶紧滚去陆家,要是再敢闹,老头子一定开祠堂,把你赶出大丰村。” 邱寡妇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道:“把我赶出大丰村?你倒是赶啊,看你赶不赶得了?” 虽说陆家几兄弟对她没有当年那么着迷,可全村都知道她的姘头是陆家兄弟,赶她走就是跟陆家作对,是打陆家的脸。 何家被陆家欺负了二十年,连个屁都不敢放,如今虽说陆家因着抢方子的事情受了连累,可陆姨娘跟三少爷、五小姐还在,陆家没有倒,他们敢把她咋的? “你!”何村长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何大仓见邱寡妇把自家老爹气到了,差点忍不住要拿棍子打人。 邱寡妇也不是蠢货,哭闹一番后,又道:“村长叔,我们今天来也不是想闹事,就是想说说这豆腐营生的事儿,咱们都是何家人,豆腐买卖得一起做,您要是只让何万里他们三家做,那我们可不干。” 何大钱接话道:“没错,村长叔,这豆腐买卖得一起做,不然谁也别想做!” 何大钱是何大财的哥哥,也是出了名的混子,但他有媳妇,有孩子,这才没有像何大财那样去祸害人家姑娘,想把姑娘名声弄坏后,再不用彩礼的娶进门。 何村长听完这话,一言不发的扫视着在场的何家人,越看越觉得他们面目可憎……他有罪啊,是他这个族长没有当好,才让好好的何家人变成这副强盗模样。 那些何家人被何村长的目光看得低下头去,看来也是知道自己不该来闹,可想到那豆腐赚钱,又不甘心的抬起头。 何村长问他们:“你们都想做这豆腐营生?” 在场的何家人道:“当然想。这豆腐是个新鲜吃食,十里八乡的人都喜欢吃,要是能从顾家低价买到豆腐,再挑到别处去卖,一定能赚不少钱。”。 他们穷,好不容易有一样赚钱的营生,自然都想做。 第131章 出恶气 何村长听到这话,对何大仓道:“去,拿上族里的铜锣,敲锣通知何家人,让大家到祠堂去,男人女人孩子都要去,除了瘫在床上的,谁都不许不到!” 何大仓不知道自家老爹怎么突然要召集族人去祠堂,但也只能拿上铜锣,去通知何家人。 何村长拿上祠堂的钥匙,对在场的何家人道:“去祠堂,今天我就给你们一个交代。” 邱寡妇、何大钱、何老四听到这话很高兴,这是何村长怕了他们,要让步了啊。他们立刻跟着何村长去了何家祠堂。 何家祠堂是一座青砖瓦房,有一个占地极大的院子,何家族人要是有事儿,就会在这里商议。 一阵铜锣声在大丰村响起,何大仓一边敲着铜锣,一边通知何家人赶紧去祠堂,族里有事儿要说。 如今已经是申时中,再有半个时辰就到傍晚,村里在家的人多,听到这阵铜锣声,纷纷跑出来问何大仓:“大仓,这是出啥事了?怎么突然要去祠堂?” 何大仓道:“别问了,都赶紧去,族里有事儿要说。” 一通忙活儿,到了傍晚才把所有何家族人集中到祠堂。 何家人不少,老老少少足有好几百人,可一个个穿的都是打着补丁的旧衣裳,可见何家人都很穷。 “村长,咋突然把我们喊到祠堂来,可是出了啥大事儿?”何家族人问着。 何村长还没说话,邱寡妇就插着个小腰站出来喊道:“可不就是出大事儿了。那顾家承诺给咱们何家一批豆腐,让咱们挑到其他村子去卖,让咱们能赚钱。可村长叔却把这事儿瞒下来,只通知何娃子、何老田、何万里三家,想把这豆腐营生交给他们三家来做,不让我们做。大家都是何家人,凭啥不让我们一起做豆腐营生?!” 何家族人听到这话,全都惊了,问何村长:“村长叔,这事儿可是真的?” 在邱寡妇上何村长家门的时候,他们其实就听到一些风声,但他们能忍,就没有跟着去,可如今听到这话,心里确实不太舒服。 邱寡妇听着何家人的质问,是高兴得不行,只要何家人跟着她一起闹,别说这豆腐营生,连何村长都得给拉下村长之位。 只要她把这事儿做成了,就能去陆家邀功。陆家可是恨死了何村长,早就想夺了村长的位置,让陆老三来坐。 何村长没有回答何家族人的话,而是指着邱寡妇道:“祠堂重地,族长跟族老还没说话,哪有你这妇人叫嚷的道理?你这是犯了族规,来啊,把她按下,打二十板子。” 之前治不了邱寡妇,那是在他家里,但何家祠堂是供奉何家祖宗的地方,何家人就不会坐视不理。 十个何家族人立刻站出来,这是专门执行族规的族人,他们不等邱寡妇叫嚷,立刻抓住她,把她按在一张长凳上,砰砰地打板子。 “啊——”邱寡妇痛得惨叫,想要挣脱却挣不开,只能口出威胁:“住手,住手,你们敢打我,陆家不会放过你们!” 何家人听到这话,想到他们被陆家欺负的事儿,是打得更狠。 不少何家族人骂道:“打她,狠狠打这个不要脸的娼妇,给山娃爹出口恶气!” 山娃爹是个好人,活着的时候,经常进山打猎,何家人都吃过他给的野味。 可邱寡妇是个不要脸的,因着模样好,山娃爹才刚死没两个月,就跟陆家兄弟勾勾搭搭。 大楚允许寡妇再嫁,何家人也没有想要邱寡妇一直给山娃爹守着,村里有风言风语传出来后,族里就派了积年的老妇,去找邱寡妇,说她要是守不住了,就改嫁,别闹得这么难看。 可邱寡妇不知道抽什么风,竟然说不改嫁,要亲自拉扯山娃长大。 族里没办法,见她不愿意改嫁,也不能把她绑了送到陆家去,只能警告她一番后,让她好好拉扯山娃长大,莫要再做给何家、给山娃父子丢脸的事儿。 可没成想,邱寡妇是越来越过分,不改嫁就算了,最后是闹得很不堪,整个何家的脸面都给她作践没了。 等何村长想要把她赶出大丰村的时候,已经是不行了,邱寡妇竟然迷得那陆家兄弟出面,警告他们,不许他们把邱寡妇赶走。 其实何家人很清楚,陆家就是想用邱寡妇来打他们何家的面子,可陆家的女儿是县丞大人的妾,有县丞大人护着,他们哪里敢得罪陆家。 只能忍,这一忍就忍了这么些年。 二十大板很快就打完,邱寡妇被打得晕死过去,由何家的几个妇人押到一边去看守。 何大钱跟何老四吓得直哆嗦,没想到窝囊了二十年的何村长竟是强硬起来了。 这邱寡妇有陆家护着,何村长都敢打,那他们岂不是要被打死? 何村长看着浑身发抖的何大钱跟何老四两人,没对他们客气,让人把他们按倒,各打了十大板! 何大钱跟何老四被打得嗷嗷叫,打完之后,被押到一边。 教训完这几个刺头后,何村长对着何家人说道:“这豆腐营生是老头子亲自去顾家求来的,想给谁家做就给谁家做,你们哪来的脸闹?!” “顾家的豆腐紧俏,每天做的豆腐都不够卖,我能给何家求来这些,已经是顾家看在同村的份上给的。” “可这买卖还没做起来,你们就带头闹事儿,你们以为闹一闹,就能闹出豆腐来?我告诉你们,做梦!” “这豆腐营生我只给老实肯干的族人做,娃子家、老田家、万里家都比你们老实能吃苦,你们要是不服,行,滚出大丰村去,另谋他路!” 何村长骂得几乎喘不上气,歇了一会儿后,继续骂道:“你们也别想着从我手里拿不到豆腐就去顾家闹,我告诉你们,没用!” “想要去顾家拿豆腐,是要按手印签契约的,那契约我们家已经签了,顾家是每个村子只签一家做代表,你们别想去顾家闹,惹急了顾家,人报官抓你们!那可是县尉大人护着的人家,你们惹不起!” 农人都怕官,何家人听到这话,果然心生怯意,原本还有人想去顾家要豆腐,如今也歇下心思。 何村长见他们怕了,最后说道:“你们想要做豆腐营生,就得老老实实的,耐心的等。我已经跟顾家说好了,等顾家做出的豆腐多了,就让顾家多给我们何家几百斤,让大家都能做这个生意。我是何家的族长,还能不为你们着想?” 何家人听到这话,心下一喜,忙问何村长:“村长叔说的是真的?” 何大仓冷笑一声:“爱信不信,我爹还能骗你们不成?” 何家人闻言,不敢再质疑。 何村长今天闹这么一出,就是要敲打何家人,见他们都吃了教训,疲累的摆摆手,道:“都回吧,营生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不拘是豆腐还是其他营生,我就是死,也给你们找出几个来,不会让你们一辈子都受穷!” 这话说得很重,何村长说的时候,声音都带着哽咽,把何家人说得不敢再多逗留,纷纷离开。 何大钱、何老四也被家里人扶了回去。。 至于邱寡妇,没人理她。她是醒来后,自己一瘸一拐的离开的,却不是回家,而是去了陆家,找陆老三哭诉。 第132章 告状 不多时,邱寡妇就来到前村东头的陆家大宅,敲响陆家后院的一个角门。 吱呀一声,一个下人给邱寡妇开了门,看见她后,没有多问,侧身让她进了陆家大宅。 邱寡妇跟陆家兄弟的事儿,陆家人都知道,因此陆家下人没有拦她。 邱寡妇对陆家也是熟门熟路,很快就来到陆老三的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就是陆老三寻欢作乐的地方。 邱寡妇刚到书房门外,就抽抽泣泣的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走进书房内,看见陆老三后,立刻用带着哭腔的软细嗓音道:“三爷,您可要为奴家做主啊,那何家欺负奴家是个寡妇,把奴家狠狠打了一顿。” 邱寡妇已经三十多岁,但模样生得好,身段更是妖娆,皮肤没有农妇的黝黑粗糙,反而是难得一见的细白,她又惯会拿姿作态,一番哭诉下来,颇有些风情。 陆老三正靠在铺着厚厚棉被的软榻上吃烤羊肉,看见邱寡妇来了,还这般作态,心里有些痒痒的,一把拉过她,道:“何家人欺负你了?怎么欺负你的?给爷儿好好说说,说得满意了,爷儿就帮你去收拾他们。” 这就不是正常人会说的话,但邱寡妇并不怕,这些年来,该见识过的,不该见识过的,她都见识了。 “爷儿,那何家的老少男人们说奴家对祖宗不敬,不守妇道,围住奴家,把奴家按倒……”邱寡妇把何家人毒打她一顿的事情说了出来,但她的用词太过引人遐想,说话的声音也不对,像是唱戏的唱腔,又时不时的啊上两声,把陆老三听得浑身冒火,恨不得把邱寡妇就地正法。 可他前段时间被狠狠打了二十大板,那官府用的板子能杀人,又是姜县尉的人给他行刑,差点把他给打残废,养了这么一段时间,并没有好全,不能动得太厉害。 邱寡妇把何家毒打她的事情说完后,又骂顾家:“那顾家就是故意的,他们是恨上三爷家了,想要用豆腐营生拉拢何家,孤立三爷家,三爷您可不能放过顾家啊。” 陆老三就是去顾家抢方子被抓走判刑的,陆家也是因为这件事被邹县丞厌弃,大不如前的。邱寡妇想,这陆老三肯定是恨死了顾家,她这么一挑拨,陆老三一定忍不住出手对付顾家。 邱寡妇只猜对了一半,陆老三确实恨顾家入骨,想要收拾顾家,但自从上次带人去顾家抢方子不成,反被姜县尉抓去判刑之后,陆老三是被自己的爹、大哥、二哥、包括小妹,轮流训斥,说他蠢,没有看准时机就对顾家动手,给他们招来大祸。 骂完后,又警告他,短时间内,不许再去找顾家的麻烦,等他们陆家再得到邹县丞的信任、等邹县丞愿意亲自动手之后,他们再一举把那几家逃荒来的乞丐给弄死! 所以陆老三道:“顾家是肯定不会放过的,但对付他们的事情不急,先放一放再说。” “为啥?”邱寡妇很不满意陆老三的拒绝,劝道:“三爷,那顾家靠着豆腐发了财,又攀上了尚秀才跟姜县尉,再过一段时间,还不知道要攀上什么厉害人物?咱们可不能再等了,得趁着顾家还没起来,把他们给收拾了。”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可当初陆家为什么会吃亏?不就是想趁着秦顾罗田几家没有站稳脚跟,把他们收拾一顿,让他们彻底害怕陆家,再给陆家做牛做马嘛。 结果如何,他们陆家差点被害得破家。 陆老三想到自己在顾家吃的大亏,心里就不舒服,语气不好起来:“爷儿说了,这件事先放一放,以后再说。” 邱寡妇一听陆老三还是不愿意去找顾家的麻烦,急得脱口而出:“三爷,您家可是县丞大人的岳家,难道还怕顾家不成?” 话音未落,陆老三的脸色就极其难看,啪一声,甩了邱寡妇一巴掌,再一脚把她踹翻下榻。 邱寡妇被踹倒,伤口正好坐在地上,是痛得嗷嗷叫。可这一叫,脸颊上的伤被扯到,痛得她一张脸几乎扭曲。 陆老三可不管她痛不痛的,指着她骂道:“臭婆娘,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说陆家跟县丞大人的事儿,你要是不想活了,爷儿成全你!” 陆老三突然发怒,是被邱寡妇的那句“您家是县丞大人的岳家”给刺激到了。 以前陆老三觉得这是奉承的话,可经过抢方子被判刑的事儿,再听到这话,只觉得邱寡妇是在故意羞辱他家。 在县城里,那些知道这件事的人家,没少拿这事儿来嘲笑他们陆家,说他们陆家不过是只泥田里的癞蛤蟆,还真把自己当金蟾了,一个小妾的娘家,也敢自称县丞大人的岳家。 说这些话的人都是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他们陆家是一个也得罪不起。 邹县丞的怒火原本熄了不少,可因为这件事,又把大哥喊过去痛骂一顿,骂的话很难听,还警告他们,要是他再被陆家连累,那他们陆家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大哥根本不敢还口,只能听骂,别看他们在庆福镇风光,可在邹县丞面前,那就是一群奴才。 因此听到邱寡妇的话,陆老三就想起邹县丞的警告和县里那些人家的嘲笑,气得打了邱寡妇。 邱寡妇懵了一会儿,但她早就身经百战,立刻爬了过来,抱住陆老三的大腿,流着眼泪,抽泣着的道:“爷儿,奴家错了,奴家不该说些有的没的。” 她的眼角微微一掀,似带着钩子般,满是风情的睨了陆老三一眼,声音娇糯软细的说着:“爷儿,奴家今天是来伺候您的,您可是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 陆老三睥着跪趴在自己脚边的邱寡妇,道:“刚被打了一顿又来找打,你撑得住吗?” 邱寡妇吃吃笑道:“撑不撑得住,爷儿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着扑向陆老三。 虽说是个半老徐娘,但陆老三也没有拒绝,他就是喜欢邱寡妇这个味儿,够劲儿! …… 秦顾罗田几家听说何村长召集何家人去祠堂,把何家人教训一顿,还打了几个何家人的事儿,心里松了口气。 三爷爷道:“看来,何家人不敢跑来咱们家闹事了。” 要不是何村长收拾何家人这一顿,明天他们家指定要被何家人围住。 顾锦里道:“是何村长下手快,要是何家人敢来闹,咱们就不卖豆腐给何村长。”。 契约上可是说了,给多少豆腐,给不给,都由她家说了算。 第133章 大赚 不过,何村长教训何家人的事儿,顾锦里是很满意的。 何村长窝囊了这么多年,终于肯出手教训何家人,只有他强硬起来,把何家人扭成一股绳,才能帮她对付陆家。 要是还跟以前一样窝囊,惧怕陆家人,那她这豆腐买卖算是白给他们做了。 陈氏可不管何家咋样,她听到这事儿,觉得很爽,还嫌弃何大钱跟何老四被打得少了。 “才打十大板子,那顶什么用?挠痒呢?咋不打五十大板?” “还有那邱寡妇,啧啧啧,没想到何山娃的娘竟是这样的人,难怪何山娃会成为混子。” 又说何家。 “何家人也太窝囊了,邱寡妇都作成这样了,还让她留在村里,简直是给何家的名声泼粪。” 说是这么说,但陈氏八卦,忍不住到村里去转了一圈,听了不少关于邱寡妇的八卦后,才乐颠颠的回家。 她是个憋不住的,一回来就拉住楚氏、崔氏,说邱寡妇跟陆家兄弟,还有其他男人的事。 三奶奶听到了,拿着个扫帚就往她身上打去:“说什么呢?这是正经人说的话?赶紧滚去干活,还想不想赚钱了?” 陈氏最喜欢钱,连八卦都要排在后面,闻言立刻撸起袖子,把豆花舀进木盒子里,用粗布盖好后,搬到院子里,再压上石头。 顾锦里家的院子里,已经摆满一排排的木盒子。 木盒里压着的都是豆腐,每一盒豆腐有二十斤,这一排排的木盒子算下来,这些豆腐足有一千斤。 但还不够。 他们要给梁河村五百斤白豆腐,再给何家二百斤左右,而他们还要留着豆腐出摊,因此还在继续做豆腐。 但他们并不觉得累,这豆腐做得越多,赚的钱就越多,一想到赚钱,他们就浑身是劲儿。 田婶跟严氏他们则是忙着磨香料,那些香料里的草果跟肉桂很难磨碎,好在秦家爷孙三人力气大,把难磨的香料先用铁锤或者石舂碎好后,再给几家拿去,让他们磨成香料粉。 秦顾罗田几家忙得不可开交,直到天色黑透,几家才停下手上的活计,开始吃晚饭。 第二天天还没亮,几家人又起来忙活。 梁柱子他们也是天不亮就到了大丰村,但没敢上门,而是在村外等着,直到天色大亮,梁柱子才带着五个村民,挑着箩筐来到顾家。 这一回,梁柱子也带了礼,是十个鸡蛋跟三颗大白菜,礼虽然轻,可他们接连三次送礼,可见诚意。 三爷爷收了梁柱子的礼,交代道:“下次别再送了。” 梁柱子笑道:“您老放心,下次再来就不送了。这不是第一次来拿豆腐嘛,便想着带点礼。” 说完又给三爷爷他们介绍跟来的五个村民。 五人都是黑瘦黑瘦的模样,佝偻着身子,脸上有着深深的法令纹,手掌满是厚茧,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农家人。 这五人只是梁河村想做豆腐买卖的一群人之一。 在梁河村,想要做豆腐买卖的足有十二户人家,但豆腐有限,不可能十二户人家都能拿到豆腐。梁柱子便决定,十二户人家轮流卖豆腐,今天他们卖,明天再换其余六户。 顾锦里不管这些,只是按照契约,给梁柱子他们五百斤豆腐。 豆腐很快就称好了。 “一共五百斤豆腐,十文钱一斤,一共五两银子。” 镇上卖的豆腐是半斤一块,每块五文钱,在家里的豆腐没有切开,是一板一板的,按斤算。 顾锦里指着豆腐道:“给你们少算一斤的钱,你们开始吃豆腐吧,一刻钟后没出问题,就把豆腐挑走。” 她提醒道:“记住,出了这个院门后,豆腐再有问题,我们是不认的,你们要自己负责。” 这可是大事儿,梁柱子他们不敢怠慢,是每一板豆腐都切了一小块下来尝,然后就是等。 一刻钟后,他们六人都没事儿,这才笑起来。 “顾家小姑娘,这豆腐没事儿。”梁柱子笑道,又问她:“还有调味香料呢?” 顾大山抱来一箩筐的调味香料,道:“在这里,一共是五百包,你们数数。” 梁柱子他们听罢,开始数调味香料包,足足数了一刻钟才数完。 顾锦里看在眼里,想着以后还是给他们论斤卖吧,免得数数,而自家还能省下包装用的黄纸。 “五百包调味香料,一包五文钱,一共是二两五百文。”顾大山接着道:“你们今天拿的豆腐跟调味香料,一共是七两五百文,试吃的豆腐不要钱,给你们免去十文。” 又道:“我们家不赊账,只收现钱。” 这是契约上写好的,梁柱子他们没有二话,就是觉得一下子给出去七两多银子,心疼得慌。 少顷,梁柱子拿出几家人凑的钱,递给顾大山:“顾大哥,这是七两四百九十文,您数数。” 顾大山接过银钱,放在手里掂了掂,确定碎银子没有掺假后,继续数着那些铜钱,片刻后,笑道:“梁兄弟,钱数刚刚好,没错。” 梁柱子他们很高兴,钱货两讫后,顾锦里又拿出一张纸,对他们道:“这是你们从我们这里买豆腐,确定豆腐没有问题的登记表,在上面按个手印就行。” 顾锦里还拿出印泥,递给他们。 梁柱子他们顿了一顿,虽然不知道登记表是个啥东西,但还是在上面按下手印。 “顾老爷子,顾大哥,顾家小姑娘,我们先走了。”一切妥当后,梁柱子他们挑着豆腐离开顾家。 他们刚走,何村长就带着何大仓、何娃子、何老田、何万里上门。 “顾老哥,我们来了,豆腐可做好了?”何村长声音洪亮,精神不错。 三爷爷指着院子里的一排豆腐,笑道:“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称豆腐。” 何大仓是扛着自家的大称来的,带着何万里跟何娃子开始称豆腐。 “三百斤,正正好!”何大仓一报数,何村长就惊了。 他以为顾家会因为以前的事情为难他们一番,顶多会给他们一两百斤的豆腐。没成想,顾家坦荡,竟是给了他们三百斤。 三爷爷笑道:“如今忙乱,做的豆腐不多,只能给你们三百斤,要是以后做得多了,会给你们加大豆腐的量。” 何村长听到这话,是又激动又羞愧:“顾老哥,我,我替何家谢谢你!” 三爷爷摆摆手:“谢啥,都是一个村的。” 何村长听到这话,重重点头:“对,咱们是一个村的,不说这些虚的,以后咱们几家就当兄弟处。” 三爷爷笑着点头,陪着何村长聊些家长里短的话。 不多时,何大仓数完三百包调味香料后,喊上何万里,两人一起试吃豆腐。 两人吃完等了一刻钟,没有问题后,又在那张登记表上按下手印。 虽说顾家整得很麻烦,可这是契约上写好的,他们不能不做,要是不照做,顾家就不会再卖给他们豆腐,那这生意他们就别想做了。 何村长把一个钱袋子递给三爷爷:“顾老哥,这里是四两四百九十文钱,您数数。” 三爷爷道:“给大山吧,以后这事儿由他管。” 小鱼说大山太实诚,得让他多历练历练,才能做好一家之主。 何村长闻言,把钱袋子递给顾大山:“大山,你数数。” 顾大山接过,数了片刻后,道:“村长,钱数没错。” 何村长笑道:“那行,我们先回了,还得赶去卖豆腐。” 何村长带着何大仓他们走了,而何大仓临走前把那杆大称留下,给顾家用。 何村长他们走后,顾大山握着差二十文钱就满十二两的钱袋子,激动的道:“这一眨眼的功夫,咱们就赚了这么多。”。 毛利差不多十二两,算是大赚了。 第134章 大兴镇 如今他们点豆腐的手艺比以前娴熟许多,一斤黄豆已经能点出四斤豆腐。 今早卖出去的八百斤豆腐,只用了两百斤黄豆,花了六百文的本钱。 也就是说,单单是豆腐,他们就净赚了七两多。 再有那调味香料,最贵的原料是三十文一斤,最便宜的是十五文,平均下来,一斤调味香料的本钱是一百文。 一斤调味香料能包一百包,一包五文钱,一斤就能卖五百文,净赚四百文。 今天他们的八百包香料赚了三两二百文。 两种东西加起来净赚十两多。 这个利润,即使是活了一辈子,经过不少事儿的三爷爷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三奶奶看着他们激动的样子,笑道:“瞧你们两个没出息的样子,以后这豆腐越做越多,赚的也会越多。别傻站着了,快过来吃早饭。” 忙活儿一个早上,他们现在才能吃早饭。 早饭是蒸红薯、豆渣饼跟豆浆,比起逃荒的时候,算得上是美味大餐了,一家人吃得很是开心,吃完之后,又各自去忙活儿。 而梁柱子他们、何大仓他们已经把豆腐切成半斤大小,挑到十里八乡去卖。 梁柱子聪明,知道何大仓他们也在卖白豆腐后,便带着村里人翻山去了临近的大兴镇,在哪里卖豆腐。 刚开始的时候,没人敢买,梁柱子他们就学着顾家,花十文钱租来一口铁锅,当场做了一锅香煎五香豆腐,再不要钱的请街上的人吃。 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且见吃了这新鲜吃食也没有吃出啥毛病,胆子就大起来,问梁柱子他们:“这豆腐怎么卖?” 梁柱子道:“这豆腐的块头大,一块足有半斤,得要十文钱一块。” “十文钱!”听到这个价钱的都惊了,纷纷摆手:“太贵了太贵了,这豆腐虽然好吃,可谁家买一顿菜要十文钱?” 梁柱子道:“各位叔伯兄弟、婶娘大姐妹子们,这豆腐可是个新鲜吃食,在我们镇上,还有那县城里卖得可火了,我们是翻山越岭的挑过来卖的,十文钱一块豆腐是真的不贵。” 梁柱子说了一通他们的不容易,最后话锋一转,道:“这样吧,咱们也知道诸位的不容易,给诸位少两文钱,八文钱一块咋样?” “这是最低价钱了,再低我们就要亏本了。” 大兴镇的百姓一听,哟,这降价了啊,心里顿时舒服了。 有一挎着菜篮子的圆润中年妇人道:“那行,给我家来一块,要是吃得好,明天再来买。” “诶,好嘞。”梁柱子立刻给妇人拿了一块半斤重的豆腐,用一张白菜叶包好,放进她的篮子里。 他们穷,不舍得买黄纸,家里还有存着的白菜,就用白菜叶子包豆腐。 梁柱子又指着那调味香料道:“妹子,这豆腐得加调味香料才好吃,来一包吧。” 中年妇人明显比梁柱子老,被喊妹子,是美得不行,问道:“这调味香料多少钱一包?” “调味香料是个金贵东西,放一点到菜里,味道堪比醢鲜酱,原本是要十文钱一包的,但妹子看着富态,是个有福之人,我给你少两文钱,八文一包给你,你看咋样?” 妇人本是嫌贵,但梁柱子会说话,想着都已经买了白豆腐了,再买一包调味香料也没啥,就拿了一包。 梁柱子会做人,拿出一块半斤重的豆腐,切成十个小块,给了那妇人两块:“妹子拿好,这是送你的,下次记得再来买啊。” 妇人白得了两块小豆腐,那是笑得合不拢嘴:“行,下次我再来买,再帮你去跟街坊四邻说说,让大家都来照顾你们的生意。” 妇人乐颠颠的走了。 梁柱子他们还在用铁锅煎着豆腐,那香味飘得半个大街都是,有人受不了了,开始掏钱买豆腐跟调味香料。 两个时辰后,他们的白豆腐就卖完了,不过调味香料还剩下将近一百包,这是舍不得的人家只买了白豆腐,没有买调味香料。 不过梁柱子他们依然很高兴,今天可是赚了不少呢,这些调味香料也不会坏,能放很久,慢慢卖就是。 但幸运的是,在他们准备收摊回家的时候,大兴镇上的永兴楼掌柜喊住他们,问了他们姓名,家里住哪儿,还看了梁柱子的户籍,最后大手一挥,把他们的调味香料全买了。 梁柱子是个聪明谨慎的,知道他们不是大兴镇的人,来大兴镇卖豆腐,大兴镇的人可能不会信他们,就把自家的户籍揣上,如今还真的用到了。 永兴楼的林掌柜也不是单单只看户籍,他是派人看了他们一天,见他们的生意红火,吃过他们豆腐的人也没出事,又让伙计买了豆腐跟调味香料回来,做了香煎五香豆腐,吃过之后,这才对他们放下戒心。 让林掌柜更高兴的是,这调味香料放进别的菜里去煮,能让菜的味道更好,思量一番后,这才赶来买他们的调味香料。 林掌柜也看上了那豆腐,对梁柱子他们道:“明天你们送五十斤豆腐来永兴楼,要是卖得好,以后就天天送。” 梁柱子他们激动不已,急忙点头道:“好好好,林掌柜放心,我们明天一定把豆腐给您送到。” 如今已是傍晚,从大兴镇到梁河村要走三个时辰的路,梁柱子他们不敢多逗留,把铁锅还回去后,挑着箩筐,快步向梁河村赶去。 等他们回到梁河村的时候,已经将近子时,但他们的家人,以及其余要做豆腐营生的六户人家都没休息,一直在等着他们。 梁柱子也不废话,让大家进屋后,点着灯,开始数钱算账。 一通算下来后,除去本钱,他们竟然净赚了四两五百文。 “竟是赚了这么多!” 一天就赚了四两五百文,十二户人家全都惊了。 “这,这豆腐营生竟是这么赚钱。” “四两五百文,六家人平分,一家也能分到七百五十文。” 七百五十文钱,这一天赚的就顶他们两个月卖苦力的钱。。 他们穷怕了,在算出这笔账后,是激动得哭了。这个生意要是能长长久久的做下去,他们这辈子就不用再受穷了。 第135章 莫家不服气 而此刻,何村长家,何大仓他们也在数钱。 他们是在庆福镇的乡下卖豆腐,价钱卖得没有梁柱子他们高,一块半斤重的豆腐只卖了七文钱,三百斤豆腐净赚一两二百文。 调味香料包也是七文钱一包,净赚六百文,两种东西加起来赚了一两八百文钱。 这些银钱要四家平分,一家是四百五十文钱,比梁柱子他们赚得少了不少。 但一天就能赚这么多,何大仓他们还是很激动。 “一天就能净赚四百五十文,这顶得上咱们打零工一个月的工钱了。”何娃子红着眼圈说着。 他爹早死,他和弟弟妹妹跟着寡母过活,是小小年纪就要去打零工养家。 可他打了这么些年的零工,就没有一天赚过这么多的。 何村长见这豆腐买卖是真的赚钱,也是激动得不行。 他压下心里的激动,对他们道:“这买卖是咱们从顾家求来的,想要求这买卖的人家多了去了,顾家的豆腐不愁卖,凭啥给咱们做?还不是因为看着咱们态度诚恳,不会耍什么坏心思。” “所以你们别太贪心,老老实实的守着这个买卖,不要去想什么豆腐方子,你们也知道陆家的事儿,连陆家跟邹县丞都拿不到的东西,你们更拿不到。” “把不该有的心思收起来,也提防着点,要是有人来问这豆腐买卖的事儿,不拘是外人还是何家人,一个字也别说。” 何村长道:“你们要是说出去一个字,那就是断了自己的活路!” 何万里他们赶忙说道:“村长叔放心,我们知道轻重,不会出去乱说,也不会去肖想不该想的东西。” 何村长听到这话,满意的点头。 不过…… “庆福镇有顾家在卖豆腐,这镇上的人都只认顾家的豆腐摊,我们想要卖出好价钱,得到临镇去。” “大兴镇是不行了,被梁柱子他们占了。”今天白天的时候,他听人说,梁柱子他们挑着担子,翻山去了大兴镇。 一听到这话,他就惋惜得不行,那梁柱子是个聪明的,知道顾家在庆福镇卖豆腐,这豆腐在庆福镇可能卖不开,就跑到大兴镇去。 何大仓问道:“爹,那咱们去哪个镇子卖?” “去壶口镇跟香桂镇。”何村长道:“壶口镇在咱们庆福镇的前边,比咱们更靠近县城,也比咱们富裕,去那里卖豆腐,定能卖个好价钱。” “香桂镇在咱们的右边,虽说不及咱们富裕,但这香桂镇要先占着,等以后咱们何家拿到的豆腐多了,会有更多的何家人去卖豆腐,总不能都挤在壶口镇,要分开着来。” 何村长并不蠢,所以想出这个法子,想要替何家人先把能占的临近镇子给占了,以后好做生意。 何万里他们没有不同意的:“村长叔说的是,我们都听您的。” 何大仓问何村长:“爹,那咱们四家谁去壶口镇,谁去香桂镇?” 何村长还没说话,何万里就道:“我家去香桂镇。” 豆腐买卖是何村长求来的,他可不能这么没眼色,所以选了香桂镇,把较为富裕的壶口镇留给何大仓。 何娃子道:“我跟万里叔去香桂镇。” 何村长见他们不争不抢,很是欣慰:“行,那就这么着。” 又道:“你们今晚回去准备准备,收拾出一份厚礼来,明天去顾家拿豆腐的时候,顺便送去。” 他们今天没有带礼上门,但他听说梁柱子他们是带了三次礼的,这人最怕比较,他可不想被梁柱子他们比下去。 且顾家给了何家这个生意,给人家送点礼,也是应该的。 “好,我们知道了。”何万里他们应着,四家把钱平分后,各自回家。 第二天,何村长他们再去拿豆腐的时候,是四家各提着一份厚礼上门。 村里人都知道何村长几家在做豆腐买卖,一直在盯着他们,见他们笑容满面的提着厚礼去顾家,那礼还有活鸡,一看就知道是昨天的豆腐赚了钱,一个个是眼红得不行。 但他们被何村长教训过,就算眼红,也不敢对顾家咋样,只能等着,等顾家做的豆腐多了,等何村长拿到的豆腐多了,能把豆腐分给他们拿去卖。 何家人是被何村长的一顿训给压下了闹事的心思,但莫家的莫老爷子是气得不行,在破旧的泥土屋里跳着脚大骂:“顾家这群没良心的,有这么好的营生也不知道喊上咱们莫家,我们可是一起逃荒来的,情分还比不上何家、梁家?竟然把这豆腐买卖给何家、梁家做,却不给我们做?” “丧了良心的,亏咱们在路上的时候还对他们多番照顾,心里把他们当亲兄弟一般看待,结果他们发财了却不想着咱们!” 莫老爷子骂得自己几乎要背过气去,莫家人的心里也很不舒服,嫉妒得不行。 大家都是逃荒来的,凭啥他们家还在吃糠咽菜,秦顾罗田几家就赚上了大钱? 莫奎子听着莫老爷子的怒骂声,劝道:“叔,这是人顾家的生意,与咱们何干?” 还有路上多番照顾的事儿,那是秦顾罗田几家在照顾他们莫家吧。 不说那路上的事儿,就说过年时候的事儿,要不是秦顾罗田几家帮忙,他们莫家肯定要吃大亏,别说之后赔钱的事儿,连姑娘都得送去给何大财做媳妇。 莫老爷子听到莫奎子的话,指着他骂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老头子骂错了?难道咱们不是一起逃荒来的?难道这情分比不上何家、梁家?难道他们几家有了营生,需要人手的时候,不该先想着咱们莫家?” 莫奎子被莫老爷子大骂一通,还没来得及还口,莫老爷子就喊上自家儿子:“走,咱们上顾家要豆腐去,这买卖咱们家也要做。” 莫老爷子的儿子们也眼红顾家的生意,虽然觉得莫老爷子这么做很是霸道,但想着,不去试试咋知道成不成? 兄弟三个就跟着莫老爷子向着顾家奔去。 莫奎子怕出事,急忙追上去。。 不多时,莫老爷子就带着儿子们来到顾家,一到顾家就扯着嗓子喊:“顾老弟,你莫老哥来看你了。” 第136章 不卖 莫老爷子实际上比三爷爷小,此时却喊三爷爷顾老弟,还摆出一副大哥的模样,着实让人不喜。 但三爷爷知道莫老爷子的性子,不想跟他计较,只点头道:“是莫家兄弟啊,今天咋上门来了?我们家正忙着呢。” 话里的意思就是,我们家很忙,你们没事就走吧。 莫老爷子听出来了,很是不高兴,对三个儿子道:“大力、大魁、大勇,没听到你顾三叔说忙吗?还不快去帮忙。” “爹,我们这就去。”莫大力三兄弟立刻撸起袖子,跑到院子中间,把正在称豆腐的何万里挤开。 老三莫大勇还一把抢过顾锦安手里的册子跟毛笔,笑道:“安哥儿,这活儿叔会干,你一边歇着去。” 实则莫大勇大字不识几个,根本看不懂这册子上写得是个啥。 顾锦安是上午巳时上课,如今天刚亮没多久,他还没有去上学,而是在家里帮着干活儿,见莫大勇抢走自己的册子,心下不喜,却没有动怒,只是说了一句:“大勇叔,这上面记着的是何家拿豆腐的账目,关系着银钱,要是写错一个字,或者是弄坏了,那账目就不对,您家就要赔给我们两家银钱。” “啥?”莫大勇吓得不轻,赶忙把手里的册子跟笔还给顾锦安:“你拿好,我可是啥也没动。” 顾锦安笑眯眯的接过,继续站在一边做登记。 莫老爷子却气得不轻,瞪着莫大勇,这个蠢货,怎么把册子还给顾锦安了?顾锦安只是拿话吓唬他罢了。 顾大山见莫家人上门,一来就抢走大家手里的活计,是急得不行。 顾锦里是一点不着急,莫家人作死,自然有人会收拾他们。 果然,何村长眼神不善的看向莫老爷子:“老莫,你这是啥意思?这是你家吗?由得你这般抢活儿,没规矩!” 莫家三兄弟是怕何村长的,听到这话,正在扛着大称称豆腐的莫大力急忙看向自家老爹,这活儿是干还是不干啊? 且他们来顾家也不是来干活的吧,是来说豆腐生意的。 莫老爷子摆摆手,让莫大力他们回来,对何村长道:“村长,我们莫家跟顾家可是一路逃荒来的,交情好,想着他家忙,就过来帮帮忙,没啥意思。” 顾锦里笑了,对何村长道:“村长,莫家老爷子说得没错,我们两家可是在县衙换新户籍的时候就认识了的。” 这话一说出口,何村长就忍不住笑了,接话道:“那距今认识也快三个月了,跟咱们两家认识的时间差不多。” 莫家老爷子听到他们一唱一和的话,是臊得不轻。 莫奎子已经追了过来,听到这话,脸上通红,上来拉住莫老爷子道:“叔,家里的荒地还没开好呢,咱们赶紧回去吧,再晚这早上的活计就要耽误了。” 农人都是天刚亮就起来,然后去地里忙活个把时辰,再回家吃早饭。 莫老爷子一把甩开莫奎子的手,也不做表面功夫了,直接对三爷爷道:“顾老弟,老哥今天上门,是想跟你说说豆腐买卖的事。” “你家每天做这么多豆腐,一定卖不完,我们莫家是老实肯干的人家,想着帮你们挑些豆腐到其他地方去卖,让你们家每天能多卖点豆腐。” “我们莫家也不要多,你们每天给个五百斤豆腐就成。”莫老爷子自顾自的说着,最后笑问:“顾老弟,你觉得咋样?” 三爷爷气笑了,直接拒绝:“我们家没有那么多豆腐,不会卖给你们莫家。” 莫老爷子一听急了,指着三爷爷的脸,怒道:“顾老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莫家可是在帮你……” 帮你妹! 顾锦里最恨别人指着脸骂人,这是很不尊重人的行为,直接抽出匕首,向着莫老爷子指着三爷爷的那只手砍去。 “啊~”莫老爷子吓得不轻,在匕首砍来前,赶忙把手收回去。 在场的人都吓得不轻,没想到顾锦里会突然动刀子。 莫老爷子气得发抖,指着顾锦里道:“反了,反了啊,一个小辈,竟然敢对长辈对刀子,这,这……” 顾锦里冷笑:“你姓莫,我姓顾,你是我哪门子的长辈?” 她指着莫家三兄弟道:“你一大早就带着儿子上门要豆腐,这豆腐是你家的?我顾家的豆腐,想给谁就给谁,你们管得着吗?” “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豆腐给谁家都行,就是不给你家。”她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道:“听清楚了,是不给你家,我可没说不给奎子叔家。” 莫老爷子一听这话,比兜头打他两巴掌还要丢脸,立刻怒瞪着莫奎子:“滚,你个没安好心的东西。” 在场的人都惊了,莫奎子也震惊的看着莫老爷子。 顾锦里心下一笑,没想到莫老爷子会没有脑子到这种地步。 人家莫奎子作为同族侄子,一路上可是帮了他们家不少,做的活计比他那三个废物儿子还要多,他不感激,气怒之下还说出这种话,把莫奎子当成什么人了? 莫老爷子在老家的时候,因着家里地多,日子过得好,在老家的村里颇有些地位,所以为人有些嚣张。 他也知道莫奎子帮了他们家不少忙,说出刚才的话后,心里就后悔了。 此刻看见莫奎子的脸色,心下咯噔,知道自己的话伤人了,忙道:“奎子,叔不是有心的。” 莫奎子苦笑一下,道:“叔,我们先回去吧。” 人顾家已经说了不会卖豆腐给他们,再待下去,只会更丢脸。 可莫老爷子不甘心,他打心眼里觉得顾家没有什么了不起,都是逃荒来的,他们莫家凭啥要害怕顾家。 莫老爷子好面子,为了面子,再次对三爷爷道:“顾老弟,这豆腐你们家是给还是不给?” “顾三叔,你家这是咋了?可是有不长眼的来闹事儿?”梁柱子带着六个梁河村村民来到顾家,听到莫老爷子的话后,脸色很是难看。 豆腐可是个紧俏东西,他们每天能拿到的豆腐也不多,要是莫家再来分一些,那他们能得到的豆腐会更少。。 且顾家给了他们一条活路,如今有人上顾家闹事儿,他们说什么也不答应,必须帮忙。 第137章 心凉 想着顾家的好,梁柱子他们立刻拿起扁担,七人并排拦住莫老爷子,扁担指着他道:“赶紧滚,敢来顾家闹事,我们对你不客气。” 莫老爷子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指着梁柱子他们道:“你们,你们就是梁河村的?” “是。”梁柱子他们声音洪亮,气势不小,把莫老爷子吓了一跳。 莫老爷子是个欺软怕硬的,见这些梁河村人一脸凶相,不敢呵斥他们,只看向三爷爷,问他:“顾老弟,这豆腐你家卖是不卖?” 又惧怕顾锦里手里的匕首,声音软和了几分:“顾老弟,咱们都是逃荒来的,你们有赚钱的营生,应该先想着我们莫家,只有咱们逃荒来的日子过得好咯……”才能在村里站稳脚跟。 但最后半句话,莫老爷子碍着何村长,没敢说出口。 三爷爷见莫老爷子这般难缠,干脆说道:“我们家的豆腐不多,如今还不够卖,不会卖给你们莫家,莫老弟,你们回吧。” 莫老爷子见三爷爷还是不肯卖他们豆腐,还称呼他为莫老弟,气得直喘气,这顾家竟是这般不给他脸面,他们可别后悔! 真以为他们莫家没有倚仗吗? 莫奎子觉得万分丢脸,急忙招呼莫大力他们:“赶紧的,把叔扶回家去。” 还嫌不够丢人吗?一家子杵在这里耍横,可横又横不过人家,莫奎子真不知道莫老爷子今天来顾家是做什么的?专门来丢脸吗? 莫老爷子这次没有甩开莫奎子的手,而是顺着这个台阶下,由着莫奎子他们扶着他离开。 不过,何村长却叫住他们:“等等。” 莫奎子一惊,暗道不好,可又不能不停下。 何村长拄着拐杖,走到莫老爷子面前,半耸拉的老眼看着莫老爷子,冷声道:“这村里容不下恶人,这次就算了,要是再有下次,你们就滚出大丰村!” 他们何家刚靠着顾家的豆腐赚了钱,莫老爷子却当着他的面来顾家耍横,真当他死了不成? 莫老爷子听罢,害怕了。 何村长虽然窝囊,可怎么说也是一村之长,要是他们真的做得太过分,何村长是有权利把他们赶走的。 就算赶不走他们,他们莫家在村里的日子也别想好过。 莫老爷子气得说不出话,莫大力三兄弟也不敢说话,还是莫奎子说道:“村长叔放心,我们莫家是有规矩的人家,不会做出欺负乡邻的恶事。” 莫奎子又躬身对三爷爷道歉:“顾三叔,我叔也是想要为莫家找个营生,今天的事儿,不是有心的,您老原谅则个。” 说完,扶着莫老爷子离开顾家。 还没到莫家,莫老爷子就推开他们,自己快步向着家里走去。 刚进正屋,他就对莫老婆子道:“去,让二儿媳妇找栓大媳妇,问问她那事儿咋样了?从元宵说到现在,咋连个音讯也没有?” 莫老婆子正在给儿媳妇拿粮食做早饭,听到这话,问道:“老头子,真要这么做?” 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莫老婆子也有点舍不得。 “那栓大媳妇可是说了,陆家要的不是一般的丫鬟。”莫老婆子压低声音说:“那可是通房丫鬟,是要跟陆家爷们儿上炕的。” 莫老爷子道:“这有什么?那个闺女大了不跟爷们儿上炕?” “你也别心疼大丫头,何大财一闹,大丫头的名声早坏了,根本嫁不了好人家,与其嫁给泥腿子,在地里刨食,还不如送去陆家做丫鬟,能得一笔卖身银不说,要是能生出个儿子来,还能当上姨娘,那咱们莫家就能在大丰村站稳脚跟。” 莫老爷子冷哼一声:“看到时候谁还敢把咱们莫家赶出去。” 莫老爷子想让莫家尽快发家,不等莫老婆子喊人,就自己扯着嗓子喊道:“老二媳妇,进来,你娘找你有话说!” 莫老爷子说完,自己进了里屋,把门关上,让莫老婆子跟二儿媳妇说大丫头的事儿。 莫奎子家住在东厢房,他听到莫老爷子喊莫大魁媳妇的话,不由得耸拉着脑袋,唉声叹气起来。 他的媳妇张氏见他这样,劝道:“你也别太难受,那是老叔家里的事儿,咱们做不了什么。” 莫老爷子嫌弃春月坏了名声,要卖了春月,这事儿早在元宵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可他们能做什么? 养活自家的两个孩子都很艰难,哪里还能去管老叔家的事? 说是这么说,可张氏想起莫春月心如死灰的模样,也忍不住抹起眼泪:“春月这丫头,命太苦了。” 好不容易扛过了逃荒,以为好日子来了,可那天杀的何大财却闯进院子里,把春月给抱了一把,还说了不少荤话,事情闹开后,他们莫家得了一些好处,可春月的名声却是彻底坏了。 那何大财是个难缠的,被罚之后,还老是来他们家找春月,春月因此寻过两回死。 闹僵了半个月,老天爷终于开眼,让何大财被抓去判刑,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他们以为春月的劫难到此为止,可谁想到。 “老叔他是猪油蒙了心啊,自己的亲孙女,竟然要卖去做通房丫头,那可是连妾都不如的。”张氏哽咽着道:“你是不知道,春月因着这事儿,已经是不吃不喝,可老婶子太狠,竟是让大魁媳妇掰着春月的嘴巴给灌吃食,这是不许春月死,铁了心要卖了她啊。” 张氏一想到这些,心里就拔凉拔凉的。 老叔跟老婶子连自己的亲孙女都能这般对待,会真心对他们夫妻吗? 张氏忍不住道:“当家的,咱们以后还是离老叔一家远点吧,他们一家……变了。” 老叔魔障了,如今为了发家,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跟老叔家走得太近,他们家什么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 经过今天的事儿,莫奎子也是很心凉,听到自家媳妇的话,沉默一会儿,道:“等春耕过去,我就去找房子,咱们家搬出去住。” “当家的,你说真的?”张氏喜得不行,她早就想搬出去,不跟老叔家住一块了。。 老叔家的两个儿媳妇全都是懒的,这院子里的活计,全都要她来做,且两家没有分食,还在一块吃,每次吃饭,他们一家四口都没吃到啥,全让老叔家给抢去了。 第138章 莫家事 莫奎子没说话,却是点了点头。 张氏提着的心终于落下,欢喜得几乎叫出声,却害怕莫老爷子那边听见,生生把快喊出口的欢喜给压下。 一会儿之后,又道:“当家的,我知道你的心思,想着莫家人应该扭成一股绳,这样才能不被人欺负,可老叔家……我也不是不愿意跟老叔家住一起,就是心疼孩子。” 张氏抹着眼泪道:“咱们四个孩子,如今只剩下明哥儿跟芹姐儿,我不想再委屈他们,想让他们过得好一点。” 莫奎子家刚逃荒的时候有七口人,等到大丰村的时候,老娘跟两个孩子都死了,只剩下他们夫妻跟两个孩子。 莫奎子想到芹姐儿跟明哥儿,两人饿得晚上只喊肚子疼,他心里就难受。 且老叔家霸道,这座院子五间房,他们一家四口只得一间,芹姐儿已经十三岁,还跟他们挤一起,太难看了。 老叔还想把春月卖去陆家做通房丫头,要是真的被卖了,他家芹姐儿的名声也会受影响,还是搬走的好。 “别哭了,咱家再忍忍,等春耕后就搬出去。”莫奎子起身,喝了一碗凉盐水充饥,拿上放在门后的锄头,道:“我去荒地看看,咱们多使几把子力气,总能把日子过起来。” “当家的,你吃完早饭再去啊。”张氏追出门,这要是不吃早饭,老婶子可不会给他留,可莫奎子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氏没办法,只能去厨房,跟着大勇媳妇一起做饭,想着能把莫奎子那份给占住,免得莫奎子饿肚子。 可张氏就没有抢赢过,早饭做的是水煮黄豆汤,外加十五个红薯。 还没做好,莫老婆子就来厨房里等着。 等早饭做好后,莫老婆子拿来两个木碗,盛了一碗黄豆汤,再拿了两个红薯放到另一个木碗里,递给张氏,笑着道:“侄儿媳妇,这是你家的早饭,快拿去跟孩子们吃吧,婶子这里还有客,咱们今天就不一起吃了。” 说着也不管张氏,她端着十三个红薯,大勇媳妇端着那锅黄豆汤去了正屋。 张氏气得发抖,却又不敢发火,只一个劲的掉眼泪,这黄豆红薯他家也是出钱买了的,这做饭的柴火还是芹姐儿跟明哥儿去找的,咋到了分食的时候,她家就只得了一碗黄豆汤和两个红薯? 他们穷,是不吃午食的,只吃早食跟晚食,吃完这顿早食后,就要撑到天黑才能吃晚食,这是存心要饿死人。 莫老婆子可不管张氏心里有多委屈,她正拿着红薯,递给栓大媳妇,笑着道:“穷苦人家,早食没啥好吃的,侄媳妇赏个脸,尝尝这红薯。” 栓大媳妇不过是陆家的下人,是奴籍,身份远远不能跟良籍比,可莫家现在有求于栓大媳妇,不得不放低身份。 栓大媳妇也是个惯会拿乔的,知道莫家有求于她,便端起架子来,不接红薯,只瞟着那锅黄豆汤和一笸箩的红薯,一脸不屑的道:“你们自家吃吧,这些东西,在陆家都是用来喂猪的。” 莫老婆子跟莫家的两个儿媳妇听了,脸上臊得慌,可又不能发火。 莫老爷在里屋吃早饭,听到这话,差点没把碗给砸了,好一个栓大媳妇,不过是个下人,猖狂什么?等他家孙女做了陆家的妾,有她好受的! 以为陆家很好吗? 他们莫家要是能攀上更有权势的人家,会看上他们陆家? 莫老爷子是个欺软怕硬的,只能自己在屋里生闷气,却不敢真的出去赶走栓大媳妇。 莫老婆子见栓大媳妇不吃,也不敢动筷子,而是继续说大孙女进陆家的事:“侄媳妇,你看春月的事儿,啥时候能定下?我们春月可是仰慕陆三爷得很,一直想进陆家伺候陆三爷呢。” 栓大媳妇道:“想进陆家伺候三爷的黄花闺女多了去了,总不能来一个我们陆家就要一个不是?” “这……”莫老婆子愣住了:“侄媳妇,你这是啥意思?是春月进陆家的事情黄了?你前段日子可不是这么说的。” 前段时间栓大媳妇瞧见春月的模样后,可是亲自上门来求他们卖春月,咋一眨眼的功夫就变了? 栓大媳妇道:“前段时间进陆家是没问题,可就在前两天,县丞大人传话来了,说是三爷这么下去不行,得再念书,等明年去参加县试,考取功名。” “哟,三爷还要去考功名,这可是不得了啊。”大魁媳妇惊道,看向莫老婆子,眼里满是亮光。 世人最敬重读书人,而县试都是县衙自己主持,有邹县丞在,那陆老三就算是个熊货,想要过县试也不是个事儿。 大魁媳妇已经能看见陆老三考取功名,他们莫家凭着春月发达起来的景象。 莫老婆子会意,忙道:“侄媳妇,我们家春月最喜欢的就是读书人,她跟三爷是天作之合啊。这事儿你得帮帮忙,一定让我们春月进陆家去。” 栓大媳妇道:“婶子放心,春月是个好的,我一定帮她进陆家,只是这个卖身银子,可就没那么多了。” 她看了莫老婆子一眼,道:“咱们之前说的是五两银子,如今嘛,顶多能给三两。” 因着陆家爷们儿颇有些不好的喜好,所以陆家给通房丫头的卖身银子是八两,这价钱压得越低,栓大媳妇就越赚。 “三两!”莫老婆子几乎要跳起来:“咋一下子少这么多?” 栓大媳妇道:“三爷要安心读书,这时候收通房丫头,岂不是坏了三爷的功名路?县丞大人可是亲自发话了,要三爷收心读书,莫要再在女人堆里打滚。我这是冒着风险来给你们家办这事儿,你们要是不领情,那我就走了,免得帮了你们还要被骂,哼!” 栓大媳妇站起身,作势要走,大魁媳妇急忙拉住她,陪着笑脸道:“栓嫂子,咱们都知道您为这事儿费心了,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们计较,我婆婆也是心疼孙女,这才觉得价钱低了。” 栓大媳妇压卖身银子,就是为了给自己分一杯羹,哪里会轻易消气,只趁机道:“三两银子,你们要是同意,二十二那天宜嫁娶,我们陆家就来接人,要是不愿意,这事就算了。”。 又道:“你们家大孙女是怎么回事,你们自己心里清楚,都被何大财摸遍了,还能嫁什么好人家?” 第139章 莫春月反击 这话说得整个莫家人脸上都火辣辣的。 莫老婆子是左右为难,只能让栓大媳妇先等一等,她跑去里屋问莫老爷子:“老头子,卖是不卖?” 莫老爷子听到栓大媳妇的话,也很生气,可气过之后,冷静下来,狠心道:“卖!” 反正是个坏了名声的丫头,留着不能传宗接代,也许不了好人家,卖了的银钱虽少,可能让他们莫家攀上陆家,攀上县丞大人。 别看陆家因为抢方子的事情被削了一顿,可陆家不是一样没有倒? 这足以证明陆家的本事,县丞大人还是护着陆家的。 他还听说,县丞大人很疼陆姨娘生的三少爷,那三少爷读书也不错,将来指不定怎么出息呢,陆家这门亲,他们必须攀上。 有了莫老爷子的话,莫老婆子回到堂屋,对栓大媳妇道:“成,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三两银子,二十二那天来接人。” 栓大媳妇见这事成了,立马露出笑脸来:“行,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婶子放心,等春月当上三爷的姨娘,你家就是陆家的亲戚,以后在十里八乡,谁也不敢欺负你们家,您老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不过,又提醒道:“这三天对春月丫头好一些,可莫要苛待,免得身上有伤,或是太干瘦,三爷不喜欢。” “诶,知道了,放心,我们对春月那丫头好着呢。”大魁媳妇违心的说着,实则这段时日以来,因着春月不肯卖身做通房丫头的事,是被她们婆媳三人轮流打骂,身上到处是被打的淤青。 栓大媳妇也不管他们,反正莫春月进陆家后,还要养上一段时间,才会被送进陆家爷们儿的房里伺候。 莫春月躲在屋后,透过泥土老屋裂开的缝隙,看着屋里的人,把他们的嘴脸全都记住,她既愤怒又绝望,不明白为什么家里人要这么对她? 难道就因为她被何大财摸了一遍? 还是因为她没了娘,所以好欺负? 可她还有莫大力这个爹啊。 可惜她爹也不管她。 这段时间,她只要一见到莫大力就哭着求他,说她会做绣活给家里赚钱。名声坏了,可以嫁给家境殷实的鳏夫,一样能给家里换来不菲的彩礼,只求莫大力不要卖她。 可莫大力不听,他说:“月丫头,咱家是外乡人,想要在村里站稳脚跟,就得联姻,你是家里的大姐儿,要为家里的弟妹们着想,嫁给陆三爷是最好的,陆家势大,能帮到咱家。且你去陆家之后,顿顿都能吃饱,还能吃上肉,有啥不好?” 有啥不好? 他们以为她是傻子吗? 她早就听说了陆家的肮脏,听听村里是怎么传那邱寡妇的?邱寡妇跟的可不是一个陆三爷,而是整个陆家的爷们儿。 她要是进了陆家,又是签了死契的,到时候还不知道要被怎么糟践? 她也是良家闺女,为什么要让她去做窑姐? 还让她为家里的弟妹着想?那些都是堂弟堂妹,她亲生的弟弟妹妹早就死在逃荒的路上。 她爹说这些话,不过是因为爷奶说了,等卖了她,用卖她的钱给他娶一房新媳妇,让他有媳妇生儿子,传宗接代。 莫春月已经流不出眼泪,在绝望过后,是愤怒……莫家人想卖了她,想拿她去让莫家发家,没门! 她一定会让他们后悔的。 莫春月在栓大媳妇离开之前,拖着病弱的身体回了屋子,等莫老婆子三婆媳进来的时候,莫春月已经是主动接过大魁媳妇手里的黄豆汤,还有一个红薯,吃了起来。 莫家婆媳三人见她不再绝食,开始吃饭,心里得意得不行,看吧,就说一个小姑娘家,就算再怎么倔强,也不可能跟家里作对,最后还是要乖乖认命。 莫老婆子握着莫春月的手,苦口婆心的道:“春月,你能想快就好了,家里不会害你,那陆家真是一等一的好人家,进了陆家们,以后你顿顿能吃肉。” 莫春月吃完碗里的黄豆汤,还有手里的红薯后,才点头道:“奶,我知道的,前段日子是春月的不是,不该这么忤逆长辈。” 又笑道:“爹已经跟我说了陆家的好,那陆家就算是下人都穿着棉衣,不穿粗麻衣裳,日子过得好着呢,春月……春月愿意去陆家。” 又对莫老婆子保证:“奶放心,春月是莫家的大孙女,会记着莫家,等进了陆家后,一定让三爷帮衬莫家。” “诶哟,奶的乖孙女哟,你可算是想明白了,就该这样。”莫老婆子是高兴得不行,又让大魁媳妇去拿了一个红薯来,给莫春月吃:“再过三天咱们春月就要出门子了,得吃饱养好,不能饿着。” 莫春月没有推迟,而是把红薯吃了。 吃完后就说累了,想休息。 莫老婆子道:“好好休息,把身子骨养好了。” 养好了才能伺候陆三爷。 莫老婆子带着两个儿媳妇,喜滋滋的出门,把莫春月的转变告诉莫老爷子。 莫老爷子在外不聪明,可算计起自家人来,那聪明劲是一等一的,他皱着眉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莫不是春月那丫头耍得诡计吧?” 他这么一说,莫老婆子的笑容也顿住了,一会儿之后,道:“不,不能吧,春月能有那心机?” 莫老爷子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有三天陆家就要来接人了,你可别心软,把春月看好咯,别让她跑了。” 莫老婆子道:“你想哪去了?春月一个小姑娘,她能跑到哪里去?离了咱们家,她一个姑娘家还能活?” 莫老爷子闻言,又觉得莫老婆子说得对,便道:“先看两天再说,别那么快松懈。” “行,你放心着吧,这点子事儿,老婆子还能做不好?”莫老婆子不以为然,还觉得莫老爷子是说这话是怀疑她管家的能力。 但莫老爷子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莫春月老老实实两天之后,终于在第三天天亮之前,找到机会逃跑,她也没有跑远,而是去了何三癞子家。 她知道何三癞子是个光棍混子,无赖的程度不比何大财,是能跟莫家撒泼攀咬的人物,所以去找了何三癞子。 她也不多话,看见何三癞子后就解衣裳。 何三癞子最近老实了不少,可再老实也禁不住这样的啊,忍了又忍之后,还是没忍住,跟莫春月生米煮成了熟饭。。 等莫家发现莫春月不见了,找到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第140章 闹 “诶哟,我的乖孙女啊。丧尽天良的,好好的姑娘家就这么被个畜生给祸害没了!”莫老婆子哭天抢地,疯了一般厮打着何三癞子。 何三癞子是害怕的,被莫老婆子这般厮打,也不敢还手。 莫老爷子见自家的摇钱树被个破落户给祸害了,是气得两眼一翻,差点晕死过去,被三儿子掐着人中醒过来后,立刻拍着大腿怒骂道:“畜生,畜生啊,竟敢毁了我家大孙女,大力、大魁、大勇,上去打死这个狼崽子!” 莫家三兄弟正想着拿莫春月去攀上陆家,让他们莫家发家呢,美梦正做着,却被何三癞子给毁了,是气得想杀人,莫老爷子一发话,立刻上去,对着何三癞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何三癞子没有还手,只是四处乱窜着躲避莫家三兄弟的拳脚,口中求饶着:“别打,别打,快住手!” 可莫家兄弟哪里会住手? 非但不住手,莫大魁跟莫大勇家的儿子们也一拥而上,猛捶着何三癞子。 何三癞子原本是觉得理亏,所以才受这打。可被追着打了片刻,也忍不住了,冲到院子的一角,拿起一把豁了口子的柴刀,胡乱挥舞着,把莫家三兄弟跟几个孙子挥退后,吼道:“都他娘的给老子住手,打你娘呢?是你们莫家的姑娘送上门来,跟本大爷有何干系?!” “你胡说!”莫老婆子跳起来,指着何三癞子骂道:“你何三癞子是什么人,村里都知道,定是你绑走我家孙女,这才成了事儿。” 莫大魁的媳妇接话道:“对,就是你何三癞子强行绑走的我们家春月,这事儿你们何家必须给我们莫家一个交代,不然我们莫家就上衙门去告你们!” 吼完这一句,大魁媳妇扯了扯莫老婆子的衣袖,低声道:“娘,春月这丫头是进不了陆家了,得这时候咬何家一口,让何家赔偿咱们的银子。” 她们婆媳进屋里看过春月,已经不是闺女了,那陆家不可能要个破鞋,即使要,那卖身银子也会被压到最低,估计能给他们莫家五百文钱就算是好的了,还不如咬何家一口,从何家咬出点银钱来。 “让何家赔偿咱家银子?”莫老婆子道:“何三癞子就一穷鬼,他能有啥钱?” 大魁媳妇道:“娘,何三癞子没钱,何家族里有钱啊,那何村长是个护犊子的,何三癞子怎么说也是他的同族子侄,还能不保他?” 莫老婆子闻言,觉得二儿媳妇说得很有道理,便停止哭喊,小跑到莫老爷子身边,把二儿媳妇的打算,告诉莫老爷子。 莫老爷子跟几个儿子一听,觉得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立刻让莫大力去何村长家喊何村长来,处理这事儿。 不用莫大力去通知,何三癞子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村民们早就围了过来,也早就有村民去通知何村长。 此时何村长已经跟报信的人匆匆赶到何三癞子家,一看见院子里乱糟糟的情景,气不打一处来,跺着拐杖道:“一大清早的闹什么闹?到底是咋回事儿?给我说清楚。” 莫老婆子立刻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哭喊起来:“何家欺负人啊,我家大孙女好好的在家里睡觉,却被何三癞子上门绑走,拖回家成了事儿。诶哟,我好好的孙女哟,就这么被个混子给祸害了。” “老天爷啊,你要是长眼就降下道雷来劈死这何家人,可是欺负死我们莫家了。” 莫老婆子涕泪横流,指着天咒骂,骂得嗓子都破了音。 莫老婆子的两个儿媳妇一人扶住她的一条手臂,抹着眼泪劝道:“娘,您快起来,老天有眼,不会放过那个畜生的。” 莫老婆子挣开两个儿媳妇的手,哭道:“起什么起?我大孙女都被人糟蹋了,我还活个什么劲儿,我死了算了。” 说着就要起身,往门框上撞去,被两个儿媳妇拉住。 何村长看着乱糟糟的院子,气得脸色发青,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闭嘴!” 这么一吼,只是让院子里的声音小了一些,却阻止不了莫家人大闹。 莫老爷子道:“何村长,你们何家的子侄趁天没亮摸上我莫家的门,把我家大孙女给绑走早糟蹋了,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吧?” 何村长听到这话,狠狠剐了何三癞子一眼,恨不得当场给他打死咯,这个祸害,咋就不能学点好? 真想要媳妇,使把子力气干活,干个几年,还能娶不上媳妇?非得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是给他们何家丢脸! 何三癞子被何村长一剐,吓得后退几步,又赶忙否认:“村长,我没有上莫家绑人,是春月自己找上我的。” “呸!”莫老婆子一听这话就炸了:“我们家春月找上你的,你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我们家春月能看上你,绑了人还不承认,你个杀天刀的,畜生啊。” 说着又要嚎起来,被何村长呵斥住:“够了,莫家的,你还想不想好好说话了?要是不想处理这事儿,你就嚎,等你嚎完了,老头子再来!” 何村长这话一出,莫老婆子瞬间没了声音。 大魁媳妇道:“村长,今天这事儿不是我婆婆想闹,春月毕竟是婆婆的亲孙女,自家亲孙女被祸害了,免不了要哭骂一场。别说是我婆婆,就连我这个做婶娘的看见春月那模样,也是心疼得很。” 大魁媳妇抹着眼泪,边哭边道:“我们莫家是外乡人,知道来村里落户要被欺负……可,可你们何家也不能欺负我们到这种地步啊,上门去绑人,祸害人家姑娘,这说到天边去,都是你们何家的不是。” “村长,今天这事儿我们莫家只求个公道,您老要是能给我们莫家公道,我们莫家就不闹,若不然,这回说什么也要进衙门,让官老爷给断断谁是谁非?”大魁媳妇很是能说,一番话说下来,把整个何家人说得是哑口无言。 何村长是有心想要让何家子侄改好的,对于今天的事情,并不想偏帮何三癞子,只道:“那就报官吧,让县衙去处理。三癞子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们何家不会责怪你们莫家一句。”。 莫家人没想到何村长会这么说,全都愣住了,这怎么跟他们想的不一样?何村长不是应该为了阻止他们报官,而说出破财免灾的话吗? 第141章 事了 大魁媳妇最先反应过来,道:“村长,我们知道何三癞子是何家人,您老心里是心疼的,我们莫家也不是那咄咄逼人的人家,这能不报官就不报官,但今天的事儿,您老得给我们莫家一个交代。” 何村长一听莫大魁媳妇的话,就知道莫家是不想报官,而是要银子,但他对何三癞子已经失望透顶,不想再管何三癞子,只道:“何三癞子只是何家的一个子侄,我老了,管不了他那么多,还是报官吧。” 莫家人听到这话,差点大骂出声。 莫老爷子指着何村长道:“村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管这事儿?何三癞子可是你何家的子侄,你作为族长,凭啥不管?” 要是何村长不管,他们上哪要钱去?何三癞子就穷光蛋一个,只有何村长管了,他们莫家才能从何家族里拿到钱。 何村长眉头紧皱,还没说话,何三癞子就道:“村长,我真的没有去莫家绑春月,是春月自己来的我家,我,我……”他一个没忍住,才能春月行了夫妻之礼。 何村长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深,先前何三癞子说过一次这话,可他并不相信,毕竟这些年来,何三癞子早就把自己的名声给糟践没了,而莫春月比较要脸,上次因为何大财的事情还寻过死,不可能做出上门让何三癞子睡的事儿。 可看何三癞子的神色,又觉得他不像在说谎。 莫春月坐在何三癞子家的正屋,由张氏陪着,此刻不言不语,也不流泪,只看着院子里的人,最后目光落在何三癞子的身上。 张氏见她这般模样,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只能在心里叹一声,命苦。 莫家人见何三癞子又说这种是莫春月上门找他的话,是气得不轻,莫大力拿起棍子,就要打向何三癞子,被何三癞子躲过。 何三癞子蹿到何村长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对何村长道:“村长,我愿意娶春月,跟她好好过日子,您老帮帮我们。” “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娶我们春月,没门!”莫老婆子见事情有转机,立刻指着何三癞子骂道:“我们春月可是被你绑来的,我们莫家要是愿意,现在就能把你绑了送官。” 大魁媳妇接口道:“我们莫家是良善人家,历来都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可以不把你送官查办,也可以把春月嫁给你,但你必须得赔偿我们家银子。” “对,得赔偿银子,不赔偿银子,这事没完。”莫大力用木棍指着何三癞子道:“我好好的闺女被你绑来祸害了,这事你跟何家必须得赔偿!” 莫春月听到这话,突然站起身,走了出来。 莫老婆子看见她,哭喊着冲过来,道:“春月,奶得乖孙女啊,你可是遭了大罪了,别怕,有……” 莫春月一把推开莫老婆子,直接走到何村长面前,跪在何三癞子身边,哽咽着道:“村长,三癞子没有说谎,他没有绑我,是我自己上的门……我愿意嫁给他,求您老成全。” 这话一出,所有来看热闹的村民都炸开了。 “老天爷啊,还真是莫家大孙女自己上的门?” “这怪事见多了,像这种天上掉媳妇的美事,老娘活了一辈子,还是头一次见。” “何三癞子,你小子走大运了,平白得了这么个媳妇。”有还没娶媳妇的村民冲着何三癞子喊道,心里酸得不行。 何三癞子听到这话,突然站起身,指着那些看热闹的村民道:“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谁敢说春月一句不好,我砸了他家!” 今天的事儿,不管咋样,说出去都对春月的名声不好,他是害怕见官,这才不得不说出是春月自己上门的话,可他不许别人说。 村民们听到何三癞子的话,想到他以前的无赖样,大部分都怕了,也有那嘴欠的,嘲笑道:“哟,这还没过门就护上了,莫家大孙女能做,我们咋就不能说?” “去你姥姥!”何三癞子握着那豁口的柴刀,就冲向那说话的光棍汉,把那光棍汉吓得不轻,转身就跑。 “行了,给我回来。”何村长叫住何三癞子,把他喊了回来。 何三癞子回来后,又重新跪下,求何村长:“村长,您老帮我这一回,以后我一定会报答您。” 何村长看着何三癞子,久久没有说话。 何三癞子急了,生怕何村长不帮他,一个劲的给何村长磕头。 砰砰砰,院子里都是何三癞子的磕头声。 莫春月看着何三癞子,有些震惊,她会看上何三癞子,是因为他的混子名声,觉得莫家在他身上讨不了好。从没想过,何三癞子为了她,还能这样求人。 莫春月想了想,也跟着他对着村长磕头。 何村长看着何三癞子跟莫春月,对他们道:“别磕了。我只问你们一句,你们以后能不能好好过日子?” 何三癞子忙道:“能能能,村长放心,只要娶了媳妇,我以后一定好好过日子。” 他以前混,是觉得自己家穷,而他的名声又坏了,不可能娶到媳妇,日子没啥盼头,也就继续混着,如今有了莫春月,又看到何大财他们的下场后,他是有心想要老实过日子的。 莫春月也道:“只要能离了莫家,我一定跟三癞子好好过日子。” 她这话一出,村民们再次惊了,这莫家到底是有多不堪,竟逼得自家孙女用这种法子也要离开莫家? 村民们小声的议论起来,莫老爷子瞬间涨红了脸,他要是个要面子的,立刻吼道:“大丫头,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可别乱说,坏了莫家的名声。” 莫春月冷笑道:“莫家还有名声吗?爷最好不要狮子大开口,不然孙女就把你们做下的事情告诉大家伙,让大家来评评理!” 把孙女卖给陆家,做陆家几个爷们儿的玩物,还因此虐待她,这一桩桩说出去,莫家这辈子就别想有好名声。 莫老爷子怕了,没敢再骂莫春月,只对何村长道:“春月是我们家大孙女,出了这种事,不管咋说,吃亏的是我们莫家,你们何家怎么的也要给我们莫家赔偿。” 说来说去,就是要钱。 何村长道:“你们莫家想要多少?” 莫老婆子眼睛一亮,伸出一指:“十两银子!外加一袋白面,一只下蛋的母鸡。” 何村长笑了,这莫老婆子还真敢开这个口。 “不可能。”何村长道:“五两银子,要是答应就把春月嫁过来,要是不答应,那你们就报官吧。” 十两银子,当他家莫春月是金子做的? 莫家人很不满意,可何村长态度强硬,闹了半天,这事儿也只能这么着。。 但莫春月死活不愿意再回莫家,最后只能去了何村长家,先住个几个,等三月初一那天,再送去何三癞子家拜堂。 第142章 狗咬狗 至于那五两银子,也不是族里白给的。何村长让何三癞子画押,给族里打了欠条,承诺每年必须还一两一百文钱,五年内必须还清,不然村里就要夺了他家的屋子。 那屋子虽然破烂不堪,不值啥钱,可有总比没有好。 即使如此,何家人也还是闹了一场,说不公平,凭啥族里要借钱给何三癞子娶媳妇? 因着这事,何家族里有不少没娶媳妇的,跟那些正要娶媳妇的人家全都涌到何村长家,说要向族里借钱娶媳妇,把何村长气得不行,又让人按住几个跳得最厉害的何家人,把他们痛打一顿后,这事才算是按下。 而何村长两次发威,也让何家人知道,如今的何村长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窝囊废,他是真的要下狠手来整治何家人了。明白这点的何家人纷纷老实起来,不敢再胡乱的闹。 陆家,栓大媳妇一听说这说,是恨得牙痒痒,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摇钱树,竟然就很没了。 也幸亏她手里还有两个模样不逊色莫春月的农家姑娘,要不然今天这事连她都要吃挂落。 可她因为这件事,却是少赚了五两银子,不行,这五两银子她一定得去要回来,不能亏咯。 栓大媳妇怒气冲冲的来到莫家,穿过院子,再一脚把莫家那烂了大半的屋门蹿开,看见正在屋里数银子的莫家人后,立刻插腰大骂:“好一个莫家,竟敢诓骗我们陆家,你们怕是活腻了!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没完,等着吧,等三爷知道了,让人往县丞府递句话,你们莫家就得立马滚出大丰村,去做流民!” 栓大媳妇冷笑道:“这流民可不比灾民,灾民还有朝廷安置,若是成了流民,官府能直接把你们抓了,男的送到官矿上干活,女的直接充作官奴,命不好的,还能给你们扔去教司坊,一辈子也别想翻身。” 栓大媳妇这番话砸下来,直接把莫家人砸懵了,他们一家刚刚还在高兴何家给的银子比陆家多二两呢,一转眼,他们莫家这就要破家了? 莫家人吓得不听,莫老婆子更是直接吓得摔倒在地,大勇媳妇急忙扶起她,大魁媳妇根本不管莫老婆子,急忙抹着眼泪对栓大媳妇哭诉:“栓嫂子是不知道,我们家也是没办法啊。春月,春月那贱丫头自己跑去何三癞子家,让何三癞子给睡了,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别说生米煮成熟饭,都快成隔夜饭了,这样的破鞋,我们莫家哪里敢送去给陆三爷,这才,这才应下莫春月跟何三癞子的婚事。” 大魁媳妇又保证道:“栓嫂子放心,何三癞子就是个混子,家里穷的叮当响,莫春月这辈子都别想好过,且等着受穷吧。” 大魁媳妇是知道陆家爷们儿的一些癖好的,凑到栓大媳妇跟前,压低声音道:“等那丫头吃够苦头之后,我们再把她送去陆家,到时候还不是任由三爷他们怎么高兴怎么来。” 栓大媳妇想想,确实如此。陆家爷们儿太不是东西,不管是村里的陆家还是县城里的宅子,每年都要死上两三个丫头,这经了人事的,能撑得久一些。 可她原本该赚到的五两身价银子没了,那能这么轻易放过莫家,一抬手,把大魁媳妇推开,横着眉眼道:“别跟老娘扯这些有的没的,这事是你们莫家反悔在先,你们要是不想死,就得把这事给圆回来。” 至于怎么圆,自然是给钱。 莫家人都听出来了,而他们害怕陆家,想着能花钱免灾也是好的。 莫老爷子拿出一两银子给莫老婆子,莫老婆子急忙拿着银子走到栓大媳妇面前,把那两银子放进栓大媳妇手中,赔着笑脸道:“侄媳妇,这事我们家也是没想到,都怪春月那贱丫头,这两银子你拿着,帮我们家把这事给圆过去。” “我呸,一两银子?你打发叫花子呢。”栓大媳妇对着莫老婆子的脸吐了一口唾沫,把那两银子砸在地上,道:“十两,没有十两,这事没完!” “十两,你抢劫啊!”莫老爷子忍不住骂道:“你才给我们家三两银子买春月,如今要十两,吃人也不是这么个吃法。且你还没有给我们家银子,我们家也没有跟陆家签卖身契,凭啥给你十两?” 卖春月去陆家的事情,他们只是口头上说好,还没有签卖身契。 栓大媳妇冷笑道:“买春月是三两,可你们莫家耍陆家,这就得给这么个价!不然你们以为陆家是跟你们这般没根基的人家吗?随意被你们欺负?” 栓大媳妇做到屋里的一张凳子上,翘着二郎腿道:“给你们一个时辰凑银子,凑不出来,你们且等着被赶出村去做流民吧。” 栓大媳妇仗着陆家的势,是横惯了,根本不怕莫家。 莫家见栓大媳妇不肯走,再想到陆家的势力,真的害怕起来,可要他们家给十两银子,又觉得亏了。 大魁媳妇是个毒的,提议道:“栓大嫂子,你觉得芹姐儿咋样?那丫头十三了,模样不错,不如换她去陆家,这事就这么过去。” 栓大媳妇听到这话,看着大魁媳妇半会,抬手甩了她一巴掌,道:“莫小芹是莫奎子的女儿,你能做得了主?你这馊主意分明是在害我呢。” 打完大魁媳妇后,栓大媳妇道:“想要换人也成,换你家秋月,今年也有十二了吧,让我领回去,这事就算了结了。” “你做梦!”大魁媳妇一听到这话就炸了:“你个毒妇,我家秋月才十二,你就打她主意,老娘跟你拼了。” 说是这么说,可她却不敢真的去打栓大媳妇,只能自己生气,气得脸都青了。 栓大媳妇冷笑连连,指着她道:“瞧瞧你那样,卖别人女儿的时候乐得不行,要卖自己女儿了,就这副模样,打谁不知道你的心思呢?”。 栓大媳妇看向莫大力,说道:“大力兄弟,看看你这弟媳妇吧,人家糟践你女儿,那你女儿发财呢,就你蠢,还帮着卖女儿。” 第143章 一场空 反正买卖不成了,栓大媳妇也不跟大魁媳妇称姐姐道妹妹了,一句话就揭穿大魁媳妇的嘴脸。 莫大力是知道全家都想卖掉春月给家里换好处的,他自己也等着用卖掉春月的银钱去娶媳妇,可听到栓大媳妇这么说,就感觉自己像个傻子,心里不舒服起来,狠狠剐了莫大魁一眼。 “够了,银子我们家给。”莫老爷子怕儿子们闹翻,只能妥协,可他不打算给那么多银子:“十两银子没有,最多给你五两,要就拿去。” 栓大媳妇没有继续跟莫家攀扯,而是见好就收:“行,算陆家倒霉,五两银子就五两银子,拿来。” 莫老爷子抖着手,把拽在手里的银子递给莫老婆子:“拿去给她。” 莫老婆子拽着那两被栓大媳妇砸到地上的银子,心里似被剜肉般疼:“老头子,这可是给大力娶媳妇、给咱家建房子的钱。” 要是给出去了,他们一家还要继续住在这掉泥的破屋里。 “给她!”莫老爷子吼道。 莫老婆子没办法,只能把五两银子给栓大媳妇。 栓大媳妇一把夺过银子,放在手里掂了掂,道:“别以为你家吃了亏,这五两银子能保你全家平安呢,不然就冲着你们敢反悔的事,陆家就能让你们破家。” 栓大媳妇说完这话,拿着银子,乐颠颠的走了。 而莫家忙了这么一通,是脸面也丢脸,孙女也丢了,可钱却没有赚到,一家子人是愁眉不展,莫老婆子跟两个儿媳妇痛哭流涕,莫老爷子直接怒火攻心,喷出一口老血,晕死过去。 “爹,爹你咋了?” “老头子,老头子你可别出事啊。” 莫家彻底乱了,一家人是又掐人中,又跑出去让莫奎子拿钱去请大夫。 莫奎子本来不愿意,可想着莫老爷子怎么说也是同族叔父,还是咬咬牙,到邻村去请了个赤脚大夫来给莫老爷子看病,但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心软了。 …… 不管莫家如何悲催,顾锦里家的豆腐营生是越来越好,今天家里又来了一群人,都是邻近村子的村民,想要像梁河村那样,从他们这里买豆腐,挑到其他地方去卖。 何村长刚忙完何三癞子的事,就听到这事,立刻带着何家人上门,帮着顾家把那群人给打发走了。 他们何家还没有很多人家没有拿到豆腐呢,那能再让其他村子的人来顾家买豆腐。 而顾大山也道:“眼见着就要三月了,我们家人手不多,得留着人春耕,豆腐买卖的事,等春耕后再说。” 有顾大山这句话,又有何村长带着一群何家人赶着,那些来求豆腐的村民只能离开。但离开之前,跟顾大山说:“顾家兄弟,那我们春耕后再来,到时候你可不能再推了,再推就是断我们的活路啊。” 何家人对这些人的话嗤之以鼻,骂道:“断你们的活路?我们何家人还没拿到豆腐呢,你们算老几?告诉你们,想要豆腐,得我们村人拿够豆腐后才有你们的份,赶紧滚!” 有了何家帮忙,外村再来求豆腐的,已经不用顾家人自己打发,何家人就会帮忙把人赶走。 而因着豆腐买卖的事,秦顾罗田几家在大丰村的地位是飙升不少,以前何家人是看不起他们,如今都求着他们。 陆家也很眼红顾家的豆腐生意,想去顾家找麻烦,分一分豆腐买卖,可又害怕姜县尉,上次因着陆老三去顾家抢方子的事,他们陆家人被抓了不少,每家花了五两银子才把人从县衙大牢里救回来。他们如今轻易不敢再去顾家闹。 不管陆家人怎么想,反正秦顾罗田几家最近过得挺美。 而顾锦里在忙碌的同时,也在等着姜家的消息,但顾锦安告诉他:“先生说,姜县尉这几天跟着县令去府城接新的灾民,要过几天才能回来,让你先等等。” 他们的运气好,是第一批被安置的灾民,可府城还有不少灾民没有被安置,过完年后,河安府一直在忙着这事儿,如今还在忙着。 顾锦里道:“这事不急,反正我们家就做个甩手掌柜,姜家要是愿意做这生意就做,要是不愿意,咱们再去找下家。” 豆油是个好东西,总有发光的一天。 三奶奶听到他们的话,不由得皱眉道:“这都快三月了,咋还有灾民没有安置?” 尚秀才不是个迂腐书生,他教顾锦安很多东西,也会跟顾锦安说灾民的事情,因此顾锦安知道这事,便回道:“跟着我们来的那一批是早就安置了的,可年后又有不少灾民被分到河安府,如今安置的是年后涌进河安府的灾民。” 三爷爷闻言,问顾锦安:“可知道这批新灾民是哪里来的?可有咱们陇安府高水县的?” 三爷爷跟三奶奶没有儿子,却有一个女儿,在逃荒的时候失散了,三爷爷跟三奶奶一直在找,却怎么也找到。 顾锦安知道三爷爷和三奶奶的心思,可他也不知道这批新灾民到底是哪里人,只好道:“等明天上学,我去问问先生,看看先生知不知道?” 三奶奶听到这话,想到自家的女儿女婿和外孙们,抹着眼泪道:“好好好,安哥儿明天上学的时候去问问。” 又怕麻烦尚秀才,惹得尚秀才不喜安哥儿,交代道:“若是尚秀才不知道,你也不用追问,免得惹人厌烦。” 顾锦安道:“三奶奶别担心,先生对我很好,要是先生知道大姑姑一家的事,定会帮忙寻找,弄不好能找到。” 三爷爷和三奶奶一听这话,眼睛一亮:“真的?” 要是能找到女儿一家,他们老两口就是现在去死,那也甘愿。 顾锦安不敢打包票,可看着两个老人一脸期盼的模样,又不想让他们的希望落空,只道:“只要继续找就有希望,听先生说,南下的灾民很多,或许那些灾民里就有大姑姑一家也说不定。”。 顾锦里也安慰着三爷爷跟三奶奶:“三爷爷三奶奶放心,大姑姑一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平安安的,你们两老保重身体,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等到团聚那天。” 第144章 画像 除了三爷爷三奶奶家的大姑姑以外,还有她的亲姑姑顾大丫一家。 顾老爷子跟顾老太想要顾大丫,顾大丫不愿意,跟着个货郎跑了,这些年来都没有回过娘家,只托人给顾大山带过一封信跟一两银子,说自己很好。 顾大山一直很担心,曾经想要去顾大丫的婆家看看,可都因为生计给耽误下来。 旱灾逃荒的时候,路过顾大丫所嫁的明山县,顾大山趁着休息跑去打听过顾大丫一家,可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顾锦里知道顾大丫是顾大山的心结,总是想要找到这个妹妹;再看看三爷爷跟三奶奶,两老余生的心愿也是找到自己女儿一家,她想了想,问道:“三爷爷三奶奶,你们还记得我大姑姑的长相吗?” 三爷爷跟三奶奶都点头:“记得,咋能不记得。” 那可是他们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忘记她的长相。 顾锦里道:“要不这样,你们来说大姑姑的长相,我来画,咱们把大姑姑的长相画下来,再把大姑姑一家的名字籍贯写下来,去求尚叔帮忙找人,或者咱们自己悬赏去找,要是有人提供大姑姑一家的消息,或者能带着咱们找到大姑姑一家,咱们就给他报酬。” 三爷爷三奶奶听得很是意动,他们并不在乎银钱,即使让他们倾家荡产他们也愿意花钱找到女儿一家。 但是…… “这样真的行吗?”三奶奶担心的道:“咱们是外乡人,认识的人不多,即使愿意给钱,别人也不会尽心的找?” 顾锦里指着院子里的豆腐道:“三奶奶您忘了,咱们还有豆腐呢,来咱们家贩豆腐的人多,咱们可以让他们帮忙留意啊。他们要挑着豆腐到其他地方去卖,远一点的,能跑到临县也不一定,只要这地方跑得远了,跑得多了,指不定就有人遇到大姑姑一家。” 挑豆腐去卖的人就像是星火,只要散出去,总有得到消息的一天。 三爷爷跟三奶奶听罢,激动得眼圈发红,三爷爷哽咽着道:“就这么办,我们来说,你跟安哥儿来画你福丫姑姑的模样。” 又想起顾大山的妹妹顾大丫,加了一句:“把你爹喊出来,把你大丫姑姑的模样也画上,两家一起找。” “诶。”顾锦里跑去厨房,把要找顾福丫和顾大丫两位姑姑的事情告诉顾大山和崔氏。 顾大山和崔氏正在点卤做豆腐,听到这话,两人都愣住了,还是崔氏推了推顾大山,笑道:“当家的,小鱼说要找她姑呢,你愣着做啥,还不快跟孩子出去,把大丫的模样画下,早点去找人。” 崔氏是知道顾大山的心思的,大丫的事情放在他心里这么久,他总想去找找大丫。 以前是逃荒没办法,如今安顿下来,还有了豆腐营生,家里天天都有进项,花点银钱去找大丫一家也不成问题。 顾大山很是激动,双手不由自主的抖动半会,才回过神来:“诶诶,我这就去。” 说着冲出厨房的门,问顾锦里:“小鱼,你这法子真的行吗?真能找到你姑姑?” 顾锦里边走边道:“不敢保证一定能找到,起码有个希望。” 顾大山红着眼圈,眼里带着泪,点点头:“是,总是个希望。” 父女两人来到院子里,顾锦安已经把桌子搬出来,把笔墨纸砚放好,看见顾大山后,笑道:“爹,快坐下,给咱们好好说说姑姑的模样,咱们好画姑姑找人。” “好。”顾大山应了一声,坐下后,开始回忆着顾大丫的长相。 而三奶奶已经开始说了:“你福丫姑姑是我跟你三爷爷成婚八年后生的,比你爹小了五岁,今年三十二了,脸型跟我长得一样,圆脸,眼睛也是圆圆的,鼻子长得像你们三爷爷,高挺高挺的……” 三奶奶慢慢的说着,顾锦里跟顾锦安开始动笔画。 但他们两人画的风格不同,顾锦安画的是尚秀才教的水墨形人物画,顾锦里画的却是现代的素描,相比起来,顾锦安画的顶多像是个人,顾锦里画的才算是看得出长相。 顾锦安对此很是惊奇,却没有多问,再怎么问,小鱼还是那句“逃荒路上跟人学的”或者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顾锦安是个聪明人,几次过后,他已经不会问妹妹这种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只会帮她掩饰。 画人物画像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即使有三爷爷跟三奶奶这两个参照物,顾锦里还是花了半个时辰才把顾福丫的画像画完,又经过修改后,递给他们看。 三爷爷三奶奶看着纸上的人物画像,震惊得张大嘴巴:“这,这画得也太像了。” 纸上是一个梳着妇人发髻,圆脸圆眼睛,高鼻梁,嘴巴薄而翘,天生带着笑的妇人。额头有皱纹,眼角有细纹,两个腮边有着两条比较深的法令纹,看起来有个三十五六的模样。 这是顾锦里故意往年老里画的。 三奶奶虽然说顾福丫只有三十二岁,可农家人,又经过大半年的逃荒,起码要老上个几岁,你不能根据真实年龄来画,不然模样差得太大,会认错。 三爷爷对画像很是满意,不住的说道:“像,起码有个七分像。” 有七分像已经够了,只要看过这张画像的人,再见到福丫,一定能认得出来。 三奶奶看着这张画像,哭成了泪人:“福丫,这就是我的福丫啊。” 三爷爷也想自己的女儿,可还是提醒三奶奶:“你悠着点,这是小鱼好不容易画出来的,你可别把眼泪打到画上,把这画弄坏了,咱们可就找不到福丫了。” 三奶奶听到这话,急忙收起眼泪,把画像放回桌子上,站在桌边,远远看着画像流泪。 顾锦里看向顾大山,问他:“爹,你想起来了吗?” 顾大山点点头,又道:“爹跟你大丫姑姑已经十几年没见,只只得她年轻时候的模样……”。 顾锦里道:“没关系,您说,我会把大丫姑姑往年老里画的。” 第145章 找人 顾大山闻言,便开始说道:“你大丫姑姑跟你爹是龙凤胎,今年是三十七了,她长得像你奶,容长脸,身形消瘦,下巴有些尖,丹凤眼,左边的眉头有一个芝麻大的小肉痣,是褐红色的……” 小时候,村里人还说长这种痣的人有福气,可大丫却是命苦的,自小没了娘,还要被亲爹跟后娘虐待,最后连嫁人都是私奔…… 顾大山想到大丫,不由得抹起眼泪来。 他擦干眼泪,又继续描述着顾大丫的模样,说得很是仔细,连顾大丫右边额头有个伤疤,以及右边耳垂被撕裂,岔成两半的事情都说得清清楚楚。 顾锦里听着顾大山的描述,一边画画,一边气得不轻,大丫姑姑的身上竟然有这么多的伤,不用说也知道,定是顾老太他们打的,连耳垂都能撕裂了,这下手得有多狠啊! 顾锦里再次诅咒顾老太一家,他们一家最好死在逃荒路上。 等顾锦里画完顾大丫的画像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她点灯修饰了几遍画像,终于把画像修好,拿去给顾大山看。 顾大山看见顾大丫的画像,眼泪忍不住就下来了:“像,像你大丫姑姑,就是太老了年……这么多年过去,你打压姑姑也应该这么老了。” 他们兄妹从顾大丫跟着货郎私奔之前就有大半年没有见过,如今算起来,已经有将近二十年没有见过面了。 顾锦里笑道:“我姑又不是妖怪,当然会老,爹就放心着吧,咱们一定能找到大丫姑姑。” 顾大山笑道:“咱们家小鱼是个有福气的,说能找到一定能找到。” 这个女儿对于他们一家来说已经不是福星,而是活命的救星,要不是她,他们几家早就死在逃荒路上。 “爹,三爷爷三奶奶,吃饭了。”顾锦绣把饭菜端到堂屋,对着还在说话的顾大山他们喊道。 今天小鱼给两个姑姑画像,没有做饭,是她跟娘一起做的。 “来了。”顾锦里跟顾锦安收拾桌上的东西,把两幅画像收好后,便把桌子搬回堂屋,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还说了出多少钱找人的事情。 三爷爷跟三奶奶是恨不得把所有积蓄都拿出来找人,顾锦里却是不同意:“财帛动人心,给的钱太多了,就会有人使坏,到时候吃亏的事我们。” 她想了想,道:“提供有效消息的,咱们给二十文钱,能把人安全带到咱们面前的,咱们给二两。” 三奶奶皱眉,问道:“咋相差这么多?为啥不让他们带着咱们去找人?带着咱们去找,也能找点见面。” 顾锦里道:“有些人心肠坏,咱们要是说能带着咱们找到人就给多少多少钱,到时候人没找到,咱们却很有可能被人打晕了抢钱,不如让他们安全的把人带来给咱们,咱们给个二两,这样比较保险。” 三爷爷也很认同:“这法子不错,把人带来能减少一些风险,断了那些有坏心的人的心思。” 当晚吃完饭后,顾锦里拿出两张画像,准备临摹。 而顾锦安很聪明,顾锦里详细的跟他说过素描的技巧后,他白天学了两个时辰,到了晚上的时候,已经能独自临摹画像。 两兄妹各自临摹了三张画像,这才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顾锦安就拿出顾福丫跟顾大丫两位姑姑的画像,给来拿豆腐的梁柱子跟何大仓、何万里他们看,让他们帮忙找人,也说了悬赏的事情。 梁柱子他们靠着顾家的豆腐赚了钱,连忙说道:“啥钱不钱的,两位大姐竟然是顾家兄弟的姐妹,我们自然是要帮忙找的。” 三人各自拿了一副画像后,道:“放心吧,只要我们看到,定能认出来。” 又保证道:“顾家兄弟放心,画像我们只给人看,不会送出去,等找到人后,会把画像完整的还回来。” 这画像里虽然是中年妇人,可怎么说也是女的,不好把画像随便拿去给人,到时候必须收回来。 顾大山笑着点头,感激的道:“那就麻烦两位兄弟了。” 何万里摆摆手,道:“麻烦个啥,顾大哥家给了我们豆腐营生,帮忙找个人是应该的。” 梁柱子他们拿完豆腐,付完钱后,挑着担子离开。 等他们离开后,顾家人吃完早饭,三爷爷跟顾大山他们就拿上画像,跟着顾锦安一起去尚家村,求尚秀才帮忙找人。 尚秀才看见那两张画像,眼睛一亮,惊奇的道:“这画像是谁画的?”画得也太清晰了,五官神态都比传统的水墨人物画要好上几倍,如果这样的画像能普及,对抓捕在逃的罪犯简直是如虎添翼。 尚秀才是姜县尉的女婿,而姜县尉管得的就是治安与缉拿罪犯这些,因此尚秀才见过县衙通缉罪犯的画像,那画像……老实说,真的是不堪入目,跟真人相差甚远,根本无法照着画像找出真人来,因此很多罪犯都无法捉拿归案。 要是县衙的画师能有这样一笔画技,那些在逃的罪犯就别想再躲着。 顾锦安道:“是小鱼画的。” 又补充一句:“我也会画。” 这是昨晚他们兄妹在临摹画像的时候,小鱼交代他的。 小鱼说,尚秀才一定会对这种画技感兴趣,可她是个女孩子,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去做,像是这种涉及到可能要进衙门教人的事情,她就做不了,所以让他来做,要是他能靠着这笔画技进县衙教画师们画画,以后对他考功名有很大的好处。 前朝狂士之风盛行,读书人都讲究名气,到了大楚,这种狂士之风虽然减弱了不少,可读书人依然讲究个名气。 这种新颖的画技能帮顾锦安这个什么背景也没有农家小子快速的积攒名气,对他很有好处。 顾锦安不是那种迂腐书生,相反的,他很现实,知道如何才能扬名,如何才能保护家人,所以没有拒绝,便按照顾锦里的话说了。 尚秀才知道,这又是顾锦里的手笔,那个小姑娘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但他也不是那种会追根究底的人,听到顾锦安的话后,便道:“这种画技对县衙缉拿逃犯很有用处,你要是愿意,可以去县衙教画师画画。”。 末了又道:“这事对你很有好处,不仅能扬名,还有不菲的赏银。” 第146章 兵祸 县衙里养的画师除了有一份衙役的工钱以外,还有一份赏银。这份赏银是逃犯的悬赏金,金额一般是悬赏金的一成到三成。 但那些画像很多都不像,很难抓到逃犯,即使抓到了,顶多给个一成的悬赏金。要是如顾锦安拿来的这种画像,能抓到逃犯的几率很高,岳父大人肯定会给到三成的赏金。 顾锦安很清楚自家没钱没势,他想要扬名就不能错过这次机会,当即点头:“先生,学生愿意。” 尚秀才笑了起来:“行,这事儿我来安排,你这段时日先把这种画技练得纯熟一些。” 今天拿来的两幅画,明显是出自两个人的手笔。一幅画得流畅自然,一幅的线条画得比较僵硬,是那种有形无神的作品,显然是出自顾锦安之手。 顾锦安起身,作揖道:“学生明白。” 尚秀才抬抬手,示意他坐下,知道三爷爷他们是来求他找人的,便问起他们顾福丫跟顾大丫两家的情况。 三爷爷说:“福丫今年三十二,嫁的是长平镇谢家坪的谢平子,平子今年三十五,是老谢家的老三,夫妻两个有两儿一女。最大的儿子今年十五,叫谢敬先;二儿子今年十三,叫谢敬民;小女儿十岁,叫谢佳宁……” 三爷爷把顾福丫一家的情况说得很仔细,从顾福丫多大,嫁的什么人家,家住哪里,做什么营生,皆说得清清楚楚。 “逃荒的时候,我们去长平镇找过,可镇上的人说他们回了谢家坪,那个杂货铺子也早就关了。” 三爷爷就这么一个女儿,这辈子只想让女儿嫁户好人家,从来没有想过要女儿招赘上门,传宗接代。 他们夫妻是早早就给顾福丫看好了人家,最后在顾福丫十五岁的时候,把顾福丫嫁给了谢家坪的谢老三。 谢老三的爹跟三爷爷是好兄弟,两人年轻的时候时常到各地去打井做工,三爷爷信任谢家,所以把唯一的女儿嫁给了谢家的三儿子。 事实证明,三爷爷的眼光很是不错,谢家对顾福丫很好,谢平子也是自小就认识福丫的,两夫妻自打成亲感情就很好,谢家跟三爷爷家一起出钱,给谢平子在长平镇上开了个杂货铺,夫妻两人带着儿女看铺子,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可世事难料,一场旱灾,什么好日子都没了。长平镇上的水井枯了,谢平子跟顾福丫只能带着孩子回谢家坪。 等三爷爷他们来到谢家坪的时候,谢家坪早就没人了,整个坪子的人都集体逃荒去了。 “我们原本想着,大家走快一点,总能碾上他们,可一路逃荒过来,到处打听,是啥消息也没有。”三爷爷说着,眼圈忍不住发红,他要了一辈子强,可每次遇到这唯一骨血的事情,就忍不住要落泪。 尚秀才对他们家的事情算很伤心的,一边听三爷爷说,一边把这些事情记在纸上,道:“顾三叔切莫伤怀,只要咱们去找,总有找到的一天。” 说完又问了三爷爷几个问题,把自己漏记的补上之后,问顾大山:“顾大哥,顾家大姐一家是个什么情况?” 顾大山从随身带着的布包里拿出一封发黄的信,递给尚秀才:“这是当年大丫托人给我带来的信,她家的情况都在上面了。” 这封信顾大山一直带着,逃荒的时候也把信翻出来带上,就怕哪天自己把大丫一家的情况给忘了,以后见不得到自家妹子。 尚秀才打开信一看,上面的字早就已经受潮,他花了一刻多钟的功夫,才把这张信纸的内容看完。 顾大丫嫁到的是明山县槐子镇,大坳子村,听这名字就知道这是个穷山沟,嫁的男人姓戚,没有大名,就有个小名叫戚盘子。 这封信是顾大山十七岁时收到的,那时候顾大丫已经跟着戚盘子跑了将近两年,生了一个儿子,肚子里还怀着一个,不知道是男是女,也就是说,顾大丫一家现在可能是四口之家,也可能更多。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很是有限。 尚秀才按照信上些的,把顾大丫家的情况写下来,又问了一些顾大山关于顾大丫的情况,可顾大山从七岁开始就离家做活,虽然记挂着这个妹妹,但相处的时间有限,对于顾大丫的事情知道得还没有顾老太多,能说出来的也就是顾大丫的年纪,一些脾气,还有长相。 尚秀才记完这些情况后,说道:“这些消息我会让老骆送到府城给岳父大人,你们安心在家等着,一有消息,我就会告知你们。” 三爷爷三人是感激不尽,三爷爷又问道:“这都快三月了,这些灾民咋还没有安置好?西北的旱灾还没有缓解吗?” 他们如今在江淮的河安府,距离西北有千里之遥,也不知道西北的情况,不知道旱灾解了没有,要是没解,那大楚真是要完了。 尚秀才道:“二月初的时候,邸报上说,西北下了一场大雪,旱灾算是缓解了,如今被分来的灾民却不是因为旱灾而逃荒的灾民,是兵祸。” 因为旱灾,大楚西北到东北,乃至中州发生了很多兵祸,原本逃过旱灾的百姓又深陷在兵祸之中,只能继续往南边逃。 朝廷下来严令,不许灾民渡水过江南几府,所以只能他们江淮几府安置灾民,这才又有了新灾民需要安置。 三爷爷跟顾大山都吓得不轻:“竟,竟是因为兵祸!” 农人最怕的不是天灾,而是兵祸,天灾有时候还能扛过去,可兵祸确实当场就能要人命的。 三爷爷跟顾大山都很害怕,抖着手道:“这可如何是好?” 要是福丫一家遇到兵祸,那可怎生了得? 尚秀才看着三爷爷跟顾大山的模样,只能安慰道:“顾三叔,顾大哥莫要着急。朝廷已经派大军平祸,如今已经胜了几场,中州的兵祸是消了,东北那边也有捷报传来,就是西北难办一些。” 西北是卫国公家的地盘,可景元帝忌惮卫国公,不顾百姓旱灾之苦,趁机灭了卫国公府,夺了卫国公家西北的兵权,导致很多卫国公旧部反了,想要平息西北兵祸,估计还要一些时日。 “不过,两位顾家大姐是旱灾时候就离开了西北,想来是不会受到兵祸波及的。” 只要没有逃去东北就没事。 但这话尚秀才没说,说了不过是让三爷爷跟顾大山担心。 三爷爷跟顾大山知道,兵祸不是他们老百姓能抗衡的,只能听天由命。 说完顾福丫跟顾大丫两家的事情后,他们就离开尚家村,回了大丰村。 他们离开尚家之后,一人从竹林里蹿出,整了整衣服,来到尚府门前,敲响尚家的门。。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想要拜尚秀才为师的顾德兴。 第147章 传话 自打那天拦住顾锦安,听了顾锦安的那番话后,顾德兴就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去求尚秀才收他为徒。 经过十天的犹豫跟准备,他终于鼓起勇气来到尚家,求见尚秀才。 可不太凑巧,今天三爷爷跟大山叔竟然会来尚家,他只能躲在竹林里,等三爷爷跟大山叔走后,才从竹林里出来。 吱呀—— 尚家的大门打开,一个穿着褐色布袄的小厮打开府门,看见他后,皱皱眉头,问道:“你不是尚家村的,你是哪里的?找谁?” 顾德兴双手重叠,做了一个揖,道:“我是大丰村顾家的顾德兴,是来给尚秀才送拜帖的,劳烦您把拜帖送进去给尚秀才。” 说着,他拿出一张红色的拜帖,递给小厮。 因着县尉大人的关系,这镇上时常有人递拜帖来拜访自家老爷,小厮已经见怪不怪,接过拜帖,道:“行,小的知道了,你回去等消息吧。” “啊?回去等消息?不是递上拜帖,您给送进去,尚秀才说要见的话,我就能进去了吗?”顾德兴从未拜访过别人,只知道有钱人家讲究,上门拜访要递拜帖,没成想,竟是要回去等消息? 小厮笑了笑,道:“这位小兄弟,这拜帖都是提前几天送的,没有送上拜帖就见人的道理,你先回去吧。” 可顾德兴好不容易抽空跑出来,只想着尚秀才能快些见他,哪里愿意回去,只求道:“这位小哥,我就在这里等着,您帮我把拜帖送进去,看看尚秀才见不见?” 又怕自己这么说有点胡搅蛮缠,笑着解释道:“我家里有活计要忙,若是尚秀才今天愿意见我,我改天也不必再抽空前来,这样比较方便。” 小厮见他是个不死心的,便道:“行,那你等着,我给你把拜帖送进去。” “多谢小哥。”顾德兴很高兴,站在门外搓着手等着。 很快,小厮就把拜帖送到尚秀才的手里,并把顾德兴的话转述给尚秀才。 彼时,尚秀才正跟顾锦安学工笔素描,听到这话,看向顾锦安,道:“你这个同族兄弟比我预想的要来得晚一点。” 顾锦安没有隐瞒顾德兴拦住他的事情,而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尚秀才,并把自己劝解顾德兴的话也告诉了尚秀才,因此尚秀才一早就知道这件事。 顾锦安笑了笑,道:“先生恕罪,是锦安给您添麻烦了。” 尚秀才摆摆手,道:“跟你没关系。” 他对小厮道:“你告诉他,既然家里有活计要忙,那就回家做活去。” “是。”小厮应着,转身离开。 顾锦安道:“先生,这么说,会不会太伤人?德兴哥他其实是真心想要拜先生为师。” 尚秀才看着顾锦安,纠正他道:“真心拜师?他拜的不是师父,而是势力。” 顾德兴年纪虽然不大,却是个渴望权势的,他这般执着于拜他为师,有大半原因是因为姜县尉。 顾锦安皱眉,道:“可先生说过,人活着总是要靠着这样那样的权势,德兴哥想要依靠权势,这似乎……没什么错。” 尚秀才是个很怪的人,他不想其他读书人那样,讲究清高,远离权势,他自己就对他说过,连他都是靠着姜县尉的权势才能过上逍遥自在的日子。 为何到了顾德兴这里,先生又不愿意收他了? 尚秀才道:“想要依附权势确实没错,这是人之常情,可他不够磊落,我的学生可以去依附权势,但首要一点你必须磊落。” “磊落的人,即使依附再大的权势,也不会做出大的恶事,只会用权势护住自家;而少了磊落的人一旦依附权势,就有可能利用自己所依附的权势来横行乡里,做尽坏事。” 顾锦安听到这话,道:“就好比先生家跟陆家一样。” 先生是县尉的女婿,却只用姜县尉的势力过着居家的逍遥日子,可陆家却是利用邹县丞的势力,过着鱼肉乡里的日子。 一善一恶,皆是因为权势。 尚秀才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顾锦安思忖一会儿,终究是帮着顾德兴说了一句话好道:“德兴哥虽然渴望权势,心思却不坏。” 尚秀才一边按照顾锦安所教授的法子,在临摹着顾福丫跟顾大丫的画像,一边回道:“我亦没说顾德兴有什么坏心思,只是他的心思不纯却是一定的,所以要磨一磨,磨得好了,收下他这个学生也没什么,若是他半途而废,或是因此恨上你我,那就没有必要收。” 尚秀才没有隐瞒顾锦安,而是把自己的心思都告诉顾锦安:“人心是可以在不满与嫉妒之下变坏的,你想要做官,就要记住这一点,心里要分清楚,这个人在什么时候能交好,又要在什么时候远离。” 顾锦安闻言,有股茅塞顿开之感:“先生说得是,锦安受教了。” 尚家府门外,小厮把尚秀才的话转告顾德兴,顾德兴闻言,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在顾德兴回到家的时候,何三癞子找到正在找柴禾的顾德旺,把他拖进一个低矮的山坳里,拿了一颗饴糖给他,道:“小鬼,去顾家帮忙把顾小鱼喊到这里来,只要你把她喊出来,我就再给你一颗饴糖。” 顾德旺一拿到饴糖,就把饴糖塞进嘴里,咯嘣咯嘣几下把饴糖嚼碎,吃尽肚子里后,冲着何三癞子伸出手:“一颗饴糖不够,要两颗,不给就不帮你传话。” 何三癞子懵了,娘的,自来都是他坑人,今天他这是被个小鬼给坑了吗? 何三癞子气得不轻,扬手就要打顾德旺,顾德旺比他快一步,扯开嗓子就喊:“来人啊,这里……唔唔唔!” “别喊别喊,祖宗你快别喊,糖给你。”何三癞子忙又给了顾德旺一颗饴糖。 顾德旺接过饴糖,一口又给吃了,再次伸出手:“你刚才想要打我,得再加一颗。” 何三癞子恨不得踹死这个小王八蛋,这孩子怎么跟他的长相这么不符合?他是看着顾德旺只知道吃,模样看着不太聪明,所以想用饴糖哄骗他,让他帮忙把顾锦里给叫出来,没成想这看起来憨傻的一张脸,却长着一颗贼精明的心,他真是亏大了。 没办法,何三癞子只得又给了顾德旺一颗饴糖,郑重交代他:“快去把顾小鱼喊来,就说我有大事要告诉她,要是不来,你们几家估计就要没有安身之地。” 顾德旺哪里懂这些,他就记得吃,听到这话,只问:“我要是把小鱼姐喊来了,你给我几颗糖?” 又加了一句:“一颗不够。” 何三癞子锤死他的心都有了,可他急着见顾锦里,只能妥协:“给你两颗。” 顾德旺道:“我有个弟弟,我家堂姐是个凶的,看见我们吃糖她没有的话会揍我们,我还有个大堂哥,也要给他一颗,所以你要给我五颗糖。” “你,你弟弟,你堂姐堂哥,加起来才四个人,凭啥要给你五颗糖?”何三癞子手痒痒,差点掐向他的脖子。 一包饴糖才十颗,一下子就给他给造光了? 顾德旺一边吃着饴糖,一边指着自己道:“我喜欢吃糖,我要两颗,所以是五颗糖。” 这个理由简直让人无法反驳,何三癞子只能答应:“行行行,你赶紧的,把顾小鱼喊来,喊来了就有糖吃。” 顾德旺笑眯了眼睛,连柴禾也不要了,蹬蹬蹬的跑去顾家找到顾锦里,冲着她招招手:“小鱼姐,快出来。” 顾锦里眯着眼睛,看了顾德旺一样,停下把炒黄豆装进小布袋的动作,来到院门口,问他:“喊我有什么事?” 顾德旺指指自己嘴巴里的糖,又指指秦家屋后不远处的那片树林,道:“那个何三癞子给了我几颗糖,让我来喊你,说有大事要跟你说,让你去树林里的坳子里找他。还说你要是不去,咱们几家就会没有安身之地。” 他皱着眉头道:“小鱼姐,那是个坏人,你可别去。” 何三癞子怎么也没有想到,顾德旺就这么把他给卖了。 顾锦里可没打算单独进树林里见何三癞子,她直接去了秦家,找了秦三郎,把何三癞子的事情说了。 “秦小哥,你去林子里把何三癞子抓到你家去,我去你家见他,问问他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秦三郎点头:“行,你等着,我这就把那小子抓来。” 说着就让顾德旺带路,去树林的坳子下,把躲在哪里的何三癞子给抓了。 何三癞子看见秦三郎,拔腿就跑,边跑边叫道:“秦小哥饶命,我没有坏心思,真是有大事要跟你们说。” 秦三郎捡起一块石子,打向何三癞子的腿弯,直接把何三癞子打倒,趴在地上,抱着脚惨叫。。 秦三郎上去,一把卸下何三癞子的胳膊,拎起他的衣领道:“有话到我家去说。” 第148章 房契地契 顾德旺则是等不及,扑过去搜何三癞子的身,一边翻找一边问:“糖呢?你肯定是买了一包,有十颗呢,我才吃了三颗。” 还有七颗才对。 何三癞子听到这话,差点气死,忍着手臂脱臼的疼痛骂着:“小兔崽子,你个杀千刀的,坑了老子,还记挂着老子的糖。糖没了,你别想吃!” 顾德旺才不会信他,在他身上找没有找到后,又沿路寻找,终于在坳子底下找到剩下的大半包饴糖。 顾德旺笑眯了眼睛,一边拿出一颗饴糖,往嘴巴里塞,一边含糊不清的冲着秦三郎道:“三郎哥,我找到糖了,给你吃。” 说着,用脏兮兮的手拿了一块饴糖,快步跑到秦三郎面前,把饴糖递给他。 秦三郎的脸色如常,说一句:“你自己吃吧。” “诶,那我就自己吃啦。”顾德旺见秦三郎不吃糖,他不用把糖块分出去了,很是高兴,一边吃糖一边冲何三癞子道:“坏人,还想用糖骗我,你一包糖才多少钱?小鱼姐可是能让我家每天都赚上二两银子的。” 他娘说了,甭管是谁撺掇,他们兄弟都不能跟小鱼姐作对,小鱼姐可是金元宝,得罪了她,他家就没钱赚了。 何三癞子的手臂疼得不行,不断的抽着冷气,骂道:“到底是谁骗谁?明明是你这臭小子骗了老子!” “诶诶,轻点轻点,秦小哥我真的没有坏心思,是真有事找小鱼妹子说。”何三癞子疼得直吸气,那只脱臼的手动一下就疼。 秦三郎懒得听何三癞子废话,押着他往自家屋子走去。 树林离秦家院子有个半刻钟的功夫,很快就到。 秦三郎押着何三癞子回到秦家的时候,顾锦里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她的手里拿着一把匕首,一边晃着,一边笑看着何三癞子。 何三癞子想起那晚顾锦里暴打他时说的那番话,身上一寒,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好一会儿才道:“姑奶奶,姑奶奶饶命,小的找您真是有大事,真没有其他坏心思。” “大事?”顾锦里冷笑一声,手中匕首指着何三癞子道:“再大的事需要单独进树林里说?你怕不是脑子进水了吧。” 何三癞子这人鬼祟惯了,哪里会想到什么光明正大的法子,觉得通风报信什么的,自然是悄悄来的好。 何三癞子想要解释,还没开口,顾德旺就蹬蹬蹬的跑来,拿出一颗糖给顾锦里:“小鱼姐,这是何三癞子用来骗我的糖,你吃吗?” 顾锦里看着那块沾满黑灰和口水的糖,敬谢不敏:“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诶!”顾德旺开心极了,三郎哥跟小鱼姐都不吃这糖,那他只要给发哥儿、玉梅姐、德兴哥一人留一颗,自己就能独吞七颗糖,想想就觉得美。 顾德旺站到一旁,一边看着何三癞子的囧样,一边美滋滋的吃糖。 顾锦里看向何三癞子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等着我们审你。” 她笑了笑,警告何三癞子:“别跟我说废话,也别说假话,这两种话,姑奶奶我都不乐意听,赶紧说!” “诶诶,说,马上说。”何三癞子见识过顾锦里的狠劲,见她动怒,不敢有任何隐瞒,立刻说道:“村东边的陆德柱家,一个时辰前出了村子,听说是要进县城上地契。他们上的地契就是你们几家住的老屋的地契!” 短短一句话,让秦三郎跟顾锦里听得一凛。 他们住的老屋还没有到县衙里上房契跟地契,只有何村长给的一张村里的收据,证明他们花了五两银子买了自家的泥土院子。 要是陆德柱在去了县城把他们住得老屋的房契地契给上了,那他们就会被赶出去,村里的收据再怎么样,也没有县衙的房契地契管用。 而到县衙上房契地契的时候,顾锦里早前跟几家人说过,几家人也是愿意花钱去衙门上房契地契的,可他们最近太忙,抽不出空去县城,这一拖二拖的,就拖到了现在。没成想,竟是拖出个大麻烦来。 顾锦里揪住何三癞子的衣襟,问:“陆德柱家是走路还是坐车?是陆老三给的他们银钱去县衙里上房契地契?” 顾锦里是气得不轻,这该死的陆老三,竟然还没吃够教训,又来招惹他们家。 何三癞子道:“走,走路去的,陆德柱家历来贪心抠门,哪里舍得花钱坐车。” 顾锦里扔下何三癞子,对秦三郎道:“秦小哥,你去何村长家借牛车,我去找三爷爷他们,把这事告诉他们,咱们把何村长写给我们的收据带上,赶去县城,抢在陆德柱他们之前把房契地契给上了。” 顾锦里说完,对何三癞子:“记住,你来找过我们的事,别让陆家知道。” 陆家是有骡车的,要是陆家知道他们要赶去县城抢在陆德柱他们之前把房契地契给上了,一定会赶着骡车撵上陆德柱他们,用骡车把让他们送去县城。 “好,你快去跟三爷爷他们说。”秦三郎说着话,抓着何三癞子的手臂一用力,哒一声,把何三癞子脱臼的手臂接好。 接好何三癞子的手臂后,秦三郎蹿出院子,像是箭矢一般,跑到何村长家。 何村长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好,家里每天卖豆腐都能赚到几百文钱,此刻正抱着小孙子坐在院子里讲古,等着吃午饭,看见秦三郎匆匆跑进来,问道:“秦小哥,你这是咋了?” 秦三郎把陆德柱家的事情一说,何村长是气得不轻:“这该死的陆家,咋这么多见不得人的手段,屋子早就卖给你们了,他们咋能跑到县衙里去上地契房契?” 这不是要把秦顾罗田几家逼走吗? 在何村长骂人的时候,陈氏也在大骂陆家:“该死的陆家,杀千刀的,这是想要夺了我们的屋子,让我们没有安身之地呢。” 说完又愁道:“这可咋办?咱们好不容易安顿下来,要是没了屋子,咱们还能到哪里去住?”。 逃荒大半年,好不容易安顿下来,陈氏一想到又要流离失所,便忍不住的心慌,要强的她也忍不住哭了。 第149章 陆德柱 三奶奶道:“快别哭了,你家的户籍跟买屋子时的收据是谁拿的?是大贵还大富?快让他们把收据跟户籍拿来,赶紧赶去县城,抢在陆德柱之前把咱们几家的房契地契都给上了。” 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再耽误一会儿工夫,黄花菜都凉了。 此时大家都集中在顾锦里家,顾大富听到这话,赶忙道:“是我拿着的,你们先等等,我这就回去拿。” 他们家没有分家,他是老大,家里的户籍跟收据什么的都是他拿着。 顾大富说着,跑回自家的泥土院子去拿东西。 其他几家人也各自跑回家拿户籍跟买屋子的收据。 罗父楚氏带着罗慧娘、田叔田婶出摊去了,两家没有大人在家,但罗武已经成年,很快就把家里的户籍跟买屋子的收据拿到顾锦里家。 只有田家迟迟没到,三奶奶急得亲自去田家,跟田二强翻找片刻,才找到田家的户籍跟买屋收据,拉着田二强回了顾锦里家。 此时,几家人已经把自家的收据跟户籍都带上,来到顾锦里家集合。 哞哞~ 老牛的叫声传来,秦三郎已经驾着牛车来到顾锦里家,对大家伙道:“快上牛车。” 秦老道:“人多累赘,每家去一个人就成。” “好好,听秦老的。”几家人都有些慌了神,是秦老跟三爷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三爷爷很信任顾锦里,觉得这孩子年纪虽小,却是个有主意的,便把她也拉上:“你也跟着去。” 要是有啥突发事情,小鱼注意多,也能帮上忙。 顾锦里也不多言,一边爬上上了牛车,一边交代着三奶奶跟崔氏她们:“娘,三奶奶,你们看好家里,大家今天都少出门,要是有人来传什么话,你们别轻易相信。” 秦老道:“有我跟二郎家,你们且放心吧,赶紧走吧。” 二郎虽然不喜欢搭理几家人,却会卖他几分面子,真的遇到事情,他发句话,二郎也会来帮忙。 有了秦老这句话,三爷爷他们都放心了。 秦三郎等大家都上来后,一甩鞭子,啪啪打在牛背上,老牛哞哞地叫了口声,开始动起来。 可牛车的速度太慢,也就比人走得快一点,顾锦里对大家伙道:“都抓稳了!秦小哥,你控制好牛缰绳。” 说完,抽出匕首,冲着牛屁股就是狠狠一扎。 老牛惨叫一声,撒开蹄子狂奔,牛车上的人被颠得不轻,三爷爷差点飞出牛车,被顾大山一把按住,这才没出事。 三爷爷心有余悸,却是道:“别管我,快,让牛车跑快一点。” 要是追不上陆德柱家,他们的屋子就要没了。 秦三郎以前驾过马车,如今驾这牛车也不见生疏,反而驾驭得很好,他的臂力大,把老牛控制得很好,没有让牛车冲出路边,撞到行人。 一路急赶慢赶的,他们花了大半个时辰就到了尚家村。 “去尚叔家,他家有骡车,换骡车会快一点。”顾锦里说道:“那陆家敢让陆德柱家去县城上咱们屋子的房契地契,定是早就有了安排,得着尚叔帮忙。” 不然他们即使抢在陆德柱家之前赶到县城,那房契地契也上不了。 “小鱼说得对,秦小哥,快转道进尚家村。”三爷爷说道。 秦三郎闻言,拉着牛缰绳的手一紧,让老牛转道,进了尚家村,又跑了一刻钟,才来到尚秀才家。 三爷爷跟顾锦里他们进去拍门,小厮开门看见是他们,询问过他们的来意后,没有让他们在府门外等着,而是直接把他们带进尚府,去找尚秀才。 三爷爷他们很快就见到尚秀才,把陆德柱家去县城上房契地契的事情跟尚秀才说了。 尚秀才一听,也很是生气:“这每个村里都知道,只要别人花了银钱买的,即使没有去衙门上房契地契,这屋子也是别人家的。这陆家竟是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摆明了是不死心,想要抢了你们的屋子,把你们赶走。” “这事跟我岳父家也有关系,你们别急,我跟你们一起进县城,那陆家休想得逞。”尚秀才立刻喊来阿九:“去让老骆把骡车赶来,我要跟顾三叔他们去县城。” 顾锦里问了一句:“尚叔,你家可是有马匹?” 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在进府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一声马的嘶鸣声。 尚秀才道:“有,前几天我家大舅哥送来了一匹马,但那马倔,不肯拉车,一给它绑上马车,它就能给你掀了,是个烈性子。” 所以他们还是坐骡车保险一点,免得出事。 顾锦里上辈子是学过骑马的,可她这辈子不会啊,总不能说她会骑,不怕吧? 在她犯难之际,秦三郎站出来道:“尚叔,我会骑马,可否借你家马匹一用?” 尚秀才很是惊讶:“你会骑马?” 农人会骑马,可真是不多见。 秦三郎点点头:“老家是西北的,家里的叔伯老爹当过兵,教过我们骑马。” 尚秀才喜道:“这就好了,阿九,快去把那匹马牵来。” “诶,小的这就去,老爷你们到府门去等着。”阿九说着,眨眼就跑没了影子。 尚秀才又唤来一个丫鬟,让丫鬟把他要去县城一趟的事情告诉姜氏,免得姜氏担心。 交代完丫鬟后,尚秀才带着三爷爷他们出了书房,在府门前等着,不一会儿,老骆就驾着骡车过来了。 阿九跟在他身后,牵着一匹枣红马快步跑来:“老爷,马来了。” 尚秀才指着这匹马道:“秦小哥,就是这匹马,这马有些烈,你要当心些。” 秦三郎上前,拍了拍枣红马,顺了顺马鬃毛,在马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见这批枣红马不再排斥他后,一踩马镫,翻身上马,动作很是干脆利落。 秦三郎道:“我骑马赶去县城,看看能不能追上陆德柱。” 顾锦里跑到马边,对秦三郎:“秦小哥,要是看见陆德柱,别跟他们客气,蒙住脸,把他打一顿,再给绑了,总之不能让他进县衙。” “好。”秦三郎点点头,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他骑术不错,眼力又好,即使是骑着快马,也能约莫看清行人。 一路疾驰一个时辰,终于在快到县城之前,他看见一个略微眼熟的身影。 那人是个驼背,穿着一身灰黑色的袄子,很是显眼。 “吁!”秦三郎停住马匹,手臂一拉缰绳,枣红马立刻调转马头,在原地踢踏几下,等秦三郎看清楚那人正是陆德柱后,一夹马腹,直接向着陆德柱冲去。。 陆德柱正看着县城城门,美滋滋的走着,只要进了县城,把秦顾罗田几家屋子的房契地契都给上了,那他家就发财了。 第150章 认罪书 陆三爷可是说了,只要他把这事办成,就给他十两银子做报酬。 十两银子啊,他前段时间被抓紧衙门大牢,家里是借了五两银子交罚金,才把他救出来,如今是不但穷得叮当响,可只要他把事情办成了,一切就会好起来。 陆德柱正想着事成后的好日子,突然看见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向他冲来,他吓得呆住,连叫都忘了叫,正以为自己要被撞死的时候,那人却突然拎起他的衣领,直接把他提起,骑着快马向着来时的方向奔去。 快马疾驰,陆德柱是吓得不轻,想要挣扎又怕自己一个乱动就会掉下去被马给踩死,想要大骂拎着他的人,却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啊啊啊的叫着。 秦三郎年纪不大,却是臂力惊人,一手拉着马缰绳,一手提着陆德柱,却没有丝毫压力,用双腿夹紧马腹,控制着马,在大道上奔驰一会儿后,便驾着骂转进一处小道,砰一声,直接把陆德柱砸进草丛里。 河安府不是真正的南方,只是靠近南方,如今还冷着,所谓的草丛也没有长出多少草来,只是冒了点草芽子,到处是泥土跟碎石,陆德柱被这么一砸,是半张脸被砸伤,半个身子都被砸得疼痛起来。 “啊~”陆德柱惨叫一声,蜷缩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得以抬头看向砸他的人,这一看,顿时大惊:“你你你,你是秦家的那个小子!” 秦三郎点头:“正是我。” 陆德柱立刻嚣张起来:“好你个臭小子,你敢砸老子,老子现在就去县衙报官抓你!” 说着爬起来,拔腿要向着县城跑去。 砰! 秦三郎一脚踹向他的肚子,把他踹倒,双手紧握成拳,硬如铁石的拳头一下一下打在陆德柱的身上。 砰砰砰,陆德柱被打得剧痛不已,惨叫连连,不得已求饶:“饶命,饶命啊……秦家后生快住手,快住手……啊~” 秦三郎没有住手,而是一拳打向陆德柱的脸颊,把他的脸颊打得青肿,一颗牙齿直接从嘴巴里飞了出来,鲜血从嘴角流出。 陆德柱见出血了,而秦三郎还没有任何要停止的意思,真正被吓到了,哭着求饶:“大爷,秦大爷饶命,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帮着陆家谋夺你们的屋子了,快住手啊。” 再不住手,他真的要被打死了。 秦三郎依然没有停手,而是又对着陆德柱的脸打了几拳,最后再在他的肚子上猛砸一拳,方才收手。 陆德柱原本以为自己会被打死,怎知秦三郎突然停了手,竟是生出一股大难不死的庆幸感。 “呜呜呜……”陆德柱痛哭出声,那哭声竟然还有点委屈。 秦三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陆德柱,道:“记住我刚才打你的疼,你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我是逃荒来的,一路上见过的死人成千上万,你这条狗命在我眼里真不算是什么,想要好好活着,就老实一点,不然你家里人总有突然找不到你的那一天!” 陆德柱闻言一抖,秦三郎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个小子是想……杀了他啊! 陆德柱吓得浑身颤抖不止,想要求饶,却是牙齿打颤,根本说不出话来,再看看四周,这是一条偏僻小道,两边是草丛跟树林,再远一点还有一座大山,秦三郎要是杀了他,再把他往山沟里一扔,谁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秦三郎解下腰间的绳子,抓住陆德柱的手脚,把他的手脚捆在一起,让他不能动弹。 陆德柱吓得翻起白眼,差点就晕死过去,等回过神来后,急忙哭道:“秦大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别杀我,呜呜呜……” 他今年才四十出头,最少还能活个十年,还不想死啊。 秦三郎捏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捏,警告道:“老实点。” 说完席地而坐,再解下腰间的一个小竹筒,从布袋里拿出一支毛笔跟一卷卷起来的黄纸,把黄纸摊开在膝盖上,问道:“说,你都做过什么坏事,又替陆老三做过什么坏事?” 秦三郎笑了笑,道:“要是敢不说,或者只说没用的小事,你知道后果。” 陆德柱看见秦三郎的笑容,想到他刚才说的话,以及打他时的狠劲,是吓得半死,立刻道:“说说说,我都说。” 紧接着,他把自己这辈子做过的坏事全都抖了出来。 秦三郎知道陆德柱这种人一定做过不少坏事,可没有想到,这陆德柱竟是做过几桩很是见不得光的恶事。 二十五年前,陆德柱没钱娶媳妇,竟是去何村长偷过一头牛犊子。 那个时候,何村长的孙辈还没这么多,家里有几个钱,买得起牛,陆德柱就趁着何大仓的弟弟去放牛的时候,伙同何大财,让何大财把何大仓的弟弟骗进山沟里,让两人迷了路,而他趁着天黑,何村长还没找到人的时候,趁机把牛犊子牵走。 当年何村长也怀疑过何大财,可苦于没有证据,又是同族子侄,只能作罢。 陆德柱偷了牛,把牛卖了,把银子藏了几年,到自己二十岁的时候,才敢把钱拿出来娶媳妇。 而何大财拿到钱后,很快就花光了,所以没有取上媳妇。 这个年代,偷牛跟贩卖人口是一样的重罪,要是被抓到,起码得判个流放。 而十五年前,陆德柱更是做过一桩罪大恶极的事,那就是陆德柱把邻村的一个姑娘给强了。 那个姑娘的家人不敢声张,直把姑娘远远的嫁了。 秦三郎听到这些,真是气得青筋直冒,把陆德柱又痛打了一顿。 之后他又问出几桩陆德柱帮着陆老三做过的坏事,可陆老爷子聪明,已经帮着陆老三扫了尾,没有证据,不能把陆老三怎样。 但陆德柱却是不能幸免的。 秦三郎把陆德柱说的罪证全部记录下来,最后把这份认罪书往陆德柱面前一摊,道:“不想死的话就把手印按上。” 陆德柱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忍着浑身剧痛,哭求道:“秦大爷,饶了我这这一回吧,我该死,我不该猪油蒙了心去找你们几家的麻烦,求求您放过我,我已经四十了,没几年好活了,要是这些事情抖出去,我最轻也得判个流放啊。”。 秦三郎看着他,只说了一句:“你是想现在就死,还是想去坐牢?自己选一个吧。” 第151章 恶有恶报 虽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让陆德柱绝望了。 经过刚才那顿打,陆德柱很清楚秦三郎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他,可他不懂,哭着吼道:“秦家后生,你为啥要赶尽杀绝?明明是可以商量的事情,为啥一定要把我送进牢里去?这十里八乡,那个村里人没有点过节?大家不都是各自退一步的就过去了。” 陆德柱觉得自己虽然做过不少恶事,可他只害过秦顾罗田几家这一桩,凭啥一被抓就要受这么重的惩罚? 秦三郎看着陆德柱,目光一如方才般平静,可说出来的话,却让陆德柱彻底没了声音:“放过你,然后再让你来害我们几家?别说你不会,你们这种人,惯会如此,放过你们只是让我们几家陷入新一轮的危险中。” 呯一声,他中指与食指的骨节敲在那张认罪书上:“最后一句,你是画押认罪,还是现在就去死?” 秦三郎的目光沉冷,陆德柱看得浑身一哆嗦,那是一种他要是不认罪,秦三郎就能立刻把他拖进深山里埋了的眼神。 陆德柱终于怕了,不敢再抗争,面如死灰的点点头:“我画押。” 秦三郎把他的一只手解开,让他能腾出手来画押。 陆德柱的左手解开后,想试着挣脱,却发现自己越是挣扎,那只跟双脚捆在一起的右手就越是被勒得死紧。 看来秦三郎给他系的是一种特殊的暗扣,他根本挣脱不开。 陆德柱没法子,只能把拇指放在嘴角沾了些自己的鲜血后,把血手印按在认罪书上。 秦三郎等血手印干凅透后,把认罪书收起来,拽下几把野草团成团后,塞进陆德柱的嘴巴里,又砍下十几根树枝,把陆德柱挡住,不让人发现他。 秦三郎站起身,对陆德柱道:“天黑后我自会把你送去县衙,不要想着当堂翻供,你要是被放出来了,不用一天我能把你扔进大丰山的深山去。也不要想着把我抖出去,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我打的你,到时候我不介意上堂,再告你一个污蔑之罪,或者……” 他顿了顿,陆德柱似乎听到一声笑声,秦三郎的声音再次传来:“等你被判流放的时候,我再在半路上把你拖进山里,在你身上割几个伤口,让山里的野狼老虎闻到血腥味,跑来把你吃了。” “唔唔唔!”陆德柱吓得大叫,可嘴巴被堵着,只能发出唔唔的叫声。 秦三郎不再废话,而是安静的等着,估摸着三爷爷他们快到了,便翻身上马,奔出小道,来到大道上,停在路边等着,等了两刻钟左右,便看见老骆驾着骡车奔驰而来。 秦三郎冲着他们招手:“老骆叔、罗叔。” 骡车前边,除了驾车的老骆以外,还有阿九跟罗父,他们夫妻跟田家夫妻原本在镇上出摊,听说陆德柱的事情后,他跟老田立刻跟着尚秀才他们赶来县里。 “老骆哥,是三郎,快跟上去。”罗父喜道。 老骆驾着骡车向着秦三郎这边跑来,而秦三郎已经调转马头,往小道上跑去,快马足足跑了一刻多钟,终于来到那片草丛边。 秦三郎停下,翻身下马。 老骆驾着骡车紧跟着他,见他停下,也急忙停下骡车,骡车刚刚停稳,三爷爷跟尚秀才他们就赶紧下车,看见秦三郎后,立刻问他:“如何?可是追上陆德柱了?” 秦三郎点头,指着草丛深处的那一片树枝,道:“他就在哪里,被绑着。” 他从腰间的布袋里拿出陆德柱的那份认罪书,递给尚秀才:“尚叔请看。” 尚秀才接过一看,气得脸色铁青,大骂着:“畜生,简直是畜生!陆德柱此人死不足惜。” 偷牛,祸害良家姑娘,单单是这两桩恶事,就足以杀了陆德柱,还有其他恶事,加起来足够让陆德柱受一次凌迟之刑。 又夸秦三郎:“秦小哥,你做得好,有了这份认罪书,那陆德柱这次休想再逃。” 顾锦里跟顾锦安也下了骡车,听到这话,知道秦三郎是抓了陆德柱,还逼他写下认罪书,兄妹两人是高兴得不行,这法子简直是一劳永逸。 秦三郎对尚秀才道:“尚叔,还要劳烦您去衙门找人,把陆德柱押去衙门。” 把陆德柱送官的事情,他并不想露面,也觉得几家人没有露面的必要,若是露面,几家人在这田福县可就要出名了,他们现在只是普普通通的农家人,把恶人解决掉就好,并不想引起太大的注意。 不过,秦三郎看着尚秀才,提醒道:“尚叔,把陆德柱送官的事儿,最好等天黑后再做。” 这大白天的,闹得太大,极有可能把他们几家给牵扯出来。 “行,我会去岳父家找大舅哥,让大舅哥去找杨班头,有杨班头在,这事儿定会办得妥妥当当。”尚秀才笑着点点头,看着秦三郎的眼神满是欣赏,这孩子是个聪明的,年纪不大,办事却是这般老道,把什么都办好了,根本不用他们费心。 尚秀才把认罪书卷好带着,对阿九和老骆道:“你们两个认识杨班头,且在这里等着,把陆德柱看好咯,莫要出任何差错。” “老爷放心,小的一定把那恶人看好。”阿九说着,而老骆已经来到那堆树枝后,蹲下守着陆德柱。 尚秀才道:“秦小哥,你老驾车,咱们去县衙。” 秦顾罗田几家还赶着去办房契地契,可不能给耽误咯。 “嗯。”秦三郎点头,先上了骡车,三爷爷他们也爬上骡车,等大家都坐好后,秦三郎便一甩鞭子,打在骡子身上,骡子撒开蹄子就跑起来。 尚秀才坐在骡车里,掀开青布车帘看着秦三郎,笑道:“这后生会的本事可真是不少。” 会骑马,会赶车,更能抓人,逼着写出认罪书,这些本事,单单拎出来一桩,很多成年人都不会,可他却能做到,而他今年似乎才十五岁,还是个少年。 秦三郎驾着骡车,一刻钟后就上了大道,再跑了一刻多钟,便到了县城城门。。 守城门的士兵也归姜县尉管,是县兵之一,认识尚秀才家的骡车,尚秀才露个脸,不需要付进城的费用,便被放行。 第152章 买地 姜府就在县城中心,距离县衙只有一刻钟的脚程,尚秀才他们很快就来到姜府。 尚秀才让三爷爷他们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姜府找了自家的大舅哥,把陆德柱的事情一说,并把陆德柱的认罪书递给他看。 姜旗闻言,再看完陆德柱的认罪书,是气得不轻:“邹老贼这是贼心不死,想用这件事试探咱们姜家啊。” 前段时间因着抢方子的事情,陆家差点被拔了,陆老大可是着实被吓到了,是把陆老三狠狠训斥一番,按理说,陆老三应该会老实一段时间,可却突然出了这事儿,只能说,这是邹县丞示意的,目的就是想看看,他爹不在的时候,他们还能不能把这事儿扛下来。 要是不能,便证明他们姜家人没能力,等他爹死后,不足为惧,邹家可以继续在田福县称王称霸。 只可惜,邹县丞看错了秦顾罗田几家,他们姜家还没出手呢,那秦家的后生就把陆德柱给抓了,还问出那么大的把柄出来,且等着被抄家流放吧。 姜旗对尚秀才道:“妹夫不必忧心,你让秦顾罗田几家人等一刻钟后就到县衙,直接去找高子,高子会把这事儿给他们办得妥妥当当的。” 虽然户籍跟房契地契这些是邹县丞在管,但他们姜家也有人在吏房里,高子就是其中一个,只要他让杨大哥把吏房的钱学治跟范平山给拖住,不用半刻钟,高子就能把房契地契给秦顾罗田几家办好。 “有劳大舅哥了。”尚秀才对着姜旗作揖。 姜旗酷似姜县尉,很是粗犷豁达,见状摆摆手,道:“自家人,谢个什么劲儿,我先走了,你让他们随后跟上。” 姜旗言罢,大步流星的离开书房,从姜家后门骑马离开,再从县衙后门进入班房,找到杨班头,把事情跟他一说。 又把陆德柱的认罪书递给他。 杨班头接过认罪书,一字字的看完,是乐得哈哈大笑:“这罪可不轻啊,姜老弟放心,这是送上门的功劳,我们一定会办好。” 杨班头没有急着去抓陆德柱,而是写下一张纸条,再喊来两个衙役,把纸条给他们,让他们立刻去吏房,把钱、范两位书吏给支走。 两名衙役奉命而去,用得法子很是简单粗暴,随便找了个由头,直接把他们架走了,并把纸条塞给高书吏。 钱范两个书吏就等不到陆德柱,本就担心着,如今又被杨班头的人架着,说是班房找他们两个有事,不去不行,便知道坏事了,挣扎着想不起,可他们两个是文人,哪里是衙役的对手。 钱书吏搬出邹县丞,威胁道:“你们快松开,邹县丞正传话来找我们呢,我们还要赶过去。” “赶什么赶?邹县丞都回家陪新姨娘了,根本没在县衙。” 邹县丞为了避嫌,今天是特意躲着没来县衙,而邹县丞进来得了两个通房丫鬟,正新鲜着呢,这事儿是整个县衙都知道,因此衙役的话一出,立刻把钱书吏跟范书吏驳斥得没了还口的话。 两名衙役很快就被架走。 高书吏打开那张纸条一看,见上面写着:一刻钟后,会有秦顾罗田四姓人家来办理房契地契,莫为难,给他们办。 秦顾罗田? 顾家? 高书吏想起前段时间姜县尉说过,自家的外孙女被一个姓顾的小姑娘给救了,想来就是这个顾家了。 他收起纸条,拿出庆福镇大丰村田亩房产册子,摆在桌子上等着。 盏茶的功夫后,果然看见一行人由杨班头的人领来吏房。 三爷爷为首,冲着高书吏作揖,道:“大人,我们是庆福镇大丰村的,来办理房契地契。” 高书吏没有多问,只道:“把户籍拿来,要办的是那座房子的房契跟地契?” 三爷爷各家的户籍跟买屋收据,一起拿了出来。 买屋收据上写着他们所买的泥土院子占地多大,而这个面积只要跟县衙里的田地房产册子上登记的面积相同,县衙就不需要再派人去丈量土地,比较省事。 高书吏是姜县尉的人,对他们自然是怎么省事怎么来。 他们一共七户人家,三爷爷家没有买屋子,是跟着顾锦里家一起住,因此七户人家只买了六座泥土院子。 这六座泥土院子都是差不多大小,有着很大的前院跟后院,占地是一亩半到两亩。 高书吏道:“办理一座屋子的房契需要二两银子,办地契就是买地,亦是二两银子一亩。” 高书吏怕他们嫌贵,也是想提醒他们一句,便道:“如今又分了不少灾民来田福县,这地价涨了不少,现在办地契,荒地已经涨到一两半,建屋子的地,已经涨到三两银子一亩。” 所以不要嫌贵。 尚秀才告诉过三爷爷他们,高书吏是自己人,知道这个价钱是故意给低了的,哪里还有有怨言,立刻道:“我们办。” 顾锦里问高书吏:“这位大叔,我们想把荒地的地契也给办了,要多少银钱一亩?” 高书吏看着顾锦里,笑了笑,伸出一指。 顾锦里大喜,道:“多谢大叔。” 顿了顿,又问:“我们想把大丰村村尾的一部分老屋也买下,需要多少钱?” 高书吏一挑眉,问道:“你们不是有屋子又地了,为何还要买?且你一个小姑娘,做的了主吗?” 看来这个主意很大的小姑娘就是救了县尉大人外孙女的人了,也只有胆子这般大的,才会敢冲出去救陌生人吧。 顾锦里道:“我们是有房有地了,可若是今天之后,突然跑出来一群混子做我们几家的邻居,我们几家有老有小的,该如何是好?” 陆老三能想出这招来夺他们的屋子跟地,就能想出找混子住到村尾,把他们几家给围住的恶心主意。 那片老屋不贵,且这位书吏明显是在帮他们,给他们便宜办房契地契,这种便宜,遇到了,为什么不占? 三爷爷他们一听这话,顿时吓了一哆嗦,忙道:“小鱼说得对,我们得把村尾靠近我们几家的老屋都买下来,不然不安全。” “没错,必须买,不能再让那陆家使坏了。”罗父他们纷纷说道。 高书吏见他们都同意,便拿出一张图纸,指着图纸道:“上面就是大丰村院落的分布图,这里是村尾,从后面往前数,六座院子都是你们的,你们还想买那些老屋,自己选。” 顾锦里没想到,大楚的县衙还会画有各个村子的院落分布图,短暂的震惊过后,她指着田叔家往上的三座院子道:“这三座院子,我们几家买了。” 她的手一转,指着他们几家屋后屋前的空地道:“这两边空地我们也都买了。” 这些空地不少,买下来以后可以拿来建新院子。 高书吏道:“这两片空地可是不少,后面加起来有十亩,前面的空地最大,有个三十亩左右,地方很大,要不少银钱,你们确定要买?”。 不等顾锦里说话,三爷爷就点头:“买,我们几家还住着老屋,等以后有钱了,这些空地可以拿来建房子。” 第153章 陆老二 几家人商量过后,便决定各自把自家院子前后的空地买下来。 至于那三座院子,三爷爷道:“我家买一座。” 他们夫妻如今是跟着大山一家住,并没有买院子,得买一座,等福丫一家找到了,也好有地方安置。 其余两座院子,顾锦里家全都要了。 顾锦里想要做酱油,豆腐生意还要扩大,需要一座院子来做作坊,而剩下的那座院子,是预备着找到大丫姑姑后,让他们一家住的。 一共七家人,每家都要办房契地契,着实需要一些时间,好在高书吏办事利落,一家一家的来,两刻钟的功夫,也就把所有房契地契给他们办好了。 至此,顾锦里家现在是有三座泥土老屋院子,每座院子皆是占地两亩,办完这三座院子的房契地契,花了十二两银子。 而她家把三座院子前后的空地都买了下来,这些空地足有二十亩,花了四十两银子。 再有正在开荒的六亩荒地,花了六两银子,这一项项的算下来,她家一共花了五十八两银子。 这是一笔不少的钱,要是放在以前,顾大山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拿得出来,但他们这一个多月做豆腐生意,每天最少都有四两银子的进账,如今家里存着一百多两银子,拿出五十八两来买房买地,并不算什么。 顾锦里跟顾大山把自己随身背着的布袋拿出来,从里面拿出两包碎银子,递给高书吏。 高书吏清点银子,确认无误后,把房契地契交给顾大山。 顾大山接过房契地契,激动不已,他也算是有房有地的人了。 激动过后,顾大山急忙把房契地契贴身放好,时不时地拍拍心口的内袋,生怕那房契地契会不见了。 顾锦里看得好笑,但她自己也挺高兴的。 高书吏又抓紧时间,给其余几家人把房契地契办好,刚刚办完房契地契,一阵嘈杂声便由远及近地传来,高书吏听到这阵声音,冲他们招招手,道:“跟我来。” 几家人急忙跟着高书吏来到吏房屋后的一个小角门,高书吏拿出钥匙,把小角门打开:“从这里走,穿过这个小巷道就是县衙的北后门,那是吏员衙役们上工进出的门口,姜家有人在哪里等着你们。” “多谢大人。”三爷爷他们冲着高书吏作揖,赶忙进了角门离开吏房院子,顺着巷道来到县衙的北后门,尚秀才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而他的身边还站着两名面生的小厮,以及一名身材魁梧,穿着黑色裋褐,腰缠狼皮腰带,一脸虬髯的中年男人。 这人正是尚秀才的大舅哥,姜县尉的大儿子姜旗。 姜旗在他们一行人的身上穿梭一会儿,目光定在秦三郎的身上,问道:“这就是那秦家后生?” 尚秀才点头:“正是。” “哈哈,看这身板,这腰盘,果然是个练家子。”因着陆德柱的事情,姜旗很是喜欢秦三郎。 秦三郎闻言,咧嘴笑了笑,笑容里还有些腼腆。 尚秀才道:“这是我家大舅哥,是岳父家的老大。” 几家人忙跟姜旗打招呼。 三爷爷问尚秀才:“我们在吏房的时候听到一阵嘈杂声,似乎有一群人赶来吏房却被人拦住了,不会出啥事吧?” 他就怕姜县尉的人跟邹县丞的人打起来。 姜旗摆摆手,道:“您老就放心吧,出不了事儿。这里毕竟是县衙,邹家虽是地头蛇,可邹县丞的人不敢太过分,不然等县令大人跟我爹回来,他们不好交代。” 姜旗又道:“陆德柱已经被老杨他们的人看住,等天黑后,老杨的人就会从后门把他押进班房,他的事情扯不到你们几家身上,大家放心。” 三爷爷他们听罢,很是高兴,如此就好,他们是农人,只想老老实实的种地过日子,不想扯上什么官非。 姜旗说完这事儿,看向秦三郎,说道:“陆德柱的事儿,你办得极好。” 又问他:“在家做什么活计?可有想过来县衙当差?” 秦三郎摇头:“多谢姜叔美意,家里刚刚安定下来,还有很多活计要忙,爷爷的年纪又大了,这两年我想待在家里帮忙,暂时没想过要离家。” 姜旗点头道:“是个孝顺的。不过你也不用急着答复,回家跟你爷爷商量商量,没准他同意你来县衙当差也不一定。” 官吏的权利大,农人个个皆是挤破了头皮也想进衙门当差,姜旗觉得,秦三郎的爷爷就算是撵,也会把秦三郎撵进县衙。 秦三郎笑笑:“那我回家问问爷爷,只是不成的话,还望姜叔莫要怪罪。” 姜旗闻言,对秦三郎更是满意,听他的回话,这后生并不是一昧的憨实,是个会说话,会处事的。 尚秀才看看前方的巷口,道:“大舅哥,我们先回了,邹县丞的人正在气头上,让他们看见我们不太好。” “行,你们先回吧。”姜旗对身边的两名小厮道:“胡子、阿六,把姑爷他们送回去,要是有不长眼的敢为难姑爷,你们知道该怎么办。” “大爷放心,小的们定不会让那些狗东西欺负了咱家姑爷。”胡子跟阿六都是年近三十的壮汉,两人皆当过兵,手上有些功夫,能护着人。 姜旗点点头,胡子跟阿六便带着尚秀才他们出了巷子口,坐上两辆骡车,向着城门驶去。 两辆骡车一辆是尚秀才家的,一辆是姜家的,老骆没在,由胡子跟阿六驾车,不多时就来到城门。 到城门的时候,胡子看见陆家的两个下人,知道他们是专门等在这里的,冲着他们冷笑一声,一甩鞭子,冲出城门。 跑了一刻多钟,便看见老骆跟阿九,把他们接上后,便往庆福镇大丰村奔去。 …… 陆家,邱寡妇正在给陆老三捶背:“三爷放心,那秦顾罗田几家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咱们会出这样的妙招。等陆德柱拿着他们几家的房契地契回来,咱们就让陆德柱带人去把他们几家轰出屋子,这天色可是快黑了,他们几家今晚定要露宿在外。” 邱寡妇笑了笑,阴毒的道:“那几家可是有几个年纪不小的姑娘,咱们再让张牛子带着人去他们几家露宿的地方闹一闹,那几家的姑娘名声就坏了,到时候您是什么仇都报了。” “活该,敢跟本大爷作对,那几家就该遭这样的罪!”陆老三一边吃着蜜枣,一边哼着戏曲儿,美滋滋的等着陆德柱回来。 可他没有等回来陆德柱,却等来自家二哥。 陆老二一看见他,立刻把桌子给掀了,哗啦一声,桌上的干果茶点是摔了一地。 陆老三吓得坐起身:“二哥,你好好的发啥疯?” 啪!! 陆老二兜头就给了陆老三一巴掌:“我发啥疯?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我能发疯?事败了!陆德柱不见了,这回咱们陆家又得伤筋动骨一次!” 第154章 馊主意【2】 陆老三被打懵了,回过神来后,惊道:“二哥你说啥?事败了?陆德柱不见了?他怎么会不见?早上跟栓大吃过酒后,是栓大亲自看着他出村去县城的,按理说下午就该到了,怎么可能会不见?” 陆老二吼道:“他他娘的就是不见了,我一早就派家里的下人在城门口的茶寮等着,一直等到快天黑也没见到陆德柱的影子。 “倒是秦顾罗田几家把房契地契给办了,还把村尾仅剩下的三座老屋给买了,连前后的空地都买了,你还撺掇着我们去打泥砖,找工匠在他们几家的门口建屋子,把他们几家给围起来,再让张牛子他们住到那些新建的屋子去,天天闹得他们几家不得安生。” “不得安生个屁!那几天现在是把临近他们的空地买了,足足买了五六十亩地,五六十亩啊,你不是说那几家穷吗?穷能拿得出那么多的银子?!” 陆老二指着村尾的方向,是骂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还说这是个绝妙的主意,绝妙个屁,这主意比那泔水都馊!” “我这黑灯瞎火的赶回来,就是来找陆德柱,兼避难的。”陆老二道:“大哥说了,这次的事情邹县丞定会大怒,让我在家里老实的躲几天,等邹县丞的气消了再回县城。” 大哥跟着邹县丞做了十几年的事,知道不少邹县丞见不得光的事,邹县丞对大哥比对他跟老三好,即使会冲大哥撒气,也不会轻易动手,大哥撑得住。 陆老三听得懵了,是久久都回不过神来,只不断的问着:“这明明安排得好好的,咋就没做成?陆德柱那狗东西到底上哪去了?” 陆老二气道:“我他娘的哪里知道?栓大、张牛子他们正带着人在找。” 要是找到了也不用拖回来审问,直接扔山里去一了百了。 邱寡妇今天没有回家,是跟着陆老三睡在一张榻上,看见陆老二怒气冲冲的跑进来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好,立刻缩到软榻的角落里,用被子遮住自己,动也不敢动,等陆老二怒火发得差不多了,她爬起身,声音软而细的说道:“二爷别急,这个主意虽是咱们出的,却是邹县丞同意的,即使事败,邹县丞也不会把所有错都怪在咱们身上。” 邹县丞跟姜县尉一直不对付,两人斗了几十年,这次见着姜县尉不在,便想用秦顾罗田几家试试姜家的实力。 陆老三听到这话,忙道:“对啊二哥,这次的事情咱们只是出了个主意,在做之前可是问过县丞大人的,是县丞大人同意的,就算事败,县丞大人也不会把错算在咱家头上。” 陆老二听到这种蠢话,是气得又给了陆老三一巴掌:“你个蠢货,邹县丞接二连三的吃亏,你以为他心里就没气?他现在找不了姜家的麻烦,自然会找我们家的麻烦。” 老三以为他们陆家在邹县丞的眼里算什么东西? 不过是一条狗。 虽说事情是主人同意做的,可狗没把事情做成,你说主人要不要打你? 陆老二看见邱寡妇,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她拖下软榻,砸到地上,吐着唾沫骂道:“还有你个臭娘们,是怎么跟陆德柱说的?便宜都让占了,还让人给溜了,你是年纪大了没本事了是吧?” “啊~二爷饶命。”邱寡妇声音娇软的喊着,抽泣着道:“奴家也不知道陆德柱会跑,您放心,等抓到陆德柱,奴家亲手把他废了,让那驼子占了便宜不办事!” 陆老二打了陆老三跟邱寡妇一通,心里的火气也发了不少,片刻后,栓大他们来报:“二爷,附近的村里,包括镇上的赌坊酒馆都找遍了,没看见陆德柱的人。小的们还去了他家,他婆娘跟孩子说,他早上一身酒气的回家拿了户籍之后,人就没回来过。” 陆老三皱眉道:“二哥,陆德柱是不是喝得太久,睡死在路上,错过了时间?” 栓大赶忙道:“二爷三爷,小的怕陆德柱喝酒误事,是没敢给他多喝,就喝了小半碗,有个二两左右,且路边我们都沿途找过了,没人。” “那这陆德柱死哪去了?”陆老二跟陆老三皆是不解。 他们不知,此时的陆德柱已经被押到县衙班房,他的那纸认罪书也已经被作为证物入档,只能县令跟县尉大人回来就能判刑。 …… 村尾,当三爷爷他们把房契地契拿出来的时候,一直等在顾锦里家的几家人终于把悬着的心放下。 当得知陆德柱被抓,会被判大刑的时候,几家人更是高兴。 “活该,这遭瘟的陆驼子,就该把他抓了,给他判个死刑!”三奶奶听说陆德柱把邻村的一个姑娘给祸害之后,是气得不轻,大骂陆德柱。 陈氏可不管这些,她从顾大贵手里抢来自家的房契地契,是高兴疯了:“前后的空地有六亩,荒地也有六亩,再加上一座两亩宽院子,咱家现在是有十四亩地。老天爷啊,十四亩地,这是咱们一个多月赚来的,要是豆腐营生这么长年累月的做下去,咱家这辈子可不得成为大地主!” 陈氏高兴得不行,自顾自的做着美梦,少顷又不高兴起来,如今她家还没分家,这房子跟地都大哥一家平分,想想就不得劲儿。 顾大贵跟陈氏成亲十年,看她呲牙肉疼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个臭婆娘能不能别那么贪心? 大哥对他们一家足够好了的,重活累活大哥做,赚来的银钱平分,要是有零头也是给他这个兄弟,而家里的吃喝都是大哥花钱,他们家一个大钱也没有花,赚来的钱都存着呢,她还想咋样? 崔氏、顾锦绣、顾锦程知道自家也买了地后,都很高兴。要是还在老家,他们哪里敢想家里能买上地?就算会买地,那也不是他们的,而是二叔三叔四叔的,奶她能给他们一口饭吃,少打骂他们一顿,他们就做梦都能笑醒了。 顾锦里见他们高兴,自己也高兴,但她没有在屋子里待多久,而是点上油灯,找出一包自己调配的金疮药,来到院子里,给何村长家的牛上药。 白天为了追上陆德柱,她是下狠手往牛屁股上扎了一刀,得负责把牛治好咯。 秦三郎一直守在牛车边,等她给牛上好药后,说道:“我把牛给何村长家送去,你不用担心。”。 顾锦里觉得过意不去,拿出一两碎银子,递给秦三郎:“秦小哥,你把这两银子赔给村长家。” 第155章 不满 牛是最重要的耕种劳力,一头牛的价钱在十五两到二十两之间,她把何村长家的牛扎伤了,赔钱是应该的。 三爷爷跟顾大山也记挂着牛的事,看见两个孩子在说话,从屋里走出来,对顾锦里道:“我们跟三郎去还牛,你先进屋吧。” 小鱼跟三郎皆是半大孩子,还牛给赔偿的事,还是要有大人跟着去。 顾锦里点头道:“诶,那三爷爷你们去还牛,我跟娘去做饭,等你们回来吃。” 顾大山的身上有钱,她就把手里的一两银子收起来,放回布袋里。 白天去县城的时候,她跟顾大山一人背了一个布袋,里面装着家里大半的银子,这些银子还有剩余,晚上他们要把所有存银清点一遍,再重新藏起来。 “行,你进屋吧,我跟你三爷爷很快就回来。”顾大山拿过她手里的豆油灯,走在前面照路。 三爷爷跟在顾大山身后,秦三郎牵着牛,拿着剩余的金创药,三人离开顾家院子,去了何村长家。 三人走后,聚集在顾锦里家的几家人也都各自回家。 崔氏把房契地契拿回屋里藏好后,喊上顾锦绣,两人去了厨房做饭。 顾锦里要跟着去,被两人拦下来。 崔氏道:“就做顿饭的事,我跟你姐很快就能做好,你跟你哥先歇着。” “好,那我就坐着等饭吃了。”顾锦里没有坚持,而是瘫坐在凳子上。 程哥儿坐在顾锦里旁边,仰头看着她,问她县城里都有些什么? 顾锦里捡自己看见的跟他说了。 顾锦安则是借着昏暗的灯光,一边用毛笔沾水在桌子上练字,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嘴角不由自主的弯了起来。 三奶奶怕顾锦里跟顾锦安饿,去厨房拿了两个豆渣饼跟两碗豆浆给他们:“先吃点垫垫肚子,等你爹他们回来咱们再吃饭。” “诶。”顾锦里跟顾锦安接过豆渣饼,就着豆浆,几口就把豆渣饼吃完。 不多时,崔氏跟顾锦绣把饭菜做好,用木托盘端到堂屋来,一家人围着桌子等了一刻钟左右,三爷爷跟顾大山才回来。 两人站在门外,把脚上的泥巴蹭掉后才进门,落座后说道:“牛还了,何村长说没事,收了咱们的一两银子,这事儿算过去了。” 何村长念着豆腐生意,本来不想要那一两银子,是三爷爷说,一笔归一笔,要把账目算清楚,他才收下的。 “收了就好,快吃饭吧,这都一更天了。”三奶奶催促着,给大家盛了红薯陈米粥。 如今他们家的日子好过了不少,却依然舍不得吃白米饭,那白米贵着呢。 “行,不说了,快吃饭。”三爷爷发话,一家人坐下吃饭。 吃完饭后,几家人又来到顾锦里家,开始清算这一天的账目,这是他们每天都要做的事情,也是他们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刻。毕竟数钱分钱,谁都喜欢。 顾锦安给他们报数:“镇上的豆腐摊今天赚了九两一百文,家里的白豆腐今天卖了九百斤,调味香料卖了九斤,毛利是二十二两六百文。除去成本跟预留用的二两银子后,纯利是十八两六百文。” 他家占四成,能分到七两三百六十文。其余六家,每家能分一两八百七十文,将近二两银子,比他们先前只出摊卖豆腐是足足多赚了一倍有余。 陈氏听到这话,高兴得双手合十,冲着门口拜了拜:“感谢老天爷,您老继续保佑着,等我们赚了大钱,以后初一十五给您老烧香上贡。” 谢完老天爷又夸顾锦里:“还是小鱼的法子好,要是咱们不把豆腐大批的卖给梁柱子他们,让他们挑着去卖,咱们一天也赚不到这么多的银子。” 现在光是卖给梁柱子跟何大仓他们的白豆腐跟调味香料,那赚的钱就比他们去镇上摆摊要赚得多。 顾锦里道:“这就是人多的力量。我们人手有限,如果光靠我们卖豆腐,是累死也不可能赚到这么多钱,只有把豆腐分出去,让别人帮着我们卖,咱们才能赚到更多的钱。” 几家的大人点点头:“以前我们是不懂,可看这一天天的账目算出来后,咱们也就懂了。” 之前小鱼说要把豆腐贩给梁柱子他们卖的时候,他们还担心着,生怕梁柱子会抢了他们的生意。如今看来,梁柱子跟何大仓他们就是帮他们几家打工,他们几家才是最得利的。 顾锦里又道:“今天是二十四了,再过五天就是月底,咱们月底的时候,得把这一个月的账给盘一次,日算,月算,等年底的时候,再算一次年账,必须把账目弄得清清楚楚的。” 陈氏道:“这也忒麻烦了,一天算一次就成了呗。” 秦老摇头:“我以前在陇山府府城给人做过活计,那城里的铺子,是每天、每月、每年都要盘一次账,咱们是元宵节开始做的豆腐生意,距今已经一个多月,只一天算一次账,还没有算过月账。按理说,在二月十五的时候,咱们就该把这月账给算清楚。” “我那时候就想说来着,但想着是二月中旬,不好盘账,便想等到月底再跟你们说这事儿,如今小鱼提出来了,咱们就应该照做,不然大家连这豆腐营生一个月赚多少钱都不知道。” 三爷爷也同意:“秦老跟小鱼说得对,这月账必须得盘,以后每个月的最后一天都要算一次月账,可不能懒,不然这账目该乱了。” 顾锦安拍拍账本,笑道:‘几位叔伯婶娘别担心,算账这事有我,你们只需要在月底的时候提前一个时辰过来听我报账就行。’ 几家人听到这话,是松了一口气,陈氏道:“有安哥儿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陈氏虽然喜欢钱,可她不会算账啊,一听那些数字就头疼,有了顾锦安的话,她是一百个赞成算月账。反正又不是她算,而他们几家还能知道他们一个月赚了多少钱,对他们很有利。 陈氏是高兴了,可坐在她身后的顾德兴却是脸色不太好,他犹豫许久,终究是没有当面把自己心里想的话说出来。 算完账,分完钱后,几家人便各自回家。 顾德兴低着头跟在顾大富他们的身后往家走。 顾锦安把顾德兴的神色都看在眼里,不由得摇摇头。先生说得没错,德兴哥还是不够坦荡,明明不满他一个人算账,想要跟他一起盘账,却不愿意说出口。 有的事情,不用憋着,说出来会更好。 顾锦里也看出顾德兴的脸色不太好,她并不关心顾德兴,只提醒顾锦安:“哥,你以后小心他一点,他要是想不通,或者不把自己的脾气给改改,你就别跟他玩。”。 顾锦安笑道:“行,大哥记住了。” 第156章 进村抓人 第二天一大早,陆德柱的媳妇跟两个儿子还没起床,就被冲进屋子的一群衙役抓住,用绳子捆了起来。 陆德柱的媳妇葛氏尖叫道:“你们是谁?快放开我们,我们没有犯法,我们是陆家人,是邹县丞的亲戚!” “对,我们是陆家人,是邹县丞的亲戚,你们赶紧放了我们,不然县丞大人不会放过你们!”说话的是陆进财,是陆德柱的大儿子。 砰一声,一名衙役对着陆进财的心口就是一脚,骂道:“呸,邹县丞不会放过我们?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邹县丞就算是猪脑子也不可能为了你们来找我们的茬!” 陆进财被当心踹了一脚,是疼得蜷缩在地上,不断哀嚎着。 葛氏吓得脸都白了,先前的嚣张没了,哆哆嗦嗦的对衙役们道:“差,差大爷,你们息怒,息怒啊。” 陆德柱的二儿子陆进金比较聪明,见自家大哥被打后,不敢瞎叫唤,而是在这群衙役中扫视一眼,目光落在衙役班头上,对他道:“这位差爷,是不是有啥误会?我们家可都是良民。” 陆德柱跟葛氏一共生了两儿四女,四个女儿是养到七岁就给卖了换钱。他们家这些年来,除了跟帮着陆家做见不得光的事情以外,就是靠着卖女儿过活。 家里的田地也有,却不怎么怎么侍弄,那地里荒草都比粮食长得好。 “良民?”杨班头笑了:“一家子合伙偷牛、偷猪、造谣讹钱、到那些死了爹、死了男人的妇孺家作恶,欺负女人,这叫良民?老子去你娘的良民!” 杨班头拿过一名衙役的大棒,对着陆进金一通猛打。 梆梆梆! 把陆进金打得头破血流,嗷嗷叫着求饶:“差爷饶命,差爷饶命啊。” 可他若是求饶,杨班头打得越凶,把陆进金打得是差点晕死过去。 打完陆进金,又打陆进财,还有葛氏,把他们母子三人打得惨叫连连,头上脸上身上都是伤。 杨班头会这么生气,是因为他们昨晚连夜审了陆德柱,得知陆德柱一家不但在二十多年偷过何村长家的牛,在十五年前祸害过一个姑娘,还在最近十年,断断续续的祸害过四个姑娘,有一个竟然还是同村的,简直是丧尽天良! 剩下的那三个是外村的,是陆德柱没钱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娶媳妇,便带着儿子们去附近的村子游荡,等儿子们看上哪个姑娘后,便趁夜去姑娘家,把姑娘给祸害了,想着把生米煮成熟饭,这样不用他们家花钱,那家人就会求着他们家把姑娘给娶了。 陆进财的媳妇就是这么娶回来的,但陆进财不是个东西,用下三滥的手段把媳妇娶回来后,觉得没新鲜感了,便天天打媳妇,直接把媳妇打得小产,他媳妇忍不了了,自己跑了,如今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总之没有回娘家。 剩下那两个外村的姑娘虽然被祸害了,但家里人疼女儿,在陆德柱家去闹的时候就把女儿送去亲戚家,最后把女儿远嫁,才没嫁进陆家的这个火坑。 杨班头他们得知陆德柱家坐下的龌龊事,是气得差点没把陆德柱当场打死,他们问出陆德柱的媳妇跟两个儿子也参与这些事情后,天不亮就坐着马车赶来抓人,直接把葛氏母子三人堵在家里。 葛氏听到杨班头的话,知道大事不妙,赶忙哭道:“差爷,差爷我冤枉啊,那些恶事都是陆德柱父子三人做的,民妇是一点也不知情,您抓错人了。” 葛氏能跟着陆德柱过日子,本身就是个狠心的,见事败了,便把责任推到陆德柱父子三人的身上:“抓他们,抓他们,把这两个小畜生抓走,我是什么也没干,真真是冤枉的啊。” 陆进财听到这话,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老娘,吼道:“娘,你说啥呢?我们可是你的亲儿子!” 葛氏涕泪横流:“儿啊,你们虽是娘亲生的儿子,可你们造孽了,就得被抓。” 什么亲儿子不亲儿子的,这些年来她算是看透了,陆德柱的种能靠得住?还不如把他们父子三人都抓了,她又私藏的银子,又有家里的田地,到时候买个下人,捏着下人的卖身契,下人不敢不给她养老送终。 葛氏想得挺美,可陆进金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直接对杨班头道:“差爷,别放过这个婆娘,我爹做的恶事,她都知道,还帮着我爹去买药,祸害人家姑娘,她就不是个良家民妇,而是个老鸨。” “陆进金,你哥畜生,连你亲娘都冤枉,我掐死你!”葛氏目呲欲裂,没想到自家儿子会反咬她一口。 陆进金冷笑:“你都想要把我们送进牢里了,我还跟你客气?别跟老子扯这些没用的,要坐牢大家一起坐!” 陆进财也是个没良心的,听到自家二弟的话,立刻梗着脖子道:“对,你别想自己脱身,要死一起死!” 葛氏听到这话,是气得差点厥过去,大骂陆进财跟陆进金:“畜生,白眼狼,老娘生养你们一场,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早知道你们这么没良心,当初就该把你们按进尿桶里淹死!” 陆进财、陆进金也不甘示弱,跟葛氏对骂,母子三人的骂声大得临近几家人都听到,大家纷纷跑出屋子,往陆德柱家张望。 杨班头懒得看他们母子反目,对手下的衙役道:“把他们押到院子里去等着,再把这屋子搜一搜,看看有什么赃物没有,房契地契户籍都带上。”这些东西都是要拿去赔给被陆家父子祸害的人家的。 “是,班头。”手下的衙役立刻在陆德柱在翻找起来,找了半个时辰,连屋子里的老鼠洞都给掏了,终于找到一张地契跟二十两碎银子。 陆进金得知衙役们竟是搜出二十两银子,气得差点没把葛氏给生吃了。 “臭婆娘,你竟敢背着我们私藏银子,还藏了二十两,难怪要把我们父子三人送官,原来是藏着私房钱,把我们送官后自己在家逍遥!呸,你做梦吧,我们父子三个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你陪葬!” 杨班头听得皱眉,冲着一个衙役招手:“江子,把他们的嘴巴给劳资堵上,吵死人了。”。 “诶。”江子几团粗麻布,把葛氏母子三人的嘴巴给堵住,让他们只能唔唔唔的叫唤,不能再说话。 第157章 山神菇 陆德柱家的动静闹得很大,大丰村的人纷纷围在院外看着,却没人敢进院子问话。 这是县里的官差,农人怕着呢。 杨班头冲人群里喊道:“大丰村的村长在不在?劳烦去个人,把何村长喊来。” 按理说,官差进村抓人这么大的事,作为村长要第一个赶来,可何村长却没来,主要是陆德柱是陆家人,陆家人的事,何村长根本管不了,也懒得管。 看热闹的陆家人大着胆子道:“差爷,这陆德柱是陆家人,陆家人的事,历来是陆老爷子再管,要不你们去陆家求见陆老爷子,跟他老人家好好说说这事?” “求见?”杨班头气笑了:“大爷我是县衙的捕役班头,他陆猪蛋算个什么东西?要县衙班头去求见他?真以为女儿给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做了妾,他就是官家老爷了?” 陆猪蛋是陆老爷子以前的名字,后来陆家发了家,这名字不好听,就给改成陆祥福。 可杨班头是姜县尉的人,怎么可能给陆家面子?是直接说了陆老爷子以前的名字。 看热闹的陆家人听到杨班头的话,知道杨班头不卖陆家面子,一个个都安静下来。 杨班头冷笑一声,再次喊道:“这里可有何家人?去把何村长喊来,这陆德柱家犯了事儿,得他这个村长出面处理,别的阿猫阿狗没这个权利。” 陆家人听到这话,一个个脸上火辣辣的,很是难堪。 看热闹里的何家人却很高兴,听到这话,忙道:“差爷等着,我这就去给您喊人。”说完,拔腿就跑。 片刻后,何村长带着何大仓匆匆赶来,看见杨班头后,对杨班头拱手行礼,问道:“这位差爷,这是咋了?” “你就是大丰村的村长?”杨班头问着,见何村长点头应是后,才继续道:“陆德柱父子三人,并他的媳妇葛氏,全都犯了事儿,我们是来抓人的,他家的田地屋子已经充公,你在村里看好喽,别让其他陆家人给卖了换钱,这些都是赃物!” 何村长听到这话,是一点也不吃惊,陆家有几户人家都仗着邹县丞的势,做了不少恶事,只是他没有想到,县衙会来抓陆家人。 “差爷放心,这些东西老头子一定给衙门看好喽,不会让人给卖了。”何村长又问道:“差爷,这陆德柱家是犯了什么事儿?咋闹得这么大?” “陆德柱家犯的事儿多了去了,偷牛偷猪偷家禽,坏人家姑娘清白,什么恶事都坐下了。” 杨班头这话一出,看热闹的村民们就炸了锅:“陆德柱还有这个胆子,敢偷牛,还敢坏人家姑娘清白!” “这天杀的畜生,我还以为是谣传呢,原来是真的。” 陆德柱并一些陆家人做过的事情,他们其实都有听到风声,但很多人都觉得是假的,没想到是真的。 “真是丧尽天良!”何村长气得手抖,大骂着陆德柱父子,骂完又懊悔不已,当年他何家老祖宗就不该让陆家来村里落户,看看,看看,这陆家都把村里带成什么样了? 这十里八乡的,别的村子是几十年都没有村民犯事被抓,他们大丰村倒好,这还不到两个月,官差就来抓了两次人,再这么闹下去,这村里的名声也别想要了,以后他们村的后生哪里还能娶上媳妇?姑娘们哪里还有人敢娶? 杨班头见何村长气得脸色煞白,并没有宽慰他,县尉大人说得很对,大丰村民风败坏,出来陆家造孽以外,还有何村长的不作为。 何村长太过怕事,总想着别给何家招祸,可他却没有想过,长年累月下去,这村里的风气坏了,他们何家也不能幸免。 “陆德柱交代说,他在十二五年前偷了一家的一头牛,你家作为苦主,等过堂的时候要去县衙走一趟,到时候能得到赔偿。”杨班头说道。 何村长听到这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是何大仓惊道:“我家的那头牛是陆德柱偷的?这个杀天刀的畜生,差爷放心,过堂的时候我们家一定到。” 何大仓还记得那头牛的事儿。 那时候家里日子过得还行,所以买了那头牛,后来却被偷了,二弟因此被打得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命都快被打没了。 那头牛还不是他家一个人的,二叔家也有份,牛不见之后,家里还给二叔家赔了八两银子。 他娘身体不好,长年累月的病着,不能干农活,等第二年农忙的时候,实在是没办法了,卖了两亩水田,又买了一头牛,他家也因为那头牛,日子大不如前。 何大仓越想越气,恨不得冲到县衙去把陆德柱给打一顿。 杨班头赶着把葛氏母子三人押回县衙,说完这两件事后,便带着衙役,押着葛氏母子离开大丰村。 杨班头他们走后,村里人还在说着陆德柱家的事,何家人是嘲笑,陆家人,特别是在私底下做过恶事的陆家人却是害怕不已,生怕下一个被抓的就是自己。 此时,陆老二、陆老三,包括陆老爷子也知道陆德柱不是不见,而是被抓了。 陆老三是吓得不轻,哆嗦着冲陆老二道:“二哥,咱们得赶紧派人去县城通知你大哥,让他把陆德柱看住咯,不管咋样,不能让陆德柱把咱家扯出来!” 陆老二跟陆老爷子却是摇头:“陆德柱虽然帮着咱家做过见不得光的事,可咱家已经扫尾了,姜县尉没有证据,不敢抓咱们。” 陆老爷子点头:“你二哥说得没错,这事儿咱们不能出面,他们扯不到咱们身上,要是去找了陆德柱,被姜县尉的人逮到,这可就是现成的把柄。” 陆家父子三人经过商议,最后是一致同意,不去找陆德柱,但他们却去找了村里的其他陆家人,警告了他们一番,让他们即使被抓也不敢把他们抖出去。 秦顾罗田几家得知陆德柱家的事,是高兴得不轻,陈氏整个人都精神抖擞起来,把自家磨的香料拿到顾锦里家后,是拉着崔氏,跟同样来送磨好香料的严氏狠狠嘲笑了陆德柱一家。 三奶奶见她说了一刻多钟还在说,忍不住说道:“大贵媳妇,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不出摊?不做生意了?” 昨天是罗家跟田家出摊,今天是顾大木家跟顾大贵家。 陈氏最喜欢赚钱,听到这话,赶忙拉着严氏走了,回家准备准备,吃了早饭出摊去。 顾锦里今天没有跟着出摊,她吃过早饭后,就把锄头、匕首、麻布袋带上,准备进山,找一种名为山神菇的东西。 山神菇味道鲜美,却带着一种很多人不知道的毒素,是她专门给陆老三准备的。。 陆家一次两次的害他们,是个人都忍不了,那陆老三不是找死吗?那她就给他送份大礼,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第158章 求活计 今天罗家不出摊,罗慧娘在家,远远的看见顾锦里在收拾东西,看着是要上山的样子,立刻蹬蹬地跑来她家,问道:“小鱼,你这是要进山?” 不等顾锦里点头,便道:“我也去,我都好就没有进山了。” 她还是月初的时候进过山,距今已经大半个月。 顾锦里道:“行啊,你回去跟你爹娘说一声,一刻钟后,咱们就上山去。” “好。”罗慧娘笑眯了眼,跑回去跟自家爹娘说了一声,带上柴刀跟布袋、干粮跟水,再次跑来顾锦里家。 顾锦里已经准备好,站在院子里等着她了。 “就你们两人进山吗?”崔氏不太放心她们两个姑娘家进山,劝道:“要不今天就算了,等哪天你大哥或者你爹有空了,再带你们进山去。” 顾锦里道:“娘,我可是跟着慧娘学过几招的,慧娘的拳脚也不弱,我们能保护自己,您不用担心。” 自从她穿越重生之后,便每天都坚持练武,练得都是上辈子的格斗术,找找致命,虽说如今的身体是个孩子,没有上辈子的那种力量,但打败几个喽啰是不成问题的。 且还有罗慧娘在,她可是从小就跟着罗父罗武练拳脚的。 崔氏还是不太放心,毕竟她们两个是姑娘家,万一出事,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大山婶子。”秦三郎背着麻袋跟绳子,带着砍刀,穿着一身短打,带着顾德旺,很是精神的站在顾锦里家的院门,对着崔氏道:“我跟旺哥儿要进山砍柴,让小鱼跟着我们进山吧。” 顾德旺的肩上扛着一根扁担,扁担上挂着两捆绳子,是用来捆柴禾的,嘴巴里还吃着从何三癞子手里抢来的饴糖,含糊不清的道:“大山伯凉,喔,喔们会保护小鱼姐的。” 罗慧娘看着顾德旺那口水嘀嗒的样子,皱眉道:“旺哥儿,快把你把口水擦擦,也太埋汰了。” “哦。”顾德旺应了一声,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口水,看得罗慧娘急忙转过头去。 三奶奶见了,一边骂着陈氏,一边拿来一块麻布做的帕子,塞给旺哥儿:“拿好,用来擦嘴巴,擤鼻子,可别再用手了。” 顾德旺笑嘻嘻的收起帕子,点着头道:“诶,知道了三奶奶。” 三奶奶看着顾德旺那傻乎乎的样,点了点他的额头,交代顾锦里跟罗慧娘几句,便转身回屋忙去了。 “娘,我们走了,您回吧。”顾锦里朝着崔氏挥挥手,带着罗慧娘,跟着秦三郎出了院子,绕到秦家屋后的小道上,向着山里走去。 远远的看见一个穿着黑色短打的年轻人,正是秦二郎,秦二郎还是跟以前一样,除非是秦老吩咐,否则是不怎么搭理他们的。就连昨天闹出那么大的事情,也是秦老跟秦三郎出面,他知道也不会出现。 秦三郎见顾锦里看见秦二郎,便说道:“二哥是进山砍柴。” 二哥不喜欢小鱼他们几家人,是从来不去帮忙磨豆子,也不去帮忙磨香料,只进山砍柴,这活计他一个人就能做,也清静,爷爷虽是不满他这般不合群,却也没说什么,如今爷爷是只要二哥安安分分的待在南方,便烧高香了,也不指望他做活。 顾锦里点点头,并没有问秦二郎的事儿,秦二郎太过阴郁,身上也有一些要人命的秘密,她可不想做圣母,去探究秦二郎的秘密。 一行人往大丰山走去,秦二郎许是看见了他们,见让他们要往前走,自己就往左边的浅山走去,避开他们。 顾锦里几人也不在意,一边往山内走去,一边采摘着山内的山珍。 如今是二月底,不少野菜已经破土而出,零零散散的长了不少,他们一路走一路挖野菜,等走到山里的时候,每个人的手上都提了一捆野菜,有马齿苋、蕨菜、马兰头等。 顾锦里还挖了不少药材,打算拿回家去种。 他们走了一个时辰后,秦三郎道:“这里的枯树不少,就在这里砍吧。” 他们进山砍柴,一般是砍一些被虫蛀了大半的树木,这种树木快死了,比较好砍,且砍了也不可惜。 “好。”顾锦里指着右边的一片山林道:“我们去那边找山珍,看看能不能逮到野鸡或者兔子。” “行。”秦三郎点头,已经握着砍刀去砍一颗半枯的树。 顾德旺则是在地上捡拾掉落的树枝,把两指宽的树枝踩断后,码放在一起,捆扎起来。 罗慧娘已经跑到四周去转悠,撒欢的跑着。 顾锦里则是一路玩右边的山林走去,前段时间她进山找香料,在这片山林里看见过刚刚冒头的山神菇,如今那山神菇应该长成了,她直接去摘就成。 顾锦里走了一刻多钟,用树枝在地上扒拉着,不多时就在一片腐烂的树叶下,找到山神菇。 山神菇白色,像一朵合起来的伞,根部有一圈刺目的红,正是这一圈红,带着一种针对男人的毒素。 山神菇可以吃,味道很鲜美,女人吃了没事,可男人吃后,若是在十二个时辰内行房,那就会要人命。 上一世,她执行任务,去过一个山村,村里有个男人跟自家老婆办事的时候,突然猝死,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那男人太兴奋,马上风死了,可后来才知道,这不是意外,而是吃了山里的山神菇,这才诱发了马上风猝死的。 而给他吃山神菇的,正是他老婆。 她听说了这件事,职业本能,去采了几株新鲜的山神菇回去实验,果然发现这种菌子里带着能诱发马上风的毒素。 而这种毒素要不是有现代的仪器设备,你根本验不出来,所以这山神菇在古代,可谓是下毒谋害的必备良药。 顾锦里拿出一个小布袋,采摘了十株山神菇后,又在山林里采了一些药材,便出来林子,帮着秦三郎他们砍柴。 一行四人在山里忙活两个时辰,砍了十捆柴后,便出山,向着家里走去。 秦三郎力气大,一人就挑了四捆柴,剩下的六捆柴分为三担,顾锦里、罗慧娘、顾德旺一人一担。 顾德旺年纪小,他的那担子柴都是树枝,有个四十斤左右,他自己能挑回去。 一行四人走走停停一个多时辰,才出了山,来到屋后的小道上,将将进入小道,一个身影就从旁边的草丛窜了出来,正是何三癞子。 何三癞子是来求活计的,他昨天会给顾锦里通风报信,也是为了卖个好。 “姑奶奶,秦小哥,旺哥儿,慧娘妹子,你们这是进山回来了?哟,挖了这么多野菜,还有野鸡,你们这一趟收获不小啊。”何三癞子搓着手,一个劲的恭维着,只是他们根本不熟,他越是恭维,气氛越是尴尬。 罗慧娘知道何三癞子是个混子,见他挡道,立刻喊道:“赶紧滚开,不然姑奶奶揍扁你。”。 说是这么说,罗慧娘的心里还是怕的,毕竟何三癞子跟何大财他们的坏名声在附近的几个村里是人尽皆知。 第159章 要卖身契 “这就让这就让,是小的不是,把姑奶奶们的路给挡住了,真是该打。”何三癞子忙把路让开,妆模作样的打了自己两巴掌,却没有离开,而是跟着他们,道:“姑奶奶,你们几家的房契地契都办了吧?” “别明知故问。”顾锦里停下,转头看向身后的何三癞子,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赶紧说,再这么磨磨蹭蹭,我让秦小哥把你的胳膊再卸一次。” 何三癞子闻言,是吓了一哆嗦:“可别,再卸一次,这胳膊可就不能要了。” 他这胳膊也是多灾多难,被秦三郎卸了两次,再来一次,可真就废了。 何三癞子筹措一会儿,见顾锦里要转身走人,急忙道:“姑奶奶,我见你们几家天天都很忙,很是缺人手,想来向你求个活计。” 他拍拍自己的干瘦的身板,道:“你放心,我身体好得很,很能做活,你家就请了我吧。再过几天我就要成亲了,得有个活计养家糊口,家里还欠着族里的五两五百文钱,要是没有活计,别说养家,就是每年的欠债也还不请啊。” 一年要还一两一百文钱呢,对他这种游手好闲的人来说,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且春月不许他再跟着陆老三混了,说要堂堂正正的过日子,免得以后有了孩子,孩子要被人指指点点。 何三癞子有了媳妇后,也觉得总是这么混着不是个头,便想安定下来,找份活做,可看来看去,这又能照顾家,又能赚钱的活计,只有顾家的豆腐,所以他才厚重脸皮来求顾锦里。 他知道顾锦里虽然是个半大孩子,但她在秦顾罗田几家里能说得上话,找她准没错。 顾锦里看着何三癞子,笑了:“你觉得,我敢请你吗?一个混子,请了你,你要是给我们几家的豆腐动手脚,那我们几家岂不是什么都没了?” 何三癞子一听这话就急了,忙道:“姑奶奶,那是以前,如今我已经改好了,不做混子了,只要你们家请了我,我一定老老实实干活,不整什么幺蛾子。” “你说了我就信?你的名声早就坏了,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顾锦里还是不同意:“我们家要是请人,也是请那些老实本分的劳力,不可能请一个劣迹斑斑的混子。” 何三癞子听到这话,绝望了,呆愣一会儿后,扑通一声,突然给顾锦里跪下:“姑奶奶,求你了,请了我吧,我要是不找活干,春月会饿死的。” 他这两天时常去看春月,对春月是越来越喜欢,为了她,他就是啥去半条命,也要把这活计求来。 顾锦里看见何三癞子跪下了,心里却没有任何松动,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何三癞子这种混子,膝盖不值钱,一年到头不知道跪了多少次。 不过,她还是问了何三癞子一个问题:“你是为自己求活计,还是为了莫春月?” 何三癞子道:“为了春月,我想让她过上好日子!”最后半句话是喊出来的,把几人的耳膜震得不轻,顾德旺直接捂住耳朵,抱怨道:“你喊什么喊?我们又不是聋子,能听见。” 顾锦里看着何三癞子,给了他一句话:“你要想来我家做活也行,但要卖身,签下十年死契,不仅是你要卖身,莫春月也要,十年后,如果没有做出什么恶事,我就把卖身契还给你们。” “啥?还要签卖身契?连春月也要签?”何三癞子惊了,他是来求活计的,不是来卖身的。 顾锦里笑:“不签卖身契,不把你们两个的生死捏在手里,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请你们做活?” 何三癞子知道,顾锦里说得没错,可是:“我还帮过你们几家,要不是我给你们报信,你们几家的屋子早就被陆老三给谋去了。姑奶奶,您看在我给你们通风报信的份上,通融一回,成不成?” “不成。”顾锦里果断拒绝:“要不是看在你昨天给我们通风报信的份上,你觉得我会买你跟莫春月?” “如今世道不好,又是旱灾又是兵祸的,到处都是逃荒来的灾民,在府城,一两银子就能买一个人。我们家的人手确实不够,但我们大可以去府城买人,不需要买你们。” 所以她会松口,真是看在昨天他通风报信的份上了。 何三癞子闻言,知道顾锦里是不可能松口了,脸色灰败的跪在地上。 “你跟莫春月要是想来我家做活,就得签下卖身契,十年为限。”顾锦里说完这句,挑起柴禾,绕过何三癞子,继续往家走去。 何三癞子在她身后喊着:“只我一个人卖身行不行?” 顾锦里还是那句话:“不行,莫春月必须跟你一起卖身,签死契。” 何三癞子现在最在乎的就是莫春月,要是不把莫春月的生死也捏在手里,万一何三癞子豁出去了,拿了别人的钱给他们几家使坏,那他们几家还是会吃亏。 只有把莫春月的生死捏在手里,何三癞子才会有所顾忌。 顾锦里他们没有再理会何三癞子,很快就回了家。 回家后,顾锦里把柴禾放下,便拿着小布袋,进了她跟顾锦绣的屋子,把那十株山神菇拿出来,包进麻布里,把山神菇的汁水挤压出来,放进一个小竹筒里,再往小竹筒里滴了几滴酒。 酒能最大程度的激发山神菇的毒素。 做完这一切,顾锦里就把那团麻布,并里面的山神菇渣子用干草包裹起来,拿到厨房,塞进灶膛里烧了。 之后,顾锦里就挑起水桶,对崔氏道:“娘,我去挑水。” “诶,去吧,挑大半桶就行,别贪多,免得摔跤。”崔氏交代道。 “知道了娘。”顾锦里应着挑着水桶出了院子,往下走了十几米,来到那口老井里,将将打满两桶水,秦三郎就来了。 秦三郎也不啰嗦,开门见山的问:“小鱼,你今天进山去采了什么东西?你要做什么?” 顿了顿,又道:“我并没有阻止你的意思,只是怕你出事儿。” 毕竟她还小,又是个姑娘家,虽然有些身手,却是不及他的。 “你要是想做什么,可以跟我说,我会帮你。”秦三郎承诺道。 “你竟然发现了。”顾锦里笑了:“既如此,那你今晚来帮我吧。” 她四周看了看,见周围没人,便小声的把自己的计划告诉秦三郎。。 秦三郎听到她的话,脸色通红……这,这,她怎么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第160章 夜闯陆家 秦三郎的生辰是六月份的大暑,说起来还有三个多月才满十五岁,对于某些事情,是根本没有经历过,听到顾锦里的计划,免不了脸红成了蒸熟的虾。 顾锦里看着他低着头,脸色红得过分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故意问了一声:“秦小哥,你怎么了?” 少年,你为什么这么害羞? 秦三郎脸色更红,但他很快调整过来,轻咳一声,抬头看着顾锦里,道:“你这个计划不错,不仅能教训陆老三,为我们几家报仇,还能断了陆家的一条臂膀,是个极好的法子。” 不过…… “你等等,我拿个东西给你。”秦三郎说着,快步跑回家,不多时又折返回来,把一张黄纸递给顾锦里:“这是陆家的地形图,你好好看看,把上面的屋子都记清楚。” 这张地形图画的是整个陆家大宅所有的屋子跟通道,图纸上还写着小字,把上面的屋子标注得清清楚楚,一眼看去,一目了然。 秦三郎指着地形图上的右边道:“右边第一个院子是陆老三夫妻居住,但他嫌弃伍氏,每月只有初一、初十、二十,在伍氏屋里过夜,平时都在前院的书房里。” 陆老三现在的媳妇伍氏是续娶,娶的是邹县丞大姑的女儿,伍氏原本是个寡妇,长得还很一般,但陆家为了巩固自家跟邹县丞的关系,还是让陆老三娶了伍氏。 陆老三虽然娶了,却是很讨厌伍氏,要不是怕得罪邹县丞,根本不会进伍氏的房。 而这些事情,也是秦三郎夜探陆家之时,听下人嚼舌根听到的,这些事情在陆家并不是什么秘密。 “这里就是书房,你记住这两个地方就成。”秦三郎说道。 顾锦里看见这张地形图,惊喜不已,看看四周,见没人后才问:“秦小哥,这地形图你是什么时候画的?你还去过陆家。” 没去过陆家踩点,不可能画得这么清楚。 秦三郎点点头:“陆老三来抢豆腐方子,姜县尉把陆老三跟陆老爷子抓去县衙的那晚,我去陆家看过。” 因着家里的关系,他很小的时候就学过斥候的本事,且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陆家既然已经跟他们撕破脸,那他就该去陆家踩点,把陆家的事情都查清楚。 顾锦里把地形图收起来放好:“行,我回去后抓紧时间把地形图记住,今晚等大家都睡后,咱们在你家屋后集合,趁着陆家被陆德柱的事情乱了阵脚的时候,咱们把这事给做了。” “好。”秦三郎点点头, 顾锦里见他同意,又细细的把计划给他说了一遍,这才挑起水桶,回家去了。 当晚,几家人都睡熟的时候,顾锦里突然坐起身,穿好衣服后,又找来一块粗麻布,裹在身上,把自己弄得跟个乞丐差不多,又找来两个麻布袋子,把麻布袋子掏出两个窟窿后,罩在头上,把脸遮住,便出了家门,来到秦家屋后的小道上。 秦三郎已经在等着她,两人汇合后,顾锦里把另一个麻布袋递给他:“套上,挡脸。” 秦三郎接过麻布袋,罩在头上后,便道:“如今子夜,守后门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婆子,她贪酒,每天晚上子夜后,都要喝上一碗。” 子夜后,大家都睡了,守门的婆子就开始偷懒喝酒,而那婆子酒量一般,每晚都喝得不太清醒。 顾锦里点头,道:“我记住了。” 她虽然可以用迷药,迷晕陆家下人,但如果这么做了,陆家一定会大肆调查这件事,她只想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两人摸黑,向着陆家大宅潜去。 陆家也是个抠的,四进大宅,那大门外,屋檐下,竟是连一盏灯笼都不点。 秦三郎为了画图,来过陆家大宅几次,早就把陆家大宅给摸清楚,很快就带着顾锦里来到后门,将将来到后门,就听见一阵‘呼噜呼噜’的打呼声。 是那个守门的婆子,这是喝醉了睡着了。 秦三郎拿出带有铁钩的绳子,甩进陆家,自己先翻身进去,确定没人后,再给顾锦里开门。 两人很顺利的进了陆家,从后门的一条小过道一路穿行,到了前院。 陆家的前院跟后院不同,后院很是安静,黑乎乎的,前院却是灯火通明,特别是右边的那间书房,更是传来阵阵唱小曲的声音,还有男人说着荤话的声音。听声音,那男人声还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只因有一个声音说:“二哥,你别苦着一张脸,陆德柱的事情怪不了我们,等过几天,县丞大人的气消了,你就能会县里,继续开铺子做生意。” “来来来,趁着如今在家里,你也好好的快活快活,这个棉儿是栓大媳妇前几天才送进来的,不但小曲唱得好听,还是个……呃,你懂的。” 秦三郎耳力好,是把陆老三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整张脸又红透了,低着头,不敢看顾锦里。 顾锦里装作不懂的样子,跟秦三郎躲在书房不远处的几棵芭蕉树下。 屋里的声音还在继续,正在热闹之时,邱寡妇提着个食盒来了,她听见书房里的声音,低声怒骂一句:“小贱人,小小年纪就知道抢男人了,拉不死你!” 说完这句,又冲着书房们外的一名小厮招招手,示意小厮过来。 那小厮是认得他的,看见她招手,便走了过来。 邱寡妇迫不及待的问:“小五子,姐跟白天给你说的事情咋样了?你到底做没做?” 陆老二跟陆老三嫌弃她老了,贪好那年轻小姑娘,今晚就没有找她作陪,而是找了新来的一个丫鬟,叫什么棉儿的。 呸! 还棉儿,起的什么名,一听就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儿。 邱寡妇如今是儿子也没了,正谋划着怎么多伺候陆家兄弟几次,好怀上孩子,让自己下半辈子有着落,就杀出个棉儿来,自然是不甘心。。 她听栓大媳妇说,陆老三会嫌弃她,是今晚要收用新丫鬟后,便买通小五子,让小五子给棉儿下泻药,等她伺候陆老三跟陆老二的时候,忍不住拉了的话,陆老二跟陆老三一定不会再让她伺候。 第161章 陆老三出事 邱寡妇是站在书房的院门处,离书房有个十来米的距离,压低着声音说话,书房里又有唱曲声,并不担心会被陆老二陆老三听见。 小五子往书房门口看了一眼,见里面正闹着,便放下心来,压低声音回道:“自然是做了,邱婶子且放心,过不了多久,那棉儿就得失态,被二爷三爷赶走。” 邱寡妇闻言,放心不少,可听到小五子喊她邱婶子,心里又气得慌,嗔他一眼,娇声责怪:“小五子,你咋说话的?什么婶子婶子的,我有这么老吗?叫姐。” 小五子被她嗔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却还是赔笑道:“是小的不是,邱姐姐原谅则个。” 又道:“等那丫头被拖出来后,您就进去伺候,今晚定能一举得男,以后您就能母凭子贵,嫁进陆家,做姨娘。” 邱寡妇做梦都想嫁进陆家做姨娘,可陆家兄弟不是东西,一边欺负她,一边嫌弃她是寡妇,说她晦气,不愿意纳她做妾。 不过,陆家看重男丁,要是她能为陆家生下儿子,那嫁进陆家做妾就是妥妥的事儿。 “小五子,你真会说话。”邱寡妇捂着嘴巴笑道:“行,那姐就先等着,等这事儿成了,姐再给你一两银子。” 今天让小五子帮她害棉儿,她可是花了一两银子的,肉疼得很。可若是事成了,再花一两她也愿意。 小五子很高兴:“那小的先谢谢邱姐姐。” 话音刚落,书房就传来一声怒斥:“臭丫头,你他娘的找死,让你来伺候我们哥俩是你的福气,你还敢吐!嫌弃我们哥俩咋的?!” 棉儿忍着恶心跟腹部的绞痛,哀声说着:“奴,奴家不敢……奴家可能是吃坏了肚子,如今,如今……” 话还没说完,她的肚子就翻江倒海起来,紧接着一阵臭气传来…… “呜呜呜……”棉儿丢了大脸,痛哭出声。 陆老三暴怒,气得踹了棉儿一脚:“他娘的,你还敢拉,晦气,贱人!” 砰砰砰! 陆老三气疯了,抬脚对着棉儿一阵猛踢。 棉儿惨叫求饶:“三爷饶命,三爷饶命啊,奴家不是故意的……呕!”又吐了一地。 砰—— 书房的门被打开,陆老二冲了出来,转头对着书房里骂道:“老三,这就是你找来的可心人?这么恶心,你自己留着用吧。” 说完,直接走人。 邱寡妇站在院门处,想要追上去,又想着,陆老二是在县城的时候居多,她还是继续扒着陆老三吧,便没有追上去。 陆老二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有在意邱寡妇,气冲冲的回了后院。 “小五子,给老子滚进来,把这贱丫头给我拖出去,明天就给老子卖到县里的红芳楼去!”陆老三气得跳脚,衣衫不整的冲出书房,冲着小五子喊着。 “诶诶,小的来了。”小五子急忙冲进书房,看见书房里的一片狼藉后,恶心得快吐了,却还是架住棉儿,把她拖出书房。 邱寡妇看见陆老三出来了,急忙放下食盒迎上去:“三爷消消气,小丫头不懂事,还是让奴家来伺候您吧。” “伺候个屁,赶紧滚,老子现在没心情。”陆老三不搭理邱寡妇,直接走了。 邱寡妇生怕陆老三跑了,她今晚的谋划会落空,急忙跟了出去,一路跟着陆老三,见他没有离家,没有去伍氏的院子,而是进了前院的客房,立刻喜滋滋的转身,往书房院子走来,拿她的食盒,准备跟陆老三喝上几盅,好办事。 小五子拉着棉儿往院子外面拖,不多时就出了院子。 秦三郎跟顾锦里瞅准时机,急忙跑出来。秦三郎把风,顾锦里把竹筒里的山神菇汁水倒进酒壶里,以及食盒里的肉菜中。 做完这一切,顾锦里对秦三郎招招手,两人又躲回那几棵芭蕉树下。 一会儿之后,邱寡妇回到书房的院子,提着食盒,乐颠颠的往前院客房走去。 顾锦里跟秦三郎担心途中生变,也悄悄跟了过去,见邱寡妇进了客房,被陆老三骂了一通,两人开始吃酒调笑后,这才放心的离开陆家大宅。 第二天天还没亮,陆家大宅就乱了起来。 “啊——!” 前院客房内,邱寡妇凄厉的惨叫出声,从陆老三的身上滚了下来,缩在桌子底下,满目惊恐的看着陆老三。 此时的陆老三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脸色苍白,一副要死了的模样。 小五子是陆老三的两个贴身小厮之一,把棉儿拖去柴房关起来后,便来到前院的客房外守着,此刻正打着盹,突然听见邱寡妇的惨叫,顿时一个激灵,冲进屋子里,看见陆老三的模样后,吓得大叫:“来人啊,快来人啊,三爷要不行了!” 陆家大宅的人全都被惊醒,陆老爷子跟陆老二匆匆赶来,看见陆老三的模样,陆老爷子是当场晕死过去。 “爹,爹,您撑住啊。”陆老二赶忙抱住陆老爷子,死命掐着他的人中,把人中都快掐出血来了,陆老爷子才深吸一口气,醒了过来。 “老三……老三……快请大夫啊!”陆老爷子吃力的喊完这一声,又厥了过去。 “爹,爹,您老醒醒啊。”陆老二一边摇着陆老爷子,一边冲着六神无主的下人们吼道:“都他娘的愣着做啥,还不快去请大夫!” 一屋子的下人们才反应过来,有的冲出屋子,套车去镇上请大夫;有的摁住陆老三,不让他继续抽搐。 “石头,快把三爷的嘴巴掰开,三爷咬到舌头了。”小五子冲着旁边的一个小厮说着,两人用力掰开陆老三的嘴巴,这才没让陆老三把舌头咬断,但舌头已经被咬破,鲜血从嘴巴里涌了出来。 “快打水来,给三爷爷擦擦身。” “拿床新被子来,给三爷盖住……” 客房里乱糟糟的,下人们进进出出,忙活了一大通。 邱寡妇原本是懵着的,此刻终于清醒过来,想趁着陆家人不注意,裹着被子逃命,却被小五子抓住:“臭婆娘,是你害的三爷,你还想跑。” 他是三爷的贴身小厮,三爷出事了,他要是想活命,就得把所有事情推到邱寡妇的身上。 邱寡妇脸色煞白,说着:“我没有,三爷,三爷这是马上风,不管我的事儿。” 啪啪! 陆老二掐着邱寡妇的脖子,狠狠扇了她两巴掌:“要是没有你,老三能马上风?你个贱人,要是老三有个好歹,你也别想活。”。 “来人,把这贱人关到柴房去,老三醒来之前,给我一天照三顿来打。”陆老二把邱寡妇扔到地上,顺势踩了她一脚,又跑去照顾晕迷不醒的陆老爷子。 第162章 瘫了 “是,二爷。”陆家的两个下人应着,立刻架住邱寡妇。 邱寡妇又惊又怕,想要求饶,却被下人捂住嘴巴,拖出客房,关进柴房里。 大丰村距离镇上有些路程,陆家即使用了骡车,等把大夫请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悬壶坊没有接陆家的生意,陆家请的是镇上杏林馆的郑大夫。 郑大夫的医术不错,给陆老三扎了半时辰的针,总算是把陆老三的命给救了回来,不过:“命是保住了,但三爷以后只能卧床。” “什么意思?”陆老二急了:“什么叫做老三以后只能卧床?” 郑大夫道:“三爷这是马上风,伤到了根本,全身都瘫了。” “瘫了!”陆老二是知道陆老三不大妥当,可听到陆老三真的瘫了,一时间也接受不了,揪着郑大夫的衣襟道:“快想法子救救老三。” 老三才三十多岁,还有半辈子好活,要是就这么瘫了,可怎么办? 且他爹历来最疼老三,要是醒来得知老三瘫了,非得直接气死过去。 郑大夫看着陆老二目呲欲裂的样子,知道陆家霸道,生怕得罪陆家,自己会吃不完兜着走,便道:“二爷不用着急,可以去县城请周大夫回来诊治,周大夫的爹是御医的徒弟,要是周大夫出手,或许能让三爷好起来。” “去……去县城找你妹子……让她把周大夫请回来,给你三弟看病……快去!”陆老爷子刚被郑大夫带来的药童救醒,一醒来就听到这话,差点又晕死过去,还是药童给他嗅了一鼻壶的药,他才打了一个激灵,撑了过来,对陆老二说了这番话。 “爹,您醒了。”陆老二赶忙过去看陆老爷子:“您放心,我这就让人去县城找小妹,让她请周大夫来给老三看病。” 说着转头冲门口喊道:“栓大,栓大,快套车去县城,让小姑奶奶去请周大夫,快去!” 因着陆老三的事情,陆家所有下人都在客房院子里候着,栓大也在,听到陆老二的话,急忙应道:“诶,小的这就去。” 栓大亲自套车去县城,找了陆姨娘,把陆老三的事情说了,靠着陆姨娘的关系,请到周大夫。 可周大夫看过陆老三的病情后,也没辙,说出来的话跟郑大夫差不多:“马上风,能保住命已经是烧了高香。” 陆老爷子听到这话,佝偻着身体不住的抖着,想问话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还是陆老二问道:“周大夫,真没有其他办法了?老三可不能瘫啊。” 周大夫摇摇头:“三爷如今是全身都瘫了,以我的医术最多能让他开口说话,你们要是想让他好起来,得去京城找御医。” 御医? 这陆家哪能请得来? 郑大夫听到周大夫的话,松了一口气,连周大夫都这么说了,那陆家也怪不到他的身上。 陆老爷子听见陆老三是彻底瘫了,怒火攻心之下,又晕了过去,他这一天的工夫晕了三回,要不是有周大夫在,铁定得中风。 周大夫又赶忙去救治陆老爷子。 而守在廊下的伍氏听到陆老三彻底瘫了,痛哭出声:“我的命咋这么苦啊,连个儿子都没有,男人就瘫了,这下半辈子可怎么活哟!” 伍氏没怀孕就守寡,嫁给陆老三后,虽说开了怀,可生的是两个女儿,连一个儿子也没有,如今陆老三瘫了,成了废人,她这辈子要是想要儿子养老送终,就得和离再嫁。 伍氏站在廊下痛哭一会儿,又骂陆老三:“活该!家里有媳妇不碰,偏去碰那老寡妇,如今瘫了,那老寡妇还活蹦乱跳着,陆老三你真真是活该。” 骂完陆老三又冲着屋内的陆老爷子道:“老爷子,这事是你儿子不对,是你儿子对不起我,您老最好给我一个交代,否则别怪我回娘家找人!真以为我们伍家没人了?我娘还没死,我家大表哥还当着官,您儿子这么拖累我,不给我们伍家一个说话,我就和离带着嫁妆走人!” 伍氏是受够了陆老三,原本想着忍一忍,等生出儿子来就好了,可陆老三这个遭瘟的狗东西,儿子还没跟她生出来就瘫了,一个瘫子,她还守着他做什么? 伍氏放下狠话,带着丫鬟离开客房院子,直接回屋,收拾东西,带着两个女儿回了娘家。 陆老爷子让陆老二去拦都没拦住。伍氏是直接呸了陆老二一口唾沫,坐着骡车扬长而去。 陆家的事情闹了一整天,大丰村的村民是天没亮就被陆家大宅的各种声音吵醒,接着就是看了一整天的热闹。如今已经是傍晚,看见伍氏带着孩子回娘家后,聚在村中间大磨盘边的村民们又说开了。 “啧啧啧,陆家这回估计要败了。那伍氏可是县丞大人的表妹,老娘是县丞大人的亲姑母,要是伍氏回娘家告上一状,陆家还能有好?” “陆老三也是活该,邱寡妇一个老女人有什么好睡的?把自己整得马上风,听说瘫了,这辈子都得在床上躺着,起不来咯。” “真的瘫了?不是说还有能治好吗?” “你听谁说的?那县城的周大夫知道不?周大夫的爹可是御医的徒弟,那周大夫就是御医的徒孙,连御医的徒孙都说治不好,可不就得瘫一辈子。” 大丰村的村民聚在大磨盘边说了一天陆家大宅的八卦,直到天黑才散去。 晚上几家人到顾锦里家数钱分钱的时候,也说起陆老三瘫了的事儿。陈氏是乐得不行,插着腰说着陆老三活该。 “听说陆老三媳妇回娘家了,还放狠话,说不会放过陆家,这陆家是自作孽不可活,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 “还有那邱寡妇,听说被陆家强行按了手印,签了卖身契,如今是连夜被送去县城的红芳楼……” “大贵媳妇,你给我闭嘴。”陈氏说得正高兴,被三奶奶打断,什么红芳楼,那是能在孩子面前说的地方?? 陈氏嘿嘿笑着,闭上了嘴,可心里却很美,她今天可是听村里的女人们说了陆家一天的八卦,那伍氏带着孩子回娘家后,邱寡妇就被强行签下卖身契,刚签完卖身契,就被陆家下人押去县城,卖去红芳楼接客,这辈子算是完了。 第163章 破财 陈氏今天是高兴得快飘起来,被三奶奶骂了之后,又忍不住道:“陆家倒霉了就不能再害咱们几家,我们能轻松不少呢。” “真是老天爷开眼,用这事儿收拾了陆老三,让他再嚣张。你嚣张啊,有种你站起来嚣张一个看看,死瘫子,这辈子都别想再站起来害人!” 陈氏嘲讽了陆老三跟陆家一通,这才乐颠颠的拿钱回家。 陆家的事情着实闹了一段时间,周大夫在陆家住了三天,给陆老三扎了三天银针,又是灌药又是按摩的,才把陆老三救醒。 醒来后的陆老三眼歪口斜,不能说话,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陆老三见自己不能说话,是吓得不轻,听到自己瘫了之后,更是直接晕死过去,再次醒来后,情况比先前更糟了。 周大夫说:“可不能再晕了,要是再晕,我可不敢保证你能再醒过来。” 陆老三听到这话,睁着眼睛,看着周大夫,一边流泪一边啊啊叫着,想问周大夫自己还能不能好起来? 周大夫把对陆老二说的话又对他说了一遍,陆老三听完,是直接翻起白眼来,但好歹撑着没有晕倒。 陆老三是悔不当初,想到邱寡妇,恨不得拿刀把她给剁了。在听到邱寡妇已经被卖去红芳楼后,心里的恨意总算是少了一些。 而伍氏的娘家跟邹县丞已经知道陆老三跟邱寡妇偷情,马上风瘫了的事。 伍氏的娘听到这事儿是气得不轻,第二天就赶去邹县丞家,大哭大闹,要邹县丞给她女儿做主。 伍氏的娘是邹县丞爷爷的老来女,比邹县丞还小个几岁,是从小被宠到大,泼辣得不行,邹县丞都招架不住,只能答应她为伍氏报仇。 邹县丞近来对陆家也是恨得咬牙切齿,陆德柱的事情没办好,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丑事,要不是陆老三瘫了,他真能让人去把陆老三给做了。 为了给陆家教训,邹县丞在陆老三醒来的第二天就派了自己的师爷来陆家,扔给陆老三一份和离书,一份陆家要给伍氏的赔偿书。 和离书还好说,反正和离被嚼舌根的是女人,男人不吃亏。可那份赔偿书却是要了陆家的半条命。 陆老爷子拿着赔偿书跳脚大骂:“要给伍氏赔六十亩地、三十亩水田、两个铺子、每年还要给宜姐儿、舒姐儿五十两银子。每年五十两银子啊,宜姐儿、舒姐儿是吃得撑死,一年也吃不了五十两银子的口粮,他们伍家分明是讹人。” 邵师爷端坐在正屋的主位上,抿了一口茶水,道:“陆老爷子,这跟伍家没有关系,是县丞大人的意思。” 陆家近来老是办不好事儿,给邹县丞添了不少麻烦,邹县丞想用伍氏的事情给陆家一个教训。 今天来送和离书跟要赔偿,伍家是一个人都没来,县丞大人只派了他跟邹府的十个护院来,明摆着是吃定陆家。陆家要是敢不照着赔偿书上写的做,这十个护院今天就会砸了陆家。 陆老大今天也跟着回来了,听到邵师爷的话,忙赔着笑脸道:“邵老弟,你消消气,我爹是个乡下人,不懂什么规矩,又过惯了节省日子,听到宜姐儿跟舒姐儿一年要花上五十两银子,他心疼,怕两个孩子养成浪费的毛病。” 陆老爷子不是蠢人,听到邵师爷的话,知道今天的事是邹县丞要故意为难他们家,此时连忙点头,附和道:“老大说的是,我就是怕两个孩子被钱养出浪费的毛病来。” 邵师爷放下茶杯,看向陆老爷子道:“陆老爷子,咱们别说这么没用的。我劝您一句,钱财都是死物,去了还能再来。您要是不给这赔偿,那去的可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邵师爷笑了笑,对陆老爷子说了一件事:“县丞大人昨天新抬了个姨娘,是个秀才的女儿,人可是读书人家出身,身份比乡下农女高。且疑似有孕,虽说如今日子浅,大夫还没有确诊,但县丞大人正高兴着呢。” 所以陆家要是聪明的话,就该知道,邹县丞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喜欢陆姨娘,要不是看在三少爷五小姐的份上,陆家指不定会被县丞大人收拾成什么样子。 陆老爷子听到这话,跌坐在椅子上,哆嗦着手,脸色惨白如纸。 邹县丞抬了新姨娘,那姨娘还有孕了。那,那梅花咋办?是彻底失宠了? 要是梅花失宠了,他们陆家岂不是要完了? 邵师爷看着陆老爷子的模样,又提醒他一句:“陆姨娘虽是失宠了,可三少爷跟五小姐还在,有他们在,陆家短时间内,倒不了。” “不过。”邵师爷指着那张赔偿书道:“要是您老舍不得这点死物,陆家会不会提前倒,那就难说了。” 邵师爷一通话说完,陆老爷子是一点硬气也没了,哆嗦着道:“赔,我们陆家赔。” 陆老二听到这话,本能的上前几步,嘴巴动了动,想要说出阻止的话,却被陆老大拉住,没能说成。 陆老二心在滴血啊,他们陆家攒了二十年,才攒下二百亩地、一百亩水田、四个铺子,如今一眨眼就没了小半。可陆老二知道邹县丞得罪不得,只能认命。 邵师爷看见陆老二的模样,笑着说了一句:“陆家的家财皆是靠着县丞大人的名头搜刮来的,如今还给县丞大人家,也是应该。” 他这话说得陆老二脸色煞白,不敢再摆出肉疼的模样。 邵师爷满意了,拿出一盒印泥递给陆老爷子:“老爷子,按手印吧。” 陆老爷子老泪纵横的按下手印。 邵师爷也不多留,收下赔偿书,让护院去伍氏的院子搬走嫁妆后,离开陆家。 邵师爷一走,陆老爷子就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道:“老天爷哟,这娶的是媳妇吗?这娶的是破家灭门的刀啊。我陆家辛辛苦苦二十年,小半家财就这么没了!” 陆老爷子又哭又闹,可陆家该给伍氏的是一点没少。 陆老大听着陆老爷子的哭声,是焦头烂额,匆匆交代陆老二一句:“二弟,你在家看着咱爹,我还得回县城去。要是不回,咱家在邹府的地位还不知道要跌到什么地步去。” 说完,立刻小跑着离开正屋,又突然折返回来,交代陆老二:“秦顾罗田几家先别动了,要动必须得一次把他们整死,不然咱家还得吃亏!” 说来也是邪门,他家会越老越差,全是因为秦顾罗田几家,要是当初不去抢豆腐方子,他们陆家也不会这么快就走下坡路。 陆老二虽然不乐意,却知道如今陆家伤得厉害,不能再惹事了,点头道:“大哥,我们知道了,你快走吧,再慢就追不上邵师爷了。”邵师爷是邹县丞跟前的红人,得巴结着。。 陆老大闻言,不敢再耽误,带着自己的一个小厮匆匆离开。 第164章 月账 好不容易追上邵师爷,陆老大是赔了一路笑脸。 邵师爷倒没有为难他,还好心的提醒他一句:“县丞大人还是念着你们陆家的,好好为县丞大人办事,只要听话,把事情办好咯,想再进一步,不是难事。” 陆老大得到这句话,提了一路的心总算是放下。 可因着陆老三瘫痪,跟伍氏和离的事情,陆家是大不如前,没法再过上挥霍的日子,只能减少用度。 陆老二算了算家里的存银后,第二天就卖了大半的陆家下人,村里的陆家大宅原本有二十个下人,如今只留下六个,两辆骡车也卖了一辆。 陆家卖下人、卖骡车的事情虽然是入夜后悄悄做的,但大丰村的人这几天一直在盯着陆家,陆家晚上把下人用骡车拉进县城去卖,第二天村里人就知道了。 村民们又聚在一起说了一通陆家的八卦,但这还不够,村里起了谣言,说陆家得罪了邹县丞,邹县丞要出手弄死陆家,再过不久,陆家就要被抓去判刑,那些帮着陆家做过恶事的人也别想逃,统统都会被抓去坐牢! 陆家在乡里横行二十年,做过的恶事不计其数,不少陆家族人帮着陆家做过恶事,听到这些谣言后,一个个怕得不行,原本巴结着陆老爷子家的陆家族人,全部远离陆家,跟陆家撇清关系,生怕会被陆老爷子家拖累。 陆老爷子家在村里的威望一下子跌到谷底,还有不少受过陆家欺负的外村人知道陆家败了,趁着天黑来到陆家大宅,往陆家大门口泼粪,连着好几天,陆家大门口都是臭烘烘的。 陆老爷子气得不轻,想抓住那些泼粪的人,可哪里捉得住?如今他家是少了大半的下人,人手不够,而那些泼粪的人又是晚上偷偷来的,泼完就跑,你根本不知道是谁。 因着这一连串的事,陆家的八卦在村里就没有停过。 顾锦里跟秦三郎听到这些八卦,皆是面色如常,没人知道陆老三瘫痪是他们两人做的。 月底的时候,顾锦里几家人是下午就停工,聚在一起盘月账。 顾锦安每天都会算几家的账目,因此月账并不难算,顾锦安只花了半个时辰,就把月账算了出来。 他把月账报给几家人听:“咱们是元宵节那天开始做豆腐买卖,期间因着其他事情,并没有天天出摊,距今只做了四十天的生意。在二月十九之前,咱们只做镇上的生意,没有给梁柱子他们大批贩卖豆腐,这期间,每天的平均盈利是七两。” 他们刚开始做豆腐生意的时候,一天只能赚个五两左右,后来生意越来越好,一天能赚到八两银子,平均拉扯下来,每天能赚个七两左右。 “二月十九开始,咱们给梁柱子贩卖豆腐,到今天刚好是十一天,平均一天下来能赚个十二两。” “这四十天,咱们几家总共赚了四百一十二两银子。” “四百一十二两!”陈氏听到这个数字,激动得叫了起来,差点就兴奋得晕过去:“这,这么多钱啊,是纯利吗?安哥儿这可是纯利?” 顾锦安点点头:“是纯利,成本已经除去不算,这四百一十二两是我们几家可以分的钱。” “诶哟,真是这么多钱,不行了,我得先缓缓。”陈氏捂着心口坐下,一副快要厥过去的样子。 楚氏感慨不已:“这一份只卖五文钱的豆腐,没成想,竟是也这么来钱。” 她以前跟着罗父住在县里,也是见过大钱的。罗父所在的镖局,走一趟镖就能赚几百两银子,但那是用命换来的钱,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知道,可如今安安稳稳的出摊,卖点小吃食也能赚这么多钱,楚氏是震惊的。 三奶奶笑着道:“可不是,这一份份的卖,一个多月下来,也是能见到大钱的。” 老严氏的嗓子不好,此刻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听到三奶奶的话,只能点头附和。 顾大富也点头道:“三伯娘说的是,要是在老家,咱们是做死做活一辈子都不可能赚到这么多钱,如今一个多月就赚到了。” 他爹是村长,算是村里最富裕的人家,可逃荒的时候,他爹变卖了一半田地,再加上家里一辈子的积蓄,才凑够三百两银子。这四百两银子,真是不敢想。 秦老听到这个数字,也是吃了一惊。他是上千两上万两银子都见过的,但他也是穷苦人家出身,知道农家人想要赚钱有多不容易,如今他们几家一个多月就能赚四百多两,真真是不容易了。 几家人震惊过后,顾锦安又道:“这些银子,诸位叔伯婶娘家各占一成,每家能分到四十一两二百文。你们看看自家分到的是不是这个数?” 他们是每天都分钱,每天都会把自家的银钱数一遍,皆记得自家赚了多少,见顾锦安报出数字后,想了想,纷纷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数。” 顾锦里家占豆腐生意的四成,能分到一百六十四两八百文,是七家人中分得最多的。 几家人却没有嫉妒,豆腐是小鱼做出来的,能让他们分一杯羹,已经是小鱼家好说话,念着一起逃荒的情分,他们要是还不知足的嫉妒,或者是说三道四,那可就太不是人了。 虽是赚了这么多,但顾锦里家如今却没有这么多银子,她家前几天办房契地契,再加上买地,足足花了五十八两。如今家里的存银也就一百二十两左右,但这些对于顾大山他们来说,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大钱了。 盘完月账之后,顾锦里说起请人的事:“咱们这一个多月虽然赚了不少钱,可实在是太累了,一家老小从早忙到晚,没有丝毫空闲,这么下去,会把人累坏,我想着,咱们从下个月开始请人,帮忙做些累活,这样咱们可以轻松很多,还能做出更多的豆腐。”。 田婶是苦惯了的,听到顾锦里说要请人,很是心疼钱,摆着手说道:“没事没事,我们不累,不用请人。” 第165章 再请人 顾锦里道:“田婶子,我提议请人,是觉得大家太累以外,还是为了让咱们几家能多赚钱。” “咱们人手少,即使不停做活,一天顶多能做一千五百斤豆腐,要是请人来磨豆浆,咱们自己人点豆腐,速度会快很多,一天做个三千斤豆腐不在话下。这豆腐做得越多,咱们赚得就越多。” “还有调味香料,磨香料是个很费工夫的活,严奶奶她们磨一天也就能磨出十几斤,根本不够卖。要是请人帮忙,一天别说十几斤,四五十斤都能磨得出来。” “这调味香料跟豆腐不一样,是可以留上一年的,咱们去订做一批陶罐,贩卖给别人,让别人运到其他地方去卖,这又能大赚一笔。” 比起豆腐,她更看好调味香料,这才是能长期做的生意。 顾锦里快速地给大家算了一笔账:“如果咱们一天能做三千斤豆腐,五十斤调味香料,那一天最少能赚到五十两银子。” “一天能赚到五十两银子!”几家人都惊了。 “没错,确实能赚这么多。”顾锦里看向田婶子,说道:“田婶子,您不用心疼工钱,咱们一天花个二两银子的工钱,就能多赚几十两回来,很值得。” 几家人听到这话,不再心疼工钱,纷纷同意请人:“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请人吧。” 不过,顾大富有些不放心:“要是请人磨豆浆,大家岂不是就知道豆腐是用豆子做的?要是有人使坏,往豆浆里下东西,咱们的豆腐吃坏人咋办?还有调味香料,请人磨香料,他们就会知道香料的种类,到时候咱们的方子就泄出去了。” 顾大富说的正是几家人所担心的事。 顾锦里早就想好办法,笑着说道:“即使他们知道豆腐是黄豆磨成浆做的,也做不出豆腐来。想要做成豆腐,卤汁才是关键,只要咱们把卤汁抓在手里,他们就不可能做出豆腐来。” “调味香料也是,只要他们不知道调配的比例,是永远也别想做出味道鲜香的香料,只会做出味道很冲,很难下咽的香料。” 香料的原材料味道很冲,需要经过一定比例的调配,才能把味道中和,变得鲜香。 “至于担心香料跟豆浆里会被人下东西,咱们可以签合约,实行连坐制,要是豆腐跟调味香料出了问题,所有做活的人都要赔偿咱们的损失。严重的,咱们还可以把他们送官查办,谁也别想跑。” 这确实是个好法子,但是…… “会不会太狠了?”说这话的是陈氏,连她都这么说,几家人更是觉得这个法子有点过了。 顾锦里摇头:“一点也不狠,只有全部连坐,做活的人才会有所顾忌。要不然有人故意使坏,然后把事情推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咱们的豆腐跟香料还是会出问题。” 她要保证的是,没人敢往豆腐跟香料里下手,所以连坐是最好的,做活的人为了保全自己,会自动监督其他人。 几家人听完她的话,沉默半会,点头道:“小鱼说的是,就这么办。” “那工钱怎么给?一个月要给他们多少钱?”陈氏最关心钱,给多了她可是会肉疼死。 顾锦里道:“不按月算,按斤算。磨好一斤黄豆,并过滤好,给一文钱。至于调味香料,好磨的给二十文一斤,难磨的给八十文一斤。” 这就是多劳多得,要是给月钱,做活的人免不了会磨洋工。 几家人听罢,都觉得按斤算比较好,全都点头同意。 至于出面请人的事,交给了三爷爷跟顾大山。 三爷爷老道,顾大山则是需要磨练,如今算是三爷爷在带着顾大山,把顾老头没有教过顾大山的东西全都教给他。 三爷爷道:“何老锅他们明天就能把荒地全部开完,到时候看看他们做不做这活,要是做,还是请他们比较好。” 何老锅给他们几家开荒,活计做得很好,都是老老实实的本分人。 “要是请了他们之后,人手还是不够,我再跟何村长说说,让他帮着请人,有他出面,何家人会怕一些,还能跟他打好关系。” 虽说刚来村里的时候,何村长对他们不好,但他们几家毕竟要在村里过下去,跟村长处得好一些,还是很有必要的。 说完请人的事情,天色已经黑了,几家人起身,各自回家去。 今天盘月账,得知赚了这么多钱后,三奶奶很高兴,去后院抓了一只野鸡,要杀来犒劳大家。 顾锦里看见了,故意笑问:“三奶奶,您不是说要留着野鸡抱窝吗?” 来到大丰村后,他们进过几次山,很是抓了一些野鸡,但三奶奶舍不得吃,说要留着养,养大了生蛋抱窝。 三奶奶知道她是故意问的,嗔她一眼道:“还敢打趣老婆子,你三奶奶我有那么抠吗?赚钱了自然舍得给你们吃。” 说着把野鸡拎到厨房,手脚麻利的把野鸡给杀了,一半用来炖汤,一半用来红烧。 当晚,他们家就喝到鲜美的鸡汤,吃到香喷喷的红烧鸡肉。 翌日,何老锅他们出工开荒,照常先到顾锦里家,跟三爷爷他们打声招呼。 以往去镇上做活计,每天出工都要跟主家说一声,这是规矩,虽说是在村里,但这规矩他们还是坚持守着。 三爷爷正等着他们,见他们来了,叫住他们,跟他们说了要请人磨豆子、磨香料的事。 何老锅他们正愁开完荒地后没活干,听到这话,自然是乐意的,再一问工钱,是彻底惊了。 “顾,顾老哥,你说磨一斤黄豆给多少钱?”何老锅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三爷爷,抓着三爷爷的手问道。 三爷爷笑道:“磨好一斤黄豆,再过滤好,给一文钱。” “诶哟,真是一文钱!”何老锅是激动得不行,他见过顾大富他们干活,磨一斤黄豆,再过滤好,要不了多少时间,一天下来,一个人起码能磨一百斤,那可就是一百文钱。 何胜子在旁边听着,已经率先说道:“顾三爷爷,这活计我们四家做。” 他家穷得要命,不但要养妹妹,还要养年老体弱的爷爷奶奶,他也有十六了,到了说亲的年纪,要是不舍命干活,这辈子就得打光棍。 “对对对,这活计我们四家做,我们全包了。”何土沟生怕活计被人抢了,赶忙说道。 三爷爷道:“你们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你们别看这活计赚钱,但要做我们几家的活计,得签契约。”。 三爷爷喊来顾锦安,让他把昨晚写好的契约念给几家人听。 第166章 抢活 “诶,来了。”顾锦安应声过来,给何老锅四家人念了契约上的内容。 第一条就是不能有坏心思,必须保证所有豆腐跟香料的安全,要是豆腐跟香料出了任何问题,所有做活的人全部连坐,一起赔偿损失,一起去蹲大牢。 何老锅他们听到第一条,全都懵了,没想到契约这般苛刻。 顾锦安解释道:“老锅爷爷,大家是靠着豆腐跟调味香料赚钱过日子,要是豆腐跟调味香料出了问题,咱们谁都讨不了好,为了咱们的生计,这第一条必须照做。” 顾锦安很会说话,面上带着笑,声音如和风细雨,很好的抚平了何老锅他们心里的不安和焦躁。 何老锅想了想,道:“这一条我家能做到,你们呢?”他问其余三家。 何大桩、何土沟、何胜子三家人跟着何老锅开荒赚了钱,三家人如今对他很是信服,也觉得顾锦安说得对,既然要做这活,就得保证豆腐跟调味香料的安全。不然豆腐跟调味香料出了岔子,生意做不成了,他们的活计也会泡汤。 “我们也能做到。”何大桩、何土沟、何胜子三人说道。 顾锦安见他们能接受第一条,这才继续说下去。 除了第一条比较苛刻以外,其他几条都很简单,不过是要对做的活计保密,不能外泄。再来就是做活的时候必须保持自身的干净卫生,不能让汗水或者其他东西滴进豆浆跟香料里。东西不能拿回去做,要在顾家的作坊里做活……等等琐碎小事。 何老锅他们听完,觉得可以,当即点头:“顾老哥,这活我们几家做了,我们愿意签契约。” “签了契约可就要按照契约上面说的做,要是做不到,是要赔钱给我们几家的,甚至是要去坐牢,你们可要想清楚。”三爷爷道:“你们也不用急着答复,我们几家还要整修老屋,买石磨石舂,你们可以回去跟家里人商量过后再说。” “顾老哥,你们这是在说啥呢?”何村长带着何大仓他们来拿豆腐,刚进院子就听见三爷爷他们在说什么契约、活计的事,很是好奇,忍不住问道。 三爷爷没有瞒着,而是告诉何村长:“我们几家打算用新买的老屋开个作坊,招些人手来作坊做活,帮着磨豆子磨香料,如今正在跟老锅兄弟说这事呢。” 何村长一听,眼睛就亮了,忙问三爷爷:“顾老哥,你们要招多少人手?我们何家人多,不少人都是能干活的,你们要是招人做活,这活计能不能给我们何家人做?” 何村长怕三爷爷担心何家人太混,赶忙说道:“顾老哥放心,何大财那批混子被抓走后,村里的后生改了不少,虽说还有些小毛病,但有我压着,一定不会给你们几家找事。” 又叹道:“都是穷闹的,要是他们能有个活计,得以赚钱养家,日子有盼头后,定会彻底改好。” 何村长又说起何三癞子:“那小子今天就要成亲,最近几天很是老实,变勤快了不少,他家那老屋原本脏乱得很,如今也会自己修补打扫了,这都是要娶媳妇了,见着日子有盼头后改的。” 所以他们何家人要是能有活做,每家每户都觉得日子有盼头后,身上的毛病也会改好。 三爷爷没有立刻松口,而是说道:“我们已经跟老锅兄弟说好了,得先顾着他们几家,要是到时候还缺人,才会考虑其他何家人。” 何村长知道这事急不来,笑着道:“这是应该的。” 他没有要截胡何老锅几家的意思,何老锅他们也是何家人,他就是怕顾家会请外村人做活,所以想先帮何家人把这活计给把住。 何村长又细细问了契约跟工钱的事,听到要签契约,要是出事还要连坐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很过分,听到工钱有那么多后,是高兴得不行,就盼着秦顾罗田几家的生意能越做越大,好把他们何家人全都请去做活。 何老锅他们听三爷爷说完要请人的事后,便先离开,去地里干活,他们开荒十天,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把活做完后,就能来领工钱。 他们走后,梁柱子他们来拿豆腐,也听说了这事,很是意动,但梁柱子他们知道,有何家人在,这活计落不到他们的身上,但调味香料的事,却是能争一争的。 因此今天拿完豆腐后,梁柱子并没有赶着离开,而是留下,问了调味香料的事:“小鱼姑娘,你家开作坊后,那调味香料能不能多给我们一些。” 梁柱子知道顾锦里能说得上话,所以直接找她说。 顾锦里笑了,这个梁柱子倒是挺聪明的,这么快就盯上调味香料:“你要那么多调味香料做什么?” 梁柱子看了坐在顾家院子,跟三爷爷聊天的何村长,真恨不得把他给架走,这老爷子也是个聪明的,见他留下来没走,他也不走,打定主意要听他说些什么。 何村长一直注意着梁柱子,见他看来,冲他笑了笑,把梁柱子噎得不行。 没办法,梁柱子只好把自己的打算说了:“调味香料不像豆腐,能留很长时间,我想着多拿个百来斤的调味香料,拉到其他县去卖,一定能赚不少钱。” 调味香料能留很久,不像豆腐,一天之内要卖完,要是卖不完就有可能砸在自己手里。 而豆腐跟调味香料只在他们田福县有,其他县根本没有这东西,他要是带人跑到其他县去卖,半个月跑一次的,一定能赚很多。 何村长听到梁柱子的话,眼睛大亮,这个主意好啊,可听到梁柱子要拿百来斤的条味香料,立刻喊道:“梁家侄子,你可不能太贪心,顾老哥家一天才做多少调味香料,你还想要个百来斤,别那么贪心,给别人留点。” 梁柱子来顾家拿货,天天都能遇见何村长,跟他已经熟了,说话也没了顾忌:“何叔,我多拿点调味香料,你们何家人才能有活做啊,这事对我们两家都有利,您老就别跟我抢了。” “叔不是跟你抢,是我们何家穷,虽说有顾老哥家照顾着,可赚钱的生意,谁不想做?”何村长不甘示弱,起身对顾锦里道:“小鱼,等作坊开起来了,调味香料做得多了,也多给我们何家一些,来个几百斤不成问题。”。 能留的东西,多拿一些也不怕。 第167章 何三癞子成亲 梁柱子听得差点吐血,他才要个百来斤,何老头却要几百斤,到底谁贪心? 顾锦里不管他们的争抢,只说了一句:“调味香料的事,我们几家已经有了打算,这事以后再说,现在不能答应你们。” 何村长跟梁柱子的心凉了半截,两人也不争了,赶忙问她:“有啥打算?是调味香料的生意许给其他人了?” 顾锦里笑道:“还没有。”但她并不想这么快就把调味香料的生意许给他们。 何村长跟梁柱子听罢,放心不少,知道顾锦里虽然在笑,但这丫头是个说一不二的,也就没有继续纠缠,而是改口道:“那行,这事等调味香料做得多后再说。” 梁柱子要赶去卖豆腐,没有多逗留,说完这话后,便离开。 何村长是个识趣的,也跟着离开。 今天何三癞子成亲,那小子请他去做证婚人,他得回去准备准备。 何三癞子穷,活到二十四岁,好不容易成亲,也没钱摆酒席,连块红布也买不起。他去镇上做了几天苦力,赚到的钱只够买半斤酒、两包饴糖、一斤陈米、外加一块巴掌大的瘦肉。肥肉太贵,他买不起,想着买块瘦肉,晚上做顿肉粥,让春月吃顿好的。 何三癞子这几天是累成狗,去镇上做苦力到昨晚半夜才回家,今天却是一大早起来,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把一包饴糖跟半斤酒摆上,等着吉时到了去何村长家接莫春月。 何村长作为证婚人,惦记着何三癞子成亲的事,回到家后,就让大儿媳妇去何三癞子家看看,看何三癞子准备的咋样了? 何大仓的媳妇何刘氏便去了何三癞子家,见他家虽然干净,却没有任何喜庆的样子,又跑到厨房看了看,见厨房里冷锅冷灶的,啥也没有,忍不住道:“再过几个时辰就到拜堂的吉时了,你咋啥也没有准备?连香烛跟祭品也没有,这亲咋结?” 成亲是大事,是要摆香案祭拜先人的,这何三癞子家连一对香烛也没有,怎么成亲? 何三癞子搓着手,赔着笑脸道:“我最近赚得银钱少,但我买了酒跟糖,还有一斤陈米和一块肉,到时候给大家伙煮肉粥吃,一定把这婚事给办得妥妥当当的。” “妥妥当当?你就这点东西怎么把亲事办得妥妥当当?”何刘氏就没见过成亲这么寒酸的,懒得在何三癞子家待下去,转身回了家,把何三癞子家的情况告诉何村长。 何村长知道何三癞子家穷,没成想穷成这样,想着不能太寒酸,便从家里拿了点红纸,让何金生写了几个喜字,又拿了一对香烛、一篮子红薯、一斤豆腐、一碟子荤油、六个鸡蛋,让刘氏送去何三癞子家。 “怎么着也是成亲的大喜日子,同宗同族,总要帮上一把。” 家里这段时间做豆腐生意赚了钱,日子比以前好过了,何刘氏见何村长没有给何三癞子太多东西,就没有说什么,而是拿着东西去何三癞子家,让他把喜字贴上,把豆腐用荤油煎了,再把红薯、瘦肉、鸡蛋给蒸上,弄出一份像样的祭品来,到时候拜堂跟祭祖要用。 何三癞子也没成过亲,是何刘氏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忙活几个时辰,到了下午申时正刻,何三癞子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一个人去了何村长家。 大丰村人都知道何三癞子今天成亲,不少人来看热闹,见他成亲也穿得破破烂烂的,嘲笑道:“哟,何三癞子,这衣服是哪个老鼠洞里捡的,咋这么多洞?” 何三癞子看着那说话的人,回怼一句:“你管老子在哪里捡的,有本事你也去捡一件,再去捡个媳妇回来,老光棍!” 被他骂的人虽然没有成亲,年纪却比他小几年,见自己被他骂老光棍,很是恼怒,又回骂了一句,却被何三癞子骂了回来。 何三癞子做过混子,那骂人的话层出不穷,那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骂几句后,便没了声音。 一群看热闹的人跟着何三癞子闹哄哄的去了何村长家,想看看新娘子啥样。 何村长见他们没个规矩,骂道:“做什么呢?地里的活计都做完了?一个个的来看什么热闹,起什么哄?想看热闹,贺礼带了没有?没带就给我滚去地里干活,别来这里自讨没趣!” 何村长近来的威望提升不少,何家人如今都怵他,听到他骂人,一个个不敢再围着看热闹了,纷纷散开回家。 看热闹的人走后,莫春月才由何刘氏扶着出来。莫春月身上穿着一身半旧的红衣,头上也是块半旧红布做的盖头,这些东西是何村长的老妻给的。 莫春月在何村长家住的这些天,一直伺候着何老太。何老太听说了她的事,又是久病在床,很是讲究个善恶业障,因此对莫春月存着几分善心,给了她自己压箱底的红布,让她做了一身嫁衣,还给她一匹棉布、一个旧箱笼做嫁妆,让她体面出嫁。 何三癞子看见莫春月,紧张的搓着手,话都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傻笑。 何村长催促他:“快别傻站着了,赶紧把莫家丫头领回去拜堂,过了吉时不吉利。” “诶诶诶,这就回去。”何三癞子应着,过去扶莫春月,莫春月是个懂事的,拉着他一起跪下,给何村长磕头:“春月多谢村长叔的恩典,要不是有村长叔,我跟三癞子不可能成亲。” 何三癞子见状,也跟着她谢了一回何村长。 莫春月又带着何三癞子去何老太的屋子给她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跟着何三癞子回了家,拜了堂。 这亲就算是成了。 何村长知道何三癞子穷,那点子吃食还要留着过日子,就没有在他家吃饭,只是拿了半包饴糖,喝了一杯水酒,全了礼后,便回家去了。 何村长走后,莫春月自己掀了盖头,问何三癞子:“活计求到了吗?” 去顾家求活计的事,是莫春月提的,可好几天过去,何三癞子一直没跟她说结果。 说到这事,何三癞子的脸色就有些不好。 莫春月见了,问道:“咋了?是没求到?那就去多求几回,顾家人心善,多求几回,顾家定会答应。” 何三癞子以前是做混子的,名声坏了,顾家刚开始不敢用,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何三癞子很是为难,对莫春月道:“你是不知道顾小鱼的脾气,那是个说一不二的。” “什么意思?莫不是她已经拒了咱们?”莫春月很是着急:“咱们还欠着债,要是求不到活计,那债咋还?她到底是咋说的,你跟我仔细说说。” 何三癞子没办法,只好把顾锦里让他们卖身,签十年死契的事情说了。。 莫春月听罢,愣住了,却很是佩服顾锦里:“这小姑娘很聪明。” 第168章 莫春月夫妻上门 让他们两人签卖身契,把他们的生死捏在手里,让他们不敢作恶。要是大人想出这个法子,莫春月并不意外,可顾锦里不过是个没满十一岁的小姑娘。 何三癞子气哼哼的道:“何止聪明,她是精明得要死,把咱们的路都给堵住了。下手又狠,咱们如果卖身给她,要是做了啥错事,她真会打死我们。”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何三癞子心有余悸。想起自己被顾锦里毒打,还被她威胁说要把他扔进山里喂狼的事,是忍不住抖了抖。 莫春月见状,问他:“咋了?是冷了吗?” 她看何三癞子身上的衣服实在是破烂得不成样子,转身从何老太给的箱笼里拿出一个针线笸箩,从里面拿出绳子,给何三癞子量身形,量好一处就打一个结做记号。 量完后,拿出何老太给的棉布,裁剪布料,给何三癞子做衣服。 何三癞子很是激动,紧张的问她:“你,你要给我做衣服?” 莫春月点头:“嗯,趁着天色还早,给你做身衣服,明天好去顾家拜访。” 何三癞子听到这话,吓得什么感动都没了,惊道:“你,你要去顾家拜访?拜访谁?顾小鱼吗?” 莫春月纠正他:“是我们要去顾家拜访,自然是拜访顾家的当家,还有顾锦里。” 何三癞子道:“那丫头并不喜欢我们,我们这么不打招呼就上去,会被她给打出来的。” 那丫头是个泼辣且下手狠的,她还真能做出把他们打出门的事。 莫春月道:“就算她把咱们打出门,咱们也要去一趟,要是不去,咱家的日子就过不下去。” 说着话,莫春月已经咔咔几下,裁剪出两块棉布来。 何三癞子知道她是要去求顾锦里要活计,可是:“要是她不松口,还是要咱们卖身咋办?” 莫春月听到这话,停顿一会儿,说道:“先求求看再说,要是不行,到时候再说。” 莫春月是打定主意要去顾家拜访,再求求顾锦里活计的事。 何三癞子见她打定主意,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乐颠颠的去厨房,给莫春月做了一顿肉粥,新婚的两夫妻高高兴兴的吃着肉粥。 …… 下午的时候,何老锅他们终于把秦顾罗田几家的荒地都整理好,把三爷爷跟各家的男人喊去荒地,指着连成一片的荒地道:“顾老哥、秦老哥,你们看看,这地整得咋样?要是有不满意的,你们就说,我们一定给你们整好。” 三爷爷、罗父、顾大富他们都是种地的老把式,在地里走了一遭,抓了几把地里的土,放在手里捻了捻后,满意的点头:“不错,这地整得好,直接就可以下种。” 何老锅他们把这片荒地开得很好,泥土都是绵软的,人踩下去,脚能陷下去一掌深,且泥土湿润,带着十足的水汽,明显是浇了几遍水,翻出来的泥土还是灰色的,里面夹加着草木灰,连肥田的活都帮他们几家做了。 这一亩一亩的荒地里,还挖好了一条条的田垄,他们可以直接下种子。 顾大富看着那些田垄,笑道:“这地也整得太好了,都能直接下种子了。” 何老锅一早就打着靠上顾家的心思,因此他们整地的时候,是一点也不敢马虎,把该做的,不该做的活儿全都做了。 三爷爷他们看过开好的荒地后,很是满意,当场给何老锅他们付了钱。 何老锅接过三爷爷递来的七两五百文钱,双手都在发抖,他这辈子还没一下子接过这么多钱,七两半银子,足够起一座泥砖房的。 何大桩、何土沟、何胜子他们都很高兴,一个劲的笑着。 三爷爷又说起修补泥土老屋做作坊的事:“老锅兄弟,你们要是有多余的人手,可以来帮我们修补泥土院子,活计不累,就是把老屋整成作坊,我跟大山做过泥瓦匠,重要的活计我们来做,你们就是打打下手。” “这工钱就按天算,一天三十文,管一顿饭。” 何老锅道:“愿意做,愿意做,我们几家都穷,只有旱地,没有水田,三月里不需要下田插秧,你们家有什么活计,我们都能接。” 作坊是用来磨豆子跟香料的,把作坊整好了,他们才能去作坊干活。 三爷爷很高兴,这样就好,他们几家一直很忙,人手太少,而他们认识的人不多,敢用的人就更少,何老锅他们老实本分,要是他们愿意做活,他就不用再去请其他人帮忙。 何老锅他们四家人多,除了何老锅家的三个儿子、何大桩、何土沟、何胜子去修补屋子以外,他们四家的半大孩子全都去砍柴,把柴火卖给顾锦里家。 三爷爷说了,他们做豆腐费柴火,几家人手又少,再腾出人手去砍柴,他们几家人会更忙,便开始买干柴,而这好事,就落在了何老锅四家的头上。 “一担干柴十文钱,每天最少要给我们送十担柴。”他们要在家里熬豆浆做豆腐,还要出摊去镇上卖香煎五香豆腐跟豆渣饼,每天耗费的柴火很多,得有个十担左右。 何老锅他们一听,更是乐得见牙不见眼,他们也到镇上去买过柴火,一担干柴也就是十文钱。如今不用挑到镇上去,直接卖给顾家就能得到十文钱一担,可比挑到镇上去卖要好得多。 “行,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们几家每天都给顾老哥家送十担干柴,保管是干干脆脆的,一点就能着。” 何老锅如今是万分庆幸自己没有像其他村民那样看不起顾家,而是早早的就跟顾家打好关系,如今看到了吧,人顾家从手指缝里漏电活计给他们,就足够他们养家糊口的。 事情说定之后,何老锅他们就拿着银钱回家去了,刚回到家,刚回到家又拿着砍刀出门上山,砍了三担柴回来,想着明天早上先给顾家送三担干柴去,剩下的七担明天早起去砍,下午就给顾家送去。 何老锅几家的日子有了盼头,四家人浑身都是干劲,走起路来都带着风,一扫先前没活做,蹲在家门口看天的颓废之气。。 莫春月也在愁着家里的活计,第二天一早,她跟何三癞子穿戴好,收拾出两份礼来,先去了何村长家,谢过何村长一家后,便赶去顾家。 第169章 晾着 此时的顾锦里家正忙着给梁柱子、何大仓他们称豆腐,没工夫理会他们夫妻。 莫春月是个聪明的,见顾锦里家正忙得不可开交,便没有进门,而是站在院门外等着。 何三癞子明白她的意思,手里拎着一个篮子,探头向院子里看去,见顾家的院子里摆着一排排的木盒,那些木盒一层一层的垒叠着,木盒里都放着一块粗麻布:“那粗麻布里包着的就是豆腐吧?啧啧,这么多豆腐,一天得赚多少钱啊。” 说话间,看见顾大山从屋里搬来一个木箱子,那木箱子一打开,一阵香味便扑鼻而来。 “媳妇快看,那箱子里装的就是调味香料。”何三癞子用手肘碰碰莫春月。 莫春月一把把他拉了回来,不满的看着他,低声说道:“你规矩一点,别这样探头探脑的看,咱们是来上门拜访的,又不是来做贼。” 莫春月有些生气,何三癞子以前是混子,虽说现在不做混子了,可身上的混子习性还是很重,做什么事情都带着点鬼鬼祟祟。 “嘿嘿,媳妇别生气,我不看了,我站好等着。”何三癞子挺着干瘦的身板,仰着脑袋站着,可他家穷,自小就没吃过啥好东西,一挺起腰板,那鸡胸看着就挺大。 莫春月见状,脸色总算好了不少。何三癞子虽说毛病不少,但胜在听她的话,愿意改好。 两人就在院门旁边站着,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人在外面,可谁也没有搭理他们,只做着自己手里的活。 “梁老弟,这是你们今天的白豆腐,有六百斤,还有六斤调味香料,你过来看看,再试吃豆腐跟香料,等个一刻钟,没事就能走了。”顾大山指着堆放成小山的木盒子,还有一袋调味香料说道。 如今他们不仅要拿货的人试吃豆腐,还要试吃调味香料,确定没问题,要了按手印后,才能离开。 “诶,来了。”梁柱子他们早就熟悉了这个规矩,带着五个梁河村的村民,大家一盒一盒的试吃豆腐,再用白豆腐沾上调味香料,试吃着香料。 吃完后,再顾家的院子里等着时间过去。 何大仓他们的豆腐跟调味香料称好后,也在试吃豆腐跟香料,蹲在地上等着。 何三癞子看得惊奇,问莫春月:“他们这是做啥呢?豆腐都称好了,咋还不走?” 莫春月又把他拉了回来,道:“你别多事,站好等着。” 实则心里也是好奇不已,这顾家怎么把事情弄得这般麻烦?不是称好东西,拿完钱就该放人吗?怎么还让人试吃,吃完还要等一刻钟,这么浪费时间。 莫春月心里疑惑着,一刻钟后,梁柱子他们站起身,对顾大山道:“顾大哥,今天的豆腐跟调味香料没事。” 又转头对着拿着登记表的顾锦安道:“安哥儿,我们按手印。” 顾锦安笑着,把登记表递过去,在他们按下之前,例行说了一句:“梁叔,这手印要是按了,豆腐跟香料出了啥问题,可就是你们的事了。” 梁柱子点头,笑道:“诶,知道知道。”说着,在印泥上摁了摁,再在登记表上按上手印。 不多时,何大仓他们的时间也到了,做了跟梁柱子他们一样的事。 莫春月至此才明白,原来顾家让来拿豆腐跟香料的人试吃这两种东西,是为了以绝后患。 这豆腐跟调味香料卖得火爆,早就惹得人嫉妒眼红,难免有人会朝着豆腐跟香料里下东西,想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除去顾家,让顾家人财两失。 可顾家来这么一朝,那些想要害顾家的人就不能用这个法子,即使用了,那顾家也没事,有事的是梁柱子他们。 莫春月被顾家的所作所为惊到了,这样聪明的一家子,也难怪顾家能发家。她原本是很排斥卖身为奴的,但看见顾家的这个法子后,心里开始动摇。 “顾三叔、顾大哥、小鱼姑娘,我们走了。”梁柱子他们挑着担子离开顾家。 何大仓跟何万里他们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他们今天拿到了四百斤白豆腐,比刚开始的时候足足多了两百斤,拿到的豆腐越多,他们赚到的钱就越多。 只是出门之时,看见站在院门不远处的何三癞子,何大仓的脸色就不好起来,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一句:“别乱来,要是你敢做出啥对顾家不好的恶事,我爹饶不了你。” 顾家要开作坊了,这作坊一开,他们何家人就能到作坊做活,靠着给顾家做活,贩卖豆腐跟调味香料赚钱。要是何三癞子在这时候得罪顾家,就是断了他们何家人的活路。 何三癞子叫道:“我能对顾家做啥坏事?我们夫妻是来上门拜访的。” 顾锦里凶成那样,他敢找顾家麻烦吗?顾锦里不得活剐了他。 莫春月保证道:“您放心,我们是来顾家求活计的,不是来闹事的。” 莫春月在何村长家住了几天,何大仓听何刘氏说过,莫春月很勤快,是个聪明懂事又本分的,听到莫春月的话,何大仓放心不少,点点头,带着何万里他们走了。 莫春月这才敲了敲顾家的院门,冲院子里喊道:“顾三爷爷、顾大叔、小鱼妹子,我们能进来吗?” 顾锦里跟顾锦安正在算今早卖白豆腐跟调味香料的账,听到莫春月的话,只是抬头看了他们夫妻一眼,继续低头算账。 莫春月的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但现在是他们在求人,只能厚重脸皮,哀求着看向三爷爷跟顾大山。 顾大山知道自己没啥本事,因此没有说话,免得给小鱼找麻烦。 三爷爷犹豫一会儿,对他们道:“进来吧。” 莫春月跟何三癞子听罢,立刻欢欢喜喜的进了院子。 “顾三爷爷、顾大叔、小鱼妹子,我们夫妻昨天成亲,来给您家送点喜糖。”莫春月拿过何三癞子手里的篮子,把篮子递给三爷爷。 三爷爷看着竹篮,篮子里是一颗大白菜,把大半个篮子都给占了,大白菜上,放着一包饴糖、两个鸡蛋。 礼很轻,甚至有点寒酸,但是他们能拿得出的最好的东西了。 三爷爷他们是逃荒来的,看见这份礼,明白莫春月的难处,便手下了,指着院子里的凳子,道:“坐吧。还没吃早饭吧,老婆子,来客人了,端两碗豆浆跟一碗豆渣饼来。” 三奶奶跟崔氏在厨房里准备早饭,虽然不喜欢何三癞子,但她心疼莫春月,上门是客,也不好甩脸子,便用木托盘端了两碗豆浆跟一碗豆渣饼来,放在一张凳子上:“吃吧。” 何三癞子看着油滋滋香喷喷的豆渣饼,猛咽口水,伸手想去拿,却被莫春月瞪了一眼,急忙缩回手去。 莫春月站起身,对三奶奶道:“多谢顾三奶奶。” 三奶奶摆摆手,对顾锦安道:“安哥儿,账算完没有?没算完下午回来再算,快辰时了,你赶紧来吃早饭,要不上学要迟了。” “算完了,我这就来。”顾锦安把账本跟登记表收拾好,拿回屋里放好,跟顾锦里洗手去吃早饭。。 顾锦里他们是在堂屋里吃早饭,三爷爷跟何三癞子夫妻是在院子里吃,顾锦里他们吃得开开心心,莫春月却吃得很忐忑,知道顾锦里是故意晾着他们夫妻。 第170章 卖身 看来他们想求活计的事情,是不行了。 想要做活,就得夫妻两人一起卖身。 莫春月很聪明,已经知道这一点,她的眼圈有些红,卖身她是很不愿意的,但如今家里欠着债,何三癞子又是个混子,去镇上卖苦力都没什么人敢用她,而她娘家又是一群吸血虫,她要是想活下去,想要发家,就等卖身做活。 好在顾锦里给出的期限只有十年,他们夫妻两人辛苦十年,日子也就过起来了。 莫春月吃完这顿早饭,已经做好卖身为奴的准备。 因此等顾锦里他们吃完早饭后,她就主动喊住她,说道:“小鱼妹子,你那天说的事情,我们夫妻已经想好了。我们愿意卖身十年,给你们家做活。” 顾锦里捧着一碗豆浆,小口小口的喝着,看了莫春月一眼,道:“我什么时候说要买你们?”心里想着,自己此刻的模样一定就跟电视剧里的女恶霸一样。 莫春月大惊:“不,不买吗?你不是跟三癞子说好了吗?” 顾锦里道:“你问问何三癞子,我那天是怎么跟他说的?我说要活计没有,我家不会请一个混子做活。至于买人,我们家可以去府城买,如今府城里都是灾民,一两银子就能买一个人,且那些人牙行还教过规矩,敲过傲骨,买回来比买你们要好用得多。” 顾锦里一席话,彻底把莫春月打蒙了,原本她觉得自己卖身为奴很委屈,哪成想,是她想卖身人家顾家都不要。 这,这可咋办? 莫春月有些慌了神,看看何三癞子,又看看顾锦里,最后没办法,扑通一声,跪在三爷爷的面前,哽咽着道:“顾三爷爷,求求你们行行好,买了我们夫妻吧,我们保证一定好好做活,绝不偷奸耍滑,也不会为了银钱做出出卖主家的事,求您给我们一条活路。” 何三癞子见莫春月跪下来,心下一慌,也跟着跪下,看着三爷爷道:“顾家三爷爷,您老买下我们吧,我们能做活。” 顾锦里曾经告诉过家里人,何三癞子拦住她求活计,不成之后,她提议他们夫妻卖身的事,因此家里人是知道这事儿。 原本他们以为那只是小鱼说来吓唬何三癞子,让他不再缠着求活计的话,没成想何三癞子竟然真的带着莫春月上门,求着卖身。 “这……”三爷爷很是为难,他做了一辈子泥腿子,哪里想过买人的事?买下人对于他来说,是官老爷跟地主家的事,跟他们这些农人没有关系。 如今事情摆在眼前,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锦里对他们道:“给我起来,跪着是求人还是在逼迫人?” 下跪哀求什么的,跟强迫人没有什么区别。 何三癞子是知道顾锦里的,这丫头说一不二,听到这话,急忙把莫春月拽了起来。 顾锦里看着他们,问一句:“你们有什么值得我买的?” 这话把莫春月跟何三癞子都问住了,他们还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值得被顾锦里买。 莫春月绞尽脑汁,说道:“我们夫妻可以帮你们磨豆子做豆腐,还可以帮你们种地。” 顾锦里笑:“磨豆子磨香料,我们可以请老实本分人做,种地我们自己会种。” 莫春月跟何三癞子听到顾锦里的话,齐齐噎住,这,这是打定主意不买他们夫妻? 莫春月想着要是他们靠不上顾家,这债务就还不了,日子就过不下去,再想到自己从逃荒到如今的遭遇,是悲中从来,痛哭出声。 三奶奶很是心疼莫春月,见她哭得凄惨,忍不住出声安慰:“你这孩子,先别哭啊,不卖身也能找到活做?” 能找到什么活做? 莫春月很清楚,他们夫妻一没有手艺,二没有名声,三还得罪了陆家,这十里八乡的谁敢请他们? 要是顾家不买他们,那他们夫妻只能背井离乡,跑到外地去谋生了。 莫春月一路逃荒过来,受够了背井离乡的苦,好不容易安顿下来,是打死也不愿意再离开。 顾锦里由着莫春月哭,等莫春月把心里的傲骨全都哭没了,她才看向何三癞子,问他:“你可知道张牛子?” 何三癞子一愣,回过神后,立刻点头道:“知道知道,张牛子是咱们前边榆树村的,他们村里有棵百年的老榆树,村子……” “说重点!”顾锦里打断何三癞子:“我要知道的是张牛子的身份背景,不是要你榆树村的历史。” 何三癞子赶忙改口,说道:“张牛子今年二十六,从十年前开始就给陆家办事,专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陆家对他也是极好的,啧啧啧,我们这些帮陆家做事的,做一次陆家顶多给个一百文钱,外加一顿酒肉。可那张牛子是按月从陆家拿钱,一个月陆家给他五两银子!” 何三癞子伸出一个巴掌,说出五两银子几个字的时候,眼睛都冒着绿光,一脸羡慕。 “知道陆家为什么给他这么高的价吗?”顾锦里问道,她也是陆德柱的事情后,才听说这个张牛子,知道陆家养了不止何三癞子这一伙混子。 “听说是因为张牛子他哥。”何三癞子往院门处看了看,见没人后,压低声音说:“据说张牛子的大哥张虎子跟一伙人落了草,专做临河府到江南水路上的买卖,据说手里还出过人命。” 顾锦里皱眉,她这还问出伙江洋大盗来了? 何三癞子的话,也把三爷爷三奶奶他们吓得不轻:“这,这附近村里还有这样的人?那官府咋不去抓人?” 何三癞子切了一声,对三奶奶道:“您老懂啥?人能在水路上混的,哪一个不是有靠山的,且张虎子他们做的是临河府到江南水路的生意,跟咱们河安府没什么瓜葛,咱们河安府的官老爷们可不会多管闲事。” “那陆家就是看中了张牛子跟张虎子的关系,这才用银子养着他。”何三癞子说起张牛子,又很是不屑:“那张牛子没啥本事,就是靠着他大哥的名头唬人。” 但就是这名头,很是唬了不少人,陆家跟邹县丞也因此得益。 “哼,别看张牛子现在得意,等张虎子哪天不行了,或者是栽了,他就要被诛连。”何三癞子幸灾乐祸的道。 三爷爷跟三奶奶听说张虎子不在河安府,这才放下心来。 三奶奶对着东边天空拜了拜:“老天爷保佑,最好让他张虎子死在外乡,可别回来了。” 何三癞子道:“顾三奶奶放心,那张虎子不敢回来,他要是回来,躲都来不及。” “这就好,这就好。”三奶奶拍着心口,心有余悸的说着。 问完张牛子的事,顾锦里又问了何三癞子这十里八乡的混子的情况,他知道的还真不少,说了不少事情,提醒顾锦里他们,哪个村子里有混子,那些混子背后的主家又是谁? 顾锦里对此很满意,她看上何三癞子的唯一一点,也就是他熟悉这附近的混子,让她能防患未然。 顾锦里问完后,说道:“还算有点用处。” 何三癞子眼睛大亮:“姑奶奶,您这话是……愿意买下我们?”。 顾锦里道:“这事我说了不算,要问过三爷爷三奶奶,还有我爹。” 第171章 卖身【2】 何三癞子赶忙去求三爷爷三奶奶,顾大山跟崔氏。 崔氏妇道人家,又历来是个不喜做主,只听顾大山的。 三奶奶心疼莫春月,倒是想要买下他们夫妻。 至于为什么是买,而不是请他们做工,三奶奶还没那么傻,她知道何三癞子做过混子,这种人,还是要把卖身契捏在手里的好,免得出岔子。 三爷爷问顾大山:“大山,你啥想法?买还是不买?” 大山才是一家之主,这种大事,还是要他说了算。 “我?”顾大山有些懵,但一路逃荒,又经过这段时间卖豆腐的历练,他已经没有那么窝囊,心里是有主意的,想着顾锦里刚才问何三癞子的话,这个何三癞子是知道张牛子,以及十里八乡混子们的情况的。 他想起逃荒路上,秦老说过的一句话:“对付坏人,你就得用坏人的办法。” 他家要开作坊了,要出摊做生意,总会时不时的碰到一些找茬的人,而从他们家来到大丰村开始,总是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事。他们是规矩的农家人,遇上不要脸的混子,他们也没有办法,还是要靠着何三癞子这种混子去跟那些不要脸的人撕。 顾大山已经有了主意,但还是问了顾锦里一个问题:“小鱼,何三癞子帮着陆家做过事,算是陆家的人,我们要是买下他,陆家会不会恼怒?报复咱们?” 顾锦里笑了:“爹,我们跟陆家的仇还少吗?不差这一桩。” 且买下何三癞子,还能让把附近混子的势力分化,任何东西,进过分化,力量就会变小。 顾大山心安不少,他看向三爷爷,道:“三伯,只要他们不跟我们住一起,我没啥意见,您老做主吧。” 顾大山是农人出身,还是喜欢自家人住一起,外人住进来,他会不习惯。 何三癞子跟莫春月听得眼睛大亮,一脸殷切的看着三爷爷,等着他说话。 三爷爷看着他们,一直沉默着,何三癞子跟莫春月见他不说话,忐忑得不行,何三癞子忍不住喊了一声:“顾三爷爷?” 被莫春月扯了扯衣袖,立刻闭嘴,老老实实的等着。 片刻后,三爷爷才道:“陆德柱的事,我们几家很感激你,看在你给我们几家通风报信的份上,我们家买下你们,但你们要记住自己的主家是谁,要是敢做出对不起我们家的事,不管事大事小,下场都是一个死字!” 三爷爷盯着他们夫妻,道:“不要以为我们做不出来,我们是逃荒来的,见过的死人比你多,不信你问问莫家丫头,那逃荒路上,那天不死人?” 莫春月想起逃荒路上大家为了一口吃食就能闹出人命的事,不由得抖了抖,对何三癞子点了点头,肯定了三爷爷说的话。 何三癞子见状,吓得脸都白了,他虽然帮着人陆家去打砸过村民的家,却从没做过杀人夺命的事。 他一直以为自己挺牛的,但如今对比三爷爷他们这些从死人堆里爬过来的灾民,他真是什么都不算。 “是,我们记住了,一定不敢做出啥对主家不好的事情。”何三癞子有些害怕的承诺道。 莫春月也保证道:“您老人家放心,我们夫妻不会做出对主家不利的事。” “你们知道就好。”三爷爷点点头,对他们的保证很满意。 顾锦里看着何三癞子跟莫春月,道:“记住你们今天说得话。记不住也没关系,反正命是你们的。” 她笑容和煦的对他们道:“提醒你们一句,奴籍所生的孩子也是主家的奴才,所以你们不要想着有了孩子后,为了孩子的好日子就拿钱对付我们顾家。没用的,你们敢做,那你们的孩子只会比你们更惨。” 何三癞子跟莫春月一听,吓得脸色一白,赶忙说道:“不会不会,我们永远不会为了孩子出卖主家。” 顾锦里听到这话,满意了一半,最后看着莫春月道:“莫家的事情你们夫妻自己解决,要是莫家人敢来我顾家闹,或者去作坊闹,我踢脚就把你们卖去牙行。” 莫家人难缠贪财,莫春月没钱还好,要是传出莫春月卖身给他们家做下人,那莫家定会杀上门来,找他们家要钱。 她是不介意把莫家老小痛打一顿的,就是嫌麻烦,不想出手管这事,提前跟莫春月夫妻说一声。 何三癞子是没有想到莫家这一茬,听到顾锦里的话后,说道:“姑奶奶放心,春月虽说是莫家的人,可我娶春月是花了五两银子的,春月跟莫家已经没关系了,莫家人不敢来找你们家的麻烦。” “是吗?”顾锦里朝着莫春月呶呶嘴吧,道:“你问你媳妇,要是你们有钱了,莫家会不会攀上来?要是攀扯不到你们,会不会来我们家的作坊闹事?” 莫春月是知道莫家人的,那就是一群不要脸的无赖:“小鱼妹子说得对,我娘家那群人,不得不防。” 又对顾锦里保证道:“小鱼妹子放心,我们夫妻一定会拦着莫家,不让他们来烦你们。” 顾锦里道:“空口保证没用,这样吧,要是莫家上门闹一次,就扣你们夫妻一个月的月钱。” 只有跟钱扯上关系,莫春月夫妻才会上心。 何三癞子一噎,觉得顾锦里是真的狠,明知道他家穷,还用钱来惩罚他们,这真是掐住了他们的命脉。 可他又不能不得应:“行,我们同意。” 三爷爷见他们没有意见,便看向顾大山,道:“要给多少卖身银子,多少月钱,你决定吧。” 他老了,一年少过一年的活,也不知道还能活过久,得把大山带出来,所以这些事情,三爷爷是交给他来决定。 顾大山还是有些慌的,看看顾锦里,见顾锦里没有说话,只好开口道:“我们逃荒来的时候,在府城是一两银子就能买一个人,但这里不是府城,我们按照平常价钱给你们,三两银子一个人,月钱是每个人三百文,但我们不管你们吃住,吃住你们要回自己家去。你们可愿意?”。 何三癞子做了几天苦力,是累死累活六天才赚了六十文钱,如今顾家给他们三百文钱一个月,虽说不管吃住,他们要会自家做饭,但月钱却是很可以的。 第172章 开作坊 “愿意愿意,大山叔说啥就是啥,我们夫妻没有二话。”何三癞子是赶忙答应,生怕应得晚了,这等好事就要泡汤。 顾大山见他们同意,便道:“行,既然你们都愿意,那就写卖身契吧。” 顾锦安在顾大山跟何三癞子夫妻说话的时候,已经拿出笔墨,拿出一张白纸,写卖身契。 而三爷爷则是让顾大山去把何村长喊来,做证人。 又问何三癞子:“户籍带来没有?把户籍拿来。” 卖身为奴后,家里若是还有人,那只要把所卖之人从户籍上除名就好,要是没人,这户籍就要收起来,交给主家。 “没带,我这就回去拿。”何三癞子赶忙起身,跑回家拿户籍。 片刻后,何村长带着何金生赶来,一看见三爷爷就问道:“三癞子夫妻要卖身到你们家做下人?” 三爷爷点点头:“他们来我家求活做,可何三癞子做过混子,我们家不敢请,他们想要做活,就能卖身。” 何村长知道顾家的顾虑,毕竟何三癞子的名声不好,要是没有卖身契,谁家也不敢用这样的人。 “是十年无错就会归还身契?”何村长又问道。他是何家族长,要顾着何家的子侄,总不希望何家子侄卖身为奴。 三爷爷:“是,十年无错,他们夫妻就能赎身,做良民。” 何村长听到这话,总算是放心了:“行,既然这样,那我就做个公证人。” 不多时,何三癞子拿来户籍,把户籍交给三爷爷。 顾锦安拿出写好的两张卖身契,当着大家的面读了一遍,把卖身契递给何村长。 何村长认得字不够多,把卖身契递给何金生,让他再念一遍,听到念得跟顾锦安念得一样之后,点头道:“这份身契没问题,” 何村长这个公证人确定无误后,顾锦安就拿出一盒印泥,道:“大家在上面按手印。” 何村长、三爷爷、顾大山、何三癞子跟莫春月依次在两张卖身契上按下手印。 顾锦安收起卖身契,道:“我把卖身契拿去给先生,让他也按个手印。” 尚秀才是秀才,有功名,这两张卖身契有了他的签名跟手印,那意义就不同了。 “行,你拿去吧。”三爷爷见天色不早了,对顾锦安道:“你赶紧上学去吧,这都晚了。” “三爷爷不用担心,我路上跑一阵,不会迟到的。”顾锦安收起两张卖身契,放进布袋里,把裤腿绑好,冲大家挥挥手,跑出家门,向着尚家村跑去。 从顾锦里穿越重生后,顾锦安跟顾锦绣就被她抓着练拳脚,说是不练无法自保,因此逃荒路上,他们的练习从来没有听过,到了村里后,每天也会抽空练些拳脚,如今顾锦安跑起来很快,眨眼就没了踪影,照这速度,肯定不会迟到。 顾锦安走后,顾大山拿出六两银子,递给何三癞子:“这是你们夫妻的卖身银子,你们收到。” 何三癞子看见那六两银子,眼睛都绿了,急忙接过银子,还没捂热乎,就被何村长给拿走了。 “你们夫妻还欠了村里的五两五百文钱,得还。”说是这么说,但何村长只拿了三两银子,把余下的三两银子还给何三癞子:“这三两银子你们夫妻拿好,把家里缺的家伙什都添上,把日子过起来。” “诶,知道了村长。”何三癞子接过三两银子,捧在手里稀罕一会儿,就把三两银子递给莫春月:“媳妇,你拿着,咱家你管钱。” 莫春月接过银子,眼圈红了,这是他们夫妻的卖身钱,也是家里唯一的积蓄。 她感慨一会儿,顾忌着何村长,又赶忙向何村长保证:“村长,我跟三癞子会好好过日子,一定把家里的日子过起来。” 何村长听到这话,脸色好了不少,交代他们:“顾家是厚道人家,你们既是卖身给他们家,就要好好做活,老老实实的做个十年,家里也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别懒,别起啥坏心思,要不村里也保不了你们,你们可是签了卖身契的。” “我们知道了村长。”何三癞子跟莫春月应道。 何村长不看他们,而是看着三爷爷道:“顾老哥,你们家里有啥活计就让他们做,不要客气,我先回了。” 何村长说这话,其实也是护着他们夫妻的意思。 三爷爷道:“放心,家里都是些磨豆子磨香料的活,他们也不跟我们住一起,忙到晚上了,就让他们回家。” 何村长听到这话,脸上都是笑:“这就好,这就好。” 这跟来顾家做工没什么差别,就是顾家要拿他们的卖身契,捏着何三癞子夫妻,给自家留点保障。 何村长一扫先前来的着急忙慌,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老太爷、老妇人、老爷、夫人,小的夫妻给你们请安了,有啥活计,你们请吩咐。”何三癞子很会来事,刚签下卖身契,那卖身契还没去官府上档呢,就开始拍马屁了。 三爷爷三奶奶做了一辈子的庄稼人,哪里听得了这个,赶忙挥手道:“别这么喊,听着怪变扭的,你们夫妻还是按照辈分喊我们吧。” 何三癞子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立马改口,换回原来的称呼。 顾锦里懒得看何三癞子耍宝,直接给他们分派活计:“打泥砖会不会?我家要修补老屋做作坊,需要些泥砖,你们夫妻回家拿箩筐,到山脚下去挖泥,把泥土挑到田婶家上面的那座泥土院子去,准备做泥砖。” “诶,我们这就去挖泥。”何三癞子跟莫春月赶忙离开,两人回家挑了一对破烂的箩筐,又去村长家借了锄头铲子,到山脚下去挖泥。 在他们夫妻两人挖泥的时候,何老锅他们也到了田婶家上边的泥土院子,开始修补院子。 他们的动静闹得不小,大丰村的人见了,跑过去问他们,修这破屋子干嘛? 何老锅他们只说是顾家请他们做活,要修补这老屋,至于修补来做什么,他们没说。 虽然没说,可村民们还是只用了半天时间,就知道他们修补老屋,是因为秦顾罗田几家要开作坊。 这个消息一出,大丰村的人都炸开了锅。 “秦顾罗田几家竟然要开作坊了,定是那豆腐跟香料赚了大钱,这才要开作坊。” “可不是赚了大钱,不说那镇上的豆腐摊,就是家里都有好多人去顾家求豆腐,一天赚的钱海了去了。”。 “啧啧啧,这才多久啊,他们来村里不过三个月,不但把日子过起来了,还要开作坊做生意了。” 第173章 教训 “诶,你们说这顾家开作坊,是不是要请人去做活?”何铁树突然冒出这句话。 大家听到这话,全都站起身,呼啦啦地向着顾家奔去。 何铁树说得对,这顾家要开作坊,肯定缺人手干活,他们得赶紧去顾家要活计,免得去晚了,便宜别人。 何铁树看着向着村尾老屋跑去的二十来人,懵了。 这,这人怎么全跑了?他不过是说了一句猜测的话,他们竟是当真了。 再说了,就算顾家要请人,也不一定会请他们何家人啊,全都去顾家要活计,人顾家能给吗? “你们快回来!村长可是说了,不能逼迫顾家,要是把顾家惹急了,以后咱们何家就拿不到豆腐跟香料,做不成生意,得受一辈子穷!”何铁树朝着他们喊道,可没人理他,大家跟赛跑似的,一个个全往顾家跑去。 还有人回头冲何铁树喊道:“树子,你可别傻了,等村长帮咱们还不如我们自己去顾家要活、要豆腐!”说完,很快就跟着前面的人跑得没了影。 何铁树见他们那么多人跑去顾家求活计,生怕他们惹怒顾家,害得整个何家人都拿不到活计,急忙转身跑去何村长家。 可何村长不在家。 何刘氏告诉他,何村长带着何大谷何大粟犁田去了。 何村长家有水田,前几天下了一场雷雨,田里的水足够了,便带着何大谷何大粟去犁田。 何大谷跟何大粟是何村长的亲侄儿,每年农忙,两家人都是合伙做活,这样轻松一点。 往年何大仓也会去犁田,但今年何大仓要做豆腐跟香料生意,一天就能给家里赚来几百文钱,何村长舍不得让他停工,就让他继续卖豆腐,自己带着两个侄儿去犁田。 至于报酬,何村长许了何大谷跟何大粟,等顾家给何家的豆腐满五百斤后,就再选两户何家人去做豆腐生意,他们家就是其中一户。 何铁树找到何村长的时候,何村长正背着个箩筐跟在何大谷身后撒粪肥田。田野上,也有不少人家在地里忙活。 何铁树站在田埂上,冲着何村长喊道:“村长叔,您老快去顾家看看吧,何广才他们听说顾家开作坊,二十来人跑顾家去了,说是要去顾家要活做。” “啥?他们跑顾家去要活?”何村长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对何开富交代一句后,立马挑着箩筐上了田埂,问何铁树:“他们是啥时候去的?” 何铁树道:“一刻钟前的。” “一刻钟前!”何村长急得不行,都这么长时间了,等他再赶到顾家,早就已经闹开了:“这群不省心的,就不能耐心等等,我早就跟顾家说好了,顾家也同意要是请人干活,先请咱们何家人,他们去闹这么一场,顾家一闹,哪里还会把活计给咱们何家?” “大伯,我跟您一块去。”何大谷把耙犁给何大粟后,跑到田埂对何村长道:“多个人去,也能降住他们。” 眼见着他们家就要跟着做豆腐生意了,要是何广才他们今天把顾家给得罪了,他家的豆腐生意就要泡汤。 “行,赶紧走。”何村长说着,顾不上洗掉脚上的泥巴,带着何铁树、何大谷匆匆走了。 何村长他们急赶慢赶,花了一个多钟的工夫才来顾家。 何广才他们一行二十来人,已经聚集在顾家门外,好在他们还记得何村长的警告,没有冲进顾家,而是围在顾家院门外,冲着院子里喊话:“顾三叔,顾兄弟,我们知道你们家要开作坊了,我们都是能干活的人,请我们做活,你们一定不吃亏。” “请什么请?你们算老几,赶紧滚蛋,别围着我东家的院子,要是不滚,老子活劈了他!”何三癞子一手拿着豁口柴刀,一手抱着把带着泥土的铲子,对着来求活计的何家人。 何三癞子消息灵通,何广才他们刚到顾家,还没进门他就跑来顾家护主。 何广才他们听到何三癞子的话,惊了:“顾家请你做活了?一个月多少工钱啊?” “三百文!”何三癞子很是得意,大声说道:“我跟我媳妇一人三百文,我家一个月就有六百文的进账。” “六百文!”这话把何广才他们刺激得不清,凭什么啊,何三癞子不过是个混子,他们自觉比何三癞子会干活,老实守本分,凭啥顾家请何三癞子不请他们? 何三癞子看着何广才他们憋屈窝气的模样,更加得意:“请谁不请谁,由我东家说了算,不是你们想要做活我东家就要请你们的,赶紧滚蛋,再不滚,我让秦小哥出来把你们的胳膊一个个都卸了,让你们尝尝胳膊脱臼的滋味!” 秦家跟顾家住得近,秦三郎看见何广才他们上门后,便从自家院墙翻进顾家院子,本想出手赶人,可顾锦里没让,说出不了事,还有要再看看。 “三癞子说得对!”何村长气喘吁吁的跑来,站在何三癞子身边,面对着何广才他们,指着他们大骂:“看看你们这德行,是来求活做的,还是来打劫的?都给我滚,再敢上门纠缠顾家,就给我滚出村去。” 他先前在祠堂跟他们说得还不够明白? 说了让他们不要急不要急,他会去跟他们找营生,找活计,如今都谈出点眉目来了,他们却来顾家纠缠,成心想把何家的活路给断了是不是? 何家人还是怕何村长的,被何村长大骂一通,又被何三癞子拿铲子赶,不多时就离开了。 他们走后,顾家的院门才打开。 何村长赶忙带着何铁树、何大谷进院子,跟顾大山、顾锦里赔不是:“大山侄儿,小鱼,你们没受惊吧?放心,我已经骂过他们,他们不敢再上门。” 又道:“请人做活的事,你们家想请谁就请谁,要是有何家人敢逼迫你们,老头子一定重重罚他。” 何村长的话说得很诚恳,但顾大山还是说道:“村长,刚刚上门的那些人,我们家不会请他们做活,只请那些没有聚众上门的。你们家拿到豆腐后,也别把豆腐分给他们。” 这话是小鱼让他说的,小鱼说大丰村的人都有些不好的习性,不能惯着,得打!打到他们怕了,以后才不敢上他们家门来纠缠。 何村长听得大惊,顾家是要狠狠教训何广才他们啊,或者说,顾家是要杀鸡儆猴,拿何广才他们开刀,震慑住村里那些还想来纠缠顾家要好处的人。 何村长很是无奈,却不得不答应下来,毕竟是何广才他们先上门纠缠的:“行,这事我记下了,你们放心。” 何村长给顾家道了歉,带着何铁树跟何大谷走了。 何三癞子见何村长走了,赶忙过来邀功:“东家,我这事办得如何?”。 他可是凭着一个人的本事,拿着柴刀跟铲子就把何广才他们给拦住。 第174章 巴结 顾锦里看了何三癞子一眼,说一句:“还行。” 何广才他们本来在大力拍着门,是何三癞子杀来后,一顿脏话把他们给吓退了。 这对付难缠的人,还是要用何三癞子这样的人,豁得出去,能撕,敢打。 何三癞子得到肯定,笑得露出一口黄牙,识趣的离开,继续去山脚下挖土挑泥。 何三癞子走后,秦三郎问顾锦里,问出心中的疑惑:“为什么拦着我,不让我把何广才他们赶走?” 以他的本事,只要出手,直接把领头的何广才给扔出去,那些上门纠缠的村民就会离开。 顾锦里道:“咱们并不是天天在家,而他们是何家人,得让何村长出面教训他们,要不然他们趁着咱们不在的时候上门,闹出事情来该怎么办?” 她家里只有她跟顾锦安会些拳脚,顾锦绣虽然也在学,但学得很是一般,且顾锦绣一个姑娘家家,一个人也对付不了那么多村民,得让何村长出面,让他们何家人对付何家人,免得那些上门要活做的何家人恨上顾家。 要恨,找何村长去。 别说她阴险,她穿越重生后的目的一直很明确,就是要保护自己的家人,让自己跟家人过得舒服简单,那些烦心撕吧的事,能推给别人就推给别人,她才不会费心去管。 秦三郎闻言,有种恍然大悟之感,她这是在借力打力。 也很认同她的话,毕竟他们总有不在家的时候,且这种村民上门纠缠的事,他们打退一次没用,村民们还会再来第二次,得何村长出手,用村长的身份把他们压下去,不让他们再上门纠缠。 何村长虽然替何广才他们道歉了,但顾锦里却觉得不够,既然要打压,要彻底杜绝村民们再次上门胡闹要活做,就必须一次打到底。 因此第二天何大仓他们再来拿豆腐的时候,顾家减了他们的豆腐供给量,只给了他们两百五十斤,比昨天的四百斤足足少了一百五十斤。 何村长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不怨顾家,是何家人太能折腾,因此回家后,让何万里他们去卖豆腐,把何大仓留下,敲锣召集何家人去祠堂,把何广才跟几个昨天跳得最厉害的给打了一顿,每人都打足了三十板子。 何广才他们被打,还觉得特别冤枉,哭喊道:“村长叔,我们没有做啥恶事,你凭啥打我么?” 何村长骂道:“没有做啥恶事?昨天闹哄哄的去顾家要活计的是不是你们?” “我们只是去要活做,又没打砸,这也有错?”何广才更加觉得自己冤枉。 “呸!你们还没错?要是你家要开作坊,还没放话出来说要请人,就有一大群人围住你家,拍着门,扯着嗓子要活做,你会咋想?你会请那群上门纠缠的人做活?” 何村长指着他们道:“你们就是一群土匪,仗着顾家是新来的,存了轻视之心,这才敢上门去要活做。陆家也有作坊,也有店铺,你们怎么不一群人去陆家要活做?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 何村长骂得累了,歇息一会儿,又道:“你们可知,顾家已经许了我,要是开作坊请人做活,会先请我们何家人,你们昨天那么去闹,要是这事黄了,我就把你们赶出村去。” 其他何家人听到这话,全都惊了:“顾家答应您老,要请我们何家人做活?诶哟,那您老怎么不早说?如今被何广才他们一闹,这事估计要黄。” 又骂何广才他们:“都是你们闹的,原本好好的事,被你们一闹,这活计肯定要泡汤了。” 何村长道:“要是这活计真的黄了,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又趁机警告在场的何家人:“你们要是想做豆腐生意,想要有活做,就得老老实实的,别拉着一大群人去缠着顾家,谁敢再这么做,坏了整个何家人的生计,我饶不了他!” “是是是,村长放心,我们记住教训了,可不敢再成群的跑去顾家要活做。” 何村长听到他们的保证,心里的气才顺了一些。 经过何广才他们被打的事,即使何家人心里着急,想要去顾家的作坊做活,也没人敢再去顾家纠缠。 顾锦里听说何村长打了何广才他们的事情,第二天的时候,给何大仓他们的豆腐增加到了四百斤,她是用豆腐生意把何村长给捏得死死的,让他不得管住何家人。 而经过三天的修补,那座要用来做作坊的泥土老屋也被修补得差不多了。 顾锦里担心雨季到来,茅草屋顶会渗水,把调味香料给祸害了,便让顾大山给何老锅他们说,让何老锅他们到十里八乡收旧瓦片。 新瓦片价钱贵,得要两文钱一块,去乡里收旧瓦片,两块才一文钱,虽说片片缺着口子,但也能用,比用茅草做屋顶要好。 连着收了三天,总算是收到一千五百块旧瓦片,把三间屋子给换上瓦片,剩下的两间屋子依然用的茅草顶,这两间屋子是用来磨豆浆、过滤豆浆的,不妨事。 盖好屋顶后,屋子地面也夯实,撒上白石灰。 尚秀才知道他们家要开作坊,需要石磨石舂,而尚家村有人做这个生意,他就出面,带着顾大山跟顾锦安去找了石料坊的尚掌柜,用比市场上便宜一两银子的价格,买了三个石磨,八个石舂,以及其他几个用来磨香料的石具。 这些东西太重,尚掌柜带着伙计给他们运了整整两天,才算把东西运完。 期间,顾锦里还去了一趟悬壶坊,跟吴老大夫说了要加大香料购买量的事情。 她用的香料原料,有好几种都是药材,她比较信任吴老大夫,一直都是在悬壶坊买的原料。 不过这次她要的量大,得等几天。 顾锦里倒是不急,他们几家还要忙春耕,等春耕过后才会正式开作坊。 可她不急,大丰村的人却是急得不行,有何村长的警告,何家人是不敢去顾家纠缠了,却跑到田家、顾大木顾大林兄弟家、还有顾大富顾大贵家,巴结他们,想要他们松口,让自家能进作坊做活。 他们可是知道的,那作坊的屋子虽然是顾家买的,可生意确实秦顾罗田几家都有份,想着顾家不能去纠缠,那他们就巴结其他几家。 田婶田叔都是实诚人,哪里受得了村民们的巴结,是看见村民们就躲,有人敲门都不开了。。 顾大木顾大林家有老严氏坐镇,也没有被村民们的马屁被轰晕。但顾大富顾大贵家就顶不住了,特别是顾玉梅,被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拍得整个人都飘起来。 第175章 手帕 顾玉梅因着元宵节后被几个混子围着院墙说荤话的事情,着实被吓得不轻,这一个多月都挺老实的,可她心里依然嫉妒顾锦里,觉得她不过是运气好,这才做出豆腐跟调味香料。 要是她愿意动手,定能做出比豆腐跟调味香料还要大卖的东西。 可这也就是想想而已,她别说做出其他大卖的新鲜东西,就连豆腐跟调味香料都做不出来。 说到这个顾玉梅心里就更不喜顾锦里,说了几家一起做豆腐跟香料生意,可至今他们几家都不知道那豆腐是怎么做出来的? 泡黄豆、磨豆子、过滤豆浆、熬豆浆他们都知道,也知道做豆腐要点卤,可就是那卤水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没有那种卤水,她就别想做出豆腐。 还有那调味香料,几种香料原料她都知道,可她每种香料都抓了一把来混合调制过,结果调出来的那个味道冲得她想吐,别说鲜香了,差点没把她给齁死! 她抓几种香料粉来调制香料的事情给二婶给知道了,二婶还骂了她一痛,说她浪费东西,就她抓的那几把,能卖几十文钱。 她不服气,却没办法,只能自己憋气,在家里闷得慌,想出去找村里的姑娘们玩,又害怕遇到混子,不敢出门。如今因着要开作坊的事,村里天天都有人来她家奉承她。 “梅姐儿,这是嫂子家里早上煮的鸡蛋,你尝尝,味道可好了。”何祥子的媳妇拿出一个鸡蛋,放在桌上,让顾玉梅吃。 顾玉梅瞟了那鸡蛋一眼,捏起起一个豆渣饼,小小的咬了一口,慢慢咽下后,说道:“我家不缺这些东西,嫂子拿回去自家吃吧。” 自从做了豆腐生意后,她家的日子就好了起来,虽说不能天天吃肉,但她爹疼他们,每隔一天就会给他们吃一个鸡蛋。所以想用一个鸡蛋就收买她,不可能。 何祥子媳妇听到这话,脸上一白,何蛋花赶忙说道:“梅姐儿,那你吃吃我家的蜜枣,着蜜枣是我爹在镇上买回来的,可好吃啦。” 何蛋花一脸笑容,小心翼翼的打开手帕,把帕子里的一颗蜜枣递到顾玉梅面前。 “蛋花,这镇上的蜜枣一包最少也是六颗,都是用红纸包着的,你这一颗蜜枣真是家里买的?莫不是哪个犄角旮旯里捡来的垃圾吧?”何翠儿捂脸笑道,一句话揭穿何蛋花的谎话。 何蛋花的脸色顿时青白交加,何翠儿说对了,她家穷,哪里买得起蜜枣,这蜜枣是她爹在镇上做零工时,一个富户老爷给赏的,一人一颗,她爹没吃,拿回来给家里,给她娘攒起来,说是留着送礼。 刚好顾家要开作坊的事情传出来,她爹娘想来顾家作坊做活,看她年纪跟顾玉梅差不多,就让她带着蜜枣来巴结顾玉梅,好让她答应,许她家一个作坊做活的话。 顾玉梅被人捧着,原本挺高兴,听到这话,脸色拉了下来,竟然让她吃捡来的东西,何蛋花是不想来她家的作坊做活了吧。 她冷哼一声,不搭理何蛋花。 何蛋花想要解释,却被何翠儿给抢了话头:“梅姐儿,你看看这个,这是我大哥在县城的庆云绣庄买的手帕,是用锦缎做的,是县城里的富家小姐才用的东西,贵得很,一条要一百文钱呢,我大哥就买了两条,我自己留了一条,这条是特意拿来送给你的,你拿着。” 锦缎? 顾玉梅听到锦缎两个字,眼睛都亮了。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家里的日子过得不错,她也有一条锦缎手帕,可自打逃荒开始,她用的就是粗麻布,虽说现在日子好了,但家里却是养成了节俭的风气,她爹虽然疼她,却只给她买棉布,锦缎什么的,可是不会给她买。 顾玉梅虽然知道收下这手帕不好,但她手里的手帕是用棉布做的,上面孤伶伶的用粗线绣着一簇青草,哪里比得上何翠儿给的锦缎手帕,那锦缎光滑得能照出人来,锦缎上还用细细的红线绣着一朵牡丹,好看得直晃人眼。 顾玉梅很是意动,看了那条手帕好几眼,何翠儿是个聪明,见她这样,立马把手帕塞进她手里,笑着道:“梅姐儿拿着,以后咱们一人一条锦缎手帕,也做做那富家小姐们所说的手帕交。” 顾玉梅捏着手里的锦缎手帕,嘴角翘了起来,这一百文钱的手帕就是比十文钱的棉布手帕好,捏在手里,软绵绵的,舒服得很。 不过…… 顾玉梅看向何翠儿,等着她向她求作坊活计的事,可出乎意料的事,何翠儿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好像她送她这么贵的手帕不是为了求活做似的。 顾玉梅对此很满意,觉得何翠儿跟何蛋花、祥子嫂不一样,是真心想要跟她交好,并不是奉承她,只为求作坊活计的。 而何翠儿似乎真是来送手帕的,见顾玉梅收下手帕后,只略略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家里还有农活要做,我就不多待了,得回家做活。” 说着转身离开,回了家,只留下祥子嫂跟何蛋花。 何蛋花还在奉承着顾玉梅,只是祥子嫂看着顾玉梅的神色有些奇怪,不多时,她也告辞离开,却没有回家,而是站在村尾路口,等着陈氏。 陈氏他们出摊回来,祥子嫂就拦住她,对她耳语几句,陈氏立时就炸了,大骂着:“这个蠢货,她就不能安生一点!” 陈氏连担子都不要了,急匆匆的跑回家,顾大贵在她身后喊着:“你这婆娘,发什么疯,就这几步路了,你还把担子扔在这里,挑回去会死?” “会!”陈氏回头冲着顾大贵怼了一个字,把顾大贵吓到了,这婆娘是真生气了。 陈氏回到家,正看见顾玉梅坐在自己屋里,一手捏着块豆渣饼慢慢吃着,吃完后,捏着块锦缎手帕,慢悠悠的擦拭嘴角,屋子里的何蛋花还在夸她:“梅姐儿你这动作真好看,跟镇上的富家小姐似的。” 富家小姐个屁! 陈氏快气炸了,压着怒火,冲着何蛋花道:“梅姐儿还有事做,你先回家吧。”。 何蛋花看陈氏的脸色很不好,没敢说啥,急忙跑了。 第176章 顾玉梅挨打 何蛋花一走,陈就冲到顾玉梅面前,揪住她的头发,啪啪两声,甩了她两巴掌。 顾玉梅懵了,看着陈氏,一脸的不敢置信,一会儿之后,痛哭出声,指着陈氏骂道:“你,你敢打我,你又不是我娘,凭什么打我?我又没有做错事,呜呜呜……” 陈氏气笑了,拽出她捏在手里的手帕,在她面前晃着道:“没做错事?那这是什么?你可知道,这手帕是何翠儿她大哥买的,你也敢收?你是想去给人当后娘是不是?” 何翠儿的大哥今年都二十六了,娶过一个媳妇,前两年难产死了,但留下两个儿子。 “何翠儿家正在张罗着给她大哥娶媳妇,你这个蠢货在这时候收下何翠儿大哥买的手帕,这要是说出去,那就是私定终身。” “我打你都是轻的,要是在老家,你就等着被沉塘吧!” “诶哟,大嫂子顶聪明的一个人,咋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陈氏戳着顾玉梅的脑袋,真想把她那脑袋劈开了看看,里面到底是浆糊还是草,咋这么蠢? 顾玉梅已经懵了,吓得脸色惨白,哭着道:“我,我不知道,她说她也有一条,给我帕子,跟我做手帕交的。” “手帕交个屁,你个蠢货,一天天在家里躺着当大小姐,让你磨点香料就说手疼,干啥啥不行,脑子还不好使,还爱拿乔,又作天作地的,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侄女?” 陈氏气得要死,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锦缎手帕,可顾玉梅太过紧张,陈氏一下子没有拽出来,气得骂道:“拽什么拽,赶紧给老娘松手,这手帕要是还不回去,你就等着给人当后娘去吧。” 顾玉梅赶忙松手,等陈氏拿过手帕后,她有赶忙抓住陈氏的手,哭求道:“二婶,您求求我,我不要去给人当后娘,呜呜呜……” “给老娘松开,再拽着不放手,等何翠儿家把消息传出去,你的名声坏了,谁也救不了你!” 顾玉梅赶忙放手,陈氏一溜烟跑出家门,直冲何翠儿家。 顾大贵一回来就看见陈氏冲出家门,冲着她背影喊道:“你又跑哪去?” 听见顾玉梅的屋里传来哭声后,顾大贵皱起眉头,着急的冲着屋子里问道:“梅姐儿,你咋了?咋哭了?是你二婶又骂你了?你别气,等她回来,二叔替你教训她。” 顾玉梅听到这话,哭得更大声了。 顾大贵头疼,想进屋里看看,可顾玉梅大了,他虽然是亲叔叔,也不好进去,只能问坐在院子里磨香料的发哥儿:“你玉梅姐咋了?这两天不是挺高兴的,咋今天哭了?” 因着作坊的事,村里有不少同龄的姑娘来找梅姐儿玩,把梅姐儿捧得很高兴,这几天都没跟陈氏吵架。 顾大贵有两个儿子,一个快满九岁的顾德旺,一个快满七岁的顾德发,顾德旺是看着呆傻,实则聪明,发哥儿却是真的呆,听到自家老爹的话,懵了一会儿,说道:“跟娘打架了。” “啥?你娘还动手了?”顾大贵很生气,大哥对他们一家这么好,而大哥已经歇了再娶的心思,这辈子就梅姐儿跟兴哥儿两个孩子了,陈氏咋能对梅姐儿动手,他要咋面对大哥? “这个臭婆娘,给老子等着,收拾不了你!”顾大贵气得绷着脸坐在院子等着陈氏,足足等了两刻钟,才看见陈氏一脸昂扬的回来,那模样得意的不行,像只打了胜仗的公鸡。 “你为啥打梅姐儿?”顾大贵冷声冷气的道。 “呵,为啥打她?你自己把她喊出来问问啊。”陈氏下巴一扬,把何翠儿用手帕算计顾玉梅的事情说了,但她顾忌着顾玉梅的名声,是压低声音说的。 顾大贵一听,急得站起身,冲着屋里问:“梅姐儿,你二婶说的可是真的?” 顾玉梅就是哭,被问急了,只好说一句:“我不知道,我没想到她是那样的人。” 顾大贵见她认了,是不知道说她什么好,还是陈氏冷笑道:“你们就惯着她吧,把她惯得越来越蠢,害了自己一辈子后,看你们死了怎么去见大嫂子?!” 兴哥儿跟梅姐儿没了娘,顾大富跟顾大贵心疼他们,陈氏知道,可也不能一昧的惯着啊,看看他们两兄妹,一个成天给沉着一张脸,跟不想活了死的,一个一天天做着大小姐的美梦,哪里像是农家人的孩子? 也就是她还看得清,一天天训他们两个,要不然,兴哥儿跟梅姐儿铁定要完蛋。 顾大贵听到这话,脸上火辣辣的,知道自己错怪了陈氏,赶忙向她赔不是,又问她:“手帕的事情咋样了?手帕还回去没有?何翠儿家不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吧?” “他们敢!”陈氏得意的道:“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了,要是他们家敢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咱们家让县尉大人派县兵把他们家给砸了,再把他们家的男丁全部抓去官矿上做活。” 她还打了何翠儿两巴掌,又抓住何民子的两个儿子,一人打了一巴掌,警告何民子的老娘:“别想着坏了我家梅姐儿的名声后,我家梅姐儿就会嫁到你家来,你敢让我们家梅姐儿进门,我们家梅姐儿就敢虐待死这两个小崽子,再废了你儿子的根,让他当不成男人!” 陈氏的话把何翠儿的老娘吓得半死,就没见过陈氏这样毒的,联想到陈氏他们是逃荒来的,村里都说他们手里见过血,是怕得不行,赶忙保证,她家不敢再打顾玉梅的主意。 顾大贵听到陈氏的话,放下心来,看来何翠儿家是不敢再打梅姐儿的主意了。 但陈氏说得对,梅姐儿跟兴哥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能再惯着了。 天黑的时候,顾大富从罗家磨完豆子回来,顾大贵就跟他说了手帕的事,顾大富吓得不轻,把顾玉梅狠狠骂了一顿,又让她跟陈氏道歉,要不是陈氏,她就被何翠儿家谋了去了。 陈氏是翘着二郎腿,受了顾玉梅的一个响头。 教训完顾玉梅后,顾大富终于觉得,不能再这么惯着顾玉梅跟顾德兴,对他们道:“明天开始几家就要春耕,你们两个别在家里待着,都去地里干活去。” 顾玉梅一惊,求道:“爹,我都是大姑娘了,还下地干活,那不好看。我,我在家磨香料吧,这次我一定好好磨,不喊手疼了。” 顾大富这回是铁了心要扳正她那小姐习气,没有同意,强硬的道:“你又没定亲,下个地咋了?你自己到田间地头去看看,多少十几岁的大姑娘在地里做活?你以后嫁人了也是要下地干活的,如今先练练,免得以后去了婆家被人嫌弃。” “兴哥儿也下地去,等春耕完了,你就到松子沟的许童生家念书去,别再想着拜尚秀才为师了。”。 顾大富盯着顾玉梅跟顾德兴,严肃的道:“咱们是农人,祖祖辈辈的命就摆在那里,是啥命就啥命,别想着当大小姐做大官的梦,做人得认命!” 第177章 耕种 顾德兴不乐意,脸色很难看,一言不发的坐着。 顾大富见他又板着一张臭脸,心里也很恼火,直接说道:“你要是不想去许童生家的私塾念书也成,那就别念了,在家种地。” 顾德兴哪里愿意在家种地,地里刨食的辛苦他是知道的,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顾玉梅见自家大哥已经点头,也只能同意。 陈氏高兴了,这两个大少爷大小姐总算是回魂了,要是他们两个再这么作下去,就算顾大贵不同意,她也要提分家。 第二天的时候,顾玉梅跟顾德兴兄妹就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挑着箩筐跟在顾大富身后下地。 几家人看见顾德兴下地倒是没有太过惊讶,可看见顾玉梅挑着箩筐下地的时候,着实惊了一把,梅姐儿竟然下地干活了,可真是新鲜。以往让她磨个香料都三催四请的,哭着说手疼,干不动,而顾大富也舍不得骂她,由着她作,今天这是咋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三奶奶跟顾锦里正在起豆苗,看见顾玉梅下地,三奶奶点头说道:“这就对了,农家人那能这般惯着,好好的姑娘都给惯坏了。” 农家人就得干农活,又不是县里的富家小姐,那能一直惯着。 几家的荒地都是连在一起,到了地头后,顾大富指着顾锦里家的荒地道:“梅姐儿,跟着你二婶到小鱼家的秧床去拿豆苗。” 以往他们种黄豆,都是直接,可小鱼说,先育苗再移栽,能让黄豆的产量变高。 要是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小鱼说出这种话,定会被人说是疯了,可她做出了豆腐,让几家赚了钱,几家人很是信任她,虽然着育苗移栽的种植方法有悖于祖宗传下来的种植法,可他们还是愿意相信她,几家都同意育苗移栽。 顾锦里在几家同意之后,便用自家的一亩荒地做秧床育苗,如今豆苗已经长得有半个巴掌高,可以移栽了。 顾玉梅臭着一张脸,跟在陈氏身后,向着顾锦里家的荒地走去,嘴里嘀咕着:“顾小鱼就是多事,育什么苗,直接撒种子多好?” 如今要移栽,害得他们要几株几株的种,累死个人。 陈氏回头瞪她:“你给我闭嘴,老老实实干活,别乱说话惹小鱼不高兴。” 顾玉梅委屈得不行:“凭什么让我闭嘴?她不高兴,难道我就高兴了?”一个个的都只知道顾小鱼,怎么没人在乎她? 陈氏头疼,恨不得再扇她两巴掌,懒得跟她吵架,只说一句:“老实干活,要是不听话,老娘就把你收了何民子手帕的事情说出去,看你还怎么嫁人?” 陈氏就是吓唬吓唬她,毕竟是自家侄女,她怎么可能把这种丑事给说出去,要是坏了名声,家里还要养她一辈子,多不值得。 顾玉梅又气又委屈,直掉眼泪,却不敢再说顾锦里的坏话。 “三伯娘,我们来了,哪里是我们家的豆苗?”陈氏放下箩筐,问着三奶奶,又冲着顾玉梅道:“喊人,哑巴了你?” 顾玉梅虽然不满顾锦里,却是不敢对三奶奶他们不敬的,赶忙喊人:“三奶奶。”却是没有喊顾锦里。 顾锦里根本不在意,连个眼角余光都没有给顾玉梅。 “诶。”三奶奶应了一声,指着右手边的三垄豆苗道:“你们家的就是那三垄。小鱼都算好了,一垄秧苗能种两亩地的黄豆。” 又交代她们:“你们起秧苗的时候小心一些,别把主根弄断了。”弄断了主根,这豆苗就活不成了。 “知道了三伯娘。”前两天顾锦里跟大家说过怎么起秧苗的事,陈氏他们都记着呢,来到秧床后,便蹲下,按照顾锦里教的法子起秧苗。 顾玉梅手笨,起秧苗的时候把秧苗的主根弄断不少,看的顾锦里直皱眉,说一句:“育苗的时候都是算好的,每家就多育了半斤豆种的苗,弄死太多,自家补去。” 顾玉梅来下地干活,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听到这话,怒道:“还不是你害的,像往常那样种不行吗?你非要育苗移栽,弄得大家累死!什么高产四成左右,骗谁呢?打量谁家没种过黄豆似的。再说了,不过是三文钱一斤的黄豆,高产低产又咋样?咱们又不是没钱,大不了买就是了。” 顾锦里看着顾玉梅,跟看着个傻子似的,嘲笑道:“三文钱一斤的黄豆是不贵,那你自己去赚买啊。” 又加了一句:“别用豆腐跟香料赚钱,你自己做样新东西去卖。” 这话把顾玉梅说得脸上火辣辣的,想要反驳,可她自己确实没有本事做出新东西,家里的日子好过起来也是因为豆腐跟香料,而这两种东西,确实是顾锦里做出来的。 陈氏一把把顾玉梅拉下,口气不善的道:“以为家里有金山吗?还看不起三文钱了,赶紧给老娘起秧苗,要是不乐意起秧苗就滚去种豆苗,这种豆苗可比起秧苗要累。” 顾玉梅委屈极了,一边掉眼泪,一边蹲下起秧苗,祸害了不少秧苗后,才真正学会怎么起秧苗。 忙活两刻钟,终于起了一担子豆苗,挑着往自家地里走去。 顾大富见她摇摇晃晃的挑着担子过来,怕她摔了,赶忙去接她。 顾玉梅知道自家老爹因着她娘死了的事情,心里愧疚,很疼他们兄妹,原本停了的眼泪在见到顾大富后,又掉了下来。 顾大富原本想安慰她几句的,见她这样,也不安慰了,直接说道:“好好跟着你二婶、三奶奶干活,别嫌脏累,农活哪有不脏不累的?” 顾玉梅原本是假哭的,听到这话是真哭了,觉得他爹估计是有钱了,所以要给他们娶后娘,生新的孩子了,所以这么糟践她跟大哥,不心疼他们了。 顾大富哪里知道顾玉梅这么能想?只板着脸,让她把秧苗放下后,赶紧再回去干活。 顾玉梅真是气得快死,委屈得一直哭,眼睛都哭肿了,忙到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她没有看见顾锦绣,立刻指着顾锦里叫道:“你姐怎么没有下地?这春耕的时候大家都下地,她又不是大小姐,凭什么不来?” 顾锦里看着顾玉梅,真的觉得她有病,还病得不轻:“我大姐在家点卤做豆腐,忙得很,为什么要下地干活?她来地里干活了,家里的豆腐谁来做?你会吗?” 再说了…… “我大姐下不下地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家的地让你帮忙种了?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她家跟三爷爷家加起来就九亩荒地,种八亩黄豆肥田,剩下一亩她说通了顾大山跟崔氏,用来试种药材,就这么点地,有三爷爷三奶奶、顾大山顾锦安、何三癞子跟莫春月,哪里还需要顾锦绣。 第178章 作坊开张 “你!”顾玉梅没能找成顾锦里家的茬,还被顾锦里连消带打的说了一顿,是气得差点厥过去,可没人帮她。 陈氏还在一旁幸灾乐祸的道:“说你说不过人家,打你也打不过人家,非要找茬,气死的只能是你自己。” 顾玉梅听到陈氏的话,彻底哭出声来:“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 顾锦里笑了:“以为自己是谁?你有值得我们都欺负的理由?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今天要是不下地干活,我们几家人都快忘记你长啥样了。” 顾锦里是在告诉顾玉梅,她不值钱得连让他们欺负的价值都没有。 顾玉梅听出来了,真是差点气晕过去。 严氏带着金妞也在起秧苗,见顾玉梅哭得挺惨,安慰一句:“梅姐儿,别哭了,种黄豆不累,咱们的地少,忙活两天也就做完了。” 还要忙两天! 顾玉梅哭得更汹了。 三奶奶听得眉头大皱,不满的道:“梅姐儿,赶紧闭嘴,哭了这么久,你就不累?” 顾锦里冷笑道:“三奶奶,你别管她,让她哭。如今是农忙,大家都在地里干活,她这么个哭法,总会被人看见,用不了多久,她在地里大哭的事情就会传遍村里,到时候被人嚼舌根的是她。” 顾玉梅爱面子,容不得自己被非议,听到这话,立马停住不哭了。 似乎是自己哭也没用,吃过发哥儿送来的午饭后,下午就老老实实的干活。 几家人忙活两天,总算是把所有荒地都种上豆苗。 何老锅他们见他们这么种黄豆,好奇的来问:“你们怎么这样种黄豆,这也忒麻烦了,直接撒种子不就好了?” 三爷爷说:“这是我们老家的种法,这样种黄豆,产量能高不少。” 三爷爷不想让村里人觉得顾锦里是个异类,所以把黄豆移栽种植的法子说是老家的种法,反正他们是逃荒来的,村里人也不可能跑到西北去问。 农人最在乎的就是粮食,听说移栽种植黄豆能增加产量,何老锅他们是心动不已,但他们怕冒风险,并没有立刻改用这种法子种黄豆,想着先看看,要是收获的时候,秦顾罗田几家的黄豆真的增产了,他们就改用这个法子。 种完黄豆后,顾锦里便开始种药材,家里只给了她一亩荒地,她便种了半亩的藿香。 藿香是一年收药材,她先种这些容易收成的药材,让家里人看见效益,以后她要大片种药材的时候,家里人才不会反对。 剩下的半亩地,她种了很多种药材,都是她在山里挖回来的,有蒲黄、续断、旱半夏等等。 三爷爷跟顾大山、顾锦安以及何三癞子夫妻跟着她种了一天,也就把所有药材给种完了。 至此,几家的耕种算是结束,时间也到了三月十二,再过四天就是作坊开张的大日子。 这晚,几家人聚在一起说了作坊开张的事情。 “何老锅他们四家答应下来了,明天就会来跟咱们签契约,但这人手还是有些少,咱们还得请人。” “不过不急,咱们可以一边开作坊,一边踅摸着人,一定要请那秉性好的,可不能请那坏了心肠的。” 三爷爷说道这里,趁机说了一句:“咱们几家都有长成的姑娘跟小子,还有没了媳妇要续娶的,但不能着急,得擦亮眼睛看清楚,别着了小人的道,让自家的好姑娘给人谋了去,也别让自家的小子娶个搅家精进来。” 三爷爷会特意说这事,是因为顾德旺告诉顾锦里,顾玉梅被何翠儿用手帕算计,差点去给人当了后娘的事。 这件事虽然被顾大富一家捂得死死的,也特意交代过顾德旺兄弟,让他们不要往外去说,会坏了顾玉梅的名声,以后找不到好婆家。 可顾德旺最近跟着顾锦里混,觉得小鱼姐比玉梅姐好多了,便私下里把这件事告诉了顾锦里。 顾锦里知道这事情挺严重,他们几家是被人盯上了,那些人想要跟他们攀亲,然后好去作坊做活,或者是靠着亲戚关系,要拿他们几家的豆腐跟调味香料。 她对这种做法很是不耻,而几家里又有不少长成的姑娘跟小子,还有逃荒路上死了老婆,需要续娶新妇的,不得不防,便把这件事跟三爷爷说了,这才有了三爷爷刚才的那番话。 几家人听到三爷爷的话,皆是一凛。特别是顾大富,他家梅姐儿就差点着了小人的道,赶忙说道:“三伯放心,这事我们记住了,一定不会乱给孩子们找人家。” 顾大木顾大林兄弟、罗父楚氏也纷纷保证道。 他们几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以前会发愁儿子娶不到媳妇,如今是不怕的。 老严氏最近正在给顾大林找新媳妇,听到三爷爷的话,吓了一大跳,赶忙说道:“他三叔放心,我们家不急,会给孩子们慢慢看。” 大林的媳妇谢氏在逃荒的时候被那批恶人抓走了,不知道生死,大林不可能一直打光棍,她正想着过段时间给大林找个媳妇,如今听到三爷爷的话,是不敢那么快给大林找媳妇了。 顾大林却是松了一口气,虽说如今家里有钱了,可他不太想娶新妇,毕竟是他没有护好谢氏,这才让她被恶人抓走,生死未卜的。 三爷爷跟几家说了这件事情后,几家人心里都有了数,再有那攀上来跟他们说,那家那家姑娘好,那家那家小子不错,要给他们家说亲的时候,他们心里都警惕起来,不会再顺着那些人说的话问下去。 那些想要靠着攀亲达到去作坊做活,拿豆腐跟香料的人家见他们不接这茬,很是恼怒。 但顾锦里他们可不管他们恼怒不恼怒的,只开开心心的准备着作坊开张的事情。 尚秀才知道他们三月十六作坊要开张,特意给他们写了一个牌匾,顾氏作坊,罩上红布,让人送来顾家备着,等三月十六那天,揭匾开作坊。。 而悬壶坊也把顾锦里要的香料原料给送来了,一袋袋的香料原料被搬下骡车,放到了顾锦里家。 第179章 作坊开张【2】 她以前做的调味香料只有五味,这回却是加了三味,总共买了八种香料原料。 顾锦里打算用这八种原料配出三种味道的调味香料,一种是原来卖的调味香料,她给起名叫五福香料、一种是六福香料、一种是八福香料。 至于为什么没有七福香料,因为古人觉得七字不吉利,她就没用。 三种调味香料的味道不同,八福香料的味道最好,成本也最贵,所以卖得最贵。 她要的香料原料多,又跟悬壶坊熟,因此是木通亲自跟车来给他们送原料。 “药材都在这里了,你们验验。”木通跟两个药童把装着药材的袋子打开。 顾锦里循例拿出药材,每一袋药材都拿出几片,先是闻一闻,再放进嘴巴里嚼一嚼,细细品了一会儿后,点头确认:“木通叔,山柰没问题。” 木通闻言,在一本册子上的山柰一栏写下一个可字。 顾锦里又转到另一个袋子,拿出砂仁,放进嘴巴里含着,一会儿之后,确定没问题,又跟木通说。 一刻钟后,她把八种药材全都验完。 木通给他们家报账:“你们这次买了八种药材,每种五十斤,那就是四百斤,平均每斤药材的价格是一百四十文,一共是五十六两银子。” 木通说着,把一张写着密密麻麻小字的黄纸递给顾大山:“上面是各种药材的详细价钱,顾大哥看看。” 顾大山接过那张黄纸,递给顾锦里,笑着道:“小鱼认字。” 崔氏也教过他认字,但他忙着挣钱养家,没学多少,就会认些简单的字,像是这张黄纸上写的药材名,他十个里有八个字不认识。 顾锦里接过黄纸,看了看,把黄纸收起来,道:“木通叔,账目没错。” 顾大山闻言,拿出一袋银子,双手递给木通:“木通兄弟,你数数。” 这袋银子是几家人凑的,按照分红出本钱,他家要出四成本钱,其他六家每家出一成。 木通接过银子,先是掂了掂,确定银子没有掺假之后,打开袋子数了数,道:“钱数没错,刚好五十六两。” 又看着顾锦里笑道:“也就是你想着用药材做来煮菜,还别说,那调味香料的味道极好。” 更妙的是,这丫头用的药材全都是对身体有好处的,即使身有疾病的人吃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顾锦里道:“木通叔,这可是我家的秘密,您可要帮我们几家保密。” 木通知道她是在说笑,调味香料这种东西就跟药方子一样,就算你知道所有的原料,你用的剂量不对,也出不了那个效果,所以顾家用药材做调味香料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保密。 木通知道顾家近来忙乱,说了几句话后,告辞离去:“我们先回了,你们忙着吧。” “木兄弟慢走。”顾大山去送了木通,回来后,把药材搬回自家堂屋。 他们搬药材的时候,秦老跟秦三郎带着窑坊的人回了村尾。 “就是这里,把水缸、陶罐都搬下来。水缸放到左边的屋子去,陶罐放到正屋去。”秦老站在作坊的院子里,指着左边的屋子,又指指正屋,对窑坊的人道。 “诶,知道了。”窑坊的工头对着来运货的活计说道:“赶紧的,动作麻利一点,八子去搬陶罐,其他人跟我去抬水缸,都小心着点,摔碎一个,可是要咱们自己赔钱。” “诶,知道了方头儿。”伙计们应着,一行五人,一个搬陶罐,剩下四人两两一组抬水缸。 秦老他们买的是直径一米,高一米半的大水缸,很是难搬,方工头他们小心翼翼地忙了两刻钟,才把四个大水缸全部搬完。 大家都累得够呛,但运货能拿到钱,也算是值得了。 方工头歇息一会儿,喘匀气后,对秦老道:“秦老爷子,您家买了四个大水缸、十个五斤重、三十个一斤重、五十个半斤重的陶罐,一共是三两六百五十文钱,您给窑坊付了三两银子,如今还差六百五十文陶器钱跟两百六十文运货钱。” 这家买的东西太重,路程又远,运起来辛苦,要给他们每个人五十文的运货钱,他是工头,得多给十文钱。 秦老知道他们都是卖苦力的,不会扣他们的辛苦钱,让秦三郎进屋查看水缸跟陶罐,确定没有损坏后,拿出一两银子递给方工头。 方工头欢喜的接过,给秦老找了九十文钱:“您老拿好,咱们这活儿算是完事了。” 秦老点点头:“辛苦了,慢走。” 方工头他们拿了钱,拉上送货的板车,离开大丰村。 下午的时候,三爷爷他们出摊回来,何村长便带着何老锅他们上门签契约,只有签了契约才能去顾家的作坊做活儿。 秦顾罗田几家这一整天的动静闹得不小,村里人看着是羡慕得不行。 可再羡慕也没用,何村长说了,顾家想请谁做工就请谁做工,他们不能去闹,想要去顾家作坊干活,就得等着。 没办法,他们只能眼巴巴的等着,想着秦顾罗田几家的生意做大做好了,缺人手的时候,能让他们进作坊干活。 陆家人也很羡慕,有不少人想去顾家作坊干活,可他们陆家把顾家得罪得死死的,那顾家不可能请他们。 陆家人想着顾家给出的工钱,是肉疼得不行,大骂陆老爷子家:“遭瘟的陆猪蛋,这老不死的东西,一家子富贵了就知道自己享福,他家遭难了就连累我们,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顾锦里几家可不管何家人怎么羡慕,陆家人怎么骂,忙活三天后,终于到了三月十六。 当天,几家人是天不亮就起来,杀鸡炖肉,准备祭拜的东西,换上棉布做的新衣,把尚秀才送的牌匾拿上,高挂在院门上。 “大山,把香案摆上。” “大贵,去看看你媳妇把豆渣饼准备得咋样了?告诉她,村里人多,别抠搜,把豆渣都做了,要不到时候不够分,不好看。” 他们今天没出摊,只卖白豆腐,而豆渣留着,全部做成豆渣饼,分给村里人,算是大家一起庆贺作坊开张。 “诶,我这就去。”顾大贵跑回家里,把三奶奶的话告诉陈氏。。 陈氏不以为然,觉得就不该给村里人分豆渣饼,拿去卖钱多好,可他们还要在村里过下去,有了喜事,总得按照乡里的规矩,给大家分点东西。 第180章 恭贺 “知道了知道了,我像是那种抠门的人吗?”陈氏翻动着铁锅里的豆渣饼,不满的说着。 顾大贵惊了,看着她的眼里明晃晃的写着,你就是抠啊。 连烧火的顾德发都抬头看了她一眼,但顾德发害怕自家老娘,急忙低头烧火,烧得很是卖力,生怕被陈氏骂。 结果被陈氏还是开骂了:“烧这么大火干啥?饼都快糊了,柴不要钱啊,给老娘用小火。” 又冲着坐在凳子上,团着豆渣饼的顾玉梅道:“你动作快点,团个饼咋这么慢?就你这手艺,以后到了婆家就是被人戳着脑袋骂的命。坐什么坐,给老娘站起来,站着团快一点。” 又交代道:“团小一点,别团那么大,这是拿去送人的,团大了亏本。” 顾玉梅心里不服,却不敢跟陈氏叫板,只能站起身团豆渣饼。 顾大贵见陈氏骂遍天下无敌手的样子,赶紧退出厨房,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他咋就娶了这么个泼辣的婆娘? 说起来,这个媳妇还是他自己看中的,要不然以她家那条件,她是肯定进不了他家门的,他爹可是村长,作为村长的儿子,他吃香得很。 顾大贵往厨房里看了一眼,见陈氏忙得脚不沾地,想着她天不亮就起来做豆渣饼,着实辛苦,便跑去顾锦里家借了块铁板回来,放在炉灶上,生火做豆渣饼。 倒上油,滋啦一声,油冒烟后,放上豆渣饼,开始慢慢煎。煎得两面金黄后,烹上一点水,等水烧干后,撒上调味香料,再煎上一会儿,就能起锅。 夫妻俩一人一锅煎豆渣饼,一锅能煎十来个左右,把顾玉梅累得够呛。 “旺哥儿,你死哪去了?给老娘过来团豆渣饼!”陈氏吼了一声,顾德旺赶忙跑进厨房,跟顾玉梅一起团豆渣饼。 一家子忙到辰时三刻,终于把分派给他们家的两百斤豆渣饼做完。 剩下的两百斤豆渣饼,是顾大木家在做。 做完豆渣饼后,顾大贵把豆渣饼放在箩筐里,一担担的挑到作坊去。 顾大木也把自家做好的豆渣饼挑来了。他们把所有的豆渣饼摆在一起,是足足摆了十个箩筐,就算村里人都来恭贺,也不怕没有东西分给村民。 “再有大半个时辰就到吉时,没换衣服的赶紧回家换身新衣服,都捯饬捯饬,今天可是咱们几家的大日子。”三奶奶催促着大家伙。 陈氏他们都是一早起来就要忙活,并没有换衣服,听到这话,赶忙回家换衣服。到了巳时正刻,七家三十几口人,齐齐回到作坊,等着客人上门。 何老锅、何大桩、何土沟、何胜子四家人是最先到的,皆是拖家带口,提着贺礼。 他们每家带来的礼里都挺厚,有半匹棉布、二十个鸡蛋、一包饴糖。 三爷爷忙道:“大家是一个村的,很不必带这么多东西来。” 何老锅笑道:“今天是顾老哥家的大日子,咱们可不能太抠搜。” 说着把自家的礼给递上。 顾大山接过,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顾锦安赶忙把何老锅家的随礼给记在册子上。这些都是人情,以后是要还的。 记完何老锅家的礼后,何大桩家、何土沟家、何胜子家也把贺礼递上。 “老锅叔、老秧叔、大桩兄弟,你们先到这边坐着,等吉时到了,咱们再揭匾。”顾大山把何老锅他们迎到院子左边的长凳坐下。 何老秧是何胜子的爷爷,跟何老锅、何老田、何村长他们是一个辈分,但他身体不太好,平常不大出门,可今天是顾家作坊开张的大日子,他作为何胜子的爷爷,得亲自来。 三奶奶则是带着崔氏,把几家的妇人孩子领到右边的厢房:“老锅嫂子、老秧嫂子、大桩媳妇、沟子媳妇,咱们来屋里坐坐,让他们男人在外面唠着。” “诶,诶。”何老锅的媳妇老周氏佝偻着身子,还有些拘谨,由自家几个媳妇扶着,进了屋子。 何老秧的媳妇老方氏拉着自家孙女的手,跟在老周氏婆媳身后。 何大桩的媳妇倒是个能说会道的,应和着三奶奶:“顾三婶子,咱们又不啥客人,是您家的伙计,算是一家人呢,您老不用招待我们,有啥活计就跟我们说,我跟沟子弟妹、几位苗嫂子都年轻,个个能干活。” 作坊磨香料需要人手,何老锅四家给他们开荒砍柴,接触了一段时间,秦顾罗田几家比较相信他们,便从他们四家里挑了几个媳妇来作坊磨香料。 如今何老锅的三个儿媳妇、何大桩的媳妇何杨氏、何土沟的媳妇汤氏、包括何胜子的奶奶跟妹子,全都是签了契约的作坊工人。 三奶奶笑道:“行,那你们先跟我家老嫂子唠着,我跟大山媳妇去外面看看。” 三奶奶说的老嫂子就是老严氏。老严氏身体不大好,嗓子也不行,就带着几家的姑娘跟年纪小的孩子坐在厢房里待客。 “诶,您跟大山嫂子先去忙吧,我们跟顾大婶子唠着。”何大桩的媳妇把三奶奶跟崔氏送出门,再折返回来,陪着老严氏她们说话。 顾玉梅也在,却不搭理何杨氏她们,在她眼里,这几家都是她家的伙计,而她是东家小姐,跟她们坐在一起,已经是跌份。 院子里,何村长也带着何大仓、何金生他们来了。 “顾老哥,恭喜恭喜啊。”何村长看着贴着‘开张大吉’的红字,挂着红布的顾家作坊,心里很是火热。想着顾家的生意好了,他们何家也能受惠,脸上的笑容扩大几分:“这是我家的一点小心意,还请顾老哥收下。” 何大仓把手里的两个沉甸甸的篮子递给旁边的顾大山,由顾大山收起来。 三爷爷看着那两个篮子,吃了一惊,唏嘘道:“这贺礼也太厚了,让你家破费了。” 何村长送来的贺礼算是最厚的。一个篮子里放着一匹棉布、一匹葛布、篮子底下还铺着一层鸡蛋;另一个篮子里放着一坛子酒、两包饴糖、还有一条两斤重的五花肉。 何村长摆摆手:“破费啥,给顾老哥家花钱,我心里舒坦。”。 他们靠着顾家的豆腐跟调味香料,很是赚了不少钱,以后还能靠着顾家赚更多的钱,送再厚的礼也值得。 第181章 莫家诡计 跟着何村长来的还有何万里、何老田、何大谷何大粟,以及何娃子家,几家也把各家的贺礼递上。 几家的媳妇也跟着来了,连何娃子的寡妇娘也来了。她们昨天由何村长跟自家男人带着,去顾锦里家签契约,如今也是顾家作坊的人。 除了她们几家以外,何铁树家也来了。 因着他没有跟着何广才他们上门要活做,反而跑去通知何村长,算是变相帮了顾家,因此顾锦里家招了他的媳妇进作坊干活。 至此,顾家作坊光是磨香料的妇人孩子就有十四人。 这一人一天磨个两三斤香料,十四个人就是四十斤左右,离顾锦里的五十斤目标还差一些,但不急,人可以慢慢招,免得招的人太多出岔子。 “顾家嫂子,恭喜你们家作坊开张。”何大谷的老娘带着自家的两个儿媳妇,身后跟着何老田家的两个儿媳妇、何万里的媳妇、何铁树的媳妇,还有何娃子的寡妇娘,一群妇人随着三奶奶进了右边厢房。 三奶奶跟她们说了几句话,又带着崔氏出去忙活。 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吉时,来恭贺的村民越来越多,几乎都是何家人,也有三户陆家人带了贺礼来。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三爷爷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收了他们的礼,但回礼比他们带来的贺礼要重。 陆根生他们有些尴尬,知道三爷爷这是想跟他们撇清关系,让他们不要以为送了一次礼,陆家害秦顾罗田几家的事情就能一笔勾销。 “顾老哥,那我们先回了,您留步,不用送。”陆根生他们识趣,知道这梁子不可能一次解开,拿了回礼后,离开顾家作坊。 何村长把陆根生他们的尴尬落寞看在眼里,心里很是庆幸,幸亏他醒悟得快,要不他们何家也得像陆根生他们那样,看着秦顾罗田几家发财而干着急。 “贺完喜的赶紧家去,顾老哥家今天是作坊开张,不摆席。”何村长冲着来贺喜的何家人说着。这些不省心的,为了能来作坊干活,送完礼后全都赖着不走,像什么样子。 何家人听到这话,又看见何村长那吓人的脸,想到何村长警告他们的话,赶忙告辞离开。 不远处,村尾一座泥土老屋的院墙后,莫老婆子探出头来,看见往回走的村民,心下一惊,忙缩回脑袋,问着躲在院墙根下的莫老爷子:“老头子,村民们都走了,这顾家作坊是不是已经揭匾了?那咱们还闹不闹?” 莫老爷子听得皱眉,伸出脑袋往顾家作坊的方向看了看,道:“那挂在院门上的牌匾还盖着红布呢,没揭匾,咱们不用急,再等等。” “还等?这村民们都走了,咱们还去闹给谁看?” “自然是闹给尚秀才看。”莫老爷子道:“今天顾家作坊开张,顾家丫头救了尚秀才的女儿,尚秀才一家肯定会来,等尚秀才他们一来,咱们就去闹。到时候,顾家为了面子,一定会赔给咱们家银钱。” 他们一家子会躲在这里,就是为了趁着顾家作坊开张去闹事要钱的。 “哼,春月那死丫头以为卖身给顾家我们就拿她没辙吗?既然她已经是顾家人,那咱们就去顾家要卖身银子,不给咱们就闹!” 三月初二的时候,他们听说莫春月跟何三癞子卖身给顾家,得了六两银子的卖身钱,是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他立刻让大力去何三癞子家要钱,可何三癞子不但不给钱,竟是把大力给打了一顿。 春月那贱丫头也没有帮着大力说话,由着何三癞子打她亲爹。 三月初三的时候,他让老婆子带着两个儿媳妇上门,向春月哭诉着家里的艰难,结果那死丫头是无动于衷,何三癞子更是拿着把柴刀把老婆子她们赶出门。 他们吃了两次亏,知道想从何三癞子跟莫春月的手里拿钱是不可能的,只能去找顾家要。 可顾家也是一群硬茬子,顾小鱼那个臭丫头还敢对他动刀子,是一点也不给他这个长辈面子。思来想去,莫老爷子想出一个办法,等顾家作坊开张当天,带着一家老小上门哭闹,顾家碍着作坊开张,客人众多,定会吃下这个暗亏,给他们家一袋银钱了事。 “老婆子,等会儿你带着冬月跟北哥儿先上,不用进顾家作坊,就在门口坐着哭就行。” 冬月跟北哥儿是他家最小的两个孙辈,一个老太婆带着两个小孩子痛哭,定会惹人心疼。特别是秀才老爷,这些读书人最是见不得妇孺受苦,弄不好尚秀才见他家老婆子哭得惨,还会给她几锭银子,那他家就发了。 “秋月,你跟着你奶他们,你不要嚎啕大哭,流个眼泪就成,等顾锦安出来了,你就假装摔倒,往他身上扑去,当着大家的面抱住他。只要抱住了,顾锦安想不娶你都不成!” “顾家如今不但有钱,顾锦安还跟着尚秀才读书,是秀才老爷的学生,将来肯定也是个秀才,你要是能嫁给他,那就是秀才娘子,这辈子就不用愁咯。”莫老爷子激动的说着。 莫秋月今年十二,还没到说亲的年纪,可一路逃荒过来,她是什么都懂了。听到这话,想到顾锦安清隽的模样,脸色羞红地点点头,小声说道:“嗯~爷放心,秋月一定不会让您老失望。” “娘的秋月诶,你可是出息了,将来就是秀才娘子了,娘的下半辈子可就靠你了。”莫大魁媳妇拉着莫秋月的手,乐得合不拢嘴,觉得自家公爹想出来的这个主意太好了,一下子就给她家秋月找到这么好的人家。 “娘~”莫秋月脸红如霞,低着头,娇羞不已,心里已经在幻想着自己嫁给顾锦安,当上秀才娘子,甚至是举人娘子,跟着顾锦安出入各个官老爷府邸的情景。 莫大勇媳妇看着将将八岁的莫冬月,心里不得劲,要是她家冬月再大个几岁就好了。 “爹娘,快别说话了,有骡车来了,看着像是尚秀才家的。”莫大魁负责放风,看见一队骡车向着村尾驶来,急忙小跑过来,告诉莫老爷子。 “都趴下,别吱声,等尚秀才他们下车搬贺礼的时候,老婆子你就带着两个孩子出去。”莫老爷子交代着,莫家十三口人全都趴在院墙根下,等着尚秀才家的骡车过去。。 ” 第182章 雷五爷 哐当,哐当~ 一阵骡车行驶的车轱辘声传来,四辆骡车跑过莫老爷子他们躲藏的泥土老屋,向着顾家作坊驶去。 四辆骡车之后,竟是六匹快马。 六匹马上,坐着六个年纪相差极大,却精神抖擞的人。他们说笑着,眨眼间就冲到骡车前面,来到顾家作坊前面的空地上。 莫大魁精明,看见那六匹快马上的人后,担心的道:“爹,这些是啥人啊?看着有些来历的样子,咱们出去闹,不会出啥事吧?” 莫大魁有点怕了。 莫老爷子也是怕的,可他更怕穷:“那个坐在枣红马上的瘦削男人是尚秀才吧,尚秀才能结交的人,定是些人物,有啥好奇怪的。” 莫老爷子推着莫老婆子:“快去,带着两个孩子去哭,哭得惨点。” 莫老婆子犹豫着没有出去,对莫老爷子道:“老头子,那顾家有个爱报官的毛病,咱们要是冲出去闹,不会被抓去坐牢吧?” 莫老婆子想起何大财跟陆老三的事,心里有些害怕,顾家可是连陆老三都敢抓起来送官的,她要是出去闹,是不是以后就得在大牢里过了? “你怕个啥?咱们是去哭春月不孝,哭家里艰难,又不是去砸顾家作坊,那顾家能把咱们怎么着?”莫老爷子先是呵斥莫老婆子一顿,又放低声音说道:“老婆子,你不用怕,有这些大人物在,顾家更不敢跟我们家闹,一定会很快出来把钱给你,到时候你拿上银钱就回来。” 又交代一句:“回来前先假装摔倒,推一把秋月,把秋月推到顾锦安身上。” 莫老爷子对莫秋月道:“秋月,你可看见了,顾家是越来越好了,你得抓住机会,只要攀上顾锦安,就是攀上县里的大人物。” 莫老爷子一通游说,莫家人个个听得热血沸腾,莫老婆子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 顾家作坊,三爷爷他们听到骡车声,知道是尚秀才家来了,赶忙带着一干人等前去迎接,看见坐在马上的六人后,着实吃了一惊。 六匹高头大马上,坐着尚秀才、姜县尉、姜旗、还有一个跟姜县尉长得相像的中年人,想来是姜县尉的某个儿子吧。 剩下的两个人,一个五十多岁,长得跟姜县尉一样高大粗犷;一个三十出头,身形较常人高大,但身上有几分书卷气,看来是个读过书的人。 “顾老哥,多日不见,近来可好啊?”姜县尉率先下马,看着三爷爷,朗声笑道:“听说你们几家的作坊开张,我就带着大儿二儿厚重脸皮来了,还望你们莫怪,留我们喝杯水酒。” 秦顾罗田几家的作坊开张,只是请了尚秀才跟悬壶坊的吴老大夫、杜大夫,并没有请姜家。毕竟姜家是官家,他们这些泥腿子不好高攀。 三爷爷赶忙迎上来,带着大家伙就要给姜县尉行礼,被姜县尉拦住:“顾老哥,咱们两家是以故交论处,你跟老弟来这套,可就生分了。” 不管是在大楚还是前朝,百姓见官皆要下跪。 三爷爷听到这话,也不推辞,直起身子,笑道:“那老头子就托个大,跟姜老弟称个兄弟。” “哈哈,这就对了。”姜县尉行伍出身,就喜欢干脆人,那些行事做派黏黏糊糊的,他可看不上。 姜县尉跟三爷爷说完话,又看向顾锦里,对她道:“小丫头,等急了吧,放心着,豆油的事情,老头子记着呢。” 姜县尉前段时间一直跟着县令在府城,忙着押送灾民回田福县安置的事儿,一直没顾上豆油的事,因此耽搁了不少时间。 不过…… “老头子给你带了两个人来,他们对你的豆油跟调味香料可是很感兴趣。”姜县尉招呼着已经下马的那两人:“老五、阿霁,快过来,这就我跟你们说的那个顾丫头,叫个鱼的。” 顾锦里是小辈,率先上前,给姜县尉行礼:“姜爷爷好。” 又对着那两人说道:“五爷爷好,霁叔叔好。” 雷五爷看着顾锦里,笑道:“你就是那条小鱼?不错不错,看着是个机灵的。” 顾锦里嘴角微微抽搐,笑着点头:“晚辈就是顾小鱼。” 好吧,她就是一条扑腾的小鲤鱼。 阿霁看见她嘴角的微搐,目光带上一丝笑意,对她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秦家小子呢?咋没看见?不会是在躲着我吧。”姜旗很是欣赏秦三郎,一直想把他招到县衙去。可自打上次在县衙后巷见过之后,那小子就没了音讯,到底去不去衙门当差,也没跟他说。 “大哥,就你那要抢人的土匪架势,谁看见你不怕?”姜角说道。 姜角是姜县尉的二儿子,他不喜从军,也不喜进县衙当差,便管着家里的营生,因着豆油的事儿,姜县尉把他也带来了。 秦三郎天不亮就去陆家盯着,以防陆家今天出幺蛾子。如今看着吉时快到了,刚刚回来,听到姜旗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喊道:“姜叔,小子在这。” 姜旗转身,看见一身黑色短打,冲着他抱拳行礼的秦三郎,立刻拽住姜角道:“这就是你大哥看上的人,瞧瞧这身板、肩宽、腰盘,还有那手臂,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上好的兵料子。” 姜角看向秦三郎,见他身形板正,如青松苍劲,似孤峰拔群,忍不住点头道:“确实不错。” 姜县尉也看向秦三郎,问他:“家里可是有人行伍?” 农人家可养不出这样带着锋刃气的孩子。 秦三郎一笑,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冲淡他身上锋刃之气,回道:“小子家的老爹跟叔伯皆当过兵。” “这就难怪了。”姜县尉点头,放下心中疑惑。 顾锦里站在三爷爷身后,对他道:“三爷爷,先把客人迎进门吧。” 三爷爷回过神来,忙道:“姜老弟,先进屋吧,进屋再聊。” “对对对,先进屋,这都给说忘了。”姜县尉带着雷五爷他们,跟着三爷爷一行人进了顾家作坊。 在大家伙转身向着作坊走去之时,莫老婆子带着莫冬月、莫向北,急匆匆地向着这边奔来。。 莫老婆子的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个莫秋月。 第183章 小心机 只是莫秋月的走姿有点奇怪,也不知道她是向谁学的,小小年纪,身量还没长成,竟然开始扭腰甩臂,那晃晃悠悠的模样,很有几分弱柳扶风之感。 而莫秋月的眼睛还往她的身后看来,似乎在人群里找着什么人? 顾锦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自家大哥的后脑勺,瞬间悟了。 她无声的送给莫秋月一句脏话,看着守在门口的何三癞子,道:“你家的六百文钱要飞了,你们夫妻还不赶紧去做点啥?” 她跟何三癞子夫妻说过,要是莫家上门闹一次,就扣他们夫妻一个月的工钱。 何三癞子看见这么多的大人物来顾家作坊庆贺,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他的老天爷啊,这顾家已经不是祖坟冒青烟,是祖坟着火了啊,作坊揭个牌匾,县尉大人带着儿子女婿都来了,可比陆家厉害多了。 想那陆老爷子家,也开过几个铺子,可每次开张就没见到县丞大人亲临的,也就是陆姨娘派下人送了贺礼来给陆家撑面子。 再想想以前陆家对他们说的,只要给他们家做打手,好好办事,就有机会见到县丞大人,进县丞府当差,过上好日子。去他娘的好日子,骗鬼吧。 而他以前还真就信了这骗鬼的话,给陆家做打手,可他们给陆家做了那么多年的事,也没有见到一个邹县丞家的直系亲戚,想想就窝火。 再看看现在,他才给顾家做事半个月,就见到了县尉大人。 不行,他激动得有点上头。 正在飘飘然之际,突然听到顾锦里的话,什么?他家的六百文钱要飞了?这还得了。 “媳妇,快出来,你娘家人来了!”何三癞子冲院子里干活的莫春月喊一声,抄起旁边的木棒,奔出作坊大门,向着莫老婆子他们跑去。 姜县尉他们听到声音,向着作坊下方的村路看去,见一个婆子拉着两个孩子向这边跑来,而何三癞子正向着他们冲去,作坊院子里也冲出一个年轻妇人,那妇人的手里还拿着把带泥的扫把。 顾锦里笑道:“没事,那是莫家婆婆,是来找她家的孙女跟孙女婿的。” 姜县尉他们听罢,笑了笑,没有再关注莫老婆子的情况,而是欢喜地向着作坊院子走去。 莫秋月看见顾锦安也要跟着那伙人进院子,急得高喊起来:“……安哥哥~” 离得远,大家听得不太真切,顾锦里却听得很清楚。 原本以为是她想岔了,原来莫秋月还真有这个意思。行,她成全她。 “三爷爷,你们先进去,我跟何三癞子夫妻去看看。”她还耍了个小心机,拉住跟在顾大山身后的顾锦安,悄声说道:“哥,你把姜县尉他们送进去后,到门口来站一站。” 顾锦安听得皱眉,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点头答应:“好。” 顾锦里见他应下了,便向着莫老婆子他们快步跑去。 秦三郎生怕顾锦里吃亏,也跟了下去。 何村长带着何大仓、何金生跟着三爷爷他们出来迎接姜县尉。虽说没能跟姜县尉他们说上话,可心里也是激动万分的,知道顾家是真的攀上了县尉大人,要起来了,他们何家跟顾家交好,也能得好处。 正在高兴之时,突然听到顾锦里的话,再看见莫老婆子匆匆赶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着急得不行,生怕出事。思量再三,没有跟着三爷爷他们进屋,而是带着何大仓也赶了下去。 一时间,他们好几波人都离开顾家作坊,向着莫老婆子小跑而去,傻子都知道不对劲。 但姜县尉他们是经过事的老人,知道有些事情不该问,便装作不知道,乐呵呵的跟着三爷爷他们进了作坊,等巳时三刻的时候揭匾开张。 何三癞子跑得快,已经跑到莫老婆子面前,拿着大棒拦住她,骂道:“老虔婆,老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再来找我们,也别来找秦顾罗田几家,你他娘的是聋了吗?每次都记不住,赶紧给老子滚,再不滚,老子活劈了你。” 说着高举手中的木棒,作势要打莫老婆子。 莫老婆子也不是吃素的,见这里离顾家作坊近了一些,立刻拉着莫冬月、莫向北坐到地上,开始大哭:“春月啊,奶的孙女啊,你可怜可怜家里的爷奶弟妹吧,家里是一粒粮食也没有了,你再不管家里,家里人就要饿死了,呜呜呜……” 莫老婆子也没有骂人,就是哭穷哭惨,想要卖可怜,让顾家妥协,拿钱给他们莫家。 何三癞子听到她的话,气得朝她吐了一口唾沫:“呸,谁是你家的孙女?自打你们收下何家族里的五两银子开始,春月就不再是你莫家的人,她跟你们莫家早就没关系了。” 莫老婆子不接这茬,看见莫春月赶来后,直接对着她哭:“春月啊,奶的乖孙女,你行行好吧,施舍点银钱给家里,救救家里年幼的弟弟妹妹。” 说着,莫老婆子掐了莫冬月跟莫向北一把,直接把两个孩子掐得嚎啕大哭。 “呜呜呜,大姐姐,你行行好,问顾家要点银钱给家里买粮食吧,再没粮食吃,我们就要饿死了,呜呜呜……” 莫冬月跟莫向北两个孩子按照家里人教的,不断的哭着。莫老婆子抱住他们,婆孙三人哭得好不凄惨可怜。 莫春月气得浑身发抖。好啊,如今是看着来硬的不成,改跟她来软的,还是挑着顾家作坊开张这天来闹,他们这是不把她害死不罢休啊。 莫老婆子见莫春月气得发抖,觉得自家赢了,哭得更起劲,流不出眼泪就干嚎着。 顾锦里来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她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哭得正欢的莫老婆子给笑得哭声一顿。 顾锦里忙道:“你们不用理我,继续哭,何村长快来了。”。 话音刚落,何村长跟何大仓就匆匆跑来,指着他们大骂:“莫家的,你想干啥?挑着顾家作坊开张的时候来闹事,我看你们是不想在村里过下去了。要是真不想在村里过了就滚,赶紧滚出大丰村去!” 第184章 滚一起 莫老婆子是害怕何村长的,听到这话,身子瑟缩一下,可想起莫老爷子的交代,又使劲拧了把自己的大腿肉,流下几滴眼泪,哭道:“村长,我们不是来闹事的,实在是家里揭不开锅了,没办法才来求春月的。” 又对着莫春月道:“春月,你行行好,给家里一条活路吧,家里实在是没粮食了。” “呸,什么给你们家一条活路,春月早就跟你们家没关系了。”何三癞子举着木棒威胁道:“你滚不滚,要是不滚,我可要动手了。” 莫老婆子不搭理何三癞子,就是哭,哭家里的穷困。 今天是顾家作坊开张,村里还有一些来没有来恭贺,此刻正拎着贺礼来村尾,看见莫老婆子几个坐在地上哭得凄惨,全都停下脚步。 莫秋月趁机挨过来,扶着莫老婆子道:“奶,咱们先回家吧,大姐姐也是不容易,咱们就别再给大姐姐添麻烦了。” 她哽咽的说着话,一边说还能一边流下眼泪,一副楚楚可怜又很为莫春月着想的模样。 顾锦里看得差点忍不住给她鼓掌,这演技,她还真是小看了她啊。 顾锦里懒得看她演戏,一个转身就要离开。莫秋月急忙喊住她:“小鱼妹妹,你这是要回去?”是回去喊顾锦安出来吗? 小鱼妹妹? 谁是你妹妹,可别恶心她了。 顾锦里闻言回头,正看见莫秋月一脸急切的看着她,而目光时不时的往她身后飘去,似乎看见了什么,眼里露出惊喜来。 顾锦里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见顾锦安站在作坊门口,向着这边眺望而来。 呵呵哒,试探成功,这回不用再怀疑了,莫秋月就是对顾锦安有心思,既然如此…… 顾锦里对着身边的秦三郎小声的说了一句话,秦三郎听得皱眉,但没有反对,转身朝着何三癞子招招手。 何三癞子立马狗腿的跑来:“秦小哥,你有啥事?” 他被秦三郎卸过几次胳膊,可不敢不听秦三郎的话。 秦三郎一把拽过何三癞子,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何三癞子眼睛一亮,转身冲着何村长道:“村长,这老虔婆的事情你管不管?不管我可要动手了?” 何村长也是气莫家不识趣,听到这话,对何三癞子道:“你跟莫春月把莫老婆子给我拽走,别让她在这里哭,坏了人顾家的喜庆。” “诶,好嘞。”何三癞子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扔下木棒,扑向莫老婆子,莫老婆子挣扎着大喊:“你想干啥?给老娘放开,我不走,不走!” 可何三癞子哪里会放过她,喊来莫春月,夫妻俩跟莫家婆孙三人拉扯起来,莫老婆子年纪大了,哪里是何三癞子跟莫春月的对手,赶忙喊来莫秋月:“快过来帮忙。” 要是他们被拉走了,谋划的事情就泡汤了。 莫秋月本不想去帮忙,她的任务只是哭得好看些,等着顾锦安出来扑倒他。可他们要是被赶走,家里今天的谋划就要失败,她就不可能嫁给顾锦安。 顾锦安可就站在作坊门口看着呢,他还走下来了,肯定是往他们这边来了,这种关键时刻,她绝对不能被赶走。 莫秋月急忙上前,抓住莫春月的手,想要把她拽开:“大姐姐,你快放开奶,你这样是不孝。” “不孝你娘的不孝,敢说我媳妇,老子揍扁你。”何三癞子举起拳头,朝着莫秋月的脸上砸去。 莫秋月还要靠脸吸引顾锦安,哪里能让自己的脸伤到,惊叫一声,急忙躲开,可她的脚下不知道被谁绊了一下,竟然重心不稳,向着何三癞子砸去。 扑通一声,莫秋月结结实实的砸在何三癞子的身上,何三癞子还趁机抱住她,在地上滚了几滚,高声喊着:“诶哟,你这个小姑娘也太不要脸了,还往自家姐夫上扑,你赶紧给老子起来,老子可是有媳妇的别人,你可别想占老子便宜。” 说是这么说,可他的双手确实拽着莫秋月的衣服,不让她起身。 周围还有提着贺礼来顾家恭贺的村民,是把他们两人抱在一起的情景看了个清清楚楚,纷纷叫嚷起来:“老天爷啊,没想到这莫家二孙女这般生猛,竟是往自家姐夫身上扑,太不要脸了。” “这莫家在老家的时候是做啥营生的?咋教出这样的孙女?一个个都看上何三癞子。” 莫秋月已经吓懵了,听到村民们的话,立刻哭喊起来:“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没看上他,我看上的是……”顾锦安哥哥。 吧唧一声,何三癞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阻止她快要说出口的话。 莫秋月吓傻了,她她她是被何三癞子亲了? “啊!”莫秋月惨叫一声,急忙从何三癞子身上爬起来,哆嗦着手,用帕使劲擦着右边脸颊。 莫老婆子被吓得半死,此时回过神来,哭喊着道:“丧尽天良啊,你这个死混子,敢占我孙女的便宜,我杀了你。” 莫老婆子生出双手,往何三癞子的脸上挠去,要撕了何三癞子。 何三癞子可是做过混子的,莫老婆子追他,他就追莫秋月,口中还喊道:“老虔婆,是你家莫秋月往我身上扑的,要找就找你家秋月去。” 莫秋月见何三癞子来追她,急忙往旁边跑去。 莫老婆子吓得急忙停下来,对何三癞子道:“住手,快住手,别追我家秋月,老婆子不追你了。” 莫春月听到这话,一把拉过何三癞子,道:“别闹了。” 她狠狠剜了何三癞子一眼,不满他故意抱住莫秋月。 何三癞子怕她生气,赶忙在她耳边说道:“莫家太难缠,只有这个法子能制住他们。” 秦小哥说,莫秋月的爹娘在莫家得力,而姑娘家在乎名声,只要他耍无赖,缠着莫秋月,莫家就不敢上门来找他们夫妻麻烦。 现在看来,这个法子还真行,他一缠莫秋月,莫老婆子怕了。 莫秋月见何三癞子停下,不再追她,是扑通一声,直接坐在地上痛哭。 呜呜呜,这怎么跟爷爷说的不一样?? 跟她抱在一起的应该是锦安哥哥,怎么成了何三癞子? 第185章 吓晕 莫老婆子见莫秋月哭了,想着自家的谋划泡汤了,悲从中来,也坐在地上大哭:“诶哟,我家这命怎么这么苦啊?” 怎么谋啥啥不成。 先前春月的事儿也是一样,眼见着就要成了,却坏在何三癞子的手上,今天的事情也是。 这何三癞子到底是什么瘟神?怎么老是跟他们莫家过不去? 何村长看着这乱糟糟的情况,气得大吼:“闭嘴,嚎什么嚎?再嚎就给老子滚出村去。” 何村长也是心累,莫家到底想做什么?怎么每次都是他们家闹?好好的过日子不成吗? 莫家事败,莫老婆子也怒了,站起身吼道:“闭嘴?我家秋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让我闭嘴?老娘告诉你,今天这事儿要是不给我们莫家一个公道,我们莫家死不罢休!” 何村长被莫老婆子突然的气势给吓到了。顾锦里却是一点不怵莫老婆子,对何村长道:“村长,听莫家奶奶的意思,是想要何三癞子娶了秋月,那咱们就把莫老爷子喊来,把这婚事给定下吧,反正这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合该成亲。” 顾锦里一通话砸下来,不亚于五雷轰顶,莫老婆子跟莫秋月都急了。 莫老婆子指着顾锦里道:“臭丫头,你胡咧咧个啥,我什么时候说要把秋月嫁给何三癞子了?就他一个混子,也配娶我家秋月?我呸!” 她两个长成的孙女,已经有一个折在何三癞子的身上,亏了大本,要是再折一个,她能气得去跳河。 顾锦里笑道:“你家莫秋月跟何三癞子又抱又亲的,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去?要是不嫁给何三癞子,你家莫秋月只能去嫁给鳏夫,去给别人当后娘。” 别怪她说话狠毒,是莫秋月自己找死,肖想自己不该想的人! 旁边的村民很是给力,听到顾锦里的话,纷纷附和:“是啊莫家婶子,你家秋月都让何三癞子给亲了,哪能不嫁给他,赶紧选个日子把孙女嫁过去吧。” 又恭喜何三癞子:“没想到啊三癞子,你小子还挺有福气,以前是娶不到媳妇,现在是一娶娶两个,福气不小啊。” 何三癞子会来事,对着村民们拱手道:“客气客气,都是我岳家看得起。不过我家春月对我很好,我可不敢再娶妻,纳个小妾就成。” 莫秋月听到这话,差点没晕死过去,她看一眼何三癞子,见他穿着一身灰色粗布衣裳,身材干瘦还长着鸡胸,差点吐了,抓住莫老婆子的手,哭道:“奶,我不要嫁给何三癞子做小妾,咱们走,赶紧回家,当做啥事也没发生过。” 顾锦里笑道:“这事情都出了,大家都看见了,哪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莫秋月吓得不轻,回头瞪着顾锦里,指着她道:“顾小鱼,你个臭丫头,你别胡说,你是想把我逼死不成吗?” 要是嫁给何三癞子做小妾,她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顾锦里走到莫秋月的面前,握住她的手指,狠狠一扭。 “啊~”莫秋月痛得惨叫出声,看着顾锦里,满目惊恐。 而让她更惊恐的还在后面。 顾锦里挨近她,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这次的事儿,只是个小教训,把你那点心思收起来,再敢打我顾家人的主意,下次就不止是让你给何三癞子做妾这么简单。” 她的声音很低,只有莫秋月听得清楚,而莫秋月听到这话,愣愣的呆看顾锦里一会儿,然后白眼一翻,直接吓晕过去。 “秋月,秋月你咋了?你快醒醒啊,别吓你奶。”莫老婆子抱住莫秋月,抬头看向顾锦里,怒问:“你个恶毒的丫头,你对秋月说了什么?她怎么好端端的晕过去了?” 顾锦里对她露齿一笑:“没说啥,就说了我家会出钱给何三癞子办纳妾酒,她一高兴就晕过去了。” 莫老婆子怎么可能会信她这种鬼话,可如今是脸也丢了,孙女也晕了,她吓得六神无主,没工夫搭理顾锦里,冲着莫老爷子他们躲藏的泥土老屋院子喊道:“老头子,你们快出来,秋月晕倒了,赶紧出来把她抬回去。” 莫老爷子听到这话,恨不得掐死莫老婆子:“蠢婆娘,这回是要害死我们莫家了。” “爹,爹咋办啊?”莫大力慌了,抓着莫老爷子的手道:“要是咱们出去,这脸面可就丢大了。” 莫老爷子也是慌了神,可他历来是个自私的,见事情败露,赶忙说道:“不能出去,要是出去,何村长饶不了我们。” 他在四周看了看,指着身后的一个排水沟道:“走,从这边走,先回家再说,要是何村长来问,咱们就说不知道,是你娘自己背着我们去的顾家作坊。” 一行人正要开溜,何村长的声音就传来:“莫家的,你要是敢溜,那莫秋月就是死也得给何三癞子做小!” 何村长听到莫老婆子的话后,是又气又怒,原来今天是莫家全家一起来闹事,想要下顾家的脸面。 他们何家刚靠着顾家发财,莫家就敢给顾家找麻烦,他不狠狠敲打莫家一顿,他就不姓何。 “大仓,去,把他们拽出来。”何村长直接让何大仓去那座泥土老屋院子抓人。 “诶。”何大仓急忙跑过去,有好事的村民也跑去看热闹。 莫老爷子丢不起这个脸,见何大仓他们来了,想要跑走,却被莫大魁夫妇拉住。 莫大魁媳妇哭道:“爹,爹您可不能走啊,要是走了,秋月一定会被何村长押去给何三癞子做妾。” 他们莫家是逃荒来的,没根基,没靠山,而秋月又当众跟何三癞子抱在一起,要是何村长抓住这一点,硬要把秋月嫁给何三癞子做小,他们也没办法。 莫大魁也求着莫老爷子:“爹,您老心疼心疼秋月,留下救救她。” 莫老爷子还想挣扎,何大仓他们却到了。 “莫家老爷子,跟我走吧,我爹在等着您呢。”何大仓说道。 跟着何大仓来看热闹的村民们也道:“莫老爷子,别躲了,快出来吧,我们都看见你了。”。 莫老爷子脸上火辣辣的,只能低着头,半捂着脸,带着一家子跟着何大仓向着何村长那边走去。 第186章 帮老哥掐桃花 何村长知道莫家是全家人都来了,可看着他们一家十几口人从那座泥土老屋院子走过来的时候,还是气得差点破口大骂。 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 “村,村长。”莫家人来到何村长面前后,由莫大力跟何村长交涉,莫老爷子是万万没脸开口的。 何村长也不跟他们废话,直接对莫老爷子道:“五两银子,拿五两银子来,你家二孙女的事儿,就算过去了。” “凭啥要我们家给五两银子?吃亏的可是秋月!”莫大魁媳妇怒了,看着晕过去的女儿,想着女儿吃的亏,是气得直掉泪。 她家秋月可是要嫁给顾锦安做秀才娘子的,如今因为何三癞子,那嫁给顾锦安的事儿算是黄了,名声也坏了,他们莫家还没有找何三癞子算账呢,咋还能倒给钱? “不给?成。”何村长对何三癞子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宜嫁娶,你现在就把莫家二孙女接回家去。” “诶,多谢村长。”何三癞子搓着手,一脸等不及的向着晕倒的莫秋月走去,把莫大魁媳妇吓得直接扑到莫秋月身上,冲着何村长道:“给给给,我们家给!” 他们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穷,五两银子,还是有的。 她公爹聪明,一直藏有私房钱没拿出来,家里吃的喝的,包括逃荒路上的一些花销,全都是抠莫奎子家抠来的,真正穷得要揭不开锅的是莫奎子一家。 莫老爷子听到莫大魁媳妇的话,是气得差点想掐死她,但今天的脸面实在是丢得够够的,周围还站着四个看热闹的村民,莫老爷子不想再丢脸,哆嗦着手,从衣服内袋里拿出一个小荷包,取出五两碎银子,递给旁边的莫大魁。 莫大魁赶忙接过银子,把银子拿去给何村长。 何村长接过银子,摆摆手,不耐烦的对莫家人道:“赶紧家去,看见你们就糟心。记住今天的教训,再有下次,可不是罚钱就能了结的事儿。” 莫家吃了大亏,丢了大脸,哪里还敢在这里多待,见村长放人,莫老爷子立马转身走人。 莫大勇夫妻拉过自家的莫冬月,带着大儿子莫向西,跟着莫老爷子快步离开。 莫大力瞪一眼莫春月,气她不帮着自家人,可莫春月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根本不搭理他。莫大力气得不轻,碍着何村长在场,不敢骂莫春月,只能转头走了。 莫老婆子跟莫大魁媳妇抬起晕倒的莫秋月、莫大魁带着莫向北跟莫向南,灰溜溜地离开。 何村长对顾锦里道:“小鱼放心,有了今天的教训,他们一家是不敢再来找你们家的麻烦了。” 说着把手里的五两银子递给她。 顾锦里没要:“这银子我家不好拿,村长留给村里吧。” 何村长见她不收,便把银子收起来,对着提着贺礼的何十六他们道:“顾家作坊有客人来了,你们把贺礼送到,拿了豆饼后就回吧,顾家不会忘记你们的心意。” 姜县尉可是亲自来了,他不想村民们没眼色,扰了县尉大人。 何十六说道:“村长放心着,我们都是有分寸的人,把贺礼送到就回。” 他招呼着那些提着贺礼的人,说着:“赶紧的,跟我去送贺礼,送完咱们还得去干活。” “诶。”其余三个村民立刻跟上何十六。 何十六是何家人里少数的有些家底的人家,而他做的是卖命的活计,是带着人找石料的。 石料是古代重要的东西,做磨盘、起屋子都要用到。 何十六能发家,是年轻的时候找到一块奇怪的石头,被一个富户看见了,出了一百两银子买下来。当时何十六都吓傻了,他留着那块石头不过是觉得它好看,舍不得扔,没成想,竟是赚了大钱。 何十六后来才知道,原来府城的有钱人喜欢在书房或者院子里摆放些奇石,那奇怪的石头比大块的石料值钱多了。 这些年来,何十六是一边找大块石料卖给石料坊,一边找奇石,想要再赚一笔大钱。但人的运气一辈子也就那么一次,用光了就没了,这么多年过去,他没再遇到奇石,一直带着自己的兄弟跟堂兄弟们找石料。 如今年纪大了,再干这要命的活计有些吃不消,就想给家里找点稳妥的活干,因此才来顾家作坊送礼。 何村长他们也跟着向顾家作坊走去。 秦三郎跟顾锦里走在最后,一行人不多时就回到作坊。 顾锦安赶忙迎上去,对着何村长打了声招呼后,来到顾锦里面前,问她:“小鱼,那莫家?” 顾锦里看着顾锦安,笑得幸灾乐祸:“大哥,春天了,你桃花盛开啊,不过开的桃花太烂,我帮你掐了。” 顾锦安聪明,只皱眉半会儿,便明白顾锦里在说些什么,他脸色通红,是给气的:“莫家真是不知所谓!” 难怪莫秋月会频频往他这边看来,原来是打了这样的主意,真是……他想想都觉得恶心。 “小鱼放心,大哥以后会注意,提防着点的。”顾锦安虽然已经满十五,却不打算那么早成亲,而是想拼命念几年书,赶紧考个秀才出来,等到二十以后,再考虑婚事。 因着前朝的狂士之风,大楚有不少文人成亲较晚,有的三十而立才成家。 说话间,身后传来一阵骡车的行驶声,顾锦里回头一看,见是茱萸,脸上立刻扬起笑容来:“茱萸叔,你们来了。” “诶,来了,没来迟吧?”茱萸停下骡车,吴老大夫跟杜大夫、杜旭生、杜丁香下了骡车。 顾锦里笑道:“没迟,我们作坊还没揭匾呢。” “没迟就好,要是误了你们几家的吉时,老头子可就是罪人咯。”吴老大夫说道。 顾大山听到吴老大夫的声音,急忙迎了出来:“吴老大夫、杜大夫,你们来了,快请进,大家伙都在等着你们呢。” “这就来。”吴老大夫对茱萸道:“把车里的贺礼搬下来,咱们进屋去。” “好。”茱萸应着,搬下两个贴着红纸的箩筐,用扁担挑着进了屋子。。 顾锦里看见箩筐里的东西,心下大喜:“吴爷爷,您老这贺礼送的,真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第187章 试香料 两个箩筐里装的是几个铁药碾、几个铜杵臼,这些东西都是用来把药材碾碎成粉的,是她做香料必须要用到的东西。 但大楚对这些东西也是有管制的,除非你家是开药铺的,不然这些东西你很难买到,吴老大夫知道,所以给他们家送来了。 吴老大夫摆手笑道:“送的不多,你家肯定还缺,但老头子可以帮你们代买。” 顾锦里忙道:“多谢吴爷爷。”有吴老大夫这句话,作坊想买铁药碾就不愁了。 “别谢了,这都巳时三刻了,吉时都到了,赶紧进去揭匾吧。”吴老大夫也是个干脆人,快步进了顾家作坊,跟迎面走来的姜县尉他们见过礼之后,便开始祭拜天地祖宗,开始揭匾。 “安哥儿、小鱼、三郎,你们站到后边去。”三奶奶给他们指了个位置。 “诶。”顾锦里三人来到一群大人的身后,跟几家的孩子站在一起。 何十六他们因着凑巧,被留了下来,一起揭匾。在得知那个穿着一身黑色锦袍的老人是姜县尉后,是激动得不行。 三爷爷把给天地敬酒的事儿,托给了姜县尉。 姜县尉没有推辞,接下这活计,端起摆放在香案上的一个酒杯,对着天地说了一段话,意思就是昭告天地以及各家的祖宗,秦顾罗田几家开作坊了,求保佑的意思。 说完之后,把香案上的九杯酒一杯一杯洒到地上。 洒完酒之后,一群人对着香案齐齐躬身拜了三拜。 拜完后,姜县尉带着大家伙一起来到作坊院门,握住绑着红布的绳子,高喊一声:“顾氏作坊揭匾咯!” 话落,扯下绳子,罩着牌匾的红布落下,露出龙飞凤舞的“顾氏作坊”四个大字。 这间作坊是秦顾罗田几家一起合伙开的,因着姓顾的人最多,这座院子又是顾锦里家买的,因此起名顾氏作坊,秦家、罗家、田家都是同意的。 “顾老哥,恭喜你家作坊开张,以后定是生意兴隆,顾客盈门。”何村长对着三爷爷恭贺道。 三爷爷笑着拱拱手:“借村长吉言。” 何十六也跟着说了几句恭贺的话。恭贺完后,何十六他们告辞离开,但心里依然激动得不行,姜县尉啊,他们竟然跟着县尉大人一起揭匾了。 何十六他们走后,姜县尉对顾锦里道:“小丫头,去看看你家的香料,我们都好奇着呢。” 说完,看向一旁的雷五爷,意思很明显,赶紧的,大主顾就在这里,给他瞧瞧好东西,亏不了你。 顾锦里很是上道,对雷五爷道:“五爷爷,咱们先看看香料的制作。” 说着,喊来何杨氏她们,一人给了她们二两药材,让她们开始制作调味香料。 何杨氏她们在三月十二那天签过契约后,这四天是天天到顾锦里家学着如何舂香料,如今是熟门熟路,顾锦里一发话,她们拿过药材,拿过工具,立刻开始舂药材。 咚咚咚! 一时间,屋子里全是舂药材的声音。 有些药材比较硬,需要用铁锤砸,她先前在铁铺订做的铁锤算是派上用场了。 砸过几遍之后,把硬的药材碎得差不多了,再放到石舂里去砸。 石舂有大有小,难磨的药材放到大石舂里,人用脚踩着石舂的木杆,一下一下砸着药材,等彻底把药材砸成粉状后,再移到小石舂里,用石杵慢慢磨。 磨完之后,放进细密的筛子里去筛。筛完后,把筛好的再磨上个两遍,再筛一次,才算是彻底磨好。 等何杨氏她们把药材磨好后,顾锦里指着放在八个木碗里的八种药材道:“把这些药材按照一定比例调配后,再拿去炒制,调味香料就算做成了。” 她拿出三包调味香料,递给雷五爷:“五爷爷尝尝看,这就是我做好的香料,写着五字的是五福香料,用的五种药材做原料,六福香料跟八福香料分别用的是六种跟八种药材做原料。” 雷五爷接过她递来的三包调味香料,转身把三包调味香料放到桌子上,再逐一打开,跟阿霁一起沾了点香料,放进嘴巴里去尝。 香料一入口,一股子鲜香充盈着整个口腔,竟是他们从来没有吃到过的香味。 而三种调味香料中,八福香料的味道最好。 雷五爷看向阿霁,问他:“如何?可有相冲的?” 这话一出,顾锦里就知道,这个阿霁是个懂药理的。 阿霁道:“没有,不相冲,对身体没有坏处,长年吃还能祛除体内的寒湿之气。” 顿了顿,又说了一句:“很适合那边的人,他们会喜欢。” 顾锦里他们听到这话,眼睛一亮,看来这单生意有门。但雷五爷却没有立刻松口,而是说道:“我们今天带了些牛羊兔子来,那烤牛羊肉的滋味可是极好的,眼见着就要到午时了,咱们先吃饭,吃过饭后再说。” 牛羊兔子? 顾锦里想了想,明白过来,这是要当场试香料。 “好,那咱们今天就吃吃烤牛羊肉。”姜县尉朗声笑着,对三爷爷道:“顾老哥,去你家叨扰一顿吧。” 这里是作坊,是干活的地方,不好在这里烤肉吃。 “成,就去我家。”三爷爷应下,又招呼何村长、吴老大夫、杜大夫一家。 何村长有心跟姜县尉吃顿饭,让自家儿子、孙子露个脸,便没有推辞,跟着秦顾罗田几家人,浩浩荡荡地往顾锦里家去。 至于何老锅、何大桩他们,则是留在作坊干活,磨豆子的磨豆子,磨香料的磨香料。 而何三癞子跟莫春月两个签了卖身契的,负责守着作坊。 作坊院子跟顾锦里家相距不远,不多时他们就来到顾锦里家。 姜县尉也不客气,一进顾锦里家的院子,立刻对赶车的两个男人喊道:“坤子、阿川,把骡车里的牛羊兔子全搬进来!” “诶。”坤子、阿川跳下骡车,把车里的牛羊兔子给搬了出来。 牛是早就杀好的,有个半头;羊是活羊,有两只;兔子有二十来只,装在一个木制的大笼子里。 除了牛羊兔子以外,坤子还搬下一块脸盆大小,晒得灰里带红的肉。 秦三郎看了一眼,认出那是马肉,对雷五爷跟阿霁身份的猜测又加深几分。。 马是军资,在大楚是严令宰杀的,只有大楚之外,那不缺马的地方才会杀马吃马肉。 第188章 开张大卖 秦老从身后拽了拽他的衣服,让他别盯着那马肉看,装作别认识那东西。 秦三郎在秦老拽住他衣服的瞬间,已经移开视线。 旁边的顾庆粮在惊叹雷五爷他们送来这么多的牛羊肉:“五爷爷他们可真阔绰,一出手就是这么多的牛羊肉,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牛羊肉呢,也不知道牛羊肉好不好吃?” 秦三郎趁机附和一句:“在西北老家的时候,我家会吃羊肉汤过冬,味道不错,吃完整个身子都暖和起来。” 顾庆粮很是羡慕:“三郎,你家的日子过得可真好,冬天还能吃羊肉汤,我们家最多吃个猪肉炖白菜。” “我家也是穷苦人家,不过是家里老爹跟叔伯们当兵,有军饷。”秦三郎回道,而他回完这一句,便不再接话。 可阿霁还是看了他一眼。 这已经是阿霁第二次看秦三郎。 秦三郎察觉到他的视线,回头冲他咧嘴一笑,露出一个浅酒窝,一副阳光少年的模样。 阿霁回他一笑,并点了点头。 不多时,坤子、阿川就把牛羊兔子搬进作坊院子。 顾庆粮、顾庆田兄弟没有吃过牛羊肉,很是想吃,见坤子扛着半只牛进来了,立刻跑到堂屋里,把桌子搬出来。 砰一声,坤子把那半边牛肉放到桌子上,抽出腰间的一把拆骨刀,开始分拆牛肉,口中说着:“这牛骨头可是好东西,咱们可以用来熬牛骨汤,好喝着呢。” “我去烧水。”顾锦里说着,跑进厨房。 厨房里,三奶奶、崔氏、顾锦绣、严氏、楚氏她们已经在准备饭菜,整个厨房都是炸肉食的香味。 “娘,我要用个铁锅,熬牛骨头汤。” 崔氏指着最里边的那口铁锅道:“用这口锅吧。” 顾锦里立刻洗锅,再往锅里倒入大半锅的水,放一块姜、两颗大茴香、一块肉桂,开始烧火等着牛骨头。 顾锦绣道:“小鱼,我来烧火就成,你去玩吧。” 顾锦绣不太喜欢人多热闹,且她已经十五,是大姑娘了,要避着点人,便一直在厨房里帮忙。 “好,那大姐你烧火,我去拿牛骨头。”顾锦里说着,跑出厨房,将将出门,就看见罗武提着一桶牛骨头走来。 他冲着顾锦里笑了笑,道:“小鱼,坤子叔把牛骨头剔好了,我给你送来。” 说着,也不让顾锦里接过木桶,自己提着木桶进了厨房,如愿以偿的看见了顾锦绣。看着她坐在灶前安安静静的烧火,他心里就软得不行。 “武哥儿,把牛骨头给我。”楚氏看见罗武一进厨房就盯着顾锦绣看,立刻走过来,拿走他手里的木桶,自己提到最后一个炉灶旁,把牛骨头一块块的放进锅里。 不一会儿,把木桶递给罗武:“厨房又忙又乱的,你没事儿别来这里挤,我们还要干活。” 罗武没说什么,看了楚氏一眼,转身走了。 顾锦里看得皱眉,看楚氏这样子……难道罗家一直没来她家提亲,是因为楚氏对顾锦绣不满意? 顾锦里看向顾锦绣,见她脸色如常,并没有脸红害羞或者伤心啥的,放下心来。 不管罗家是怎么想的,只要她姐没有首先动心,那就不怕,是罗武自己喜欢她姐,她姐可没有做出什么招惹罗武的事儿。 且她家如今是越来越好了,她的姐姐不愁嫁。 顾锦里放下罗武跟顾锦绣这茬,留在厨房里帮忙做饭。 院子里,几家的孩子也各自回家,搬来家里的桌凳碗筷,准备着在顾锦里家吃饭。 “咩——咩——!” 几声羊叫响起,阿川利落地宰了两头羊,扒皮去内脏,动作一气呵成,不过一刻钟,就把两头羊处理得妥妥当当。 他再用院子里的干柴生火,生了两个火堆,搭出两个架子,用铁丝把羊肉绑在架子上,开始烤全羊。 坤子比阿川厉害,生了三个火堆,一个火堆用来烤牛肉,一个火堆用来烤兔肉,一个火堆则是用来烤马肉。 马肉是晒干的,烤之前要先拿去用热水泡洗,罗慧娘爱吃,自告奋勇的道:“坤子叔,我去帮你洗那块肉。” “行。”坤子把那块马肉递给罗慧娘。 罗慧娘双手抱着马肉,乐颠颠的跑去厨房。 旁边的顾玉梅很是不屑,呵,整得跟没吃过肉的,真是给他们几家丢脸。 顾玉梅的心情是喜忧参半,高兴家里的作坊开张,来了姜县尉这样的大人物,又生气姜氏没来。她今天打扮得这么好看,可是为了招呼秀才娘子的,可姜氏却是没来,让她很不得劲儿。 顾德兴则是心情忐忑,频频看着坐在院子里跟三爷爷他们说话的尚秀才,很想过去搭话,可尚秀才言明了不会收他做学生,他实在是丢不起这个脸,再去跟尚秀才套近乎。 顾德旺拉着顾德发,一边吃豆渣饼看坤子他们烤牛羊肉,一边趁着顾德兴不注意的时候,冲着他的背影做鬼脸:“噜噜~你个顾德怂,就会在家欺负我们,咋不敢去跟尚秀才说话?” 顾德兴听到一句嘀咕的话,转头看向顾德旺,见他正跟几家的孩子围着火堆看烤牛羊肉,不由得皱眉,难道是他听错了? 坤子跟阿川两个忙得热火朝天,不断翻转着牛羊兔子肉。 顾锦里把三种调味香料倒进三个木碗里,再倒入荤油和开后,把木碗放到坤子阿川脚边的凳子上,对他们道:“坤子叔、阿川叔,调味香料放在这里了,你们刷上去就行。” “诶。”坤子、阿川应着,继续烤肉。 坤子、阿川都是烤牛羊肉的高手,大半个时辰后,便把牛羊肉、十只兔子肉、并那块马肉给烤好。 三奶奶跟崔氏她们几个妇人也把饭菜做好了,用木托盘端了出来。 “开饭了,开饭了。”三奶奶喊着,带着几家的妇人把做好的菜肴一盆盆的摆到桌子上,还是男女分开来吃,男人在院子里吃,女人则是在堂屋里吃。 饭菜很丰盛,有炸酥肉、炸肉丸、水晶咕咾肉、小炒肉、红烧鸡肉这些是必备菜肴。 顾锦里知道尚秀才会来,还给做了鸡汤炒豆芽、肉汁米粉、铁板烤鱼、豆腐皮春卷这些尚秀才喜欢吃的菜。 主食是白米粥跟豆渣饼。 豆渣饼对于姜县尉他们来说是新鲜吃食,姜家父子三人都吃了不少。。 雷五爷跟阿霁也吃了,但他们惦记着烤牛羊肉,一上饭桌,就让坤子、阿川把烤好的牛羊兔子肉端上来,拿刀子切开吃了起来。 第189章 开张大卖【2】 带着调味香料的羊肉一入口,雷五爷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五爷,这是用六福香料烤的。”阿川在旁边说道。 雷五爷记下了,又吃了用五福香料烤的兔子肉、马肉,以及用八福香料烤的牛肉,不住的点头,对姜县尉:“三哥,你可是给老弟找了个好东西啊。” 这三种调味香料要是贩到陇山山脉以外,他们定能大赚。 三爷爷他们听到雷五爷的话,提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众人是开开心心的吃了这顿饭。 雷五爷跟姜县尉一样,都是干脆人,吃完饭后,立刻问顾锦里:“小鱼,你家的三种调味香料作价几何?” 顾锦里知道这是大主顾,不敢怠慢,忙道:“五福香料是五百文钱一斤、六福香料是六百文钱一斤、八福香料是八百文钱一斤。” 雷五爷听得笑了:“你这价钱还跟香料名字相衬?不会是诓你五爷爷吧?” 顾锦里笑道:“您可是我们作坊的大主顾,诓谁也不敢诓您老。” 雷五爷已经从姜县尉那里知道顾锦里家调味香料的价格,那五福香料一直都是卖五百文钱一斤,至于六福香料跟八福香料,味道上比五福香料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值得这个价。 且他并不觉得这个价钱贵,到了大楚以外,这三种香料,他最低也能卖出五两银子一斤,顾锦里开的这个价钱,对于他们商队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雷五爷道:“行,价钱不贵,你家的香料我们买了,三种调味香料都要,每种先要个八百斤。” 每种八百斤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惊了。 “雷,雷五弟说多少?每种香料都要八百斤?”三爷爷说话都哆嗦了,每种八百斤,那岂不是要两千多斤的香料,那他们得赚多少钱啊?这笔账他已经不会算了。 雷五爷笑道:“顾老哥没听错,是每种调味香料都要八百斤。” 要不是因为时间不凑巧,他担心顾氏作坊做不出那么多调味香料,他是想每种要个一千斤的。 顾锦里的眼睛锃亮,果然是大主顾啊,一出手就这么豪气冲天。 “五爷爷,你们什么时候取货?”顾锦里问道,这个可是重点。 雷五爷道:“我们五月之前就要走,最迟在四月二十六之前,你们就要给我们提货,我们的人要腾出几天的时间来验货。” 虽然阿霁说这些香料不会相冲,他们也试着吃过,身体上并没有出现什么不适,但他们吃的是今天的调味香料,谁知道下一批的调味香料会是什么样?所以必须要仔细验货。 “这是应该的。”顾锦里算了算时间,确定他们作坊能做出这批调味香料后,说道:“这笔生意我们作坊接了,四月二十六一定能让你们提货。” 雷五爷见她应下来,笑道:“行,那咱们现在就签契约。” 契约是阿霁来写,他写惯这些东西的,不过片刻,便写了两张契约,放到桌子上,让雷五爷跟顾氏作坊的人看两张契约。 顾锦安看过两张契约,见两张契约上写的内容一样,且契约内容并不苛刻,便对几家人点头说道:“契约没问题。五爷爷他们会先给我们三成定金,取货当天会再把余下七成的货钱付给我们。要是我们无法按时给货,或者是调味香料验出有问题,本金退还,无须另外做赔偿。” 这个契约几乎都是对他们顾氏作坊有利,看来雷五爷跟姜县尉的关系很铁,不然也不会这么卖姜县尉面子。 “诶哟,那咱们快签约。”陈氏已经等不及的叫道,被三奶奶狠狠剜了一眼,又急忙闭嘴。 雷五爷笑道:“行,咱们签约。” 阿霁拿出印泥,放在桌子上,道:“五爷是买方、顾氏作坊所有东家是卖方、尚兄弟跟姜叔是保人,诸位都要在两张契约上签字并按下手印。” 雷五爷率先在两张契约上签字按手印,顾锦安识字,把秦顾罗田七家人的当家男人名字写在契约上后,让他们按手印。 接下来是尚秀才跟姜县尉在保人旁边写下名字,按下手印。 如此,契约算是签好了。 阿霁把一张契约递给三爷爷:“您老收好。” 自己把另一张契约收起来,看着契约上的秦陇子三个字,无声的笑了笑。 收好契约后,阿霁拿出五张银票,递给三爷爷:“这是三成定金,一共五百两银票,您老拿好。剩下的一千零二十两,等取货的时候再给。” 三爷爷看着那五张银票,听着阿霁的话,脑子嗡嗡作响,差点撑不住晕死过去。 陈氏比三爷爷还不如,受不了这种刺激,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顾大贵正懵着呢,见她往后倒去,急忙扶住她,口中低骂着:“你这婆娘,就这点子出息。” 顾大贵怕她丢人,急忙把她扶回堂屋,让她先在里面晕着。 顾锦里看着晕倒的陈氏,无奈了,很想对她说,她晕得太早了。这银子看着多,其实除去本钱跟工钱后,也就剩下个一千两,七家人再分一分,一家也没分到多少。 不止是陈氏,在场的人几乎都是晕乎乎的,何村长的双腿都在打摆子。 他他他听到了啥? 秦顾罗田几家的作坊刚开张就接到了一千多两的大生意,一千多两啊,就是把他们大丰村的人全都论斤卖了也换不来这么多钱。 何村长觉得自己要晕了。 但他毕竟是经过事的老人,一时半会儿的晕眩过后,清醒过来,赶忙对三爷爷道:“顾老哥,您家还忙着,我们就不打扰了,先回了。” 这是人顾氏作坊的买卖,他虽然是村长,却是不好多待的,做人得识趣,赶紧走吧。 又保证般说了一句:“顾老哥放心,我们两家是签了契约的,不该往外说的事儿,我们不会说。” 他们还要靠着顾家做豆腐跟香料生意,而顾家背后还有个姜县尉,他是死也不敢把顾氏作坊挣了大钱的事儿说出去。 三爷爷感激的对何村长道:“那我送送你们。”。 “不用送,不用送,一个村里的,顾老哥陪着县尉大人吧,我们爷孙三人自己回去就成。”何村长说着,又带着何大仓跟何金生对着姜县尉拱手作揖,爷孙三人互相搀扶着出了顾家的院子。 第190章 豆油生意 姜县尉本来很看不起何村长,觉得他太过窝囊,这才让陆家在村里无法无天,如今见他这般识趣,心里对他的不满倒是减少一些。 何村长祖孙三人直到回到家里,人还晕乎乎的。 何村长是一回到就瘫坐到太师椅上。 何大仓更是直接坐到地上,叫道:“天老爷啊,秦顾罗田几家是真的发了。” 一千多两银子啊,这得多少钱? “给我闭嘴。”何村长赶忙呵斥他,看着何大仓跟何金生交代道:“今天在顾家看到的事,全都给我烂在肚子里,一个字也不许说出去,听到没有!” 何大仓知道这事儿太大,赶忙保证道:“爹放心,这事我们是死也不说。” 何金生跟着道:“爷爷放心,孙儿不会把这事儿往外说的。” 何金生对于顾氏作坊拿到这么大生意的事,只是短暂的震惊,震惊过后,也就没什么了,只是遗憾今天没能向尚秀才好好的讨教学问。 要是能被尚秀才指点几句,他的学问定能进益不少。 …… 顾锦里家,大家在震惊过后,已经回过神来,纷纷欢喜着作坊开张第一天就能签下这么一单大买卖。 说完调味香料的事,姜县尉说起豆油的事:“豆油的生意我们姜尚两家做了,不过得再加上老五他们一份。” 姜县尉解释道:“老五他们有商队,加上他们,豆油能卖到更远的地方。” 又道:“你不用担心分成,你家还是能拿到三成红利。” 顾锦里自然是没意见:“成,姜爷爷您说了算,我听您的。” 姜县尉就喜欢她这股子爽快劲:“好,那咱们四家签契约。” 说着啪一声,把四张早就写好的契约拍到桌上,顾锦里跟雷五爷分别写下自己的名字,再按上手印。 至于尚家跟姜家,则是盖的姜氏跟姜县尉夫人的私章。 姜县尉是官,不好用自己的名义做生意,家里的营生历来都是用姜夫人嫁妆的名头,尚秀才家也是一样。 让顾锦里意外的是,雷五爷这边竟是占了三成的红利,剩下四成,由姜尚两家平分。 姜角心细,见顾锦里面露微讶,解释道:“五叔这边的兄弟多,那些兄弟都跟我爹认识,他老人家便做主,多给一成红利给五叔,也是惠及老兄弟们的意思。” “姜爷爷仗义。”顾锦里真是越来越喜欢姜县尉了,这老爷子不但脾气豪爽,还没有门户之见,在官民分明的古代,姜县尉算得上是一个难得的异类。 而几家此时才知道,顾锦里说要做豆油是要拿来做生意的。 虽然豆油生意没有他们几家的份,但几家人都没有嫉妒怨恨。豆油本来就是顾锦里自己做出来的,而调味香料刚刚才让他们几家赚了一大笔,他们要是心里还有啥想法,那还是人不是? 契约签好后,四家一人拿了一张。 姜县尉收起契约后,对顾锦里道:“豆油生意的本钱会从你的分红里扣。” 顾锦里虽然是用豆油的方子入股,可也没有不出本钱光拿分红的道理,这本钱还是要出的。只是姜县尉知道她家刚起来,还有很多需要花钱的地方,给她行了个方便,让她以分红抵本钱。 “行,您老说了算。”豆油的生意对于顾锦里来说就是个意外之喜,她不想管,就想做个甩手掌柜。 她把早就写好的制作豆油的方子递给姜县尉:“姜爷爷,您拿着。” 这张方子上,不但写了豆油的制作方法,还写了豆油的压榨原理,甚至还附赠一张木制榨油机的图纸。 姜县尉看不懂那图纸,直接把方子跟图纸递给阿霁:“阿霁,这种东西你在行,你来看看,趁着你还在田福县,赶紧把图里的东西做出来。” 阿霁接过方子跟图纸,眼睛立刻被图纸上画的东西吸引,他是足足看了有一刻钟的工夫,这才看明白。 “先做饼胚,再把饼胚放进两个半圆形的木制榨膛里,装入木楔子,让木楔子的一头顶住榨膛里的饼胚,再人力推动撞锤,用撞锤的重力击打木楔子,使得木楔子往榨膛里挤压饼胚,榨出油来。”阿霁看向顾锦里,问道:“顾家丫头,这上面所写所画,可是这个意思?” 顾锦里惊了,这个阿霁只看了豆油方子跟木榨榨油机的图纸,竟然就知道怎么做出油来。 顾锦里从来不会小看古人,但阿霁这个古人有点牛,让她惊讶了一把。 她点头:“阿霁叔说的没错,就是这个意思。这个木制榨油机的原理很简单,说白了就是个罩住饼胚的罩子,再塞上几根木棍,用撞锤撞击木棍,挤压饼胚,榨出油来。” 而这样的木制榨油机,不但能节约成本,还能节省人力。更重要的是,能最大程度的把豆子中的油份榨干。 阿霁听得直点头:“顾家丫头,趁着现在天色还早,我们做次豆油。” “成,我们这就去厨房,把豆油做出来。”顾锦里道。 姜县尉听得大笑:“哈哈,你这丫头,就是干脆。” 又看向姜角,道:“阿角,以后豆油作坊的事儿是你管,你也跟着去做豆油。” 姜县尉顾忌着顾锦里是个女孩子,虽然还没长开,但也要有个妇人陪着,便对三奶奶道:“老嫂子,劳烦您跟着去厨房帮把手,把这豆油做出来。” “诶,好。”三奶奶应着,率先去厨房洗锅生火,准备给顾锦里炒碎黄豆。 阿霁、姜角跟着三奶奶去了厨房。 顾锦里则是跑回屋里,拿了铁饼、铁锤、碎黄豆、装黄豆做饼胚的小布袋,还有固定用的木架子,把这五样东西一一搬去厨房。 秦三郎想去帮忙,可那个阿霁在场,他忍着没有去。 姜旗也没给他进厨房的机会,一把抓住他,道:“秦小子,来跟你姜叔过过招。” 说着,不给秦三郎拒绝的机会,一个回风拳,打向秦三郎。 秦三郎没办法,只好跟姜旗过了足足三十多招,最后被姜旗给打败。 “舒坦,舒坦,多少年都没打得这么爽快过了。”姜旗好武,可自打离开军营回了田福县,他就没有再跟人这般酣畅淋漓的打过,县衙里的捕役,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即使是杨班头也只能跟他过个二十招,就没有上三十招的时候。。 阿霁原本在厨房里看顾锦里炒碎黄豆,听到院子里的打斗声,站在厨房门口看了片刻,已经看出秦三郎没有尽全力,要是尽了全力,姜旗不可能赢。 第191章 秦二郎要当兵 不过是个半大小子,即使家里有人当兵,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身手,以及……时时刻刻在做戏的警惕心。 秦三郎敏锐的察觉到阿霁的目光,他脸上的笑容不变,跟姜旗坐在地上,呼呼地喘着气,连个眼神也没有望向厨房那边。 “秦小子,咱们再来打一次。”姜旗打出兴头来,意犹未尽,想要再跟秦三郎过几招。 秦三郎赶忙摆手,指着罗武道:“姜叔,让罗武哥跟您打吧,他也是自小习武,拳脚功夫不错。” “哦,是吗?”姜旗来了兴趣,指着罗武道:“罗家小子,你来,跟你姜叔过几招。” 说着,也是不给罗武推辞的机会,一拳挥向他。 罗武自小跟着罗父练武,拳脚功夫不差,拼尽全力,竟是跟姜旗过了足足四十招,比秦三郎还多。 秦老跟秦三郎都松了一口气,姜旗是惊诧不已:“好小子,身手不错啊。” 难怪秦顾罗田几家能在逃荒路上活下来,原来是有身手的人不少。 姜旗又看上了罗武,他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立刻问道:“罗家小子,你可愿意到县衙来做事?” 罗武一惊,没想到姜旗会招揽他进衙门当差,但县城太远,村里不太平,他不想离绣姐儿太远。 “小子无意进衙门当差。”罗武摇头,拒绝姜旗的美意。 姜旗要吐血了,指着他跟秦三郎道:“你们这些后生是咋回事?怎么一个个的都跟我作对,你们是成心的吧?” 姜旗心塞了,为什么他看中的人都不想跟他?发现一根好苗子有多难,他们知道吗? “哈哈,老大,你不行啊,这些后生小子是一个都看不上你。”姜县尉笑话自家儿子。他也是很欣赏秦三郎跟罗武的,这两个孩子皆是好苗子,不但拳脚功夫好,心思也沉稳谨慎,比县衙里的大部分衙役要强,若是好好栽培个几年,将来就是他们姜家的助力。 姜旗被自家老爹笑话,也不脸红,而是劝着秦三郎跟罗武:“秦小子、罗小子,咱们大楚的衙役可是良籍,做得好了,可是能惠及全族的,别人是挣破脑袋都想进衙门当差,你们就不想去?” 姜旗想了想,又道:“要是你们不想做衙役,那就去司兵所,当兵,要是做得好了,一样能提升,或是由县里举荐,到大楚各地的军营去,以后弄不好还能当个小将军。” 他老爹就是先做的县里小兵,由司兵所举荐去了军中,在军中立下功劳后,又由军中举荐回县里,做了县尉。 姜旗说完这话,生怕秦三郎跟罗武会拒绝,立刻抬手道:“你们先别急着答复,先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告诉我。” 姜旗可是怕了他们两个了,生怕他们又会当众下他面子,这才给了时间,让他们好好想想。 “不用想,小子愿意进司兵所,姜叔收不收?”秦二郎大踏步的走进顾家院子,负手而立,看着坐在地上的姜旗。 秦老跟秦三郎都惊了,没想到秦二郎会突然冒出来,对着姜旗说这样的话。 秦三郎立刻上前,拽住秦二郎,脸上带着关切的笑意道:“二哥,你还病着呢,咋出来了?” 他用了死力,把秦二郎拽得手肘生疼,意在警告秦二郎,别找死。 可秦二郎是头犟驴,打定主意后,不可能更改,转头对他道:“不过是上山砍柴时遇到两匹野狼,打斗的时候撞到山石伤了手臂,养得差不多了,没甚大碍。” 想让姜旗以为他体弱多病而不收他吗? 可惜,他有应对之策。 果然,姜旗先是一愣,在听到秦二郎的话后,吃惊的道:“你这后生竟是这般厉害,凭一人之力,能在两匹野狼的手下活下来,当真是神勇了。” “不过,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来来来,跟你姜叔过几招,试试再说。”姜旗立刻起身,向着秦二郎攻来。 秦三郎不敢再拽着秦二郎,如今事态已经失控,要是他再拽着秦二郎,只会让人生疑,松开秦二郎的手臂,让他去跟姜旗过招。 秦二郎还算有分寸,跟姜旗过了四十招后,败下阵来。 “哈哈,不错不错,当真是做哥哥的,比三郎厉害啊。”姜旗很高兴,累得坐在地上一边喘粗气,一边打量着秦二郎。 秦二郎的身形跟秦三郎差不多,样貌也长得跟秦三郎有几分相似,不过他身上的气质跟秦三郎不一样。 秦三郎笑起来会冲淡身上的冷意,添上几分阳光温暖之气。可秦二郎即使在笑,也给人一种微冷的感觉,按照他爹的话来说,就是锋刃气太重,像是一把沁在冰雪里的兵器。 这样的人,最适合当兵。 姜旗也是看上秦二郎这个好苗子了,因此正色起来,站起身,坐到椅子上,问秦二郎:“你真的想进司兵所?为何想进司兵所?进了司兵所是打算为国效力,还是为了以权谋私?” 秦二郎也摆正脸色,回道:“小子想进司兵所。小子的爹是行伍出身,战死沙场,小子立志要上战场为国效力。” 他看向秦老,说道:“只是爷爷一直不大愿意,生怕我们兄弟步了父亲的后尘。” 秦二郎用两句话就把所有事情解释得清清楚楚,姜县尉原本是有怀疑的,此刻也信了他九分。 男孩子,总是以父亲的成就为志向,秦二郎有个战死沙场的爹,他想当兵很正常。秦老的儿子系数战死沙场,不想孙子们去当兵,也很正常。 姜旗听罢,夸道:“你的志向是好的,我们司兵所也愿意收你,但这事儿还是要你爷爷同意才行。” 姜旗算是明白了秦三郎为啥不答应来县衙,估计是知道秦老的担心,所以拒绝他。 “爷爷。”秦二郎看向秦老,作势要跪,却被秦老打断:“这事儿先让老头子想想。二郎,让爷爷先想想,成不?” 你小子可别跪,这么多人在这里,特别是那个雷五爷跟阿霁,你要是真跪下了,那两人能不怀疑? 秦三郎也盯着秦二郎看,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再犯蠢,否则会给他们惹来杀身之祸。 他们的身份是逃荒几个月逃来的,再想换新身份,可没那么容易。。 秦二郎不是蠢货,也顾念着秦老的恩情,点头道:“好,孙儿等着爷爷的答复。” 第192章 宁家 铛铛铛! 一阵敲打声从厨房传来,惊到院子里的众人,算是给秦家爷孙三人解了围。 在秦三郎他们比试的时候,顾锦里已经把碎黄豆炒好,装进小布袋里,做成饼胚,开始用铁锤捶打起来。 姜角道:“顾家丫头,把铁锤给我,让我来打。” “好,给您。”顾锦里把铁锤递给姜角,姜角一阵猛捶,片刻后,饼胚受到挤压,慢慢滴出油水来。 姜角大喜:“真的出油了。” 阿霁收回放在院子里的目光,看着滴落木盒里的豆油,满意的点点头,法子很简单,可就是没人想到过,这个小姑娘有巧思。 顾锦里指着罩住铁饼的木架子道:“这个也算是榨膛,但它是竖起来的,我画给阿霁叔你们的是横过来的,原理就是这么个原理,横竖都成。” 阿霁点头,表示自己看懂了。 “这东西我们能做。”阿霁给了顾锦里跟姜角一句准话后,收起方子跟图纸。 姜角很高兴:“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你要是做不出来,我们更不行。” 听他老爹说,阿霁家姓宁,很是有些来头,家里是靠着长辈在军中做军械发的家,阿霁从小耳濡目染的,做个小小的木制榨油机,那是小菜一碟。 姜角的力气没有秦三郎大,想要把这二十斤的黄豆全部榨出油来,需要费不少功夫。 阿霁不想浪费时间,扬声冲外面喊道:“坤子、阿川,进来打油。” “来了。”坤子、阿川跑进厨房,两人抡起锤子,轮流捶打铁饼,很快就打出不少油来。 顾锦里见没自己什么事了,拉上三奶奶出了厨房,边走边对三奶奶道:“三奶奶,姜县尉他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咱们赶紧问问他,府城的灾民里可有福丫姑姑跟大丫姑姑的消息。” 他们最近在找福丫、大丫两位姑姑,可一直没有消息,如今姜县尉好不容易从府城回来,他们得抓紧机会去问问。 “对对对,咱们赶紧去问问姜县尉。”三奶奶也记挂着这件事,来到院子里后,冲着三爷爷使眼色,对他无声说了福丫两个字。 三爷爷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可心里又担心着,生怕问出不好的消息来,便一直犹豫着没敢问。 尚秀才正跟吴老大夫和杜大夫说话,看见三奶奶朝着三爷爷使眼色,知道他们是想问顾福丫跟顾大丫的事儿,便对姜县尉道:“岳父大人,您在府城可有顾家两位姊妹的消息?” 姜县尉看向三爷爷跟顾大山,对他们摇摇头:“新分来的灾民,我都替你们查过了,记录的没有谢平子、顾福丫一家,也没有戚盘子跟顾大丫一家。” “不过,他们两家也有可能比你们先来的河安府。我回来之前,已经托府城的书吏帮忙查查旧档,只是年前的灾民太多,旧档查起来需要些时日,你们安心等着,要是有消息,府城的书吏会派人送消息里。” 姜县尉是个办事老道的人,又补了一句:“我交代过那两位书吏,查旧档的时候,把长平镇谢家坪、明山县槐子镇大坳子村的村民登记也给抄一份,到时候咱们再去找这些人问问,总能问出你们家女儿侄女的消息。” 三爷爷、三奶奶、顾大山三人原本已经灰心,听到这话,又期盼起来。 三人都红了眼圈,三奶奶抹着眼泪道:“县尉大人费心了,老婆子谢谢您。” 说着就要给姜县尉跪下。 姜县尉赶忙说道:“老嫂子可别来这套,要是再这样,我可就不帮你们找人了。” 三奶奶听罢,赶忙直起身,生怕姜县尉真的不帮他们找人。 三爷爷担心顾福丫跟顾大丫两家会遇到兵祸,又问起兵祸的事儿:“姜老弟,东边跟西北还乱着吗?” 这事儿雷五爷知道:“闹不了多久了。圣上派了邢老国公挂帅平叛,邢家军厉害,从京城一路打到永泰府,再在永泰府分兵,一路大军由许大将军带兵去了东北边,一路大军由邢老国公带兵去了西北。” “西北是卫国公家的地盘,卫国公三族被诛后,西北边军闹得很凶,但邢老国公可是开国六公之一,跟老卫国公那是拜把子的兄弟,有邢老国公出面,定能安抚西北边军,让他们再为大楚效力。” 秦二郎还没走,听到这话,拳头握得死紧,忍不住要开口,却被秦三郎抢先说道:“这样看来,咱们马上就能过上安稳的太平日子了。” 秦二郎被秦三郎这么一打岔,终于冷静下来,熄了声音。 雷五爷接话道:“是啊,这安稳下来也好,要不然我们商队路上都要担心出事儿。” 说完这话,似乎是不想再继续邢老国公跟卫国公家的事儿,对三爷爷道:“我们商队走南闯北的,遇到的人多,会帮你们问问人,要是有你家女儿侄女的消息,会把消息给你们送来的。” 三爷爷跟顾大山听到这话,又是一阵感谢。 厨房里,坤子、阿川已经把饼胚打得再也滴不出油来。 阿霁让他们停止打油,又让坤子去骡车里拿一杆秤来,开始称油。 坤子很快就把铁称拿来,称出豆油的重量:“一共是四斤三两。” “二十斤的黄豆出了四斤三两的豆油,不错啊,这买卖可以做。”姜角很高兴,这比文远跟他们说的还多了一两。 阿霁点头,把豆油留在顾家厨房,带着人来到院子里,把事情跟雷五爷说了:“五叔,豆油能做。” “能做就成。”雷五爷他们已经在顾家待了两个时辰,如今已经是半下午,该说的事情都说完了,便起身告辞。 吴老大夫跟杜大夫爷孙三个也跟着姜县尉他们告辞离开。 他们悬壶坊今天没有白来顾家,雷五爷跟顾氏作坊要了两千多斤调味香料,而调味香料所用的药材,顾家都会在他们悬壶坊买。在院子里的时候,顾老爷子已经把这事儿跟他说了,他们悬壶坊明天就要大批的送药材过来。 三爷爷他们知道这些都是大忙人,今天能来这一趟,还是看在姜县尉跟香料、豆油的面子上,没有多留,带着几家人,一起送姜县尉他们。。 秦家祖孙三人也挤在几家人当中送姜县尉他们,那个阿霁临走前,还看了他们祖孙三人一眼,对他们笑了笑,才跟着姜县尉他们上马离开。 第193章 赌 姜县尉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村子。 一路上,有不少村民跑到村里的小道上去看,见姜县尉他们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还跟着五辆骡车,很是威风。 姜县尉他们走后,几家人聚在院子里,由三奶奶做主,把那些没吃完的牛羊兔子肉,以及收到的贺礼给几家平分了。 今天作坊开张,他们很是收到了不少贺礼。鸡蛋就收到三百多个、肉十条、棉布十匹、葛布十匹、粗麻布二十捆,还有四个箩筐的米、面、黄豆、红薯、白菜萝卜,以及春季新长出来的小菜。 那四个箩筐的农作物都是村里条件不大好的人家送的,他们想来顾氏作坊干活,可又没钱买贺礼,只能一家拿上几个鸡蛋,再拎上一篮子的农作物,充当贺礼。 几家都是穷困农人出身,并不会嫌弃这些贺礼。 尚秀才家的贺礼是姜氏准备的,除了送米面肉、糖醋酒以外,还有七匹棉布、七匹葛布,顾氏作坊今天收到的棉布葛布,大部分是尚家送的。 除此之外,姜氏还送了一匹锦缎,以及一包绣线跟全套的绣花针,这些东西是特意给顾锦绣的。 姜氏也是个爱好刺绣的,知道顾锦绣的刺绣绣得好,但顾家没那么多钱去买太昂贵的锦缎,就给顾锦绣送来了。 顾锦绣收到这些东西,很是高兴。顾玉梅却气得不轻,站在院子里等着拿自家东西的她,差点没把手里的棉布手帕给撕碎。 而姜家的贺礼跟姜县尉的人一样,实在又豪爽。 姜县尉知道顾氏作坊要做豆腐跟调味香料,因此是送了顾氏作坊一车的药材,还有二十捆粗麻布。 “这些粗麻布要留着垫木盒子盖豆腐,一家分个一捆就成。”三奶奶跟崔氏、楚氏他们忙活小半个时辰,终于把所有贺礼都分完,让各家拿了贺礼回家。 秦家祖孙三人好不容易挨到分完东西,一拿到东西,就告辞回家。 刚进家门,秦二郎不能秦老开骂,自己就跪下了:“这里穷乡僻壤的,什么消息也没有,我必须去司兵所,利用司兵所打探消息,求您老成全!” 说着,呯一声,脑袋重重砸在堂屋的地面上。 秦老移开几步,没受他的大礼。 秦三郎走到门口,把打开的堂屋大门稍微阖上,以防路过他家院门的人会看见里面的情况。 阖好门后,他回头看向跪地的秦二郎,冷笑着说了一句:“那个阿霁已经注意到我们,不出所料的话,他今晚定会再次折返回来,围住我们。到时候你这司兵所也不用去了,直接进死牢。” 他压低着声音说着,可语气却是极其冷厉。 一路行来,他从来没有对这个所谓的二哥发过火,但今天,他真是忍不住了。 这位二哥以为死的只是他的家里人吗?三族都死光了,谁又比谁幸运? 秦二郎见秦三郎这回是真的动怒了,有些愧疚,知道自己不该那么冲动,可他受够了,他讨厌这个地方,这破烂乡下,去个镇上都要两个时辰,根本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就连郉老国公挂帅平叛,也是他们从雷五爷的口中得知的。 “那个阿霁是宁家人,宁家人与我们素来交好,不会出卖我们。”秦二郎说道:“且那个阿霁并没有见过你我,即使怀疑,到时候咱们抵死不认,他没有证据,也没办法抓我们。” “杀我们还需要证据?”秦三郎气笑了:“二哥莫不是在乡下呆久了,所以变蠢了。那一位可是宁杀错不放过的主。” 秦老也是满脸愁容,今天真是失策,他们以为只有姜县尉会来的,没成想,竟是来了个宁家人。 “那你说该怎么办?如今是不见也见到了。”秦二郎很是烦躁,这么长时间的压抑让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要是实在不行,咱们现在就逃。” 秦三郎听到这话,眼睛微微一眯:“二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们逃了,三爷爷他们怎么办?那可是三十多口人!” 虽说在他们眼里,为了活命,牺牲几十人没什么大不了,可那几家人是帮过他们的,大家又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不能这么自私。 秦二郎没有说话,但他确实想过,不管那几家人。 秦老跟秦三郎都知道,只是大家没有说破。 “为今之计,只能赌了。”漫长的沉默过后,秦老说道:“赌宁家没有害我们的心。” 秦老一锤定音后,祖孙三人就开始准备着。 其他几家人并不知道秦家的事儿,大家拿到分好的贺礼后,欢欢喜喜的回了家。 回家后,几家人并没有休息,而是又去了作坊。 何老锅他们已经磨了不少豆子,把豆浆过滤后,一桶桶的放到作坊的厨房去。 这个厨房以前只有三个灶,但修补屋子的时候,三爷爷跟顾大山又砌了五个,如今是八个灶,放着八个铁锅,以后他们就要在这里煮豆浆做豆腐。 三爷爷带着几家的男人进了厨房,由顾大山教他们怎么点卤做豆腐。 方法很简单,不过是把豆浆煮熟透,等豆浆的温度下降一成左右,揭几张豆皮后,便倒入卤汁,点豆腐,让豆浆跟水分离成豆花,等豆花变得大块之后,就把豆花舀进垫有粗麻布的木盒子里,把豆腐盖上,放上石头压制成型就好。 方法虽然简单,但醋水却是顾锦里家调配好后,拿到作坊来的,所以不担心豆腐方子会泄露。 而这个法子,也是几家早就商量好的。 豆腐方子握在顾锦里家手里,由顾锦里家每天给作坊送卤汁,让几家点豆腐。 学会之后,罗父、顾大木顾大林兄弟、顾大富顾大贵兄弟、包括顾庆田顾庆粮两个,便在厨房里点卤做豆腐。 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做了将近一千斤的豆腐,快把何老锅他们这半天磨的豆浆做完了。 顾锦里则是跑去作坊堂屋,看何杨氏她们磨香料。 陈氏正在堂屋里,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指着何土沟的媳妇道:“你这个不行,要再拿去磨。” 说完何土沟媳妇,又指着何娃子的寡妇娘道:“你这个也不行啊,这砂仁难磨,你得用点力气,把砂仁彻底碾碎了再放到铜杵臼里去磨。” “还有你,胜子他妹,这香叶轻,你磨香叶不能用砸的,得用磨的,慢慢磨才成。”。 陈氏一副地主婆指挥长工干活的模样,那样子别提多欠揍了,看见顾锦里进来,还妆模作样的冲她道:“小鱼咋来了?这里有你大贵婶呢,你放心着,不用到这里来看。” 第194章 芹姐儿 顾锦里嘴角抽搐,陈氏真的……你给她的阳光她就能给你闹一场火灾,是个神人。 她没搭理陈氏,而是算着何杨氏她们磨了多少香料。 有了铁药碾这些趁手的工具,何杨氏她们很是磨了不少香料,但这个进度还不够,按照这个速度,他们在四月二十六之前可交不出两千四百斤的货。 莫春月见顾锦里皱着眉头看何杨氏她们磨香料,犹豫片刻,终于大着胆子对顾锦里道:“小东家,你觉着我奎子婶跟芹姐儿咋样?” 顾锦里看向她:“怎么,他们找你,让你来给他们说好话了?” 莫春月赶忙摇头:“没有没有,奎子婶倒是没来求我,是我想帮帮奎子婶家。” 虽说她如今也是很艰难,但起码有活干,有饭吃,有工钱拿。可奎子婶一家是真的艰难,一家子被她爷奶欺负,银钱都被抠出来买了不少粮食,自己却吃不饱,太惨了。 而莫春月会为莫奎子媳妇说话,是因着她跟何三癞子成亲那晚,莫奎子媳妇趁着天黑,悄悄去了她家,跟她拿了点粗粮,还给她塞了三十文钱,说是给她的添妆。 莫春月当时就哭了,她跟何三癞子成亲,娘家人是一个都没来,她亲爹都没来,可奎子婶却来了,给了她添妆。 莫春月记着莫奎子媳妇的好,所以帮着她说话。 顾锦里听见不是,对莫奎子媳妇满意了不少。要是莫奎子媳妇敢撺掇着莫春月来给她说好话,这人她是不会用的。 “有,有人在吗?” 她们正在说话间,院子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有些哆嗦,带着点害怕的意思。 “谁啊?”陈氏见有人来了,立刻起身,跑到堂屋门口,伸长脖子,朝着院子门口喊道:“这是我们顾氏作坊,是干活挣大钱的地方,那个闲人不能进。” 莫奎子媳妇张氏带着女儿,拎着个篮子站在院门外,听到这话,脸色通红,赶忙解释道:“我,我是莫奎子家的,是来送贺礼的,不是来闹事的。” 张氏会特意说闹事两个字,是知道莫老爷子一家今天来作坊闹事,被何村长抓了个现行,狠狠削了一顿的缘故。 其实在莫老爷子从躲藏的泥土老屋院子里被何大仓揪出来的时候,她跟当家的就在不远处,两人也是想要跟顾家交好,又念着大家都是逃荒来的,便凑出点贺礼来,打算给秦顾罗田几家庆贺庆贺。 没成想,竟是遇到老叔一家被抓,真是丢死个人了。 他们夫妻觉得没脸,便没有出来,想着等老叔一家走后,再出来给顾氏作坊送贺礼。 可不凑巧,老叔一家走后,顾氏作坊就揭匾开张了,接着又是县尉大人他们浩浩荡荡的从作坊里出来,他们不敢惊扰这样的大人物,便家去了,拖到现在才来送贺礼。 “来送贺礼的。”陈氏立刻笑容满面,亲自去接张氏:“这乡里乡亲的,那么客气做啥,都松了啥好东西啊?” 张氏的脸更红了:“没,没啥好东西,都是些农家人的东西。” 说着,把篮子递给陈氏。 陈氏接过一看,立刻瘪起嘴来,面露嫌弃的翻看着篮子里的东西:“就三个鸡蛋、一把春菜、一碗碎陈米。” 陈氏的话,差点把张氏说哭了。 跟着张氏来的芹姐儿却是个硬气的,听到陈氏的话,抬头对陈氏道:“顾家婶子,我们家穷,给不出像样的贺礼,但这些贺礼是我爹到镇上卖苦力挣钱换来的,心意比什么都重要。” 陈氏被怼了,脸色也不好看,睨着芹姐儿,对张氏道:“你家姑娘这脾气,也太大了,姑娘家家的,得温婉一些,像我们顾家的几个姑娘,你看看,一个个都温婉贤淑得不行。” 噗~ 顾锦里听到这话,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大贵婶,谢谢你夸我啊。” 顾家的几个姑娘个顶个温婉贤淑? 她都拿刀子削人,哪里还温婉贤淑? 顾玉梅跟温婉贤淑也搭不上边,隔三差五的就在家里跟陈氏吵架,她家隔得老远都能听见她们婶子侄女的对骂声。 也就顾锦绣温婉贤淑。 陈氏不满的瞪她一眼,提着莫奎子家的贺礼进了院子,对张氏道:“进来吧,我给你们拿几个豆渣饼。” 这是给村民们的回礼,只要是上门恭贺了的,都要给,陈氏虽然抠搜,可也没有不给张氏豆渣饼。 张氏还没反应过来,芹姐儿拉着自家老娘进了院子,对顾锦里点点头,道:“顾家妹子。” 又冲着站在门边的莫春月道:“大姐姐。” 喊完人后,芹姐儿直接对顾锦里道:“顾家妹子,我爹娘在后村新租了一间屋子,我们家明天就搬出来,不跟老叔爷爷一家人住了。我们家都是老实人家,个个能干活,要是你们家不嫌弃,又有活计做不过来的,能不能请我们家来做?” 又道:“不拘是什么活计,我们都能做,到地里挑水挑粪侍弄庄稼也成,不是非要进作坊干活的。” 顾锦里听完芹姐儿这番话,倒是对她刮不相看,她不太喜欢柔柔弱弱的姑娘,像罗慧娘跟芹姐儿这样的,比较对她胃口。 而芹姐儿还很聪明,一开口就先跟她说了,他们家以后会疏远莫老爷子一家,让她放心。冲着这点聪明劲,这个人就能用。 “你想来作坊干活吗?”顾锦里也很直接:“要是想来作坊干活,得签契约,契约比较苛刻,要是一人有错,全部连坐,要赔钱甚至是去坐牢。” 芹姐儿知道进顾氏作坊干活要签契约,且契约苛刻的事儿,但她立刻点头:“想!做梦都想来你家作坊干活,给家里挣银钱。” 她家已经快要揭不开锅,他爹为了养活他们,是天天去找活干,可镇上的人不太敢用逃荒来的人,他爹即使能找到活干,能拿到的工钱也比别人少。 她看着他爹那么辛苦,实在是又急又心疼,无论如何,她也要找到活干,帮衬家里,不管做什么,只要能赚到钱,减轻家里的负担就成。 顾锦里道:“行,你这个人,我们顾氏作坊用了,你明天早上过来,签契约后就能干活。”。 顾锦里跟芹姐儿几句话就把活计的事情定下了,张氏跟陈氏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第195章 阿霁访秦家 张氏是不敢置信,整个人都懵了。 陈氏是气得大叫:“这就让莫家丫头来咱们作坊干活了?她可是莫家人,要是把她招进来,莫老头家还不得趁机缠上来!” 莫芹子赶忙说道:“我们家已经租了屋子,明天就会搬家,不会再跟老叔爷家住一起。我爹娘已经看清老叔爷家的面目,不会再心软,顾家婶子放心。” 张氏回过神来,抓着陈氏的衣袖道:“顾家弟妹,你放心,我们家以后不会再跟老叔家来往,你,你别不让芹姐儿进作坊干活。” 陈氏扯回自己的袖子,嫌弃的看张氏一眼:“切,你说说我们就信啊,你们可都是莫家人,同宗同族的,还真能撇清关系?” 她也不是不愿意让莫芹子来作坊干活,就是生气莫芹子跟她顶嘴,心里不爽,所以想为难为难莫芹子。 陈氏的不爽都摆在脸上,顾锦里一眼就看穿,不过陈氏说得不无道理。 “这样吧,咱们在契约上加一条,要是莫老爷子家因着你们来纠缠我们作坊,纠缠一次,扣一个月工钱,纠缠两次,逐出作坊。”顾锦里对莫芹子道:“你回去想想,要是愿意,明天早上来作坊签契约,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愿意愿意,这事儿根本不用想。”莫芹子厌恶死莫老爷子一家,恨不得跟他们一家断绝来往,哪里会因为他们放弃进作坊干活的机会。 “那行,你们先回吧,明天再来。”顾锦里道。 “诶,多谢顾家妹子,那我明天一早就来。”莫芹子快高兴疯了,张氏更是红了眼圈,几乎要掉下眼泪,母女两个拿上陈氏递来的回礼,欢欢喜喜的回家去了。 陈氏很不得劲,掀起眼皮,瞪着顾锦里道:“小鱼,村里那么多人,你为啥要用莫家丫头?她那么凶,还没进作坊干活就敢跟我顶嘴,等真的进了作坊,还不得嚣张上天?” “莫老爷子历来看不起莫奎子家,咱们作坊要是招莫芹子进来干活,莫老爷子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气得半死。”顾锦里一句话,立刻把陈氏说得眉开眼笑。 “诶呀,婶子就说你聪明,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这个主意好,最好一次就把莫老头气死,让他再也不能出幺蛾子。”陈氏气顺了,乐颠颠地回了作坊堂屋,继续指挥着何杨氏她们干活。 天快黑的时候,何杨氏她们便收工,由严氏给她们称香料。 “大桩嫂子磨了两斤二两肉桂。” 何杨氏长得壮实,很是能干活,那肉桂难磨,她大半天竟也磨出两斤二两来。 “土沟嫂子磨了两斤砂仁。” “老秧婶子磨了一斤半丁香。” “稻穗丫头磨了两斤半香叶。” 何稻穗是何胜子的妹妹,今年才八岁,却是个干活利索的,大半天的功夫磨了两斤半香叶。 顾锦安负责给她们记数,每记完一个人的香料斤数,就让她在册子上按下手印,确定这些香料是她自己磨的,以后要是出事,这些就是证据。 忙活一刻钟,顾锦安就把她们磨出的香料斤数给登记完。 十四个人,大半天的工夫,磨了二十六斤零四两的香料,每人磨了将近两斤的香料,要是磨足全天,每人起码能磨个三斤半的香料。 顾锦对这个速度很满意。 “香料的斤数都给诸位婶娘们登记好了,错不了。天不早了,都回家吧。”顾锦里说着,跟陈氏、严氏把早就给她们准备好的回礼递给她们:“这些豆渣饼,你们拿回去。” 何杨氏她们看见满满一篮子的豆渣饼,笑得合不拢嘴:“这东西在镇上卖得可贵了,让你们破费了。” 陈氏扬着下巴,很是嘚瑟的道:“贵啥?再贵的东西我们作坊也送得起。” 顾大贵正跟顾大富在外面给何老锅他们称明天的黄豆,听到这话,心里骂陈氏,不嘚瑟会死?就不能藏点拙? “那是,你们几家算是起来了,以后我们就靠着你们过日子了。”何杨氏知道陈氏的脾气,说了两句好话后,拎着东西离开。 何杨氏她们走后,顾锦里跟陈氏、严氏、莫春月把她们磨好的香料装进里屋的木箱里,用一个大锁锁起来。 顾锦安忙完香料的事儿,把册子收起来后,又跑到院子里,给领黄豆的何老锅他们登记重量。 “老锅叔家拿了两百五十斤黄豆。” 何老锅家是父子四人一起磨豆子,所以拿了两百五十斤黄豆。 “大桩兄弟家拿了一百三十斤黄豆。”何大桩是跟儿子一起来磨豆子,拿了一百三十斤黄豆。 何土沟也是带着儿子来的,同样拿了一百三十斤黄豆。 何胜子家只有他一个人磨豆子,却拿了八十斤黄豆。 “胜子哥,你拿这么多黄豆,磨得完吗?要是磨不完,我们作坊可不会等你磨完再收工。”顾锦安提醒他。 磨豆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给他们称的是干黄豆的重量,等把豆子泡出来,那可就不是八十斤,而是会涨大到几百斤。一个人要磨豆子,还要过滤豆浆,可是很累的。 何胜子抹着头上的汗水,笑道:“没事,我年轻有力气,磨得完。” 他家爷奶都老了,他也大了,得多攒钱,不死命干活,哪里有钱给爷奶养老;给家里起房子娶媳妇;给妹妹存嫁妆? 顾锦安闻言,只得再提醒他一句:“要是你明天没有把今天领到的黄豆磨完,明天再领黄豆的时候,可就不能领那么多。” 这是一早就跟他们说好的规矩。 “诶,行,安哥儿放心,我晓得的。”何胜子笑呵呵的道,扛着自己领到的黄豆,拿到分给他的大水缸里去泡。 这泡豆子的活儿也是他们自己干,挑水也要他们自己挑,顾氏作坊不会再请人给他们挑水泡豆子。 何老锅他们也拿着领到的黄豆去泡水,等他们给豆子泡上水后,这才离开作坊。 陈氏跟严氏要回家干活,也家去了。 “安哥儿、小鱼,你们先回吧,我们在这里等着罗大哥跟武哥儿就成。” 罗家父子会拳脚,作坊里放着大批的豆腐跟调味香料,这些可都是钱,必须要有人守夜。 原本几家是商量好的,让罗家父子跟秦家兄弟轮流守夜,可今天秦二郎说要去司兵所,以后这守夜的人手估计还要换。 “那我们先回了,辛苦两位叔了。”顾锦安抱着册子,带着顾锦里回家吃饭。。 在他们回家吃晚饭的时候,一人正向着大丰村匆匆行来。 第196章 消息 这人正是阿霁。 阿霁没有骑马,马是贵重物资,没有姜县尉跟着,在这乡下小道骑马,太招人眼。 他也没有驾骡车,而是换掉白天的锦袍,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背着个麻袋,打扮成农人模样,向着大丰村走来。 快到大丰村的时候,他没有立刻进村子,而是藏身在一片长着新叶的树林里,一直藏到子时,才从树林里出来,抄小路,来到秦家。 叩叩叩,叩~ 阿霁敲响秦家院门。 堂屋里,秦家祖孙三人早就在等着他,听见三长一短的叩门声,秦二郎心下一喜,低声道:“是边军同袍的暗号。” 西北边军里,有自己的暗号,三长一短就是其中一个。 要是在夜里打突袭的时候,遇到不认识的兵士,他们就会发出三长一短的声音,若是对回应相反,也就是一长三短,那就证明是自己人。 秦老却没有那么放心,低声说道:“这个暗号只要在西北边军里打过突袭的都知道,并不新鲜,先别放下戒心,等他进来后,看他要做什么再说。” 秦三郎点点头:“爷爷说得没错。” 又对秦老跟秦二郎道:“我去开门,爷爷跟二哥按照说好的做。” 秦二郎闻言,转身进了里屋,先埋伏着,准备有什么不对,立刻发难。 秦老作为谈判试探的人,留在堂屋里等着。 秦三郎打开屋门,走到院门后,从门缝里往外看去,见门口只站着一个人后,拉开院门的插梢,打开院门。 阿霁对秦三郎笑了笑,对他说一句话:“放心,只有阿霁一人前来,并无第二个人。” 说着,直径向着堂屋走去。 秦三郎并不相信阿霁的话,袖子里藏着一把匕首,紧跟在阿霁身后,与他前后脚进了堂屋。 阿霁扫视堂屋一眼,没有看见秦二郎,并未在意,而是冲着秦老作揖:“晚辈阿霁,见过贺老将军。” 这位贺老将军说来也算个传奇,原本是家奴出身,却因为跟着主家上了战场,立下赫赫战功,得以脱籍,加封为将军。 原本以为这辈子都能显赫下去,可惜中年丧子,临到老了,义子一家跟以前的主家又全部被诛。 “贺老将军高义,阿霁佩服。” 贺老将军原本可以置身事外,可为了义子一家跟以前的主家,战场诈死,带着两家的孩子逃亡。 秦老看着阿霁道:“你认错人了,老头子姓秦,是个泥腿子出身,不是什么将军。” 阿霁笑了:“贺老将军,您老不必如此戒备,阿霁是代表自己前来,跟宁家无关。” “什么意思?”秦老皱眉,看着宁霁。 宁家有一个叛逆的幼子,自打宁夫人死后,便离开宁家,出去游历,大楚被他跑遍后,又跑到大戎住了几年,最后跟人组了个商队,在大楚跟大戎做起买卖来。 大楚跟大戎历来有战事,宁老头被这个幼子的所作所为气得不轻。 可宁老头历来疼爱这个幼子,即使这个幼子做下再荒唐的事儿,宁老头也舍不得把他逐出家门,而阿霁每年都会回宁家看望宁老头。 他们父子俩的感情,并没有外界看来的那么糟糕,所以秦老不敢轻易相信他的话。 阿霁笑道:“贺老将军不必如此忌惮,阿霁说了此次只是代表自己前来,跟宁家、跟我爹都没有关系。而阿霁此次前来,只是想给你们送三个消息,并没有其他意思。” “什么消息?”秦二郎已经忍不住,从里屋走了出来,盯着阿霁问道:“可有英国公府的消息?” 秦三郎跟秦老见他出来了,脸色很是难看,他为何每次都这般冲动?! 阿霁不理会他们‘祖孙三人’之间的官司,闻言笑意加深,道:“有,其中一个消息就是关于英国公府。” “快说!”秦二郎一刻也等不及,催促着阿霁:“英国公府可安好?皇帝可有怪罪他们家?” 英国公府的三小姐跟他定了亲,两人虽然还没成亲,但那位皇帝是个小肚鸡肠的,下手又狠,要是因为这桩亲事而降罪英国公府,那他就是罪人。 阿霁看见秦二郎着急的模样,笑容有些莫测起来,先是对身后的秦三郎说了一句:“小侯爷,你先把匕首收起来,阿霁身上没带兵器,身手也不及你,你不用一直拿着把匕首对着宁某的后脖子。” 秦三郎没说话,手里的匕首也没有收起来。 阿霁见状,只好接起方才的话头,对秦二郎道:“三小姐已经进宫,成了瑜嫔。” 所以,不用再想着英国公府,也不用再想着三小姐,英国公府为了自保,已经把他们家给卖了。 “你说什么?!”秦二郎目呲欲裂,直接冲过来揪住阿霁的衣襟,怒道:“胡说霸道,这不可能!英国公府的大小姐已经是淑妃,同一个公府,不可能把两位嫡出小姐送进宫去。” 两姐妹共侍一夫,岂不是要笑死人? 阿霁没有生气,任由秦二郎揪着自己的衣襟,缓缓说道:“三个月前,淑妃娘娘难产而亡。” 而他还得到一个消息,那就是,早在五个月前,英国公府就决定要把三小姐送进宫去。 三小姐跟秦二郎定了亲,只有把她送进宫去伺候圣上,才能表明英国公府的态度。 不过看秦二郎这般愤怒的模样,他就不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了,免得他受不了刺激。 “第二个消息是什么?”秦三郎在阿霁身后问道。 阿霁这回的笑容比较爽朗:“第二个是好消息,你们两府都有人幸存,如今跟你们一样,已经藏了起来。” “都有谁活下来了?!”秦二郎跟秦三郎激动不已,他们两家竟然还有人活着,太好了。 阿霁却摇摇头:“这件事太过隐秘,我只是收到风声,至于活下来的到底是谁,还不知道。” “不过,应该是你们两人的某位叔父。” 要是活下来的是一些不顶事的女人,皇帝不会大怒,更不会下令大肆搜捕两家三十岁以上的男丁。。 “能活下来就好,能活下来就好啊。”秦老声音哽咽的说着,不管是谁活了下来,只要还有活口就好。 第197章 神秘的阿霁 “你的消息是怎么来的?”秦三郎握紧手里的匕首,依然把匕首刃尖对着阿霁的后脖子:“你在大戎到底投靠了谁?” 阿霁微微一顿,不由得转身,看向秦三郎,这位小侯爷长了一张跟他的心思丝毫不符的脸,不过那双眼睛却跟他的心思很符合,都是那般的深邃锐利。 阿霁打量秦三郎一会儿后,笑出声来,但他也只是笑了笑,却没有接秦三郎的话,秦三郎的话是个陷阱,他蠢了才会接。 只是说道:“阿霁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但这些渠道,不能外传。这些规矩,小侯爷懂的,就不要为难阿霁了。” 阿霁说这话的时候,用的一直是阿霁这个称呼,没有用宁某,他在告诉秦三郎他们,他来找他们的事儿,包括那些消息的来源,均与宁家无关。 秦三郎他们听出来了。 秦老不由得问一句:“宁老头跟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你离开宁家,是故意的?” 想要给宁家嫡系留条后路? 在朝代更迭前期,一些有远见的家族为了保住家族的嫡系血脉,会把家里的某位嫡子逐出家族,以求真的遇到灭族大祸之时,能给家族留下一条根。 可阿霁早在十几年前就离开家。那时候,景元帝还未登基,大楚正是蒸蒸日上之时,宁老头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幼子放逐出京城,让他成为边缘人物啊。 “贺老将军多虑了,离开宁家的事儿,是阿霁一人所愿。”阿霁笑着道:“宁家有我大哥二哥三哥,还有几位得力的侄儿,并不缺阿霁一人。且阿霁不喜京城权贵奢靡,也不喜朝堂纷争,只喜畅游天地山水之间。” 一切皆是他不喜的所作所为,跟宁家无关。 “第三个消息是什么?”秦三郎见问不出宁霁离开宁家的原因,干脆跳过这茬,问起第三个消息。 “第三个消息是,你们两家所谓的故交旧部中,出了叛徒。”阿霁说道。 “叛徒?是谁?!”秦二郎原本沉浸在英国公府抛弃他们家,让三小姐进宫的噩耗之中,听到第三个消息之后,醒过神来,追问阿霁。 阿霁还是摇头:“阿霁不知。只是知道,你们两家会遭此大难,很大原因是因为那位叛徒的缘故。” 顿了顿,又补充道:“可能是几位。”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秦二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我们家有什么对不起他们?他们为何要害得我们家破人亡?!” 那些故交旧部,很多都是他们家提拔起来的,可他们家被诛三族,竟是有这些故交旧部背叛的缘故。 秦二郎根本无法接受第三个消息……他不想待在乡下,想去东北,打的就是去投靠故交旧部,拉拢他们,为家族报仇的主意。 如今听到这个消息,那他还能去投靠谁? 面对秦二郎的悲愤,阿霁却是轻描淡写:“谁知道呢?或许是觉得,只要把你们两家灭了,他们就能上位,也尝尝当国公、侯爷的滋味。” 又道:“阿霁告诉你们这个消息,是想提醒你们,不要相信你们两家所有的故交旧部,要是你们信了,去找他们,等于自投罗网。” 不过……阳吉府守将刘将军倒是个可靠的。 可他不会把这个事情告诉他们。如果说了,秦三郎定会察觉端倪,问他是怎么知道刘将军没有背叛他们两家的。 解释起来太麻烦,还不如不说,反正以后他们也会知道,跑去刘将军那边。 然而,秦三郎还是怀疑了他。 阿霁的后脖子突然一疼,匕首尖端已经刺破他后脖子的皮,把他的后脖子刺出几滴血珠子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知道这些事情?” 秦三郎逼问阿霁:“英国公府三小姐的事儿,你知道就算了。可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两家有叔父活下来?又是怎么知道我们两家的故交旧部里有叛徒的?难道你是皇帝的人?还是说,你参与了对付我们两家的事儿?要不然,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儿的?” 没有真正深入的参与,怎么可能知道这两个如此重大的消息? “你来找我们示好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若是想要我们三人的命,直接说,不用这般拐外抹角,反正我们三人不过是孤兵寡将,只要你去府城说一声,守军一到,即使我们再悍勇,也不可能逃脱。” 阿霁听到秦三郎的话,心里生出几分恼意来。这位小侯爷还真是个不轻易信人的,到了此时此刻,还能条理清晰的问出这些话,且是字字关键。 “小侯爷,该说的话,阿霁已经说了。不该说的,你再怎么问,阿霁也不会说。”阿霁看着秦三郎,一脸坦然的道:“阿霁对你们没有坏心,要是小侯爷不信,现在就可以杀了阿霁。” 秦三郎剑眉紧皱,这个阿霁竟是用命来跟他赌。 秦三郎没有下手,要是他杀了阿霁,他们‘祖孙三人’,包括三爷爷他们几家都要死。 阿霁见秦三郎没有下手,温和地笑了起来:“小侯爷心中有疑虑,阿霁知道,但这些疑虑会在以后一一解开,小侯爷如今很不必费神去想。只要小侯爷记着,阿霁没有害你们的心思就行。” 秦三郎没有说话,这个阿霁知道的重要消息太多。而宁家只是个伯府,家里主要是靠着军械立足,在朝堂上,并不太说得上话,宁霁又只是个商人,是如何知道这些消息的? 宁霁这个人有太多的秘密,让秦三郎不敢信他。 可为了他们,为了几家人,秦三郎也不能杀他。 “宁家会给每一个男丁铸佩,把你的玉佩交给我们,我们就相信你。”秦三郎说道。 阿霁听到这话,脸色真正的不好起来,他知道秦三郎不好对付,没想到却是刁钻到这种地步。 “小侯爷,此行只是阿霁一人所为,你可不能把宁家全族拉下水。” 阿霁拒绝交出能代表他身份的玉佩,转身对着秦老道:“贺老将军恕罪,宁家佩事关宁家全族安危,阿霁不能交出来。”。 秦老也觉得三郎这个要求有些过了,便道:“三郎,算了。” 第198章 愧疚 虽然他们不知道阿霁是敌是友,但他确实给他们送来了有用的消息,他们应该感激,不该这般咄咄逼人。 且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 秦三郎听到秦老的话,没有再提这茬。 阿霁知道他是暂时放过他了,放下心来,对秦老道:“贺老将军,阿霁的话已经带到,这就回了,你们万事小心。” 末了,又对秦二郎保证道:“要是阿霁得到你们叔父的消息,会派人通知你们。至于你们两家的故交旧部出了叛徒的事儿,若是遇到你们的叔父,阿霁也会把这事儿告诉他们,让他们有所提防。” 言罢,转身离开堂屋,向着院子走去。 “等等。”秦三郎在身后喊住他,问道:“雷五爷可知道这些事儿?” 阿霁摇头:“他们并不知情,一切只是阿霁一人所为。” 五叔有过怀疑,但没有往国公府跟侯府想,且他已经帮他们说话,打消了五叔的疑虑。 秦三郎他们闻言,放下心来。 秦二郎犹豫许久,终于问出一句话:“三小姐是自愿进宫,还是被英国公府逼着进宫的?” 他跟孟淑瑜虽然没有成亲,但定亲之后,也是见过几次面的。 所以他想要知道,孟淑瑜是自愿进宫,还是被逼无奈? 若是后者,那他不怪她。 阿霁道:“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人都已经进宫,成了皇帝的女人,再问这种问题,毫无意义。 阿霁说完,提步离开。 “爷爷,我去送送他。”秦三郎跟着阿霁出去,手中的匕首一直握在手里。 夜色深浓,万籁俱静,只时不时有青蛙的叫声从四周传来。 阿霁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背着麻袋,抄着小路,很快就出了大丰村,来到他先前躲藏的树林里。 秦三郎一直跟着他。 进了树林后,阿霁率先开口:“小侯爷还有什么想说的?请说吧,阿霁还要赶路。” 他是走来的,即使脚程再快,回到尚家村也要一个半时辰。 秦三郎道:“要是你说的消息有假、要是你敢对三爷爷他们不利,即使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杀了!” 阿霁笑了:“少年人,戾气不要这么重,再怎么说,宁某也年长你十几岁,算是你的世叔。” 秦三郎没接话,一双深邃的眼睛像是一把利刃,盯着阿霁,把阿霁的笑容给盯没了。 阿霁只能保证道:“宁某不会害你们,也不会害那几家人,所说的消息也全部属实。” 秦三郎闻言,只说一句:“空口保证没用,只看你以后如何做。” 言罢,转身离开,向着大丰村走去。 阿霁看着秦三郎的背影,想起那些关于这位侯府幼子的传闻,果然是信不得啊。 什么温和有礼,什么爽朗赤城,全是骗人的鬼话,真正的他,像是一头趴在众多猛兽旁边的孤狼,在一众猛兽中不太起眼,可到了关键时刻,却能给你致命一击。 好在,他比任何人都提前知道这一点。 不过,他以为这位小侯爷的本性会在十年后才显露,没成想,竟是这么早就暴露在他的面前。 阿霁在树林里待了片刻,钻出树林,快步离开。 这片树林离大丰村不远,秦三郎的脚程快,不过一刻钟的工夫,他就回到家。 家里黑乎乎的,已经灭了灯。这大半夜的还点着灯,在穷困舍不得费油的乡下太过突兀。 秦老跟秦二郎没有休息,坐在堂屋里等着他,见他回来,秦老问道:“人走了?” “走了,我看着他走的。”秦三郎出了树林后,没有马上回村,而是躲在不远处的草丛里,看见宁霁走后,才返回村子。 “二哥,我们两家的故交旧部里出了叛徒,你还要离开这里,跑去找那些所谓的世叔吗?” 秦二郎悲愤不已,今晚得到的消息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先是未婚妻进宫做了皇帝的女人,再是家里的世叔中出了叛徒。 难道真是墙倒众人推? 这个世上,他还能相信谁? 秦老知道秦二郎受了大打击,安慰他一句:“二郎,我们还在。” 故交旧部什么的,本来就有利益牵扯,真能讲上感情的,也就他们几家。 秦二郎没说话,心里却是感激秦老的,但是:“我要去司兵所。” 秦老皱眉:“你当真要去?” 扑通一声。 黑暗里,秦二郎跪在地上,对着秦老求道:“我一定要去,要是不去,我会困死在这里!” 他们两家还有人活着,他更要去司兵所,利用司兵所打探消息。 如果做得好,他还能靠着司兵所,再回到军营中去。 只要进了军营,他定能查出谁家背叛了他们,再联系那些忠心的旧部,如此一来,复仇有望。 秦老无可奈何,他知道,二郎的心思已经压不住了,要是不让他去,以后还会闹出事来。 “你去吧。”秦老终于松口:“只是你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做的任何事情关系着三十几人的命。二郎,做人得讲良心,咱们利用了那几家,就得记着他们的恩情,不能把他们害得家破人亡。” 秦二郎的心早已被仇恨覆盖,他根本不在乎三爷爷他们,可秦老求了他,他只能答应:“好。” 秦三郎一直沉默着,等秦老他们说完事儿,要去休息的时候,他才开口说道:“我跟二哥一起去。” 秦二郎皱眉:“你是想去监视我?” 秦三郎在黑暗里冲着秦二郎的方向笑了笑:“以二哥如今冲动暴怒的性子,我不该跟着去监视?” “三十几条人命,我不想我们祖孙三人造孽太深。” 他跟二郎不同,二郎不喜欢那几家人,讨厌乡下,他却是很喜欢的。那几家人虽然穷困,甚至不同姓氏,却能在危难的时候一起携手,扛过灾荒,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他喜欢乡下的生活,喜欢他们几家的氛围。 还有小鱼…… 小鱼一直以为,在恶人打杀灾民那晚,是他出手救了她,让她的手里没有闹出人命,可以继续干净着。 可小鱼不知道,正是他冲出去的那一砸,在帮她解决那个恶人的同时,也把他们几家人拉进泥沼。。 他是愧疚的,所以一直想对她好……似乎对她好一点,心里的愧疚就能少一些。 第199章 求 秦二郎知道,要是自己不答应,秦三郎一定不会让自己去司兵所,只能点头同意。 秦二郎想要早些进司兵所,利用司兵所来打探消息,是一刻也不想多等。翌日一早,秦家三人提着礼,来到顾锦里家。 他们算好了时间,是看见顾锦安他们从作坊忙完回来才过来的。 一进院子,秦老就对吃完早饭,准备上学的顾锦安道:“安哥儿,我们今天跟你一起去尚家村,找姜县尉。” 昨天吃饭的时候,姜县尉说了,他们不会那么快回县城,要在尚家村住一天,看看他的宝贝外孙女。 “去找姜县尉做啥?”三爷爷知道秦老来了,从堂屋里出来接他,听到这话,不解的问道。 秦老回他:“二郎跟三郎要去司兵所当兵,我们要去找姜县尉说说这事儿。” “二郎三郎,你们两个要去司兵所当兵?”三爷爷皱眉问他们。 “嗯,三爷爷,我们兄弟俩想好了,决定去司兵所当兵。”秦三郎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对着三爷爷。 三爷爷看向秦老:“秦老哥,你也同意他们去?” 虽然姜县尉跟雷五爷说,大楚快要安稳了,可秦老的几个儿子都死在战场上,他还愿意让孙子去当兵吗?要是出了啥事,秦家岂不是要绝后? 秦老脸上带着无奈,道:“他们想去,我也不能死命拦着。让他们去吧,要是混不出个名堂来,他们也就死心了,老头子也就能安心咯。” 三爷爷见秦老同意,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顾锦里听到他们的话,不由得看向秦家祖孙三人,发现一直是死人脸的秦二郎今天竟然笑了。 她的目光一转,看向秦三郎,见他虽然还跟平常一样,见人就带着笑,可眉头却微微拧着,肯定是不愿意去司兵所的,应该是被秦二郎拖累去的。 “小鱼,早。”秦三郎见她看向自己,嘴角一扬,对她笑了起来。 “早啊,秦小哥。”顾锦里对他点头,发现秦三郎的嘴巴翕动,似乎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又给忍住了。 顾锦里一愣,秦三郎到底想对她说什么? 难道是要说作坊重新找人守夜的事儿? 顾锦里道:“秦小哥,作坊守夜的事,你不用担心,大不了咱们买人就是。如今灾民多,一两银子就能买一个人,咱们把他们的卖身契捏在手里,让他们守夜,也不怕他们作怪。” 秦三郎听罢,笑了笑,道:“这样就好,我正担心这事儿呢。” 顾锦里一直看着秦三郎,见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在笑,可眉宇间的愁绪却没有散开。 看来,他想说的不是作坊守夜的事,而是其他更重要的事。 到底是什么事儿? 正在顾锦里暗自思量之时,秦二郎的声音突然传来:“小鱼,三郎前天在山上找到几株药材,给你带来了,你带着他到后院去,先把药材种了吧,免得药材枯死。” 说着,把手里提着的一个小布袋塞给秦三郎,再在背后推了他一把。 顾锦里眉头微蹙,心下暗道,见鬼了。这个秦二郎平时根本不搭理他们,今天不但面带笑容,还主动跟她说话,他想做什么?怎么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秦三郎被秦二郎推出去,只能拿着装有泥土跟几株药材的小布袋走到顾锦里面前,道:“小鱼,去后院吧,我跟你先把药材种好,再去尚秀才家。” “好。”顾锦里卖秦三郎面子,带着他往后院走去。 两人来到后院的一片小洼地里,这里还有十几株药材,是太过难活,被顾锦里特意种在这里,没有移栽到地里去的。 顾锦里四周看看,见后院没人之后,问秦三郎:“秦小哥,你们家到底有什么事儿?你直说吧。” 他们是一起逃荒来的,经历过生死,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秦三郎很愧疚,他已经利用小鱼,把他们几家拉进泥潭里,如今还要自私的让她帮忙。 可现下,他跟二哥的叔父们活着,那是成年男丁,且是身上有军功的将军,皇帝能被他们祖孙三人的诈死骗过,却不会放过他们两家的叔父,就算是叔父们死了,皇帝也要见到他们面目清晰的全尸。 秦三郎蹲下,拿来旁边的一根小木棍,用木棍挖着小洼地里的泥土,把自己带来的牛膝藤、当归、何首乌给一株一株的种下去。 顾锦里看得皱眉,秦三郎到底想跟她说什么事儿?有这么难以启齿吗? 在她快要忍不住催促他的时候,秦三郎终于开口:“小鱼,那种能把人画得很像的画技……你能让安哥儿别去县衙里教给画师们吗?” 少年低着头,艰难的把剩下的话说出口:“我跟二哥家都有叔父活着,有人在找他们,要是被抓到,他们可能会死。” 他觉得自己混蛋极了,小鱼一次次的帮他们,而他们却一次次的给小鱼找麻烦。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跟秦二郎不是亲兄弟?你们家还有叔父活着?”顾锦里看着秦三郎的背影的,有些生气的道:“你给我站起来,看着我说话。” 秦三郎知道她生气了,听话的站起身,转过来面对着她:“是,我跟二哥并非亲兄弟。” 原本这事是不能说的,但他愧疚,所以想把这件事告诉她。 顾锦里闻言,没有说话,一双颇为灵动的眼睛聚着寒光,盯着秦三郎,把秦三郎盯得无地自容,险些落荒而逃。 在秦三郎极其难堪之际,却听到顾锦里说:“行,我答应你。” 秦三郎猛然抬头,脸上满是震惊:“你真的愿意帮我们?” 顾锦里冷笑:“我有选择的余地吗?要是不帮你们,我们几家还有活路吗?” 她知道秦家祖孙的来历不简单,可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是逃犯。 要是秦三郎口中的叔父被抓,那秦家祖孙三人也会被抓,而跟着秦家祖孙一起逃荒几个月的他们,也会被抓起来。 为今之计,她只能尽力帮秦家,否则她这辈子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 顾锦里有一种突然日了狗的感觉。。 她很生气! 第200章 咬【新年快乐^0^】 “小鱼,对不起。”秦三郎很愧疚,可他知道,再怎么道歉,也无法弥补他们害了几家人的事实。 顾锦里看着秦三郎,心情很复杂,想一拳揍扁他,又念着他路上对他们几家的好。 逃荒艰难,天天都死人,要是没有他们秦家祖孙帮忙,他们几家人不可能全都活下来,路上起码要死上几个人。 总之,她现在很矛盾,很想咆哮! 顾锦里磨着牙齿,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可惜压不住,她也不压了,直接抓住秦三郎的手臂,撸起他的袖子,对着他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嗯~”秦三郎吃痛,却不敢抽回手,她没气得把他给砍了,已经算是好的,只是咬一口而已,虽然咬得有点狠,但没事的。 少顷,顾锦里松开他的手臂,看着他渗血的伤口,心里终于舒坦了。 “你们祖孙小心一点,别把我们几家拖累死,要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说完,扔下秦三郎,快步离开,她现在是多看他一眼都觉得糟心。 秦三郎怕三爷爷他们发现端倪,急忙放下袖子,盖住手腕上的伤口后,快步回了前院。 前院里,顾锦安在不解的问顾锦里:“你要跟着我去先生家,去做啥?” 顾锦里道:“先前太忙给忘了,昨晚才想起来,教我画技的那位老人家交代过,让我不要把这种画技外传。” 这个理由找得很差,可这是她现在能想到的,最好的应对借口。 好在古代对独有技艺看得很重,一般不会外传,这个借口,还算是能说得过去。 秦老跟秦二郎听到这话,两人是松了一口气。 秦二郎看着走出后院的秦三郎,对他笑了笑,秦三郎没搭理他。 三奶奶听到顾锦里的话,责备着她:“你这孩子,咋能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这家传技艺可是要用来传家的,人老先生好不容易教你,你要是给传出去,咋对得起人家?” 三爷爷点头道:“老婆子说的没错,别人传家的东西,咱们有福气学学就成,可不能把这技艺外传,毕竟不是咱们自己的东西,传出去了,心里有愧。” 顾锦安是个聪明,知道小鱼突然说起这事儿,应该是跟秦三郎有关。 他顺着三爷爷三奶奶的话说下去:“既是教你的老人家特意交代的,那咱们今天就去跟先生说一声,到县衙教画师新画技的事儿,算了。” 三爷爷喊上顾大山:“大山,我们跟着一起去,给文远赔个不是。” 两个孩子年纪都不大,这赔礼道歉的事儿,得有个长辈跟着去,才像样儿。 “好。”顾大山应着,立刻转身回屋换衣服。 崔氏跟着进屋,收拾出一份赔礼来,递给顾大山:“到了尚家,好好跟尚秀才说,别影响孩子。” “诶,知道了,你放心吧。”顾大山接过赔礼,一行七人,快步向着尚家村走去。 两个时辰后,他们来到尚家,见到尚秀才后,三爷爷把顾锦安不能去县衙教授画师们新画技的事情说了。 他带着顾大山父子三人道歉:“文远,实在是对不住了,孩子年纪小,一路逃荒过来,受了不少惊吓,近来家里又忙,把那位老先生的交代给忘了,给你添麻烦了。” 尚秀才觉得很是惋惜,这可是顾锦安扬名的好机会,就这么白白错过了。 “先生,此事无法成行,对学生来说,是件好事。”顾锦安笑得坦然:“学生想要扬名,在文人中立足,但更希望靠着自己的真本事扬名,而不是拾人牙慧。” 尚秀才原本觉得可惜,听到这话,很是欣慰:“好,先生果然没有看错你。” 尚秀才转身,对着一旁的姜县尉作揖:“岳父大人,新画技的事儿,不成了,请您老见谅。” 姜县尉道:“无妨,这不关你的事儿。” 他只是觉得奇怪,怎么先前说得好好的事儿,突然就反悔了。 顾锦里敏锐的察觉到,姜县尉心中有疑虑,正在思量着应对之法,那个跟着姜县尉前来的阿霁突然说道:“姜叔,阿霁在大戎那边学过一种新颖的画技,名叫金氏画,跟安哥儿所画的那种新画技有些相似,阿霁可以把那种画技教给县衙的画师,一样能帮您缉拿逃犯,您老不用担心。” “哦,大戎还有这般厉害的画技?”姜县尉来了兴趣,对阿霁道:“你身上可带有那种金氏画的画作?” “去年回家用金氏画给家父画了一张画像,刚好可以给姜叔看看。”阿霁解下腰间的一个荷包,从里面带出一个镂空玲珑球,打开玲珑球,拿出一张卷起来的小纸,打开小纸后,上面赫然是一个精神抖擞的老头。 雷五爷是见过宁老头的,看见这幅小画后,叹道:“跟宁伯爷有个五分相似。” 姜县尉看过顾锦安画的人物像,再看这幅金氏画,心里有些不得劲。这金氏画虽好,却比不上顾锦安的新画技。 但聊胜于无,顾锦安竟然不愿意到县衙教授画师新画技,阿霁去教这种金氏画,也很不错。 “行,安哥儿到县衙教授新画技的事儿,算了。”姜县尉一锤定音,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顾锦里却是看着阿霁,这个阿霁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会这种类似于现代工笔素描的画技? 难道……他也是个穿的? 不会这么狗血吧。 阿霁察觉到顾锦里的目光,看向她,笑得和煦:“小丫头,不必惊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阿霁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也觉得京城是整个天下,后来到处游历,又到了大戎之后,才知道京城不过是天下一隅。” 顾锦里笑得天真无邪:“阿霁叔说的是。” 阿霁看着她的笑容,心里有点发毛,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很快就把心底的那点恐惧压下去。 说完画像的事儿,秦二郎跟秦三郎对着姜县尉抱拳:“县尉大人,我们兄弟愿意进司兵所当兵,请县尉大人成全。” “你们兄弟今天来文远家,就是为了这事儿?”姜县尉问道。 他的话音未落,书房外就传来姜旗满意的大笑声:“哈哈,秦家后生,你们终于想通了。”。 又看向姜县尉,道:“爹,儿子好不容易招来两个好后生,您可别问太多问题,把他们给吓走了。” 第201章 楚氏怒火 “你老子我还什么都没问呢,你就护上了。”姜县尉不满的瞪着自家儿子,摆摆手道:“行行行,老子不问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姜县尉是很满意自己的这个大儿子的,很多事情已经交给他去办,想让姜旗慢慢地接管他手里的一切,再立上几个功劳,等他百年之后,靠着阿霁家跟几位拜把兄弟的关系,把县尉的位置传到他的手里,让他当县尉。 姜县尉其实并不一定给要自家把县尉一职给把住,而是他的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世道可能还要乱。 乱世里,当个一官半职的,对一个家族来说,太重要了,关键时刻,能保命。 “谢谢爹成全。”姜旗耍宝般冲着姜县尉抱拳行礼,跨进书房后,做到一张椅子上,收起笑容,对着秦二郎秦三郎道:“司兵所虽然不是真正的军营,但做的也是保家卫国的大事儿,你们既然要进司兵所,就得做好殉职的准备。这世上可没有什么活计是轻松的。” 秦二郎闻言,第一次正眼看姜旗。原本以为只是乡下小县城的一个兵头,没成想,这个姜旗竟是能说出这番话来,很是有些高义。 秦二郎抱拳道:“姜叔放心,我们兄弟进司兵所就是为了保家卫民,没有看不起司兵所的意思。” 秦三郎亦抱拳保证,说着一番跟秦二郎差不多的话。 姜旗听后,很是满意,特别是秦二郎,先前以为他过于阴沉,没有三郎那般爽朗,如今也放下心来。 “那成,你们三天后就到县衙去,到时候我带你们去司兵所。”姜旗提醒道:“司兵所是每年二月初招收新兵丁,训练三个月后比试,比试不合格者,会被逐出司兵所。你们虽然是我招进司兵所的,可要是比试不合格,也要滚蛋。” 算算日子,秦家兄弟比别人晚进司兵所一个多月,但他们家里人当过兵,两人都有拳脚功夫,姜旗很看好他们,并不觉得他们会比不过其他兵丁。 要是真的比不过,姜旗也不会留他们,只当自己看走眼了。 “姜叔放心,我们明白。”秦二郎跟秦三郎应道。 姜旗满意点头,看向秦老,想起他几个儿子悉数死在战场上的事儿,最后问道:“秦老,您真的愿意让两个孩子进司兵所?且放心,要是您老不愿意,我不会收他们。” 秦老道:“姜大人放心,老头子已经想通了,趁着他们年纪不大,进司兵所当个几年兵,要是混不出个名堂来,再让他们回家,他们也就能安心在家里种地啦。” 姜旗听罢,这才放下心来。 说话间,阿九来到书房门外,站在台阶下,冲着书房内禀告道:“老爷,大丰村罗家的武哥儿来了,说要求见大舅爷。” 书房里的众人听得一惊,三爷爷已经站起身,问阿九:“那孩子怎么来了?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阿九笑道:“顾家老爷子放心,门房已经问了,武哥儿说家里没出啥事儿,是他自己来找我们老爷的大舅哥,说是想进衙门当差。” 三爷爷他们听到这话,更加吃惊,顾锦里皱眉,罗武这是怎么了?他不是一直不肯离开村子,要守着她家大姐吗?怎么突然要去县衙当差? 姜旗却是很高兴,哈哈笑道:“这是不来则以,一来就来三啊。阿九,你去把罗武带进来。” “诶,小的这就去。”阿九转身离开,不多时,就把罗武领到书房。 罗武是匆匆赶来的,额头上还冒着汗珠子,脚上带着泥土,他生怕自己满鞋子的泥会脏了尚秀才的书房,在台阶下拱手说了一声恕罪后,立刻跑到院子里的草丛便,把鞋子上的泥巴蹭掉后,才跑就来,进了书房。 对于他的举动,尚秀才他们并未说什么,姜旗还觉得他挺讲究。 罗武似乎很急,没有跟三爷爷他们打招呼,而是一进书房,就对着姜旗抱拳行礼,道:“姜叔,小子已经想清楚了,要进县衙当差。” 姜旗还没说话,姜县尉就道:“理由呢?你昨天还说不想进衙门当差,怎么一天就改变主意?” 姜县尉并不喜欢年轻人把主意改得太快,这会让他觉得这个年轻人不稳重。 而秦家兄弟是因为秦二郎昨天就说了,他想要去当兵,只是被秦老拦住了。 罗武犹豫半会,开口说道:“是家里的爹娘想要小子进衙门,小子昨晚听了爹娘的话,想了一夜,觉着进衙门当差,不但能历练自己,还能护着点家里人,便决定要去县衙当差,还望姜县尉跟姜叔收下小子!” 罗武没有说谎,只是隐瞒了一些事情。 他今年已经十八,而绣姐儿在正月的时候已经年满十五,及笄了,可以开始谈婚论嫁。 然而,他跟他娘暗示了几次,他娘都没有给他回应。 昨晚他又求他娘,让他娘选个日子,到顾家去提亲,可他娘却发火了,说出一句让他震惊的话:“你要是还这般黏着绣姐儿,我是不会让你娶她的!” 罗武当时就惊了,问他娘:“为什么?难道是娘不喜欢绣姐儿?” 又以为他娘是因为拐子拐人的事情,不喜绣姐儿,赶忙为绣姐儿说话:“那晚拐子拐人的时候,绣姐儿虽然被柳姐儿他们拖走,可并没有拖多远,很快就被小鱼救了,绣姐儿并没有吃亏,她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娘不要嫌弃她。” 楚氏听到他的话,更加生气:“我什么时候嫌弃绣姐儿?绣姐儿虽然是大姑娘了,可一路逃荒,我们都是有眼睛看到的,她并没有在路上吃亏。” “那娘你为啥不让我娶绣姐儿?”罗武很是不解:“娘应该做到,儿子从小就喜欢绣姐儿,一颗心都扑在她身上,这辈子儿子只认定她一人,求求您成全儿子,去顾家提亲,让儿子娶了绣姐儿吧。” 罗武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声音有些哽咽:“您不让儿子娶绣姐儿,儿子只能打一辈子光棍!”。 楚氏听到这话,非但没有妥协,反而道:“那你就别娶了,这辈子你就一个人过吧。” 第202章 再买人 罗武没想到自家老娘的态度会这般坚决,听到她让自己打光棍的话,是彻底惊了,愣愣的看着她。 楚氏看着罗武的模样,豁出去般道:“别以为我跟你爹只有你一个儿子,我们就怕你打光棍,早早的给你娶媳妇,传宗接代。我告诉你罗武,这不可能,我们是一路逃荒过来的,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至于孙子不孙子的,我们抱不抱都可以。” 所以别拿这辈子打光棍来威胁她,她不吃这一套。 罗武听到这话,眼圈通红,哽咽着问楚氏:“娘,您别生气,要是绣姐儿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儿子替她给您赔不是,您不要生她的气。” 楚氏却是气笑了,指着罗武道:“你以为,我不让你娶绣姐儿,是因为不喜欢绣姐儿,是因为生绣姐儿的气?错了罗武,我气的人是你!” 罗武听到这话,彻底懵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娘,儿子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般不满?” “你还有脸来问我?”楚氏一股脑的把对罗武的不满全都说了出来:“你说说看,自打咱们安定下来,你可离开过村里?几家人做豆腐营生,一个个都忙得很,只有你不出村,就在家里磨豆子,还一天几趟的往顾家跑,生怕绣姐儿有个好歹。可你以为,这么守着她,你就能护她一辈子吗?” 楚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声音带着哭腔道:“不能,武哥儿,你这么做,只会害了她,害了你一辈子!” 说完这话,楚氏的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旁边的罗父赶忙安慰她:“孩子他娘,别哭了,有我在呢。” 楚氏哭了一会儿,收起眼泪,继续对罗武道:“武哥儿,绣姐儿长得太好了,那样模样的姑娘,农家人根本就护不住,你一个连村子也不出,只会磨豆子的农家汉子,拿什么来护住她?” “武哥儿,娘真的不是不想成全你,是知道你护不住绣姐儿,不想你害了她一辈子,这才迟迟没有去顾家提亲。” 罗武懵了,原来他娘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让他娶绣姐儿,他还以为他娘是对绣姐儿不满。 可是…… “娘,儿子能护住绣姐儿……” “呸!你给老娘住口吧。”楚氏打断罗武的话,说道:“咱们是逃荒来的,路上那些长得好看的姑娘是个什么下场,你也看见了,可你以为,只有逃荒路上才有抢姑娘的事情吗?这太平盛世里,抢好看姑娘的事情更多!” 楚氏言罢,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 罗父拍拍楚氏的手,扶着她,让她坐回凳子上,对罗武道:“武哥儿,你可还记得在老家的时候,严家庄有个年轻妇人被山上的土匪冲进庄子里抢走的事儿?又可还记得,甜水沟胡家的一个新媳妇被营里总旗抓走去做了小妾的事儿?” “这两个都是出嫁了的妇人,可就是因为长得太好,被人盯上了,全被抢走了。” “那两个妇人的夫家是屁都不敢放一个,根本不敢去救人。娘家人倒是想去救,可救得回来吗?” 就连崔氏,年轻的时候也因为模样太好,被主家设计,嫁给个大山这个泥腿子。 后来到了顾家,被顾老太一直磋磨着,变得憔悴不堪,失了原本的颜色,这才没被人抢走。 可崔氏刚来村里的时候,也着实惹了不少人眼。 “武哥儿,别怪你娘,为了你跟绣姐儿好,在你没有能力护住绣姐儿之前,我们是不会同意你娶绣姐儿的。”罗父苦口婆心的对罗武道:“这要是娶了,你一个护不住,那你们两个人,这辈子就要完了。” 而罗武不知道,楚氏会这么激动,死也不让他娶绣姐儿,也是因着自己曾经遭过罪,吃过苦的缘故。 楚氏嫁过一回,但因为长得好,夫家没护住,被人给抢了,后来她逃了出来,被罗父所救,罗父不嫌弃她,两人就这么成了家,过了大半辈子。 但她一直记着自己遭过的罪,见绣姐儿长得那么好,罗武又一心想要娶绣姐儿,心里是怕得不行,就怕自己儿子护不住绣姐儿,让绣姐儿遭她遭过的罪! 这些事情,罗父跟楚氏都捂得死死的,从来没有泄露过半句,也轻易不敢提起,但今天,为了罗武跟绣姐儿,楚氏跟罗父都隐晦的提起来了。 罗武不小了,已经十八岁,也知道严家庄跟甜水沟的事儿,心里自然是害怕的,可他还是想娶绣姐儿,这辈子不能娶她,他觉得自己活不下去! “我们是为你跟绣姐儿好,你好好想想吧。”罗父说完,扶着楚氏,回了屋子。 罗武则是一直在堂屋里跪着,直到罗父把他拽起来,两父子才去作坊守夜。 可罗武的心里乱糟糟的,根本没心思在作坊里守夜。 罗父见他那魂不守舍的样子,最后还是心软,说了一句:“你要是真的想娶绣姐儿,就得有护住她的本事,不能天天待在村里。” 罗武被罗父点醒了,听到秦家祖孙三人跟着顾锦安去尚家村找姜县尉,要进司兵所的时候,他立刻匆匆追了上来。 这才有了他来尚家,求姜县尉进衙门当差的事儿。 衙差在乡下算是吏,农家人都怕,他想着,自己拼命做个几年,要是能当上衙役班头,有了护住绣姐儿的本事,他娘一定就会松口,让他娶绣姐儿。 姜县尉听到罗武的话,点点头:“你想护着家人,这是好的。” 这个理由姜县尉能接受,衙门里每一个当差的几乎都是想要靠着衙役的身份,护住家里人。 “老大,你觉得呢?”姜县尉问姜旗。 姜旗笑道:“爹,儿子昨天就说了让武哥儿来县衙当差,您老还这么问,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姜县尉笑了,对罗武道:“你的身手老大已经试过了,是个能打的,不过想进县衙当差,也是要考核的,这样吧,你跟秦家两个小子一样,三天后到县里来,到时候老头子会带你去县衙,只要考核合格,你就能进县衙当差。” 罗武如闻天音,赶忙对姜县尉道:“小子叩谢姜县尉。” 罗武进县衙当差的事情,算是说定了一半。。 顾锦里在旁边提醒道:“三爷爷、爹,秦二哥跟秦小哥、罗武哥他们都要县里做事,没人看守作坊,咱们买人吧。” 第203章 小弟 三爷爷跟顾大山是农人出身,以前对于买人很是抗拒,觉得这是造孽的事儿。但近来顾锦里给他们说了买人必须之处后,他们已经不再抗拒。 三爷爷点头说道:“对,咱们得买人。作坊里放着那么多的药材跟豆腐,不买人守夜不成。” 姜县尉听到他们说要买人,而秦家小子跟罗武又是被姜旗拐走的,这事儿他们姜家得帮忙,便对三爷爷道:“顾老哥,买人的事儿你们就别费心了。阿角明天要去府城,买一批人回来开豆油作坊,你们顾氏作坊需要多少人,现在就跟我说,我让他给你们看看,到时候直接把人给你们送来。” 三爷爷跟顾大山也不懂怎么买人,听到这话,很是高兴,赶忙应下来:“那这事儿就有劳姜老弟费心了。” 至于要买多少人? 三爷爷看向顾锦里。 顾锦里道:“姜爷爷,我们最少要买四个人,这四个人必须要会些拳脚,这样看守作坊的时候,要是遇到贼偷,也能有本事对付。” 顿了顿,又道:“要是他们当中有拖家带口的也没有关系,只要家人老实本分,不出幺蛾子,我们家都能一并买下。” 姜家买的人肯定是逃荒来的灾民,这些人里难免有拖家带口的,把他们一并买了,关键时刻还能用他们的家人钳制他们,对她来说,比较好控制,作坊也不容易出事儿。 “行,我记住了,等人带回来了,先送过来给你们挑。”姜县尉为人很是敞亮,几家人听到他的话,又急忙谢了一回。 姜县尉摆摆手,道:“谢啥,不过是举手之劳,小鱼还救了元元呢,这恩情可是不小,你们要是再谢,那我们姜尚两家岂不是又要谢回去?忒麻烦了。” 三爷爷知道姜县尉是个爽快人,闻言不再道谢,把事情说完后,跟姜县尉告辞:“姜老弟,我们家里还有活计,先回去了。” 在三爷爷向姜县尉告辞的时候,顾锦里看向旁边的秦三郎,等秦三郎察觉到她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她往阿霁那边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意思很明显,这个阿霁的金氏画,会不会对他的叔父有影响? 要是有影响的话,那他们就要赶紧想办法,不能让阿霁去县衙里教授画师金氏画了。 秦三郎扬起一笑,对她微微摇头。 顾锦里见状,放下心下,但同时,心里又生出一股疑惑来…… “顾老爷子,这边请。”阿九奉命送三爷爷他们出去。 不多时,一行人就由阿九带着,出尚家,往大丰村走去。 顾锦里故意放慢脚步,秦三郎明白她的意思,也放慢脚步。 不多时,两人落后三爷爷他们有个十米左右的距离后,顾锦里低声问道:“那种金氏画画出来的人像,跟真人有个五成相似,你不担心吗?” 秦三郎摇头,没有犹豫,跟梦惊澜说了实话:“那个阿霁昨晚来过我家,我跟二哥有叔父活着的事儿,是他告诉我们的。” “什么?”顾锦里很是吃惊:“消息竟然是他说的?你们就信了?你不觉得那个阿霁……很奇怪吗?他懂得似乎太多了。” 而且,顾锦里很不喜欢阿霁看她的眼神……那像是一种看着熟人一样的眼神。 除此之外,阿霁的眼神里还带着一股子洞悉一切的得意。虽然那得意只有一丝丝,可顾锦里还是发现了。 阿霁在得意什么? 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又是从何而来? 难道他真的是穿的? 她在尚家书房的时候,原本是想用英文试探阿霁的,可转念一想,要是阿霁真的是穿的,那她这么试探,岂不是明晃晃的告诉阿霁,她也是穿的? 她忍住了,想等再看看,能不能发现阿霁的破绽。 秦三郎点头:“你说得没错,我们也觉得他知道得太多了。但他确实给我们带来了有用的消息,目前也没有做出任何对我们家不利的事儿。” 顾锦里听得皱眉,现在没做,不代表以后不会做。 “或许,他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利用你们做饵,钓出你们家还幸存的人,或者是跟你们家交好的人家,把你们一网打尽。” “你说的,我们已经想打了,可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秦三郎低着头,对顾锦里道:“只是连累了你们几家,对不起。” 顾锦里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你们最好赶紧把那个阿霁查查,确定他对你们家真的没有坏心,要不然,我们几家都会受牵连。” 她说完,咬咬牙,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要不,咱们今晚去把他干掉吧?死人最安全。” 秦三郎一惊,忙道:“不可。阿霁是京城宁伯府的公子,他又来往于大楚跟大戎两地,认识的人不知凡几,他要是死了,我们几家会更麻烦。” 顾锦里当然知道杀了阿霁,他们会很麻烦,她也只是说说气话罢了。 她知道如今拿阿霁没办法,他们只能按兵不动,看看对方想做什么再说。 顾锦里便放下这茬,不再说话,可耳边却传来秦三郎的声音:“你是个女孩子。不,不要总是想着打打杀杀的事儿……要是真的需要动手,有我在。” 我给你去杀。 顾锦里闻言,抬头看向秦三郎,见他一脸认真的看着她,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不由得一愣:“我这是收了个小弟?” 秦三郎无奈的道:“我比你大。” 还有什么小弟不小弟的,那是街头混子才说的话,她姑娘家家的,年纪一天比一天大了,说这些话不好。 “大哥小弟什么的,看的是本事,又不是年纪。”顾锦里拍拍秦三郎的肩头,颇为认真的道:“既然你诚心诚意的要为姐姐做事,那老大我就收下你了。” 说完,双手背负在身后,抬头挺胸的走到秦三郎面前。 秦三郎看着她那得意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却是很高兴的,她这样才像是个半大孩子。。 秦二郎见他们两人落后很多,且一直在说话,不由得皱起眉头,喊了一声:“三郎,你走快点,时辰不早了,咱们得赶紧回去帮家里干活!” 第204章 不喜 秦二郎很不喜欢顾锦里,更不喜欢秦三郎跟她待在一起。 不过是个乡下丫头,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农人,连个秀才都没有出过的人家,这般黏着三郎,她还要不要脸? 三郎怎么说也是侯府出身,往前十四年,也是锦衣玉食的养大的,即使现在落魄了,也没有跟个农女太过黏糊的道理。 顾锦里听到这话,再看秦二郎那张冷脸,不屑地切了一声,大摇大摆的从他身边走过,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朝他翻了个白眼,把秦二郎气得不轻。 秦二郎不屑搭理顾锦里,只能冲着走来的秦三郎低声提醒道:“我们两家不会一直这样下去,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记住自己的身份,别跟这种没教养的……呃!” 秦二郎的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秦三郎用死里捏住,一股剧痛传来,秦二郎的话被彻底打断。 他吃惊的看着秦三郎:“你做什么?” 为个野丫头跟他动手?! 秦三郎目光沉冷如霜,盯着秦二郎,警告道:“她是我们的恩人。别再让我听到你说她坏话。” 言罢,松开秦二郎的手,快步跟上顾锦里。 顾锦里回头冲他笑笑:“小弟,做得不错,老大我看好你。” 秦三郎见她又这么说,只能无奈的笑笑。 秦二郎看着他们两个并肩走着,还有说有笑,气得脸色铁青。看来他回去之后,一定要跟爷爷说说这事儿,不能让三郎再跟顾锦里走那么近了。 如今三郎跟顾锦里都没有开窍,可谁知道往后他们会咋样?还是别走得太近的好。 三爷爷一行人快步走了将近两个时辰,终于回到大丰村。 路过莫家院子的时候,莫老爷子正在跳脚大骂:“莫大魁,你个狼崽子,刚刚用女儿、媳妇攀上顾家,转头就要跟我断绝关系!你个没良心的,路上我家帮了你家多少?如今你家日子过得好了就要走人,把我们扔下喝西北风,你丧尽天良,把自家叔叔抛下受苦,是要遭天谴的!” 莫老爷子被气晕了头,乱七八糟的骂着莫奎子,原因是因为莫奎子家在后村另外租了一间房子,今天就要搬走。 说实话,莫奎子家搬走就搬走了,莫老爷子原本是不在意的,可当他得知莫芹子跟张氏进了顾氏作坊干活后,顿时不干了。 听说顾氏作坊磨一斤香料就能拿到几十文钱,一天能磨个三五斤,芹姐儿跟张氏两人一天起码能磨个八斤以上,这一天就能赚个几百文钱。 几百文钱啊! 这原本是他家的钱,如今莫奎子家要搬走,那就是生生的从他心口里把那几百文钱剜走啊,等于剜他的肉,莫老爷子是心痛得想死,这才发疯般阻拦莫奎子。 可莫芹子是个厉害的,知道莫老爷子会拦着他们家不让搬走,今天去签契约的时候,就跟顾锦里说好了,只做半天活儿,下午要回家帮忙搬家。 顾锦里同意了。 此刻,莫芹子正冲着莫老爷子道:“十二堂爷爷,您老又不是我爹亲叔,只是个同族堂叔,且您家有儿有孙的,不缺人赡养。就算你家绝后了,也轮不到我爹这个堂侄来养老!” 莫老爷子听到这话,气得差点吐血,指着莫芹子道:“反了反了,一个小辈,还是个赔钱货的女娃子,竟然敢这么辱骂长辈……我,我要开祠堂,把你逐出族里去!” 莫芹子笑了:“祠堂?在哪儿呢?莫家祠堂早就没了。再说了,就算有祠堂,您老也没有开祠堂逐族人的资格。” 以为自己是谁? 族长还是村长? 别在这里装蒜了! “莫奎子,看看你养的好女儿,把我爹气成啥养了?”莫大魁恼怒莫芹子敢顶撞他爹,扬手就要冲过去扇莫芹子,被莫奎子拦住。 莫奎子手里拿着把铲子,指着莫大魁道:“站住,看谁敢打我家闺女,谁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莫奎子跟他拼命!” 莫老爷子见莫奎子敢拿着铲子反抗,气得直哆嗦:“反了,真是反了啊,都敢跟大魁动手了。” 莫奎子听到莫老爷子这颠倒黑白的话,满目沉痛的看着莫老爷子:“老叔,这一路逃荒过来,我莫奎子自认对得起你们。你们从我家里抠钱、抠粮食、抠御寒的衣服,我不是傻子,我知道,可想着莫家就剩下咱们两户人家了,咱们得互相帮衬着。” “可是老叔,人心是肉长的,我不能剜自己的肉去养你们一家,倒过来让自家的孩子媳妇饿着啊。” “老叔,我们家是搬定了,不会再跟你们住一起,以后咱们两家也别来往了,你们家个个是吸血虫,我莫奎子只有一个人,身上的血肉养不活你们!” 顾锦里他们站在莫家院子外,听到莫奎子这硬气的话,很是满意。 三爷爷很是不满莫老爷子,觉得莫老爷子太不知足,这般欺压同族侄儿,气得扬声冲院子里喊道:“奎子,你家这是咋了?要不遇到啥事,就去找何村长来做主!” 何村长昨天才罚了莫老爷子家五两银子,还警告过他,让他们家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再作妖,就把他们一家赶出村子去。 莫老爷子如今是怕死了何村长,听到三爷爷的话,赶忙闭嘴,自己走回屋子,砰一声,把房门关上。 莫家这场闹剧才算是结束。 莫芹子拉着自家弟弟跑出来对三爷爷他们道谢。 三爷爷冲他们姐弟摆摆手:“回去吧,我们只是路过。” 原本这是莫家的事情,他不应该帮腔的,实在是莫老爷子太过分,吸血没个够,他才忍不住说了一句。 三爷爷他们很快就回了家,把身上的衣服换下之后,又跑到作坊去忙活。 罗武是私自跑去尚家找姜县尉说的进衙门当差的事儿,他事先并没有跟罗父和楚氏说,以为他们会责骂他,但罗父跟楚氏却没有叱骂。 他们知道罗武要进衙门当差,是想混出个人样来,护住顾锦绣,并没有责备他自作主张。 只是当晚,罗父跟罗武谈了一个多时辰,教了他很多人情往来的东西,提醒他县衙里该注意的事情,免得他进县衙后,事儿没做好,还得罪一堆人。 而当晚,几家人也都知道了秦家两个小子跟罗武要去县里做事的事儿,大家都很高兴,这毕竟是跟官扯上边的活计,算是光宗耀祖了。。 只是陆家听到这个消息,很是恼怒,瘫痪的陆老三差点被气得跳起来。 第205章 三少爷来陆家 “不~不~能~让……”陆老三僵硬着身体,把一张脸都憋成猪肝色,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艰难的发出几个单字。 石头赶忙拍着陆老三的心口,给他三顺气:“三爷放心,老爷已经说了,不会让他们几家好过,您先歇着吧。” 小五子已经被卖,如今只剩下他一个小厮照顾三爷,要是三爷再出点啥事,他的下场会比小五子更惨。 陆老三听到石头的话,还是气得不轻,口中唔唔唔地叫着:“爹~来~来~” 石头听到这话,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要让陆老爷子来看他。 “三爷,老爷近来身体不好,上午已经来看过您,如今天都黑了,要不等明天再说?” “唔唔唔!”陆老三听到这话,怒瞪着双眼,恨不得把石头给吃了:“爹~来!” “好好好,三爷您别激动,小的这就去把老爷喊来。”石头生怕陆老三再闹,赶忙起身,去喊陆老爷子。 陆老爷子自打陆老三瘫痪那天晕倒几次之后,身体就大不如前,先是在床上躺了五六天,刚刚能下床,听说秦顾罗田几家要开作坊的消息,又被气得倒回床上。 最近刚好一些,今天听到秦家兄弟跟罗武要进衙门当差的事儿,又被气得喘不上气来。 可陆老爷子历来最疼陆老三,听到石头的话,还是让栓大扶着,来了陆老三的院子看他。 陆老三见到他爹,急忙呜呜叫道:“爹~不能~去~衙~衙~差~” 石头在旁边解释道:“三爷是在告诉老爷,不能让秦罗两家的小子进衙门当差。” 啪一声,陆老爷子听到这话,转身抬手,狠狠扇了石头一巴掌,哆嗦着手,指着石头骂道:“谁让你把这事儿告诉老三的?你也想被卖是不是?” 石头赶忙跪下求饶:“老爷恕罪,小的没说,是三爷听打扫屋子的杏枝说的,跟小的无关啊。” 砰一声,栓大踹了石头一脚,怒道:“你还敢顶嘴,滚去给三爷拿药,别在这里跪着碍眼。”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给三爷拿药。”石头赶忙跑了,生怕跑得慢一点,会被陆老爷子给卖了。 “老爷,您看,三爷今天能说两个字了,这是好事呢。”栓大伺候陆老爷子多年,很是会奉承他,知道他如今最在乎的是陆老三的病,立刻这么说。 果然,陆老爷子听了很高兴,由栓大扶着,坐到陆老三的床边,握着陆老三的手,哽咽着道:“儿啊,你放心,那几家的小兔崽子不进衙门还罢了,要是敢进衙门,邹县丞一定会让他们有进无回!” 邹县丞可是被那几家害得不轻,能让那几家的崽子们在县衙里混开?不可能的,邹县丞一定会想法子打压秦罗两家的狼崽子。 陆老三听到这话,很是高兴,想要大笑,可他的嘴巴歪了,一笑口水就流下来,把围在脖子上的棉巾打得湿透,那模样看着很是邋遢。 栓大赶忙解下那条棉巾,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条新棉巾过来,给陆老三换上。 陆老三见状,口中发出啊啊的声音,眼圈通红,眼泪不住的流着,他这是真的废了! “儿啊,你莫要着急,梅花已经跟你大哥说了,等明年振哥儿下场科考,得中秀才举人之后,就到京城去,给你请御医来,一定把你的病治好咯。” 陆老爷子口中的振哥儿,正是邹县丞的三儿子邹玉振。 邹玉振今年二十岁,学问做得不错,早在十三岁的时候,便取得童生功名。因着这事儿,县里的人都恭维他一声神童,邹县丞因此很看重他。 陆姨娘也是因着邹玉振的学问好,觉得邹玉振比邹夫人的儿子厉害,这才生出让邹玉振取代邹夫人儿子,做下任县丞的心思。 邹玉振原本是今年就要下场考秀才的,可今年江淮几府涌进无数灾民,大半个大楚都乱成一锅粥,皇上下旨,取消今年的院试,明年再考。 陆老爷子一想起这事儿,便扼腕不已。要是皇上没有取消今年的院试,以他家外孙的本事,定能成为院试案首,高中秀才。 要是他家外孙中了秀才,陆家就算犯了再大的错,邹县丞也不会打压陆家,会为了邹玉振,帮他们陆家收拾烂摊子。 栓大也在旁边说道:“是啊三爷,您先好好养着,等明年三少爷下场高中后,定能给您请来御医。您是三少爷嫡亲的舅舅,三少爷不会不管您的。” 陆老三听到这话,总算没有那么闹腾了。 “老爷,老爷,三少爷跟五小姐来了!”石头匆匆跑进屋子,冲着屋里的陆老爷子喊道。 屋里的人都惊了,栓大揪着石头的衣襟问:“你说啥?三少爷跟五小姐来了?石头,你莫不是在扯谎吧?” 三少爷跟五小姐只去过县城的陆家宅子,从未来过乡下的陆家。如今这大晚上的,三少爷跟五小姐怎么会来? 还有五小姐,那位娇小姐看着温婉可亲,可那是个打心眼里不喜欢陆家的,觉得陆家是乡下泥腿子,有这样的外家是她的耻辱,她是恨不得跟陆家划清界限,怎么可能会来? 石头喊冤:“冤枉啊栓大哥,小的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拿这事儿开玩笑,三少爷跟五小姐是真的来了。栓大嫂子正在外面迎接三少爷跟五小姐呢,还要小的来传话,让老爷赶紧去接人。” 陆老爷子听到这话,知道石头没有说谎,玉振跟玉婉是真的来了。 “可问了他们来做啥?莫不是因着咱家的事儿,邹县丞厌弃他们,把他们给赶回来了?”陆老爷子是担心得不行,等不及石头回答,立刻让栓大扶着自己去前院。 “唔唔唔!”陆老三也是急得不行,冲着陆老爷子的背影不断叫着。 陆老爷子如今没空理他,听到他的声音,回头冲屋里说一句:“石头,照顾好三爷,要是三爷有个好歹,我就把你卖到矿上去做工!” “诶诶诶,小的知道,老爷且放心。”石头说着,又赶忙安抚陆老三:“三爷莫急,三少爷跟五小姐一定会马上来看您。” 第206章 祁先生 夜晚,陆家大宅的大门大开,栓大媳妇跟门房赶忙搬来两扇木板,铺在大门的台阶上,两辆骡车由车夫牵着,直接进了陆家前院。 栓大媳妇跟门房是一刻不敢停,赶忙跑到骡车前,拿下挂在车辕柄上的凳子,放在骡车旁边,再外面躬身说道:“三少爷、五小姐,请下车。” 少顷,骡车车帘从里面被掀开,一名小厮先从车上下来,接着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 男子模样长得中上,身形中等,身上穿着一件月白长袍,左肩膀跟衣摆绣着一簇翠竹,让他看起来颇有几分贵公子的模样。 这人正是邹县丞的三儿子,邹玉振。 邹玉振下车后,站到一旁,对着车里说道:“祁先生,元斐的外祖家到了,请下车吧。” 元斐是邹玉振的字。 说话间,车里又下来一人,那人年约三十,却并未蓄须,模样长得清俊,身上穿着一袭墨色长衫,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沉稳大气。 祁先生打量着这座陆家大宅,点头道:“元斐兄外祖家的宅院竟是这般大,这座宅院,堪比府城大户人家的府邸了。” 邹玉振笑道:“不过是乡下小院,不值一提。” “五小姐,您小心点,当心脚下。”另一辆骡车旁,邹玉婉的丫鬟画儿正在扶着邹玉婉下车。 邹玉婉心里窝着大火,也不知道三哥是怎么回事儿,非要来这破乡下,还把她也跟拽来了,让她大晚上的做了两个时辰的骡车才从县城来到这破乡下。 但邹玉婉历来会装,即使心里已经火得想杀人,脸上依然带着温婉笑容。抓着画儿的手,一边优雅的下骡车,一边道:“画儿,你家小姐又不是陶瓷做的,下个骡车哪里需要当心。” 邹玉婉踩着凳子下了骡车,刚刚落地,陆老爷子就带着栓大来了,看见他们,是激动得双手颤抖:“振哥儿、婉姐儿,真的是你们,你们咋来了?” 邹玉婉看见陆老爷子,见他虽然穿着一身新棉袍,可那棉袍是灰色的,上面还满是折痕,心里很是嫌弃。乡下泥腿子就是乡下泥腿子,穿再好的衣服也撑不起来。 “姥爷,我们听说您老病了,担心得吃不下饭,这不三哥从府城回来后,我们就想着来看看您。”邹玉婉心里嫌弃着,却是快步迎上陆老爷子,握住他的手,嘴上担心的说道:“您老的身体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她用锦帕按按眼角,声音哽咽的道:“看您的模样,这是憔悴了不少,外孙女看得心里难受。” 陆老爷子哪里见过邹玉婉这样?以前还以为她讨厌乡下,讨厌陆家,嫌弃陆家不是官家,拉低了她的身份呢,没成想,婉姐儿竟是这么想着他这个姥爷。 陆老爷子想多了,邹玉婉会这么关心她,除了是顾忌着自己的名声以外,还因为祁先生。 三哥可是说了,这位祁先生是府城祁家的人,家里还有兄长在京城做官。 府城人士,还有做京官的兄长,这么好的人家,她可不能放过。 她今年已经十五,前段时间已经及笄,可因着陆家的事儿,她的及笄礼是办得寒酸至极,来的不过是些县城的二流人家,邹夫人那个老太婆是把县城里的官家豪富们都给拦住了,没让那些人家的夫人来。 而她爹竟然也同意了。 她气得不轻,跑去跟姨娘哭诉,可姨娘让她先忍忍,等她爹对陆家的火气消下去后,她娘再去找她爹,给她看人家。 看什么看? 县城里哪里有好人家,她邹玉婉要嫁人,怎么着也得嫁个府城的官家公子。 邹玉婉是因着这个,才愿意跟着她三哥来乡下,演一处官家娇小姐不嫌弃乡下外祖家的戏。 而她看上的不是祁先生,是祁先生的侄子们,那才是真正的官家公子,再不济,那也要是祁先生的儿子。 陆老爷子不知道邹玉婉的心思,见她这么关心自己,是激动得不行:“好好好,姥爷的身体已经比前段时间好多了。” 邹玉婉道:“好了就好,我跟三哥、姨娘都担心着您呢。” 邹玉振带着祁先生走了过来,扶住陆老爷子的另一条手臂,对着陆老爷子笑道:“姥爷,这是府城祁家的祁先生。” 府城人。 陆老爷子眼睛亮了,对着祁先生道:“先生远道而来,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下人,下人们一定会给先生弄来。” 祁先生笑道:“我倒是没有什么想要吃的。” 邹玉婉是气得半死,陆老头怎么回事?以为祁先生是要饭的吗?一来就说吃的,吃什么吃,这破烂乡下,有什么好吃的? 邹玉振的眉头微微一拧,又很快散开,对陆老爷子道:“姥爷,天色不早了,先让下人给祁先生安排客房吧。” “对对对,先安排住处。”陆老爷子对栓大道:“快,快让丫头们去把前院的客房收拾收拾,让祁先生休息。” “诶。”栓大赶忙去安排人。 忙活一刻多钟,才把祁先生的住处安排好。 祁先生知道邹玉振兄妹还要去看陆老三,便没有跟着去,而是先歇下了。 邹玉振带着邹玉婉,去看了陆老三。 陆老三看见他们,那是激动得不行,不住地啊啊啊的叫着:“外~甥~救~救~” 陆老三想要邹玉振救命,又想让邹玉振帮忙除掉秦顾罗田几家,可邹玉振来陆家是有目的的,来看陆老三不过是走个过场,根本不理会陆老三说什么,看过之后,说了几句让陆老三安心养病的话,就带着邹玉婉离开了。 等下人们都走后,邹玉婉终于忍不住,问邹玉振:“三哥,你干嘛来这陆家?他们家给我们找的麻烦还少吗?要不是因为陆家这些蠢猪,咱们兄妹能受牵连吗?连我的及笄礼都毁了。” 邹玉婉越说越委屈,几乎要哭出来。 邹玉振也讨厌陆家不识相,但是:“别管他们,记住来时我跟你说的话,明天到顾氏作坊,你聪明一点,一定要跟顾家的几个姑娘把关系给处好。” 顿了顿,又交代道:“那个顾锦里是个精明的,不大相信陌生人,你跟那个顾玉梅好好处,那是个蠢货,很容易就会信人。” 邹玉振手里养了一些人,陆家出事后,他就派人把秦顾罗田几家人的情况给查了一个遍,知道他们几家人里,谁比较难对付,谁又比较好下手。 第207章 曾掌柜磕头道歉 “大哥放心,那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农家丫头,几句好话,几样好东西就能笼络住。”邹玉婉说道。 邹玉振提醒她:“你别瞧不起那几家人。陆家是怎么元气大伤的?还不都是因为那几家,你当心一些,把这件事办好咯,三哥就带你去府城,参加祁府老夫人的寿宴。” 邹玉振知道邹玉婉的心思,给她透露一句:“祁先生在京城的两个侄子也会回来。” 邹玉婉听得眼睛大亮,压抑着心里的激动,对邹玉振道:“三哥放心,我一定给你把这事儿办好。” 要是祁先生的侄子能看上她,那她就能嫁到京城去。 即使不能嫁给祁家的两个贵公子,去参加祁府老夫人的寿宴,对她也是好处颇多。 祁家在府城算是望族,祁老夫人的寿宴,定会有很多官家夫人去参加,要是她能被那些夫人看中,就算嫁不到京城,也能嫁到府城去,不用一辈子困在田福县这个破县城里。 两兄妹说完这事儿,便各自回房休息。 翌日,天色未亮,两辆骡车就驶进大丰村,停在陆家大宅门前。 车里的人正是富贵楼的曾掌柜,他是听了三少爷的吩咐,特意带了满满两辆车的厚礼来的。 来到陆家后,也不敢去叫门,而是一直等着,直到邹玉振兄妹跟祁先生带着下人出来,他才赶忙迎上去:“曾大拜见三少爷五小姐,给三少爷五小姐请安。” 邹玉振脸色一冷,呵斥曾大:“是你有错在先,到了顾氏作坊,你可要好好赔礼道歉,要不然,你这富贵楼的掌柜也不用做了。” 曾大忙道:“三少爷放心,小的一定好好给秦顾罗田几家赔礼道歉。” 旁边的祁先生只是看了曾大一眼,并未开口询问。邹玉振是个聪明的,早在来大丰村之前,便告诉过他,富贵楼要低价买顾家豆腐方子,结果没有买成,两方生了嫌隙的事儿。 邹玉振敢跟祁先生说这些,一是知道祁先生不喜地位低于祁府的人骗他;二是大楚各地都有家奴利用主家名头,欺压百姓的事儿,很是常见,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反而是他这种主家带着下人上门道歉的事,少之又少,还能给他挣点好名声。 邹玉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村尾走去,片刻后,来到顾氏作坊。 顾氏作坊正忙得热火朝天。 何老锅他们已经来上工,正在把泡好的黄豆捞出来,准备磨黄豆。 何杨氏她们也来了,正在堂屋里排队跟顾锦里领药材,准备磨香料。 顾大山跟顾大富正在给来拿豆腐的何大仓、梁柱子一行人称豆腐。 而顾氏作坊门外,还围着一群人,都是跑来求豆腐跟调味香料的。 何村长正带何家人,以及何三癞子拦着那些人。 三爷爷跟他们喊话:“诸位乡亲,我们顾氏作坊刚刚开张,做出来的豆腐有限,得先供应自个村里的人,然后才能卖给外村的。” 那些来求豆腐的也知道豆腐难拿,见拿不到,又问道:“调味香料呢?听说你们如今一天能磨个几十斤,这么多调味香料,总能匀些给我们吧?” 何三癞子扯着嗓子道:“匀什么匀!我们作坊开张当天,县尉大人带着拜把兄弟过来,跟我们作坊订了一批调味香料。我们作坊的人正忙着这单大生意呢,没有多余的调味香料给你们。” 何三癞子很会狐假虎威,拿出姜县尉的名头道:“我们作坊是姜县尉罩着的,你们赶紧滚,别在这里喊,要是惹急了,县尉大人会派兵来抓你们!” 三爷爷赶忙呵斥何三癞子:“住口,说什么胡话呢,县尉大人从来不会以权势欺压农人。” 又对那些来求豆腐跟香料的人道:“诸位乡亲放心,只要你们没有犯事,县尉大人不会抓你们。不过,我们作坊确实接了一个大单,这两个月,我们都要忙着这单生意,乡亲们想要调味香料,得再等一段时间。” 那些乡亲们听到这话,只能悻悻然地离开。 他们只是农人,哪里敢跟县尉大人的拜把兄弟抢东西? 祁先生闻言,眉头微微一拧,很快又松开。 等那群人走后,邹玉振他们才上前,对三爷爷道:“老人家,在下是邹县丞的三儿子,也是陆家的外孙,前几天刚从府城回来,得知曾大做的一些错事,很是痛心,今天特意带着曾大来向你们几家赔礼道歉。” 说完,不等三爷爷接话,直接喊来曾大:“还不快跪下,给顾老爷子赔礼道歉!” 扑通一声,曾大双膝跪地,对着三爷爷就是三个响头:“小的曾大,前段时间猪油蒙了心,看上您家的豆腐方子,用了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给您家添了不少麻烦,求您老莫要生气,原谅小的这一回。” 邹玉振一上来就表明身份跟来意;曾大更是一上来就磕头道歉,三爷爷被他们整懵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顾锦里听到声音,从堂屋跑出来,看见跪地的曾大,冷笑道:“这不是富贵楼的曾掌柜嘛,怎么跪在我们作坊门前?这是又来抢豆腐方子?这回怎么没把陆三爷跟陆家养的打手带来?” “也对,您可是邹县丞家的下人,自认是官家人,抢个良民的方子而已,根本用不到打手,直接说句话,哪户农人敢不给?要是不给,那就得去县衙蹲大牢。” “听说曾掌柜年前还新纳了一房美妾,日子正过得有滋有味,我在这里先恭喜曾掌柜了。” 顾锦里连珠炮似的一番话,直接打了曾大跟邹玉振一个措手不及。 邹玉振往祁先生那边看了一眼,见他皱眉,脸上浮起不满之色,立刻踹了曾大一脚,怒道:“你个狗奴才,竟然敢纳妾,纳的还是良家女子,大楚刑律,奴籍不能纳妾,更不能跟良籍婚配,你这是,你这是……” 邹玉振做出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一个农家小丫头,不但说话没有顾忌,还知道这么多,连曾大年前纳妾的事情都知道。 曾大这种下人纳妾并不是新鲜事,但一般都是藏着掖着,不会到外面宣扬。看来这顾家是查过曾大,不然不可能知道这种隐秘之事。 第208章 你能别哭吗? 邹玉振听了顾锦里的话,才算真正明白,邹陆两家为何会几次栽在秦顾罗田几家的手上。 这几家确实不简单。 好在他不急于求成,而是打算温水煮青蛙。 邹玉振压下心底的不满,脸上带着愧疚之意,道:“小姑娘,一切皆是我邹家教导无方,把下人的胆子养大了,邹某在这里向你赔不是,请你原谅则个。” 他双手交叠,对着顾锦里作揖,低头之际,往旁边的邹玉婉看了一眼。 邹玉婉的眼圈立刻红了起来,对顾锦里道:“顾家妹妹,玉婉跟哥哥在这里向你赔不是了,请你原谅邹家这一回。” 心里却把顾锦里骂了个狗血淋头,该死的乡下野丫头,竟然敢这般拿乔,让他们兄妹给她赔礼道歉。 顾锦里的冷笑更浓:“二位这是硬逼着我们几家原谅你们吗?” 邹玉振忙道:“邹某并无此意,只是知道以往的事情是曾大的错,特意带着他来赔礼道歉。” “并无此意?”顾锦里道:“你们一上门,连院子都没进,就让曾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磕头道歉,这不是逼着三爷爷原谅你们是什么?你们要是想道歉,那就诚心诚意的,别整这些暗挫挫的手段!” 邹玉振的算计被顾锦里当面拆穿,羞愤得脸色通红,幸亏他是低着头,这才没有让别人看见他的脸色,保住些许颜面。 只是他没有想到,一个乡下野丫头,年纪不大,竟能看穿他的算计,还这般大胆,说话如此没有顾忌。 邹玉婉哽咽着说道:“顾家妹妹,我三哥并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 “你能别哭吗?整得跟我们欺负了你似的。”顾锦里真是受不了这位邹小姐,一来就哭唧唧,这么能哭,旱灾的时候怎么不去西北哭一哭,没准那眼泪还能解解旱灾之疾。 邹玉婉一噎,这戏差点演不下去。 祁先生在旁边看着,听到顾锦里的话,对她跟秦顾罗田几家人高看了不少。 这几家虽然是逃荒来的,但跟一般的农人不同,连一个小姑娘都这么聪明,能在邹玉振先发制人的情况下,反击成功,算是厉害了。 而他发现,在这个小姑娘说话的时候,几家的大人虽然在旁边,却都没有插话……看来这个小姑娘在几家的地位不小。 顾锦里察觉到祁先生的目光,转头看向他。 祁先生见她看来,笑道:“小姑娘,这里人太多,不如让我们先进去,到屋里去说话,你看如何?” 顾锦里道:“我们作坊现在很忙,没工夫招待你们。” 祁先生:“无妨,我们可以等。” 顾锦里笑问:“这位大叔怎么称呼?你跟邹家是一伙的吗?” 这话问得,祁先生是措手不及。 他笑道:“在下祁煜,字启明,府城人士,前段时间跟邹兄在府城认识,算是朋友。” 邹玉振眉头一皱,祁先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舍弃他这个朋友? 顾锦里却是笑了,看向三爷爷,道:“三爷爷,咱们把祁先生请进去吧。” 三爷爷见作坊门前的人太多,便道:“先生请进吧。” 祁先生笑着颌首,提步走进作坊。邹玉振跟邹玉婉也带着下人,厚着脸皮跟了进去。 至于曾大,邹玉振给他使眼色,他也站起身,低头躬着身子,进了顾氏作坊。 作坊有三间正房,两间厢房,如今只有一间放着黄豆的厢房还空着一半,三爷爷把他们带进这间厢房里,指着一张长凳道:“乡下地方,大家将就着坐吧。” “有劳顾老爷子。”祁先生说着,跟邹玉振坐下。邹玉婉嫌弃长凳脏,没有坐,低头站在一边。 三爷爷把他们带进厢房后,没有多逗留,而是道:“我们还要忙着给人拿货,你们先坐着。” 祁先生道:“顾老爷子先去忙,启明先等着。” 三爷爷点头出了厢房,何三癞子贼精,站在厢房门外守着他们。 秦三郎得到消息,跟着秦老赶来,看见院子里的顾锦里,急忙上去问她:“邹家来人了?怎么回事?他们来做什么?” 顾锦里往厢房看了一眼,道:“来演戏,先晾着他们,等我们忙完再说。” 秦三郎皱眉问道:“邹家兄妹想做什么?我们跟邹陆两家的事儿,一直是陆家出面,邹家并没有冒头,邹家兄妹一来,这是想跟我们正面掰扯吗?” 他很担心,后天一早他就要去县城,可邹家兄妹却在这个时候上门,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让他如何放心去司兵所当兵? 顾锦里道:“管他们兄妹想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个阿霁不是伯爷家的儿子嘛,要是邹家兄妹找死,让阿霁来一趟就成,反正他这身份地位摆着,不用白不用。” 而且…… “那位祁先生似乎并不是真心跟邹玉振相交,他倒是可以用一用。”顾锦里低声跟秦三郎说道。 秦三郎见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放心不少,却依然担心着,没有离开,而是在作坊里待着,帮忙给何大仓他们拿豆腐。 大家伙忙了两刻钟后,总算是把早上的这一茬给忙完。 何大仓跟梁柱子他们临走之前,特意问顾锦里跟三爷爷:“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要是有,你们别客气,就算那两兄妹是官家少爷跟小姐,我们也不怕他们。” 做人得讲良心,他们虽然怕官,但他们靠着豆腐跟香料赚了不少钱,如今顾氏作坊有困难,他们不能不帮。 顾锦里道:“几位叔有心了,这事儿我们能解决,你们放心吧。” 何村长在旁边道:“你们先去做生意,我在这里看着,要是有事,何家人一定不会不管。” 顾锦里听到这话,对何村长是刮目相看,这老头以前最怕死,遇事只会躲。她以为这次看见官家少爷小姐上门,他也会怕得溜走,没想到,还能说出这话,这是铁了心要站在他们这边啊。 何大仓跟梁柱子他们听罢,这才挑着担子走人。 厢房的门没关,在顾锦里他们给何大仓他们拿货的时候,祁先生一直看着……竟是还要当场验货,确定没问题之后,还要按手印确认。 有意思。。 这顾氏作坊,不简单啊。 第209章 送份大礼给你 少顷,三爷爷带着顾锦里他们进了屋子。 “让几位久等了。”三爷爷说着,坐到另一张长板凳上。 板凳不够,顾锦里这些小辈没得坐,只能站着。但祁先生的目光却是看向顾锦里,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顾氏作坊,是这个小姑娘做主。 顾锦里见他看来,对他露齿一笑,白森森的牙齿有些晃眼。 祁先生笑了,对她点点头。 邹玉振已经站起身,再次开口,正式给三爷爷赔礼道歉:“老爷子恕罪,一切都是邹家陆家的错,是我邹家下人太过贪心,是我外祖家贪得无厌,差点害了你们几家。晚辈心里是万分愧疚,今天是真心来道歉,请老爷子原谅一二。” 又怕顾锦里会再怼他,忙道:“即使老爷子不原谅我们邹陆两家也没关系,但赔礼万万请您收下,算是晚辈的一点心意。” 三爷爷摇头:“赔礼就算了,我们几家是农家人,每一口吃食都是自己辛苦挣来的,那两辆车的赔礼,你带回去吧。” 三爷爷这话说得,就差没说邹陆两家的吃喝是抢来的。 邹玉振心下恼怒,却知道不能跟这几家来硬的。他压下心里的恼怒,面露苦涩羞愧之意,艰难的道:“既然老爷子不肯收,那晚辈也不勉强。只是请老爷子莫要责怪晚辈兄妹,我们兄妹对你们几家没有恶意,往后希望能跟你们几家来往,还望老爷子不要嫌弃。” 他说得很是诚恳,又指着邹玉婉道:“我们兄妹会在村里住几天,到时候可能会上门叨扰。” 顾锦里听得皱眉,还要在村里住几天?这是想要跟他们几家慢慢磨,好让他们几家放下戒心,接受他们吗? 两个官家少爷小姐,大动干戈的来给他们农家人道歉就算了,还要留下来,做着跟他们几家交好的事儿,这事要说没鬼,鬼都不信。 顾锦里不搭理他们,而是看向祁先生,问道:“祁先生来我们作坊是有何事?莫不是想做豆腐跟调味香料的生意?” “小丫头,你说得没错,祁某此番前来,确实是为了调味香料的事儿。” 祁先生见顾锦里直接,也就开门见山的道:“半个月前,在下偶然吃了你家调味香料做的菜,觉得味道极好,是不逊色于醢鲜酱的调味料,便想着,把这方子买下。” 又道:“你放心,只要你们愿意卖,我祁家愿意出高价。” 祁先生伸出一指,道:“万两白银,你看如何?” 万,万两白银! 三爷爷跟顾大山、顾大富全都懵了,他们没有听错吧,这位祁先生要出万两白银来买他们的香料方子。 但他们只是懵了一会儿,很快就回过神来,这万两白银看着很多,是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钱,可自打接了雷五爷的单子后,他们就知道,这调味香料是个能赚大钱的。如今再听这万两白银,也就不觉得多了。 他们只要多跟雷五爷做几单生意,一样能赚回来万两白银。 顾锦里摇头:“方子不卖。” 她原本还想着,拿祁先生做刀子,把他拉拢过来对付邹玉振。没想到,这人也是头狼,想要她的香料方子,做梦! 祁先生皱眉,多伸出一根手指:“两万两白银如何?我们祁家并非霸道的人家,你们把方子卖给我们祁家后,祁家允许你们继续在河安府做调味香料的生意,你们可以在河安府的各个县镇卖调味香料,但河安府府城,以及河安府以外的地方,要交给我们祁家来做。” “小姑娘,河安府的县镇不少,够你们几家人吃的,你们考虑考虑,如何?” “好啊,那我们就考虑考虑。”顾锦里很干脆的道,直接把祁先生给整懵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道:“你说真的?” 顾锦里点头,指着自己的脸道:“当然,你看我像是在说笑的样子吗?” 祁先生:“……” 他能说你现在的样子,一点也不可信吗? “要考虑多久?”祁先生问道。 顾锦里道:“不久,你明天下午来就成。” 祁先生惊了:“只考虑一天?” 顾锦里点头:“对,只考虑一天。” 明天记得来啊,给你送份大礼。 祁先生感觉自己在做梦,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个顾家小丫头在给他挖坑。 但他实在是看上了调味香料的生意,顾氏作坊的调味香料味道鲜香,堪比醢鲜酱,而海鲜酱价贵,小小一壶就要一两银子,顾氏作坊的五福香料才卖五百文钱一斤,这中间的巨大利润,他想都不敢想。 要是把调味香料贩到京城去,定能替代醢鲜酱,成为权贵士族府上的必备调味品。 秦顾罗田几家虽然有些本事,让邹县丞栽了几个跟头,但他祁家不是吃素的,他有信心能拿下调味香料的方子。 “好,就这么定了,祁某明天下午再上门拜访。” 只是…… “祁某家在府城有些名望,家里嫡亲的兄长在京城做官,还望小姑娘莫要戏耍我祁家的好。” 否则,后果你们可承担不起! 顾锦里笑得人畜无害:“不耍不耍,我们都是良民,哪里敢耍官家人?” 祁先生看着她的模样,心里更加不安,但事情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也只能按下心中的不安,等明天下午再说。 “行,那祁某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祁先生说着,率先离开。 邹玉振兄妹见祁先生走了,也急忙离开。 曾大跟在他们身后,灰溜溜地走了。 那两辆骡车的赔礼也被拉走了,三爷爷没有收。 祁先生他们走后,三爷爷问顾锦里:“小鱼,咱们明天下午该怎么办?这个祁先生看着来头不小。” 顾大富很生气:“这个姓祁的竟然想要买我们的香料方子,这是要断我们作坊的生路,他跟邹县丞是一伙的,都不是好东西!” 顾大山也着急不已,担忧的道:“咱们没权没势的,如何是府城人的对手?他家还有兄长在京城做官,我们更是惹不起。” 顾锦里却道:“我们不是祁家的对手,但世上总有人能对付祁家。” 她看向秦三郎,道:“秦小哥,你有活干了。” 第210章 踢到铁板 秦三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儿,立刻道:“我这就去办。” 说着,招呼顾锦安:“安哥儿,你上学要迟到了,一起走吧。” 顾锦安皱眉看着他,问道:“你跟小鱼在打什么哑谜?” 秦三郎道:“我要去县里找阿霁叔,他家是京城的,对付个府城祁家,不成问题。” 这话一出,三爷爷他们都放心不少。 “这就好,这就好,那你快去,别耽误了。”三爷爷催促着他,秦三郎跟顾锦安小跑着走了。 秦老知道阿霁的身份,因此也不担心,而小鱼这一招,算是帮了他们。 阿霁不肯给他们宁家佩,但这次阿霁要是来帮忙,就得亮出宁家人的身份。如此一来,阿霁算是真正的跟他们绑在一条船上,他们祖孙也不用再担心阿霁会半路把他们卖掉。 秦老的心情因此很不错,对三爷爷说道:“咱们且放心着,出不了事儿。” …… 祁先生带了个下人来,那个下人有些拳脚功夫,一直躲在暗处盯着顾氏作坊,见秦三郎跟顾锦安跑了,急忙跟上去。 一直跟着他们到了尚家村尚家,在外面等了片刻后,看见秦三郎骑着快马出来,奔出尚家村,一路向着县城的方向跑去。 那个下人追不上,只好返回陆家大宅,跟祁先生禀报:“爷,那个秦家小子骑马去了县城,估计是去找姜县尉帮忙。” 祁先生知道那几家跟姜县尉的关系好,但他并不把姜县尉放在眼里。 “不过是个县尉,本事有限,不打紧。”祁先生是放了心,安心的等着第二天的到来。 翌日,下午未时三刻,祁先生带着下人,离开陆家大宅,前往顾氏作坊。 邹玉振想要跟去,祁先生没让。 他不过是利用邹玉振,如今眼看着调味香料的事情就要办妥,他没必要再应付邹玉振。 邹玉振气怒不已,却无可奈何,他如今在府城没有什么势力,还要靠着祁家,不能跟祁先生撕破脸。 不多时,祁先生主仆来到顾氏作坊,何三癞子把他们领进昨天的厢房。 三爷爷他们已经在厢房里等着祁先生。 祁先生扫视屋子一眼,发现屋子里多了两个人。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身上满是江湖气;一个年纪跟他相仿的男人,身上带着书卷气,以及一股无法让人忽视的贵气。 祁先生皱眉,心里不安的感觉更甚。原以为秦家小子是去请姜县尉,没想到,竟是请了这样两个陌生人。 这两人是谁? 不用他问出口,雷五爷已经拿出一块铜铸的牌子,放到桌上,指着牌子道:“老夫姓雷,这是我们西北雷家商队的牌子,你验验,可是真的?” 阿霁是宁家人,他身上的宁家佩更能震慑祁先生,但他不想拿出来……皇帝还没倒之前,秦家都不够安全,他不能让外人知道,宁伯府跟秦家有关。 不过,对付一个小小祁家,用雷家商队的名头,足够了。 祁先生看见那枚牌子,惊得不轻,是死都没有想到,这几家逃荒来的还能认识大楚三大商队之一的雷家商队。 这雷家商队不是雷家一人所开,而是由几户大族合伙建立,其中一户人家,还是军中大将,他们祁家根本惹不起。 祁先生脚都软了,先前的光风霁月全都不见了,立马低头道:“原来是雷家商队的雷爷,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请您恕罪。” 他现在是庆幸不已,幸亏他昨天没有做出什么对顾氏作坊不利的事,要不然,他什么时候被人给大卸八块都不知道。 雷家商队可是朝堂绿林都有人,不会怕他一个翰林官员的家族。 雷五爷见他识相,脸色好了一些,道:“我们商队跟顾氏作坊签了契约,以后会一直买他们的调味香料,你们祁家要是想做生意,那就好好的做,别干这种要人方子的事儿。” 雷五爷冷笑道:“这个方子,你们祁家是死都拿不到!” 祁先生忙道:“不敢,晚辈先前是不知道顾氏作坊跟雷家的关系,如今知道了,是不敢再打香料方子的主意。” “你知道就好,顾氏作坊近来忙得很,没空做你祁家的生意。”雷五爷最后提醒一句:“我雷家商队虽说不经常来南边,但雷家商队的名声,你应该知道。这报仇的事儿,十年不晚!” 雷五爷是在警告祁先生,要是祁家敢打顾氏作坊的主意,就要做好被雷家商队灭家的准备。 “是是是,祁某知道,是再也不敢了。”祁先生是直冒冷汗,哪里还敢再说一个不字? “哼,滚吧!”雷五爷发话,祁先生立时跑了。 顾锦里站在厢房门口冲他喊道:“祁叔,下次再来买香料啊。” 祁先生听到这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啃泥,心里是懊悔不已,要是知道顾氏作坊有这样的靠山,打死他也不敢来买香料方子。 如今是方子没买到,还把雷家商队给得罪了,这,唉! 祁先生踢到此生最大的一块铁板,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祁先生在顾氏作坊铩羽而归,回到陆家大宅后,立刻带着下人走了。 邹玉振急忙追出去,想要留住祁先生,祁先生根本不搭理他。 邹玉振不明所以,脸色难看的回到陆家大宅。 邹玉婉已经得知祁先生离开的消息,赶忙迎上来,问道:“祁先生呢?怎么突然就走了?那顾氏作坊到底把祁先生怎么了?” 邹玉振被她问得心烦,大吼一声:“我他娘的怎么知道?!” 他舍下面子,追着祁先生主仆的骡车跑了半刻钟,祁先生是连句话都没跟他说。 邹玉婉急了:“那我们该怎么办?祁先生跑了,我们还怎么去府城,利用祁家结识府城的官家望族?” “三哥,咱们赶紧坐车去追祁先生,一定要把祁先生给笼络住,不能让他跑了。” 笼络? 怎么笼络? 看祁先生的样子,是恨透了他,没有出手对付他就算不错了,还笼络个屁。 邹玉振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一把甩开邹玉婉,回了自己的客房,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第211章 被阴了 邹玉婉见邹玉振这样,又怒又急又委屈,忍不住哭出声来。 她来这个破烂乡下,就是想让祁先生看看她的善良贤淑,等回祁府后,好为她说话,让她能嫁进祁家做孙媳妇。 如今倒好,祁先生气跑了,三哥还骂她! 丫鬟画儿过来扶她,劝道:“五小姐,您消消气,三少爷不是故意这么说您。” 啪一声,邹玉婉狠狠甩了画儿一巴掌,骂道:“小贱人,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打量着本小姐不知道你的心思吗?想要被三哥收房,就得好好伺候本小姐。要是伺候得好了,本小姐出嫁前,会帮你一把,把你送给三哥,要是伺候得不好,本小姐就把你给卖了!” 画儿被打,不敢说一个不字,红着眼眶,扶着邹玉婉道:“奴婢知错了,小姐息怒。” “哼。”邹玉婉冷哼一声,由画儿把自己扶回客房。但她是不可能把画儿送给三哥的。 大户人家,特别是那些当官的人家,最在乎名声,从来没有做哥哥的收房妹妹屋里丫鬟的事儿,这要是说出去,会被人笑死,也只有画儿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会信。 邹玉振兄妹因着祁先生突然走人,很是焦头烂额,顾锦里他们却是很高兴。 三爷爷对雷五爷道:“雷老弟,多谢你了。实在是对不住,你们刚回县里,又要你们跑一趟。” 雷五爷是个爽快人,又很讲义气,摆手道:“这算个啥,咱们两方还要合伙做生意,你们作坊好了,我们才能拿到货。我可不想因为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耽误了你们作坊的活计,再误了我们取货的时间。” 三爷爷听到这话,心里更加高兴。他们几家真是走了大运,先是遇到姜县尉那样豪爽仗义之人,如今又遇到雷五爷,一个个都帮着他们几家。要不是有他们帮忙,他们逃荒来的,想要护住豆腐跟香料,那真是难比登天。 秦老心里却不太高兴,他原本想着,这回为了打发走祁先生,阿霁定会把宁家佩拿出来。可阿霁是个厉害的,没有拿出宁家佩,而是把雷五爷带来了,让雷五爷拿出雷家商队的牌子,用雷家商队的名头,吓走祁先生。 秦三郎脸色如常,心里却对阿霁更加提防。这是个轻易不给人留把柄的人,他们手里没有证明阿霁是宁伯府嫡子的证物,就无法跟他成为换命之交。 阿霁知道他们‘祖孙’两人在想些什么,但如今,他还不能把一切都压在秦家祖孙的身上,起码还要再等三年。 三年,是一切的开端。 “雷爷爷,如今天色不早了,你们要是不嫌弃,不如留下来住一晚,明天一早,再跟我们去县城。”秦三郎对雷五爷道。 雷五爷倒是愿意,可阿霁不愿意。 阿霁知道秦三郎的心思,因此说道:“五叔,今晚从临江府会有一批货过来,咱们得回去验货。” 雷家商队不是经常来南边,所以每来一次,都会从南边贩走很多东西,茶盐糖,绸锦缎,这些都要大量购买,每天都要收很多货。 不过,这些收货验货的事儿,坤子跟阿川也能做,但阿霁不想留下,雷五爷也就没有强求,只得对秦三郎道:“秦家小子,我们商队还有活要干,就不留了。这进司兵所和衙门干活,挣钱虽然不多,却是能帮到家里的,是个不错的出路,你们要好好干。” 雷五爷很喜欢秦三郎这样的后生,沉稳不急躁,有真本事,遇事儿不慌,能想法子解决问题,要不是秦三郎要去司兵所,他真想把他招进雷家商队,跟他们一起跑商。 “雷爷爷放心,小子一定好好干。”秦三郎看着顾氏作坊,脸上露出些许担忧:“只是,我们几家是逃荒来的,如今又有这些招人眼的营生,小子跟二哥、罗武哥又要去县里了,心里很是担心,生怕我们会拳脚的不在,会有人来作坊闹事。” 雷五爷听到这话,哈哈笑道:“你小子,这是把主意打到老头子的身上。行,看在你顾家的份上,老头子送你一样东西。” 阿霁听到这话,脸色一僵,想要阻止,已经是来不及。雷五爷拿出一块两指宽,一寸高的小铜牌,递给秦三郎:“这是我雷家商队的小铜牌,你拿着,要是以后有不长眼的人来作坊闹事,你们就把这牌子拿出来,报雷家商队的名号。” “但凡是从府城来的,有点本事的人家,都听过雷家商队的名号,看见这个小铜牌,是不敢再为难你们作坊的。若是没听说过雷家商队的,那定是像邹陆两家那样的不入流人家,你们找姜三哥就成。” 秦三郎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双手接过这枚小铜牌:“小子多谢雷爷爷。” 阿霁心里窝着火,这位小侯爷果然是个心思深的,拿不到他的宁家佩,便采用迂回之术,拿雷家商队的小铜牌。 要是皇帝的人在秦家祖孙三人身上搜到这枚小铜牌,雷家商队跟他,谁也逃不掉! 阿霁此番前来,是经过精心测算的,如今还是被秦三郎给阴了,他需要努力压制心里的怒气,才能让自己的脸色如常。 少顷,他催促雷五爷:“五叔,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吧。” 再在这里多待一刻,他担心自己会忍不住破功。 雷五爷闻言,对三爷爷道:“那我们先回了,四月二十六再来。” “诶,雷老弟放心,四月二十六之前,我们作坊一定会把调味香料给你们做好。”三爷爷他们把雷五爷跟阿霁送出顾氏作坊。 两人上了一辆骡车,驾着骡车走了。 阿霁临走之前,看了秦三郎一眼,见秦三郎冲着他笑,顿时一噎,一甩鞭子,抽打在骡子的屁股上,驾着骡车,离开大丰村。 祁先生的事儿得以解决,雷五爷还给作坊留了雷家商队的小铜牌,让作坊有了保障,三爷爷很是高兴。想着秦家兄弟、罗武明天一早就要去县城,便提议,今晚几家人一起聚聚,吃顿饭,算是给三个孩子践行。 第212章 顾玉梅收礼 大家伙都同意,三爷爷便回家,把这事儿跟三奶奶说了。 “刚好作坊开张那天还剩下不少肉,都给吊在老井里渒着呢,今晚都给做了,大家吃一顿,要是再不吃,那肉可就要坏了。”三奶奶跟老严氏开始忙活着做晚饭。 顾锦里则是把崔氏、顾锦绣、以及没有出摊的楚氏、罗慧娘、田婶、田小花、还有顾玉梅喊到家里来,教她们怎么配制调味香料。 顾玉梅老早就想知道调味香料是怎么配制的,听到顾锦里喊她来家里,要教她配制香料,心里是高兴得不行。但她嘴欠,非要拿乔,阴阳怪气的说着:“咱们几家如今又不是没钱,干嘛非要自己配制香料,买几个下人回来干活不就成了?” 顾锦里呵呵,看着她道:“你学不学?不学就滚蛋,我家院门没关。” 顾玉梅一噎,差点气哭了,她不过是随口一说,又没说不学。 虽然气得不轻,但顾玉梅想学配制香料,便厚着脸皮留下来。 顾锦里拿出八种调味香料,跟她们说道:“咱们四月二十六就要出两千四百斤的货,太多了,我一个人配不过来,把方子教给大家,我们一起配制香料。” 她指着砂仁跟小茴香道:“这两种香料,罗伯母家来配,砂仁一斤,再加上二两山柰,把它们搅拌均匀后,装在一个小布袋里就成。” 又道:“罗伯母,慧娘,你们现在就可以去作坊,让莫春月把砂仁跟山柰给你们挑回家里,按照我说的分量来调配这两种香料。记住,不要多放少放,不然味道会不对。” 罗慧娘听得惊了:“就这么简单?” 顾锦里点头:“就这么简单,跟你娘去忙吧,晚上记得来我家吃饭啊。” “好嘞。”罗慧娘跟楚氏起身,离开顾锦里家,先去作坊,让莫春月把砂仁跟山柰挑回家后,便按照顾锦里所说的分量,调配两种香料。 顾锦里对顾玉梅道:“你家负责配丁香跟肉桂,丁香二两,再加上半两肉桂,把两种香料混合在一起,搅拌均匀,再把调配好的香料一份一份,用布袋子装起来就好。” 她指着院门口,道:“记住了就去作坊拿香料回家配吧。” 又交代一句:“等你二婶回来,把这个分量告诉她,让她跟你一起配。” 顾玉梅干活太慢,要是靠她一个人配,一天都配不出几斤。 顾玉梅听得皱眉,叫道:“顾小鱼,调味香料不是有五种、六种、八种吗?你怎么只教我们配两种,为什么不教完?你心思也太深了,说要教我们配制香料,却是教一半藏一半,你心肠咋这么黑?要教就教完,不教完我就不学!” 顾锦里笑了:“这事儿是几家人早就说好的,豆腐跟香料方子由我家握着,你要是不服,今晚吃饭的时候就去跟三爷爷他们说。” 怎么教,教多少,由她说了算。 而她用的这个法子是最安全的。一家掌握两种香料的配制分量,这样调味香料的方子才不会泄露出去。 还有…… “这活计你要是不干也成,等四月二十六分钱的时候,你家的一成红利会被没收。” “你,你威胁我!”顾玉梅指着顾锦里,气得差点厥过去。 顾锦里一把拍掉她的手,道:“你算老几?还值得我来威胁?真把自己当千金大小姐了,大家这么忙,你还想不干活光分钱,做什么美梦呢?” 看把你给惯得,刚安稳没几天,就忘记逃荒时候吃草根树皮的苦日子了? 顾玉梅没办法,只能一边哭一边跑去作坊拿香料。 顾锦里在她背后喊道:“记住两种香料的分量,你要是把分量放错了,把香料配坏了,别说分钱,你家还得倒给作坊钱!” 顾玉梅听到这话,更是气得不轻。来到作坊后,想跟她爹告状,可她爹近来没有那么疼她跟大哥,她只能忍着没说。想把火气撒在莫春月的身上,可莫春月不在,已经挑着香料,跟着楚氏、罗慧娘去了罗家。 她只能自己把肉桂跟丁香挑回家。 幸好她家离作坊近,要不她得累死。 还没到家,就看见一个穿着水红锦缎长袄裙,手里拿着个盒子的姑娘,站在她家门口。 顾玉梅看见那姑娘,眼睛立刻盯在她的裙子上,这裙子也太好看了,这是锦缎吧,竟然还能穿得起锦缎,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啊。 只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怎么会来她家? 她家可不认识啥有钱人? 难道是尚秀才娘子派来的人? 顾玉梅一心想要讨好尚秀才娘子,靠着她的关系,找户好人家嫁了,如今觉得这姑娘应该是尚秀才娘子派来的人,立刻热络起来:“这位姐姐,你找谁?” 顾玉梅放下担子,拢了拢头发,整了整衣服,捏着棉布手帕,细声细气的道:“这里是我家,姐姐来我家有何……贵干?” 是这么说的吧?听大哥说,城里大户人家都是这么说话的。 画儿的脸上抹着厚厚的胭脂,把被邹玉婉打的巴掌印给盖住,看见顾玉梅拿姿作态的样子,心里很是不屑,却记着邹玉婉的交代,对顾玉梅道:“你就是这户人家的姑娘吧。是这样的,我家小姐来外祖家暂住几天,从县城里带了些礼物来,分给村里的姑娘们。这是给姑娘的,还望不要嫌弃,把礼物收下。” 顾玉梅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再次把画儿打量了一遍,问道:“你家小姐是哪里的贵人?” 这个姑娘竟然是丫鬟,连丫鬟都穿得这么好,那这家的小姐得多有钱啊? 画儿知道顾氏作坊跟邹陆两家的关系不好,没有把身份挑明,只是道:“不是哪里的贵人,只是县城的普通人家,家里老爷在县衙做个小官。” 还是官家小姐! 顾玉梅高兴疯了,赶忙拍打着院门,冲里面喊道:“发哥儿,快来开门。要死了你,没看见贵客来了?”。 发哥儿这个呆货,一天到晚就知道待在家里磨香料。磨什么磨?都请工人了,还用得着他这个小东家干活? 第213章 秦三郎的礼物 画儿生怕顾玉梅的声音太大,把周围的几家人招来,赶忙阻止她:“姑娘不用叫门,奴婢只是来送礼的,这就回了。姑娘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等改天我家小姐来拜访的时候,姑娘再慢慢问我家小姐。” “啥?你家小姐要上门拜访我?”顾玉梅高兴得快晕了,她一个农家丫头,那能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被官家小姐上门拜访。 画儿低声说道:“我家小姐在村里闷得慌,便想到村里有姑娘的人家串门。” 画儿怕被几家人发现,把手里的一个盒子递给顾玉梅:“都是些姑娘家的东西,是我家小姐专门给姑娘的,姑娘自己收着吧。” 画儿说完,对着顾玉梅福身行礼后,赶忙低头走了。 顾玉梅抱着盒子,心里乐开了花。 发哥儿打开院门,看见自家堂姐傻乐的样子,皱着小眉头,什么也没说,转身回院子里,继续磨他的香料。 少顷,顾玉梅回过神来,赶忙把两袋香料挑进院子里,一到院子就把担子扔下,跑回自己的屋子,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东西。 盒子里竟然是十二朵颜色不一的绢花,每一朵绢花都是用纱绢做的,漂亮极了。 顾玉梅高兴疯了,抱着盒子在屋子里笑着,那笑声不小,把坐在院子里磨香料的发哥儿吓得不轻,小声嘀咕一句:“哥哥说得没错,玉梅姐真的有病,我还是不和她玩啦。” 因着收到官家小姐的礼物,顾玉梅是高兴了大半个时辰,直到陈氏收摊回家,她才从屋里出来,开始配制调味香料。 可她一高兴,把顾锦里说的分量给忘了,把陈氏气得,指着她骂道:“连个分量都记不住,你说你还能干啥?小鱼好不容易把香料配制的分量告诉我们几家,你个蠢货,转眼就给忘了。” 陈氏骂完顾玉梅,自己跑去顾锦里家,又问了一遍配制的分量,这才回家,跟顾玉梅配制肉桂跟丁香。 天快黑的时候,顾锦安跟程哥儿来几家喊人,让他们去他家吃饭,给秦家兄弟跟罗武践行。 几家人拖家带口,到顾锦里家吃了一顿。 开饭的时候,崔氏用木托盘给顾锦里端来一碗面,还有两个红鸡蛋,大家伙才知道,今天是顾锦里十一岁的生辰。 顾锦里是三月十九日出生,她记得自己的生辰,但记忆里,崔氏他们从来没有给她过过生日。正月里,顾锦绣跟顾锦安的生辰,崔氏也没有给他们过,顾锦里也不想多事,就没提这茬。没成想,崔氏还给她做了长寿面跟红鸡蛋。 “小鱼,这是娘特意给你做的,快吃吧,要不该坨了。”顾锦绣在旁边说道。 顾锦里看向崔氏,对她笑道:“谢谢娘。” 虽然她不是很喜欢吃面,崔氏做的面也不太好吃,但她还是很快就把面吃完了。 两个红鸡蛋也吃了。 秦三郎此刻才知道,今天是顾锦里的生辰,他很是惋惜,要是早点知道,他就能给顾锦里准备一份生辰礼。 “原来咱们今天不单单是给二郎三郎、武哥儿践行,还是给小鱼过生辰呢。”顾大林笑着道:“那必须得喝一碗。” 说着,已经端起碗,对顾大山道:“大山哥,来,咱们走一个。” 顾大山笑得憨厚,跟顾大林喝了一碗酒。 几家人欢欢喜喜地吃了一顿饭,吃完之后,又跟秦家兄弟、罗武说了一番话,交代他们需要注意的事情后,才开始算今天出摊的账目。 如今顾锦安忙,他知道顾德兴想要跟他一起算账,便在作坊开张当天说了,让顾德兴算镇上豆腐摊的账儿。 以后镇上豆腐摊的账目就由顾德兴来算,而顾锦安只管着作坊的账目。 这样一来,顾德兴高兴了,顾锦安自己也没有那么累,能有更多的时间来念书。 顾大富对此很是感激,私下里给顾大山谢了一回。回到家后,又把顾德兴教训了一回,让他好好跟着顾锦安学,别浪费这样的好机会。 顾德兴应下了,这两天顾锦安一回家,他就来顾家,跟着顾锦安学着做账,如今也学出点头绪来,不再像前两天那样手忙脚乱。 几家人分完钱后,便各自回家。 罗武不太想回去,好几次都想找顾锦绣说话,却被楚氏给拉住了。楚氏瞪着他,让他别做傻事。 这么多人呢,他要是明晃晃的去跟绣姐儿搭话,要是以后事情不成,岂不是坏了绣姐儿的名声? 罗武忌惮着楚氏,忍着没去跟顾锦绣说话,悻悻然地回家去了。 几家人明天要去送秦家兄弟跟罗武,早早就睡下了,顾锦里兄妹四个在院子里耍了一套拳脚后,也洗澡睡下。 可夜半的时候,顾锦里听到一阵奇怪的鸡叫声。 那声音,乍一听像是公鸡打鸣,可仔细一听,就能听出是人声,还是个熟人。 她起身穿好衣服,出了家门,绕到秦家屋后,果然看见秦三郎。 她打着哈欠道:“秦小哥,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学鸡叫做什么?” 秦三郎闻言,有些犹豫,拽着手里的东西,不知道该不该给她? 顾锦里借着天上的月光,看见他手里似乎拎着什么东西,便朝他伸出手,道:“你手里拎着什么?是给我的生日礼物?” 来送生日礼物就直说,这么吞吞吐吐的,还怕她不收吗? 而那袋子看着挺大的,估计送的礼不小。 秦三郎听到这话,只得抬头看向顾锦里,低声说道:“确实是来给你送生辰礼的,但这礼物有些特别,我不知道该不该送给你?” “没想好你就把我喊出来,我刚要睡着。”顾锦里抱怨一声,又问他:“到底是什么礼物?让你送得这么为难?” 秦三郎解释道:“是一块铁卷,能钳制我家。” “要是我家富贵了,你把这东西拿出来,能从我家换走无数金银;若是我家遭殃,你拿这东西到衙门去,还能立个不小的功劳。” 这算是他利用她,把他们几家拉进泥潭的补偿。 “什么礼物这么神?”顾锦里听到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秦三郎手里的袋子道:“别废话了,把袋子打开,让我看看。” 第214章 藏东西 秦三郎闻言,四周看了看,确定附近没有藏着什么人后,便把袋子打开。 袋子是个麻袋,麻袋里面是一个棉布做的白色袋子。 秦三郎从棉布袋子里带出一块东西,那东西用红绸布包裹着,看着就很是宝贝的样子。 顾锦里看着那块红绸布,眉微微皱起。 秦三郎把红绸布的结解开,再把一层层的红绸布掀开,露出一块弧形的铁板来。 说是铁板也不尽然,这块铁板的表面竟然带着青绿色……青绿色的铁块,这是:“青铜。” 顾锦里的眉头越皱越深,秦三郎是打算送她一块青铜器? “正是青铜所铸。”秦三郎点头,把那块青铜板递给她:“这就是我想送给你的礼物。” 顾锦里接过青铜板,这枚青铜板弧形,长有将近一尺,高有个一掌,很是不小:“这么大块东西,你一直带着?” “嗯,逃荒的时候,一直绑在腰上。”秦三郎小声的回答着。 顾锦里借着月光,眯着眼睛,看着这块弧形的青铜板,青铜板上镌刻着不少字,有拇指大的字,也有绿豆大的密密麻麻的小字。 月光不够亮,她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只能把拇指大的字给看清楚,小字也是一个没看清。即使这样,也把她吓得不轻。 一等侯。 世袭罔替。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这是铁卷?”顾锦里问道。 秦三郎颌首:“嗯,家传之物。” 顾锦里呵呵,她竟然见到了传说中的丹书铁劵! “你把这东西送给我,你家祖宗晚上不会来梦里掐死你吗?”顾锦里小小声的问着,怕问得大声了,他们几家会全部被砍头。 秦三郎闻言一顿,说道:“这是我如今能拿出来的,最好的礼物。” “那你还不如不拿出来,你这礼物烫手知道不?”送她一块封爵的丹书铁劵,这是嫌她活腻了,要帮她一把,送她上天是怎么的? 秦三郎安慰她:“你把丹书铁劵埋起来,不会有人发现的。等用到的时候,你再把它挖出来。” 只要他们祖孙三人的身份不暴露,别人就算来查她,也查不出什么来,她一个逃荒来的小姑娘,家里父母祖父母身份具详,往前五代都有谁皆能查得清楚。 顾锦里听到这话,看向秦三郎……月光下,少年五官分明的脸上带着认真,嘴巴一开一合,正在跟她说话,剑眉下的一双眼睛略微深邃,正在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要是运气不好,被找到怎么办?”她问。 “不会,皇帝如今正忙着找我跟二哥的叔父,不会想到这块铁卷藏在南边的乡下。”秦三郎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我跟二哥家没有旧部故交在南边,皇帝不会跑到南边来找人。” 这也正是当初二哥抗拒来南边的原因。 南边没有故交旧部,来了是浪费时间,无法联系旧部报仇。 顾锦里闻言沉默,看着眼前的少年,眯着眼睛问了一句:“你送礼是假,想把这东西藏在我这里才是真的吧?” “为什么我感觉自己被利用了?”顾锦里问着,心情突然很不爽! 这块丹书铁劵确实是块好东西,要是秦三郎家起来了,她能用它来换到无数金银财宝,要是秦三郎家被抓了,她确实也能拿出这块东西,告发秦三郎家,运气好的话,确实能换来一个功劳。 可怕就怕,秦三郎家没起来,也还没被抓的时候,京城突然来人,找到这里,要是这块铁卷被找到,她们几家,甚至连整个大丰村的人都得死! 秦三郎愣住,看着她,摇着头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是真的觉得这东西对你有帮助,所以把它送给你。” 又补上一句:“我没有想要再利用你。” 再,利用你? 顾锦里呵呵,指着他的手腕道:“你的手好了吗?” 秦三郎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回道:“没有。”前天刚咬的,哪里能那么快好,刚结痂。 顾锦里笑了:“没好就好。” 她的脸色一变,指着他的手道:“把袖子给我撸起来!” 秦三郎怔愣半会,乖乖的把袖子撸起来,把那只被她咬过的手递到她面前:“洗过了,你咬吧。” 顾锦里冷笑一声,抓起他的手,就着先前的那个伤口,狠狠咬了一口。 “嘶~”秦三郎不是个怕疼的,但她这次咬得比上次疼多了。 顾锦里把秦三郎的手腕又咬得流了血,要不是她的牙齿还没换完,她能把他的手给咬废咯! 咬完之后,顾锦里的心情总算没那么郁闷了。 “这东西我收了。”顾锦里把那块丹书铁劵包好,放进麻袋里:“虽然是个烫手山芋,但还算有点价值,且你们祖孙给我们几家找的麻烦够多了,不差这一件。” 秦三郎被她说得有些无地自容。 顾锦里看他一眼,见他低着头,也不好继续再骂他,便道:“走,去老井,趁着半夜没人,把这东西藏起来。” 她原本是打算把这块丹书铁劵藏到山里,或是家里地下的,但想想,万一被人挖到就惨了,只有老井的井壁最安全。 秦三郎点头,两人猫着身子,借着夜色,轻手轻脚地来到村尾的那口老井。 秦三郎解下腰间的绳子,把绳子的一头绑在老井的轱辘上,另一头绑在自己腰间,对顾锦里道:“你先蹲下,我下去藏铁卷就成,很快就上来。” 言罢,握着绳子,双脚蹬着井壁,一点一点往下跃去。 顾锦里则是蹲下,躲在老井旁,默默地等着,两刻钟后,秦三郎终于从井下上来。 他的身上还挺干燥,就是衣摆有些湿了,头上、手上带着泥土跟青苔。 他解下绳子,把绳子收好,再次绑回腰间:“藏好了。就藏在左边井壁,离井水有个三尺高的地方。是撬开井壁的青砖,挖开离开的泥土后,再把铁卷藏进去的,用泥土跟青砖封好了。” 秦三郎身上带着匕首跟砍刀,想要撬几块青砖不难。 顾锦里点头:“放好了就回吧,出来太久,会被人发现的。” 秦三郎道:“你放心,二哥不会怀疑的,他在作坊守夜,我最近在跟他生气,今晚没有去作坊,他不会发现我来找过你。” 要是二哥在家,或者是他跟二哥一起看守作坊,他都不可能逃过二哥的眼睛,来这里找她。 第215章 送人来 顾锦里听罢,放心不少。 两人藏好东西后,便各自回家休息。 他们以为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秦老还是知道了。 秦老虽然老了,却是耳聪目明,听到一些声音,知道三郎去找小鱼,把家传的东西送给了她,算作补偿。 原本他想要去阻止,却又忍住了。 把那东西放在小鱼手里,比放在三郎手里要安全…… 第二天一早,几家人是天没亮就起来,一起去送秦三郎他们。 何村长也来了。 何村长很激动,对三爷爷跟秦老道:“你们几家的孩子是出息了,这进了县衙当差,是一辈子都不用愁咯。” 村里有人在县衙当差,对于他们村来说,可是大好事。 秦老道:“还要比试,能不能进衙门还不知道呢。” 何村长笑呵呵的道:“比试怕个啥?二郎三郎跟武哥儿都是有真本事的,一定能赢。” 几家的长辈跟秦二郎、秦三郎、罗武说了几句话后,把他们送出村尾,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后,才转身回家。 顾锦里兄妹、顾大山、三爷爷、顾大富他们则是回作坊,给何大仓他们拿豆腐。 如今作坊做的豆腐已经达到两千八百斤,再过几天,等何老锅他们上手之后,磨出的豆浆会更多,作坊做出的豆腐也会更多。 半个时辰后,顾锦里他们忙完早上的这一波,顾锦安把账目记好后,回家吃完早饭,背着布袋去上学。 何老锅他们磨出的豆浆还没有那么多,顾大山吃完早饭后,三爷爷让他去喊顾大富、顾大林、以及几家的半大孩子,一起去地里浇水、施肥、除草。 顾锦里也带着莫春月下地,跑到那亩药田除草,洒草灰肥地。 莫春月问她:“小东家,这些药材收了能卖多少钱?比白米值钱吗?” 顾锦里道:“这要看你种的是什么药材,有些药材比白米值钱,有些药材很便宜,价比黄豆。” 不过,她还是很看好药材种植的,这是个稳妥又能传家的营生。 且种药材不需要水田,山地荒地都能种,要是种好了,有些药材能卖到几百文钱一斤,可比种稻子划算。 莫春月想跟着顾锦里种药材,她觉得这个小东家是个有福气的人,似乎她做什么都能赚到大钱。可听到顾锦里的话,心里又开始没底,不知道要不要跟着种? 顾锦里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直接对她道:“值钱的药材都是几年一收,你要是想种药材,就得有钱砸,要是想要半年一年就来钱,那你就不要种药材。” “你不用急着发愁这事儿,你家现在又没地,先干活挣钱买地再说吧。” 何三癞子家以前有地,可被他祸祸没了。如今家里是半亩地都没有,还欠着何家族里的债,拿什么买地种药材? 莫春月听到这话,便把种药材的心思给歇了,想着先赚钱,把剩下的债还完后,买了地再说。 一亩药田不多,顾锦里跟莫春月在地里忙活一个时辰,到中午的时候,就把一亩药田给侍弄完。 “二姐、爹、三爷爷、回家吃午食啦。”程哥儿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地跑到田里,边跑边喊着。 顾大山从黄豆田里上来,把跑得正欢的程哥儿抱住:“别跑了,小心摔跤。” 程哥儿抬头冲着顾大山笑道:“爹,我有力气了,不会摔倒哒。” 二姐老是给他们做好东西吃,把他都给吃胖了。 又道:“爹,我上午有练字,把大哥教的字都练了十遍。” 程哥儿只有四岁,还没有进学,但顾锦安每天回家都会教他写字,连顾大山也被他抓来认字。 家里的日子会越来越好,顾大山作为一家之主,不认字不行,得多认字,以后才能管好家里的营生。 顾大山黝黑的脸上满是笑容:“我们程哥儿真乖。”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程哥儿都不怎么说话,被顾老太给打怕了。如今离了老顾家,程哥儿是越来越开朗了。 想到老顾家,顾大山不由得呢喃一句:“也不知道他们还活着不?” “大山,回家了。”三爷爷跟顾大富他们从地里上来,抓了几把野草,把脚上的泥土擦干净后,大家伙一起回家吃午食。 吃完午食,各家男人去了作坊煮豆浆,做豆腐。 顾锦里整个下午都在作坊里待着,生怕邹玉振兄妹会再来。但奇怪的是,他们兄妹却是没来,也没有去几家做客。 顾锦里并没有因此放心,而是交代顾锦绣,让她关好院门,陆家邹家要是有人上门,千万别开门。这两家跟他们几家的仇不是一般的深,她不相信邹玉振兄妹是真心来道歉。 当晚,秦三郎他们没有回来,老骆驾着骡车来给他们送消息,说是秦三郎他们过了第一轮比试,还要再比两回。要是输了,会提前回来,要是比试过了,起码要第三天才能回家。 几家人得到消息,心里稍稍放心,一边记挂着秦三郎三人,一边忙着作坊里的事儿。 三天后的中午,五辆骡车驶进大丰村,打头的那辆骡车,驾车的正是秦三郎。 “秦小哥回来了!”田二强正在家里的院子里配制香料,看见驾车的秦三郎后,急忙跑出来,冲着四周吆喝一声,算是通知几家。 村尾的小路太窄,秦三郎后面还跟着四辆骡车,不好停下,只冲着田二强道:“诶,我们回来了。我跟二哥、罗武哥都考过了。” 田二强闻言,又大喊一声:“秦小哥、秦二哥、罗武哥都考过了,如今是吃衙门饭的官家人了!” 田二强太高兴了,在老家的时候,他家是外来户,在村里过得唯唯诺诺的。他奶还活着的时候就常说,要是他家能出个在衙门吃饭的官家人,家里的日子就好过咯。 田二强一直记着这事,如今见秦三郎他们进了县衙做事,是高兴得不行。以后他们几家在村里的地位会变得更高,村里人想要欺负他们,都得掂量着点。 姜角也来了,他是给顾锦里家送人来的。 三月十七那天,顾锦里他们去尚秀才家,说了要买人看作坊的事儿。姜县尉把这事儿告诉姜角,让他去府城的时候,按照顾锦里的要求,给她带几家人回来。 第216章 熟悉的脸 姜角坐在第二辆骡车里,不多时就来到顾锦里家。 姜角不愧是姜县尉的儿子,很有乃父风范,刚下车就喊道:“顾老爷子、大山哥、小鱼侄女,我给你们送人来了,赶紧出来挑。” 顾锦里一家正在吃午食,听到声音,一家老小除了顾锦绣以外,全都出来了。 顾锦里带着程哥儿跑出院子,打开院门,看见姜角后,笑道:“姜二叔,人给买回来了?可真够快的,赶紧进来。” 姜角笑道:“你姜二叔是谁?办事最是利落,这都几天了,要是再不回来,那作坊还建不建了?” 从田福县到河安府府城,走了需要五天左右,可他们家有马车、骡车,都是跑得快的,赶一赶,一天就能到府城。 顾锦里赶忙夸了姜角两句,姜角更是高兴,对着身后的三辆骡车道:“赶紧的,都别磨叽了,快点下来。” 半会之后,三辆骡车里的人就爬下骡车。 这群人足有二十人,男女皆有,从壮年到六岁孩童都有,一个个瘦骨如柴,穿着破烂的粗麻衣,没有鞋子,全都光着脚,头发乱糟糟的,脸色黝黑,脸上还带着一片片的血痂,是冻伤后结的痂。 他们胆子很小,一个个佝偻着身子,不敢正眼看人,可又对这个新环境好奇,眼神不由自主的往旁边瞟着。估计是被训过,只瞟了两眼后,又赶忙低头,不敢再乱看。 三奶奶看着那些人,立刻抹起眼泪:“这瘦的,估计得有大半年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三奶奶想起他们几家逃荒的日子,又想到自己的女儿福丫一家,她的福丫如今不知道在哪里?是不是也跟这些灾民一样,饿得跟骷髅差不多? 三奶奶想着这些,是再也忍不住,边哭边冲进院子里,跑去厨房,把家里能吃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顾大山跟崔氏也红了眼圈,在三个多月前,他们几家也跟这些灾民一样。 三爷爷看着这些灾民,心里直叹气,都是旱灾给闹得,要是没有这旱灾,农人也不用受这苦。 “姜大人,辛苦您了,把他们带进院子来吧。”三爷爷侧身,让出一条路来,让姜角把这二十多个灾民带进院子里。 “顾老爷子,叫我阿角就行,叫啥姜大人,阿角身上可没有官职,就是个做生意的。”姜角说着话,把那二十来个灾民带进顾家院子里,指着三爷爷他们道:“都排队站好,这就是你们以后的主家了,想要留下,想要有饭吃,就得规规矩矩的,问你们什么就答什么,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懂不?” “懂。”灾民们齐齐应着,大多数的声音都很弱,只有几个的声音比较高。 三奶奶已经把吃食端到院子里,对着他们道:“先别站着……” “三奶奶,一会儿再给他们吃。”顾锦里打断三奶奶的话。她知道三奶奶是好心,可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作为主家,想要震慑住下人,就不能对他们太好。 对下人太好了,会把他们心养大,以后别说听话干活,做出谋害主家的事情也有可能。 顾锦里虽然来自现代,可她不蠢,知道有些事情你必须遵守这个时代的规矩,要是坏了规矩,最后被害的,可能就是自己家。 三奶奶听到这话,犹豫半会儿,点头同意了。 顾锦里转头看向姜角,问他:“姜二叔,这些人里可有会拳脚的。” 姜角道:“有,你们的要求我爹都告诉我了,特意给你们买了会拳脚的人,但不多,只有三家,这会拳脚的人太少。” 他指着灾民里的三个人道:“老朱、柳大光、王勇夫,你们三个站出来。” 被点到名字的三个灾民往前一步,站了出来,但那个叫柳大光比老朱跟王勇夫慢了一步,犹豫着才站出来的。 顾锦里见状,没说什么,只是对他们三人说道:“我们家也是逃荒来的,不会看不起你们,现在有几句话要问你们。” 柳大光听到这话,先是愣了愣,原本低着头的他,立刻抬头,俯视着顾锦里,先前的卑微之气全都没了。 顾锦里心下冷笑,看着老朱跟王勇夫,见他们两人依然低着头,还紧张的拽着衣角后,心里总算满意不少。 她指着柳大光,对姜角道:“姜二叔,这个人我家不要,让他滚吧。” 柳大光听到这话,一点也不担心,反而松了口气的模样。他以前是个衙役,在县衙里吃官饭的,可后来他所在的县城遭了兵祸,他怕死,带着一家老小跑了。 原本是想到府城去安家,没想到兵祸那么厉害,他带着妻儿是一路逃,路上妻儿也被流矢给误伤,熬不过死了。 他一人逃到河安府,户籍在路上的时候弄掉了,补办户籍要钱,他没有银钱,又饿得实在是不行了,这才想要卖身。 他看姜角不错,听他跟下人说话,这人还是个县尉的儿子,想着卖去他家,现在县尉府上做个几年,跟县尉一家混熟后,再赎身,进县衙当差,过以前在老家的日子。 谁能想到,这个姜角买他竟然是送到乡下来。 这破烂乡下,能有啥前程? 这户主家还是逃荒来的,一家子泥腿子,打死他他也不愿意在这家干活。 姜角把柳大光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也是气得不轻,他原本是看着这个柳大光会拳脚,还在县衙当过差,是个懂规矩还有些义气的人,便把他买了,带来顾家。 没想到,他这回是看走眼了,买了个心思多的。 姜角看着柳大光冷笑,转头对着顾锦里道:“成,既然小鱼侄女家不要他,姜二叔就把他卖到矿上去。” 卖到矿上去! 柳大光一听这话,差点被吓尿,扑通一声,急忙跪下:“姜爷,姜爷不要把小的卖到矿上去,小的愿意待在这家,愿意待在这里干活!” “晚了,都卖身了还敢拿乔挑主家,你以为自己是谁?”姜角对老朱跟王勇夫道:“把他的胳膊给老子卸了,拖到一边去。” “是。”老朱跟王勇夫是饿得手脚无力,但两人还是很快就制住柳大光,喀一声,把他的胳膊弄脱臼后,拿过姜角扔来的绳子,把柳大光给捆了起来,再拖到院门边去。 顾锦里见这两人身手不错,两人从下车到进门也很老实,对他们比较满意,便继续问他们话。 在顾锦里问话的时候,三奶奶一直盯着这群灾民看,原本是心疼他们吃了大苦头的,可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这群人里有个瘦弱的后生有些脸熟。 第217章 买下他 三奶奶总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后生,但她年纪大了,记不太清楚。 她扯着三爷爷的衣袖,低声说道:“老头子,你看右边那个穿灰色麻衣,腿脚有些不好的后生,是不是有些脸熟?咱们是不是见过他?” 三爷爷听到三奶奶的话,往她说的地方看去,见一个二十多岁,瘦得跟猴子一样,右腿还踮着的后生,皱眉看了一会儿,摇头说道:“你老糊涂了吧,这后生哪里脸熟?我是没见过。” 三奶奶听罢,心里泛起嘀咕,难道是她看错了? 她在心里默默回想着自己这辈子见过的人,想了很久,也没有想起这个后生像谁? “回小东家的话,小的是西北兴安府人士,今年四十有三,在兴安府给人做护院的,一路护送着主家来到南边,主家养不活那么多人,就把小的一家卖给牙行。”老朱回答着顾锦里的话。 顾锦里问道:“一路护送主家到南边,算是很忠心了。你主家转手却把你们一家给卖掉,你心里可有怨恨?” 老朱怔愣一会儿,眼圈慢慢红了:“先前是有的,但想着一路上主家也给小的一家分了粮食和水,让小的一家得以活下来,心里就不怨了。” 世道艰难,逃荒路上死了那么多人,他们一家四口能活下来,前主家也是出了粮食的。 顾锦里见他是个感恩的,心里满意不少,问他:“谁是你的家人,让他们站出来,我看看。” 老朱听到这话,赶忙冲着那群灾民里的几个人道:“孩他娘、长寿、茶花,赶紧出来。” 老朱媳妇急忙带着女儿、儿子走了出来,对着顾锦里躬身行礼:“小的见过小东家。” 他们一家子都是前主家的家生奴才,规矩是极好的。 顾锦里见他们懂规矩,心里对这家人很是满意,问道:“朱长寿、朱茶花,你们两个以前的主家是府城人士,若是以后一辈子要待在乡下,你们可愿意?” “愿意愿意,小的们愿意!”朱长寿跟朱茶花说着:“小东家放心,我们都是吃过大苦头的,知道外面世道艰难,如今只要有口饭吃,有个地方住,我们一家四口就满足了。” 顾锦里点点头,目光在朱茶花的身上停顿半会儿,最后落在朱长寿身上:“你爹是护院,你可会拳脚?” 朱长寿道:“回小东家,小的学过,会些拳脚,但没有做过护院。” 他们的前主家下人多,想要当上护院不容易,所以他只是会拳脚,并没有做过护院,而是在下人房里待着,做些粗活。 顾锦里指着王勇夫道:“王勇夫,你跟他比比。” “是。”王勇夫应着,开始跟朱长寿比起拳脚。 两人都饿得不轻,比试了十几招,在两人累得快趴下之前,王勇夫把朱长寿给制服了。 三爷爷看着那个王勇夫,对顾锦里道:“小鱼,这个不错。” 顾锦里也觉得王勇夫不错,她让朱长寿先退下,问王勇夫:“你家有几口人?” 王勇夫听到这话,有些为难,他冲着顾锦里跪下,道:“小东家,我家有五口人。我妹子死了男人,如今她们娘俩跟着我们一家过。” 王勇夫的媳妇跟妹子见王勇夫跪下了,也拉着各自的孩子跟着跪下。 “小东家,我是王勇夫的媳妇马氏。这是我们的儿子,叫亮子,今年八岁了,能干活。”王马氏拉着一个男孩,冲着顾锦里腼腆的笑道。 王马氏的旁边,跪着一个瘦弱的年轻女人,她的手里紧紧拉着一个小男孩的手,等王马氏把话说完了,才开口说道:“我是王勇夫的妹子,许王氏,这是我儿子许青,今年六岁。” 许王氏说到这里,停顿一会儿,抬头看着顾锦里道:“小东家,您别看我瘦,但我身体很好,能干活。青哥儿也能干活,他很听话,从来不哭闹,身体也好,这一路逃荒过来,他就病过一次,只病了两天就好了……求,求您,买下我们一家吧。” 许王氏声音哽咽的说着,却是强忍着没有哭,怕顾锦里嫌她晦气。 王勇夫见状,也求顾锦里:“小东家,求您买下我妹子吧,她们母子能干活的。” 王勇夫以前是做镖师的,没逃荒之前,家里的日子过得很不错。但逃荒之后,他们家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妹夫一家也死得只剩下他妹子跟外甥。 顾锦里没有看王勇夫,而是看着王马氏:“你男人想要我家买下你小姑子母子,你是怎么想的?” “我?”王马氏是有些埋怨小姑子母子拖累他们家的,但大家是一起逃荒过来的,而小姑子的男人又死了,这孤儿寡母的,要是她家不管她们,她们得被人糟践死。 王马氏犹豫一会儿,对顾锦里道:“要是小东家愿意,就把我小姑子母子买下吧。” 王勇夫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一直照顾妹子一家,王马氏心里有意见,但这是他的亲妹子,男人又死了,他不能不管她们。 顾锦里道:“我家用不了这么多人。” 王马氏听到这话,慌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对顾锦里道:“那小东家能否帮忙,先把我小姑子母子买下,等我们一家干活赚钱后,再把买人的银钱还给小东家,您看咋样?” 顾锦里微微挑眉,这个王马氏,还能想到借钱买人,以后再还钱,算是个聪明的。 有聪明劲儿,也不狠心,还算顾着家人。 顾锦里问三爷爷跟顾大山:“三爷爷、爹,你们看这两家怎么样?” 在她问话的时候,三爷爷跟顾大山一直在旁边听着,觉得老朱家、王勇夫家很是不错,而老朱的儿子还会拳脚,可以看守作坊。 “就他们两家吧。”三爷爷发话了。 顾锦里道:“好,那我们就买下他们两家。” 老朱家有四口人,王勇夫家有五口人,虽然有两个是孩子,但王勇夫跟王马氏、许王氏能干活,这就够了。。 三奶奶听到这话,指着那个脸熟的后生道:“小鱼,把他也买下来吧。” 第218章 蠢男人不值得同情 顾锦里顺着三奶奶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一个瘦弱的男子,还有他踮起来的脚,皱着眉头道:“三奶奶,这是个瘸子,买了是个累赘。” “三奶奶知道,可他长得很脸熟,我总觉着在哪里见过他。”三奶奶红着眼圈道:“或许是我记错了,但遇见脸熟的人,也是缘分,是老天爷让咱们买下他呢。咱们把他买了吧,让他在作坊做些小活儿也成,不会浪费钱的。” 顾锦里见三奶奶又哭了,忙道:“行,您老先别哭,我们问他几句话,再给他把把脉,要是没病,咱们就留下。” “好好好,那你快点问。”三奶奶催促着她。 顾锦里指着那个瘸腿的年轻人道:“你出来。” 那年轻人知道自己是个瘸子,想着这家人是不会买他的,便耸拉着脑袋,听到顾锦里的话,立马抬头,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对着顾锦里行礼,道:“小的给小东家请安。” 顾锦里听他的话,问道:“以前给人做过下人?” 男子回道:“是,小的是西北大梁府一家富户的家生子。” 还是个家生子,也就是说,父母都是下人咯。 “叫什么?多大了?”顾锦里想起三奶奶说的,这人看着脸熟,又加上一句:“家里几口人?父母叫什么?可还健在?” 男子回道:“小的叫李安子,今年二十,家里有五口人,父母弟妹都还活着,就是……被分开卖了。” 男子说着,已经抹起眼泪。 姜角指着李安子道:“这是个瘸子,原本是不打算买的,但以前是伺候少爷的,认识字,豆油作坊要人记些东西,我就把他给买下来了。” 还认识字,那很不错了。 顾锦里继续问他:“爹娘叫什么?” 李安子道:“小的爹叫李多福,娘叫李桂云。” “三奶奶,都是姓李的,你印象里有熟人叫李多福或者李桂云的吗?”顾锦里问三奶奶。 三奶奶皱眉想了片刻,摇摇头:“没有。” 这样看来,应该不是她熟人的后代。 “或许是我看错了。”三奶奶有些愧疚的道。 三爷爷问她:“那你还要买下他吗?” 三奶奶犹豫了:“这……是个瘸的。” 买个瘸子确实不好。 顾锦里道:“买吧,作坊里认字的不多,买了也能帮咱们记点东西,大哥能轻松一些。” 作坊里个顶个是文盲,想要找个认识字的很难,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虽然是个瘸子,但买了也没事,不过是一两多银子。 “我们作坊打算买下你,你可愿意留在作坊干活?”顾锦里问李安子。 李安子道:“小的愿意,小的愿意!” 说着话,李安子往灾民里看了一眼,回头问顾锦里:“小东家,你们家可还缺下人?” 他指着人群里的一个姑娘道:“她叫严春晓,跟小的一样,以前也是李府的下人,是小姐身边的丫鬟,识字的,能帮忙写东西。” 严春晓听到这话,很是激动,却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没有上前,没有开口说话,只站在原地,对着顾锦里福身行礼。 严春晓是家生子出身,知道主家没有发话,是不能动,也不能开口的。 顾锦里见她懂规矩,便问道:“你是因何被卖?” 严春晓道:“回小东家的话,因着逃荒,李家丢了不少钱财,日子过得大不如前,如今粮食金贵,养不起那么多下人,来了河安府后,主家只留下各个主子的一等丫鬟跟小厮,其他的下人全给卖了。” 这话说得没毛病,但顾锦里不太想买她。 这姑娘长得太好了,一路逃荒过来,大家都饿得瘦骨如柴,跟鬼差不多,就她没有那么瘦,脸色还有些红润,而且…… “把你的手伸出来。”顾锦里道。 严春晓一愣,犹豫半会儿,还是把手伸了出去。 顾锦里把三根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给她把脉,一会儿之后,笑了,问道:“你觉得我家会买你吗?” 明明梳着姑娘家的发髻,身子却不干净了,最少流过两胎,而最近的一胎应该是在三个月前,那个时候,他们还跟主家在一起吧。 逃荒还能怀孕,真有闲情逸致,还是个在小姐身边伺候的丫鬟,跟谁怀的孕?李安子吗?还是李府的男主子? 严春晓惊了,这乡下丫头竟然会把脉,她吓得赶忙抽回手,道:“奴婢……奴婢不想留在这里。” 李安子听到这话,顿时急了:“春晓,你说什么胡话呢?你不是说过,咱们要卖到一家去吗?” 顾锦里听到这话,笑得意味深长,看李安子对严春晓这么着急的劲儿,肯定没碰过严春晓,顶多是个备胎,估计到现在还以为,严春晓是个清白身呢。 严春晓道:“安子哥,你别管我了,咱们都是做下人的,到哪去都是做下人,卖不卖在一处,不打紧。” “春晓,你怎么能这么说?要是不卖在一处,不卖在一处……”李安子红着脸,剩下的话说不下去。 顾锦里也没闲工夫听,对姜角道:“姜二叔,这个李安子我们家不要,你把他带走吧。” 你演偶像剧呢?这么难舍难分的。既然如此,那他就去跟严春晓作伴吧。 李安子没想到,自己原本已经有着落了,因着严春晓,这顾家是不买他了。 李安子眼睛含泪,祈求般看着顾锦里:“小东家……” 他一个瘸子,找到个买家不容易。 顾锦里最后问他一句:“你跟这位严春晓是什么关系?是订了亲,还是许了终身,或是拉过小手?” 原本想问亲过没有的,但太猛浪了,她怕把在场的古人给吓坏。 李安子听到这话,脸色更加通红,急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春晓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小东家莫要说这种话,会坏了春晓姑娘的名声。” 顾锦里笑了,严春晓的名声还需要她来坏?严春晓连身子都坏了好吗。 但她不想把这事儿告诉李安子,因为蠢男人不值得人同情。 顾锦里没再搭理李安子,只让在场的灾民排队,她一个个给他们把脉,检查瞳孔跟舌头。。 两刻钟后,她把二十多个灾民全部检查完,指着其中两个体格高大的男人道:“姜二叔,这两个人不能要。” 第219章 长得像我娘【求个月票】 姜角闻言皱眉,问道:“为何?这两个人长得高大,是这批人里最有力气的。而且这两人没有家人拖累,很是不错。” 顾锦里压低声音道:“姜叔,我们是一路逃荒过来的,见过有些饿得狠了,吃红肉的人,这两个就是吃红肉的,你留下他们,会给豆油作坊招祸。” 大楚把易子而食这样的事情,叫做吃红肉。 “啥?这两个吃过红肉。”姜角差点叫出声,但他毕竟是经过事儿的,最终把声音压了下来。 真是造孽啊。 去买人的时候,他也注意着的,是看见眼睛太红,脸色太红的灾民,一个也没敢买,这两个看着脸色挺正常的,咋是吃过红肉的? 顾锦里道:“姜叔,你这次买了多少人回来?” 要开豆油作坊,一定不止这二十来个。 “一共买了一百三十个人。”姜角说道。如今灾民多,买人便宜,他一下子买了一百三十个人。 顾锦里道:“您回县城后,请个医术好的大夫,去给他们把脉检查一遍,能查出吃过红肉的。” “好,我回去就把这事儿给办了。”姜角赶忙应下,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幸亏他亲自把人给顾家送来了,要不这回就要栽了。 想到跟吃过红肉的人一起干活,姜角就不寒而栗。 姜角搓搓手臂,冷静下来后,问顾锦里:“你就要老朱家四口人,王勇夫家五口人?” 顾锦里点头:“嗯,就要他们两家。” 作坊要会拳脚的人守夜,有王勇夫跟老朱父子,再加上何三癞子,四人轮流着来,也就足够了。 “行。”姜角指着老朱一家跟王勇夫一家道:“你们这两家留下,其他人,跟着我回去。” 三奶奶看着李安子,拽着顾锦里的手臂问:“小鱼,真的不买他吗?” 顾锦里道:“不买,他太傻了,被个女人耍的团团转。要是咱们买下他,他跟严春晓继续掰扯不清的,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已经看到麻烦了,不如把这麻烦给斩断。 三奶奶听罢,叹了一口气,歇下买李安子的心思,但她心善,见不得这些灾民饿肚子,招呼着他们:“你们先别走,先来吃点东西。” 灾民们听到有东西吃,一个个眼睛直冒绿光,想要冲过来抢,却被姜家的四个下人给拦住。 “都他娘的退后,排队,谁敢抢,二爷就把谁卖到矿上去!”四个下人是姜家的护院,身上有拳脚功夫,他们一路赶车把这些灾民送回来,路上已经训过这些灾民,灾民们都怕他们。 灾民们赶忙排队,一个个的领豆渣饼跟豆浆吃。 豆渣饼不多,一人只能拿到一个,李安子拿到豆渣饼后,舍不得吃,把豆渣饼给了严春晓:“春晓姑娘,你吃吧。” 严春晓抹着眼泪,哽咽着道:“春晓谢谢安子哥。” 说着,拿过李安子手里的豆渣饼,几口就给吃完了。 “你喝口这什么汤,别噎着。”李安子又把自己的那碗豆浆给了严春晓。 顾锦里看得呵呵,这个李安子也太傻了,自己都快饿死了,还把自己活命的粮食给严春晓,那女人又不是个好的,给她做啥? “小鱼,我们回来了。”秦三郎跟秦老,还有罗武一起来到顾锦里家。 顾锦里看着秦三郎,见他已经换上一套灰色的,绣着兵字,膝盖、手肘、心口皆铁护具的兵服,眼前一亮,道:“秦小哥,你穿这身真精神,很是利落。” 其实他还是穿黑色好看。 秦三郎腼腆的笑了起来:“是司兵所发的兵服,一人两身,想着大家想要瞧瞧,便穿回来了。” “比试辛苦吗?你们都比了什么?”顾锦里好奇的问。 秦三郎道:“都是些简单的,先是体能比试,跑步、提石锁、到水里去憋气,过了之后,就开始轮流比试,能赢就成。射箭枪法这些,是进了司兵所后再练。” 顾锦里听罢,好奇全没了,原来就是比试这些东西。 “小鱼。”罗武喊了顾锦里一声,眼睛却直往她家堂屋里看,在找着顾锦绣的身影。 他也换了一身衙门里的公服,比往常精神不少,想要给绣姐儿看看,可绣姐儿没有出来。 “罗武哥。”顾锦里跟罗武打了一声招呼,却没有提顾锦绣。 罗武有些急了,一双眼睛满是祈求,看着顾锦里。 顾锦里却装作看不到。 真的喜欢她姐,就拿出真本事来娶。没本事,那就别来招惹她姐。罗武虽然可怜,但她可不想因为自己一时心软,害了她姐。 罗武无奈,生怕自己说出什么出格的话,让大家听了去,会坏了绣姐儿的名声。 秦老看着院子里的灾民道:“这些就是送来的人?太多了吧,买了几个?” 三爷爷道:“买了两户人家,一共是九口人,有三个是会拳脚的,守夜足够了。” 秦老听得直点头:“这就好。还是记在大山家?” 三爷爷道:“嗯,还是记在大山家,算是大山家买的人,这样也要安排。” 作坊是七家人合伙开的,但大山家占的分成最重,且作坊的院子也是大山家的,他们几家就商量,干脆让大山家买人,这样也好管一些,免得作坊出钱买了,到时候那么多东家,这些买来的人不知道听谁的,太麻烦。 说话间,灾民们已经吃完东西。 姜角朝着他们喊道:“没有被留下的全都上车去。” 顾锦里听到这话,急忙道:“姜二叔,先等等。” 姜角回头,道:“咋了?是因为卖身契的事儿?你放心,老朱家跟王勇夫家的卖身契我先拿回县里去,给你们换了红契后,再让妹婿派人给你们送来,到时候你家把卖身银子给我家妹婿就成。” 顾锦里道:“不是因为这事儿,我是想让他们看看我两个姑姑的画像,看有认识的不?” “对对对,让他们看看福丫跟大丫的画像,没准有认识的。”三奶奶急忙回屋,跑到顾锦安跟顾锦程的屋子里,把顾福丫跟顾大丫的画像拿了出来,让灾民们一个个的看。 原本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可李安子却盯着顾大丫的画像看了很久,直到姜角不耐烦的催促,他才抖着手道:“这,这画像里的人……长得跟我娘很像。” 第220章 捆了 一句话,震惊在场所有人。 顾锦里有种日了狗的感觉,李安子是她表哥?她想杀人! 顾大山激动不已,已经冲过来,抓着李安子的手臂问:“你,你说啥?这画像里的人,长得像你娘?真的像你娘?!” 李安子也懵了,被顾大山抓着手臂摇晃好几下,才回过神来,道:“像,像我娘。” 三奶奶跟着冲了过来,眯着眼睛看李安子的脸,一会儿之后,叫道:“诶哟,老天爷保佑啊,我就说这后生看着眼熟,现在想想,可不就是长得跟那个货郎一模一样嘛。” 她说的货郎就是戚盘子,当初顾大丫就是跟着他跑的。 “你爹娘不是良民吗?咋成了下人?他们如今在哪里?都好吗?你说自己还有弟弟妹妹,他们人呢?诶呀,你发什么愣啊,到底快说啊。”三爷爷也冲过来问,可李安子吓懵了,问他什么都答不上来,把三爷爷给急得不行。 “大家都让开。”顾锦里高喊一声,等三爷爷跟顾大山让开后,她走过去,啪啪两声,甩了李安子两巴掌。 “啊~”李安子握着被打疼的脸颊,双眼含泪,看着顾锦里,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会突然打他。 “小鱼……”顾大山也惊了,小鱼怎么突然出手打安子,要是安子真是大丫的儿子,那可就是他表哥啊。但他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从小就泼辣,自打被打昏迷醒来后,不但泼辣,还很有主意了,她每次做事,结果都对他们有利,虽然心疼李安子,却没有责怪小鱼,也没有出声呵斥她。 顾锦里看了顾大山一眼,见他没有再说话,便转头看向李安子,问他:“醒了吗?” 李安子点头。 “醒了就好,现在,我问你一句,你就答一句,要是说错,或者敢说谎,那就是两巴掌,听懂了吗?!” 李安子再点头:“听,听懂了?” 顾锦里开始发文:“你叫李安子,今年二十岁,父母弟妹健在,全家包括你在内,一共五口人,全家都是大梁府李家的下人,而你们兄弟妹都是李家的家生子是吗?” 李安子的脑子转得没有顾锦里快,一会儿之后,才点头回道:“嗯,你说的都对。” 顾锦里再问:“你是你爹娘的第一个孩子吗?” 李安子摇头:“不是,爹娘先前生过一个儿子,但没立住,我出生没多久,大哥就夭折了。” 果然不是第一个孩子。 顾大丫曾经给顾大山写过一封信,那封信是顾大山十七岁的时候收到的,那个时候,顾大丫已经跟着戚盘子跑了两年,信上说,顾大丫已经生了一个儿子,肚子里还怀着一个,这个李安子,应该就是肚子里的那个,而第一个儿子,却是没养大。 顾大山跟三爷爷三奶奶都知道这事儿,听到李安子的话,三人都抹起眼泪。 崔氏见李安子饿得太瘦,又赶忙跑到厨房里,拿来一大块豆腐,给李安子做香煎五香豆腐。 顾锦里继续问李安子:“你当时那么小,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李安子道:“爹娘每到大哥的忌日都会摆个香案,祭拜大哥。” “你老家是住在哪里的?爹娘以前叫什么?你是一出生就在大梁府李家做下人吗?”顾锦里问。 李安子摇摇头:“只知道老家是在陇安府,具体在哪里,爹娘没说……他们不让说……对老家不喜欢。” 李安子说得吞吞吐吐的,想来顾大丫跟戚盘子是跟戚家闹翻了。 “刚出生那会儿还没做下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做的下人,反正从记事开始,就是给人做下人的……刚开始的时候,是在陇安府的一家富户家里干活,后来被转手卖了两次,最后才被卖到李家,成了李家的下人。” “大丫啊~”顾大山听得眼泪不住的流,他家大丫的命怎么这么哭啊! “爹你先别哭。”顾锦里说完这句,继续看着李安子:“爹娘先前叫什么?” 李安子还是摇头:“不知道,爹娘没说,府里也是不让说的,进府之后,都要改姓,用主子赐的名字。” 李安子跟着爹娘被卖的时候,年纪不大,很多事情都记不住了。 “知不知道你爹娘跟弟妹被卖到哪里去了?”顾锦里问他最重要的问题。 李安子还是摇头:“不,不太清楚……是被分开卖的,李家跟我卖在一处的下人,只有春晓姑娘。” 姑娘个屁! 顾锦里听得想扇死他。 “你家如今住在哪里?可是在府城?”顾锦里问道。 这个李安子是知道,但他还没说话,严春晓就已经开口:“回小东家,李家在府城有一门远亲,如今全家借住在那户人家。” 严春晓是激动得差点疯了,以前她是看不起李安子的,觉得他是个瘸子,人还老实木纳,她花心思应付李安子,不过是看他们被卖在同一个牙行,想要分走他的口粮,这才对他有个笑脸,根本没有想过要跟他。 可就在刚才,她竟然听到李安子是这家人的亲外甥,这这可真是野狗升天,摇身一变当了神仙咯。 听这家人的说话,这家是有作坊的,还跟县尉大人家的二爷认识,县尉大人家的二爷亲自给这家买下人,这交情,一看就不一般。 她的身子被李家的老爷给弄坏了,已经不是姑娘家。而这事儿也被姓顾的丫头知道了,可李安子傻,只要她跟他哭诉几句,说她是被李家老爷逼迫的,李安子一定会怜惜她。 再说了,大户人家做丫鬟的,很多都跟家里的男主子有点见不得光的事儿,李安子是家生子,做了那么多年的下人,他能明白的,应该不会介意她的身子不干净。 严春晓是想了很多,这才大着胆子跟顾锦里说话。 顾锦里是没想到,严春晓还敢跟她说话,而且是说一半藏一半,故意没有把那户借住人家的姓氏跟住址告诉她。这是等着她问吗? 顾锦里笑了,看向老朱跟王勇夫:“去,把她给我捆了,再把嘴巴堵上!” 老朱跟王勇夫一愣,很快就冲到严春晓面前,几下就把她给捆住。。 “安子哥,安子哥救我!”严春晓哭着像李安子求救。 第221章 去找人 她的话刚说完,嘴巴就被一团粗麻布给堵住。 “唔唔唔~”严春晓说不出话来,只能流着眼泪,可怜兮兮的看着李安子。 李安子活了二十年,是头一遭被一个姑娘给示好,心里还是挺上心的,看见严春晓被捆住,有些着急,想要上前,却害怕顾锦里。 这个小姑娘是个厉害的,刚刚还打了他两巴掌。 顾锦里看李安子这紧张的模样,真想再扇他两巴掌。 想着这人可能是她表哥,而她爹又在乎顾大丫,是不可能不管顾大丫一家,为了不给自己带来麻烦,她只得先问李安子:“这个严春晓跟你说了什么?说她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说要跟你卖在一处,等到了新主家后,就去恳求新主家答应你们的婚事,以后要跟你好好过日子,是吗?” 李安子没想到顾锦里说话这么直接,是被问得脸色通红,低着头,不好意思说话。 “抬起头来,回话!”顾锦里吼了一声,把李安子吼得一哆嗦,忙道:“是,是……春晓姑娘确实是这么说的。” 呵呵哒。 顾锦里道:“那你现在就给我听清楚了。这个严春晓根本不是个姑娘,她的身子已经坏了,怀过最少两胎,最近的一胎是三个月前流的。她没有好好的坐小月子,身子已经坏了,如今应该还有恶露不止,这辈子想要再怀孕,比登天还难。她是在骗你,让你捡她这个破鞋,你听懂了吗?!” “唔唔唔!”严春晓不断的叫着,想要开口说话,可她根本说不出来,心里是又气又急又恨,是死也没有想到,一个乡下野丫头,不但会把脉,说话还这般没有顾忌,是直接当着李安子的面,把她的画皮给掀了。 这,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去笼络李安子,嫁给他,靠着顾家发财? 李安子是直接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你说啥?” 春晓的已经不是姑娘了,怀过孩子,还打了最少两胎,以后是再也不能生了。 那,那春晓跟他说,她虽然去老爷的马车上伺候过一段时间,却还是个姑娘家,老爷不配小姐屋里的丫鬟,又是怎么回事? 李安子哭了,他虽然傻,却也知道,自己可能是被骗了。 其实他有听到一些风声,说是夫人死了,姨娘们不是死就是不鲜嫩了,老爷怕自己死在逃荒路上,以后不能享受,所以把长得好看的丫鬟轮流喊道马车上,行了事儿。 可他心里总是有幻想的,想着春晓是真的看他老实,所以想嫁给他,跟他好好过日子。 “唔唔唔!”严春晓见李安子一脸悲戚的看着他,就知道这个蠢货是相信了顾家丫头的话,赶忙冲他叫唤着,对他流眼泪,想让李安子帮忙把这破布取下,让她能开口说话。 只要能取下这破布,凭着她三寸不烂之舌,想要打动李安子,不难。 可惜,顾锦里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姜角更是道:“没想到这丫头竟是这般不要脸,自己怀了身子,还想要骗老实人。” 他对顾锦里道:“小鱼侄女,你放心,对付这种人,你姜二叔有的是法子,会把她卖到她该去的地方,让她一辈子也翻不了身。” 姜角没有明说,顾忌着顾锦里是个姑娘家。但顾锦里却知道他说的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不过……楼子里,显贵多,凭着严春晓的样貌,万一被个有权势的看上,再翻身来对付她家,那就麻烦了。 “姜二叔,把她卖到深山里,给那些年老娶不上媳妇的光棍汉吧。” 深山老林,没有当地人带着,很难跑出来,得受一辈子穷,想翻身来报仇,那是做梦。 “呜呜呜!”严春晓这回是真的哭了,没想到顾锦里一个半大孩子竟然这么狠,要把她卖到深山里去。 她是知道深山老林里的恐怖的,在李家的时候就听说过,有丫鬟被卖去深山,被深山里的老男人磋磨几年,最后死掉的。 有熬过来的,那也是要一辈子受穷,是世世代代都别想翻身。 “这个法子好。”姜角保证道:“小鱼侄女放心,姜二叔一定帮你把这事儿办得妥妥当当的。” 李安子觉得顾锦里这么做太狠了,犹豫着开口:“小东家……” “你闭嘴,再敢替她说一句话,我连你也给卖了。”顾锦里盯着李安子,警告道:“别以为你可能是我表哥,我就会对你很好,你要是敢给我家找麻烦,别说你娘可能是我姑姑,就算她是皇太后,那也没用,我一样会把你给卖了!” 麻烦如果能改造,那就是她家亲戚。要是不能改造,呵呵哒,她凭什么要照顾他们?闲的吗? 李安子真是怕了这个小东家了,赶忙点头,生怕她再打他。 “李家在府城的亲戚叫什么?住在哪里?”顾锦里继续问李安子。 李安子还有些哆嗦:“姓姓祁……住,住在府城东面临阳街……小,小的就知道这么多。” 顾锦里看着李安子,真的很头疼,仿佛看见刚刚醒来时的顾大山,还真是外甥像舅。 不过,姓祁,还是府城人士,不会那么巧吧? 顾锦里看向姜角,道:“姜二叔,我们家又要麻烦您家一回了。” 他们要去府城找人,得要马车,马难买,只有姜县尉这样的官家才有。 姜角摆摆手道:“麻烦个啥,小事一桩,你们谁跟着去找人,赶紧商量商量吧,等人到齐后,咱们立刻就走。” 这李安子有个妹子,是个大姑娘了,要是被转手一卖,遇上那等黑心的,估计得被卖到一些见不得光的地方去,得赶紧去找人,可是耽误不得的。 “我去!”顾大山第一个道:“我得去找大丫,一定得亲自去找她。” 他跟大丫已经二十年没见,原本以为大丫嫁给戚盘子后,日子能过得比在家里好,没成想,却是卖身做了下人。 这下人哪是那么好当的?这些年也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他必须得去找她。 三爷爷道:“我也得去,没个老人跟着不行。” 还不知道到时候要怎么谈,人主家才会把大丫转卖给他们。 “我也去。”秦三郎一直在旁边听着,已经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跟墨筒,把李安子说的话给记了下来。见顾锦里他们要去府城找人,他也开口说道。 “秦小哥,去府城可能要几天的工夫,你们能留在家里几天?”顾锦里不想因为自家的事,耽误了秦三郎。 秦三郎道:“能吃上官饭是大喜事,县尉大人给了我们三天的时间,让我们回家跟乡里乡亲庆贺庆贺,三天时间应该足够了。”。 “要是不够,咱们再跟县尉大人说,责罚什么的,没有找人重要。” 第222章 祁府 “好好好,秦小哥跟着去,老婆子这心里就放心啦。”秦三郎会拳脚功夫,有他跟着去,是好事儿。 罗武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去? 他只有三天的假,三天后就要去县里的衙门当差,以后半个月才能回来一次。他不想走,想趁着这三天时间陪陪顾锦绣,能多见她一面也是好的。 顾锦绣是大姑娘了,原本顾忌着家里来了那么多陌生男人,便躲在屋里避着,没有出来。如今听到可能找到她姑姑了,忍不住站到门口,探出半个身子,看着外面。 罗武一眼就看见了她,心里高兴极了,趁着大家伙都在忙着,大着胆子跑过来跟顾锦绣说话:“绣姐儿……我比试过了,以后就是衙门里的衙役,跟着杨班头干活。” 顾锦绣看见他,笑着道:“恭喜你罗武哥。” 说完又看向院子里,脸上带着着急。 罗武见状,问道:“你是担心你姑姑?” 顾锦绣点头:“嗯,听表哥说是被分开卖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再买回来?” 罗武见她确实记挂着顾大丫一家,咬咬牙,干脆道:“你别担心,我有三天的假,我跟着大山叔他们去找人,一定帮你把大丫姑姑一家找回来。” “真的?”顾锦绣很高兴,眼眸亮晶晶的看着罗武。 罗武心里柔软极了,赶忙点头:“嗯!不骗你,我跟着去找人。” 又交代她:“我们不在家的这几天,你别出门……村里不安全,有事儿就找秦老他们,知道吗?” 顾锦绣点头道:“嗯,我如今都不出门的,小鱼一直有交代过我,说是等村里再安全一些,就让我多出去。” 她知道自己是大姑娘了,模样长得又好,不能老是出去,一旦被人盯上,她这辈子就完了。她并不是紧张自己,只是不想给家里添麻烦。 她没用,老老实实听话就好了。 “你别担心,先进去吧。”罗武交代完顾锦绣,转身来到顾大山身边,对他道:“大山叔,我也跟你们去找人。” 顾锦里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道:“那咱们就九个人去。” 她、秦三郎、顾大山、三爷爷、罗武、李安子,再加上老朱父子跟王勇夫。 说完,她看向秦老,恳求道:“秦爷爷,家里的事情就拜托您老了,在我们回来之前,要是有新客人想要来贩豆腐跟调味香料,您一并给拒了,要是遇上难缠的,就先把作坊关了,再派人去找尚叔跟姜家帮忙。” “总之,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作坊以稳妥为主,宁愿不做生意,也不能乱。” “好,我都记住了,你们放心吧。”秦老道:“夜里我会跟二郎轮流守夜的,不会让几家出事儿。” 顾锦里是很放心秦老的,他身上有拳脚,又是个经过事儿的老人,有他在家里坐镇,他们能放心的去找人。 崔氏做了一大陶盆的香煎五香豆腐,又跑去作坊拎了一桶豆浆回来,此刻跟三奶奶把豆腐跟豆浆端出来,招呼着顾锦里他们:“先吃点,吃点再赶路。” 顾锦里看看天色,道:“娘,我们不吃了,装到袋子里带上就成。” 说着,跟崔氏跑回屋里,给家里留下三十两银子后,剩下的银子跟雷五爷他们付的定金银票全部带上,把银票分成三份,由她、顾大山、三爷爷三人分开放着。 姜角已经把没有被留下的灾民全部赶上骡车,只留下老朱家跟王勇夫家的家眷,等顾锦里他们拿钱出来后,大家伙就上了骡车,驾着骡车驶出大丰村。 骡车跑得很快,半个时辰后就到了尚家村,顾锦里一行人去了尚秀才家,把事情告诉了尚秀才。 尚秀才感激顾家救了自己女儿,对顾家的事情很是帮忙,二话不说就要跟着他们去。 顾锦安想去,却被顾锦里留下了:“大哥,家里都是女人,你得回家去。放心,我们这么多人,又有尚叔跟姜二叔在,不会有事的。” 顾锦安听罢,只能打消了跟去找人的念头。 一行人坐着骡车,两个时辰后,终于来了县城姜家。 姜角带着他们去见了姜县尉,姜县尉知道这事儿后,立刻给了他们几张自己的名帖,还给了他们一封亲笔信。 有了姜县尉的帖子跟亲笔信,他们到了府城后,就能凭着帖子跟亲笔信进城、去祁家拜访、到各个牙行里去找人。 姜角很够义气,回到家后,是把自家的三辆马车都给用上了,亲自跟着他们去府城。 如今已经快要天黑,但他们赶着去救人,也没有休息,打算连夜赶路。 “马车跑得比骡车快,咱们赶一赶,明天早上就能到府城。”姜角说道。 “姜老弟,多谢你了。”顾大山感激的道,又愧疚的看着正在打盹的顾锦里。 原本这事儿不应该让小鱼来的,可他没用,心里怕着,没有主意,生怕到了府城,人家不给人,这才把小鱼拉上。要是遇到啥事儿,她脑子转得快,也有办法应对。 顾锦里倒是不介意跑这一趟,就怕顾大丫一家不着调,救回来后,会给她家惹麻烦。 一行人连夜轮流驾车,第二天辰时三刻,终于来到府城。 府城外还有一些灾民没有安置,依然有守军把守着,姜角认识守军的百户,跟那百户说了一声,他们一行人就被放进城里。 进城后,他们马不停蹄,一路赶到东面的临阳街,来到祁家。 砰砰砰! 顾大山跑去拍门,顾锦里赶忙跑去拉住他,道:“爹,您先别激动,不能做出太着急的样子,你这模样,被人看到,不是擎等着被人狠宰一顿吗?” 顾大山听到这话,急忙缩回手。 吱呀一声,祁府的大门打开,一个穿着灰色短衫的小厮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他们,怒道:“砸什么砸?知道这是谁家吗?这可是京城祁大人的本家,府城望族祁家祁府,你们这么拍门,是想找死咋的?” 姜角懒得跟小厮掰扯,直接拿出自家老爹的帖子,递给小厮,道:“我们来拜访祁老爷,去通报一声吧。” 说着,拿出一两银子,扔到那小厮的身上。 小厮急忙接住,又笑呵呵的接过帖子,见是官帖之后,立马道:“这位爷儿先等着,小的这就去跟您通报一声。”。 小厮还没进门,身后就传来一个男人大着舌头的声音:“你~你们是谁啊,咋~咋聚在我家门口?” 第223章 李四爷 顾锦里他们听到声音,回头一看,见是一个二十多岁,方形脸,模样一般的陌生男子。 李四爷一手搭在下人的肩上,一手拎着一个酒壶,歪着脑袋看着顾大山他们,见他们穿得极差,有几个还穿着粗麻衣,不屑呸道:“哪~哪来的乞丐……赶紧滚,别脏了我家的地!” 又指着门口的那个小厮道:“你~你是怎么守门的?这~这种乞丐也给他们开~开门?” 门房小厮看见李君平,眼里闪过一抹不屑,却挨着他是主家的亲戚,不得不回话道:“李四爷,他们是来拜访我家老爷的。” 这李四爷也是不着调,刚刚逃荒安稳下来,不想着好好休养生息,却耐不住寂寞,跑去喝花酒。这还借住在亲戚家呢,就敢两天不会来,如今回来却是酒醺醺的,说话都大着舌头。 “拜访?哈哈哈……咳咳咳!”李四爷听到这话,是笑得岔了气,猛咳一阵之后,宿醉总算是清醒不少,拿着酒壶的那只手指着顾大山他们,道:“就这样乞丐,还来拜访你家老爷?” 说着,他看向老朱父子,不屑的道:“你们看看自己那德行,知道这是谁家的府邸吗?这可是府城望族祁家,家里的大老爷在京城做着京官的,你们也敢来上门拜访,你们凭什么来拜访啊?就凭你们穿得烂吗?” 李四爷嘲笑着老朱他们,把自己给笑岔气了,又开始猛咳起来。 扶着他的下人忙道:“四爷,您顺顺气,别搭理这些乞丐,小的扶您回府。” 顾锦里看着他们主仆二人晃晃悠悠地向着祁府大门走去,赶忙用袖子捂住口鼻,看向门房小厮,一脸担忧的对他道:“这位小哥,这个李四爷是哪里人士?也是逃荒来的吗?他怎么一直咳喘?莫不是得了什么瘟疫?” 瘟疫! 门房小厮听到她的话,吓得不轻:“你,你说啥?” 姜角也是极其厌恶这个李四爷,接话道:“听说中州那边爆发了伤寒,很多人得伤寒死了。” “啊?这位爷说的可是真的?”门房小厮被吓得不轻,砰一声,赶忙关上大门,在门内对姜角他们道:“你,你们先等等,小的去通报我家老爷。” 李四爷主仆被关在门外,懵了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指着顾锦里道:“臭丫头,你瞎说什么胡话?什么瘟疫,你才得了瘟……啊!” 秦三郎的手中打出一块小石子,击在扶着李四爷的下人膝盖上,那下人吃痛,一下子跪到地上,李四爷被他带着,也砰一声,摔倒在地。 “他娘的,二喜你个衰货,怎么扶的爷儿?找死是不是?还不赶紧把爷儿扶起来,等着爷儿把你也给卖了是不是?”李四爷大骂着李二喜。 近来李家卖了不少下人,李二喜怕被卖,忍着膝盖的疼痛,赶忙把李四爷扶了起来:“四爷恕罪,都是小的该死,没把您扶好。” 李安子害怕李四爷,一直躲在马车里没敢下来,只掀起车窗的灰布帘子,小心翼翼的看着外面。 李二喜扶李四爷起来的时候,猛然看见车窗里的半张脸,急忙眯起眼睛,伸长脖子看着,一会儿之后,指着马车车窗道:“四爷,是大喜的哥哥安子。” 李大喜的弟弟妹妹是少见的龙凤胎,两人皆是在李家出生,刚出生那会儿,李家觉得他们姐弟是有福之人,便让爹娘好好养着弟弟妹妹,等他们长到六岁,就把他们分到少爷小姐的身边做下人,说是要给少爷小姐添福气。 弟弟被分到李四爷的身边,成了李四爷的贴身小厮,赐名李大喜。 而大喜跟他相反,很是聪明,嘴巴能说会道的,把李四爷奉承得极好,他一家子能跟着李家逃荒,大喜出了大力气的,要不然,他们一家早在大梁府的时候,就会被李家给卖掉。 逃荒不易,带不了那么多下人,在大梁府的时候,李家卖了大半的下人,只带着几十名护院,几十名下人逃荒。 “大喜?别跟爷儿提他,晦气的东西!”李四爷攀着李二喜的肩膀,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口中骂着李大喜:“遭瘟的玩意儿,为了个丫鬟敢顶撞爷儿,如今知道下场了吧。” 顾锦里听这话不对,看来大丫姑姑一家被李家卖掉,其中还有得罪了这个李四爷的缘故。 “不是啊四爷,你看马车里,那人真的是李安子。那个呆货没有被卖到矿上去,他还坐上马车了。” 李大喜得罪了四爷,四爷交代了,让把他们一家贱卖掉,男的都卖到矿上去,做苦力,让他们累死在矿上。 可这个李安子却出现在这里,不对劲啊。 “啥?”李四爷听到这话,总算是回过神来,晃荡着来到马车前,掀开灰色布帘,晃晃脑袋,看清楚马车里的真是李安子后,立刻骂起来:“李安子,你个狗娘养的,你怎么会在这里?赶紧给老子下来!” “四,四爷,小的,小的……”李安子很害怕李四爷,躲在车里不敢出来。 李四爷本来就是个浑的,此刻又喝了酒,醉醺醺的,李安子不肯下马车,立刻手脚并用,要爬上马车,把李安子给拽下来,口中还骂骂咧咧的:“窝囊废,死瘸子,敢违抗爷儿的命令,没去矿上干活,还敢坐马车。马车是你这等奴籍贱民坐得……” 砰! 李四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锦里一闷棍给打晕了。 “你属鸭子的吗?这么聒噪。”她真是受够了这个所谓的李四爷,吵得人脑仁疼。 “你,你们是什么人?敢打祁府的亲戚,你们不想活了!”李二喜吓得不轻,想要扑过来救李四爷,却被秦三郎拦住。 秦三郎掰着手腕,眼睛盯着他道:“敢过来试试。” 秦三郎还没到十五岁,可他长得比一般人高大,是比李二喜高了一个头不止,李二喜看着他,吓得不敢再往前,只喊着:“你,你们等着,等祁家人出来,你们就死定了。” 顾锦里笑了,冲他招招手:“你过来。” “你,你想做什么?”李二喜有点怕她,这小丫头下手太黑,一声不响就把他家四爷给打晕了。 顾锦里笑道:“不做什么?你不是想把你家四爷拖回去吗?来拖啊。” 第224章 迎仙坊 李二喜看着顾锦里的笑脸,总觉得这乡下丫头不怀好意:“你,你莫不是想骗我过去,把我也给敲晕吧?” 哟嚯,还挺聪明啊。 “你家四爷在这里,你拖不拖吧?”顾锦里一脚踩在李四爷的肚子上,仰着下巴,看着李二喜。 李二喜就没见过这么刁钻泼辣的丫头,心里怕被她敲闷棍,可他又不能不去救李四爷,只能硬着头皮,跑过去,一把拽住李四爷的脚,一边往回拖,一边道:“你松脚,快把脚给松开。” 砰一声,顾锦里一棍子把李二喜也跟敲晕。 临阳街住的都是官宦人家,一家家的大门皆是紧闭,下人采买都是走的小巷子跟角门,极少有人路过大门,她敲晕两个人,也没有被人看见。 李安子看见李四爷跟李二喜被打晕,浑身直哆嗦,看着顾锦里道:“表,表妹,这可是李四爷,是李家嫡出的小爷,你你打晕他,会很惨的。” 顾锦里送了他一个白眼,道:“你给我下来,躲车里做什么?你现在已经不是李家的下人,你还怕李家人做什么?” “哦,哦。”李安子应着,哆哆嗦嗦的下了马车。 吱呀一声,祁家的大门再次打开,先前的小厮跟一个管事模样的男人出现在大门口,对着他们道:“谁是姜家二爷?” 姜角道:“在下就是田福县姜县尉的二儿子,姜角。” 那位管事笑道:“小的是祁府的外院管事,姓林,我们家二爷听说您亲自上门,很是高兴,让小的来接您进去。” 前几天,二爷从田福县回来后,很是发了一场大火,近来都不怎么搭理人,今天却要见这田福县县尉的二子,也不知道二爷打得什么主意? “那就有劳林管事带路了。”姜角客气的道,拿出一个荷包,塞进林管事的衣袖里,指着身后的顾大山他们道:“这些是在下的朋友,此次前来,要说的事情跟他们有关,还望林管事行个方便。” 林管事摸摸衣袖,估摸着那荷包里起码有个十两银子,笑容比刚才亲切许多:“姜二爷客气了,你们请进吧。” 姜角带着顾大山他们,跟着林管事进了祁府。 至于李四爷主仆,两人被马车挡住,林管事并没有看见他们,而姜家四个护院在外面看着,不会出事。 祁府很大,是个五进大宅,在府城临阳街有这样大的宅院,确实算得上是望族了,单靠银钱,可买不到临阳街的宅子。 姜角一行人在祁府走了一刻钟,绕过一个荷塘之后,才来到一座院子前。 “这是二爷的书房,二爷在里面等着姜二爷呢。”林管事说着,把他们带进院子里,穿过一条青石板路,来到一排屋子前,在正中间的屋门前停下,冲着里面喊道:“二爷,姜二爷他们到了。” 里面的人听到这话,立刻笑着迎了出来:“姜兄,初次见面,有失远……”迎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卡在喉咙里。 只因这位祁家二爷看见了顾锦里。 顾锦里也看见了他,笑得很甜,对他道:“祁先生好。” 不出所料,这祁家果然就是祁先生的本家,而祁二爷正是跟着邹玉振兄妹来过他家作坊,要买她家香料方子的祁先生。 祁先生的表情很是精彩,有些高兴,又有些害怕,要不是他控制得好,一张俊脸一定得扭曲。 “原来是顾氏作坊的小东家,真是有失远迎,快请进。”祁先生很快就反应过来,把顾锦里他们迎进书房内。 祁先生会见姜角,很大原因是知道雷五爷跟姜县尉的关系,怕雷家商队真的会找祁家麻烦,便想着,先结识姜角,跟姜角有交情之后,再由姜角做说客,帮着说点好话,让雷家商队放过他祁家。 没成想,他今天不但见到姜角,还见到顾氏作坊的人。 姜角也是个爽快人,知道找人的事儿不能等,还没落座,就说明来意:“祁二爷,听说您家最近有逃荒来的远亲借住,能否把李家老爷喊来,我们找他有急事。” 祁先生一惊,听姜角的意思,他是已经知道李家就在他们府上的事儿。 “姜兄,可否告知祁某,找李家老爷所谓何事?”祁先生看看顾锦里,又看看她旁边的秦三郎,有些担心的问道:“可是李家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儿?” 姜角见祁先生不是那等张狂的人,便给他说了实话:“这李家的下人里有顾大哥的妹子一家,我们今天就是来找人的。” 姜角指着顾大山道:“顾大哥跟顾家大姐失散二十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得到消息,有了团聚的机会,还望祁二爷成人之美,让顾大哥兄妹团聚。” 顾大山对着祁先生拱手,道:“祁先生,求您行个方便,帮帮我们。” 祁先生在顾家作坊丢了脸,吃了亏,心里是不喜顾家的,但他害怕雷家商队,见秦三郎手中突然拿出那枚雷家小铜牌后,顿时一凛,原本想要为难为难顾大山的,也急忙说道:“竟是有这样巧合的事儿,那祁某自然要成全。” “林管事,去客院把李家表哥请来。” “是,小的这就去。”林管事赶忙去客院找李老爷,盏茶的工夫后,把李老爷请来。 “二表弟,你可是大忙人啊,今天难得把你表哥找来。如何,咱们今天喝两杯?”李老爷还没进门,书房门外喊道。 祁先生皱眉,心里很是不喜李老爷。 这李家是他娘表姐的夫家,当年表姐嫁到大梁府李家的时候,李家正直鼎盛时期,李家老太爷还做着官,可到了李老爷这一代,却是连秀才也没有出一个,成了商户。 而李老爷又是那不上进的,不但学问不好,做生意也不成,身上是一点文人雅气也没有,祁先生自认是个秀才,虽然管着家里的营生,可算是雅商,跟李老爷不是一路人。 要不是他娘发话,他是不会让李老爷住进家里的。 “表哥,这是田福县县尉家的二爷,来找你有件要紧事,先把事情办完,再说喝酒的事吧。”祁先生直接对李老爷道。 李老爷走进书房,这才发现,书房里有一群人,而这群人里,竟然有个脸熟的人:“李安子,你怎么在这里?!” “老,老爷。”李安子缩着身子,喊了李老爷一声。 顾锦里皱眉,瞪了李安子一眼。 顾大山已经等不及,问李老爷:“李老爷,我们是李多福、李桂云的亲戚,是来找他们的,听说您家把他们给卖了,卖到哪去了?劳烦告知我们一声。” 李老爷听到这话,心下一个咯噔,这李多福跟李云贵还有亲戚在? 那可怎么办? 四儿可是说了,已经把李多福一家卖到矿上跟迎仙坊去了。 第225章 救人 女人被卖到迎仙坊,这辈子就完了。 李老爷知道这事儿有点大,他指着顾大山,试探着问祁先生:“表弟,这位是?” 祁先生道:“这位是姜二爷的兄弟。表哥,你要是知道李桂云一家的下落,便告诉他们吧。” 又补上一句:“姜二爷的父亲乃是田福县的县尉大人。” 李老爷乐了,原来只是个县尉的儿子,那他怕个屁?他大表弟可是在京城做着京官。 “那李桂云一家已经被卖了,你们想要找人,去牙行问吧,这等卖下人的小事儿,我是不管的。”李老爷看着顾大山身上的衣服,心里更加不屑,穿着粗麻衣裳,能是什么富贵人家? “这……您真的不知道?”顾大山急了:“李老爷,您再好好想想,一定得想起来啊。” “爹,您别问他,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顾锦里心里窝着火,把李安子拽过来,道:“先前在外面的时候,那个李四是怎么说的,说把你卖到矿上去了,这是怎么回事?你赶紧说,要是有隐瞒,你爹娘弟妹这辈子就回不来了。” 李安子被拽得一个踉跄,却赶忙说道:“先前在牙行的时候,无意中听人牙子说,矿上不要我,嫌弃我是个瘸子……可,可我没有想到,李家是要把我们一家卖到矿上去。” 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顾锦里看向祁先生,道:“先生可听见了,姓李的在骗你。” 祁先生听到这话,脸色大变,这李家可真够黑心的。在大楚,人人皆知,矿上的活儿是最累的,一个成年男人到矿上去干活,做不了三个月就能被活活累死。 秦三郎把手里的小铜牌递到祁先生眼前:“这是雷五爷给我们顾氏作坊的,大山叔家是作坊最大的东家,要是我们今天找不到大山叔的亲妹子,先生就想想,这新仇旧恨的,雷家商队会怎么算吧。” 祁先生已经吓得面无血色,盯着李老爷道:“快说,你把李桂云一家卖到哪去了?要是不赶紧把人救出来,你李家就等着被雷家商队报复吧!” 李家是大梁府的,雷家商队走的是西北到大戎的跑商路线,李老爷是听说过雷家商队的,知道雷家商队跟绿林有瓜葛,要是被报复,那可是灭家的大祸事,吓得差点尿裤子。 可这事儿不能认,要是认了,他李家就完蛋了。 “我确实不知道啊。”李老爷老泪纵横:“表弟,我家卖下人当天,那是把牙行的人牙子喊到你家来的,卖去哪里,你家也是知道的。” 祁先生气得哆嗦,这是什么表哥?竟然把事情推到他家头上,这不是在给他祁家招祸吗? “你说不说?”顾锦里盯着李老爷问。 李老爷被她盯得浑身一寒,可看她不过是个半大孩子,立时起了轻视之心:“说什么说?都说了卖给牙行了,你们要找人就去牙行找。” 心里骂着顾锦里,臭丫头,你家大人是死绝了?要你一个小丫头出来问话? 顾锦里冷笑一声,招呼秦三郎:“秦小哥,咱们出去。” “诶。”秦三郎应着,跟顾锦里离开祁先生的书房,很快来到祁家府门前。 顾锦里对着还在昏迷的李四爷就是一个窝心脚。 “啊!”李四爷直接疼醒了。 秦三郎已经明白顾锦里的意思,立刻握拳,一拳一拳地打在李四爷的身上,专打那最疼的地方。 “啊!” 李四爷疼得一脸扭曲,不断惨叫着。 顾锦里问:“说,你把李桂云母女卖到哪里去的?” 言罢,三指并拢,狠狠戳在李四爷左腰的一个穴位上。 “嗷——!”李四爷疼得翻起白眼,受不住疼痛,赶忙说道:“卖,卖到迎仙坊了……嗷!疼死爷了。” 顾锦里听到迎仙坊三个字,脸色一沉,这迎仙坊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祁先生他们怕出事,也跟了出来,听到迎仙坊三个字,祁先生是差点晕死过去,心里大骂李家,这群王八蛋,怎么这么能给他家找事儿?卖个下人而已,有必要这么赶尽杀绝,男的卖矿上,女的卖楼子里去吗? “林管事,快,快备马车。”祁先生喊着,又赶忙冲下台阶,对秦三郎道:“秦家后生莫要着急,我这就带你们去迎仙坊。” 说着话,眼睛直往秦三郎手中的小铜牌上看,生怕秦三郎拿着这牌子去找雷五爷,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顾锦里道:“赶紧上车,要是我姑姑跟表姐出了啥事,我不会放过你们!” 毒也要把祁家李家给毒死! 祁先生并不怕顾锦里,可他怕雷家商队啊,急忙上了姜家的马车。 “快上马车,去迎仙坊。”姜角反应最快,急忙招呼发懵的三爷爷跟顾大山等人,把他们拽上马车,直奔迎仙坊。 迎仙坊在南面,算是府城里数得上号的楼子,如今还是上午,迎仙坊还没开门迎客,祁先生他们到的时候,迎仙坊的大门关着。 祁先生不敢再装什么仙风道骨的模样,是直接跑下马车,拍打着迎仙坊的门。 “快开门,我是祁家二爷。” 前朝狂士之风盛行,文人历来喜欢来这些风月之地,祁先生这般拍门,也不觉得丢人。 “谁呀?大上午的,这么等不及。” 迎仙坊的大门被取下一扇门板,一个带着青色帽子的小子从里面探出头来,看见祁先生后,笑了:“祁二爷,您今天来得可真早,是来找听兰姑娘的?” 祁先生脸色通红,怒道:“住口,赶紧把金娘子喊来,我找她有急事。” 那青帽小子见祁先生的脸色很不好,头上满是大汗,知道这是真的遇到急事了,不敢怠慢,忙道:“您先进来,小的这就去给您喊人。” 说着,转身去迎仙坊后院,找金娘子。 祁先生则是带着三爷爷他们进了迎仙坊。 顾锦里没能进去,秦三郎、三爷爷、顾大山都拦着她,说她是个女娃,可不能进这种地方。 顾锦里只能作罢,在外面的马车上等着。 顾大山跟李安子是一路流着眼泪进去的,生怕大丫母女出事儿。 好在他们的运气不错。 金娘子告诉他们:“是前几天送来的那对母女吧。她们没事,在后院做粗活呢。” 第226章 母女 顾大山跟李安子听到这话,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没事,大丫母女没事……”顾大山是喜极而泣。 祁先生听到金娘子的话,也是松了一口大气,笑着对秦三郎道:“秦家后生,你可听到了,她们没事,好着呢,只是在后院做粗活。” 秦三郎看了祁先生一眼,对姜角道:“姜二叔,让金娘子先带我们进去找人吧。” 虽说是做粗活,但进了迎仙坊这样的地方,那名声也是坏了的。 顾大丫还好说,小鱼的那个表姐,估计很难嫁人。 “三郎说得对,先别说话了,赶紧带我们去见人。”姜角催促着。 “好嘞,各位爷儿请跟奴家来。”金娘子八面玲珑,知道祁先生能亲自来找人,那对母女肯定是有些倚仗的,没有阻拦,带着他们往后院去。 期间,她对旁边的青帽小子使了个眼色,那青帽小子便躬着身子,悄悄绕近路,先去了后院。 …… 迎仙坊后院,一对浑身是伤的母女正在井边打水洗衣服。 这些都是迎仙坊姑娘们,还有客人们的衣服,布料很不错,但有不少带着秽物。那些客人喝醉之后,吐得满身都是,把衣服换下来后,就扔给迎仙坊的下人洗。 这对母女从昨天下午就在做粗活,一直做到现在,别说睡觉,是连饭都没能吃上一口,可还是没有把迎仙坊的粗活给做完。 她们洗完这些衣服后,还要把急着穿的衣服用火烤干,才能去喝点盐水休息,到了下午,又要被人赶起来,继续干活。 “你们两个手脚麻利点,怎么干活的,这么点衣服,洗了这么久!”旁边一个体型肥硕的老婆子拿着一条鞭子,啪一声,打在她们的身上,又指着那个年轻姑娘骂道:“小贱人,知道辛苦了吧?让你老老实实接客,你非不干,还把自己的脸给划伤了,如今成了丑八怪,你就等着一辈子受罪吧!” 那姑娘手脚冰冷,已经被打得麻木,哆嗦着身子,搓洗着那些衣服。 啪一声,老婆子又狠狠往她身上打了一鞭子,骂道:“做什么呢?这些可是锦缎衣服,一件得十几两银子,你这么用力,要是把这些衣服洗坏了,你赔得起吗?” 那姑娘已经快撑不住要晕倒了,脑子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老婆子在说什么,只重复着搓洗衣服的动作。 她旁边的老妇人情况比她好一些,看见她挨打,很是心疼,却不敢为她求情,越是求情,这婆子打得越厉害。 “龚婆子,你快住手吧。”青帽小子跐溜来到后院的水井边,看见龚婆子又在打这对母女,急忙冲过来,抓住她手里的鞭子,把她拽到一边去。 龚婆子被拽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不满的骂着青帽小子:“禄子,你干啥呢?赶紧松手,那贱丫头是个倔的,要是不好好打上几顿,她能听话?” 又抱怨道:“也就是金娘子心肠好,要老婆子说,这样不听话的丫头就该把她扔到柴房去,让葛爷带人作践她一顿,等她的身子坏了,也就老实了。这身子不坏,她就死犟着,做着能从这里逃出去的美梦。” 龚婆子冲着那姑娘道:“你逃个屁!进了这种地方,你以为你出去了还能清清白白的做人?做梦吧你。” 就算这贱丫头的身子还是清白的,可谁敢信她?谁敢娶她啊? “龚婆子,你赶紧闭嘴吧。”禄子拉住龚婆子,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把龚婆子吓了一跳。 “禄子,你该不会是在骗老婆子吧?就这两个丧气货,还能有贵亲?”龚婆子是不信的。 再说了,他们迎仙坊也是有靠山的,就算这对母女有贵亲来找,迎仙坊也不怕。 禄子道:“这是金娘子的意思,你赶紧去厨房,拿点东西过来,先让她们母女俩吃几口,别弄得太难看,快去。” 禄子推了龚婆子一把,差点把龚婆子推倒,龚婆子骂骂咧咧的,小跑着去厨房拿东西。 禄子把龚婆子推走后,拉下晾在后院竹竿上的一床被子,递给那个老妇人:“李婶子,您快别洗了,这手都冻青了,快把被子披上,暖暖身子。” 他从腰间挂着的布袋里拿出一包金创药,递给老妇人:“李婶子,这是上好的金创药,赶紧给你女儿的脸上药。” 这李双喜是个不要命的,刚来迎仙坊那会儿,金娘子让嬷嬷们教她人事,学着伺候男人,她先是答应得好好的,可还没把她送到房里教她办事,她就用酒杯碎片把自己的脸给划伤了。 啧,那下手,可太狠了。要不是教她人事的嬷嬷拦得快,这脸可就没救了,但嬷嬷们也气得不轻。 金娘子知道这事后,亲自见了她,可这姑娘却笑着说:“你们想要我接客,除非我死!你们不可能一辈子看着我,我总有能死成的时候!” 是又倔又狠,金娘子也气坏了。 可金娘子见她是真的不怕死,只好先让她们母女俩去做粗活,想着先把她的锐气给磨没之后,再看看她脸上的伤,能不能好?要是能好,那就让她去接客,要是不行,那就卖去给光棍汉做媳妇。 可没想到,这才几天,就有亲戚找上门来了,还是祁先生亲自带来的。 禄子见那老妇人怔愣着,没有接金创药,急得不行,只好亲自动手,要去给李双喜上药。 那妇人见了,突然一个激灵,尖叫着向他冲来:“滚开,不许碰我家丫头!” 砰一声,禄子被撞倒在地,磕到井边的青石上,把下巴磕出血来。 他诶哟一声,捂着流血的下巴,对老妇人道:“李婶子,你干啥呢?我只是想给你家双喜上药,她的脸伤到了。” 老妇人明显是被吓到了,抱着李双喜,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冲着禄子吼道:“王八羔子,给老娘滚开,你们敢碰我家丫头,我就把你们这破楼子给烧咯!你们不让我们活,你们也别想活!” 禄子听到这话,暗骂晦气。他娘的,这对母女是一个比一个狠,一个要自杀,一个要放火烧他们迎仙坊。 这样的人,还是赶紧卖掉的好,免得哪天真的把他们迎仙坊给烧了。 第227章 相认 “什么声音?”秦三郎的耳力好,还没来到后院,就听到一阵带着哭腔的大骂声。 金娘子笑道:“是龚婆子在骂人呢,她一个老婆子,嘴碎,一天不骂人就浑身不舒服。你们赶紧跟奴家来吧,后院就在前边。” 秦三郎跟姜角互看一眼,看出这个金娘子是故意带着他们绕路,想要拖延时间,听到后院传来的骂声,两人不再搭理金娘子,立刻向着后院冲去。 顾大山总算是聪明了一回,看见秦三郎他们跑了,急忙跟着跑去后院。 罗武招呼三爷爷跟李安子,三人急忙跟了上去。 祁先生见状,抓住金娘子问:“你不会是找人把那对母女给……” 进了楼子的,还是进了几天的,难免会被坏了身子,祁先生最怕的就是这个,那对母女里,还有一个没出嫁的姑娘。 要是那姑娘出了事儿,他祁家定会被雷家商队报复! “没有没有,那对母女都好着呢,没人碰她们。”金娘子看看前方,回头小声的对祁先生道:“就是那个叫李双喜的丫头太倔,趁着看守的人不注意,把自己的脸给划伤了。楼里的规矩先生是知道的,她那么硬气,总是要被打几顿,受点磋磨的。” “诶,我就知道,进了你们楼子里,那人肯定是要受大罪的。”祁先生咬牙低骂着金娘子。 金娘子赔着笑脸,拽住他问:“先生息怒,您给奴家透个底,那对母女到底是什么来头?会不会给迎仙坊招祸?” “她们的亲戚是雷家商队护着的人,你说呢?”祁先生甩开金娘子的手,赶忙向着后院跑去。 雷家商队? 金娘子没有去过西北,但迎仙坊迎八方来客,她是听说过雷家商队的,知道那是大楚三大商行之一,走的是西北到大戎的路线,跟绿林、军中都有关系。 “怎么惹上跟雷家商队有关的人?!”金娘子也急忙跑到后院去。 后院里,那老妇人还抱着李双喜,一边哆嗦着,一边怒瞪着禄子,生怕他再过来。 顾大山冲进后院,看见那个老妇人,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敢说道:“大丫,大丫是你吗?我是你大哥顾大山啊。” 老妇人听到顾大山这个名字,懵了一会儿,直到龚婆子带着馒头跟水来,看见后院来了这么多人后,大骂了一句,才把她惊得回过神来。 “顾,顾大山……你是顾大山?!”老妇人想要跑过来看看顾大山,可又不敢松开怀里的李双喜,生怕一松手,她就会被楼子里的打手抓走。 顾大山冲了过来,哭着道:“是我是我,大丫,你这是咋了?咋老成这样?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他跟大丫虽然是龙凤胎,但大丫长得像他娘,模样是顶好的,可没想到,二十多年没见,她却老成这样? “你们是谁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敢闯进来!”龚婆子指着顾大山道:“你是哪来的泥腿子,赶紧给老娘滚,她们母女可是我们迎仙坊的人。” 禄子急忙冲过来,捂住她的嘴巴:“龚婆子,你可别再骂了,这是金娘子带进来的人,是贵客。” 这个遭瘟的老婆子,没点眼力见,这是迎仙坊,要是没有金娘子跟葛爷发话,这些人能进到迎仙坊后院? 金娘子已经跑了进来,看见龚婆子后,呵斥道:“喊什么喊?赶紧去找两身干净暖和的衣服来,再去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让李姐姐母女二人填填肚子。可怜见的,一路逃荒过来,都饿瘦咯。” 龚婆子听得愣住,被金娘子又呵斥一声后,才转身去准备东西。 “娘、妹子……”李安子看见自家老娘跟妹子,也哭着跑了过来。 三爷爷看见顾大丫,也差点认不出她来,明明还不到四十岁的人。如今看着,却像是五十岁,头发都花白了。 “大丫,这些年,你受苦了。”三爷爷由罗武扶着,蹒跚地走到顾大丫身边,看见她的衣服上有一道道的血迹,更是心酸不已。 三爷爷忍着眼泪,赶忙看向顾大丫旁边的年轻姑娘,见她右边脸颊上有一条一指长的伤口,那伤口刚刚结痂,是再也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这脸咋弄成这样? 进了楼子,名声坏了,要是脸再坏了,以后可咋嫁人? 秦三郎看李双喜的模样不对劲,提醒道:“三爷爷,这位大姐的嘴巴很白,脸色通红的,是不是发了热症?” 三爷爷听到这话,看着李双喜,把手探到她的额头上,被烫得缩回手:“这孩子发了热症,赶紧先把她们带走,再请个大夫来瞧瞧吧。” “老爷子说得对,祁先生,您赶紧把她们带走吧。”金娘子现在是巴不得她们赶紧走。 “卖……卖身契……”李双喜烧得脑子发懵,却还记着卖身契的事儿,要是拿不到卖身契,她们离开这里也没用。 “对对对,卖身契,把大丫母女的卖身契拿来。”顾大山看着金娘子,问道:“她们被卖了多少银子?你说,我给她们赎身!” 金娘子想跟他卖个好,便道:“啥银子不银子的,她们母女来我们迎仙坊,是被人故意带来的,那人没要银子,你这赎身钱就算了,卖身契奴家这就去给你们拿。”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秦三郎问道。 金娘子等的就是这句话,她道:“是一个叫李四爷的人把她们带来迎仙坊的,说是不要银子,把这对母女送给我们,但要这对母女多吃点苦头。还说了……让这位大姐也接客。” 原本像李桂云这样能当祖母的老妇人,是不可能接客的,可那个李四爷坏透了,特意交代这一句。 金娘子把这事儿告诉顾大山他们,是想他们更加憎恨李家,把火气全都撒在李家的身上,别找她们迎仙坊的麻烦。 她虽然能做主买人放人,可说到底,也就是个老鸨,这迎仙坊背后还有大东家在,而大东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喜处理迎仙坊的麻烦事儿。 所以她才这么说,免得雷家商队来替这顾家出头,给大东家添麻烦。 第228章 赎人 大东家也不是怕雷家商队,但冤家宜解不宜结,她不想给大东家惹事,而李双喜也不是啥大美人,不如给他们卖个好,让他们把人领走。 顾大山听到是李四爷故意把大丫母女送来迎仙坊,还发话让大丫母女多吃点苦头,是气得不行:“李四爷的心肠咋这么坏?大丫一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家子是一路护送着李家逃到河安府的,咋就不念着她们的好?!” “这人要是坏起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金娘子说完这句,对他们道:“你们先等等,奴家这就去给你们拿卖身契。” 金娘子回了自己的院子,把顾大丫母女的卖身契取来,交给顾大山:“这位大哥,你看清楚了,这上面的李桂云跟李双喜就是她们母女,你把这卖身契收好,我送你们出去吧。有啥仇怨,你们找李家报去。” 别找他们迎仙坊,他们也是按规矩办事。 再说了,她已经手下留情,要是真想下手,李双喜别说划伤脸,就算是她死咯,那清白也是保不住的。 她见顾大山木纳,又特地说了一句:“她们母女都没事,清清白白的,你放心吧。” 顾大山听到这话,心里安定不少,接过卖身契,递给旁边的秦三郎:“三郎看看,这上面写的可是李桂云跟李双喜?” 秦三郎接过,把卖身契看了一遍,点头道:“没错,正是她们。” 他把卖身契还给顾大山:“大山叔,咱们把这两张卖身契拿到衙门去销了,她们两个就不再是奴籍。再用她们原来的名字给她们办新户籍,她们就能重新过日子。” 逃荒来的灾民多,趁着这个机会把顾大丫一家的户籍给办了,要是不遇上熟人,那谁也不知道她们的过往。 “这就好,这就好。”顾大山小心翼翼地接过两张卖身契,把它们收好,又去扶顾大丫:“大丫,走,大哥带你们回家。” “从后门走吧,那里人少。”金娘子说着,朝他们招招手,带着他们穿过后院,再穿过一个小过道,来到一处偏僻的后门,拿出钥匙,把后门的铁锁打开:“走吧。” 顾大山跟顾大丫扶着李双喜,率先出了后门。 祁先生很会做人,对顾大山道:“顾兄弟,你外甥女病着,不好移动,不如到祁家去住几天,你看如何?” “不用了。”姜角道:“我家在府城有一处宅子,顾大哥他们到那里去住就成。至于祁家,那黑心的李家还在住着呢,我们可不敢去。” 祁先生脸色通红,赶忙叫屈:“李家跟祁家只是远亲,那李家做的事儿,姜兄可不能怪在祁家的头上。” 姜角道:“这话你跟雷五叔说去。” 祁先生见姜角搬出雷五爷,脸色很是不好。 姜角可不管他的脸色有多难看,又道:“祁先生还是赶紧回府,问问李家把李多福父子卖到哪个官矿上去了?问到了,派人把消息送到北面的乐安街姜宅。” 姜角说完,招呼顾大山他们,一行人离开这处小巷子。 秦三郎跑得快,已经跑到迎仙坊前门,让姜家的四个护院赶着马车过来接人。 马车上,顾锦里问他:“如何,人接到了吗?她们没事吧?有没有被……那啥?” “那啥?”秦三郎没听懂。 “就是清白还在不在?”顾锦里不想自家表姐遇到这等凄惨的事儿。 秦三郎听到这话,脸色瞬间红透,低着头道:“还,还在……金娘子说,没人动她们。” 顾锦里闻言,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咱们快去接她们。” 秦三郎为了避免尴尬,又把迎仙坊里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把姜角跟祁先生说的话,也告诉了她。 “等祁先生问出你姑父跟表哥的下落后,会派人给姜家送消息,你放心。” “嗯,我知道了。”顾锦里应着。找人的事情虽然很顺利,但她还是恨透了李家,还有那个李四爷,心里思量着,要怎么给李家一个教训! 说话间,马车已经来到一处小巷口,顾大山跟顾大丫把李双喜扶上马车。 她们一上车,顾锦里就闻到一股馊味,还有浓重的血腥味。 她看向这对母女,见她们身上的衣服都带着血迹,显然是被打得不轻。 再看那个老妇人,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大丫姑姑?” 顾大山的眼里还带着泪,跟顾大丫把李双喜放好后,抬头看着她道:“她就是你的亲姑姑,这是你表姐,叫个双喜的,她病了。” 顾锦里看到了,李双喜的右脸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痂子,脸色很红,嘴巴惨白,起着死皮,这是发高烧了。 她立刻抓起李双喜的手,把她的袖子撸起来,给她按摩手上的穴位,让她的体温别再升高。 “都坐稳咯,我们走了。”姜角喊了一声,等了一会儿,估摸着大家都坐好后,让护院甩鞭子打在马匹身上,马吃痛,瞬间奔了起来。 两刻钟的工夫,他们来到姜家位于乐安街的姜宅。 一下马车,姜角就把他们带到客院,刚刚把昏迷的李双喜安顿好,请的大夫也赶来了。 大夫看着李双喜的伤势,给她把过脉后,立马拿出银针盒子,给李双喜扎针。 小半个时辰后,才收起银针,开了两张药方。 “这姑娘身体太虚,高烧不退,脸上身上又有皮外伤,先喝一天治疗高热的药,等热症退下来后,再用治疗外伤的药。” 大夫写好药方后,把药方递给顾大山:“先去抓药吧,这个姑娘高热,等不得的,要赶紧喝药。” 顾大山赶忙接过药方,喊来王勇夫,给了他银子,让他去抓药。 大夫看完李双喜后,又给顾大丫把脉。 顾大丫伤得没有李双喜那么重,可一路奔波,又是连惊带吓的,整个人都虚脱了,差点没晕过去。 姜宅这边,顾锦里他们在忙着给顾大丫母女治病。。 祁家,祁先生正在大骂着李家父子:“你们快说,把李多福跟李大喜卖到哪去了?要是敢有所隐瞒,别怪我祁家对你们不客气!” 第229章 用刑 李老爷见祁先生这么生气,心里也是有点怕的,可他已经把话说出去,要是这时候说出把李多福父子卖到哪里去了,岂不是认怂? 再说了,李多福一家被卖掉,其中还有些缘故,这些缘故不好对祁先生说。 “二表弟,你先别生气,你也是知道的,这发卖下人的事儿,历来是官家在做,我是李家的老爷,哪里知道他们把人卖去哪里了?”李老爷一脸为难的说着,看模样还真是不知道。 祁先生虽然自诩是文人,可他管着家里的营生,在外面也是跟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李老爷是在故意推脱。 砰一声,祁先生一掌拍在书桌上,吼道:“李家的管家呢?把他叫来,今天你们父子要是不把李多福父子的下落说出来,谁也别想走出这个门。” 李老爷见祁先生的怒火又飙升不少,心下有些害怕,给旁边的三儿子使眼色。 李三爷见状,赶忙给祁先生赔笑脸,道:“表叔,您先别生气。这事确实不能怪我爹,他是真不知道,都是底下的下人给办的。您先等等,表侄这就去把负责卖人的下人找来。” 李三爷说完,就要跑出书房,却被林管事给拦住:“李三爷,您请回,我家二爷说了,今天不把李多福父子的下落说出来,你们父子三个谁也别想离开书房。” 李家一路逃荒过来,也是死了不少人,大爷二爷都死了,家中的成年男丁只剩下李老爷跟庶出的李三爷、嫡出的李四爷。 余下的除了女眷以外,就是些没有成年的男丁,没有被喊来书房。 李三爷听到这话,脸色一变,看向祁先生,为难的道:“表叔,您当真要这样吗?” 祁先生冷笑道:“别怪我无情,是你们李家先给我们祁家找麻烦。” 他原本还想靠着姜二爷跟雷家商队搭上关系,可因着李家贱卖李多福一家的事儿,靠着姜家结实雷五爷的事情是不成了。 不仅不成了,他要是不把李多福父子的下落问出来,他祁家也要遭殃。 “还有你,李君平!”祁先生指着缩在书房角落里的李四爷,骂道:“你竟然敢把李桂云母女卖去迎仙坊,还让……还让李桂云也接客,你,你简直无耻!” 那李桂云,也就是顾大丫都多大了?三十七的人了,那模样看起来更是像五十多岁,那么老的一个妇人,他竟然还能想出让她接客的主意,这脑子里到底都装着些什么龌蹉想法? 李四爷的酒已经醒了,知道李安子阴差阳错之下,竟然找到了自己的亲舅舅,是气得不行。 更气的是,他竟然在祁府门前被个臭丫头给打晕了! 李四爷捂着自己被打得青肿的脸,嚷嚷道:“表叔,这事儿可不能怪我,是李双喜那贱丫头先伤了我,我生气,才让……二喜把她们母女给贱卖的。” “是二喜把她们母女卖去的迎仙坊,跟我可没有关系。” 祁先生听到这话,气得浑身哆嗦:“你还敢狡辩!” 金娘子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了,就是李四爷把顾大丫母女给卖去迎仙坊的。没想到,这李四还在他面前狡辩,抵死不认。 “我总算是知道你们李家是怎么一代不如一代了,就你们这德行,家业不败都是天理难容。”祁先生气得直喘气,差点被跌坐到椅子里去。 “表叔,你这话说的就过分了,你只看到我们李家是怎么对李多福一家的,你怎么就不看看那李多福一家,还有那顾家是怎么对我们的?”李四爷指着自己的脸,叫道:“你瞧瞧,瞧瞧我这脸,现在还肿着呢,这可都是被顾家丫头给打的……嘶~” 李四爷说话的动作太大,扯到了脸上的伤,疼了一会儿,等没有那么疼后,又不服气的道:“不行,那顾家臭丫头伤了我,我得去她家要赔偿,顾家要是不赔钱给我治伤,他们休想有好日子过。” 祁先生听到这话,眼睛不由得瞪大,指着李四爷,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李君平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李老爷是怎么教的?把一个嫡子教成这副鬼样子! 李三爷看着祁先生的模样,知道祁先生是气恨了,却不帮李四爷说话,心里还的见其成。 他是庶出,从小就被嫡出的几个兄弟欺负,如今李夫人生的三个嫡子已经死了两个,要是李君平再不成人,那李家的一切就都是他的。 虽说如今李家也不剩下什么家业了,但银票跟大梁府的房契地契还是在的,等一切都平息之后,他再派人会大梁府,把那些房子铺子给卖了,再在河安府置业,又能过上呼奴唤婢的日子。 祁先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李君平就是个蠢货,他看向李老爷,最后问他一句:“李老爷,我再问你一句,李多福父子被你们卖到哪个官矿去了?你说是不说?” 李老爷看得出来,祁先生是动了真怒,心里犹豫着半会儿,却还是一脸苦哈哈的道:“二表弟,表哥我真的不知道啊,是家里的下人给卖掉的,你想要知道,那就问他们去。” 而李老爷奸诈,他故意说是李家管家把人给卖掉的,可李家的管家早在四天前就熬不住,过世了,已经一张草席给扔到城外的山上,埋掉了。 祁先生要是问,那也找不到人。 祁先生见李老爷不肯说,最后的那点亲戚情分也给折腾没了,他扬声冲着书房外喊道:“林管事,老管家那边有消息传来没有?” 林管事道:“回禀二爷,老管家刚刚派人传话过来,已经抓住李木管事、房嬷嬷、李二喜三人,正押在下人房那边用刑,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有好消息传来。” 李老爷听到这话,脸色大变,指着祁先生道:“二表弟,你什么意思?李木、房嬷嬷、李二喜是我李家的下人,你凭什么给他们用刑?” 祁先生冷笑道:“我已经问过你们,既然你们不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第230章 问出 “况且,是你们李家先害的我祁家,我此举不过是在救祁家,你们李家没有资格指责我。”祁先生看着李老爷,越看越觉得他面目可憎:“须知,你们李家如今还住在我祁家,吃穿用度皆是我祁家出钱,打你几个下人怎么了?” “你,你这么作践亲戚的脸面,就不怕我去表姨哪里告状?”李老爷气得不轻,脸上火辣辣的,烧得厉害。自家的下人被祁家用刑,这跟扇他巴掌没有区别。 “你随便,想告就告。”祁先生一甩衣袖,根本不理会李老爷的威胁。 李老爷听到祁先生的话,原本就气得发青的脸,更是气成猪肝色。 “二爷,二爷可在?”书房院门外,传来一道略微苍老的声音。 林管事听到这道声音,急忙迎出去:“陈老嬷嬷,您怎么来了?” 陈老嬷嬷的老娘是祁老夫人的奶娘,陈老嬷嬷因着自家老娘的关系,从三岁开始就陪在祁老夫人身边,跟着祁老夫人嫁到祁家,是伺候了祁老夫人一辈子。 如今年纪大了,已经由府里荣养,平时只陪着祁老夫人说话解闷,已经很少出面管事儿,除非遇上大事,祁老夫人才会派她出面。 因此林管事见她来了,是丝毫不敢怠慢。 陈老嬷嬷由一个小丫鬟扶着,对林管事道:“老夫人让老奴来问问,二爷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老夫人说,李家跟咱们家是亲戚,如今亲戚家里遭了难,咱们能帮就帮着点,可不能因着亲戚是逃荒来的,就作践亲戚。这要是传出去,是会被人唾弃的。” “老夫人还说,咱们大爷在京城做官,做的又是翰林官,最讲究个名声,咱们在老家不能帮到大爷什么,但不能拖累大爷。” 林管事听到这话,额头冒汗,解释道:“陈老嬷嬷,这事儿说来话长,实在是李家太过分。” 陈老嬷嬷听得眉头大皱:“这话是怎么说的?” 祁先生听到陈老嬷嬷的话,在书房里扬声喊道:“林管事,把陈老嬷嬷请进来。” 林管事松了一口气,忙笑着道:“二爷喊您呢,您老请跟小的来。” 陈老嬷嬷年纪大了,走得慢,由小丫鬟扶着,慢慢走到书房里,对着祁先生道:“二爷。” “您老辛苦了,快请坐。”祁先生等她坐下后,才把李家所做的一切,以及顾家跟姜家、还有雷家商队的关系,跟她说了一遍。 陈老嬷嬷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吃了一惊,她并不是吃惊李家父子所做的事儿。 她活了六十年,又是在深宅大院里过日子的,什么龌龊事都见过了。 她吃惊的是,李家父子竟然愚蠢到这种地步。 想要把顾大丫母女卖去楼子里可以,但你不能自己出面,直接扔给牙行就行;更不能把她们卖在河安府,应该把她们卖到更远的地方去,让顾家人找不到。 如今倒好,坏事是做了,却留下这么多把柄,还把祁家给拉进去了。 陈老嬷嬷是气得不轻,在书房里略坐了一会儿,对祁先生道:“既然如此,那二爷秉公处理就是,老夫人明白的。” 李老爷一懵,问道:“什么意思?” 祁先生冷笑道:“什么意思?自然是继续打李木他们,直到他们说出李多福父子的下落为止。” 李四爷听到这话,怒了,指着陈老嬷嬷道:“你个老虔婆,我表姨祖母让你来是帮我们李家的,你却违背她老人家的意思,真真是奴大欺主。不行,我要去找表姨祖母,让她把你这个老货……” “住口!”林管事怒喝一声,打断李四爷的话:“你这黄毛小子,竟然敢对陈老嬷嬷这么说话。” 祁老夫人很是信任陈老嬷嬷,而如今,陈老嬷嬷能说出这话,那就是站在二爷这边。 既是站在二爷这边,那他就不能让李四爷作践陈老嬷嬷。 “林管事,不必骂他。老婆子活到这个岁数,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陈老嬷嬷看向李四爷,又看向李老爷,笑道:“只是,老婆子既然吃着祁家的饭,受祁家的供养,那就要为祁家办事,没有眼睁睁看着祁家被远亲拖累的道理。” 而且…… “老夫人历来慈悲,最是见不得一家子被人拆散的事儿,李老爷是老夫人表姐的儿子,一家子亲戚,老夫人更不能看着自己的表外甥犯下罪业。” 姜还是老的辣,陈老嬷嬷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又满是为李家好的意思,把李家父子说得一愣一愣的。 李三爷知道这位老嬷嬷不好对付,思忖一会儿,赶忙上前几步,来到陈老嬷嬷面前,对着她深深一揖,说道:“陈老嬷嬷恕罪,我四弟是无心之过,请您老莫要跟他一个小辈计较。” 陈老嬷嬷看着李三爷,问他:“你是李家三爷?房里的媳妇跟儿女俱在?” 李三爷点头道:“正是小子,托表姨祖母的福,小子的媳妇、儿女、还有妹子,都在逃荒路上活了下来。” 陈老嬷嬷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夸了一句:“不错,三爷是个有本事的。” 李三爷听到这话,心下欢喜不已,有陈老嬷嬷这话,那就表示,他能得到祁老夫人的支持。 他们如今是在河安府,要靠着祁家过活,只要有了祁老夫人的支持,他想夺取李家家业,不是难事。 陈老嬷嬷一眼就看穿了李三爷的心思,但她跟祁老夫人确实是这么想的。 祁老夫人并不是很在意这门远亲,就是念着当年表小姐的情分,这才帮着李家。 这李三爷虽然是个庶出,但一样是表小姐的亲孙子,有一个能扶得起来的就成,余下的李老爷跟李四爷,随便吧,有口饭吃,不让他们饿死就行。 陈老嬷嬷看向祁先生,对他点了点头。 祁先生会意,心情总算没有刚才那么愤怒了。 不多时,祁家老管家带着一群人,押着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李木、房嬷嬷、李二喜来到书房院子里。 老管家直接进了书房,对祁先生道:“二爷,问出来了。”。 祁先生大喜,赶忙问道:“快说,李多福父子被卖到那个矿上去了?” 第231章 李多福父子 老管家皱了皱沟壑深深的眉头,道:“是西北铁矿。” “西北铁矿!”祁先生真是恨不得掐死李家父子,竟是把人卖去了西北铁矿。 大楚有不少官矿,他们江淮有个江淮铜矿、江淮铁矿,一水之隔的江南有个江南银矿,皆是需要人手开采的。 原本以为,李家父子会把李多福父子卖到最近的江淮铁矿去。没成想,竟是把人卖到了最远的西北铁矿,这是不把人折腾死不罢休啊。 “卖了几天了?”祁先生抱着希望问。 老管家道:“比那对母女卖得早些,今天是第五天。” 五天! 祁先生觉得自己脑袋发晕,已经五天了,这要是去追,得什么时候才能追得上? 且进了官矿,是要到府衙去登记入册的,想要再把人弄出来,很麻烦。不但要靠关系,还要花大价钱,原本是二两银子买进去的一个人,想要再出来,起码得要五十两。再加上除名、改册子这些,没个一百两银子下不来。 两人就是二百两。 但如今不是银子的事儿,得赶紧去追,把人给追回来。 “老管家,你赶紧带人去北面的乐安街姜宅,把李多福父子的下落告诉顾家人,让他们到府城衙门外等着,我这就去府城衙门问问,是谁把他们押走的?” “是,老奴这就去。”老管家说着,立刻带着下人出府,前往乐安街姜宅。 祁先生对陈老嬷嬷道:“陈老嬷嬷,劳烦您老回去告诉我娘一声,我要出门几天,等我回来后,再去向她老人家请罪。” 陈老嬷嬷站起身,道:“二爷放心去吧,老奴一定会好好伺候老夫人,等着二爷回来。” 祁先生交代完陈老嬷嬷,看向李家父子,指着李老爷跟李四爷,冷笑连连,却是没说一句话。 少顷,祁先生转头,冲着院子里喊道:“来人,把李家父子请回客院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他们离开客院半步!” “是。”院子里,护院师傅已经带着几十个护院在等着,听到这话,冲进书房,扭住李家父子三人的双手。 李老爷看着身材高大,一个个满脸虬髯的护院,吓得脚都软了,冲着祁先生喊道:“祁二,你这是软禁,你不过是个秀才,又不是衙门里的官老爷,你凭什么软禁我们?快放……唔唔唔!” 祁家护院们的动作很快,把一团棉布塞进李老爷的嘴巴里,他立刻说不出话来。 李四爷原本也想叫唤,可看见自家老爹被堵住嘴巴,立刻吓得不敢说话,没几下就被护院用绳子捆住。 李三爷比较聪明,知道李家已经败了,他如今能靠的只有祁家。 而他爹跟四弟得罪了祁家,他必须跟他们划清界限,等这事儿过去之后,他再好好的巴结祁家,让祁家帮他夺取李家的产业,做李家的当家人。 很快的,护院们就把李家父子三人押回客院。 祁先生拿上自家大哥的帖子、自己的私章、银票、两袋碎银子,再带上四个下人,离开书房,登上备好的马车,一路向着河安府府衙奔去。 …… 北面,乐安街姜宅,祁府老管家已经来到姜宅,把李多福父子的下落告诉了顾大山他们。 “我们家二爷已经赶去府城衙门,询问李多福父子的情况,让老奴来转告诸位,赶紧派人去府城衙门外等着,等二爷问出李多福父子的确切下落后,大家就一路追过去。” 顾大山很是激动,忙道:“好好好,我们这就去府城衙门。” 可这府城衙门在哪里? 他们要多少人去? 他要是去找李多福跟李大喜,那大丫跟双喜咋办? 顾大山是又高兴又慌张,脑子晕乎乎的,没有一点头绪。 顾锦里看他一直转悠着,想说话又说不出来,赶忙拽住他的手,对他道:“爹,您别急,您带上秦小哥、王叔跟老朱叔父子一起去,有秦小哥在,没事的。” 三爷爷年纪大了,李多福父子被卖到西北铁矿,这一去,不知道要追几天几夜才能追上,三爷爷的身体受不了,不好再让他跟着去。 至于李安子,他还是留下来照顾大丫姑姑吧,免得累赘。 而她也不去,让顾大山去,好好历练一番。 “对对对,有三郎在呢。”顾大山看向秦三郎,这孩子年纪不大,却是个有本事的,带上他,追上个几天几夜也不成问题。 顾锦里原本不想麻烦姜角,可如今已经麻烦姜家够多了,也不差这一回,又对着姜角道:“姜二叔,我家又要麻烦您了,请您跟着我爹一起去追人。” 姜县尉这几个月时常出入府城衙门,而姜角也常常来府城,应该跟府城衙门里的人认识,有姜角跟着去,想要赎人也容易一些。 姜角笑道:“多大点事儿,你放心,我带上两个护院,跟着你爹他们去追,要是押送的兵士是熟人,那也好说话。” “有劳姜二叔了。”顾锦里很是高兴,谢完姜角,又把自己身上的银票给了顾大山:“爹,赎人要钱,你把银票带上。” “好,我收着,你在这里好好照顾你姑姑跟表姐,等着爹回来。”顾大山收好银票,想去客房跟大丫母女说一声,又怕耽误时间,只能对顾锦里道:“回客房后,告诉你姑,你姑父跟二表哥已经找到了,爹正去赎人,让她们放心。” “行,我会告诉她们的,您赶紧去吧。”顾锦里催促道。 “我们走了。”顾大山也是等不及,喊上王勇夫他们,一行人一起离开。 姜角家的两个护院已经把干粮、水备好,把马车驾了出来,在门口等着,等他们上了马车后,立刻向着府城衙门奔去。 祁先生已经问出李多福父子的下落,在府城衙门口等着他们,看见姜家的马车,不等他们下车,立刻说道:“别下车了,人是今天早上才走的,如今已经往中州方向去了,咱们快点上车追!” 说完这句,祁先生也跑上自家马车,一行三辆马车,奔出城门,向着中州方向追去。。 他们追了一个下午,外加一夜,终于在第二天上午巳时,追上了押送壮丁前往西北铁矿的队伍。 第232章 救回 “等等,前面的军爷,请等等!”姜家的护院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冲着前面的一支队伍喊道。 那支队伍的人数众多,足有两百多人,有穿着兵服,背弓佩刀的兵士押送着,往前走去。 带兵的总旗听到这话,急忙回头,看见几辆冲来的马车后,立刻吆喝兵士们,拔刀对着马车,喊道:“什么人?给老子站住,这是府城守军在押送壮丁,敢给老子找事,砍了你们!” “吁~”姜家的护院生怕触怒这些兵士,赶忙停下马车,不再上前。 姜角从马车上跳下来,冲着那个总旗喊道:“马哥,是我,田福县姜家的老二。” 在马车上的时候,祁先生已经把押送这批壮丁的总旗告诉了他们,而巧得是,姜角刚好认识这个马总旗。 “姜二?”马总旗眯着眼睛,往姜角这边看了一会儿,终于认出他来:“哈哈,果然是你,你咋来了?这是要去河安府外做啥营生?” “不是,老弟这回是来找人的。”姜角赶忙招呼顾大山他们,让他们赶紧下来,一行人往马总旗这边走来。 可距离马总旗这边还有个三丈远的时候,姜角让祁先生、秦三郎、王勇夫他们留下,自己带着顾大山,来到马总旗面前,道:“马哥,我们是来找人的,您这里有两个人,是我这位股兄弟的妹婿跟外甥,他们跟着主家从西北大梁府逃荒到河安府,却被主家给卖了,我这兄弟得知消息后,立刻追了过来。” 马总旗听到这话,看向顾大山:“你是何人?哪里人士?叫什么名字?可有户籍作证?” 马总旗虽然跟姜角认识,但押送壮丁到西北铁矿的事儿,那是衙门的公事,要是出了差错,他自己也要吃挂落,这些事情,必须得问清楚。 “有有有。”顾大山赶忙把自家的户籍拿了出来,双手递给马总旗。 马总旗见他长得老实木纳,递个户籍还怕得手抖,心里放心不少,接过户籍,翻开户籍看了看,见户籍上盖着田福县县衙的公章,知道这户籍是真的,便把户籍还给顾大山,问道:“你妹婿跟外甥叫啥名字?” 顾大山忙道:“妹婿叫李多福、外甥叫李大喜,是大梁府李家的下人,把主家护送到河安府后,被主家给卖了的。” “李多福跟李大喜?这名字听得有些耳熟啊。”马总旗问身边的一个兵士:“这两人是谁?” 那兵士回道:“总旗,是白送给咱们的那对父子,不要钱的那两个。” 矿上的活计累人,一个好好的人去矿上干活,没几个月就能累得不成人形,没个半年就能把人给累死。因此有些富户为了惩罚家里的下人,特意不要银钱,把犯错的下人送来给他们,让他们带去矿上干活,而他们也能在府衙拿到这些人的卖身钱,算是赚到了,很是划算。 “原来是他们两个。”马总旗想起来了,对顾大山道:“你追上来是想要给他们赎身?” 顾大山点头:“没错军爷,求您行个方便,把他们两个卖给我吧,我妹子还在家里等着他们呢,可不能再让他们去西北。” 西北还乱着呢,要是让李多福父子去西北,那就是让他们去送死。 姜角也在旁边说情:“马哥,您帮帮忙,那对父子也是被主家给害的,一家子把主家从大梁府护送到河安府,没成想,那主家太不是个东西,刚安稳下来就卖下人。” “而我这兄弟跟他妹子一家失散二十来年,前几天刚找到自家妹子,听说妹婿跟外甥的事儿,立刻就追了过来。马哥仗义,您抬抬手,把他们的名字给划了,让我们把人领走吧。” 姜角看向身后不远处的祁先生,冲他喊道:“祁先生,过来表示表示吧。” 事情是因李家而起,祁先生是李家的亲戚,这钱理应他出,不然带着他来是为了啥? 祁先生明白姜角的意思,立刻走了过来,对着马总旗作揖:“在下是府城祁家的二爷,小小心意,是给马总旗和各位兵士们买酒喝的。” 祁先生拿出一张银票,递给马总旗。 马总旗看见银票上的一百两字样,笑着接过银票:“原来是祁府的祁二爷,幸会幸会。” 又对着四周的兵士道:“把家伙什收起来,别冲撞了祁二爷。” 兵士们听到这话,才把佩刀入鞘。 姜角见他们收了刀,知道这事儿有的谈,便笑了起来,问马总旗:“马哥,李多福父子在哪?我这兄弟急着见见他们。” “梢子,把李多福父子带过来。” “诶。”一个兵士立刻跑到那群壮丁里去,不多时,把一对父子带了过来。 这两人正是李多福父子,两人光着脚,穿着破烂的粗麻衣,皆是瘦骨如柴,脸上头上还带着伤。 顾大山看见他们两个,特别是看见李大喜的时候,立刻认定,这就是李多福父子,因为李大喜长得跟李多福不像,反而跟他这个舅舅有几分相似。 可是…… 李大喜的右手却是绑着木板,那缠着手臂的粗麻布上,还带着血迹。 顾大山急忙冲过来,哽咽的问道:“大喜,你,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梢子道:“是被主家给打的,送他们父子来的主家说,他们一家子是贼偷,偷了主子的东西,被主家发现后,还敢殴打主家的四爷,这才把他的手打断。” 又道:“你放心,这手在衙门的时候已经让跌打大夫给看过了,上了点药,应该能好。” 他们给李大喜看手伤,也是想让他的手能好起来,不然把这等残废带到铁矿去,那也干不了活。 顾大山听到这话,是心疼得想流泪,对李大喜道:“大喜你放心,等回去后,舅舅给你请个好大夫,一定把你的手给治好。”。 李大喜年纪不大,不过十六岁,可经过几番大难,如今已经很沉稳,看见顾大山,没有高兴得冲昏头脑,而是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你说是我舅舅,我娘叫什么?她如今在哪?我姐呢?” 第233章 隐情 顾大山一愣,没想到李大喜会这么问他。 李大喜见他皱眉愣住,补上一句:“李家父子奸猾阴狠,在府衙的时候已经派人戏耍过我们一回,我不想再上当。” 他们父子被送到府衙,跟一群买来的灾民关在一起的时候,有个人就过来跟他们攀亲,说的也是他娘这边的亲戚。 他们从来没有去过姥爷家,不知道姥爷家都有谁在,而当时他们父子就信了,结果那人贪得无厌,每天发口粮的时候都来问他们父子要。 他们父子念着是姥爷家那边的亲戚,就自己饿着肚子,把大半的口粮给了那人。 结果,把他们押送离开的时候,他们才知道,那人是个狱卒,收了李家的十两银子,就是要耍他们父子一番的。 李大喜虽然是个下人,可他识字,又聪明,很是有些傲气,沦落到此番境地,还被人戏耍一番,很是在意,看见顾大山后,虽然觉得这人眼熟,但是第一次见,也必须得问清楚,免得再上当。 何况…… 李大喜看向旁边的祁先生,冷笑道:“你是李家的亲戚,祁家二爷。” 他对祁家并没有好感,要不是有祁家护着,李家也不敢那么嚣张。 祁先生也是有脾气的,他能对姜角、秦三郎、顾家服软,那是因为他们跟雷家商队有关系,这个李大喜就是个下人,可不值得他给好脸色。 “我叫顾大山,是西北陇安府高水县顾家村人,去年从西北逃荒到河安府,如今已经在河安府田福县安家。你娘叫顾大丫,她跟你妹子,就是双喜都很好,如今住在姜家的宅子里,你爹……” 顾大山看向李大喜旁边的男人,那人佝偻着身子,头发花白,脸上全是伤,身子还哆嗦着,看着不比大丫年轻,有个五十来岁的模样。 “你就是戚盘子?”顾大山问。 那人听到这个名字,怔愣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自己以前的名字。 他点点头,对着顾大山扬起一个笑脸:“诶,我就是戚盘子,大,大哥好。” “呸!”顾大山冲戚盘子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别叫我大哥,我妹子跟了你,你却带着她去卖身,入了贱籍。” 戚盘子被兜头吐了一口唾沫,也不敢还口,大丫跟着他这些年,确实没过上啥好日子。 刚进李家的时候,也是做着最底下的粗使下人,直到大丫生下龙凤胎,李夫人才觉得大丫是个有福之人,他们的日子才好过一些。 李大喜听到顾大山的话,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真的是他娘的大哥,他的亲舅舅。 但是…… “我不是贼,我没有偷李家的东西,是李君平父子太过无耻,我只是想保护姐姐。” 李大喜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便停了下来,事关李双喜的名声,他不想让太多人听了去。 顾大山也没有追问,他如今只想救人,确定是他们之后,顾大山对马总旗道:“总旗大人,您帮帮忙,让我把他们两个带回去吧,我外甥还年轻,他不能去矿上干活啊。” 马总旗收了祁先生的一百两银票,就是愿意把李多福父子给放走的意思:“行了,看在姜老弟的份上,你们把他们父子带走吧。” “梢子,把册子拿来。” 梢子赶忙拿出一本册子,给他翻到写有李多福、李大喜名字的那一页,把他们两个的名字给划掉,在他们名字旁边写下几个字:路上病故。 马总旗也不是第一回押送人,这里面的道道那是门清,这种事情做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且河安府距离西北路途遥远,路上病死几个人,那很正常。 再说了,如今西北路上乱着呢,死伤一半壮丁都不会有人追问。 他们这次押了两百人,就是怕路上死掉的太多,这才押送这么多,免得到了西北铁矿,人太少,干不出活来。 姜角见马总旗把李多福父子的名字给划掉了,赶忙道谢:“马哥,仗义,老弟在这里多谢您了,祝您一路顺风,等回来的时候,老弟请你喝酒。” 马总旗笑道:“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你,你们竟然敢私自放人,这可是在府衙上了册子的!”被押送的壮丁里,突然有人冒出这一句话。 这些壮丁都是逃荒来的灾民,因着家里没钱了,这才被卖了换银子,原本心里就苦,看见李多福父子还被人给救了,心里的苦瞬间变成了怨气。 一有人开口,其他人纷纷站起身,吼道:“对啊,你们私自放人,这是犯了王法!” 马总旗正高兴着,听到这话,怒了:“他娘的,梢子,给老子打!” “是。” 手下的兵士立刻一分为二,一半歘歘歘抽出佩刀,围住那些壮丁;一半拿着铁棍,砰砰砰的一通乱打。 “啊——” 惨叫声响起,壮丁们不断求饶,梢子他们才停手。 “娘的,还敢跟老子横,不服气是吧?不服气找你们家里人去,是你们家里人把你们给卖了的,跟老子闹事,打不死你们!”马总旗一脚踹翻那个最先嚷嚷的壮丁,把他给打得半死后,这才收了手。 那群壮丁见状,全都怕了,一个个吓得浑身哆嗦。 马总旗要的就是他们怕,要是不把他们打怕咯,路上给他找事,那到时候死的就是他自己。 祁先生还算会做人,又拿出一张银票,递给马总旗:“军爷辛苦了。” 马总旗又拿到一张银票,笑呵呵道:“祁二爷果然是家大业大,那马某就收下了。” 祁先生倒是不介意花钱,只要能把人救走就成。 马总旗他们耽误了不少时间,拿了钱后,把那些壮丁撵起来,继续赶路。 姜角他们接到人,也没有耽搁,驾着马车往河安府赶去。 路上路过一个镇子,到镇上给李大喜看了手上的伤,大夫说:“这是被人生生给敲断了骨头,接的时候也没有接到,你们赶紧的,趁着他的这伤没几天,赶紧去府城,找大夫给他重新接骨,这手或许还能好,要不以后别说敢重活,就是写字也不成。” 顾大山听到这话,不敢耽搁,付钱拿药之后,又在镇上买了一些吃食和水,还有两身衣服,马不停蹄的向着河安府赶去。。 而姜宅里,顾锦里已经从顾大丫母女口中,得知他们一家被害的隐情。 第234章 团聚 这事儿还是因李双喜而起。 李夫人在逃荒路上过世后,李老爷就怕自己也会死在半路上,为了多享受,是把李家所有没嫁人的姑娘都给祸害了一遍。 李双喜能逃过一劫,还是因为李大喜的缘故。 李大喜知道李老爷的打算后,在逃荒的灾民里找了个算命的,给了算命银钱,让他跟李老爷说,李双喜跟李大喜是龙凤胎,那是有福之人,是天上仙童仙女下凡来历劫的,只要他们保有童子身,就能护住身边的人,也能护住李家。 算命的又跟李老爷说了几次李家在逃荒路上的凶险,添油加醋的说:“李老爷,你家能逃过这些劫难,都是李双喜姐弟的庇佑。” 大楚人信这个,李老爷又是个怕死的,因此没有动李双喜。 可后来安稳下来后,李老爷想着,既然李双喜是有福之人,那他要是睡了她,岂不是能沾上福气? 这事儿被李四爷知道了,也想来沾沾福气,父亲俩就准备睡了李双喜。 李四爷是个蠢货,他以为李大喜会很高兴自家姐姐伺候他们父子,还对李大喜说:“等事成之后,我爹就会纳你姐做姨娘,你放心着。” 放心个屁! 李大喜怕的就是这个,他想要救李双喜,可这回却是事败,李大喜只能跟李四爷父子动手。 可李家还有护院在,李大喜被护院止住,生生被敲断了手。 而李双喜也是狠的,她诅咒李老爷跟李四爷:“你们父子要是敢碰我一下,我诅咒你们李家断子绝孙、财产散尽、你们父子两个不能人道,下半辈子都要瘫在床上!” 因着李双喜是龙凤胎,李家全家都觉得他们是有福气的人,又有算命先生的事情在,李老爷是怕死了李双喜的诅咒,没敢动她。 可李四爷年轻气盛,咽不下这口气,便想出了要把李双喜卖娶楼子里,让她受罪的主意:“哼,李双喜,你行!爷儿不碰你,爷儿把你卖到楼子里去,让你千人骑万人睡!” 李四爷说到做到,立刻喊来下人,要把李双喜给卖去楼子里接客。 李多福跟顾大丫得知这事儿,赶忙来阻止,可李四爷是个无耻的,生出了吧顾大丫也给卖去楼子里的心思。 但他恨透了李大喜,在把顾大丫母女送去楼子里前,先把李大喜、李多福、还有李安子送去了府衙,要把他们送到矿上去干活。 李安子的腿瘸了,府衙的人担心他走得慢,会误了行程,没有要他,李安子才被李家的下人专卖到牙行,阴差阳错之下,被姜角买了,送到顾家去。 顾锦里听到这话,是气得不轻,李家父子是吧,这么喜欢刺激,她就给他们父子来个刺激的,送他们一份大礼! 顾锦里知道这事儿后,等她准备好的时候,顾大山他们也把李多福父子跟救回来了。 顾大山他们是第二天下午回来,一回到姜宅,顾大山就把李多福父子带去见顾大丫。 顾大丫看见自己男人跟儿子,喜极而泣:“他爹、大喜,你们总算是回来了。” 李多福哭了,口中安慰着顾大丫:“他娘,快别哭了,我们爷俩好好的。是大舅哥救了我们,那个祁先生还说,他回去府衙帮咱们家办一份户籍,咱们拿到户籍后,就能去田福县安家,以后咱们就是良民了,一家子再也不分开。” 大楚对户籍管理很严格,一般来说,像李多福家这样的想要拿到户籍,很难。 但祁先生是秀才,家里大哥做着京官,他给李多福一家弄了个身份,那就是祁家的下人。如今是祁家开恩,把他们一家子放了出来,只要主家出面去帮着办户籍,很容易就能办下来。 “真的?那户籍什么时候能拿到?”顾大丫这辈子是做梦都想让一家子做回良民,这当下人,一家子的生死荣辱都是主家说了算,她家双喜就差点被李家父子给糟践了,她是再也不想过这种日子了。 李大喜说:“那位祁先生已经去办了,说是明天就能把户籍送来。” “这就好,这就好。”顾大丫抹着眼泪,看见李大喜的手后,眼泪又掉了下来:“大喜,你的手咋样了?” 李大喜道:“娘别哭,舅舅家的下人已经去请大夫了,大夫很快就来给儿子治伤。” 又看向旁边的李双喜,问道:“姐,你,你没事吧?” 李双喜知道他想问什么,笑着道:“姐没事儿,是舅舅跟表妹救了我跟娘。” 李双喜把她们母女被李四爷送到迎仙坊,顾大山带着人去救她们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大喜听到这话,是恨不得生啖李家父子的肉。 他转身看向顾大山,扑通一声,给他跪下:“舅舅,我们全家的命都是您救的,下半辈子,我们全家给您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顾大丫也拉着李双喜、李安子跟李多福跪下:“大哥,妹子没本事,原本不想拖累你,可还是给你添了累赘,我对不起你。” 她当年会跟戚盘子跑了,除了是怕自己会被潘氏卖去腌臜地以外,还怕自己拖累顾大山。 她很清楚自己的大哥,要是她过得不好,他这辈子也是过得不安生的。 她亲娘就留下她跟大哥两兄妹,她想让自己的大哥娶上媳妇,过上好日子,不想拖累他,因此在得知潘氏正在找人要卖掉她之后,她义无反顾的跟着戚盘子跑了。 她不想大哥为了自己去拼命。 “咱们是亲兄妹,照顾你是应该的,不说这个了,你们快起来。”顾大山抓住顾大丫的手,想把她拽起来,可顾大丫跪着,不起身。 她对着李大喜他们道:“给你们舅舅磕头,你们这辈子都得记住你们舅舅的恩情!” “是,娘!” 砰砰砰~ 李大喜、李双喜率先给顾大山磕头,李安子见状,也急忙给顾大山磕头,兄妹三个整整给顾大山磕了九个响头,这才罢休。 顾大丫跟李多福也给顾大山磕头。 之后,一家子又给三爷爷磕了一个响头:“三伯,这些年,多谢您老照顾我大哥。” 顾大丫知道自己大哥,他木纳老实,这些年来,要不是三伯跟三伯娘,大哥一家还不知道怎么被潘氏磋磨呢。 三爷爷道:“快起来,别说这些了。” 三爷爷跟顾大山把顾大丫一家搀扶起来。。 “东家,大夫来了。” 第235章 治伤 “快进来。”顾大山在屋里喊道。 王勇夫把大夫,以及一个替大夫背着药箱的药童带进客房里。 客房分为内屋外屋,外屋是见客的地方,顾大山把李大喜他们带到外屋,让大夫给他看手上的伤。 大夫是青山医馆的,姓肖,早年在军中做过大夫,对断骨以及皮外伤很是有一套。 “桑芽子,把他手上那破布取下来。”肖大夫落座后,指着李大喜的右手,对那药童说道。 “是,师父。”桑芽子把药箱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打开药箱,取出一把锋利的剪子,咔咔几下,把李大喜右手上缠着的粗麻布、包括他的半只衣袖,全给剪了下来。 嗦一声,再把挂在手上的碎布给全部扯掉。 “嘶~”李大喜的伤处被碰到,倒抽一口冷气。 “会疼就好。”肖大夫看着李大喜的右手,见他右手手肘往下一指的地方,全部青黑,肿得老高。 肖大夫往屋子里看了一眼,指着秦三郎跟王勇夫道:“你们两个,把他给老夫按住,别让他懂。” 秦三郎跟王勇夫赶忙抓住李大喜的肩头跟右手的上手臂,把他死死按住。 等他们把李大喜按住后,肖大夫伸出手,在李大喜肿得最厉害的地方,狠狠一按,再从下到上,摸了两下后,把手移开。 “啊——” 不过是短短一个呼吸间的工夫,李大喜就疼得惨叫出声。 “大喜,你忍忍,疼过了就好了。”顾大山安慰着李大喜,又赶忙问肖大夫:“大夫,我外甥的手能治好不?您可千万帮帮忙,替他把手给治好咯,他还年轻,可不能就这么废了。” 肖大夫道:“能治,没有伤到手筋,就是把骨头给接歪了,索性才伤了没几天,把骨头正一正就好。不过会很疼,得忍住。” 李大喜听到自己的手能治好,脸上涌起欢喜,对肖大夫道:“老大夫请便,再疼我也受得了。” 李君平让人故意把他的右手给打断,就是想让他残废一辈子,他必须得把右手治好,再活出个人样来,不能让李家把他给看扁了。 肖大夫闻言,看了李大喜一眼,没说什么,只是交代一句:“去烧两锅开水,放点盐巴,一锅留着备用,一锅放一块白棉布进去煮着,煮半个时辰再停火。” “诶,我们这就去办。”顾大山应着,赶忙冲着门外喊道:“老朱,长寿,快去烧两锅开水,都加上盐巴,一锅留着,一锅煮棉布!” 老朱父子听到这话,赶忙去厨房忙活。 顾锦里见这位肖大夫果然是个有两把刷子,很是高兴,看着旁边的李安子,把他也给推出去,对肖大夫道:“肖大夫,你给他看看,他这腿还能治好吗?” 又道:“他这腿是逃荒路上,护粮食被灾民打伤的,距今快两个月了。” 李安子的腿不是天生就瘸,而是路上给李家护粮食和水,生生被抢粮的灾民给打伤的。 李多福一家对李家真的算是尽心尽力了,可李家还是这样糟践他们。 而这两天,她给李安子看过腿伤,觉得是能治好的。 肖大夫倒是不介意多看一个病人,毕竟是能拿诊金的,他的诊金还不便宜,听到顾锦里的话,看向李安子,对他道:“过来,把裤腿拉起来,让老夫看看脚。” 李安子听话的拉起裤腿,露出自己的伤腿。 肖大夫看着李安子的伤腿,见他小腿骨有一块明显凸起,凸得比那个伤了手的还要高,皱起眉头,伸手按了按他的伤处,问道:“疼吗?” 李安子摇摇头:“不疼。” 肖大夫闻言,双手同时用力,狠狠一按。 “嘶~疼,疼了。”李安子吃痛,赶忙说道。 肖大夫收回手,看着顾大山道:“这骨头已经差不多长好了,也没有接骨,已经治不好了。” 李安子听到这话,有些难受,他不想一辈子做瘸子,可他已经瘸了两个多月,都快习惯了,难过一会儿后,也就平静下来。 倒是顾大山跟三爷爷很是着急,对肖大夫道:“大夫,您想想法子,一定帮忙给安子把腿脚治好,他可不能瘸一辈子啊。” 李安子虽然没有李大喜聪明,但一样是顾大山的外甥,他都疼。 三爷爷也道:“大夫,您帮帮忙,再给这孩子看看吧,他还没有成亲,要是腿瘸了,想要娶媳妇成家,可就难了。” 肖大夫为难的道:“他这腿要是再早个两个月来看,老夫有法子给他治好,可现在伤都已经好了,哪里还能看好?” “这,这可咋办?”李多福也是急得不行,安子要是瘸了,可是会被人笑话一辈子的。 顾锦里看着肖大夫道:“大夫,要是把他的伤腿打断,再正骨,您有把握治好他吗?” “嗯?”肖大夫听到这话,终于正眼看向顾锦里:“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顾锦里道:“您不是说嘛,要是早两个月,在他腿伤还没好的时候来找您,您一定能替他把腿伤治好,那咱们就把他的腿再打断,让他伤一回,重新接骨治伤,这不就结了。” 她说得很是轻松,可在场的人都惊了。 顾大山道:“小鱼,这,这能行吗?再打断,要是接不好咋办?” 顾锦里道:“接不好也就是个瘸子,表哥现在不是瘸了吗?再差也就这样了,何不试试?” 三爷爷听得直点头:“小鱼说得没错,反正安子如今也瘸了,再差也就是个瘸子了,把腿打断,再接骨吧。大夫,您觉得这法子行吗?” 肖大夫道:“这确实是个法子。” 其实这个法子以前也有大夫提出过,可那些伤了腿脚的人家害怕,生怕到时候治不好,还要白受一会罪,因此没有答应,反而还把提出这个法子的大夫给痛打一顿。 这事儿在杏林中传开后,很多大夫为了自保,也就不轻易跟人提起了。 “既然你们愿意受一会罪,那老夫就用这个法子试试。不过,这敲断伤腿的活,可得找个下手有分寸的人做,要不把这骨头再给敲得碎了,别说治好,有可能会废掉。”肖大夫提醒道。。 这是个麻烦事,最好是李多福一家的某个人来做,外人做了,要是没敲好,可是要被埋怨的。 第236章 改名 大家都很清楚这一点,李多福自己站出来,道:“我,我来敲。” 肖大夫看着他那瘦得跟骷髅似的样子,摇头道:“你不行,没点力气,敲不好的。” “我,我来!是安子的舅舅。”顾大山道:“要是把他敲坏了,他也怪不了我这个舅舅。” 肖大夫摆摆手:“你可拉倒吧,你说话都哆嗦,怎么敲腿?没得把自己先吓晕过去。” 秦三郎看着皱眉的顾锦里,站了出来:“老大夫,我来。我力气大,还练过拳脚,知道下怎样的力道能把一个人的腿给打断。” 肖大夫听到这话,很是高兴:“行,那就你来吧。” 肖大夫会这么高兴,是因为他也想试试,把伤腿再敲断后,重新接骨治疗后,能不能让伤腿好起来。 要是好了,他们青山医馆的名气又能上升不少。 顾锦里皱眉,看向李安子,道:“表哥,你要是让秦小哥给你敲腿,那你就得保证,要是以后你腿伤没好,反而加重了,不能怪他。” 李安子还是懵的,听到这话,一时没来得及回话。 顾大丫原本是在里屋陪着女儿,听到这话,走出来道:“秦家后生,你放心敲,不管安子的腿以后是好是废,我们家都不会怪你,只有感激你的份!” 顾锦里笑了,她以前还怕这个姑姑会成为她家的累赘,如今看来,确实个关键时刻能拿得起主意的,很有几分爽快劲。 李多福咬咬牙,道:“行,秦家后生,你放心下手吧,我们家不怪你。” 秦三郎点头:“好。” 肖大夫道:“那别等了,现在就敲吧。” 他指着李安子的伤腿,给他圈了个地方,道:“就是这里,从这里敲,刚开始的时候用大力,打进去的时候,再立刻把力气收回来,用巧劲,把长好的骨头敲断就成,听懂了吗?” 秦三郎点点头:“小子懂了。” 肖大夫见他明白了,让大家伙退开,再让李安子躺到外屋的榻上后,道:“找个东西,敲吧。” 姜角已经拿来一根铁棍,递给秦三郎:“拿着。” 秦三郎结果铁棍,快速出手,李安子还没来得及害怕,砰~咔~两声,秦三郎已经把他的伤腿给敲断。 “啊——”李安子是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惨叫出声。 “按住他,快按住他,别让他乱动。”肖大夫叫道,秦三郎急忙扔掉铁棍,去按住李安子。 罗武正把顾大丫母女的药给端进来,看见李安子挣扎得厉害,也急忙冲过去,把李安子按住。 他们两人,一个按住李安子的心口,不让他坐起来,一个按住李安子的伤腿,不让他乱踢。 可李安子太疼了,不断的惨叫着,秦三郎见按着他不是办法,当机立断,一个手刀把他劈晕。 李安子晕倒后,肖大夫才得以走过来,摸着李安子的伤腿,片刻后,点头道:“不错,好小子,下手很准,力道刚好,没有多出碎骨。” 肖大夫立刻给李安子放淤血、接骨、上药、包扎伤腿,再绑上木板,把伤腿固定好。 忙完李安子这边,又来到李大喜这边,对秦三郎跟王勇夫:“按住他,按死咯,这回会比刚才疼上许多。” 秦三郎跟王勇夫听罢,不敢怠慢,立刻下死力,按住李大喜。 桑芽子已经拿出一瓶酒,擦拭李大喜的肿胀的手,再把一把锋利的小刀递给肖大夫。 肖大夫接过刀子,在李大喜肿胀的伤口上划了一刀,立刻有黑红的淤血流了出来。 片刻后,等淤血放完之后,再把伤口洗好、接骨、上药,用煮过的白棉布包好,再绑上木板,把伤手固定好,就算完事了。 两个伤了骨头的,肖大夫是足足忙了大半个时辰,又给李多福看伤。 李多福也被李家护院给打了一顿,虽然没有断手断脚,却是有些瘀伤,肖大夫给他留下药,又给他们父子三人开了内服的药物后,说道:“好好照顾着,尽量别移动。” 他看这家人穿得都不是很好,想来是家里不富裕,但伤了手脚,没办法才来府城看的,便提醒一句:“要是赶着回去,也先等个两天,确定他们没有发热症之后再走,回去的时候,必须坐车,别让病人走路。要是期间伤势有变,得回来再看看。若是中间没出什么问题,三个月后,再来青山医馆复诊。” 不住在府城的人家,想来府城看一次病不容易,肖大夫还算不错,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 最后,桑芽子笑着道:“承惠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银子!”老朱父子是惊得叫出声来。这三十两银子,可是一户农人一辈子的积蓄,就看一次伤,这就没了。 桑芽子笑眯眯的道:“这位老叔,我们青山医馆是府城数一数二的医馆,肖大夫是军中回来的,是河安府治疗跌打损伤最好的大夫之一,诊金是一个人十两银子,给你们看了三个人,自然是三十两银子。” “这……”李多福说不出话来,这大夫也忒贵了,早知道他就不看了。 顾大丫也是脸色通红的看着顾大山,她又给大哥添麻烦了。 顾大山立刻拿出三十两银子,递给桑芽子,对肖大夫道:“老大夫辛苦了,” 只要能把两个外甥的手脚治好,那这三十两银子就花得值。 肖大夫点点头,看着顾锦里,笑道:“小丫头,胆子挺大,冲着你这份大胆,你们家这三个病人去青山医馆抓药,会给你们个优惠价。” “诶,多谢老大夫。”顾大山感激的道,又喊来王勇夫:“送送大夫,再去把药抓回来。” 罗武听到这话,赶忙道:“大山叔,我跟着王叔一起去吧。” 他跟着来府城,一是为了帮忙,二是想在顾大山面前多露脸的,顾大山去追人的时候,他没能跟着去,如今只能尽量多帮忙。 “好,武哥儿跟着去吧。”顾大山道。 罗武跟王勇夫拿上银钱,跟着肖大夫他们去青山医馆拿药。 等他们把药抓回来的时候,祁先生也来了。 祁先生是把李多福一家的户籍给拿来了。。 不过,当顾大丫看见新户籍上的名字时,却是吃了一惊:“孩子们的名字怎么不对?” 第237章 李家报应 新户籍上,户主是戚盘子,而她的名字也对,是顾氏大丫,只是三个孩子的名字,她是一个也没见过。 李大喜只是伤了手,还能走动,是跟着爹娘舅舅一起来前院见的祁先生。 他回道:“娘,改名的事儿,是儿子特意让祁二爷办的。李大喜、李双喜、李安子这三个名字,都是李家给我们起的,是奴才名,儿子不想我们家再用他们李家赐的名字。” 李家差点把他们一家害得家破人亡,既然已经做回良民,那他就不会再让家人用李家给的,屈辱的名字。 顾大丫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有些傲气,又恨透了李家,还是个有主意的,听到这话,点头道:“改了也好,这三个名字不错,戚康平、戚康明、戚康乐,适合你们。” 以后,安子就叫戚康平,愿他这辈子平平安安;大喜就是戚康明,一生光明;双喜就是戚康乐,以后啊,能多过写乐呵日子。 祁先生拿出一封信,递给顾大山:“除了户籍以外,这里还有府城衙门的一封信,你们拿着这封信到田福县去,很快就能把他们的户籍转到田福县大丰村。” 戚盘子一家的新身份是祁家放出来的下人,按理说,被放出来的下人要是不在府城住,那就得回老家,有了这封信,戚盘子一家就能跟着顾大山回田福县,到庆福镇大丰村安家落户。 “祁先生辛苦,多谢您了。”顾大山感激的道,原本他是不喜欢祁先生的,可这三天,祁先生是亲力亲为,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帮着他救出大丫一家,把难办的事情都给办了,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坏。 顾锦里也对祁先生有所改观,这位祁先生多白了就是,能装的时候就喜欢装个仙风道骨,不能装的时候,也会下凡,亲自动手做事,还算能救。 祁先生得了顾大山的一句谢,悬着的心又放下不少。 他扫视着屋子里,没有看见姜角和秦三郎,不由得问道:“怎么没有看见姜二爷跟秦家后生。” 这两位,一个管雷五爷叫叔,一个拿着雷家商队的小铜牌,是他最想见到的人。 “祁先生找我们有啥事儿?”姜角带着秦三郎跟罗武走了进来。 他刚才事带着秦罗两个小子写信去了,信是写给姜县尉的,这两个小子因着出来找人,耽误了回司兵所和县衙的时日,所以他才他们写信,请罪兼请假。 祁先生看见他们,把他帮戚盘子家办好户籍的事情说了一遍。 姜角笑笑,没有说话,而是指着顾锦里道:“这是她家的事儿,你跟她说就成,不必再告诉姜某。” 祁先生的脸色有些不好,他也是有脾气的,这忙里忙外几天,就是想要巴结姜家,靠着姜家结识雷五爷,可姜角却不接他的话。 顾锦里看着祁先生,问道:“祁先生,那李家还住在你家吧。” 祁先生点头:“确实还在。” “这样的人留在府上,先生就不怕他们再给府里招祸?理应赶紧送出去才对。” “送出去?”祁先生道:“不是祁某不想把他们送走,实在是家里母亲大人念着当年表姨祖母的情分,不愿意做得太绝。” “这李家就是个祸根,要是祁家留着他们,这一家子一定会再给先生家招祸。”顾锦里笑道:“府上老夫人是个明事理的,没有为了收留亲戚而害了自家的道理,我言尽于此,先生看着办吧。” 顾锦里想要快点对李家动手,便给了祁先生一句话:“这几天,祁先生为了救我姑姑一家,也是尽心尽力,而我顾氏作坊,只能那些品行上佳之人做生意。” 祁先生听到这话,眼睛一亮:“顾家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卖给他香料,让他祁家跟着做香料生意? 祁先生是很看好顾氏作坊的调味香料的,这是一块大肥肉,即使西北那边已经给了雷五爷他们,可江淮跟江南这边还没有给人。 要是他祁家能吃下江淮跟江南这两个地方的调味香料生意,那他祁家的地位跟财富又会上升几成。 至于调味香料的方子,他是不敢再想了。 顾锦里没有给祁先生准话,只是道:“李家跟我们顾家是仇家,我们不会跟仇家的亲戚做生意。” 祁先生懂了,顾家这是不罢休,想要报复李家啊。他家要是还敢留着李家,那就别想做香料的生意。 祁先生也是恨透了李家的,离开姜宅后,是离开喊来所有护院,把李家大几十口人给赶出祁府。 李老爷想要大闹,可他一直被捆着手脚,堵着嘴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四爷也是一样,被捆着手脚,堵着嘴巴,想骂也骂不出来。 李三爷倒是被松了绑,但他想要巴结祁家,不敢在这个时候跟祁先生作对,只能安抚着哭泣的李家女眷:“都别哭了,表姨祖母送了我们家一座宅子,就在南面的吉庆街,咱们赶紧收拾收拾,搬到哪里去吧。” 李家女眷也知道,祁家这回是铁了心要把他们一家子给赶走,他们要是敢闹,那就是把祁家给得罪死。 李家败了,在府城没有靠山,只有祁家这一个远亲,可不能得罪。 一家子哭过之后,便连夜搬去了吉庆街的宅子。 祁老夫人很会做事,要脸面,给的这座宅子不小,有个三进,住李家一家人,足够了。 只是李老爷跟李四爷不服气,想要去找祁老夫人理论,可祁先生派了祁府的老管家跟来。 祁府老管家说:“李老爷,您就在这里安生的住着吧,别再想着找我们家老夫人了,老夫人为了你们李家,那可是把二爷的心都给伤着了。你要是为老夫人着想,就别再生事。”、 “唔唔唔!”李老爷叫着,冲着李三爷瞪着眼睛,想要李三爷给他松绑,把布团拿掉。。 可祁府的老管家却阻止李三爷,道:“三爷,您可别给李老爷松绑,我们家二爷说了,先让李老爷冷静个几天,等李老爷想通后,再给他松绑。” 第238章 败家的老东西 李三爷不过是做做样子,根本没有想过要救李老爷。 他恨不得李老爷跟李四爷现在就去死,这样他就能继承李家所有的一切,还不用照顾这两个累赘。 “老管家……晚辈听祁二表叔的。”李三爷拧着眉头,一脸难过,说出来的话却很无情。 “唔唔唔!”李老爷听到李三爷的话,气得又叫嚷起来,不断地挣扎着。 李三爷背着祁府老管家,给李老爷使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李老爷心下一喜,老三这是想让他先演戏,等祁府老管家走后再给他松绑吗?好好好,果然是他的好儿子。 李老爷自认领会了李三爷的意思,立刻配合起来,不再叫唤。 “唔唔唔?”李四爷看得不解,冲着李老爷叫着,可李老爷没理他,只闭上眼睛,一副认命的模样。 李四爷见李老爷不理会自己,立刻冲着李三爷叫着,想让李三爷给他松绑。 可李三爷说:“四弟,老管家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先忍忍,过几天,三哥再给你松绑。” 说完这话,没再理会李四爷,而是喊来两个护院:“把四爷扶到偏院去。” “是,三爷。”两个护院立刻上前,把李四爷押到李宅右边的一个小院子里,关了起来。 这个院子很小,只有三间正房,还很偏僻,在宅子的最右边,再过去,就是下人住的一排倒座房。李三爷把李四爷关到这里,明显是想要糟践李四爷。 至于李老爷,李三爷倒是对他极好,亲自扶着他,把他带到主院正房,对他道:“爹,这是咱家最好的院子,您先在这里住几天,等祁府老管家走了,儿子再把您放出去。” 李老爷一怔,看向李三爷:“唔唔唔?” 祁府老管家有说要在宅子里住下吗? 祁府老管家没说,是李三爷说的:“爹,祁二表叔说了,让祁府老管家留在咱家住几天,等他发话了,再把祁府老管家召回祁府去。” “所以啊,您先忍一忍,别急着让儿子给您松绑,等祁府老管家走了,儿子立刻把您放了,以后这家里,还是爹做主。” 李三爷说话温声温气的,对李老爷很是敬重,李老爷听得气顺不少,又恨祁先生,这个该死的祁二,把他们一家子赶出祁府就算了,还派个糟老头来看着他们,简直是过分! 还有祁老夫人,那个老不死的,还说会照顾他们李家,她就是这么照顾的?她也不怕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娘来找她。 李三爷见李老爷把恨意全都撒在祁家的头上,并没有怪罪自己,放心不少。 他冲着外面喊一句:“来人,赶紧把我爹用惯的东西搬进来,做什么呢?自家老爷都住进来了,东西还没搬来,你们就是这么伺候当家老爷的?找死是不是?” “来了。”外面的下人早就在等着了,听到这话,赶忙拿着锦被、箱笼、摆件、茶水进来,把李老爷用惯的东西一一摆到正房里。 李老爷看见这些自己用惯的好东西,心里舒服不少,对李三爷更加满意。 咕噜咕噜~ 折腾了这么久,李老爷还没吃晚饭,肚子不由得叫唤起来。 李三爷忙道:“咱们刚刚搬家,家里忙乱,爹先等一会儿,儿子已经让下人去府城最大的淮贤楼给您叫了一桌席面,再过不久就能吃了。” 李老爷原本想发火,听到这话,很是满意。这淮贤楼可是江淮几府最有名的酒楼,只在江淮跟江南的府城开酒楼,是从来不会去县城那样的小地方开分店。 而淮贤楼的酒菜不但好吃,每天还有定量,做满一百席就关火停灶不做,是想吃都没得吃。 所以能吃上淮贤楼的席面,对于很多人来说,是极其有脸面的事儿。李老爷好面子,自然不介意等一等淮贤楼的饭菜。 李三爷见李老爷气顺了,便先退了出去,回到前院,对祁府老管家道:“老管家,我爹已经睡下了,您老放心,他不会再闹。” 老管家听到这话,点点头,对李三爷道:“那老奴就先告辞了,三爷且记住,这几天先别让李老爷出门,等那顾家人走了再说,免得李老爷再造孽,给我家二爷惹麻烦。” 李三爷道:“请老管家转告表叔,我一定看好我爹,不让他老人家再犯错。” 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老管家,表叔什么时候肯单独见我?” 他这么对李老爷跟李四爷,除了想要夺取李家之外,还想靠着这件事,攀上祁二爷。 祁府老管家看了李三爷一眼,道:“三爷急什么?李家如今只剩下您一个顶用的,还怕二爷不见您?等着就是。” “老管家说的是,是我太心急了。”李三爷把老管家和祁府的护院们送出宅子,直到看不见祁府老管家一行人的身影,他才转身回宅子里。 一回到宅子,李三爷就变了一副模样,把李家所有下人、护院都叫到前院来训话:“你们也知道老爷跟四爷的事儿,这事儿我就不再多说了。只说一件,如今祁府只认我一个李家人,该怎么做,你们很清楚。” 李家的下人听懂了,这是在告诉他们,李老爷跟李四爷做了错事,被祁府舍弃,如今祁府只认他一个李家人,他李三爷不再是以前不受重用的李家庶子,而是李家的当家人了,他们都得听他的。 “小的们知道。”李家下人应着。 李三爷又训斥了李家下人一番,过足了当老爷的瘾,这才让下人们退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这一房如今住在宅子左边,所住的院子是除了正院以外最大的。 李三爷的媳妇、儿女、包括妹子都在等着他。 “三爷回来了,辛苦了,快些来用饭。”李三爷的媳妇曲氏笑盈盈的指着外屋的一桌席面,道:“淮贤楼的席面已经送来了,全是三爷喜欢吃的菜。” 李三爷没那么好心,他确实让下人去淮贤楼订了一桌席面,但这是给他这一房订的,不是给李老爷订的。 至于李老爷,呵,随便在外面的吃食铺子给他点几个菜就成了。 败家的老东西,给他吃那么好做什么? 第239章 两个伙计 李三爷一房人吃着淮贤楼送来的上等席面,而此时,李家宅子的大门被人敲响。 叩叩叩~ 李宅门外,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皆是穿着粗布衣服,肩上挂着条抹布,一个手上提着两个食盒,一个挑着担子,有食物的香气飘出来。 吱呀一声,李宅的大门打开,一个小厮走了出来,看着他们,闻着饭菜的香味咽口水:“你们是来送饭的?” 李家突然被祁家赶了出来,连夜搬家,是连晚饭都没吃,一个个饿得不轻。 小厮去掀那个瘦小伙计的食盒,见里面大多是肉菜,急忙伸手去拿,把一块肉塞进嘴巴里,嚼了两下,吞进肚子里去:“还是羊肉,真香。” 瘦小伙计看着小厮,笑道:“这是李三爷特意给李老爷跟四爷订的。” 这是给你主子吃的,你可别吃太多,免得被毒死。 “这是给李家下人们送的。”旁边那个长得高大,脸上还有一大把胡子的伙计说道:“箩筐里有两盆肉,是李三爷特意订的,说是今天搬家,大家伙辛苦了。” 小厮听到高大伙计的前一句话,脸色沉了下来,想着这用箩筐装的吃食,能好到哪里去?一定是些馒头炊饼之类的,弄不好还是红薯、黄豆等贱食。 可听到后一句话,立刻眉开眼笑:“还有肉?那快进来,快进来。” 小厮把高大伙计给拉进李宅,迫不及待的去掀箩筐上的盖子,看见里面真的有两盆肉后,立刻抱走一盆,一边抓着肉吃,一边笑道:“三爷对我们这些下人可真好,比老爷跟四爷好多了。” 李老爷跟李四爷只会自己享受,从来不管他们这些下人,李家还是三爷当家的好。 那个瘦小伙计听到这话,笑着说一句:“李三爷自然是好的,不但好,还很有本事。” 小厮听到这话,赶忙附和道:“那是,三爷早几天已经在府城里跑着,打算做点生意,李家有他在,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 瘦小伙计听到这话,笑着恭维几句,心里却把小厮说的话记在心里。李三爷是吧,她是不会让李家有再发达的一天! “您先吃着,我们要去给李老爷跟李四爷送饭,若是去晚了,三爷怪罪,我们掌柜可是要扣我们工钱的。”瘦小伙计说道。 小厮摆摆手,道:“去吧去吧,把这担吃食放在这里,我去叫管事来分就成,你们别管了。” 小厮盯上了箩筐里的两盆肉,李家的下人不少,这肉肯定是不够分的,他得先藏一点起来,再去喊李管事来分吃食。 “辛苦小哥了。你们先吃着,等你们吃完了,我们再来拿箩筐。”瘦小伙计说着,跟着高大伙计去了李宅后院。 他们走了一刻多钟,来到正院,对着守在院门的护院道:“两位大爷,我们是府城许家食铺的,李三爷派人订了吃食,让我们送来给李老爷。” 说着,她把挂在食盒上的两包肉递给两个护院:“这是给两位大爷的,三爷说,辛苦你们了。” 她没有说谎,李三爷确实派人到许家食铺订了吃食,只是许家食铺没人送货,他们是冒充李家下人去拿的吃食。 这些吃食里嘛,自然是加了一点东西的。 李家这天是乱糟糟的,如今又已经天黑,两个护院饥肠辘辘的,根本没空盘问他们,听到是李三爷派人送来的,又闻着那些肉香,实在是顶不住了,拿过两包肉,摆摆手,给他们放行:“进去吧。” 瘦小伙计跟高大伙计进了院子,来到正房。 正房里,有个二八年华的丫鬟正在安慰着李老爷:“老爷莫要生气,也莫要担心三爷,您手里可是捏着李家的房契地契跟银票的,只要有这些东西在,您就是李家的当家,三爷再得祁家喜欢,也越不过您去。” 瘦小伙计心下笑着,有钱也要有命花啊。 “老爷、夫人,我们是来给您送席面的。”说着,把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到桌上。 李老爷还被绑着,但因着要吃饭,嘴巴里的布团已经被取了下来。 丫鬟把李老爷扶到桌子边,让李老爷坐下后,夹了一块羊肉,喂进李老爷的嘴里:“老爷,是您最喜欢吃的鲜笋羊肉,三爷对您还是不错的,快吃吧。” 李老爷冷哼一声,吃了几块鲜笋羊肉后,突然说道:“这鲜笋羊肉的味道怎么不对?不像是淮贤楼的东西。” 李老爷好面子,生怕别人笑话他是逃荒来的土鳖,知道淮贤楼后,特意花高价钱去淮贤楼吃了一顿饭,吃过这鲜笋羊肉,可淮贤楼的鲜笋羊肉,味道比这个鲜甜很多。 瘦小伙计听到这话,笑了。李三爷也是个阳奉阴违的,竟是哄着李老爷,说是给他订的淮贤楼的席面。 怎知,这不过是普通吃食铺子的东西,用料一般。 瘦小伙计想把真相告诉李老爷,让李老爷气上一气,可她不能坏了计划,只能憋着自己乐。 “估摸着是天晚了,笋跟羊肉没有白天的时候新鲜。可奴婢闻着,这味儿极好啊,是奴婢从来没有闻过的鲜美味道呢。”丫鬟这么一说,李老爷瞬间舒坦了。 瘦小伙计跟高大伙计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见李老爷吃下不少肉菜后,两人离开,去给李四爷送饭。 李四爷早就饿得不轻,看见这么多的肉菜,一个劲的让丫鬟喂着,吃得那是狼吞虎咽,差点没把自己给噎死。 等他们父子两人吃完后,两个伙计去拿了食盒,回到门房,拿了箩筐,离开李宅。 小厮吃得直打饱嗝,把他们送出门去,顺口问道:“明天还是你们送饭吗?” 瘦小伙计回道:“明天不送了,李三爷只订了今晚这一顿。” 小厮听到这话,嘟囔一句:“真是小气。” 砰一声,把门关上。 瘦小伙计看了李宅紧闭的大门一眼,跟高大伙计向着许家食铺走去。 路过没人的小巷子时,两人把肩膀上的抹布扔掉,再把身上的衣服翻了一面,而衣服翻面之后,很像是李家下人穿的衣裳。 两人脚步匆匆,来到许家食铺,把箩筐跟食盒、盘子还给他们。 第240章 一瘫一傻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顾锦里跟秦三郎,但他们脸上化了妆,改变了一些容貌。 此刻的秦三郎是个满面胡子,眉头跟法令纹深深的中年大汉。 而顾锦里是个身材瘦小,脸上有麻子,还‘缺了’一颗门牙的少年,并不是女孩的打扮。 两人把东西还回去后,便朝着姜宅走去。 路上,他们都是走的小巷子,避开巡逻的衙役。 “这事儿会连累许家食铺吗?”秦三郎问顾锦里,许家食铺没有做错事,他不想害了他们。 顾锦里道:“不会,药是我精心调配的,吃过之后,要五天才会毒发,再怎样也不会连累到许家食铺。” 李家要是报官调查的话,只会查毒发当天,李老爷跟李四爷吃过什么东西,不会想到他们五天前就吃了有毒的东西。 也不会怀疑他们,只因他们两天后就会回家,等李家父子毒发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在府城,没有作案的时间。 “这就好。”秦三郎点头道。 顾锦里看了看他,突然问了一句:“你会不会觉得我心狠手辣?” 秦三郎一愣,摇头道:“不会,你只是在报仇。” 李家害顾大丫一家颇多,要不是他们救得及时,顾大丫母女就得去接客,戚盘子父子就得去矿上干活,一家子受尽苦累后惨死。 而且,小鱼已经跟他说过了,她配的毒药不会要人命,只会让李老爷跟李四爷生不如死,下半辈子活受罪。 顾锦里听到这话,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赶路。 秦三郎看着她,却是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问?你很在意吗?” 要是在意的话,那下次她再要对付什么人,他替她去做。 顾锦里道:“不在意啊,我就是随便问问,怕你会担心有一天被我给毒死。” 这样一个好用的伙伴,她可不想把他给吓跑咯。 秦三郎闻言,怔愣半会,突然停下脚步。 顾锦里皱眉:“停下做什么?赶紧走啊。” 秦三郎却是看着她,很是认真的道:“我不怕你给我下毒。”她不会随便出手害人,除非是对方先害了她。 “哈~”顾锦里笑了:“胆子很大嘛。”说着,已经提步赶路。 秦三郎急忙追上她,两人快步赶路,小半个时辰后,终于回到姜宅。 姜宅里,顾大山等人并不知道他们出去了,只以为他们睡觉去了。 但姜角却是知道的,还给他们开了门,见他们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并没有多问,只是让他们赶紧去休息,天不早了。 接下来的两天,顾锦里他们小心照顾着戚康明两兄弟,期间戚康平有些低烧,被顾锦里及时用法子压了下去,没有变成高烧。 两天后,戚康平跟戚康明两个没有发热症,手脚的伤势也在好转,他们便准备回家去。 回家之前,又去青山医馆多抓了半个月的药带回去。 顾锦里还特意去买了一些在悬壶坊买不到的药材,这些药材是拿回去做去疤药的。戚康乐脸上的伤肯定会留疤,她得给她做个去疤药,要不然,那张脸可就毁了。 祁先生知道顾家要走了,急忙赶来,说是要送送他们,其实是想跟顾锦里说说香料生意的事儿。 顾锦里问了祁先生一句:“听说李家的李三爷有些本事?” 祁先生一怔,却是摇头:“那个李三爷只是比李老爷跟李四爷聪明,他守成可以,却没有发家的本事。且他骨子里跟李老爷和李四爷是一样的,皆是自私自利之徒,富贵之时,对亲人有几分情分,要是遭了难,会比李老爷和李四爷更无耻。” 这一回,李三爷就是为了自己,把李老爷跟李四爷给卖了。 顾锦里听到这话,笑道:“听祁先生的意思,是不会跟这个李三爷深交?” 祁先生点头:“祁某的亲朋众多,不需要跟李三爷多费心思来往。” 顾锦里听到这话,满意的点点头,不过,她还是说了一句:“我要李家,永远没有翻身之日!” 她给了祁先生这句话后,便把祁先生给打发走了。 至于调味香料的生意,她也跟祁先生说了,五月之前,是没有货的,祁先生要是想做这个生意,可以等到五月之后再来,到时候再谈。 祁先生听到这话,是憋气得难受。他以为姜角难巴结,这个顾家丫头更是精明得厉害,利用他做了这么多事儿,却是一句实话也没有给他。 可顾氏作坊有雷家商队护着,祁先生不敢做什么,只能等到五月之后再说。 祁先生走后,顾锦里他们坐上马车,离开府城,回家去了。 在他们回家两天后,吉庆街李宅却乱了套。李老爷跟李四爷在大闹两天之后,终于被松绑,可以在屋子里自由活动。 可他们待在屋子里闷得慌,便把各自的姨娘跟通房丫鬟喊来取乐,正乐呵着,李老爷跟李四爷突然上吐下泻,折腾了一天一夜后,虚脱得晕死过去。 等祁先生得到消息,派老管家去李宅看人的时候,李老爷已经中风瘫痪。李四爷没有瘫,却是一直昏迷不醒。 李四爷昏迷了六天六夜,其中一直高热,说着胡话,等李四爷醒来的时候,脑子已经被烧坏,成了一个傻子。 李老爷跟李四爷的姨娘通房们是哭天抢地,李三爷这一房人却是高兴不已。 曲氏更是在当晚就摆香案拜神:“老天爷保佑,老头子跟李四终于废了。” 以后李家就是他们这一房的了。 曲氏快高兴疯了,她也是庶女出身,知道有嫡出的在,庶出的是一辈子也别想出头。 她嫁给李三的时候,已经做好一辈子低头过日子的准备。没成想,老天爷开眼,来了一场旱灾,先是让李家最有出息的两个嫡子死在了逃荒路上,如今老头子跟李四又废了,李家的财产就这么砸在了他们这一房的头上,曲氏真是做梦都要笑醒。 李宅一下子废了两个当家男丁,祁先生觉得不对劲,派人去查,却没查出什么来。 也请了不少大夫,让他们看看,李家父子是不是被人下毒了?? 可诊断结果都是没有中毒,是李家父子的身子在逃荒路上亏空得厉害,又房事无度,这一病,才成了重症。 第241章 遭贼 “曾老大夫,我爹跟四弟可还能治好?”李三爷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曾老大夫叹道:“老夫只能尽力而为。” 李老爷的年纪不大,这个时候中风瘫痪,按理说只要精心调理,还有开口说话的机会。可坏就坏在,李老爷是一路逃荒过来的,身体看着不错,其实很虚。如今也只能尽力救治,活一天算一天。 而李四爷是高烧把脑子给烧坏的。从古至今,就没有脑子被烧坏的人能够痊愈的。 李三爷听到这话,心里笑开了花,面上却是悲痛难忍,抓着曾老大夫的手,哽咽着求道:“曾老大夫,您是府城最好的大夫,您想想法子,一定治好我爹跟四弟。我四弟还年轻,他连个后都还没有呢,不能就这么傻了啊。” 曾老大夫看他这么难过,就差给他跪下了,只好说道:“老夫一定想办法,一定想办法,你放心。只是李老爷跟李四爷的病急不得,得常年用药,这药钱还不便宜,李三爷心里要有数。” 李三爷闻言一顿,暗暗算了算这几天给老头子和老四请大夫花的银钱……足足有一百八十两。这才刚刚三天,就花了这么多钱,以后还要长年累月的花下去,李家的银钱哪够这么折腾的? 李三爷瞬间不想给他们治了。 祁先生看着李三爷的模样,想起顾家丫头那天对他说的话,“她要李家再也没有翻身之日”而她在说这句话之前,先问了李三爷是不是有本事? 如今看来,祁先生算是明白了,顾家丫头是想让他压着李三爷,不让他有出头之日啊。 “曾老大夫尽管开药,不管花多少钱,只要能治好李老爷跟李四爷就成。”祁先生说道。 李三爷还在算账,听到这话,惊了:“表叔……” 祁先生看着李三爷,问道:“嗯?君明有何事要说?” 李三爷一噎:“没,没什么,君明只是忧心父亲跟四弟,一时有些恍惚。” 祁先生道:“你这是累着了,先去歇歇吧,这里的事儿,表叔先帮你办着。” 李三爷受宠若惊,以为祁先生是要帮他,便道:“那君明先去眯一会儿,表叔帮我送送曾老大夫。” 帮着送人,一定会帮着付诊金跟药钱。 李三爷自认赚到了,便回了自己的院子休息。 李三爷走后,祁先生让曾老大夫按照最贵的药材开药。两个人都是重症,又是开的最好的药,只五天的药就花了三百两银子,祁先生却是没有垫付诊金跟药钱,而是说道:“先记账,下次抓药的时候,李家一并给。” 李三爷也是个精明的,知道曾老大夫的诊金贵,药吃完后,没有再找曾老大夫,而是去另一家医馆,请了个医术一般的大夫,随便给李老爷跟李四爷开了几服药,就这么对付着。 可曾老大夫所在的医馆却派人上门要钱,李三爷得知那五天的药花了三百两银子,是气得差点吐血! 但他又不能不给,只能一边在心里骂着祁先生,一边拿出三张银票给药童,把人打发走了。 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家的护院一路护送着李家逃荒过来,路上为了护住李家,护院的手上全都见了血,早已不是当年那些老实本分的下人,而是堪比强匪。见李家正乱着,有几个护院就联合起来,在半夜的时候,潜进李三爷的屋子里,把李家大半的银票、下人的卖身契给偷走了。 等李三爷发现的时候,家里下人的卖身契是全都不见了,将近一万多两的银票,也没了整整一万票,只剩下三千两银票,以及一些首饰跟碎银子。 李三爷是气得晕死过去。 曲氏哭天抢地,赶忙掐李三爷的人中,好不容易把李三爷给掐醒了:“三爷,咱们赶紧去报官,不能让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把咱们的家业给偷走了。” “对,报官,一定得把鲁旺他们抓回来!”李三爷拖着疲累的身子,去祁家,找祁二爷,一起去府城衙门报官。 可鲁旺他们早已出城,府城衙门又还有一些灾民没有安置,根本腾不出人手去给李家找人。 李三爷是浑身哆嗦着出的府城衙门。 一出府城衙门,李三爷就忍不住哭了:“表叔,我家可咱办啊?那些丧尽天良的狗东西,一下子就拿走我李家大半的家财,下人的卖身契也拿走了,我爹跟四弟还病着,以后天天要吃药,这日子可怎么过?!” 祁先生也没有想到,李家的护院会偷到主家的头上:“你先别上火,好好照顾你爹跟四弟。鲁旺他们,祁家会帮你们找的,不过能找到的机会不大。” 如今中州还乱着,要是鲁旺他们逃到中州去,混进灾民里,换上新身份,就算是祁家出手,也很难找到他们。 “先回家去吧,以后俭省些过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李家虽说被偷了大半银票,可还有三千两银票、将近一千两的现银、几盒子首饰、又有吉庆街的三进大宅,这日子比起那些逃荒来的灾民,不知道好了多少。 李三爷听到这话,气血上涌,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 他李君明要过的是俭省日子吗?他要过的是吃香喝辣,呼奴唤婢的好日子。 如今银子没了,下人的卖身契也没了,他还要另外花钱,把卖身契补上,要不下人们跑了,他都没有理由去追。 李家经过这次的事儿,算是彻底败了,而祁先生也写信,把李家的事情告诉顾家,让顾家能够放心。 …… 顾锦里他们坐着马车,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回到田福县。 姜角亲自带着顾大丫一家去了县衙的吏房,给他们办新户籍。 祁先生来姜宅给他们送户籍的时候,还给了他们一封信,那是府城衙门盖了公章的信,顾大丫一家只要拿着这封信去县衙,就能把户籍转到大丰村去。 顾锦里和顾大山也跟着去了,他们是打算把村尾余下的几座老屋给买下来。 先前他们来县衙办房契地契的时候,买过院子。不过,村尾还剩下几座塌了大半,不能住人的泥土老屋院子。 虽然不能住人,但他们几家的作坊以后要扩建,不如趁着这次路过县城,把剩下的老屋给买了,等以后有钱了,就在那些老屋上重建房子。 县衙吏房里,书吏看过顾大丫一家的户籍,还有祁先生的信后,没有为难,很快就替他们把户籍给换了。 末了交代一句:“新换户籍者,三年内不可再换,且记住了。” 第242章 当年卖身 “是,我们记住了,多谢大人。”戚盘子接过新户籍,把新户籍递给戚康明,让他看看上面的人名、镇名、村名是否有误? 戚康明认认真真的看过后,对他点点头。 戚盘子是高兴得不行:“他娘,好了好了,咱们终于做回良民了。” 顾大丫一边笑着,一边抹眼泪:“嗯,总算是良籍了。” 自从卖身为奴开始,他们就过着浮萍一样的日子。这命也早就不是自己的,而是主家的,每当被主家打骂的时候,她就想着,他们一家子什么时候才能做回良民? 如今总算是如愿了。 顾大山见顾大丫一家把户籍换好后,便跟书吏说了,要把大丰村村尾余下的老屋买下来的事。 书吏看看册子上写的屋子建造时间,距今已经四十来年,估计塌得差不过了,乐得他们把这些破烂屋子给买了。 “四座院子,房钱地钱,一共是二十四两。” 顾大山听罢,拿出银子,交给书吏。 书吏接过银子,确定没有掺假后,给了顾大山四座院子的房契地契。 “咱们走吧。”姜角见顾大山他们的事情已经办妥,招呼他们一声,离开县衙,跟等在外面的三爷爷几人汇合后,一起去了姜家。 姜家。 姜县尉没在,是姜旗见了他们。 姜旗看见秦三郎,笑道:“你总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真担心你这小子会扛不住司兵所的惩罚。” 司兵所是他爹在管,惩罚历来很重,堪比军中。秦三郎迟到了几天,所要受的体罚不轻。 至于罗武,他已经去县衙找了杨班头报道,而他也受了罚,但没有被打,只是被罚了三个月的工钱。 罗武倒是不介意白干活,只是可惜不能回村里去看看绣姐儿。 姜旗也没有让秦三郎再回村里去:“你等会儿就跟着我去司兵所,你二哥这几天的脸色很臭,你小子可要小心点,估计他要揍你。” 姜旗提醒着秦三郎。 秦三郎笑道:“小子不怕。” 他跟着小鱼跑去府城找人,早就料到二哥会生气,可二哥生气也没用,他去都去了。 “不怕就好。”姜旗说着,看向三爷爷,对他道:“顾老爷子,抄录长平镇灾民登记册子的事儿,还要一些时日,您老别急。” 顾福丫的夫家在长平镇的谢家坪,先前姜县尉托人找过他们,可没有找到。但姜县尉已经拜托府城书吏,给三爷爷抄录一份长平镇灾民的登记册子,送回来给他。 可这托人办事,什么时候能办好,他们也不知道,也不好去催,只能等着。 三爷爷听到这话,有些失望,却还是很快说道:“不急不急,大丫一家都能找回来,福丫他们也一定能找回来。” 姜角看着三爷爷白发斑驳的样子,劝慰着他:“顾老爷子别担心,我已经让留在府城的下人去各个牙行询问,要是顾大妹子一家卖身为奴,牙行里的人一定知道。” “好好好,老头子多谢你们了。”三爷爷很是感激,他们几家人真是走了大运,才能遇上姜县尉一家。 姜旗摆摆手,笑道:“老爷子,您先把这谢留着,等找到顾大妹子一家后,再谢不迟。” 姜旗跟三爷爷他们说了一会儿话,见天色不早了,便道:“顾老爷子,你们赶紧回吧,回到村里还得花费时间安置,耽误不得。” 他也要带着秦三郎去司兵所报道。 “诶,那我们先回了。”三爷爷说着,带着顾大山他们离开姜家。 姜角还有事情要忙,没有送他们回去,但让两个护院驾车,把他们送回大丰村。 马车的速度很快,不过一个时辰,三爷爷一行人就回到大丰村。 马车路过作坊的时候,顾锦里看见作坊的门还开着,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去府城的这几天,陆家没有给他们找事儿。 不多时,马车来到顾锦里家的院门外。 “吁~”驾车的姜家护院停下马车,对车里的人道:“顾老爷子,到了,下来吧。” “诶。”三爷爷应着,大家伙一个个下车。 “老头子,你们回来了。”三奶奶听到声音,立刻从屋子里跑出来,看见三爷爷后,眼圈红了:“可算是回来了,人找到没有?” 三奶奶他们这几天一直在等着,等得心焦不已,如今看见他们回来,这心总算是落下一半。 崔氏、顾锦绣、顾锦程也跑了出来,伸张脖子看着马车。 三爷爷道:“找到了,在后面那辆马车里呢。” “娘,大姐、程哥儿,我们在这里。”顾锦里从后面的那辆马车下来,跟着她下来的还有顾大山,以及顾大丫一家五口。 三奶奶急忙带着崔氏,绕到最后那辆马车,盯着顾大丫看了好一会儿,才哭着道:“大丫,你是大丫?诶哟,你这傻孩子,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顾大丫不过三十七岁,可这个从马车上下来的妇人,看起来起码有个五十岁,头发都白了。 顾大丫看见三奶奶,也掉下眼泪,扑通一声,给她跪下:“三伯娘,我对不起您,害您担心了这么多年。” 当年潘氏要卖掉她,村里几乎没人敢管,是三伯娘去找潘氏,跟她理论,还跟潘氏打了起来。 可潘氏是个无耻的,对三伯娘说:“你只是顾大丫的伯娘,又不是她亲娘,你有什么资格管她?想要管也成,拿一百两银子来,顾大丫就给你!” 三奶奶家的日子也过得不富裕,哪里能凑出一百两银子? 而潘氏已经收了楼子里的定钱,即使三奶奶能凑出一百两银子,估计也要被楼子里的打手痛打一顿。 顾大丫当时很绝望,不想连累三奶奶家,也受够了潘氏,不想再过这种被潘氏掌控的日子,因此在三奶奶说,让她先等等,她会想办法救她的时候,她没听,而是背着三奶奶,偷偷跟着戚盘子跑了。 三奶奶哭着把顾大丫拉起来:“你这孩子,别跪了,赶紧起来。” 又赶忙问她:“婚书呢?你可有婚书在?” 聘者为妻,奔者为妾,大丫是跟着戚盘子跑的,三奶奶最怕的就是她没有婚书,这些年来是稀里糊涂的跟着戚盘子,给人做了妾也不知道。 第243章 婚书 “三奶奶放心,姑姑跟姑父是有婚书的。”顾锦里在见到顾大丫后,也担心过这个,在顾大山去找戚盘子父子的时候,她特地问过顾大丫,跟戚盘子可有婚书?两人是不是官府承认的夫妻? 她当时已经想好了,要是顾大丫跟戚盘子没有婚书,那他们家就单独把顾大丫带回来,三个表哥表姐要是愿意跟着顾大丫,那就一起回来。 至于戚盘子,呵呵,连婚书都没有,那就不算是她的姑父。 好在,顾大丫说,她跟戚盘子是有婚书的,还把一张发黄的婚书拿出来,给她看过。她确定那是顾大丫跟戚盘子的婚书后,才放下心来。 要不然,戚盘子不可能跟着他们回来,会被她扔在府城。 三奶奶听到这话,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有婚书就好,有婚书就好。” 有了婚书,大丫就不是妾,生的孩子就名正言顺,不是奸生子。 “大丫,这几个面生的就是你的娃?”三奶奶看着站在顾大丫身后,有些局促的戚康平几人。 顾大丫抹着眼泪,笑道:“正是他们,立住了三个。这是老大康平、老二康乐、老三康明。” 乡里话,把没有夭折,顺利长大的孩子叫做立住了。 三奶奶听到顾大丫的话,又忍不住掉眼泪,听大丫的意思,她是不止生了三个,期间有孩子夭折了,只活下来这么多。 三奶奶注意到戚康乐的脸,原本俏丽的脸上,多了一道一指长的血痂,把整张脸都给毁了。 三奶奶的眼泪掉得更汹,大丫一家子,都受了什么罪啊。 “快叫三姥姥。”顾大丫冲着戚家三兄妹道。 “三姥姥。”戚康明率先喊道,接着是戚康乐,最后是慢半拍的戚康平。 “诶诶,都是好孩子,三姥姥看见你们就喜欢。”三奶奶很高兴,一下子就多了三个外孙、外孙女。 “老婆子,先别说了,有啥话,进屋再说。”三爷爷坐了这么久的马车,很是疲惫,见三奶奶站在院门口哭,赶忙摆摆手,让她带着大家伙进屋。 “瞧我,都给说完了。大丫,快跟我进屋。”三奶奶把顾大丫一家领进屋里。 崔氏见顾大山和顾锦里都好好的,放下心来,见顾大丫一家进了家门,只来得及跟顾大山说一句:“他爹,你带着小鱼先进屋歇歇,我跟绣姐儿去厨房给你们做吃的。” 说完,带着顾锦绣去了厨房,动作麻利地做些简易快速的吃食。 “诶。”顾大山笑着应一声,抱起程哥儿,对着驾车的两个姜家护院道:“刘大哥、蒲老弟,辛苦你们了,先进屋歇歇,吃点东西再回吧。” 刘护院摆摆手,道:“不了顾老弟,我们还得赶回去。二爷要开豆油作坊,我们得回去帮忙。” 姜家就三辆马车,他们用了两辆,得赶紧把这两辆马车带回去,家里要用的。 “两位叔叔,先等等,我去给你们拿点吃的,你们路上吃。”顾锦里说着,跑去厨房,见崔氏正在煎豆渣饼,赶忙催促她:“娘快些,县尉大人府上的刘叔要回去了,咱们得给他们带点吃的。” 说着,翻出六个鸡蛋,洗干净后,扔进正在烧的开水里。 咕嘟咕嘟,锅里的水沸腾着,烧了半刻钟左右,顾锦里就把鸡蛋捞出来,装进小布袋里。又拿出两个大竹筒,一个竹筒装上豆浆,一个竹筒装上水。 “好了,把豆渣饼拿上。”崔氏已经做好第一锅豆渣饼,把十个豆渣饼都给装进小布袋里,让顾锦里拿去给姜家护院。 顾锦里接过东西,跑到院子外,把东西直接放进马车里,对刘护院道:“刘叔、蒲子叔,吃的喝的都给你们放车里了,你们记得吃啊。” 刘护院笑着道:“诶,我们知道了。” 又对顾大山道:“顾老弟,你可真是好福气,生了这么一个好女儿。” 年纪不大,做事却是挺周到。 顾大山笑呵呵的道:“乡下丫头而已,也是命苦,逃荒路上练出来的,比不上刘大哥家里的娃精细。” 顾锦里听着他们的套话,忍着笑意,对顾大山道:“爹,我去慧娘家一趟,把罗武哥直接去衙门报道的事儿,告诉他们,免得他们担心。” 罗武怎么说也是帮了她家的,又是没跟家里说一声就跑出去几天,如今他们回来了,罗武却没回来,她得去说一声。 顾锦里跑得快,说着话,已经蹿到罗家,见只有罗慧娘一个人在堂屋里配香料后,不由得问道:“慧娘,你爹娘呢?” 算算日子,今天不是罗家出摊,而是顾大贵夫妻跟顾大木夫妻出摊。 罗慧娘看见她,惊喜不已:“小鱼,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府城好玩吗?都有啥好吃的?” 她还没去过府城呢,好想去的。 顾锦里默了,少女:“你难道不是应该先关心关心你哥?” “哦,对了,我哥咋样了?我听到马车声,想着是你们回来了,想去看看的,又怕一出去,会把正在配的香料分量给弄错了。” 罗慧娘本身就是个爱热闹的,早就等不及要出去看看,可又怕把香料配乱了,坏了味道,这才忍着没有出去。 顾锦里拍拍罗慧娘的肩膀,道:“难为你了。” 这么喜欢凑热闹,却要生生把躁动的心压下,不容易啊。 又道:“你哥没有回来,他直接去县衙报道了,要到月底休沐才能回家,你们别担心。” “这就好,我不担心的。”罗慧娘没心没肺的说着:“我爹娘也不担心。” 顾锦里再次默了,问道:“你爹娘呢?” 罗慧娘:“我爹在作坊点卤做豆腐,我娘在黄豆田施肥。” 两个都没在啊。 顾锦里往院门口看了看,没有看见人后,悄声问罗慧娘:“你哥没跟你爹娘说一声就跑去府城找我姑姑一家,你爹娘没说什么吗?” 罗武跟顾锦绣的事儿,也不知道成不成?要是不成还好,可万一成了,她不想罗家爹娘对她姐姐不满。。 “说了啊,爹娘说大哥做得对。咱们是一起逃荒来的,七家人中,不管是谁家有事,都要帮忙。”罗慧娘很是惋惜的道:“要不是你们跑得快,我也会跟着你们去找人。” 第244章 质问 罗慧娘说完,往顾锦里家的方向看了看,又问道:“你姑姑一家找到了吗?他们咋样,人好吗?” 顾锦里道:“姑姑一家五口都找到了,他们没事,就是受了点伤,养养就好了。” 罗慧娘听罢,很高兴,又很好奇,想立刻去看看顾大丫一家,可她还是懂规矩的,知道顾大丫一家刚回来,肯定有很多话要跟小鱼一家说,还没空见他们,只能忍下了。 顾锦里道:“你别急,最多明天,你就能见到我姑姑一家。” 又趁机问她:“你娘没生你大哥的气吗?” 楚氏似乎不喜欢罗武跟顾锦绣在一起。 罗慧娘愣了愣,道:“没啊。我娘说,大哥他这是要么不动,要么几天不着家。不过大哥这样挺好的,我娘不喜欢大哥老是窝在村里做农夫,乐意他出去闯。” 顾锦里听罢,放下心来,又问她:“那个邹玉婉最近有没有来找你玩?他们兄妹走了吗?” 邹玉振带着妹妹来大丰村住,用意很明显,就是想让邹玉婉跟他们几家的姑娘交好。 罗慧娘听她提起邹玉婉,冷哼一声:“她倒是想来找我玩,可我家不开门,她也不能爬墙进来。” 邹玉婉派丫鬟来过她家两次,她都在家,可都没开门,任由那丫鬟在外面喊。 “那个画儿还不敢喊得太大声,生怕被大家听到。她等了片刻,见我家没人给她开门就走了。” “不过,她把带来的礼放在我家院门外,被我娘拿去村长家,给何村长了,让何村长派人还到陆家去。”罗慧娘脸上带着自得,道:“我娘聪明吧。” 顾锦里笑着点头:“聪明。那顾玉梅呢?邹玉婉有没有去找她?” 罗慧娘摇头:“那我不知道。你别跟我提顾玉梅,她笨死了,前天还把香料的分量给配错了,足足配错了五斤,那可是将近三两银子的损失。三奶奶把她骂了一顿,扣了她家一两银子的本钱。大贵婶子气得不轻,把她骂了半个时辰,她就会哭,哭得我家都能听见,烦死了。” 罗慧娘抱怨着,很是不喜顾玉梅。 顾锦里早就料到顾玉梅会配错香料,以她的性子,要是不配错香料,那才是怪事。 她把想问的问完之后,便道:“我先回了,改天再来找你玩。” “好。”罗慧娘把她送出门口后,返回屋里,继续配香料。 顾锦里回到家的时候,刘叔他们已经走了,而顾锦安回来了。 崔氏跟顾锦绣正把做好的豆渣饼、香煎五香豆腐、煎鸡蛋、一盆热豆浆端到堂屋,让顾大丫一家吃。 顾大丫看着这些没见过的吃食,有些不敢下筷子:“这就是小鱼说的,豆渣饼、豆腐跟豆浆?” 三奶奶笑道:“正是,也得亏有了这豆腐和香料,咱们的日子才能过起来,要不别说过日子,估摸着连活都活不下去。” 一路逃荒过来,他们的身体都很差,别说开荒种地,就是去给人干活,人家也不敢用逃荒来的,皆是用的当地人。 要是没有这豆腐,要不是黄豆便宜,他们真真是活不下去。 戚康乐看向顾锦里,道:“小鱼表妹是个有本事的。” 要是她能像小鱼那样本事,也不会连累家里人,害得家里差点家破人亡。 顾锦里看向戚康乐,笑道:“表姐也不差啊。要不是表姐敢拼,我们也救不出你跟姑姑。” 三奶奶并不知道戚康乐跟顾大丫被送到迎仙坊的事儿,听到这话,也没多想,只招呼着顾大丫一家:“你们快吃。” 顾大丫一家也是饿了,一人拿起一个豆渣饼,吃了起来。 豆渣饼一入口,鲜香满嘴,再喝几口豆浆,微甜的豆浆入腹,整个人都舒坦起来。 顾大丫吃完一个豆渣饼后,对崔氏道:“嫂子,给你添麻烦了。” 顾大丫是忐忑的,顾大山再怎么疼她这个妹妹,她也已经出嫁。如今是回娘家,又是拖家带口的回来,以后还要靠着大哥一家过日子,生怕崔氏这个嫂子不喜欢她一家。 崔氏知道顾大山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顾大丫,听到这话,笑道:“妹子别这么说,都是一家人,有啥麻烦不麻烦的。” 崔氏是个连娘家在哪里都不知道的人,嫁给顾大山后,虽然受了很多苦,但顾大山对她很好,又经历过逃荒,看了不少生死,觉得人生在世,能帮到人就帮,因此她很愿意帮小姑子一家。 顾大丫听到崔氏的话,心里安稳不少。 又看着刚跟顾锦里进来的顾锦安,问道:“这就是安哥儿吧?” “正是。”顾大山笑着道。 顾锦安上前几步,对着顾大丫作揖行礼:“安哥儿给姑姑请安。” 顾大丫看着顾锦安,见他模样长得好,气度上佳,说话还文绉绉的,很是高兴,问道:“听说你在跟尚秀才读书?可要好好学,咱们农家人,有了功名才能不被人欺负。” “姑姑放心,安哥儿一定跟着先生好好念书,考取功名。”顾锦安承诺道,对这个姑姑一家并不排斥。 短短工夫,他已经看出来,这个姑姑是个不错的,心里有他爹这个大哥,不会做出害他们家的事儿。 二表哥戚康明、大表姐戚康乐也不错,都是有主意又感恩的人。 就是大表哥戚康平有些懦弱好骗,还有姑父戚盘子,不知道秉性如何? 顾锦安看着默默低头吃豆渣饼的戚盘子,笑着端起一碗豆浆,递给他:“姑父,喝口豆浆,顺顺豆饼。”别噎着。 戚盘子自己没能让大丫过上好日子,如今到了大丫的娘家,心里正害怕着,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听到顾锦安的话,吓了一跳,赶忙放下豆渣饼,双手接过豆浆,道:“诶诶,多谢安哥儿。” 三奶奶看见戚盘子,气不打一处来,冷声冷气的道:“我们大丫也是好人家的姑娘,跟着你吃苦不说,还给你生儿育女,你竟是带着她去卖身。戚盘子,你还有没有良心!”。 三奶奶越说越气,直接站起身,指着戚盘子道:“你给老婆子说清楚,当年为啥带着大丫去卖身,要是不说清楚,你就给我滚出去!大丫如今是有娘家的人,我们娘家养得起她,不稀罕跟你过!” 第245章 卖身始末 三奶奶想到顾大丫跟戚盘子跑掉的事儿,是憋屈得直掉眼泪。 当年大丫跑的时候,她没敢跟大山和老头子说实话,只说是潘氏想把大丫卖掉,大丫不想被卖,而有个货郎人不错,看上大丫了,大丫也愿意跟他,她就给做主,让大丫跟着货郎回了老家成亲。 她要是不这么说,十里八乡的人都会知道顾大丫是跟着戚盘子私奔了! 以后顾大丫要是再回来,那是连村子都进不了,会被人骂死。 而她虽然放话出去,说是她给顾大丫和戚盘子做的主,可大家还是在背地里议论顾大丫,骂她不要脸,不守妇道,跟着个货郎跑了。 大丫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却落得这样的下场,让三奶奶怎么能不憋屈? 她也怪自己,要是当年她能硬气一点,把大山跟大丫过继过来,他们也不会受了大半辈子的苦。 “我对不起你们的娘啊。”三奶奶哭着道:“她临终前把你们托付给我们,我们却没能把你们兄妹照顾好。” 顾大丫忙道:“三伯娘,您别这么说,是我不听话,非要跟戚盘子跑的。” 三奶奶因着生不出儿子,当年的日子很是难过,受尽了村里人的白眼,她是想帮他们兄妹的,可她一个绝户,没有顶事的儿子,三爷爷又时常外出打零工,她是根本叫不动村里的人帮忙。 戚盘子见三奶奶哭得这么厉害,急忙跪下,道:“三伯娘,您,您别生气,是侄女婿不好。” “呸,别说什么侄女婿,先把当年的事情说清楚,要是说不清楚,你这侄女婿,老婆子可不敢要!”三奶奶觉得戚盘子白白得了大丫这么个媳妇,却是让她受了这么多苦,是恨不得撕了戚盘子。 顾锦安也笑着道:“姑父,既然三奶奶想要知道,您就把当年的事情说一说吧。” 这说出来,论一论是非对错,自家才好决定,怎么对他们一家。他家也是刚起来,还穷着呢,连屋子都还没建,可不想拿着自家的血汗钱去贴坏了心肠的姑父。 戚盘子闻言,只好道:“我,我说。” 这事说起来,还跟那张婚书有关。 当年,戚盘子把顾大丫带回明山县后,没敢把她带回村里去,而是先让她在县城住着,又找了户县城郊外的顾姓农家,给了那家银钱,让他们说顾大丫是他们的女儿。 安顿好顾大丫后,他回了槐子镇大坳子村,跟爹娘说了,他在县里认识一个姑娘,让爹娘去求娶。 戚盘子的命也不好,家里的人口众多,爹娘足足生了六个儿子,他排行第四,属于爹不疼娘不爱的那一个。 也是因着在家里没有活路,这才离家,把明山县的东西贩到高水县去卖,做起了货郎。 戚盘子的娘听到这话,很不高兴,埋怨戚盘子越过自己,找了媳妇;但戚盘子的爹却很高兴,说着:“是县城里的姑娘?诶哟,那这门亲能结啊。” 戚盘子的娘见当家的同意了,也没有拦着,只黑着脸说:“要我们上门去提亲也成,但聘礼,家里是出不起的。” 戚盘子去做货郎,肯定赚了不少钱,他老娘是想从他这里抠银子。 戚盘子同意了,说只要爹娘肯出面提亲,那聘礼跟办酒席的钱,他全出,还倒给家里三两银子。 西北人家都穷,三两银子能娶个媳妇呢,戚盘子的娘这才有了笑脸。 而因着是爹娘提亲,顾大丫又有那顾姓人家的假爹娘在,婚书顺利的办了下来。 戚盘子跟顾大丫成亲后,过了两年的舒心日子,可在顾大丫怀戚康平的时候,顾大丫那对假爹娘的事儿给漏了出来。 戚盘子的爹娘知道那不是顾大丫的父母,而顾大丫是跟着戚盘子私奔的,顿时闹开了。 戚盘子的娘嫌弃顾大丫丢人,戚盘子的爹嫌弃顾大丫不是县城的姑娘,不能给自家带来好处,而他们的儿子多,两人一合计,干脆把戚盘子夫妻赶出家门,还收走了他们私藏的很多东西。 戚盘子跟顾大丫就这么被赶了出来。 顾大丫还大着肚子,为了活命,只能带着大儿子跟戚盘子一起去干活。可祸不单行,在顾大丫生戚康平没多久,他们的大儿子就染上风寒。 夫妻两个是抱着大儿子去求戚盘子的父母,求他们给点银子,救救这个孙子。 戚盘子的爹娘儿子多,孙子更是一大把,根本不缺这一个,见那孩子是得的风寒,还怕被传染,是拿着扫帚打他们,想把他们打走。 见打不走,戚盘子的老娘直接淋了一桶冷水,泼向顾大丫。 顾大丫抱着不到三个月的戚康平,母子两个被泼了一身,是哆嗦着回去的。当晚,两人就发起高烧。 戚盘子说到这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我没用,没能让大丫跟孩子们过上好日子。” 也没能救宝蛋。 宝蛋才两岁,经过那么一折腾,没两天就死了。 而宝蛋死的时候,他还在忙着照顾大丫跟康平,等他熬好药,端去给宝蛋的时候,宝蛋……已经浑身僵硬了。 他抱着宝蛋无声的哭了很久,第二天的时候,还要瞒着大丫,是过了几天,大丫跟康平的烧退下之后,他才敢把宝蛋夭折的事情告诉她。 大丫是哭得晕死过去,醒来之后,大丫就说:“咱们卖身吧,没田没地没屋子,孩子又病着,宝蛋还要下葬……他命不好,投到了咱们家,没能过上好日子,如今没了,我是死也要给他好好办一场。” 戚盘子也觉得对不起宝蛋,两夫妻就去牙行卖身,可他们夫妻两个带着个三个月大的孩子,一般人家根本不要,最后只能贱卖,一家子才被人给买了。 他们安葬宝蛋后,带着一身宝蛋常穿的小衣裳,去了主家,从此过上了给人当下人,命不由己的日子。 三奶奶听完他们当年卖身的始末,是气得差点没晕过去,厮打着戚盘子,骂道:“畜生,你们一家子都是畜生,活活把宝蛋给害死了啊!” 顾锦里气得不轻,恨不得冲到戚盘子老家,把他那对爹娘给打死,太他娘的不是人了,那可是他们的亲孙子。 顾大山也气得不行,几乎不骂人的他,是狠狠骂了戚盘子的爹娘一顿。。 顾锦安则是趁机问了戚盘子爹娘的名字,暗暗地把这两个老货的名字记下,想着要是哪天遇到这两个狗东西,一定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第246章 陈氏送肉 戚家三兄妹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爹娘卖身的始末,全都惊了。 戚康明很是愤怒,没有想到,爹娘当年的日子过得那么惨。 难怪爹娘从不提起老家,每次他们兄妹一问起,爹娘的脸色都不好,有一次,他娘还发了大火,叱骂他们一顿,让他们不许再问老家的事。 戚康明那时候还小,原本只是好奇,才追问的,却是换来一场大骂,从那以后,他虽然还好奇着,却知道老家的事儿,是不能在爹娘面前提起的,也就没有再问。 但每年的十月,他们都会拿出一套小衣服,对着那身衣服祭拜。 如今想来,那身小衣裳,是大哥哥留下的唯一衣物。 “爹娘放心,儿子一定会出人头地,好好孝敬你们,不让你们再过苦日子!”戚康明当场发誓,得知爹娘年轻时候的不易后,他是再也不想看着爹娘过一天的苦日子。 戚康乐也道:“爹娘放心,女儿一定会听小鱼表妹的话,好好治脸上的伤,一定把伤治好咯……就算是治不好,女儿也不会自哀自怜,会好好的过日子!” 在府城姜宅的时候,小鱼表妹已经对她说了,她会给她配药,消除脸上的疤痕。虽然不一定能全部消掉,但把疤痕的颜色减淡,还是能做到的。 顾锦里有点受不了这么苦哈哈的气氛,对顾大丫道:“姑姑,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咱们还是想想,今晚都吃什么吧?” 她摸摸肚子,抱怨着道:“赶了一天的路,我都快饿扁了。” 误会已经解除,顾大丫当年卖身的事儿,不是戚盘子害的,那她家就会接纳姑姑一家,包括戚盘子。 “就是嘴馋。”三奶奶指着她,对顾大丫笑道:“你是不知道她,一天到晚就惦记着吃,每次做菜都要倒个半碗油,诶哟,可心疼死老婆子了。” 顾锦里却不以为然:“三奶奶,咱们挣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吃穿,做菜不多放点油,不好吃。” 三奶奶道:“行,看你这么惦记着吃,今晚三奶奶就给你杀两只鸡,一只炖汤,一只红烧,让你吃个够。” “好嘞,多谢三奶奶。”顾锦里高兴了。 这么一闹腾,大家也暂时放心难过的事儿,高兴起来。 “大山媳妇,绣姐儿,咱们去厨房,给大丫他们做顿好吃的,今晚肉菜管够,大家都敞开了吃。”三奶奶招呼着大家伙,拿起桌上的两个大陶碗,转身打开堂屋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大碗白面,一大碗白米,口中说着:“咱们今晚吃白面饺子、大白米饭,不抠搜了。” 三爷爷听得好笑:“你这个老婆子,往常在家的时候,只给我们吃陈米粥,如今大丫回来了,你总算是大方了一回。” 心里想起福丫,又忍不住叹气,要是福丫一家也在,那就好咯。 三奶奶瞪着三爷爷:“你这个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了,天天吃白米饭,不把你那老牙给崩咯。” 又看向还有些局促的戚康乐,对她道:“乐丫头可会包饺子?去给三姥姥帮忙,包饺子如何?” “会,会的,我去给三姥姥帮忙。”戚康乐很是高兴,急忙接过三奶奶手里的大陶碗,抱在怀里,心里因为三姥姥的话,安稳不少。 “三伯娘,我也去。”顾大丫红着眼圈,接过那碗白米,心里是越来越安稳,三奶奶让他们干活,不把他们当外人,这比什么都强。 “好,一去做,人多动作快,也能早点吃饭。”三奶奶说着,领着顾大丫母女、崔氏、顾锦绣,往厨房走去。 还没到厨房,院门口就响起陈氏的声音。 “三伯娘,我听说三伯他们回来了,过来瞧瞧。”陈氏挎着个篮子,里面没有放大白菜,而是放着一条五花肉。 顾锦里心下啧啧,陈氏竟然给她家送肉,下这么大血本,她想干啥? 三奶奶看见陈氏,气不打一处来,对她道:“这天已经黑下来了,你不在家做饭,跑来我家干啥?” 陈氏挎着篮子,边走边道:“家里有梅姐儿呢,她一个大姑娘家的不搁家里做饭,她想干啥?惯得她的。” “娘,咱们回去吧。”顾德旺在身后扯着陈氏的衣摆,想把她拽回家:“爹快从作坊回来了,要是知道你跑来三奶奶家,会骂你的。” 他爹知道三爷爷他们回来了,特意交代他娘,让她先别跑来三奶奶家探情况,先让大丫姑姑一家吃顿安乐饭再说,可他娘不听,趁着他爹去作坊帮忙,偷偷跑来。 不过这回他娘学聪明了,没有抠搜的只拿一颗大白菜来,而是拿了一条肉。 就这,顾德旺才害怕啊,就他娘这么抠门的劲,给三奶奶家送肉,这是不问出个结果来不罢休啊。 “拽个屁拽,给老娘松手。”陈氏扯回自己的衣摆,快步走到顾大丫面前,借着黄昏微弱的光,看着顾大丫:“这,就是大丫姐吧。” 诶哟,我的个娘啊,咋这么老? 不是跟顾大山是龙凤胎,两人一般大吗?怎么顾大丫看起来像是五十多岁? 这也忒老了吧? 莫非,这不是顾大丫,而是顾大丫的婆婆? 陈氏脸上带着笑,心里却不断的胡思乱想着,直到三奶奶的骂声响起:“陈氏,你瞎了,有你这么怼着脸瞧人的?赶紧回去,我们家要做饭了,没空搭理你。” 顾大丫看向陈氏,笑着问道:“三伯娘,这位妹子是?” 三奶奶道:“是大贵的媳妇。大贵你还记得不?就是大富他弟,村长家的二儿。” 顾大丫想了想,想起一个穿着布衫,背着小布袋,被顾村长撵去读书,却念不好,老是被先生打手板,哭着回家的小孩。 “原来是大贵媳妇。”顾大丫笑着,大贵也娶媳妇了,只是她没有想到,大贵会娶了陈氏这样的媳妇。记得当年顾村长对顾大贵可是期望颇高,看来顾大贵是书没念成,也做了农夫。 “诶诶,正是大贵媳妇呢。”陈氏打量着顾大丫,见她身上的衣服是新买的,可身子却瘦得厉害,显得衣服很不合身,看来也是在逃荒路上遭了不少罪。 “瞧瞧,这都瘦成啥样了,可怜见的……”陈氏啧啧说着。。 三奶奶听到她这话就不高兴,吼道:“你说谁可怜呢?咱们刚逃荒来的时候,比大丫他们还瘦呢。” 第247章 大方 陈氏知道三奶奶是个护犊子的,听到这话,赶忙笑呵呵的道:“三伯娘,瞧你说的,那时候的苦日子,我咋能忘记?” 她拍拍手上的篮子,把那条五花肉拎出来,在三奶奶和顾大丫的面前晃了两晃后,才道:“你看,我这不是生怕大丫姐他们瘦的厉害,所以给你们送肉来了嘛。” 瞧瞧这肉,肥多瘦少,足足有一斤啊,花了她二十多文钱,她大方不? 顾锦里一把夺过陈氏手里的五花肉,笑眯眯的对她道:“多谢大贵婶子,我们这就拿去做个红烧肉,天不早了,您赶紧回吧,免得大贵叔找过来。” 到时候骂你,不好看。 陈氏还没晃够,肉就被顾锦里拿走了,顿时急了,想要拿回来,顾锦里已经转身去了厨房。 “家里也没啥事,我去帮你们做饭,不用跟我客气。”陈氏急忙挎着个空篮子跟去厨房,撸起袖子,手脚麻利的帮着顾锦里干活。 “陈氏,你到底想干什么?”三奶奶看得头疼,拿陈氏是没办法了,只能招呼顾大丫他们,一起去厨房做饭。 顾德旺也急忙跟着过来,趴在门口看着她娘,提醒道:“娘,爹就快回家吃饭了。” 您再不回去,爹就要找了,到时候又要骂您一顿。 陈氏狠狠瞪了顾德旺一眼,怒道:“臭小子,扒着门口做啥,赶紧过来帮忙做饭,没看见天黑了。” 顾德旺背着陈氏,翻了个白眼,没有跑过来帮忙,实在是厨房里的人太多,他挤不进去。 三奶奶看着厨房里一堆人在忙活,陈氏还妆模作样的在切肉,气得骂了她好几句,可陈氏不还嘴,依旧笑嘻嘻的帮忙干活。 三奶奶真是服了她了,麻利的杀完鸡、拔完毛,剁完鸡块后,给了她一碗生鸡肉,道:“给你,拿回去解馋,别在这里挤着了。” 陈氏看着那碗鸡肉,很高兴,又有些纠结:“三伯娘,我来帮忙可不是为了您这碗鸡肉。” 虽然她很想吃。 “那是为啥?”三奶奶冷笑道:“可别告诉我,你真的是来帮忙的,今天的太阳可是打东边起来的,没从西边上来。” 陈氏一噎,看着顾大丫,又不好当着她的面说明来意,可她是真的担心啊,这毕竟是关系到银钱的事儿。 顾锦里早就看穿陈氏的来意,见她骂不走,也是服了她了,直接说道:“大贵婶,你先回去吧,你放心,等今晚算账的时候,我会把姑姑一家的安排告诉大家伙,不会让大家伙有损失。” “真的?”陈氏眼睛都亮了,生怕顾锦里会反悔,赶忙拿上篮子跟鸡肉,拽上旺哥儿,快步走了,边走边道:“记得啊,今晚要把事情说清楚,可别诓你大贵婶子。” 三奶奶总算是弄清楚陈氏的来意,气得不轻,跑到厨房门口,冲着陈氏的背影骂道:“你个抠搜的货,老娘就知道你今天送肉来一定没安好心,瞧你那小气吧啦的样,大丫一家让你养了!” 气死她了,大丫一家刚回来,连顿饭都没吃呢,陈氏就生怕大丫一家会来分走他们的生意,巴巴的跑来问了。 陈氏听见三奶奶的骂声,赶忙加快脚步,是小跑着冲出顾锦里家的院门,差点跟来找她的顾大贵撞到一起。 顾大贵看见陈氏,立马拽住她,怒道:“你个臭婆娘,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急着来大山哥家看人吗?你怎么不听?你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陈氏有些心虚,不敢看顾大贵,拽回自己的手,往家里走去,口中反驳道:“我能说啥不该说的话?我就是知道大丫姐他们回来了,所以给他们送条肉来,加个菜。” “送肉?”顾大贵惊了:“你会这么大方?” 他跟她成亲十来年,这辈子她就回门的时候,给她娘家送过一条肉。 往后每年回娘家,她顶多只给她娘家送点油渣或者米面饴糖啥的,即使是大嫂子给她准备了丰厚的年礼,她也给抠下来卖钱,自己存起来,是从不给娘家送厚礼。 如今都大方的送肉了,还能没有古怪? 顾大贵觉得自己的脚有点软,赶忙问道:“你给老子说清楚,你都在大山哥家说了啥不该说的话?” 陈氏被他问急了,回头瞪他,道:“你还不信我?我真没说啥,不过小鱼说了,让我放心,今晚算账的时候,就会给我们几家一个交代,看她那意思,应该不会让顾大丫一家入股,跟咱们分豆腐跟香料的红利。” 陈氏说着,还扬起下巴,有些得意,觉得自己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人,很是了不起。 顾大贵听到她的话,再看她那模样,想掐死她:“你,你竟然还去大山哥家问了这个,你这婆娘就不能消停点?!” “有你这么办事的吗?大丫姐刚回来,你就等不及的跑去问这个,你想死啊?” 陈氏白了他一眼,道:“正是因为刚回来,我才要去问。要是不去问,不让小鱼看看咱们的态度,等她开口说,要把分红分给顾大丫家一份的时候,可就晚了。” 又道:“你们就是太要脸,这要脸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银子使?事关大家银钱的事儿,就应该早点问清楚。” 说完扭头,颠颠地往家里走去。 顾大贵真是服了她了,根本拿这婆娘没办法,如今只希望小鱼不要怪陈氏,要不然,以后小鱼不带着他们家做生意,他们家可就完了。 他跟在陈氏身后走着,听到她还哼起小曲来,气得不轻,骂着旁边的顾德旺:“让你好好看着你娘,别让她去你大山伯家,你怎么办事的?” 顾德旺觉得自己是真的冤,他能看得住他娘吗?他是拉着他娘的衣摆,却被他娘一起拖去大山伯家的。 陈氏听到顾大贵骂顾德旺,回头等着顾大贵道:“骂我儿子说啥?一天天的骂,你都把他给骂傻咯,要是他考不上功名,做不成官老爷,老娘跟你没完!” 又冲着顾德旺招手:“旺哥儿走,回家吃饭,做功课去,娘下半辈子能不能飞黄腾达,就靠你了。”。 忙完春耕跟作坊开张之后,他们家就把顾德旺、顾德旺送去了松子沟的许童生家,让他们跟着许童生念书。 第248章 要开铺子 期间,顾德兴还闹过一场,是跪着求了顾大富一天一夜,还把尚秀才写的那封信给拿出来,说要去镇上私塾念书,念个十年肯定能考出功名来,去松子沟念书,是误了他的前程。 不过顾大富没同意。说是镇上繁华,富户多,怕他去了镇上念书,心性会更加浮躁,让他先去松子沟念个一两年,若是心性压住了,沉稳了,再把他送去镇上的私塾念书。 顾德兴因着这事儿,这几天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一天天在家板着个死人脸。前天晚上算账,还把账目给算错了,等到数钱的时候,发现钱少了,大家还以为是钱丢了呢? 幸亏有安哥儿在,又把账目算了一遍,这才算完了。要不那钱就得顾大富家赔。 …… 顾锦里家。 顾大丫听到三奶奶骂陈氏的话,想到大哥家的豆腐跟香料生意,很是不安,问道:“大贵弟妹是不是不放心我们?” “你别理她,她就是这么个人,生怕自己家吃亏,闲得慌。”三奶奶往锅里倒入荤油,再把剁好的鸡肉倒进锅里,开始翻炒,等把鸡肉炒得变色,再拿来顾锦里调好的酱汁,淋到锅里,翻炒一会儿,倒入水,盖上锅盖焖烧。 顾大丫还是挺担心,生怕自己一家会给她家带来麻烦,但她不敢苦着一张脸,生怕大家看了不舒服,听到三奶奶这么说,便笑道:“三伯娘放心,我不会乱想的。” “这就对了。”三奶奶麻利的拿出一颗白菜,道:“咱们包个白菜肉馅饺子。” 说着,把白菜洗吧洗吧,再剁碎。 崔氏已经剁好肉馅,开始调味。 戚康乐跟顾锦绣再擀饺子皮,顾锦里再做炸丸子,大家忙活一通之后,终于把做出一桌丰盛的晚饭。 “开饭咯!”三奶奶喊着,带着崔氏他们,把饭菜端到堂屋。 因着人多,把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凑成一桌吃。 顾大丫看着满满一大桌的菜,还是肉菜居多,全都红了眼圈。 他们也不是没有吃过好东西,自打戚康明跟戚康乐出生后,他们家的日子也渐渐好过起来,又因着两个孩子是在小主子身边当差,时常能吃到好饭菜。 可那些饭菜,皆是主子吃剩下后,赏给他们的,好吃是好吃,就是吃着心里不舒服。 如今他们回家了,吃的这一桌,是三奶奶特意为他们做的,每一道菜,皆是他们先动筷子,不是别人吃剩下的东西。 “都别愣着了,快点吃。”三奶奶催促道:“再过不久,几家人就要来家里算日账了,咱们得赶紧吃。” 顾大丫一家听到这话,赶忙吃饭,生怕吃得慢了,回误了几家的正事。 三奶奶见他们吃了,一个劲的给他们夹菜,两只鸡,四个鸡腿,全给了顾大丫一家,戚盘子没有鸡腿吃,三奶奶还恨着他呢,没给他夹。 今晚吃饭晚,大家都饿得不轻,一阵风卷残云,不多时就吃饱了,三奶奶道:“别停筷子,吃,把这些肉菜都吃完,吃撑了也不怕。” 三奶奶看着他们这么瘦,是一个劲的让他们吃,顾大丫一家不好拂了三奶奶的意,把桌上的肉菜吃完了才停筷子。 他们吃完歇了一会儿,把桌子收拾好后,几家人才上门,都是带着礼来的,一家拿些布料,一家拿些桌凳、一家拿两盏灯、一家拿些粮食。 “这床被子是新的,家里没盖过,二郎三郎又去了司兵所,用不到了,给大侄女一家用吧。”秦老把家里没用的薄被搬了来。 顾大丫看着几家人送来的这些东西,很是不好意思,推拒着不想收,却被三爷爷拦下:“收下吧,咱们几家是一路逃荒过来,共过生死的,情分不一般,给了你们就拿着,以后几家有啥事儿,你们也帮忙就成。” “诶,好,那我们就收下了。”顾大丫说着,跟几个孩子把东西收下,堆放在堂屋里。 陈氏早就等不及,道:“咱们赶紧把日账算了,把银钱分一分,再说说大丫姐家的事儿。” 顾大贵瞪她:“就你话多。” 陈氏白了他一眼,已经找凳子做好。 “行,兴哥儿,把账目算算吧。”三爷爷发话,顾德兴就开始算账,三奶奶则是回屋里,把今天摆摊赚到的银钱拎出来,倒在桌面上,待会儿要数钱的。 哗啦一声,零碎银钱全都倒出来,顾大丫一家见状,愣了一会儿,赶忙起身,出了堂屋,避开了。 这是几家人的生意,她家没份,不好在里面待着。 顾锦里见状,也没有挽留他们,先让他们到院子外去坐坐。 陈氏见顾大丫一家出去了,很是得意,看来小鱼没想让顾大丫一家入股,分走他们的红利。 两刻钟后,顾德兴把账目算完,给大家报账:“今天家里的白豆腐跟调味香料净赚二十四两银子、镇上的豆腐摊净赚十一两,一共净赚三十五两,扣除五两银子的预留本金后,咱们几家能分三十两。” 在顾德兴算账的时候,顾锦安也在算,等顾德兴报完账目后,几家人看向顾锦安:“安哥儿,数目可对?” 顾德兴有些不高兴,可他前晚算错账了,几家人不放心他,也算情有可原。 顾锦安笑着点头:“数目正确。” “那就好,赶紧分钱。”陈氏搓着手,眼睛盯着桌上的那堆银钱。 三奶奶看见陈氏这财奴的样子就心烦,道:“分分分,赶紧给她分,要不她该动手抓了。就这德行,没点长进。” 陈氏呵呵笑着,任由三奶奶骂,什么没点长进?她长进可大了,如今她家里可是存着很多私房钱。 不多时,顾德兴就把几家的银钱分好。 陈氏又问道:“小鱼,你姑姑家来了,以后咋安排?要做啥营生?你赶紧给我们大家说说。” 再不说,她这心肝都快被挠死了。 顾锦里挑眉,看了陈氏一眼,一会儿之后,笑道:“既然大贵婶子这么关心我姑姑一家往后的营生,那我就跟大家说了。” “说说说,快说!”陈氏心里喊着,老天爷保佑,小鱼可别让顾大丫一家入股,跟他们几家做豆腐跟调味香料的生意。 顾锦里看着陈氏那急得不行的样子,笑意更浓,冲她咧嘴笑道:“大贵婶子放心,我姑姑一家不会入股,跟咱们做豆腐和香料生意,分走大家伙的红利,所以你的钱,以后一个铜板也不会少。” 陈氏尴尬了,笑道:“你这孩子,说啥呢,你大贵婶子可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念着大丫姐,所以问问。” 顾锦里给了她一个“你说这话谁信的眼神”? 少顷,她说道:“我姑父以前是货郎,走街串巷做生意的,二表哥也聪明,我想着,借钱给她家开个铺子,以后做生意。”。 “啥?开铺做生意?!”陈氏叫了起来,心里酸得不行,他们都还在摆摊呢,小鱼竟然要借钱给顾大丫一家开铺子。 第249章 安置 院子里,顾大丫一家正在忐忑的坐着,突然听到这话,全家腾的一声,全都站了起来。 他们听到什么? 小鱼竟然说要借钱给他们家开铺子。 顾大丫一家是又激动又害怕。 顾大丫想进屋里去看看,毕竟是在说给他们家开铺子的事,却被戚康明拉住,低声劝道:“娘,先等等,小鱼表妹跟大贵舅娘还在说着呢,咱们这时候进去不好。” 那位大贵舅娘很是反对给他们一家开铺子,这事啊,估计还要再攀扯攀扯才能有结果。 屋内,陈氏又叫起来:“不行,我不同意!” 顾锦里笑了:“大贵婶,是我家借钱给我姑姑家开铺子,跟你有关系吗,你凭啥不同意?” 陈氏一噎,找不出话来反驳。 顾大贵拽着陈氏的手,低声骂道:“这是小鱼家自己的事儿,跟你有啥关系?” 秦老也道:“这是小鱼家的事儿,小鱼家愿意出钱给大丫侄女一家开铺子,咱们没有反对的道理。” 老严氏也道:“嗯,咱们没有理由反对。” 几家年长的老人就四个,如今有两个发话了,几家人也都是明事理的,自然没有再反对。 可陈氏不服,心里嫉妒得很,突然哭了起来:“凭什么小鱼家借钱给顾大丫一家开铺子?我们都还在摆摊呢?元宵节的时候,冷得能把人牙齿给冻掉,我们还一天天冒着风雪去摆摊。前段时间下雨,我们是一边去悬壶坊躲雨,等雨停了,再出来摆摊,累死累活,风吹雨淋的,我也想要个铺子啊,为啥有钱了,不先给我们摆摊的开个铺子?!” 陈氏说完,又大哭起来。 顾大贵头疼,吼道:“嚎什么嚎?赶紧给劳资闭嘴!” 这婆娘在发什么疯?这是小鱼家的事儿。 顾锦里看着陈氏干嚎的模样,点点头,说了一句:“大贵婶说得有道理。” “啥?”陈氏愣住了:“你,你说啥?” 顾小鱼竟然说她说得有道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她这么闹,她不是应该大骂她一顿? 顾锦里看着她,道:“这么摆摊确实不是个办法,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们要去镇上问问,哪里有铺子要卖、或者是出租的,咱们或买或租,先弄个铺子再说。” 陈氏懵了,半会儿之后,叫了起来:“小鱼你说真的?真的要开铺子卖豆腐?不摆摊了?” 诶哟,她这是也要过上掌柜娘子的日子了? “自然是真的。”顾锦里点头道:“一直摆摊不是个办法,咱们得有个自己的铺子,有了铺子,做起买卖来,心里才安稳。” “诶哟,小鱼这话说对了,你大贵婶我就是这么想的。”陈氏立马不哭了,心里高兴极了,呵呵,顾大丫一家能开铺子,她以后也是坐在铺子里卖豆腐的,不用再摆摊受风吹雨淋。 “不过,镇上就这么大,很少有人卖铺子的,咱们想要买铺子,等花时间踅摸。”顾锦里看着几家人,继续说道:“再有一个,到时候买铺子,是大家伙一起出钱买,还是单独一家出钱买,这个要说清楚。” “一起买,铺子就是几家共有的;单独一家出钱买,这个铺子就是那一家的。”顾锦里看着在场的几家人道:“各位叔伯婶娘,你们是什么意见,说出来听听,商量好了,咱们明天好派人去踅摸铺子。” 买铺子是大事,几家人都看向三爷爷,等着他发话。 三爷爷道:“既然是大家伙合伙做生意,那铺子就大家一起出钱买。” 要不谁家单独买了这个铺子,以后想拿这个铺子去做其他的买卖咋办? 三爷爷发话了,几家人自然是没意见。 顾锦里也无所谓,乐意跟几家合伙买一个铺子。 不过,除此之外,她还想要自家单独买铺子,以后再买的铺子,那就是自家的,不会再跟几家人混在一起。 “行,那明天去出摊的时候,咱们就去悬壶坊问问,镇子上有那个铺子愿意卖的,先问那些愿意卖的,要是没人卖,咱们再考虑租铺子。” 几家把豆腐摊改成铺子的事情说定后,陈氏又好奇的问顾锦里:“小鱼,你说要借钱给你姑姑家开铺子,开的啥铺子?不会是也买豆腐跟调味香料吧?” 陈氏又酸了,生怕顾大丫一家会抢走他们的生意。 顾锦里看着她,一脸的一言难尽:“大贵婶,天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至于我姑姑家开什么铺子,那是我姑姑家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最后半句话,她是咬牙切齿着说的。 陈氏见她动怒,讪讪一笑,缩回身子,没有再问。 顾大贵嫌她丢人,拽住她,往屋外走去:“三伯、大山哥,天不早了,我们先回了。” 娘的,赶紧给老子回去,一天天就知道算计亲戚,她还要不要脸? 陈氏有些不得劲,心里抓心挠肝的痒着,很想知道顾锦里会让顾大丫一家做什么生意? 可她也不敢再问,路过顾大丫一家身边的时候,还笑呵呵的道:“大丫姐,我家就在作坊下来的第二个院子,明天来家里玩啊。” 顾大贵脸都僵了,这婆娘,刚刚还在屋里闹着,不许小鱼给大丫姐一家开铺子,如今是哪来的脸跟大丫姐一家打招呼? 顾大丫看着陈氏那笑得春风满面的脸,僵硬半会,急忙笑道:“好,要是有空,一定到大贵弟妹家去坐坐。” 陈氏听到这话,乐颠颠的走了,顾大贵回头冲着顾大丫道:“大丫姐,她就是这么个人,您别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顾大丫笑道:“没事。” 三奶奶在屋里听得只摇头,把几家人送出门后,对顾大丫道:“大丫,把大家送来的东西拿上,咱们到作坊上边的那座院子去,那是你大哥家买的,就是留给你们一家住的。” 前段时间,他们去衙门办房契地契的时候,买了三座还能住人的泥土老屋院子。 一座用来做了作坊,一座原本是留给顾福丫一家住的,如今是给了老朱一家、王勇夫一家住,剩下的一座,就是留着给顾大丫住的那一座。 “大山跑去府城找你们的时候,我跟大山媳妇天天去收拾,如今你们直接住进去就成。” 第250章 又穷得底掉 顾大丫一家听罢,才知道顾大山竟是给他们一家准备了一座院子。 “大哥……”顾大丫哽咽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当年离开,是不想成为顾大山的累赘,拖累他一辈子。 可如今,她家却是麻烦大哥一家颇多。 顾大山笑道:“啥也别说了,咱们是亲兄妹,说多就不亲了。” 顾锦里可不想再看顾大丫掉眼泪,把一床薄被塞进顾大丫的手里,道:“姑,赶紧走吧,还有这么多东西要拿过去呢,且得忙活半个时辰才能睡觉。” 可没工夫再说些感谢的话。 “诶,好,姑姑不说了。”顾大丫拿过被子,一家人提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再把戚康平抬上,浩浩荡荡地往作坊上边的院子走去。 他们住的是作坊旁边的院子,院子里黑乎乎的,顾锦里拿着油灯给大家照明,进了屋子后,把堂屋的一盏灯点亮。 顾大丫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屋子。屋子虽然是泥土老屋,可被好好的收拾过,屋子里没有霉味,只有淡淡的艾草香。 屋里的地面填平后再夯实过,踩上去很硬,很平整,没有丝毫坑洼。 堂屋左右的两个房间已经铺好床。床很简单,是底下垫着大石块、再铺上木板、盖上席子、放上被子后做成的。 “这屋子、床板、被子全都用艾草熏过,很干,没有霉味,你们放心住着。”三奶奶把东西放好,对顾大丫道:“这箱子少,只有两个,改天让大山再做几个,给你们放东西。” 顾大山道:“你们看看还缺啥,要是有想要添置的家伙什就跟我们说,我们再给你们添。” 顾大丫道:“够了,够了,大哥不用再添了,已经很好啦。” 崔氏走进屋里,对顾大丫道:“他姑,厨房里已经给你们烧上水,你们等水热了就去洗洗。厨房里还有一些粮食跟菜,干柴也有,你们先用着,等吃完了我们再给你们送过来。” 顾大丫心里暖烘烘的,不知道该说啥好,只能一个劲的点头应着好。 大家忙活小半个时辰,把顾大丫一家安置好后,便回了家。 临走前,顾锦里对戚康明道:“二表哥,你是识字的,要是不想做生意,想要念书的话,可以告诉我们。庆福镇有私塾,你要是想念书,可以去念。” 戚康明聪明,从小就跟着李四爷念书,书念得比李四爷好,只是碍于是奴籍,不能去考功名。 如今已经赎身,成了良籍,而大楚只要是良籍,就能去考功名。 她看戚康明有些志向,估计不太愿意做生意,因此问了这一句。 戚康明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又黯淡下来:“多谢小鱼表妹,我先想想。” 他是想去念书考功名的,只有做官,才能庇护家人。 可他家如今还要靠着舅舅家过活,要是他这个时候去念书,岂不是给舅舅家添负担? 顾锦里道:“那行,你先想想吧。” 三爷爷在这边交代着顾大丫跟戚盘子:“你们早点休息,明天早点起来,要去何村长家拜访的。你们刚来,得去何村长家送份礼,打个招呼,以后才能在村里过下去。礼你们不用备,大山媳妇已经给你们收拾好了,你们人到就成。” “好,我们明天一定早早起来,不会误了这事儿。”顾大丫赶忙应道,这是大事儿,可不能耽误了。 三爷爷交代完后,见时间不早了,便回了家。 到家后,顾锦里跟顾大山把剩下的银钱拿出来,对顾锦安道:“哥,你把账给算算,看咱家还剩下多少钱?” 先前去办了房契地契之后,她家里还有一百二十多两银子,这回去救顾大丫一家,有祁先生出银子,但她家给顾大丫一家请大夫治伤看病,也花了不少钱。 回到县城后,又到县衙里去给顾大丫一家办户籍,花了几两银子,再买了四座老院子,花了二十四两,这么一笔笔的算下来,他们家这一趟,可是花了不少银钱的。 “好,我这就算。”顾锦安开始算家里的账目。 顾锦里则是去洗澡,等她洗完回来,顾锦安已经把账给算出来了。 “给大丫姑姑一家看病,诊金药钱,花了六十二两银子。” 府城的大夫诊金太贵,光是肖大夫给戚盘子、戚康平、戚康明看伤,诊金就花了三十两,还有药钱,他们抓了半个月的药回来,花了十三两银子。 顾大丫跟戚康乐身上也有伤,两人看病加药钱,也是花了二十多两。 再有路上给顾大丫一家买衣服、以及路上大家伙的吃喝,这些又是差不多十两银子,再加上买院子、把顾大丫一家的户籍转到大丰村,又花了一笔钱。 “这一趟,一共花了一百零九两银子。”顾锦安把账一报出来,顾大山就惊了,看着崔氏道:“他娘,我,我不知道会花这么多钱。” 他家的积蓄也不多,这一趟去救人,除了给家里留下三十两银子以外,是把家里的现钱都带去了,这么一算,竟是把带去的银子都花完了。 崔氏也惊了,没想到花了这么多银钱。可这是去救人,救的又是顾大山的亲妹妹,她又是个好脾气的,自然不会不满:“没事,咱家还有豆腐跟香料营生,钱还能再赚回来。” 顾锦里暗叹,她家这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又穷得底掉了啊。 不过还好。 “没有用到雷五爷他们给的定金。要是把那些定金给花了,咱们家别说家底掏空,还会欠下几家的债,连买药材做调味香料的银钱都拿不出来。” 如今他们只是花了自家的银钱,并没有花雷五爷给的定金,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算完账后,一家人唏嘘一会儿,便各自回屋休息。 翌日天没亮,一家子就起床,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顾大丫一家也是早早就起来,把自己收拾干净后,来到顾锦里家,跟着顾锦里他们去作坊帮忙。 作坊里,大家伙已经忙开了,何老锅他们很是勤快,是一大早就来磨豆子,磨个把时辰后,才会吃早饭。 何村长昨天就听说顾大山他们回来了,还把妹子一家给带了来,老早就想去顾家看看,又怕打扰了别人团聚,所以一直忍到现在。 第251章 孙里长 “顾老哥,这就是大丫侄女一家吧?”何村长拄着个拐杖,看着顾大丫一家,见这一家子虽然瘦得厉害,可身上的气度却跟农人不一样。看着很是懂规矩,站姿极好,一举一动……像是富裕人家练出来的,特别是那两个娃,像是富户家的少爷小姐。 三爷爷笑道:“正是大丫一家。正想带着他们去村长家拜访呢,您就来了。” 三爷爷把顾大丫一家的户籍已经转到大丰村的事儿,告诉了何村长。 按理说,要转户籍到大丰村,得先让村长知道,可大丫有府城衙门给的信,算是越过何村长,直接到县衙里落了户。 说来他们也没有错,就是怕何村长心里不舒坦。 何村长想靠着顾家发财,哪里会在意这个,听到这话,摆摆手道:“这都不算事儿,是府城衙门安排过来的,你们照着办就成。” 顾锦里见何村长给他们这个人情,便把他们家在县衙买了四座泥土老屋院子的事,告诉他,还拿出一袋银子,递给何村长:“村长,这是那四座院子的钱,您老收好。” “不用不用,那四座泥土老屋都快塌完了,你们只要在县衙里给了房契地契的钱就成,村里就不收你们的银钱了。” 顾锦里见他不收,也没有推辞,她家现在有点穷,能省点就省点:“那行,多谢您老了。” “不谢不谢。”何村长很高兴,顾家越不跟他生分,他何家能拿到的豆腐跟调味香料就越多。 “哟,可真热闹,这么多人在呢。”一道洪亮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带着五六个人站在顾氏作坊的门口。 顾锦里循声看去,见来者是个老头,不由得皱眉,这老头是谁?没见过啊。 王勇夫还算尽责,站在作坊门口拦着:“老爷子请留步,这是作坊重地,外人不能进。” 老者闻言,脸色有些不好,看向何村长,声音微冷的道:“老何,这是村里发财了,连我这个里长都要拦了?” 何村长看见来人也愣住了,听到这话,赶忙迎过来:“原来是孙里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您怎么来了?” 孙里长的职务比他高,管着他们附近六个村子的事儿,以前也来过大丰村,可每次来都是去陆家,是从来不会来何家人居住的这一边。 何家人穷,来了也捞不到啥好处,孙里长不会白费这个工夫。 “听说你们村里开了作坊,这是咱们附近几个村子的大事儿,我来看看。”孙里长的心里是不满的,这顾家一群逃荒来的,不但开了作坊,开作坊的时候,连他这个里长也不请,简直是岂有此理。 何村长听到这话,心里咯噔,孙里长这是来找茬的啊。 他躬着身子,给孙里长赔着笑脸:“不过是一个小作坊开张,哪里敢劳动孙里长。” 又道:“过年的时候,我家二儿带了一坛子好酒回来,是从江南那边运来的芦花酒,可香了,还带着点甜呢,您跟我去家里坐坐,喝上几杯如何?” 说着就要拉孙里长走。 可孙里长却是不动,眼睛看着作坊里的人。 跟在孙里长身后,一个四十多岁,穿着青布衫的人问道:“顾氏作坊是谁当家?里长大驾光临,咋没人出来迎一迎?” 顾锦里笑了,你算个屁?还要我们迎你? 她站在作坊院子里,看着孙里长,问道:“这位爷爷,您来我们作坊想做什么?” 孙里长看向她,见她是个小姑娘,脸色更加不好。 那穿着青布衫的人闻言,不满的问道:“小丫头,孙里长找的是顾氏作坊的当家人,你一个小姑娘家家,出来回什么话?顾氏作坊的几个东家是死光了?要你多嘴?” 顾锦里眼睛一眯,盯着那个出言不逊的人,道:“我们作坊的东家都很忙,没空见一些来找茬的人。” “你,你个臭丫头……”那人气得想要大骂,却被孙里长拦住:“闭嘴,一大把年纪了,还跟个孩子计较,不像话。” 这不像话,也不知道骂的是谁? 孙里长看向顾锦里:“小姑娘,我们是来跟你们顾氏作坊谈生意的,算是客人,这客人上门,你总不好赶出去吧。” 顾锦里笑道:“你想跟我们顾氏作坊做生意?怎么做?” 看这个孙里长目中无人的样,会老老实实的跟他们做生意?强买强卖还差不多。 果然,孙里长道:“老夫是咱们几个村的里长,管着你们的赋税、邻里间的官司、也管着各个村的生计。得知你们顾氏作坊的豆腐跟调味香料不错,亲自上门跟你们说说,想让你们把这两样东西卖给各村,让各村村民代你们顾氏作坊去贩卖。” 顾锦里笑了:“我们已经跟姜县尉的拜把兄弟签了契约,最近没空再接其他的单子。” 孙里长听到这话,眉头一皱,道:“这事儿老夫知道,各村已经商量过了,在四月二十六之前,不会来拿货,但你们四月二十六之后做出的豆腐跟调味香料,要分给各村去卖。” 顾锦里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哈~” 她没听错吧,这位孙里长哪来的脸说出这种话? “不好意思孙里长,我们前几天刚去过一趟府城,跟府城的祁家谈妥了,四月二十六以后,要把豆腐跟调味香料卖给祁家,我们可不能言而无信。” “什么?!”孙里长终于急了:“你们去府城不是为了救人吗?怎么成了谈生意?” 顾锦里的笑意已经带上冰冷,这位孙里长是有备而来啊,知道得这么多。 顾锦里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说道:“我们去救人,也去谈生意,总之我们顾氏作坊的豆腐跟调味香料,不会卖给孙里长。孙里长要是有意见,可以去县城找姜县尉,或者去府城找祁家。” “忘记说了,祁家的大爷在京城做官,祁家规矩严,孙里长去的时候,记得先备下帖子,再带上厚礼,要不去祁家敲门,祁家可能不会开。” 你丫算老几? 以为里长了不起吗? 一来就摆大爷的架子,想要做生意,却摆出恩赐的模样,你病得不轻啊。 第252章 苦肉计 孙里长听到这话,目光一沉,一个逃荒来的贱丫头,也敢这么下他的面子。 他可是里长,管着附近几个村子的大事小情,谁敢得罪他,那以后就别想过安生日子! 不过,孙里长的心里也是有顾忌的。毕竟顾家不是没有倚仗的人家,是有县尉大人护着的。而顾家去了一趟府城,还攀上了府城的官宦人家,这倚仗更是他不能比的。 孙里长很是嫉妒,这顾家都是什么运气?他孙家怎么就没有这等好运气?! “里长,咱们该怎么办?”旁边那个四十多岁,穿着青布衫的男人低声问道。 孙里长能坐上里长的位置,也不是个蠢货,知道顾家跟姜县尉家的交情不浅,也知道陆家在顾家手里吃了大亏。 不过,他今天可是有备而来。 孙里长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一名穿着补丁缊衣的老者上前几步,对着顾锦里拱手道:“小娃娃,你误会了,今天孙里长来顾氏作坊求豆腐跟调味香料,都是被我们逼的。” 老者抹着眼泪道:“我们附近几个村子都穷,家家户户除了种地以外,只能去给人做苦力挣钱,可挣到的银钱只够养家糊口的。但凡家里有个人生病,那全家就得饿肚子,更别说给成年的男丁娶媳妇建房子……” “我们得知你们做出了豆腐跟调味香料,觉得这两样东西能赚钱,便厚着脸皮去跪求孙里长,让他来你们作坊说和,求你们作坊把豆腐跟调味香料卖给我们。” “孙里长是被我们逼得没办法,这才带着我们来的,你别生气,全都是我们这些老头子的错,跟孙里长没有关系。” 顾锦里笑了,果然是有备而来,这是见来硬的不成,改成苦情戏? “所以,你们穷,就要别人接济是吗?”顾锦里很不客气的道:“你们去十里八乡问问,有哪家哪户是因为自己太穷了,就去强求别人接济的?” “再说了,我们几家也不是富户,真正的富户是邹县丞家、是县里的大户人家、是府城的官老爷家、再不济,陆家也比我们几家有钱。你们想要找人接济,去找他们啊,别围在我们作坊门口。” 娘的,真以为他们来哭几声就能为所欲为了? 想要强买强卖,想要做他们顾氏作坊的主,没门! 老者一愣,没想到顾锦里会说出这样的话,再怎么说他也是个老人家,还特意穿得破破烂烂的来,又是哭又是求的,她咋就一点不心软? 梁柱子正带着几个村民来取豆腐,见顾氏作坊的大门被人围着,便没有进来,而是站在外面看着,听到那名老者说的话后,终于忍不住冷笑起来:“村长叔,你家老四昨天刚去过镇上,可是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光棉布就有三匹,还在村里说,那棉布是给您老做春衫用的。如今是咋了,梁老四没给您做新衣服,让您老穿着破缊衣出门,这是不孝啊。” “这可不行,我要去帮您报官,告梁老四一个不孝之罪,让他流放充军!” 不管是大楚还是前朝,都讲究以孝治国,儿女若是不孝,会被重判。 那名说话的老者正是梁河村的村长,听到这话,急了,赶忙回头,冲着梁柱子道:“你胡咧咧个啥?我家老四啥时候不孝了?” 梁柱子放下担子,大跨步的走过来,扯着梁村长的缊衣道:“你家老四穿着新棉布做的衣衫,却让你穿这等破烂,不是不孝是什么?” “大家都来看看,这就是梁老四忤逆不孝的罪证。”梁柱子冲着来拿货的几个梁河村村民道:“咱们是梁河村人,不能看着老村长受苦,今天就算是不去做买卖,也得替老村长讨个公道。” “没错,不能让老村长被梁老四虐待,咱们陪老村长去报官,告死他个梁老四!”梁河村的村民说着。 梁村长慌了,赶忙扯回自己的衣襟,冲梁柱子叫道:“柱子,你个没良心的,瞎说什么胡话?我家本来就穷,家里人人都穿补丁衣衫,我家老四没有不孝。” 梁柱子听到梁村长的话,看着梁村长,失望之极:“村长叔,您老咋变成这样了?” 梁村长没什么本事,可为人还算不错,不会故意为难村民,抠村民的粮食、银子,可今天梁村长竟是跟着孙里长来顾氏作坊,做出这种要强买豆腐跟调味香料的事儿。 这豆腐跟调味香料是顾家的,顾家想卖给谁就卖给谁,他们硬要买,算是怎么回事?他们是恶霸吗? 梁村长听到这话,老脸通红,急忙把梁柱子拉到旁边,压低声音求他:“柱子,叔今天也不想来,可孙里长说了,附近五个村子的村长全都要来,不来的话,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你也知道咱们村,村里穷,叔虽然是村长,可没啥靠山,经不起孙里长折腾啊。” 梁柱子跟梁村长也是有亲的,知道梁村长的为人,他不是那等会欺负乡民的恶人。 “可你为啥说刚才那番话?用那种苦哈哈的话逼迫顾家?” 梁村长苦着一张脸:“你以为我愿意说这种得罪人的话?还不是因为我最瘦,最老,看着让人可怜。” 孙里长说,他看起来最凄惨,所以让他说那些苦哈哈的话,这样比较能让人相信。 梁柱子气愤的道:“那你为啥不先来告诉我们一声?如今你跟着他们这么闹,顾家还能给我们豆腐和调味香料吗?村长叔,你这是要活活断了我们几家的生路!” 要不是念着同村同族,还有沾亲带故的情分,梁柱子真想暴打梁村长一顿。 梁村长被吼,眼圈也红了:“你以为我不想提前告诉你们一声?可昨晚我们都没能回家,孙里长……” 梁村长往孙里长那边看了一眼,用更低的声音说:“孙里长怕我们会中途反悔,昨天把我们请去他家吃酒后,没让我们回村,今天天没亮就把我们喊起来,一起到大丰村来的。”。 梁村长觉得自己很委屈,他虽然穷,可这辈子真没做过什么坏事,今天这是做得最过分的一件事,还当场被同族子侄识破,骂了一顿,是什么脸面都丢尽了。 第253章 不怕 “我如今是里外不是人,你们想骂就骂吧。”梁村长自觉老脸丢尽,也是豁出去了:“你们这么揭穿我,孙里长交代的事情我也没做成,这村长估计也做不成了。” 梁柱子知道他是被逼迫的,心里总算是好受一些。 他也知道梁河村的人是穷怕了,可再怎么穷,也不能做出这样骗人、逼人的事儿。 孙里长见梁村长被抓走,气得不轻,他原本是看着梁村长年老瘦弱,想要用他来演一处苦肉计的,没想到,却是被梁柱子当场识破。 但孙里长不想半途而废,决定亲自开口。 他说道:“顾家小姑娘、顾家老爷子,我们也是没办法,附近几个村子都穷,只有你们能帮帮我们,求你们,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帮帮忙,就把四月二十六以后的豆腐跟调味香料卖给我们吧。” 又保证道:“你们放心,我们不会压你们的价,你们卖给别人是什么价格,我们就用什么价买,一定不会让你们吃亏!” 一定不会让他们吃亏? 顾锦里笑了:“孙里长,这样吧,你也不用求,你四月二十六那天再过来,到时候,你想要多少豆腐跟调味香料,亲自跟姜县尉说。” 孙里长的脸色一冷,那戏险些演不下去:“小丫头,你什么意思?” 顾锦里笑道:“意思就是说,在姜县尉没有同意之前,我们顾氏作坊不会卖豆腐跟调味香料给你。” “你!”孙里长气得不轻,这个臭丫头竟是用姜县尉来压他:“小姑娘,姜县尉是官,不好掺和到这种买卖里来吧?” “你孙里长都好仗着身份掺和进豆腐和香料的生意里来,姜县尉为啥不行?”顾锦里直接拆穿孙里长仗着身份欺压他们的事儿。 又冲着孙里长身后的那些人道:“你们也一样,想要买豆腐跟调味香料,自己去找姜县尉说!再来我们作坊闹乱,我们就报官抓你们,别以为你们是村长就了不起!” 从梁柱子认出梁村长开始,顾锦里就知道,这些跟着孙里长来的人,应该是各个村的村长,而孙里长把他们带来,是想联合附近各村来逼迫他们,让他们顾氏作坊妥协。 只可惜,她顾锦里不吃他们这一套,想来玩仗势欺人是吧,不好意思,这招她也会,还用得挺溜。 三爷爷一直没说话,此刻也站出来,道:“老头子知道诸位打得是什么主意。我们是逃荒来的,啥事儿都见过,如果乡里乡亲的百姓对我们好,我们会报答,若是乡里乡亲的百姓想要联合起来对付我们,我们也不怕。” 那些跟来的村长们听到这话,脸色通红,这顾氏作坊不但靠山厉害,还软硬不吃。 孙里长更是气得发抖,却知道不能硬来,要是硬来,他的下场会比陆家更惨。 陆家还有个邹县丞在,他孙家可是没有这等贵亲的。 孙里长算是个能屈能伸的,被顾锦里一番直白的话打脸,也没有彻底跟他们翻脸,而是笑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先告辞,等四月二十六之后再说。” 他顿了顿,又叹了一声,道:“今天是老夫鲁莽了,老夫在这里给你们赔个不是。” 又指着不远处的梁村长道:“梁老哥家确实没那么穷,但梁河村的村民却很穷困,他刚才的那番话,也不算说谎。” 顾锦里听得皱眉,这个孙里长是疯了吗?态度怎么转变得这么快? 事出反常即为妖,孙里长一定还有后招。 说完这话,又转身,对着跟着他来顾氏作坊的人道:“各位老兄弟,今天是孙某无能,没能让各位的村里拿到豆腐跟调味香料,还请各位老兄弟恕罪。” 这些村长们见孙里长给他们道歉,全都吓得不轻……孙里长这是怎么了?竟然跟他们当众道歉? 孙里长说完,再次对着顾氏作坊的众人作揖,而后招呼几位村长:“大家走吧。” 却是没喊梁村长,而是对他道:“梁老哥,你们村的后生来顾氏作坊拿货,你想留下帮忙就留下吧,不必跟着我们一起走。” 梁村长一惊,他这是彻底把孙里长给得罪死了? 梁村长哭丧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孙里长很快就带着几位村长离开。 几位村长心里都忐忑着,又很不甘,等走远之后,那个穿着青布衫的男人问道:“里长,咱们就这么算了?” 有村长说道:“要不还能咋样?那顾氏作坊有姜县尉做靠山,又不怕得罪附近几个村的人,咱们还能咋办?” 他们今天敢来,是因为觉得,顾氏作坊的人即使有再大的靠山,可也是在乡下村里过日子的,一定不敢把乡里乡亲给得罪死咯。 可他们没想到,顾氏作坊的人竟然不怕这个,是把话挑明了跟他们说,不怕他们各村联合来对付他们。 孙里长冷哼一声,道:“你们急什么?来日方长,还怕拿不下顾氏作坊?” 几位村长听到这话,眼睛一亮,问道:“孙里长,您是不是有啥主意啦?赶紧给我们说说。” 孙里长却笑道:“如今还没有,但主意嘛,想想总是有的。” 其实孙里长早就想好了后招,只是不好对这几个人说,生怕被他们抢了先。 他查过秦顾罗田几家,知道他们几家有不少长成了却还没有说亲的小子、姑娘。 而孙里长瞄上的就是顾家的姑娘。他家有两个长成的孙子,皆是读过书的,以他家的条件,想要娶个顾家的姑娘做孙媳妇,那很容易。 毕竟农家姑娘,能嫁到里长家,可以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 顾氏作坊,顾大丫心里还担忧着,问三爷爷:“三伯,这孙里长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要是他下回再来咋办?” 三爷爷道:“放心,咱们有姜县尉护着,一个里长,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顾大山也道:“大丫你不用担心,三伯说的对,要是孙里长再来,我们去请姜县尉就成。” 顾大山如今也学会了借力打力。里长的地位却是比他们高很多,可姜县尉可是真正的官身,又跟着他们家做豆油生意,还能怕个孙里长? 经过陆家、祁家、李家的事情后,顾大山也是练出来了,如今对上孙里长,是不会再惊慌。顾大丫见他们很是镇定,知道他们是真的不怕孙里长,便放下心来。 梁柱子带着梁村长走进顾氏作坊,对顾锦里他们艰难开口:“顾老爷子、顾大哥、小鱼侄女,今天的事儿,对不住了,是我们老村长不好。” 梁村长跟在梁柱子身后,双手还有些哆嗦,对着三爷爷拱手:“顾家兄弟,是我的不是,求你们不要为难柱子他们。” 第254章 先下手 梁柱子这十二户人家能找到这个营生不容易,梁村长不想因为自己把他们的营生给弄黄了。 三爷爷看着梁村长,虽然知道梁村长是迫不得已,可他们不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就原谅梁村长。 “我们不会因为你的过错,停了柱子他们的货。至于其他的,也不用再说了,错了就是错了。”三爷爷说道。 梁村长听罢,松了一口大气,弯腰拱手道:“多谢顾兄弟。” 顾氏作坊的人原不原谅他不打紧,只要不迁怒柱子他们就成。 何村长看向梁村长,问道:“孙里长是什么时候去找的你们?我咋不知道?” 孙里长谋这事儿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 梁村长道:“昨天下午找的。是他的一个子侄跑来说,孙里长找我有事,要我赶紧去北沟村。等我跟着那后生到北沟村的孙里长家时,其他四村的村长早就在那里了,大家正在吃席呢。” “吃到一半后,孙里长才把他的打算告诉我们。” “最后,让我背刚才说的那几句话。说看他手势,只要他的手势一动,我就要站出来说。” “原本我是不愿意的,可孙里长说,这是为了各村的生计,总不能看着各村这么穷,而……顾氏作坊这么有钱吧。” “孙里长说,我们不是来抢方子的,只是来帮顾氏作坊卖东西。反正顾氏作坊做出来的东西也要人拿去卖,给别人卖,不如给咱们卖。” 梁村长很清楚,孙里长说这话是骗他们的,要是真的拿到顾氏作坊的豆腐跟调味香料,孙里长顶多会分给他们一丁点,余下的他会全部吃掉,运到自家的铺子里去卖,再趁机抬价。 “还有吗?”三爷爷问道:“那个孙里长可有什么靠山?” 梁村长摇头:“没有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何村长笑道:“孙里长家的靠山早就倒了。他能坐上里长的位置,是因着他爷爷的妹子嫁给了当时的田福县县令做妾。可如今孙里长他爷爷、他姑祖母,连那个县令都过世了。至于孙里长的那些表兄弟,没听说有当官的。” “他如今还能做着里长,主要就是心眼多。不过你们有姜县尉护着,不用怕他。” 顾锦里听罢,笑了,原来是靠着祖辈的恩泽做上的里长,那他们还真不用怕他。 三爷爷他们听完梁村长和何村长的话,放心不少。 “梁老弟,过来称豆腐吧。”顾大山招呼着梁柱子他们,开始给他们称豆腐。 梁柱子他们的本事不小,如今是租了一辆骡车,跑到大兴镇、容家镇、白鹤镇那边去卖豆腐跟调味香料。 这租一辆骡车不便宜,却是能帮他们把豆腐、香料的生意从一个镇扩大到三个镇。 何村长知道这事儿后,又扼腕了一回,也拖人情去租了一辆骡车,负责把何大仓、何万里、何大粟他们送去壶口镇、香桂镇、永禄镇。不但减少了他们赶路的工夫,还扩展出一个镇的生意,很是不错。 如今顾氏作坊做出来的豆腐多,他们能拿到的豆腐也多,虽然多扩展出一个镇子的生意来,但每天运去的豆腐都不够卖。 调味香料更不用说。顾氏作坊正在赶雷五爷的调味香料,每天能给他们的香料不多,根本不够卖的。 “一共是九百斤白豆腐、十斤调味香料,你们先试吃,等一刻钟后,按了手印再走。”顾大山给梁柱子他们报着数,说着每天都会说的一番话。 “诶,好嘞。”梁柱子应着,带着人,用白豆腐沾上调味香料,开始试吃。 “何老弟,这是你们今天的豆腐,一共是九百斤、十一斤调味香料。”顾大山已经把每天早上的活计做熟了,很快就给何大仓他们称好豆腐,拿来调味香料。 何大仓他们听到这个斤数,很是高兴:“顾大哥,今天的调味香料咋多了四斤?” “老朱家跟王老弟家的女人们最近在磨香料,已经上手了,就多给你们几斤。”顾大山说着,又催促何大仓他们:“赶紧试吃豆腐跟香料,可别耽误了你们的买卖。” “诶,我们这就试吃。”何大仓他们赶紧拿白豆腐沾上调味香料,当场试吃。 戚康明一直在旁边看着,越看眼睛越亮。这些来拿豆腐跟调味香料的人,竟是每一盒豆腐都要试吃两块,还要沾着调味香料吃。 吃完之后,他们就在作坊里蹲着聊天,足足一刻钟后,才站起身,对着舅舅说:“顾大哥,豆腐跟调味香料没事。安哥儿,来,我们按手印。” 然后,表弟就会拿出一个登记册,让他们在上面按上手印,最后说一句:“按上手印后,豆腐跟调味香料若是出了什么事儿,那就是你们承担,跟我们顾氏作坊没有关系。” 戚康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取货方式,竟然要当场验货,确定没问题后,还要按手印作证。 片刻后,顾大山他们已经忙完早上的这一波,把梁柱子跟何大仓他们送走后,一家子喊上何村长,请他到家里去吃早饭。 何村长知道顾家是想让他关照关照顾大丫一家,没有推辞,乐颠颠地去了。 顾锦安没有跟他们一起吃早饭,他还赶着去上学,只灌了一碗豆浆,拿上两个豆渣饼就走了。 临走前,他道:“三爷爷、爹、小鱼你们不用担心,孙里长的事儿,我会跟先生说。” 顾大山有些犹豫:“真的要麻烦尚家跟姜家吗?如今那孙里长也没有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儿?” 他们家已经麻烦尚家姜家颇多,要是可以,顾大山是不愿意再麻烦姜尚两家的。 虽说小鱼救了尚秀才的女儿,可再大的恩情,也经不起这么折腾的。 顾锦安道:“爹,您不用怕麻烦先生。如今孙里长还没有动作,咱们能把他打下去就打下去,等他真的做出什么来,那可就晚了。” 须知,先下手为强。 三爷爷道:“安哥儿说的是,大山你不用拦着,让安哥儿去办吧,他有分寸。” “行,那你跟尚秀才好好说。”顾大山同意了。 “诶,我知道了爹。”顾锦安把裤腿绑好后,小跑着离开。 第255章 寻铺子 何村长一直在旁边听着,虽然没有说话,却是很乐意顾家这么做。孙里长就会欺负他们这些村长,把孙里长弄掉了,他也能松一口起。 三奶奶跟崔氏知道何村长来了,多加了一盘煎鸡蛋,再把昨晚剩下的炸酥肉给复炸一遍,端了上来,招待何村长。 何村长看着那盘炸酥肉跟煎鸡蛋,很是感慨,这顾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大早上的都吃上肉了。 “村长别客气,动筷子吧。”三爷爷招待着何村长。 何村长也没有客气,虽然牙口不太好,但那炸酥肉香啊,也很是吃了几块。 吃完后,何村长看向戚盘子,说道:“戚家侄子,你们家的户籍既然已经转到大丰村,那就是村里人,安安心心的在村里住着,不用怕。要是遇到有人找你们麻烦,来我家跟我说,老头子一定会给你们做主。” 何村长说得很是仗义,跟顾锦里他们来村里的时候,简直是两个模样。 顾锦里憋着笑,低头扒拉着木碗里的红薯粥,差点憋不住笑出来。 三爷爷很是感慨,这还是要有本事啊,要不是他们有本事,开了作坊,又有姜县尉护着,何村长定不会这么好说话。 戚盘子站起身,对着何村长拱手行了一礼:“晚辈在这里多谢村长照应了。” 说着,接过顾大丫递来的礼,双手递给何村长:“这是我家给村长的见面礼,还望您老别嫌弃,收下这礼。” 何村长原本不想收,却知道只有收了这礼,戚盘子一家才能安心,便收下了。 这份礼还挺厚,有一匹灰蓝色棉布、半条五花肉、一包饴糖跟一小布袋的米,那米有个两斤左右。 何村长看着这礼,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呵呵笑道:“你们有空就到村里去逛逛,要是有看上的荒地就来跟我说,咱们农家人,还是得种地。” “诶,我们这几天就抽空去看,多谢村长。”戚盘子以前是做货郎的,嘴巴也不是个笨的,挺会说话,就是对顾大丫有愧,在面对三爷爷三奶奶跟顾大山的时候,心里害怕,嘴巴也就跟着不利索了。 何村长收了礼,很是尽责,对三爷爷道:“顾老哥,那陆家的事儿,您可要跟大侄女一家说清楚,免得他们被陆家给害咯。” 又道:“说来陆家最近还挺老实,你们去府城那几天,陆家竟然没出幺蛾子,老老实实的在陆家大宅里窝着,都没咋出门呢。” 三爷爷也很意外陆家没有趁着他们去府城的时候找事,不过这是好事,但三爷爷也不会就此放心下来。 他们是一路逃荒过来的,路上见过太过面上老实,背地里害人的人。 柳姐儿那一伙人不就是这样,还有那个马翠兰,看着善良可怜,实则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藏着坏心的。 “村长,邹玉振兄妹怎么还没有回去?”顾锦里问道。 何村长道:“听说是陆老头病了,他们两人来侍疾。又听说是陆家做了这么多错事,被邹夫人抓住把柄,趁机把他们兄妹给赶回陆家。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反正他们兄妹俩就是没走就对了。” 何村长也挺烦邹玉振两兄妹的,县丞大人家的公子小姐来村里,他这个村长就得小心伺候着。 而那个邹玉振不知道发什么疯,还来他家找金生。 “说我家金生是读书人,两人年纪差不多,他跟我家金生有话说,说什么说啊,他都二十出头了,我家金生才十六,差着四岁呢,都快不是一辈人了,能有什么话好说的。” “我是怕了他了,最近让我家金生在镇上念书,留在先生家吃住,先让他别回家。”何村长特意说这个,就是向顾家表明心迹,告诉他们,他何家是跟定他们顾家了,不会转头去投靠邹县丞。 三爷爷跟顾锦里他们听明白了,笑道:“辛苦村长了。” “不辛苦不辛苦,时间不早了,我就不耽误你们的活计,先回了。”何村长把该说的话说完,便拎着礼,往家走去。 何村长刚走,罗慧娘就跑了她家,站在院门口喊道:“三爷爷、小鱼,我们要去镇上出摊了,爹让来问问你们,准备好没有?要走啦。” 昨晚算账分钱的时候,说了寻铺子的事儿,原本三爷爷已经不用再天天跟着出摊,但寻铺子是大事,得要他出面,还有小鱼也要去。 “诶,我们这就来。”顾锦里转身回屋,让崔氏给她拿了四张银票。 这银票是雷五爷他们给的定金,前段时间拿药材,花了一张,悬壶坊这几天是隔天就把药材送来,有一批还没给钱,今天去镇上,要把欠的药材钱给了,再去找铺子,要是运气好能找到,那就用来付定金。 顾锦里把银票拿出来,给了三爷爷两张,两人把银票藏好后,便离开家门,去跟罗慧娘他们集合。 临走前,顾锦里对顾大丫道:“姑姑,你们先在家休息,等我回来,跟你们说说开铺子的事。” “诶,好,你先忙去吧。跟好你三爷爷,自己别落单。”顾大丫他们哪里是闲得住的人?是已经打算好了,要去顾氏作坊帮忙磨香料。 三爷爷跟顾锦里很快就来到罗家,跟着罗父楚氏、罗慧娘,一起向着顾氏作坊走去。 作坊里,田叔田婶已经把豆腐、调味香料、豆渣给装上板车。 这辆板车是顾大山抽空做的,而车轱辘是尚秀才家送的,只要做好板车,把板车往车轱辘上一架,就成了一辆板车,人力拉着板车运货去镇上,比挑着担子要轻松一些。 只是他们几家还买不起牛、骡子这些的,等以后买了牛或者骡子,把人替换下来,那他们几家就有了牛车、骡车。 “小鱼,你们咋才来,害我们等了你们好久呢。”陈氏穿着一身花布春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往头上抹了点加了荤油的水,整个头发看起来油光水亮的。 顾锦里看着她,皱眉问道:“大贵婶,今天不是你出摊,你咋来了?香料不用配吗?给你家的量可是分好的,你要是不留在家里配香料,到了四月二十六那天出不了货,我们几家可是要赔钱的。”。 陈氏呵呵笑道:“瞧你说的,你婶子我是那等不知事儿的人吗?有你大贵叔在家呢,兴哥儿跟旺哥儿今天只上半天学,午时以后就会回家配香料,不差你大贵婶一人。” 第256章 曾掌柜下场 顾锦里呵呵:“也就是说,你为了跟我们去找铺子,特意让顾德兴跟顾德旺两人请假回家配香料。” 果然,这很陈氏。 陈氏脸上的笑容一僵,很快又笑道:“哪里是让他们特意请假?这不是看他们上学太累,想让他们松快松快半天嘛。要不天天念书,念傻了咋办?” 找铺子是大事,她是铺子未来的掌柜娘子,要是不跟着去找铺子,万一三伯跟小鱼他们被人骗了咋办? 三爷爷看着陈氏,摇摇头道:“想去就去吧。” “诶,谢谢三伯。”陈氏高兴了,得意的瞅了顾锦里一眼。 顾锦里送她一个大白眼,交代道:“你要去也行,但不能乱说话。要是乱说话,把事情给搅黄了,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她的手腕一动,竟是拿出一把匕首,对着陈氏晃了晃。 陈氏害怕得后退几步,僵硬的笑道:“瞧你说的,你大贵婶啥时候把事情搅黄过?” 顾锦里懒得跟她打哈哈,直接说道:“你要是乱说话把事情搅黄了,等到四月底分钱的时候,就扣你家的分红。” 陈氏爱钱,听到这话,立刻急了:“凭啥扣我家分红?” 顾锦里冲她咧嘴笑道:“就凭香料是我做出来的。” 陈氏被噎了个结实,没办法,只能点头同意:“嗯。” 顾锦里见她老实了,这才作罢。 “走咯!”罗父喊了一声,拉着板车离开顾氏作坊。 田叔在后面推着板车。 顾锦里跟罗慧娘挑着干柴。 楚氏跟田婶一人挑着调味香料,一人挑着一担子豆渣,就陈氏扭着个腰,装着贵人的样子,跟在后面走着。 顾锦里朝天翻了个白眼,对楚氏道:“罗伯娘,这里离镇上还远着呢,您先把担子给大贵婶挑着,您先歇会儿,等她挑累了,您再去接手。” 陈氏脸都绿了,冲着顾锦里道:“我这身可是新衣裳,还要穿着去见人呢。” 顾锦里给了她一个你看着办的灿烂笑容。 陈氏心里气着,却只能接过楚氏的担子道:“罗嫂子,我来挑,你先歇歇。” 为了能去看铺子,她忍了! 顾锦里挺同情陈氏的,他们今天只是去问问镇上哪里有铺子卖,不可能一问就有的,而陈氏却以为今天是去买铺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估计是想做掌柜娘子想疯了。 楚氏没有推辞,把担子给了陈氏。 一行人急赶慢赶,终于在辰时末刻,来到镇上的摊位。 豆腐摊前已经围满客人,看见他们来了,有个肩上扛着扁担跟长绳子的汉子抱怨道:“罗大哥,你们咋才来?我都等许久啦。赶紧的吧,给我十二个黄金豆饼,多放油,四个要辣子,其他八个不要。” 其他客人也抱怨道:“是啊,你们可快着点吧,我们可是大一早就来这里等着的。” “诶诶,别急别急,这就给你做。”楚氏说着话,跟田婶开始把板车的东西麻利地搬下来。 罗父跟田叔则是拉着板车,跑到悬壶坊拿炉子、铁板,以及其他寄放在悬壶坊的东西。 客人们生怕自己买不到豆腐跟豆渣饼,纷纷叫着:“给我十个黄金豆饼。” “我要四份香煎五香豆腐。” “一担白豆腐,一担白豆腐跟十斤调味香料!” 这些客人也有其他吃食铺子的,是专门跑来买白豆腐跟调味香料的。 “我们富贵楼也要一担白豆腐,十斤调味香料!” 顾锦里听到富贵楼三个字,看向说话的那人,见是身材微胖,说话都喘着大气的李大厨。他的身边还跟着两个穿着短褐,手戴袖套,肩上挂着抹布的伙计。 李大厨也看见了她,笑着跟她打招呼:“顾家小丫头,你来出摊了,好长时间没见你了,还以为你不来摆摊了呢。” 顾锦里可没忘记跟富贵楼的仇,并没有搭理李大厨,而是冲着客人们道:“大家先排队,再过一会儿我们就能开卖啦。” 客人们知道顾家豆腐摊的规矩,立刻排好队。 李大厨见顾锦里没有搭理自己,并不生气,而是笑呵呵的对她说:“曾掌柜前两天犯了错,昨晚夫人派了人来,把他一家子都给押到庄子上去干活了,以后就不在庆福镇了。” 顾锦里一愣,曾掌柜竟然不在富贵楼做掌柜了,且是邹夫人把他罚到庄子上去种地的,李大厨还特意来跟她说这事儿。 邹家又想干啥? 三爷爷听到这话,也看向李大厨。 李大厨挤了过来,对三爷爷道:“夫人赏识,以后老李就是富贵楼的掌柜,先前的事儿,对不住咯,还望你们几家莫要怪罪,继续卖豆腐跟调味香料给我们富贵楼。” 因着曾掌柜的事儿,顾家豆腐摊很是防着他们富贵楼,每次富贵楼来买白豆腐跟调味香料,都拿出一个册子来让他们按手印,说出了事儿自负,跟他们豆腐摊无关。 他们要是不按手印,顾家豆腐摊就不卖豆腐跟调味香料给他们。 而曾掌柜也想过,买顾家的东西,然后往豆腐跟调味香料里下毒,再弄出条人命来,把顾家给搞死。 毕竟如今灾民多,一两多银子就能买一个人,死个把人,甚至死上一家子都没事。 可邹夫人不同意,是把曾掌柜给狠狠骂了一顿,又对邹县丞说:“老爷,那豆腐跟调味香料虽然赚钱,可咱们邹家缺的是这些吗?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可不能因为几户逃荒来的就害了邹家的基业啊。” “只要把县丞这个官位把住,再把新到任的县令伺候好,咱们邹家就能再兴旺个上百年。到时候还怕对付不了那几家逃荒来的?” 再有大半年,田福县县令的任期就满了,听说会调走,等这任县令走后,要调个新的来。 正是因为这个,如今的县令不太理会姜家邹家的暗斗,只想安安稳稳的渡过任期。 “再说了,姜家也不是蠢货,管着县里的案子,会看不出这等诬陷的手法?老爷,咱们可不能上了曾大的鬼当,害了整个邹家啊。” 邹县丞近来得了几个不错的通房丫鬟,皆是邹夫人给安排的,而邹夫人说得确实有道理,想了想,便同意了。。 邹夫人立刻出手动了曾掌柜,把他赶走,把富贵楼让李大厨接管。 第257章 铺子难寻 李大厨跟媳妇葛氏都是邹夫人的人,邹夫人拿下富贵楼后,算是制住了陆家,要是陆家再敢在庆福镇胡来,邹夫人就会借着陆家的事儿,扳倒陆姨娘。 邹夫人也说了,要是陆家或者邹玉振兄妹出手对付秦顾罗田几家,让他们夫妻不要管,由着陆家去作死,而他们夫妻要跟那几家交好,唱红脸,做好人。 “今天特地来给您老说说这个,是想让你们放心,以后富贵楼不再是曾掌柜做主,我们夫人交代了,富贵楼只好好的做生意,其他的事儿,不会插手。” 李大厨微胖,长着一张憨厚的脸,说的话很是令人相信,又道:“夫人是正房夫人,历来不喜什么姨娘小妾。” 李大厨说完这句就住了口,对着三爷爷笑着点点头,退回去排队。 李大厨在告诉他们,邹夫人跟陆姨娘不对付,不会帮着陆家害他们。 这是来示好来了。 不过,顾锦里他们并没有就此相信李大厨,等李大厨排队来拿白豆腐跟调味香料的时候,罗父还是拿出一本册子,让李大厨按手印。要是豆腐跟调味香料出了事,富贵楼自己要负责,别来找他们。 李大厨无奈,照旧按了手印。 他不是曾掌柜,也不是自家媳妇葛氏,他就是个厨子,只想好好做菜,其他的,并不想管太多。 “一担白豆腐一百六十斤,加上三斤五福香料,一共是三两一百文钱。”罗父把白豆腐跟调味香料搬出来给李大厨。 跟来的伙计听到这个斤数,抱怨道:“罗叔,咋调味香料只给三斤,我们要的是十斤。” 罗父还没说话,旁边排队的客人就道:“三斤够你们用了。还想要十斤,这调味香料多紧俏啊,你们要了十斤,我们要啥?知足吧。” 如今镇上的人都知道了调味香料做菜好吃,别说是吃食铺子,那是十里八乡的普通人家,甚至连隔壁镇子的人都跑来买,多少都不够卖的。 伙计反驳道:“先来先得,谁让你们排在我们后面?”他们富贵楼可是天刚亮就来排队的。 李大厨拦住那个伙计,道:“别说了,你这脾气咋这么冲?得改改,快些把东西挑回去,厨房还要等着东西准备午时的席面。” 那名伙计听罢,只能闭嘴,跟另一名伙计把白豆腐跟调味香料拿回富贵楼。 李大厨拿出三两一百文钱,递给罗父:“罗兄弟收好。” 罗父收下银钱后,说了句慢走,转身去给其他客人拿豆腐。 “您的两份香煎五香豆腐、四个黄金豆饼,一共是二十二文钱。”田叔把煎好的豆腐跟豆渣饼给客人包好,递给客人,再接过客人手里的银钱后,放到一旁的盒子里。 “姚嫂子,您的五个黄金豆饼、两斤白豆腐,还有您前几天定的半斤调味香料,一共是二百七十五文钱。”罗慧娘动作麻利地把东西放进姚嫂子的篮子里。 姚嫂子把银钱递给罗慧娘:“可算是拿到调味香料了,这家里做菜放习惯了,这几天没得放,做出来的菜不好吃,我家银宝吃饭都不香了。” 旁边一个老婶子也说道:“我家的几个孙子也是,吃惯了放调味香料的饭菜,要是少一顿不放,他们就不乐意吃。” 顾锦里一边帮忙一边听着客人们的话,心里很高兴,调味香料果然是个长远的好生意。 忙活半个时辰后,他们总算把上午的这一波忙完,而带来的白豆腐跟调味香料已经卖光,只剩下四担豆渣饼还没卖出去。 “三伯,你们有事儿就先去忙吧,这里有我们盯着就成。”楚氏煎着豆渣饼,对三爷爷道:“让铁柱跟着您去,要是有事,他也能帮忙。” “娘,我也去成吗?”罗慧娘喜欢热闹,想跟着三爷爷和小鱼去看铺子。 楚氏念着罗慧娘近来辛苦,点头答应了:“去吧,记得稳当些,别乱说话,不许给你三爷爷找麻烦。” “诶,知道了娘。”罗慧娘高兴极了,跑过来挽着顾锦里的手,道:“小鱼,我也能跟你们一起去。” “嗯~”顾锦里笑着应了一声,跟罗慧娘说起悄悄话。 “三伯,咱们赶紧走吧,再不走可就晚了。”陈氏早就等不及,她今天可是特地捯饬过的,就是为了去看铺子。 “行,咱们走吧。”三爷爷拿过挂在板车上的抹布,拍拍身上的灰尘后,带着顾锦里他们,往悬壶坊走去。 顾锦里和罗慧娘的手上,还各拎着两包豆渣饼跟香煎五香豆腐。 片刻后,他们带来悬壶坊。 悬壶坊里药香弥漫,咳嗽声阵阵,不少人因为换季染上了咳疾,前来看诊。 药童麦冬看见他们来了,笑着打招呼:“顾老爷子,你们来了。杜大夫没在,出诊去了。师父他老人家在后院熬药,你们有事儿去找他就成。” “麦冬哥,这是给你们的,分着吃啊。”顾锦里把手里的一包香煎五香豆腐跟豆渣饼放在柜台上,跟着三爷爷他们往悬壶坊的后院走去。 后院里,吴老大夫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一边喝着药茶,一边指挥着杜旭生跟杜丁香:“火太大了,要文火,药材要文火慢熬。” “第二排第四个药壶,可以加甘草了。” 杜旭生急忙跑过去,把浸泡好的甘草放进药壶里。 “吴老大夫,近来得咳疾的人不少啊。”顾锦里走到后院廊下,把一包香煎五香豆腐和豆渣饼放到桌子上。 “是啊,换季了,冷热交替,得风寒咳疾的人不少。”吴老大夫跟他们已经熟悉了,也不客气,自己解开纸包,拿起一个豆渣饼就吃了起来,又招呼杜旭生兄妹:“过来吃点东西,歇一歇。” “吴爷爷先吃,我们等会儿再吃,这两壶药一会儿要给病人喝的。”杜旭生小小年纪,却是个懂事的,没有因为贪吃误事。 “随你们。”吴老大夫看向三爷爷,示意他坐:“顾老弟,今天咋这个时辰过来啦?可是有事?” 三爷爷道:“确实有事儿想要吴老哥帮忙。” 三爷爷把来意说了。。 “你们想要买铺子?”吴老大夫咬了一口豆渣饼,嚼了嚼后,道:“这个有点难办啊。” 第258章 一片荒地【情人节快乐】 庆福镇建立已久,且河安府靠近江南,比中州西北那边要富裕,但凡有点本事的富户,都会派下人到处搜罗铺子,只要有卖的,很快就会被人买去。 “庆福镇就三条街。前街、后街、主大街,所有街面上的铺子都有主了。而主街的铺子,那更是早就被县里的富户们给占了。” 就连前街后街这两条不咋样的街道,那铺子也是被各个里长家、书吏家、衙役家里给买了。 余下的铺子是在镇上住了将近百年的人家留下来的,那是祖业,前铺后家的院子,是人家活命的基业,不会有人卖。 吴老大夫把街上各家铺子的关系给他们说了个清楚:“老夫在镇上二十来年了,也就是五年前,主街上的周师爷家卖了个铺子,那还是周师爷的东翁高升,周师爷跟着去赴任,这才给卖掉的。你们想要买铺子,难啊。” 顾锦里听得皱眉,在庆福镇买铺子,竟是这么难。 陈氏原本是乐颠颠地来的,就想买个铺子做掌柜娘子,听到吴老大夫的话,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那可咋办?吴老大夫,你们悬壶坊就没办法帮帮我们吗?” “陈氏,咋说话的,赶紧闭嘴。”三爷爷呵斥陈氏,吴老大夫已经帮了他们很多,他们总不能啥事都让吴老大夫帮忙吧。 “吴老哥,小辈不懂事,您别在意。” 吴老大夫摆摆手,笑道:“没事儿。” 顾大贵夫妻来镇上摆摊这么久,悬壶坊的人早就知道陈氏的脾气。这人心肠不坏,就是爱贪便宜,说话有时候没个把门的。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顾锦里解下腰间的竹筒,拿出纸笔跟墨水,开始写写画画。 她是跟秦三郎学的。秦三郎的身上,会随身带着砍刀、绳子、火折子、以及两个小竹筒,一个小竹筒里装着毛笔跟卷起来的黄纸,一个小竹筒里装着调开的墨水。 片刻后,她按照自己的记忆,画出一张庆福镇的简易地图,问吴老大夫:“吴爷爷,镇子门楼外的那片空地,是镇上的还是尚家村的?” 尚家村是离镇上最近的一个村子,而镇子的门楼外,有一大片荒地,那些荒地,不知道是谁的? 而顾锦里看上的就是那片荒地。 镇上没人卖铺子,没关系,她可以买地,自己建! 吴老大夫也答不上来:“不太清楚,门楼外的那片地荒了很久了。我来的时候,那里以前是水塘子,后来因为没有活水,一到夏天就臭烘烘的,大家就给填起来了,如今镇上的人把垃圾堆在哪里,也没人管,就是每个月倒夜香的人会去烧一回垃圾。” 顾锦里蹙眉,那片荒地到底是谁的,竟是连吴老大夫也不知道。 吴老大夫人老成精,听到顾锦里这么问,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吴老大夫并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人,即使知道,也不会去跟顾锦里抢那块地,反而提醒道:“尚秀才或者姜家可能知道,你要做这事儿,得避着点人,免得还没做成,就招了人眼。” 这孩子是个聪明的,眼睛还毒,一眼就看到那块荒地。 “是,晚辈知道了,多谢吴爷爷提醒。”顾锦里笑着给吴老大夫道谢。吴老大夫说得对,俗话说得好,没人抢的肉是烂肉,可一旦有人抢了,烂肉就会变成佛跳墙,立马给你香十里。 “小鱼,吴老大夫,你们在打什么哑谜?”陈氏急了,跑过来盯着顾锦里问。 顾锦里伸手把她推开,把画好的简易地图收起来,道:“没打哑谜,我们说的都是人话。” 陈氏噎住,顾锦里这个死孩子,每次说话都暗损她,可她又不能拿她怎么样,顾锦里凶,还爱动刀子,她可不是她的对手。 三爷爷道:“别问了,小鱼要做的事儿,哪次不是对咱们几家有好处的?你要是东问西问,坏了小鱼的事儿,我可饶不了你。” 别看陈氏泼辣,可她很怕三爷爷,听到这话,虽然心里痒痒的,想要知道顾锦里的打算,可也只能作罢。 顾锦里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便把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吴老大夫:“吴爷爷,这是前天你们送来的药材钱,您先收着。” 又不好意思的道:“如果事情顺利,余下的药材钱可能要欠一些,等到四月二十六,雷五爷给我们结清货款后,才能给您。” 吴老大夫接过银票,道:“成,不就是赊账嘛,还怕你们跑了不成。” 吴老大夫有些来历,是见过大钱的,几百两在他眼里,不算个啥,且他信得过顾家。 虽是逃荒来的,可都是老实人。 顾锦里很是感激,又陪着吴老大夫说了片刻的话,跟杜旭生、杜丁香玩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 吴老大夫让杜旭生兄妹去送送他们。 出了悬壶坊后,杜旭生道:“顾三爷爷,你们有空就过来看看我们,爷爷都念叨您好几回了,说想跟您老喝酒呢。” 爷爷常说,他们是逃荒来的,在庆福镇没啥靠山,而他们跟顾三爷爷是同乡,得多来往,把感情处出来,要是以后他家遇到啥事,才能有个帮衬的人。 “诶,三爷爷知道了,回去告诉你爷爷,下回再来,我一定等他回来,跟他喝完酒后再走。” “好嘞,我一定转告爷爷。”杜旭生高兴的应道。 三爷爷笑着摸摸杜旭生的脑袋,带着几人转身走了。 顾锦里道:“三爷爷,咱们不等罗大伯他们收摊了,这就去尚家村吧。” 她得去问问那块地到底是谁家的?有主没主?要是没主,就直接到县衙去买。 三爷爷道:“行,咱们这就去。” 陈氏听到这话,叫道:“三伯,咱们这就回了?不去镇上问问哪家有铺子要卖?” 罗慧娘道:“大贵婶,吴老大夫已经说了,这镇上的铺子都是有主的,没人卖,还去问个啥?没得被人轰出来。”。 “你懂个啥?就算一开始没人卖,可只要咱们愿意多出钱,自然有那见钱眼开的愿意卖。”陈氏很是财大气粗,觉得只要他们砸钱,镇上一定有人乐意卖铺子。 第259章 废墟 顾锦里看着陈氏冷笑:“镇上主大街的铺子,最便宜的是一百二十两,最贵的是富贵楼,前铺后家外加一个大院子跟两层阁楼,据说当时买的时候,靠着邹县丞的关系,还花了三百多两。咱们的预算是最便宜的一百二十两,大贵婶想要砸钱,多出来的钱你家出吗?” 看把你狂的,家里还住着泥土老屋呢,就敢说出砸钱买铺子的话,要不要我给你把把脉,看你病到第几期了? 陈氏一噎,立马不说话了。 顾锦里懒得理她,对三爷爷道:“三爷爷,咱们走吧,让大贵婶留下帮忙,反正她也不好去尚叔家。” “哪里不好去?好去得很,我正想去看看秀才娘子呢。”陈氏一直打着巴结姜氏,让姜氏给顾玉梅找个好婆家的主意。可姜氏只来过顾家一回,她是想巴结都找不到机会。 三爷爷道:“大贵媳妇,你要么去给铁柱媳妇帮忙,要么就家去,家里的香料还有好多没配呢,要赶货。” 姜氏是大家闺秀,从小学着规矩,念着诗书,陈氏一个乡下妇人,能跟姜氏聊啥?吃个饭都喷菜渣子,要是让她去了,只有丢人的份。 陈氏见三爷爷的脸色不好,不敢再闹腾,只能跟着罗慧娘父女回了豆腐摊帮忙。 顾锦里他们不好空着手去,也去豆腐摊拿了点豆渣饼,再拿上特意留起来的三块白豆腐、一斤调味香料,路过农货摊的时候,买了一篮子鸡蛋,便往尚家村走去。 农货摊子跟他们豆腐摊在一条路上,穿过长长的农货摊,就到庆福镇的门楼。 门楼十分高大,是有庆福镇的时候就建在这里的,但上面的雕刻与颜色依然鲜艳夺目。 走过门楼的时候,三爷爷说道:“这门楼牌子是镇上重要的东西,每年都会有镇上的富人出银钱修葺门楼,给门楼重新上色。这门楼牌子的颜色越好,镇上百姓的日子就能过得越红火。” 顾锦里边听边点头,继续往前走去,出了门楼几米以后,就到了那片荒地。 荒地在进镇子的大路左边,大路外的地方就属于这片荒地。再过去六、七米,就是镇上人家扔垃圾的地方。 垃圾场很大,有个一亩多到两亩的样子;垃圾场过去是一大片的荆棘地,这片荆棘地真是太大了,纵横有个四亩地左右;而再过去是一大片的茅草丛,更远的地方有一大片的竹林。 顾锦里踮起脚尖,远眺着那片茅草丛,隐约间看见一些残垣断壁……这里好像不是荒地,而是一片废墟! 看来,这片荒地有些来历。 顾锦里没敢在这里看太久,只停留一会儿,便跟着三爷爷继续向着尚家村走去。 …… 此时的尚家,顾锦安正在跟尚秀才说孙里长的事儿:“先生,孙里长这等酷吏,不能留着,应该趁机把他给除掉。” 尚秀才站在书房里,提笔画着一幅山川雪景图,问道:“理由呢?如何除掉?” 顾锦安道:“孙里长这等酷吏,这些年来肯定做过不少恶事,除了他,算是为民除害,也能帮到学生家里。” 尚秀才:“证据呢?凡事要讲究证据,不是你说孙里长做了多少恶事就能定他的罪责。” 顾锦安避过尚秀才的问题,看向他,笑道:“先生,如今除掉一个里长,并不需要罪证。” 尚秀才听到这话,来了兴趣,终于抬头看向顾锦安:“此话何意?” “先生前段时间跟学生说过,再过大半年,县令大人就要调任,如今正在愁着自己的政绩不够,怕被调到不好的地方去。”顾锦安笑道:“学生正好有个能让县令大人出政绩的主意。” 尚秀才知道顾锦安念书是为了考功名,为了他以后能在官场立足,尚秀才会跟他说一些县衙官场的事儿,让他多听,多接触,以后才不会慌。 “什么主意?”尚秀才放下笔,端正坐着,做出洗耳恭听之态。 顾锦安道:“西北旱灾,又有兵祸,朝廷正是缺银子的时候,而大楚各个镇子,里长众多,有的镇子能有四个里长,最少的也有两个。若是把大楚各个镇子的里长人数降到两个,能为朝廷省下诸多钱粮。” “一个里长,每年能有五两银子跟三石米粮的薪俸,大楚那么多的里长,若是撤掉一半的里长,朝廷每年能省下的钱米不可估量。” 尚秀才听罢,看着顾锦安的眼睛微微发亮,他这个学生,果然不是池中物。 只是:“里长之位,是沿袭古法,且是朝廷跟百姓的联系,关系着朝廷的各类税收,是万万出不得差池的,若是撤掉一半的里长,到时候税收出错,百姓无法管好,那该如何?” 顾锦安笑道:“先生错了,真正连接朝廷跟百姓的是各村之村长,里长这些,一个镇子两个足矣,多了也是鱼肉百姓。” “村长皆是农人出身,是最能连接百姓之人,而农人很容易满足,给一些地位,给个一两银子薪俸,就能为朝廷鞠躬尽瘁。” 尚秀才道:“你说得很是。这笔买卖很划算,户部的大人们会算,可为何这么些年朝中没有大人提出?因为大楚还不稳,大人们觉得,不宜动太多的东西。” 顾锦安笑了:“先生,如今的大楚就稳了吗?且如今朝廷缺钱粮,而里长太多又是前朝的陋习,只要县令大人把这两点写上去,圣上一定会大喜,户部的大人们也会大喜。” 有钱有粮的时候,才会顾忌颇多,没钱没粮还乱的时候,谁会在乎细枝末节? 而大楚的江山就是反前朝得来的,一句前朝陋习,足够让朝中的大人们点头。 顾锦安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让尚秀才决定帮他一把。 “行,这事我会亲自去县城跟岳父大人说。但这事儿太大了,会得罪很多里长,到时候大人们没事,你却是会遭殃。因此这回,你是一点功劳也没有,我不会让岳父大人在县令面前提你的名字。”。 如果顾锦安已经是官身,或者住在府城里,这个功劳可以给他,但他如今还在乡下住着,拿着这么大的功劳,会被那些撤了职的里长给弄死。 第260章 荒地主人 顾锦安笑道:“学生明白先生的苦心。先生放心,锦安如今只想安心念书,至于功名这些,等锦安学成之后再说。” “好。”尚秀才很是欣慰,要是换做那等眼皮子浅的,遇到这样大的功劳,即使有生命之危,也不会放过。 顾锦安并不怕死,只是知道自己如今人微言轻,而撤掉一半里长的事太大,要是成了,有危险的不仅是他,还有他的家人。 他不允许自己的家人再有危险。 “老爷,顾老爷子跟小鱼姑娘来了。”阿九把三爷爷跟顾锦里带到书房门外,扬声禀告道。 顾锦安急忙迎了出来,问道:“三爷爷、小鱼,你们咋来了?可是家里出了事儿?” 顾锦里笑道:“没事。我们来找尚叔是想问问,镇上门楼外的那片荒地的事儿。” 尚秀才听到这话,咦了一声,道:“你们问那块荒地的事情做什么?先进来,进来再说。” 顾锦里跟三爷爷走进尚家书房,落座后,顾锦里把来意说了。 她没有隐瞒自己要买地建铺子的事,尚秀才磊落,最不喜遮遮掩掩之人,坦白告诉他,他才会下力气帮忙。 她还把自己怀疑那片不是荒地,而是废墟的事情说了。 “原来是这样。”尚秀才起身,走到书房右边的一个书架下,从一个老木箱里翻出一本书:“那块地的事,我听祖父说过,当时怕忘了,便记了下来。” 尚秀才喜欢奇闻异录,会把自己听到的很多古事记下来,没事的时候翻一翻,看着还挺有趣。 “门楼外的那块地确是不是荒地,而是一座大宅子,吴老大夫说的臭水塘子,是那座宅子的后花园。” “那都是大楚初立时的事了,祖父说,不知道那宅子怎么就起火了,烧了几天几夜,尚家村跟镇上的人都去救火。可火太大,根本救不了,等几天后,那宅子就烧得什么也没了。里面看宅子的人也被烧死了。” “再后来,有几个道姑来过废墟,在哪里念经超度了一番后,那片废墟就一直没人去过。久而久之,便成了镇上百姓倒垃圾的地方。” “至于那座宅子的主人是谁?连我祖父他们也不知道,只听说是个鲁姓世家在南边的宅子,一般没人来住,只是预备着留给主家前往江南时的歇脚之用。” 前朝的世家大族不但宅子多,还建坞堡、养私兵、权利极大,在大楚各地备下宅子做歇脚之用的事,很是常见。 “尚叔,这是个私宅?” 尚秀才点头。 顾锦里皱眉,这就难办了:“可知道主人家是谁?还是那个姓鲁的世家吗?” 尚秀才摇头:“不是,鲁家早就败了。如今登记在册的那片地的主人是胡氏。” “胡氏?这位胡氏是谁?登记册上可有住址?” 尚秀才摇头:“没有,这份册子还是在立国初期登记的,如今这位胡氏,想来已经不在人世。” 线索又断了。 顾锦里眉头死皱,回想着尚秀才刚才说的那个故事,追问道:“道姑,那几个道姑是哪里来的?可知道她们是哪个道观的?!” 尚秀才依然摇头:“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也没见有道姑再来那座废墟里祭拜。不过……” 尚秀才突然想起一事:“镇上那个倒夜香的老翁,听说他娘是被道姑养大的,估计知道那些道姑的来历。” 真是峰回路转! 顾锦里立刻问道:“尚叔,您可知道那倒夜香的老翁家住何处?” “这个我知道,那老翁夫妻就住在废墟后的竹林里。”阿九端着茶点进来,叹道:“那老翁姓米,也是个命苦的,以前有个儿子,后来病死了,这么多年,只老夫妻两个过活。” 阿九性格跳脱,没事喜欢往镇上跑,跑过了就知道了米老翁的事。 “我认识米老翁夫妻,我时常去那片竹林里挖笋,会给他们带点粮食。” “咱家的鲜笋就是从废墟竹林里挖的?”尚秀才是第一次知道这事儿,但鲜笋却是吃了不少的。 阿九挠着头笑道:“老爷恕罪,怕您嫌晦气,一直没敢把鲜笋的来历告诉您。” 那废墟毕竟是走过水,烧死过人的,一般人都会忌讳。 啪一声,尚秀才拿着那本书册,轻打在阿九的头上:“你家老爷我会忌讳这些?你既然认识那米老翁,就带着顾三叔和小鱼去找人吧,今天就把这事儿给办了。” 听他祖父说,那片荒地其实很抢手,不少人去问过,但都没有找到主人,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问了。 如今顾家盯上那片荒地,想要动手就得赶紧的,免得生出变故。 “诶,小的这就去备车,带顾老爷子去找米老翁。”阿九跑出去备车。 顾锦安还没到下学的时间,没有跟着三爷爷、顾锦里一起去找人,只把他们送出书房院子。 顾锦里跟三爷爷出了尚府大宅,在府门口等了一会儿,阿九就驾着骡车来了。 骡车很快,跑了一刻钟就到了那片废墟后的竹林里。 竹林很大,有的竹子还长在残垣之上,米老翁的家就在竹林深处,那是三间半青砖的屋子,青砖上隐约还有烟熏的痕迹。 一个老妇人正在屋子前的空地上喂鸡,看见阿九后,笑道:“小后生,鲜笋吃完了?” 米老婆子很喜欢阿九,这个后生是个有良心的,附近的人时常来竹林里挖笋吃,没有一个是给了东西的,都是挖完就走。 这后生会给他们老两口米面,有两次还拿过两条肉和一坛子荤油,很是大方。 阿九跳下骡车,笑道:“米婆婆,今天不是来挖笋的,是带了两个客人来,想问米老翁一些事儿。” “啥事啊?老头子的事儿,我都知道,你们问我就成。”米老婆子说着,却还是转头冲屋里喊道:“老头子,赶紧出来,来客人啦。” 米老翁是倒夜香的,半夜就得起来,如今在睡回笼觉,但他觉浅,米老婆子喊了几声,他就醒了,走出屋子问道:“啥客人?找老头子啥事?” 顾锦里上前,对着米老翁行礼,问道:“老爷爷,我们是想来问问,您可知道有啥带着胡字,只有道姑的道观?”。 米老翁顿了顿,道:“你们是想找湖云观?” 第261章 看你心虚 湖云观! 顾锦里一喜,还真让她问出来了,她赶忙点头:“没错,就是湖云观,老爷爷,您能告诉我,湖云观怎么去吗?” “你去哪干啥?湖云观在大兴镇呢,离咱们这里远着呢。”米老翁拉来旁边的两张凳子,自己坐下后,指着凳子对三爷爷道:“老兄弟也坐。家里凳子少,你们两个小辈就站着吧。” 顾锦里笑道:“行,我们站着,不坐。” 只要您老告诉我湖云观在大兴镇哪儿?别说站,我扎这里都成。 “多谢米老哥。”三爷爷坐下后,对米老翁道:“我们是有事想去湖云观问问。” 米老翁眼皮耸拉的老眼看看三爷爷,又看看顾锦里,道:“你们是镇上豆腐摊的吧,是想问门楼外荒地的事儿?” 顾锦里一惊,这老头行啊,竟然猜到了。 米老婆子提了一壶水,拿着几个陶碗出来,放在一旁的石板上:“家里没啥好招待的,你们喝些水,润润嗓子。” “谢谢米奶奶。”顾锦里嘴甜的道谢,还给米老婆子一个甜甜的笑容。 “瞧着丫头,长得多俊啊,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米老婆子的儿子没娶媳妇就死了,这辈子就没当奶奶的命,很是喜欢别人喊她奶奶,顾锦里这声奶奶,可算是喊对了。 她立刻冲着米老翁道:“老头子,丫头来问湖云观的地儿,你就说呗,又不是啥不能说的事儿。” “我这不是刚要说嘛,你就给打断了,这能怪我?”米老翁抱怨一声后,对顾锦里道:“湖云观在大兴镇虎头沟小牙山上,你们想要买门楼外那块地的话,可以去找观主。” 顾锦里听得一愣一愣的:“米爷爷,还有人去湖云观找过观主,说过要买门楼外那块荒地的事儿?” 听米老翁话里的意思,好像问过这事儿的还不少? 米老翁道:“我娘在世的时候,有不少人来问过,也去湖云观找过观主,可不知道怎么的,那些去找的人,最后都没买那地。我娘过世后,渐渐的也就没人来问了,你们是这二十多年来,第一批来问的人。” 以前附近的老人还知道这片废墟跟道观有关,如今时日久了,知事的老人家都过世了,大家也就忘了这片废墟的主人到底是谁了。 米老翁咕嘟咕嘟地喝了半碗水后,看着顾锦里道:“你这丫头来的也是时候,我们三月节的时候才去过湖云观给我娘烧香,要不你冷不丁的来说找带有胡字,只有道姑的道观,老头子还真不容易想起来。” 年纪大了,爱忘事儿。 “这都是缘分,你们想去湖云观就去吧。” 米老翁的老娘说过,湖云观的师父们讲究个缘分,不拘是什么人来打听湖云观的位置,只要能找到他家来的,那就是有缘,大可告诉对方。 至于卖不卖地,由湖云观观主说了算。 顾锦里听得心中安稳一半,最近二十多年只有他们一家来问就好。至于观主卖不卖地,等见到观主后再说。 “米爷爷,多谢您了。这是晚辈的一点小心意,是给您和米奶奶添春衫用的,不要客气,请收下。”顾锦里见米老翁夫妻日子过得紧吧,拿出二两银子递给米老翁。 米老翁一把接过:“不客气,老头子还要养家呢,可不会跟你手软。”藏银子的时候,又嘟囔一句,都是缘分。 神身叨叨的,有点像神棍。 米老婆子见顾锦里还给了银子,从屋里拿了一篮子带壳的竹笋出来,放到骡车上,回头对顾锦里道:“早上老婆子刚挖的,新鲜着呢,拿回去吃,最近想要吃笋了就来挖,要是不挖,再过个把月,笋就老了。” “谢谢米奶奶。”顾锦里道完谢,等三爷爷跟米老翁告辞后,三人坐着骡车回去了。 不多时,他们回到尚家,把问到的事情告诉尚秀才。 尚秀才听罢,也笑着说一声:“还真是缘分。” 这么轻巧就问到了,能不是缘分吗? 不过,顾锦里没有那么乐观,米老翁说过,他老娘在世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去湖云观找观主买地,可最后都没买,不知道在观中发生了什么事儿? “你们打算何时去湖云观?”尚秀才问道。 顾锦里:“明天就去,这事儿宜早不宜迟。” “那成,安哥儿也跟着去吧,多去看看,对你有好处。把骡车也驾回去,正好可以练练你的驾车本事。” 尚秀才不但教顾锦安读书,也教他君子六艺,骑马驾车的本事也教了。 “学生听命。”顾锦安对着尚秀才作揖,当天就驾着骡车,拉着三爷爷跟顾锦里回家。 骡车驶进大丰村的时候,他们在半路上看见顾玉梅。 顾锦里皱眉,让顾锦安停下骡车,对低头走路的顾玉梅道:“你这是打哪回来的?” 这里是大丰村后村往村尾的路口,往前就是村中心,顾玉梅去村中心做啥?不是交代过她,一个大姑娘不要单独去村里串门吗?她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找死吗? 顾玉梅没想到会撞见顾锦里,有些心虚,又立刻仰头看着她,怒道:“家里鸡蛋吃完了,我爹让我到村里买一篮鸡蛋。” 生怕顾锦里怀疑,她还拍拍左手挎着的篮子:“喏,这就是我家买的鸡蛋。” 顾锦里眯起眼睛,打量着顾玉梅,把顾玉梅看得恼了:“看什么看?我可是比你大,有你这么看人的吗?” 顾锦里冷笑:“看你心虚啊。你心里要是没鬼,还怕被我看?” 顾玉梅一噎,气道:“顾小鱼,你个没大没小的,我懒得跟你说。” 顾玉梅快步走了,手臂甩动见,袖子掀起……顾锦里看见一朵缠在她手腕上的绢花。 绢花? 顾玉梅怎么会有绢花? “小鱼,你别跟她玩,她就是个不可理喻的。”顾锦安快速驾车从顾玉梅的身边跑过,故意溅起一路尘土,把顾玉梅的衣裳打得满是灰尘。 顾玉梅在后面一阵咳嗽,气得大骂了几句。 三爷爷坐在车内,叹道:“梅姐儿这孩子,心太大,不吃点大亏,她这性子掰不过来。” 顾锦里把顾玉梅的心虚、以及手腕的那朵绢花都记在心里,回到家后,让程哥儿去顾大富家,把顾德旺兄弟喊来。 第262章 狠打 顾德旺如今很听顾锦里的话,程哥儿一去给他传话,立刻拉着发哥儿乐颠颠地来了。 进了院子,看见顾锦里后,立刻问她:“小鱼姐,你找我跟发哥儿有啥事?” 顾锦里道:“我们去府城的这几天,顾玉梅是不是经常出门?” 顾德旺挠挠头,道:“不知道呀,我最近要去松子沟念书,回来的时候她都在家,就今天说要去买鸡蛋,出去了一趟,有小半个时辰左右吧,已经回家啦。” 他推推旁边的发哥儿:“你知道不?” 发哥儿有点呆,怔愣半会儿后,回道:“爹娘去镇上出摊的时候,玉梅姐会出门。” 顾锦里呵呵,果然是专门挑着陈氏不在的时候出去:“她去哪儿?一趟去多久?” 发哥儿摇头:“不知道去哪里,每次去个小半个时辰就会回来。” 小半个时辰,时间不短了。 顾锦里又问:“你可见过她手上戴的绢花?” 发哥儿虽然呆,记性却不错:“见过的,是一个长得挺好看的丫鬟送给她的,说是她家小姐送给村里姑娘的见面礼,村里的姑娘都有,玉梅姐就收了,天天家里没大人的时候,她就在自己屋里换着戴,我在院子里偷偷瞧见的。” “那个丫鬟还说,她家小姐在家闷得慌,有空会来我家串门,可我一次也没有瞧见过她。” 顾锦里冷笑:“这不是那位小姐没来串门,是顾玉梅串到那小姐家里去了。” 她想起罗慧娘说的,邹玉婉派丫鬟给她送礼的事儿,立刻明白,顾玉梅的绢花是邹玉婉送的。 千防万防,顾玉梅还是“见钱眼开”。 顾锦里没跟顾玉梅客气,直接带着顾德旺、顾德发去见三爷爷三奶奶,让发哥儿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最后,她让顾锦安写了一张退股书,交给三爷爷三奶奶,道:“三爷爷、三奶奶,这事儿不能轻饶了顾玉梅,要不是咱们发现得早,她总有一天会被人利用,把咱们几家都给害了。这张是让顾大富家退出作坊的退股书,让大富叔签了,以后他家就不再是作坊的东家。” 三爷爷跟三奶奶都愣住。 三奶奶道:“这,是不是太过了?” 他们几家是一起逃荒来的,情分不一般,三奶奶年纪大了,想几家人好好的在一起过日子,要是把大富家给踢出作坊,那岂不是绝了大富家的活路? 顾锦里道:“三奶奶,邹家兄妹打的就是收买顾玉梅,用她来害我们的目的,不对大富叔家狠一点,等邹家兄妹的阴谋得逞后,凄惨的是我们!” 顾锦里可以忍受顾玉梅的小姐脾气,却绝对无法容忍她的愚蠢,这种愚蠢会害了他们几家。 “顾玉梅想死就自己去死,别想拖累我们几家。” 三奶奶听顾锦里说出这么不留情面的话,也不敢再劝了,看着三爷爷道:“老头子,你说咋办?” 三爷爷沉默一会儿,站起身道:“安哥儿、旺哥儿、贵哥儿、跟我来。小鱼留在家里,这事儿你别管了。” 免得梅姐儿记恨她一辈子。 三爷爷带着顾锦安他们去了作坊,找了顾大富后,一起去了顾大富家,当着顾大富和顾玉梅的面,让发哥儿把先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顾玉梅否认:“我没有,我这几天是时常出去,可那都是有事儿。” “那绢花呢,你可是收了邹玉婉送来的绢花?”三爷爷冷着脸追问。 顾玉梅想要否认,可顾大富已经先她一步,去了她房里,把那盒藏在床底下的绢花找了出来,砰一声,摔在地上。 “这是什么?梅姐儿,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不知道陆家邹家想要对我们的作坊下手吗?你还傻乎乎的跟邹玉婉来往。说,你都见过邹玉婉几回?跟她说过多少我们作坊里的事儿?要是不说个清楚,我今天就打死你!”顾大富气得浑身发抖,梅姐儿这孩子也是精细的养大的,咋眼皮子就这么浅?一盒绢花就给收买了。 顾玉梅被顾大富给吓到了,立刻跪下,哭哭啼啼。 可这回哭没用,顾大富是被她气得恨了,见她又哭,还是光哭不说话,想要让他先心软,立刻跑出堂屋,在院子里找个根干柴进来,对着顾玉梅的背,就是狠狠一棒子。 砰~ “啊!”顾玉梅背部剧痛,被打得趴下,一会儿之后,抬头看着顾大富,不敢置信的道:“爹,你打我!呜呜呜,你竟然打我,我的命好苦……娘,您快来把女儿接走吧,女儿活不成了。” “你还有脸喊你娘,你娘要是还活着,能被你给气死!”顾大富是被顾玉梅气得不轻,举起干柴,狠狠打了顾玉梅几下,要不是顾德兴拦着,顾玉梅铁定要被顾大富打晕过去。 “爹,您冷静一点。”顾德兴冲顾玉梅喊道:“你都在哪里见的邹玉婉?跟她说了什么了?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不然你今天别想好过!” 顾玉梅第一次被顾大富打,还打得这么狠,也怕了,哆哆嗦嗦的把所有事情说出来:“我,我没见过邹玉婉,是在陆甜丫家里见过邹玉婉的丫鬟画儿,收过邹玉婉让画儿转交的几样东西。” “那些东西都是什么?说!”顾大富气顾玉梅不懂事,几样东西就给收买了,又怕她收了不该收的东西,会害了他们几家,也会把她给害了。 顾玉梅哭着道:“没,没收什么,就收了那盒绢花,一盒胭脂,还有一张字帖……邹玉婉让画儿跟我说,让我多练练字,以后有机会要请我去县城参加邹府的诗会,到时候能派上用场。” “我,我没对画儿说我们作坊里的事儿,你们交代的话,我都记着的,一个字也没说的……那个画儿也没问啊。真的没问,她就是代替邹玉婉给我送点东西,说邹玉婉在村里闷,让我跟她做个手帕交,解解闷。” “做手帕交?你什么身份,人一个官家小姐,能跟你做手帕交?梅姐儿,你咋这么蠢?”顾大富真是被她给气死了。 这孩子,老是不听话,每次都是她出岔子。。 “这次要不是三伯他们发现得早,等你上了套,等咱们作坊出了事,我们几家还能有个好?” 第263章 要分家 “我真是悔啊,要是知道你的心这么大,一定早早就让你多吃点苦头!”顾大富流下眼泪,他就这两个孩子,是豁出命去都想让他们这辈子能过得好,可梅姐儿却在断自己的生路。 “一路逃荒过来的,她路上吃的苦也不少,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三爷爷冷笑,问趴在地上哭的顾玉梅:“老头子最后问你一句,你当真没有告诉过那个画儿作坊里的事?” 顾玉梅看着三爷爷拉长的阴沉老脸,害怕得一抖:“没,没说……三爷爷,我真的没说……呜呜呜……” “咋回事?顾玉梅你咋又哭上了?天天哭,财神爷都让你给哭跑了。”陈氏从镇上收摊回来,还没进家门就听见顾玉梅的哭声。走进堂屋一看,见顾玉梅趴在地上,三爷爷冷着个脸坐着,顾锦安拿着一张纸站在一边,大哥手里拿着根干柴,兴哥儿正用手拦着他,像是不让大哥打人。 而她家男人拉着自家的两个崽子,一脸沉痛的看着顾玉梅。 陈氏立刻怒问:“顾玉梅,你又作了啥妖?” 三爷爷没有隐瞒,把顾玉梅偷偷跟邹玉婉的丫鬟来往,背着家里人去见画儿,收了邹玉婉礼物的事儿,说了出来。 陈氏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没反应过来,三爷爷就拿过顾锦安手里的退股书,啪一声,放到手边的桌子上,道:“这是退股书,你们在上面按个手印,以后作坊就跟你们一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到时候,你们家想要跟谁来往就跟谁来往,我们不会管你们。你们是生是死,是富贵贫贱,都随你们。” “退股书?啥玩意?”陈氏根本不知道这退股书是个啥? 顾锦安道:“大贵婶,就是要你家退出作坊,以后你们就不再是作坊的东家,作坊的一切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简单点说,就是你们家不能再分到作坊的一文钱。” 不能再分到作坊的一文钱! 陈氏炸了:“凭啥把我家赶出作坊?” 三爷爷冷笑:“就凭顾玉梅私底下跟邹玉婉来往,就凭豆腐跟香料是小鱼做出来的,你们一家只是白分钱!” 陈氏听到这话,终于知道今天这事儿不能善了,立刻抢过顾大富手里的干柴,朝着还在发愣的顾玉梅就是一阵狠打。 砰砰砰! “啊!别打……呜呜呜……二婶别打我!”顾玉梅被打得惨叫连连,在地上打滚。 陈氏却丝毫不手软,手中干柴砰砰砰地打在她的身上。 “臭丫头,让你作妖,让你跟邹家人来往,如今把全家的营生都给害没了,老娘打死你个丧门星!” “交代过你多少回,每次都不听,这次还敢背着我们去见邹玉婉的丫鬟,你是想要害死我们吗?” “如今家里被你拖累得要签啥子退股书,以后家里是什么进项也没了,你让全家喝西北风去?” 陈氏骂得狠了,狠狠踹了顾玉梅两脚,朝她身上吐了口唾沫,继续骂道:“你还做什么大小姐的美梦,呸!你就是个泥腿子家的闺女,能有口饭吃,没有卖了你就不错了。忘了逃荒的时候,你饿得连树叶煮黄豆都抢着吃啦?家里人疼你,你却给家里招祸,你个死丫头,老娘打死你!” 砰砰砰! 陈氏真是下了死手,把手腕粗的干柴都给打断了,顾玉梅被打得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脸上、头上、身上都被打出血迹,蜷缩在地上,无声的哀嚎着。 陈氏还不解气,要跑去屋外找根更大的干柴来打她,顾大贵急忙拦住她:“够了,别打了,再打梅姐儿就让你给打死了!” “老娘今天就是要打死她。”陈氏一脚踢在顾大贵的膝盖上,把顾大贵踢得差点跪在地上,却怕陈氏闹出人命,死死拽住她的衣摆。 陈氏拽回自己的衣摆,骂道:“你们就惯着她吧,惯出事来了吧,如今三伯要把我们赶出作坊,以后没钱了,你们让家里怎么活?” “不行,这是顾玉梅自己惹出来的事儿,跟咱家无关,咱家不能被她连累了。” 陈氏扑通一声,跪在三爷爷面前,求道:“三伯,求您给我们夫妻做主分家,我们家要另外过,不跟大哥家在一个锅里吃饭了。您别让我们夫妻退出作坊,我们夫妻不要多,只要作坊的半成分红就行,您老让大哥家退股,这是大哥家的错!” “旺哥儿、发哥儿,你们两个兔崽子赶紧过来跪好,求求你们三爷爷。”陈氏喊完,立刻给三爷爷磕头。 顾德旺跟顾德发早就吓傻了,一会儿之后,顾德旺才反应过来,赶忙拉着顾德发跪下,给三爷爷磕头。 三爷爷看着给自己磕头的陈氏母子三人,没有开口说话,只阴沉着脸坐着。 顾大贵道:“媳妇,不能分家,不能分家啊。” 陈氏:“呸,公婆都死了,咋就不能分家?” “你先前可是答应过我的。”顾大贵低声求道:“你别闹,以后家里你说了算,银钱我一文不拿,全给你藏着,成不?如今可不能分家啊。” 陈氏曾经答应过顾大贵,说大哥要是不续娶的话,他们家在顾玉梅跟顾德兴娶亲之前不分家。 特别是顾玉梅,她是丧妇长女,这个名声可不好听,要是分家了,她没个女性长辈带着,以后难嫁人,会被人说闲话的。 陈氏念着顾玉梅亲娘的恩情,答应了下来。 “顾玉梅屡教不改,老娘受够了,这回一定得分家!”陈氏吼道。 三爷爷却道:“你们家是大富当家,刚开始做豆腐跟香料生意的时候,你们就是一家,如今要退,那就是退你们一家,你如今分家没用。” 顾锦安听到三爷爷的话,眉头一皱,三爷爷这是要做什么? 陈氏听到三爷爷的话,哭得凄惨不已:“三伯,您老可怜可怜旺哥儿兄弟,给他们一条活路吧,他们啥错都没犯,不能被顾玉梅连累啊。” 顾大贵见三爷爷不同意他们分家,心下一松,又急忙跟着陈氏一起跪下磕头。。 顾德兴也立马拉着顾大富来到三爷爷面前,求道:“三爷爷,梅姐儿不懂事,我们以后会看好她,您老开恩,饶了我们家这一回,别把我们家赶出作坊。” 第264章 湖云观 顾德兴这回是真的怕了。 他跟顾玉梅不服气顾锦里一样,也不服气顾锦安,总想跟顾锦安别苗头,可这一回,他真真切切的知道,自家跟顾锦安家的差距。 三爷爷说得对,作坊是靠着顾锦里做起来的,他们家就是白分钱。 既是白分钱,那就要懂规矩,要是敢做出危害作坊和几家人的事儿,那就别怪三爷爷他们无情。 顾玉梅蜷缩在地上,痛得动弹不得,见家里所有人都跪求三爷爷,她也怕自家被赶出作坊,便忍着疼痛,爬过来,跪在顾德兴身边,求道:“三爷爷……我知道错了……您饶了我这一回……呜呜呜……” 三爷爷没有看她,只交代顾锦安:“去,把几家大人都叫来。你爹娘就不用喊了。” 顾锦安一愣,却还是跑出去叫人。 几家人都知道顾大富家出事了,见顾锦安来喊人,不敢耽误,急忙跟他来到顾大富家。 几家人进门后,看见被打伤的顾玉梅,以及跪在地上的顾大富一家,全都愣住,还是秦老率先问道:“顾老弟,出啥事了?” 三爷爷把顾玉梅私下里跟邹玉婉丫鬟来往,收邹玉婉东西,以及退股书的事儿,全都告诉了他们。 几家大人听完,脸色皆是一沉。这个顾玉梅,也太不懂事了。可要是真把顾大富一家赶出作坊,几家人又有些不落忍。 毕竟是一起逃荒来的,共过生死…… …… 三爷爷跟顾锦安直到天色黑透,才从顾大富家回来,把事情的结果告诉大家。 经过几家人商量,顾大富一家最终没有被赶出作坊,但被罚了二百两银子,这些银子会从作坊分红里扣。 而这三个月,豆腐摊赚到的钱也不会分给顾大富家,得让他们一家过一段时间的苦日子,长长记性。 顾大富家还写了一份承诺书,承诺下次再发现自家有人做出危害作坊以及几家人的事儿,不但要退出作坊,还要赔偿作坊一万两的损失。 因着这个结果是几家大人商量后决定的,所以几家大人要作保,也写了一份承诺书,以后其余六家人,不管是谁家做出对作坊不利的事儿,一样要退出作坊,并赔偿作坊一万两银子。 三爷爷把六张按了手印的承诺书递给顾锦里,叹道:“小鱼,是三爷爷不忍心……我不能看着大富一家因为梅姐儿而没了活路。” 三爷爷想着顾村长的死,想着一路逃荒的艰辛,想着几家才过起来的好日子,忍不住眼里涌起泪光。 他保证道:“你放心,三爷爷也就心软这一回,下次再遇到这事儿,三爷爷就算是死,也会把那些想要害了作坊的人给赶走!” 三奶奶抹着眼泪道:“小鱼,你别怪你三爷爷……人老了就容易心软,总是不愿意一次就把事情给做绝了。” 顾锦里从三爷爷没让她家人去顾大富家开始就知道,三爷爷只是想给顾大富家一个教训,并不会把顾大富家赶出作坊。 不过,三爷爷能拿回这六张承诺书,也算是不错了。 以前只是摆摊,小生意,几家人混在一起没什么。如今开了作坊,生意大了,有些事情要提前做准备,免得几家人里有人被收买了,害了作坊,让她的利益有所损。 而这六张承诺书和上面所写的一万两银子,就是压在几家人身上的大山,让几家人能时刻警醒着,不被人蛊惑了去。 “三爷爷,我知道了。”顾锦里接过那六张承诺书,看过后,收了起来。 “小鱼……”三爷爷看着顾锦里,这孩子是原谅他了,没有怪他自作主张啊。 顾锦里看着三爷爷疲惫的模样,对三奶奶道:“三奶奶,天不早了,我们明天还要去大兴镇,赶紧吃饭吧。” “诶,吃饭吃饭。老头子,你快让开,别杵在这里,要开桌子吃饭了。” 一家子吃完后,几家人就来到她家,开始算账分钱。 顾大富家没来,三爷爷没让他们来,说顾锦里肯定还生气,让他们过几天再来道歉,别来碍眼。 当晚的账目是顾锦安算的。 因着顾玉梅的事儿,今晚的气氛有些低沉,几家人分完钱后,便各自回家了。 不过,也因为这件事,让几家人明白了要管好自家人的道理,免得一个看顾不及,家里有人被人给收买了去,坏了作坊的生意。 顾锦里要的就是这样,几家人太多,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钻了空子,必须要时刻警惕。 而她有了那六张承诺书,当晚睡得相当踏实。 顾玉梅就惨了,不但被打得浑身是伤,还不能吃饭,在堂屋里跪了一夜,半夜就起了高烧,晕了过去,闹得顾大富家又是一阵忙乱,陈氏骂人的声音都传到顾锦里家来了。 不管顾大富家怎样闹腾,顾锦里却睡得香甜,第二天天没亮,她就起床,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大兴镇湖云观。 三奶奶知道他们要去找人,是一大早就准备了不少东西。 “那都是清修之人,不喜银钱,你们多带些粮食去,师父们才高兴。”三奶奶让顾大山把三盒子白豆腐、一箩筐煎熟的豆渣饼、一袋小米、十斤白面、一筐白菜、一筐红薯全都搬上骡车。 顾锦里还把自己做的一坛豆油也给搬上骡车。 清修之人,不吃荤腥,而如今都是荤油,道观里的人做菜都是吃的水煮菜,刮肠子得很,送一坛豆油去,也能让师父们吃上带油的饭菜。 忙活了半个时辰,等顾大山、顾锦安从作坊回来后,他们喊上顾大丫,再接上秦老,便驾着骡车向着大兴镇奔去。 湖云观里只有道姑,男人不好进去,大家不放心顾锦里一个人进道观,便让顾大丫一起去。 而秦老是拳脚功夫好,带上他老人家路上会安全一些。 骡车一路奔驰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大兴镇,再跑了半个时辰,才来到小牙山。 小牙山带个小字,却是一座大山,一眼望去,高山入云,白雾缭绕,古木青葱。 山下有个小村子,顾锦安把骡车驶进村里,问着一位老农:“这位老叔,湖云观是不是往这边走?”。 老农正要去地里忙活,闻言说道:“是啊,你们是要去找观主看病?” 第265章 观主 老农心肠不错,给他们指了一条道:“你们进村,走到村尽头后拐上一条山路,往山里走上一个时辰,就能看见一个大湖,有座吊桥,过了吊桥就是湖云观。” 又交代道:“山路小,过不了骡车,你们得走路去。骡车可以寄放在村里的大松树下,给点吃食或者五文钱就成。你们放心,有村里人给你们看着,骡车不会有人牵走的,这镇上时常有人来找观主看病,有驾车来的,都会寄放在村里,从来没有丢过的。” 顾锦里一顿,这湖云观的观主还会看病啊。 她从箩筐里拿了两个豆渣饼,掀开青布车帘,递给老农:“老叔,多谢您了,这是我们家乡的吃食,您拿着,尝尝鲜。” 老农看着煎得金黄金黄,散发着鲜香气的豆渣饼,笑呵呵的接过:“那我就不客气了。” 又道:“我叫白篙子,我们大松村的村长是我兄弟,你们去放骡车的时候,跟三娃说我的名字就成。” “诶,多谢白老叔。”顾锦安驾着车,顺着白篙子指的路奔去,不多时就来到村中间的大松树下。 松树下,已经停着两辆板车,一辆牛车,看来去湖云观找观主看病的人不少。 顾锦里他们下车,跟看守车辆的村民说了白篙子的名字,那人说道:“既是篙子叔发话了,那你们给个五文钱就成,骡子的草料钱就不用给了。” 顾锦安笑道:“我们带了些粮食要送去湖云观,骡子就不寄放了,要拿它运东西。” 顾大山已经动作麻利地解下骡车,把东西搬到骡子上,给了白三娃五文钱后,一行五人向着小牙山深处走去。 顾锦里边走边记路线,发现小牙山的山藏很多,树木草类尤其茂盛,刚刚进山就在路边看见不少常见的草药。 这小牙山是个种药材的好地方啊。 他们五人牵着骡子,在山里的羊肠小道走了一个时辰,午时才走到吊桥,又走了两刻钟,才来到湖云观。 湖云观是一个山中大院。 院子大门紧闭,无人看守,顾大丫去敲门,砰砰砰几声之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小丫头出来开门,看见他们,问道:“几位施主来找谁?所来何事?” 又道:“我们湖云观是师父们的清修之地,不受乡民香火,想要上香祭拜诸仙,请到别家道观。” 顾锦里一笑:“不受乡民香火,观里的生计如何维持?” 小丫头道:“卖草药啊。我们湖云观以卖草药为生。” 顾锦里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辞,很有意思。 秦老见多识广,说道:“老夫以前去过京城,听说京郊的一些道观也是不受香火的。说开门迎四方香火,会扰了观里的清静。” 而像这样的道观,一般都是有产业的,所以不在意香火,只求一心清修。 顾锦里回着小丫头先前的话:“我们是来求见观主的?找她是为了庆福镇上的一些事儿。” 又生怕观主不见,加了一句道:“是米爷爷告诉我们湖云观的地址的。” “原来如此,那两位女施主请进来吧,其他的施主请在外面等候。”小丫头说道 顾大山他们便留下,而顾锦里和顾大丫则是牵着骡子,跟着小丫头进了道观。 小丫头把她们带到大门旁边的一间倒座房里,给她们倒了两碗水:“你们先坐着,小道去给你们通报。” 小丫头去的时间有点长,足有半个时辰才回来,顾大丫有些害怕:“怎么去了这么久?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顾锦里看着院子里种着的贵重草药,笑道:“姑姑放心,没事的。” 那些草药有人参、石斛、何首乌,随便拿出一样就是几十、上百两银子,湖云观这般藏富,不可能看得上她们这种穿着布衣的家财。 顾大丫听罢,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观里的情况。 又过了两刻钟,那小丫头终于回来了,对她们道:“观主忙完了,可以见你们,请跟小道来。” 顾锦里跟顾大丫起身,牵着放在院子里的骡子,跟着小丫头向着道观深处走去。 顾大丫紧紧拽着顾锦里的手,小声对她说:“别松手,要是有事,咱们就跑。” 顾锦里点头:“好。” 湖云观很大,顾锦里她们走了不短的时间,路上看到不少人,小丫头说:“都是来看病的女施主们,很可怜的。” 师父说,世人对女子的限制太多,很多女子生病了,不好去医馆请大夫看病,便一直拖着,有很多人就是被这么拖死的。 而她们湖云观的女道,除了清修以外,还要学医,为的就是遇到生病的女子,可以给她们看病。 “到了,就是这里。”小丫头把她们带到一座小院前,推开小院的院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药香阵阵,有两个女道在熬药,其中一个年纪较老,看起来有个五十多岁的样子。 “师父,人带来了。”小丫头对着那老者喊完,又转头对她们道:“这就是我们湖云观的观主,姓胡,你们要找的人。” 观主闻言,转头看向她们,问道:“米小子怎么了?可是遇到难事了?” 米小子? 顾锦里惊了,这位观主看起来比米老翁年轻很多啊。 观主见状,微微一笑,有种远山飘渺的谪仙之感:“贫道已经七十好几,跟米小子的娘一起在观里长大。” “老神仙。”顾锦里脱口而出,这保养得也太好了,七十多岁,看起来像是五十多岁。 又生怕自己的话冲撞了观主,忙道:“观主且放心,米爷爷夫妻都好着呢,晚辈今天来是为了另一桩事儿。” 她自我介绍:“晚辈顾锦里,小名小鱼,这是我姑姑,我们是从西北陇安府高水县逃荒来的,如今在庆福镇做点小买卖,买卖做大了,想要买个铺子,可镇上的铺子都有主了,我们就想买块地,自己建铺子。” “你们是看上了鲁家的那块地。”观主说道。 顾锦里点头:“是的,所以前来求观主,把那块地卖给我们。”。 又道:“我们不要多,只要个几亩地,能建两个铺子就成。” 第266章 脸熟 观主没说话,只是看着顾锦里,细细打量着她。 这个小姑娘年纪小小,模样还没有长开,却给她一种……脸熟的感觉。 观主回头,把药壶的盖子盖上后,转身向着那头骡子走去,指着骡子上的一个箩筐问:“这是何物?怎么这么香?” 顾锦里小跑过来,拿出两个豆渣饼,递给观主:“是用黄豆和白面做的豆渣饼,里面放了草药磨碎后做成的调味香料,可好吃了,观主尝尝。” 顾锦里知道,自己这时候的模样一定很狗腿,可为了买到地,她拼了! 观主看着顾锦里那谄媚的笑容……那种脸熟的感觉淡了一些,目光一转,落在她的衣服上,看见她的衣服上,绣着一幅酒杯大小的图。 那幅图上绣着一座小屋,屋顶上,一条土狗正在龇牙咧嘴,跟两只鸟打架,绣得很是生动,仿佛是活了一般。 顾锦里见观主看着她衣服上的绣图,笑道:“这是我姐姐绣的,观主要是喜欢,下次我给您带几幅过来。您喜欢什么样的?是山林景物,还是农家图?” “不用了。”观主收回目光,把豆渣饼放进箩筐里。 顾锦里赶忙从箩筐里把那坛豆油抱出来,道:“观主,这是我做的豆油,是用黄豆做的,真正的素油。知道师父们清修,吃的饭菜没有油,专门拿来给师父们的,请观主收下。” 观主道:“清修修的就是一个苦字,要吃的就是不带油的饭菜。” 顾锦里:“……”观主,您有点难巴结。 正在顾锦里搜肠刮肚,要怎样才能巴结观主,让她下凡的时候,观主说:“你的这些东西都留下吧,我们也吃吃带油的饭菜。” 顾锦里:“……”观主,您变得也太快了! “诶,晚辈这就给您搬下来。”顾锦里眉开眼笑,跟顾大丫把骡子上的东西全都搬下来。 两个箩筐挂在骡子两边,三盒豆腐放在骡子背上,两人使了大气力,才把东西搬下来。 顾锦里揭开木盒的盖子,掀起粗麻布,指着里面白白的豆腐道:“观主,这是我们家做的豆腐,是个新鲜吃食,你们放点豆油进去煎,再放点调味香料,味道极好的。还能做炖豆腐,总之是个好菜。” 她解下腰间的一个小布袋,把布袋打开:“这是我们家做的调味香料,皆是用药材做的,不但味道好,吃了对身体也不错,能祛除体内的寒湿之气。” 观主是个懂药理的,抓了一点调味香料,吃了起来,一会儿之后,道:“有小茴香、肉桂、山柰……确实都是药材,吃了能驱寒。” “你们的豆腐跟调味香料贫道听说过,近来大兴镇上有卖,确实是个好东西。”观主转身走到药壶旁边,拿来一个木勺子,舀了一勺子豆油,尝了尝,道:“确实是豆子做的油,有一股子豆香味。” 观主放下勺子,看着顾锦里,问道:“你们家是逃荒来的,怎么会知道做这些新鲜东西?是祖上传下来的方子?” 顾锦里笑着回话:“不是呢,是路上帮过的灾民老爷爷老奶奶告诉我的。” 路上的灾民告诉的? 观主看着她的脸,又看着她衣服上绣的那幅图,转头看向顾大丫……这个小姑娘长得不像她的姑姑,那就是说,这小姑娘的模样,应该承袭于她的母亲。 “鲁家的那块地走过水,烧死过人,你们家也愿意买吗?”观主问道。 顾锦里眼睛锃亮,连连点头:“愿意愿意,什么妖魔鬼怪的,我们不信这个。” 观主点头:“既如此,鲁家的地,贫道可以卖一点给你。” 顾锦里是只要观主肯卖,她就烧高香了:“好,卖多少,全凭观主做主,但我们要靠近大路的那一边,哪里才能开铺子,做生意。” 不过…… “观主,那块地到底是鲁家的还是你们湖云观的?您把地卖给我了,以后鲁家人不会来找我们讨要吧。”这个得问清楚,不然以后是个麻烦事。 “以前是鲁家的,如今是湖云观胡氏观主的。”观主又回了一句:“鲁家人都死光了。” 实则没有,而湖云观建在这里,就是为了等鲁家后人,只是观主不欲多说,只对顾锦里道:“贫道去给你拿地契。” 观主离开这座院子,不知道去了哪里,足有小半个时辰才回来,递给顾锦里一张地契:“这是二十亩地的地契,你拿好。” “二十亩!这么多?”顾锦里惊了。 “不多,那块地加上宅子,一共有六十亩,如今不过是把靠近大路沿途的二十亩地卖给你们罢了。” 顾锦里再次吃了一惊,没想到那块荒地竟然这么大,不过:“观主,那块地的地契不应该是只有一张吗?那这张?” 观主道:“贫道的师父在世之时,曾经去把地契改过,一分为三,每张地契二十亩地,你大可放心。” 顾锦里高兴了,把地契仔细看过之后,收了起来,问观主:“这地多少钱?我怕钱不够。” 观主看着她,有点一言难尽,地契都收了,这时候来说怕钱不够……观主叹了口气,道:“六两银子一亩,一共一百二十两。” 一亩水田的价格,不算贵。 顾锦里笑眯了眼,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外加二十两碎银子,递给观主:“您收好。” 那个一直在院子里熬药的年轻女道走了过来,把银钱收了起来。 “天不早了,你们回吧。”观主说了送客的话。 “诶,我们这就回了。”顾锦里应着,却还是问道:“观主,听说以前有不少人想要买鲁家的地,湖云观都没卖,您怎么卖给我了?” 观主道:“贫道看着你的脸,觉着舒服。” 顾锦里:“……”她这是在古代成功刷了一回脸?靠脸买地,这个可以有。 “观主,鲁家的地其实很吃香,您把地卖给我们,以后一定会有人来找您买地,到时候该如何是好?” 顾锦里很好奇,当年那位老观主是怎么把来买地的人给打发走的? 观主有点烦她了,说道:“这是湖云观的事,你不用管。” 言罢,不再理会顾锦里,转身继续去熬药。。 那个小丫头道:“两位施主,小道带你们出去。” 第267章 道歉【求个推荐票】 顾锦里见观主是实在不乐意搭理她了,只好道:“观主,那我们走了,以后有空再来看您。” 她以为观主不会再回她话,可胡观主却道:“不要老是来,观里忙得很。” 顾锦里眨眨眼,她这是被嫌弃了。 好吧。 “好嘞,那您以后要是有啥事,尽管去庆福镇大丰村顾氏作坊找我。我要是再做出新的豆油,也会托人给您老送来的。”顾锦里说着狗腿的话,眼睛看着院子里的那一垄天麻,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有钱人,真正的有钱人啊,这么多名贵药材,她必须得巴结观主,巴结上了,以后的药材种子就有啦。 观主把她眼馋药材的模样都看在眼里,却当做没看见,也没有回她的话,但也没有让她别送豆油。 顾锦里就当她默认了,牵上那头骡子,与顾大丫欢欢喜喜地跟着小丫头离开。 呯~ 小院子的门被小丫头阖上,发出一声轻响,观主终于回头,看着紧闭的院门,想着刚才在师父的屋里看见的那幅画像。 确实有三分相似。 虽然只有三分,可这个小姑娘还没有长开,一旦长开,起码能有个六分像。 要是没有亲缘关系,世上能有几个六分像的人? 还有那丫头衣服上的绣图,是洛绣。虽然绣得没有师父屋里的那幅人像画精湛,却能看出来,那亦是真正的洛绣。 …… 小丫头带着顾锦里跟顾大丫转过三个小路口,回到通往湖云观前院大门的大路上,见顾锦里一直在看路边的药材,便道:“小女施主,这些都是药材,用来给人治病的,不是花,不好看的,有些药材还有怪味道,你不用一直看。” 小女施主? 顾锦里看看她,这小丫头顶多九岁,比她还小,叫她小女施主? “小师父,你们湖云观怎么会有这么多药材?是在小牙山里挖的?”顾锦里问道。 那小丫头摇摇头:“小牙山的很多药材还是我们湖云观的师父们去种的。我们观里的药材是以前的老老老观主带来的,种了百多年了,所以观里观外才会有这么多药材。” 顾大丫很惊讶:“百多年?湖云观建了这么久了?” 小丫头点头:“是啊,观子建了很久了,听师父们说,前朝时就有湖云观啦。” 顾锦里闻言,又趁机问了她一些湖云观的事儿,但小丫头琐碎事情知道得多,其他有用的事情几乎不知道。 顾锦里问不出什么来,便打住不再问。 “到了,你们回吧,有空再来啊。对了,我叫小寒,大家都叫我小寒师父。”小寒师父笑得甜甜的,朝门外等候的秦老他们点点头后,便把门关上。 “小鱼、大丫,你们可算是出来了,咋去了这么久?地买到了吗?”顾大山他们在外面等了快一个时辰,是等得心焦不已,就怕她们在里面出事。 “买到了,您看。”顾锦里拿出地契扬了扬,道:“二十亩地,花了一百二十两银子。” “二十亩,这么多。”顾大山惊道。 “不多,这里面有十五亩地是我的。”顾锦里丑话说在前头,镇上的地那么难买,她可不会把这些地都拿去给几家平分:“先拿出五亩地,建两个前铺后家的院子给姑姑跟大贵婶她们做买卖,剩下的先不动,以后有钱了再建铺子或者宅子。” 顾锦里高兴得快飞起来,只要有了地,铺子宅子都不是事儿! “这……”顾大山看向秦老,问道:“您老觉得呢?” “按小鱼说的做吧。”秦老道:“虽说是几家合伙开店,但镇上的铺子,小的只有半亩地,大的也就两亩,小鱼拿出两亩半给几家建铺子,可以了。” 能买到这么多地是小鱼的本事,而她把该给几家人的都给了,几家人没道理要求平分这些地。 顾大山见秦老这么说,松了口气,笑道:“听您老的。” 他也是有私心的。他没本事,让几个孩子从小就吃了很多苦,如今只要是能让几个孩子高兴的事,他都不会反对。 顾锦安接过地契,确定上面真的写着二十亩后,也很高兴:“总算是买到地了。观主怎么会卖你这么多地?” “看我顺眼呗。”顾锦里收回地契,把地契放好后,道:“咱们回家吧,天不早了,还要赶路。” 其实她也觉得这地买得有点太顺利了,而观主似乎有些过于留意她的脸跟衣服上的刺绣,虽然观主掩饰得很好,可她还是敏锐的发现了。 不过,来日方长,以后她还会来湖云观,不愁查不出真相。 一行五人在山里走了一个时辰,才回到大松村的松树下。 白三娃看见他们回来,有些意外:“这么快就看完病了?你们的骡车在这,是现在就回去还是明天再走?” 白三娃指着身后的一座农家泥砖瓦房,道:“如今都快酉时了,你们家要是离得远的话,可以到我家去住一晚,包你们吃喝,一晚只要五十文钱。” 秦老摆摆手,拒绝道:“不了,我们有骡车,赶一赶,今晚就能到家。” 白三娃有些失望,却还是给他们拿了一个淋有松油的火把:“给你们,天黑能照照路。” “后生,多谢了。”秦老接过松油火把,又给了白三娃五文钱:“收着,松油也是要钱买的。” 白三娃欢喜的接过,帮着顾大山他们把骡车绑好后,把他们送出村子。 顾锦安驾着骡车,跑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在戌时初刻的时候回到家。 几家人正在算账分钱,听到骡车的声音,全都跑出来看,见是他们回来了,纷纷松了一口气。 三爷爷道:“回来了就好,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就要去找你们啦。” “三爷爷,我们都好着呢,有秦爷爷在,我们再晚回来您也不用担心。”顾锦里下了骡车,意外的看见顾大富一家也在,就连病病歪歪的顾玉梅也苍白着一张脸站在院子里。 她眉头一皱,顾大富一家怎么来了?这三个月他家可没钱分。。 顾大富一家是来道歉的。顾玉梅的事儿,虽然他们家受了罚,可错在顾玉梅,一家子想了一天,决定在几家分钱的时候,来顾锦里家,给几家人、给顾锦里家道歉。 第268章 秦老说谎 “小鱼,你们辛苦了,赶紧进屋,你娘还给你们留着饭菜呢,我刚刚才去瞧过火,灶膛里的柴火还红着呢,那饭菜冷不了。”陈氏自来熟的说着,想过去扶着顾锦里,又觉得做得太过,不好看,便给忍住了。 又忍不住问道:“小鱼,那地买到了?” “就你话多。”三奶奶瞪了陈氏一眼,对顾锦里道:“先进屋吧,吃完饭再说。” 三爷爷却摆摆手,道:“先拿几个煮鸡蛋跟豆浆来,让他们对付几口,说了事儿后再吃饭。” 这么多人盯着,小鱼他们吃饭也吃不安生,不如先把事情说了,让几家人回去后再好好吃顿安生饭。 “诶,听您老的,我们路上又吃豆渣饼充饥,如今还不太饿。”顾大山说着,把秦老迎进堂屋。 三爷爷他们也跟着进去。 崔氏跟顾锦绣则是去厨房拿了一陶碗煮鸡蛋跟一盆热豆浆,给顾大山五人盛好端来:“先吃几口,垫垫肚子。” 顾锦里他们接过,三两口吃下一个煮鸡蛋,再灌下半碗热豆浆后,几家人已经围住他们坐好。 顾大富一家没有坐,而是站在几家人身后。 顾锦里看了他们一眼,正要说话,却被秦老伸手拦住,秦老说:“门楼外的地买到了,地契在小鱼手里。” 陈氏听到这话,心下一酸,地契怎么让小鱼拿着,她一个小孩子家,万一弄丢了咋办? 陈氏的话差点说出来,又给生生压下去了。 因着顾玉梅的事,他们家如今可是罪人,她要是敢说这话,弄不好会被赶出作坊,可不能再乱说啦。 秦老继续道:“原先观主是不愿意卖的,但观主很是喜欢小鱼,夸她聪明,能做出豆油跟豆腐,特别是那豆油,能让观里的师父们吃上口带油的饭菜,就把门楼外的二十亩地,卖给了小鱼。” “二十亩!”几家人惊呼出声:“这么多,那可要不少银钱啊。” 陈氏听到那地有二十亩,也是眼睛冒绿光。 秦老看着他们,道:“是有二十亩地,但那地是观主卖给小鱼的,不是卖给我们的。观主还交代小鱼,说那块地是老观主留下的,让她自己用可以,不要轻易卖掉,坏了这份缘分。” “啊?”几家人听得一愣:“那可咋办?咱们这铺子还建不建了?” “自然是建的。”秦老点点头,指着小鱼道:“小鱼懂事,已经跟观主说了,要把其中的五亩地拿出来,建两个铺子,一个给咱们几家做生意,一个是给大丫侄女家做买卖用。观主听了不太乐意,想要把地收回,但小鱼说,以后每隔几个月都会给湖云观送豆油,观主才答应的。” 秦老看着他们,道:“你们得感激小鱼,要不是她,咱们几家可没地开铺子。两亩半的地呢,可比镇上的铺子大了一倍左右。” “诶哟,确实,那镇上铺子,小的都不到半亩地,大多都是一亩多,如今咱们能有个两亩半的地来建铺子,足够了。” 严氏最近在镇上摆摊,也见过镇上的不少铺子,那些铺子,有不少都很窄巴,也就富贵楼宽敞一些,就算悬壶坊也不过是两亩地,他们这个还多半亩地呢,足够了。 “何止是足够,咱们就是再多建一个铺子都成。”顾大木笑呵呵的道,浑身上下满是干劲,他们先是有了作坊,如今又要有铺子了,日子是越过越红火了。谁能想到几个月前,他们还在逃荒。 “老天爷保佑,小鱼丫头可真是个福星,有福之人啊,要不人观主能把你地卖给她?”老严氏双手合十,冲着屋外拜了拜。 三奶奶也跟着拜了拜,两个老人家对于秦老的话是深信不疑,大楚人信这个,对于秦老的缘分一说,根本不带怀疑的。 几家人是高兴不已,顾锦里听得一愣一愣的,秦爷爷,您老说起谎话来,可真能骗死一堆人。 不过秦老是在帮她,她很感激,对着秦老甜甜一笑。 秦老只是瞥了她一眼,并没有搭理她。秦老知道,顾锦里肯定也有说辞应付几家人,可这件事由他来说,几家人才更加相信,才不会有闲话说。 而秦老会这么帮顾锦里,其实也是因为心中有愧……小鱼这孩子帮了他们‘祖孙三人’很多,他偶尔也该回报一下。 “那咱们明天出摊的时候,到那块地去看看吧。”顾大林搓着手提议,按捺不住想要去看地的心。 “得去看看,要是不去看看,咋丈量土地,咋划地建铺子?”田叔老实巴交的一个人,此刻也是激动不已。 “对了,咱们还得去镇上找找吴老大夫,让镇上的人别再把垃圾扔到那块地去,那地如今是咱们的了,可不能让镇上的人糟践。”陈氏终于说了一件有用的事儿。 “这事儿吴老大夫管不了。”顾锦安道:“得去司吏坊找孔叔,他是镇上的衙役,他发话,镇上的人才不敢不做。” “对对对,得找老孔。” 顾锦里道:“再去找趟米爷爷吧,他是负责烧垃圾的,要是镇上的人再往哪里扔垃圾,他不烧,镇上的人也就不敢再扔了。” “对,还得找那个倒夜香的老头。” 几家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足足兴奋了两刻钟,才算是平静下来。 顾大富一家终于找到道歉的机会,他拽着顾玉梅的袖子,呵斥道:“跪下!” 顾玉梅被狠打一顿,昨晚又发了高热,今天下午才醒的,如今是站都站不稳,被顾大富这么一吼,立刻扑通一声跪下,身子还不断颤抖着,脸色更白了。 她的脑子乱糟糟,又害怕又委屈,顾小鱼的运气咋这么好?去了一趟大兴镇,还真的把地给买回来。 顾大富已经拉着顾德兴跪下,顾大贵也拉着媳妇跟两个儿子跪在一边。 顾大富道:“三爷爷、秦老、罗大哥、大山哥、大木哥,大林、老田、梅姐儿不懂事,给大家添麻烦了,昨天的事,是我们家对不住你们……多的话我也不说了,说再多也没用,只求你们受了我们一家子的三个响头。” 说完,立刻带着一家子砰砰砰地给几家人磕头。 顾玉梅恍恍惚惚的,也被陈氏押着磕了三个响头。 几家人因着顾玉梅的事,签了那张承诺书,其实心里也是怪顾大富家,要不是他家,他们也不用写什么承诺书。 可男儿膝下有黄金,历来只跪天跪地跪父母,这磕头道歉,比说千万句话还要重,几家人又念着一起逃荒的情分,也就没有为难顾大富家。 三爷爷发话:“起来吧,记住你昨天说的话,如今几家人的营生都系在你家的身上,你可得把孩子教好咯,要是再犯,不但是你家,连我们几家都落不到好!” 第269章 有病的兄妹 “是,我们记住了……三伯,多谢您老。”顾大富声音哽咽,要不是有三伯帮忙,他们一家铁定要被赶出作坊。 顾大富转头看向浑浑噩噩的顾玉梅,骂道:“快给小鱼道歉,要不是有小鱼,你以为自己能过上穿棉布衣裳,吃饱饭,当作坊东家闺女的日子?” 顾玉梅听着顾大富骂她的话,眼泪不断的掉着,却不敢哭出声,颤颤巍巍的对顾锦里道:“小鱼……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不听话,私下里去跟邹家陆家的人来往……我以后不会了……求你原谅我。” 顾锦里看着她,只说了一句:“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一起逃荒来的几家人,还有你自己。” 她无所谓的道:“我以前跟你们说过,除了豆腐跟调味香料以外,我还会做其他东西,这豆腐跟调味香料的营生要是没了,对于我来说,并不要命,可你家就不一样了。” “所以,你想作死就尽量去作,反正最终害死的是你家,还有其他几家。” 顾锦里的话很无情,却是给顾玉梅当头棒喝,顾玉梅彻底愣住,看着顾锦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锦里懒得看她,对三奶奶道:“三奶奶,天不早了,我们饿极了,吃饭吧。” “诶,我这就去给你们拿饭菜。秦老哥、大丫,你们也在这里吃,吃完再家去。”三奶奶喊上崔氏跟顾锦绣,三人去了厨房拿饭菜。 三爷爷对几家人道:“都回吧,明天还要早起干活。” 又对顾玉梅道:“你好自为之吧。” 顾玉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她的脑子昏呼呼的,头重脚轻,仿佛飘起来一般,直到砰一声,她砸到地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顾玉梅当晚又发起高热,这回烧得比昨晚还要厉害,顾大富一家是一夜没睡,跑来顾锦里家借了尚秀才家的骡车,连夜去悬壶坊请了杜大夫来给顾玉梅看病。 顾锦里会医术,也知道顾玉梅病得不轻,却没有去给她看病。去给顾玉梅看病,她还不如多睡一觉,反正顾玉梅也死不了。 …… 陆家大宅,客院里,邹玉振的小厮把顾大富家发生的事儿,禀告给邹玉振和邹玉婉。 邹玉婉听罢,心里窜起一股子怒火,带着尖利指甲的手戳着画儿的脑袋,骂道:“废物,你怎么办事的,没让那蠢货注意着点,别让几家人发现她跟你来往吗?如今好了,那主意是用不成了。” 画儿被戳得脑门生疼,却不敢躲,只哽咽着解释道:“五小姐,奴婢冤枉啊,您交代的事儿,奴婢是一遍一遍的跟她说了,让她出来的时候背着点人,先把咱们送给她的东西藏起来,别拿出来戴。可她是个蠢的,怎么说都不听,把那绢花悄悄戴在手腕上,一个没留神,就让顾家丫头给看到了。” 又道:“那顾家丫头也是个狠的,竟是当场发作,还要让顾大富家退出作坊,是一点情面也不留。” 邹玉振的小厮是护院出身,身上有拳脚功夫,这两天他都在悄悄盯着顾大富一家,知道的比画儿多,补充道:“顾大富一家没有被赶出作坊,但他家跟其余几家写了一张承诺书,好像是以后谁家要是做了危害作坊或者顾锦里家的事,就要退出作坊,还要赔钱,赔得可多了,要赔一万两银子呢。” “一万两银子!她怎么不去抢?”邹玉婉气得拍了桌子:“一个逃荒来的贱丫头,心竟是这般大,要赔一万两银子,那咱们还怎么去买通其他几家人?” 原本他们想着,要是顾玉梅不行的话,他们就去买通其他几家,结果顾锦里给他们来这一招,让他们怎么办? 一万两银子,就算是她跟三哥,也是拿不出来的。 邹玉振也是恨得咬牙切齿:“是个有本事的。”一招就把他们所有的路给堵死了。 邹玉婉听到邹玉振的话,气道:“哥,你还夸那贱丫头?咱们如今该怎么办?要不,用那张字帖做筏子吧?” 邹玉婉让画儿送给顾玉梅一张字帖,那张字帖是邹玉振的。当时他们想用那张字帖吸引顾玉梅,最后让她爱慕上三哥,再骗她说,会让她做三哥的正妻,以此引诱她为他们兄妹办事。 至于让她办什么事? 那就要看看顾家能不能为他们所用了。 若是能为他们所用,那就让顾玉梅把顾锦绣叫出来,让顾锦绣跟邹玉振见面,谋了顾锦绣,跟顾家搭上关系。 要是顾家决意要跟他们为敌,那就让顾玉梅偷方子,或者是给香料下毒,总之要狠狠教训顾家一顿,让这群该死的泥腿子知道,跟他们邹家陆家作对的下场。 邹玉振却摇头:“不行,邹玉梅已经被发现,那张字帖没用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邹玉婉道:“总不能一直待在这个鬼地方吧。” 邹玉振说:“你别急,这个法子不成,咱们可以想其他办法。咱们这次被陆家连累得狠了,得做出点事来,让爹看看咱们的本事。” 邹玉振先前只是气顾家对付了陆家,害得他们兄妹被连累,想要给顾家一个教训。可没想到,顾家这么难对付,还阴差阳错的让他得罪了祁先生,他历来高傲,顾家三番两次的间接害了他,让他心中怒火高涨,总想毁了顾家,证明自己的本事! 画儿缩着双手,站在一边,听着邹玉振兄妹的话,想着近来的事儿,越发觉得这对兄妹有病,心里对邹玉振的幻想是破灭得丁点不剩。 说来,这原本是陆家的事,县丞大人也只是罚了陆家跟陆姨娘,训了他们兄妹两句,并没有要放弃他们,可他们却从县城里跑来这穷乡下,想要把那几家逃荒的给斗垮。 如今没成,却把自己给气得半死。 画儿想,她还是早点找个新靠山吧,再跟着邹玉婉,她的下场肯定会很凄惨。 画儿把府里的主子们想了一圈,最后把主意打在钟姨娘的身上。。 钟姨娘刚进府没多久就升了姨娘,如今又有孕在身,老爷正宠着她,夫人对钟姨娘也不错,而钟姨娘会做人,谁也不得罪,对下人也好,怎么看都是跟着钟姨娘比较有前程。 第270章 意外 翌日,顾锦里他们忙完早上的活计后,带上准备好的礼,坐着尚秀才的骡车,由顾锦安驾车离开大丰村。 因着在镇上买了地,几家人都很高兴,想一家去一个人看地,三爷爷却说不好,今天主要是去司吏坊找老孔,让他出面跟镇上的百姓说,不要再把垃圾扔到那块地去的事儿。 “这是正事,不要太多人去,人多了乱糟糟的,等过段时间,咱们忙完雷五爷的货后,有钱建铺子了再一起去看。” 几家人觉得在理,今天便只有三爷爷、顾大山、顾锦里三人去镇上。 罗慧娘今天要出摊,可她想要坐骡车,也跟着顾锦里他们挤上骡车。 他们先去了尚秀才家还骡车,又把买到地的事情跟尚秀才说了。 尚秀才很惊讶,笑道:“你们这运气也太好了。” 知道他们要去镇上找老孔后,便让阿九跟着他们一起去,有阿九在,老孔办事会尽心一些。 三爷爷跟顾大山谢了尚秀才一回,带着顾锦里、罗慧娘离开,向着镇上走去。 罗慧娘还是第一次来尚秀才家,见了这么大的宅子,眼睛都不够看了,出了尚家的宅子后,还说了许多羡慕的话。 最后豪气的道:“等我有钱了,也建一座像尚叔家那么好的宅子,到时候给你留个小院子,请你去住着玩。” “好啊。”顾锦里应着,跟罗慧娘一路说着话,两刻钟后,到了镇上。 还没到司吏坊,他们就遇到巡逻的老孔跟康子。 “孔叔、康子哥,看见你们就好了,我们正找你们呢。”阿九快步跑到老孔面前,把来意跟老孔说了。 老孔听罢,问走过来的三爷爷:“顾老爷子,你们买了门楼外的那块荒地?” 三爷爷点头:“只买了靠近大路边的一些地,打算用来建铺子。你也知道,这镇上的铺子都有主了,没人卖铺子,再过三个月,到了大夏天的时候,不是太阳太大,就是雨水太多,我们那摊子不好摆,得建个铺子。” “这倒是。”老孔点点头,心里好奇顾家是怎么买到那块地的,却没有多问,只道:“可有地契,得看过地契,才好去跟镇上的人说,让他们把垃圾扔到别处去。” 不然镇上的人可不会听,毕竟扔了二十多年了。 顾锦里把地契拿出来,递给老孔:“孔叔看看。” 老孔认字不多,却是认得县衙大印跟庆福镇、以及二十亩地这些字的。看过之后,把地契还给顾锦里:“成,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今天就去通知镇上的人,让他们把垃圾扔到竹林那边去。” “多谢孔大哥。”顾大山把带来的礼递给老孔:“这是两壶酒、两包饴糖,还有家里做的调味香料跟豆渣饼,孔大哥拿着。” 老孔乐呵呵的收下,看着篮子里那一大袋的调味香料,起码有个五斤,更是笑得合不拢嘴:“顾兄弟,你这可是厚礼了。” 最便宜的调味香料要五百文钱一斤,五斤就是二两半的银子,比他一个月的饷银还多。 老孔他们还要巡逻,说完正事后,拿着东西离开了。 顾锦里道:“咱们去米爷爷家,让他在竹林里挖个坑,以后让镇上的人把垃圾扔到竹林的坑里去吧。” “行。”三爷爷点头,想到顾锦里说的米老翁夫妻日子过得苦,再想到自己跟老婆子也是绝户,起了同悲之心,折返去肉摊,买了两斤五花肉跟一大块板油,提着去了米老翁家。 “两个老的过日子,肯定是不舍得吃喝的,咱们给买点肉去,也能让他们吃顿好的。”三爷爷说着,由阿九带路,不多时就来到米老翁家。 如今还早,米老翁刚忙完早上的活计回来,还没睡觉,看见阿九跟那个小姑娘又来了,扬声问道:“你们咋又来了?” 顾锦里笑道:“米爷爷,我们去过湖云观,观主把地卖给我们了。我们今天来是想让您老在竹林里挑个地方,挖个坑,重新给镇上的人做个垃圾场。” “你们还真买到地了。”米老翁很惊讶,看到顾锦里递来的地契,问了她几个湖云观的事情,知道她是真的去过湖云观,见过胡观主后,再次叹了一句:“缘分啊。行,这事儿包在老头子的身上,以后镇上的人不会再把垃圾往你们那块地上扔,谁敢扔,老头子骂死他,不给他家倒夜香。” 顾锦里笑道:“谢谢米爷爷。” 事情很顺利,三爷爷笑着把带来的礼递上,米老翁也不客气,是送多少收多少。 顾大山见他年纪大了,挖坑不容易,给了他一百文钱,算是工钱,米老翁也收下了。 米老翁还要补觉,他们没有在米老翁家多待,说完事情后就走了。 三爷爷道:“小鱼、大山,你们先回吧,我跟慧丫头去摊子上帮忙。” “诶,那我们先回了,您路上小心。”顾大山应着,一行人出了竹林后,便分开,三爷爷跟罗慧娘向着镇上豆腐摊走去。 快要走到门楼的时候,迎面突然冲来一头毛驴,驴上坐着个十五六的少年,正一脸惊恐的冲着罗慧娘他们喊道:“让开,快让开!” 那驴受了惊,撒开蹄子狂奔,眨眼就来到三爷爷面前,罗慧娘急忙拉住三爷爷:“三爷爷小心!” 三爷爷被拉开,惊魂未定,看见那头毛驴直直地向着罗慧娘撞去:“慧丫头!” 砰! 有重物砸到地上的声音。 “啊~”有人痛呼出声,却不是女孩子的声音,而是男声。 罗慧娘没有被撞到,是那个少年死命拉住缰绳,最后连人带着驴子,一起摔到地上。 路边被惊得不轻的行人急忙冲上来,把那少年拉开,再把那头一直在叫唤的毛驴给拉住,不让它踩到那少年。 “后生,你没事吧?” “诶哟,这脚踝都肿了,是伤到了,快来几个人,送这后生去医馆吧。”。 那少年却不顾自己的脚伤,看着三爷爷跟罗慧娘道:“老人家、这位姑娘,你们没事吧?实在是对不住,我同窗家这头驴子也不知道咋回事,突然就发了狂……你们放心,这事是我的错,我,我赔你们银钱,给你们压惊。” 第271章 奇怪 旁边的路人说道:“你这后生,自己都伤了,还顾着顾老爷子他们。放心吧,顾老爷子他们人好着呢,不在乎你那三瓜两枣的压惊钱。” 因着豆腐摊,镇上很多人都认识三爷爷他们。 那少年听得脸色通红,忙道:“老人家……我,我可以多赔偿你们一点。” 这是误会了,以为是三爷爷他们嫌弃赔偿少? 罗慧娘冲他喊道:“你傻了吧?我们又没要你赔钱。” 硬要赔钱的事儿,她还是第一次见。 三爷爷走到那少年面前,扶着他道:“后生,我们不要你的赔偿。走,先去悬壶坊看看你脚上的伤,这肿得不轻呢。” 又转头看向罗慧娘:“把这后生的书袋子捡起来,把那头毛驴牵上,咱们去悬壶坊。” “诶。”罗慧娘应着,把少年散落在四周的三本书、笔墨纸砚给捡起来,放到袋子里,又走到那头毛驴身边,面带害怕的拉过那条长长的缰绳,道:“你,你别再乱发疯啊,要不我可拉不住你。” 旁边有养过耕牛的农人在查看那头毛驴,指着毛驴腿上的一处伤口道:“这毛驴受伤了,是吃痛后发的狂,如今痛过了,不会再闹腾,你们放心的牵着它去悬壶坊,让大夫给它敷个金创药就成。” 少年听到这话,哭丧着脸道:“受伤了?咋会受伤的?这是我同窗家的驴子,要是伤到了,得赔钱的。” 那农人笑道;“后生,没事,就是点皮外伤,敷个几天药就好了。我家那头老牛也伤过腿,都没敷金创药,就是在山里拔了几把草药捣碎后敷了几天就好了。” 少年听罢,脸色终于好了不少,由三爷爷搀扶着,给那农人作揖:“多谢大叔提点,小子放心多了。” 那农人笑着摆摆手,没说什么,挑着担子往镇上走去。 “走吧后生。”三爷爷扶着那少年,身后跟着牵着毛驴的罗慧娘,一起向着悬壶坊走去。 艰难地走了一刻多钟,才来到悬壶坊。 “顾老哥,这是咋了?”杜大夫刚看完一波病人,正坐在椅子里歇息,看见三爷爷扶着个少年来到悬壶坊,急忙迎上去,扶住那少年的另一条手臂。 “这后生从驴子上掉下来,扭到脚了,肿得有些厉害。”三爷爷把路上的意外告诉杜大夫。 杜大夫听罢,让那后生坐好后,看了看他的脚,笑道:“没事,就是扭到了,用药酒揉开淤血就成。” “麦冬,去倒杯跌打药酒来。” “诶。”麦冬应着,从药柜底下的坛子里倒了一杯药酒出来,递给杜大夫。 “有点疼,忍一忍。”杜大夫用棉布吸满药酒后,擦拭着少年的脚踝处,开始由轻到重的揉搓。 “啊~”少年疼得五官皱在一起,不断地痛呼着。 罗慧娘把毛驴绑到悬壶坊门口的一个木桩子上,走进悬壶坊,捂着耳朵对那少年道:“你别喊了,不就是扭伤脚嘛,你喊得跟杀猪似的。” 少年立刻停住惨叫,咬牙忍着。 盏茶的工夫后,杜大夫停止动作,对那少年道:“给你瓶药酒,你拿回去,一天早晚揉一次,最近这半个月少走动,过段时间就能好。” 这只是小伤,没有伤筋动骨,就是肌肉被扭到了。 杜大夫又去看了那头毛驴,拿了金创药,给受伤的驴腿敷上后,到柜台去拿了一壶药酒、一瓶金创药,递给那后生:“诊金三十文、药酒一百文,金创药一百文,一共是两百三十文钱。” 少年听罢,红着脸低下头,没有接药:“我,我身上没带钱。” “没带钱你还说要赔偿我们压惊钱。”罗慧娘不满的道,还以为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呢,没成想是个穷鬼,身上没带钱。 少年的脸色更加通红,看着三爷爷,支支吾吾的道:“老,老人家……您,您能替我垫付诊金药钱吗?您放心,我可以把书册押给您老,明天就把银钱给您老带来……成吗?” 又生怕三爷爷不肯帮忙,说道:“老人家,晚辈文浩,家住县城,此次来庆福镇是探亲的,您放心,欠您的银钱,晚辈一定会还。” “成吧。”三爷爷叹气,都这样了,不成能咋办? 且书册贵,一本书就是几百文钱,这后生为了那三本书册,也不会不来还钱。 三爷爷拿出二百三十文钱,给了杜大夫:“杜老弟,你拿着。” 文浩见三爷爷付了银钱,急忙道谢:“多谢老人家,您真是个好人。” 罗慧娘翻了个白眼,把书袋子抱得紧紧的,这可是二百多文钱呢。 三爷爷看着文浩的伤脚,道:“后生,你这要怎么回去?要不我们在镇上给你找个脚夫,给你亲戚家送信,让他们来接你吧。” 镇上的脚夫除了卖苦力给人扛货以外,还兼职跑腿送信,要的价钱不贵,跑个十里地,来回只要二十文钱。 文浩摇头:“不用不用,老人家,你们把我扶上驴子,我骑着驴子回家就成。” 三爷爷皱眉,又劝了文浩几句,见他执意要自己走,也就作罢。 杜大夫喊来铺子里的三个药童,把文浩扶上毛驴,交代他:“你可得坐好咯,要是再摔下来,那可不得了。” 能给摔残废。 文浩笑道:“诶,晚辈记住了,多谢大夫。” 又冲着三爷爷拱手作揖:“顾家爷爷,多谢您仗义相救,明天晚辈就派人给您送钱来。” 说完,看向罗慧娘,也对她作揖,很是诚恳的道:“这位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某让你受惊了。” 又指着她抱着的书袋子道:“请姑娘把书册帮某看好,某明天就来赎回去。” “这可是二百多文钱,我肯定会看好的。”罗慧娘扬着下巴道。 文浩见状,笑了笑,骑着毛驴走了。 三爷爷跟杜大夫告辞,带着罗慧娘去了摊子帮忙。 罗慧娘跟顾锦里玩得好,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她,收摊回家后,立刻蹿到顾锦里家,把镇上发生的事,告诉顾锦里。 “那个书呆子真是又笨又没用,连个毛驴都骑不好,差点撞到我跟三爷爷不说,最后三爷爷还得给他垫付药钱。”罗慧娘很是鄙视那个文浩。。 顾锦里听着听着,却觉得有些奇怪。 第272章 做药 “那少年只说了自己叫文浩,没说姓什么?也没说他亲戚家住在那个村子?” “是啊。”罗慧娘说完一愣,又惊叫起来:“诶呀,小鱼他该不会是个骗子吧。这没说姓氏,没说住址的,万一他不来还钱咋办?早知道我们就不该给他垫付诊金药钱。” 顾锦里翻开书袋里的那三本书,摇头道:“不会,这三本书,每一本都要五百文以上,他不来赎,会更亏。” 罗慧娘听罢,拍拍心口道:“那就好,要不三爷爷就要白白没了两百多文钱,这能买将近十斤肉呢。” 罗慧娘是放心了,可顾锦里却越发觉得这事可疑。 怎么会这么巧,突然有个骑着毛驴从县城来的少年,惊了驴子,撞向三爷爷他们…… “那时候正是早上,路上人不少吧。”顾锦里道。 罗慧娘点头:“对啊,进镇子的人不少呢,可那头臭毛驴却偏偏往我们这边冲,你说倒霉不倒霉?” 顾锦里点头,是啊,怎么就偏偏往三爷爷跟罗慧娘的身上冲? 而且…… “他没有必要跟三爷爷借钱,只要报出姓名住址跟亲戚的名字,请悬壶坊的人去把他家亲戚接来就成了。到时候诊金药钱跟跑腿费一起给,多好的事,可他却没做。” 罗慧娘听得一愣一愣的:“所以我说他笨啊。” 顾锦里笑了,要是真的笨还好,就怕是装笨,然后另有所图。 一个刚刚从毛驴上摔下来,摔得伤了腿的文弱小书生,应该会被吓得半死才对。可不到半个时辰,他就能自己骑着毛驴回亲戚家,对恐惧克服得这么好。要说是个当兵的,顾锦里可能会信,可这是个文弱笨书生,能这么快就从死亡的阴影里走出来,顾锦里就不信了。 除非,那小书生一早就知道自己会经历这一劫。 顾锦里看着罗慧娘,她今年已经快十四岁,可以议亲了,模样长得不错,大眼睛、圆圆的脸,很是可爱。 “慧娘,要是那个文浩来还钱,你不要见他,要是他私下里跟你来往,你也别搭理他,有什么事,立刻告诉你爹娘或者我们。你是大姑娘了,不好跟个年轻男子多来往,世上人心险恶,别看有的人老实巴交的,其实坏得很,你要当心。” 罗慧娘听得愣住,脸色通红的道:“你个死丫头,胡说什么呢,我才不会私底下去见那种笨蛋。” 她喜欢的可是会拳脚功夫的威猛大将军,不会喜欢书呆子。 顾锦里认真的道:“很多人都想要咱们的豆腐跟香料方子,为了方子,什么恶事都做得出来,咱们得小心点。” 罗慧娘见她说得很是严肃,急忙正色道:“嗯,我听你的,一定不跟那个书呆子来往。” 顾锦里见她听进去了,很是高兴,收起那个书袋子,道:“这个书袋子留在我家,给三爷爷收着,要是那人来还钱,让三爷爷跟他说,你不要出面。” “好。”罗慧娘应着,指着她正在鼓捣的东西问道:“这是啥玩意?灰呼呼的,像是泥巴,用来干啥的?” 顾锦里放下书袋子,继续捣着捣药罐里的药泥:“这是给我表姐做的祛疤药,等她脸上的血痂脱落后,就能给她用。” 原本这祛疤药早就想做的,可家里事情多,一件接一件的,就拖到现在。 罗慧娘听得惊奇不已,指着捣药罐里那坨泥样的东西道:“这些泥巴真的能祛疤?” 好丑的祛疤药,真的抹到脸上去,不会变丑吧? 顾锦里点头:“不敢说一定能把疤痕消掉,但淡化疤痕是能做到的,特别是新疤痕。” 老疤痕比较难消一点,可要是在现代,有精密仪器提炼出药材成份的话,她能做出彻底祛除疤痕的药。如今只能试试,看看效果怎么样再说。 要是效果好,这可是个暴富的药。 罗慧娘道:“又是在那本医书上看到的?小鱼你真厉害。” 罗慧娘很佩服顾锦里,以前顾锦里泼辣,她喜欢跟她玩,因为村里的姑娘大多都像绣姐儿那样,闷闷的,还不打架。只有顾锦里跟她一样,一言不合就敢跟别人对骂,甚至动手。 顾锦里道:“算是吧,我是看医书然后再自己琢磨着做的。” 总不能老是拿那本医书做借口,且那本医书上也没有教做祛疤药的。 “慧娘,赶紧回家配香料!”楚氏隔着院子,冲着罗慧娘喊道:“家里还有香料要配呢,你明天再去找小鱼玩!” 罗慧娘的脸垮了下来,对顾锦里抱怨道:“配香料好闷的。”却还是起身,往家里走去。 顾锦里在身后提醒她:“记住我说的话,离书呆子远一点。” “知道啦。”罗慧娘背对着她,抬手挥了挥,不多时就回到自己家,又跟一袋袋的香料奋战。 罗慧娘走后,顾锦里继续鼓捣着她的祛疤药,片刻后,拿出一个小泥炉,找来劈成小条的干柴生火后,把捣药罐里的药泥放进一个小铜锅里,开始熬煮。 一边煮一边分次加入白半莲草的药汁,不断搅拌着,防止药糊糊锅。 不多时,一阵臭味从小铜锅里飘出,三奶奶捂着鼻子走过来问道:“咋这么臭?这药真能祛疤?” 小鱼这丫头今天从镇上回来后,一直在鼓捣祛疤药,先把在府城里买的几样药材取出来捣碎,再放了很贵重的珍珠粉进去,把几样药沫全部弄成泥糊状,把她看得是心肝脾胃,哪哪都疼。 珍珠粉啊,那珍珠多贵啊,她活了一辈子,也就在老家的时候,跟着老头子去县城,见过一个富家夫人戴过珍珠钗。 三奶奶一直以为那珍珠是用来做钗的,是死都没想到,珍珠还能是个药? 那府城药铺的人是咋想的,怎么敢把这么贵重的珍珠砸碎成粉? 程哥儿听到三奶奶的话,跑出来蹲在炉子边,看着顾锦里煮药糊糊,回道:“当然可以哒,三奶奶您还不信我二姐吗?” 他家二姐可厉害了,从来不说大话,他最喜欢二姐啦。 三奶奶笑道:“信,咋不信?那你就陪着你二姐慢慢鼓捣吧。”。 要是能把乐丫头脸上的疤痕去掉,别说什么珍珠粉,小鱼就是要往药糊糊里放金子都成。 第273章 看戏 戚康乐跟着崔氏、顾锦绣在堂屋里配香料,听到三姥姥跟小鱼说的话,眼圈红了,为了他们一家,舅舅家真是又费钱又费力。 珍珠粉戚康乐是知道的,李家的小姐用过,那可是个贵东西,一钱珍珠粉就要一两银子,小鱼却买来给她做祛疤药。 戚康乐很是感激,心里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好好报答舅舅一家,不要再给舅舅一家添麻烦。 顾锦里在厨房廊下熬煮了半个时辰的药糊,彻底把药糊熬成膏药状态后,便停火,等膏药凉后,把膏药装进一个小陶罐里。 小陶罐只有酒杯大小,刚好能把祛疤膏装完。 别看就这么小小一瓶祛疤膏,可是花了顾锦里八两银子的,主要是珍珠粉太贵,一钱就要一两银子。 “二姐,做好了吗?”程哥儿问着。 “嗯,做好了,把它存起来,等乐表姐脸上的血痂脱落后,就能抹了。” 顾锦里把做药的家伙什收起来,把祛疤膏拿回她跟顾锦绣的屋子里藏好,对堂屋里配香料的戚康乐道:“乐表姐,祛疤膏我做好了,你好好养脸上的伤,等血痂掉了就来跟我说。脸上要是痒的话,你不要去碰,那是在长新皮肉呢,没事的。” 戚康乐:“诶,知道了,我不乱碰。” 小鱼有交代过他们兄妹三人很多要注意的事情,她脸上的伤、大哥的腿、二弟的手,养伤期间该注意什么,全都说了一遍,他们都记着呢,可不敢再给舅舅家添麻烦。 顾锦里点点头,对崔氏道:“娘,我去作坊看看,你们别忙太晚,离交货还有个把月呢,时间来得及。” “成,去吧。别待太久,早些回来,咱家今晚吃肉呢。”崔氏也是心疼这个二女儿的,最有本事的是她,最忙最累的也是她。 “有肉吃?哪来的肉?”今天去镇上,三爷爷买的肉都给米老翁家了。 三奶奶道:“是何大有家的猪掉沟里,被树枝划破肚皮,活不成了,就干脆杀了卖肉,知道你爱吃肉,咱家买了五斤五花肉,在厨房梁柱的篮子里放着呢,这段时间你能天天吃。” 五斤五花肉呢,够吃好几天了。 “哈,那我早点回来,咱们做肉吃。”顾锦里高兴了,正要去作坊,却见三奶奶朝她招招手。 她跟着三奶奶去了厨房。 三奶奶把那块五花肉拿了下来,切出一斤来,递给顾锦里:“顺道拿去你姑姑家。” 乐丫头虽然在,可她不好意思拿这肉,觉得自家已经麻烦他们很多,让小鱼给送过去,大丫一家就不好不收,晚上也能吃到肉。 “三奶奶放心,肉一定送到。”顾锦里接过肉,拉上程哥儿,去了顾大丫家。 路上,路过罗家的时候,程哥儿问道:“二姐,三郎哥跟武哥哥啥时候回来?” “快了,月底休沐就能回来。到时候咱们几家还要在一起吃饭,村长也会来。” 秦三郎他们进司兵所和衙门做事,对村里来说是大事,要是在别的村里,那可是要摆流水席的,但秦家因着身份问题,不想闹得太高调,不过几家人一起吃一餐,乐呵乐呵还是要的。 程哥儿听了很高兴:“那等三郎哥回来,我要跟他去抓鱼,三郎哥抓鱼可厉害了。” 小家伙一路说了不少秦三郎跟罗武的好话,可见两个哥哥他都喜欢。 “程哥儿,先别说话。”到顾大丫家门口的时候,顾锦里远远地瞥见三个人,一个顾德兴、一个顾德旺、还有一个穿着青布裙子,头上戴着朵红花的……何蛋花。 顾锦里见过何蛋花,这何蛋花家为了能进作坊干活,很是蹦跶了一段时间,但没有做出什么恶事。 可顾锦里却不敢用何蛋花一家,这何蛋花一家不但抠,还有个爱顺东西的毛病,这毛病村里人都知道,连何村长都说了,何蛋花一家去卖东西还成,可谁要是请她家去做活,那隔段时间肯定要丢点东西。 如今看来,何蛋花家是一计不成,所以想出另一计了。 “德兴哥,我好些天没见着梅姐儿了,听说她病了,想去看看她,可你家二婶不让见,把我给……轰出来了。”何蛋花说着,竟然抽泣了起来:“我把梅姐儿当成亲妹妹看待,实在是想见她,德兴哥,你就带我去见见她,成吗?” 何蛋花说这话的时候仿佛被人捏着嗓子般,声音听得人很不舒服,说完还给顾德兴……抛了个媚眼! 顾锦里眨眨眼,厉害厉害,这都是跟谁学的?赶紧去找人退学费啊,这媚眼抛得,别说顾德兴,只要是个公的都能被吓走,看看旁边的顾德旺,吓得都抖了。 顾德兴是恶心得不行,这个何蛋花借着梅姐儿生病的事儿,已经拦过她两回,他要是还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那算是白活了。 顾德兴没有理会何蛋花,拽过一旁的顾德旺,用顾德旺挡住何蛋花,快速地从何蛋花身边走过。 何蛋花见他要走,忙追着喊道:“德兴哥,德兴哥你别走啊。” “住口,你乱喊什么,谁是你哥?”顾德兴气得要命,男女授受不清,非兄妹,这么追着他喊哥,要是让村里人看见了,不得传出闲话。 而闲话要是传出来了,到时候就说不清了,以何蛋花这架势,肯定会随杆上,届时他估计就得娶这个女人。 他顾德兴是要做官的人,如何能娶这等乡下农女! 何蛋花可不管,继续喊着,这招可是何翠儿教她的,何翠儿说,别管顾德兴喜不喜欢,只要缠上了他,村里有闲话出来后,她家再逼迫一番,这顾德兴还不是得娶她? 只要能嫁给顾德兴,那就能成为顾氏作坊的东家,想想何蛋花就觉得美。 可她不知道,何翠儿只是在耍她,让她也跟着被顾家人厌恶,成为村里的笑柄。 何翠儿家因着手帕的事,被陈氏打上门去,丢了大脸,而因着这事儿,何翠儿家算是彻底把顾家人给得罪死了,这辈子都别想去作坊干活,或者跟这几家人结亲。。 何翠儿是个小家子气的,得知何蛋花的心思后,秉着自家不成事,你也别想成事的心思,给何蛋花出了个馊主意。 第274章 各种被盯上 何蛋花哪里知道何翠儿的心思,为了过上好日子,成为作坊的东家,她这段时间是变着法子来跟顾德兴偶尔。 其实她原本看上的是顾锦安,可她爹还没有蠢过头,对她说,顾锦安不行,那是尚秀才的学生,家里的妹子又是个厉害的,咱们斗不过,不如找顾德兴。 顾德兴没了娘,她嫁过去没有婆婆压着,可以多帮衬帮衬娘家,顾大富又疼顾德兴,只要她把顾德兴拿捏住,以后嫁过去,那就能管家,把住顾德兴家的银钱。 至于陈氏,虽然泼辣,可一个婶娘,她嫁过去后直接分家就成。 顾玉梅就更不用把她放在眼里,随便给她找个人嫁了,赶出家去就好。 何蛋花一家想得很美,可顾德兴恶心死何蛋花,根本不给何蛋花攀扯自己的机会。 “德兴哥~你怎么能骂我?我也是好心,呜呜呜……”何蛋花抹着眼泪,对着顾德兴哭,想要哭得可怜一点,让顾德兴心疼。 可惜顾玉梅在家里就是这么哭的,顾德兴每每看见顾玉梅这么哭就很烦,如今看到何蛋花也这么哭,是快要气炸了,拽过顾德旺,一把把他推向何蛋花:“想要男人是吧,给你!” 砰! 顾德旺被顾德兴狠狠一推,砸到何蛋花的身上。 “诶哟~”何蛋花痛呼一声,摔到地上,小草篮里的两个煮鸡蛋滚到一边,被顾德旺砸中,啪嗒两声,给砸烂了。 顾德旺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德兴哥能不能别拿他挡刀子? 顾德旺从地上爬起来,拍拍黏在衣服上的蛋壳跟蛋黄,不满的冷哼一声:“我回家啦。” 说着不再理会顾德兴,自己背着个小书袋,快步跑了,一副怕了顾德兴跟何蛋花的样子。 何蛋花看见被压碎的熟鸡蛋,哭了:“我的鸡蛋,呜呜呜……这可是我爹好不容易才从……”干活的东家里偷回来的,就这么没了。 顾德兴见顾德旺跑了,生怕何蛋花再缠上来,朝着何蛋花啐了一口,道:“砸到你的是旺哥儿,他还没满九岁,是不可能娶你的,赶紧滚吧,下次再敢拦着我,砸到你身上的就不是旺哥儿,而是村里的某个穷鬼光棍汉!” 说完,他赶紧跑了,生怕何蛋花追上来。 何蛋花见顾德兴跑了,哭得很是凄惨。鸡蛋没了,顾德兴也没巴结上,她回家该怎么向爹娘交代啊。 顾锦里跟程哥儿睁着大眼睛,看了一出好戏。 顾德旺已经蹬蹬蹬地跑到他们面前,扬起笑脸,喊道:“小鱼姐。” 看见小鱼姐要笑容满面的打招呼,要跟小鱼姐处好关系,这样他家才能有好日子过。 他身后的顾德兴脸色就很不好了,顾锦里竟然在这里,那刚才的事儿,她一定看到了。 可梅姐儿做错了事,他家差点被赶出作坊,顾德兴不敢在这个时候给顾锦里脸色看,只能主动跟顾锦里打招呼:“小鱼。” 顾锦里只是点点头,没有怎么搭理顾德兴。 顾德兴历来高傲,见顾锦里态度冷淡,又觉得自己被何蛋花纠缠的事情被她看见了,很是丢脸,没有多待,提步走了。 只是刚走没几步,他又停下,说了一句:“我不会娶何家女或者陆家女,梅姐儿也不会嫁给这个这村子的人!” 说完,快步离开。 顾锦里:“……” 她看向顾德旺,问道:“你大堂哥没病吧?” 顾德旺煞有介事的道:“不知道呢。我家德兴哥跟玉梅姐老是怪怪的。” 顾锦里听得嘴角微抽。 “旺哥哥。”程哥儿笑眯着眼睛,跟顾德旺打招呼。 顾德旺摸摸程哥儿的脑袋,有模有样的说了一声:“乖。” 又对顾锦里道:“小鱼姐,德兴哥只被何蛋花一个人缠上过,但他不会娶她的,他看不上村里的女人,他要娶官家小姐,做官老爷的女婿。” “玉梅姐病得没那么重,就是添了个毛病……”顾德旺挠挠头,想了一会儿,道:“不知道咋说,就是爱坐着流眼泪,时不时说一声自己命苦。” 顾锦里嘴角抽搐,给他说了个成语:“那叫自哀自怜。放心,这毛病死不了人,多打几顿就好了。” “哦,我也觉得。我娘也想打她来着,可又怕打坏了要再花钱请大夫,就改成骂了。” “近来村里有些姐姐想来家里看玉梅姐,我们家都没给她们开门,你放心。” “我娘最近也挺老实的。”顾德旺想了想后,道:“没了,就这些。” 顾德旺是在给顾锦里汇报自家的情况。 顾锦里没让他这么做,可他却很上道,每次见到顾锦里都会把自家的事情说一遍。 “我知道了,你回家去吧。”顾锦里有了那份承诺书后,倒是不怕顾玉梅兄妹作妖,一万两银子呢,哪个傻子会这么大方花一万两银子来收买他们。 “诶,那我先回家了。”顾德旺看着顾锦里拿着的那条五花肉,咽了咽口水。 肉啊,好想吃。 他家因着玉梅姐的事儿,被扣了不少银钱,这三个月都没收入,这两天又花了不少银钱给玉梅姐看病,家里的饭菜是越发清淡了,他娘现在是煎豆渣饼都不放油,干煎,再加水煮,他都好久没吃肉了。 顾锦里看他挺惨的,说道:“你过半个时辰后带着发哥儿去我家,三奶奶会给你们肉吃。” 三奶奶虽然嫌弃旺哥儿兄弟埋汰,却不会苛待他们,要是他们来了,家里正好有好东西,也会拿出来给他们吃。 “诶,谢谢小鱼姐!”顾德旺很高兴,蹦蹦跳跳的跑回家去,跟着小鱼姐果然有肉吃。 顾锦里牵着程哥儿的手,进了顾大丫家。 “谁呀?是小鱼吗?”戚康平在屋子里问着,他早就听到院子外有声音,听着像是小鱼。 “大表哥,是我跟程哥儿。家里买了几斤肉,三奶奶让我们拿点过来给你们,我放厨房了,你们晚上记得做来吃。”顾锦里把肉拿到厨房放好后,折回院子里,对着戚康平住的屋子道:“大表哥你别起来了,我们这就走了。” 戚康平很不好意思,想说不要,可小鱼都送来了,只能说道:“诶,替我谢谢三姥姥。” 在他说这话的时候,顾锦里已经牵着程哥儿,出了顾大丫家的院子。 而顾锦里不知道,除了何蛋花盯上顾德兴以外,村里还有姑娘盯上了顾大丫家。 第275章 文浩上门 不远处,何翠儿躲在一座破屋的墙角,看着顾大丫家的院子,眼里冒着绿光。 何蛋花那个蠢货,顾德兴多傲气的人啊,能看上穷困农家女?别傻了。 而顾德兴也不是什么金龟婿,真正的金龟婿是顾锦安,还有罗家的罗武跟秦家那两个冷面神。 但何翠儿看上的不是他们,而是戚康明。 戚康明只是伤了手,以后还能治好,模样也长得不错,挺英俊的。 何翠儿躲在破屋墙角盯着看了一会儿,等顾锦里进了作坊后,她才离开,假惺惺的扶起哭泣的何蛋花,把何蛋花送回了家。 …… 作坊里,大家伙正忙得热火朝天,看见顾锦里来了,纷纷跟她打招呼:“小东家,来了。” 何三癞子很狗腿的迎了上来,道:“小东家,作坊都好着呢,今天做出的豆腐比昨天多了三百斤,香料也磨出不少,这还差半个时辰才收工,今天已经磨出六十五斤香料。” 顾锦里听得点头,问道:“作坊里没有来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吧?” 何三癞子道:“陆家被打下去后,如今哪还有不长眼的敢来找事?且有老朱叔跟我看着,小东家就放心吧。” 顾锦里把老朱父子分开,让朱长寿跟着王勇夫守夜,而老朱则是跟着何三癞子,这样一来,不是一家子守夜,也能互相监督,防止监守自盗。 “你去忙吧。”顾锦里进了堂屋,见何大桩媳妇她们正在磨香料,顾大丫也坐在堂屋里,跟着她们一起磨香料。 戚康明则是跟顾锦安在看账本,学着顾锦安怎么做账,看见顾锦里来了,顾锦安把账本递给她:“进度不错,按照这个速度,我们能提前交货。” 两千四百斤的调味香料,他们如今已经磨出六百五十斤,再把今天磨出的数量加进去,那就是七百斤的量。 顾锦里看着账本,松了口气,笑道:“那再过几天,咱们就能开始炒香料。” 调味香料磨好、配好之后,还要炒制,炒过的香料味道更香,存放得更久。 “嗯,不过作坊的厨房不够用,炒料要移到各家去。”顾锦安叹道,这个作坊还是太小了,等有钱了必须再建一个更大的,要不施展不开。 顾锦里点头:“确实该再建一个,豆腐作坊跟香料作坊要分开。” “安哥儿,老锅叔他们把泡好的豆子磨完了,要给他们称明天的豆子,你过来记数。”顾大林在堂屋门口喊道。 “诶,来了。”顾锦安拿出豆腐账本,带着戚康明出了堂屋,到院子里给何老锅他们称豆子。 忙活片刻后,何大桩媳妇她们也收了工,拿着自己磨好的香料去称重记数。 顾锦安忙,顾锦里就拿出香料账本,喊上莫春月,一个给何大桩媳妇她们称香料重量,一个记数。 两兄妹在作坊忙活小半个时辰,才把活计忙完,跟着做完豆腐的顾大山和三爷爷回了家。 临走前,顾锦里因着顾德兴的事儿,想到了戚康平,提醒了顾大丫一声,让她看着点戚康平,别让他被村里的某些姑娘给骗了。 这个大表哥太好骗,先前就被严春晓给骗了,以后难保不会再被人骗。 顾大丫也知道了严春晓的事,是把戚康平给狠狠骂了一顿,告诉他:“严春晓根本就不是被迫的,她在没逃荒的时候就被李君平破了身子,发现怀孕后,被夫人派人灌了一碗打胎药,把孩子给做了。” “这事儿在府里有不少人知道,就你蠢,信严春晓的鬼话,你以为她梳个姑娘头就是姑娘了?早就被玩坏的东西,你还把她当个宝!” “还有逃荒路上到李老爷马车上去伺候的事,你以为她是被逼的?狗屁,她那是主动去的,是见李君平已经玩腻她了,想要攀上李老爷,给自己找后路呢。” “李家丫鬟里,就数她最脏!” 顾大丫把严春晓所有的烂事都给抖了出来,戚康平才知道,原来严春晓那么不堪。 “这事儿姑姑记下了,一定会给你大表哥说,也会给你姑父他们说,让他们都提放着点,免得被人给骗了去。” 顾锦里听罢,这才放心,跟着三爷爷他们回了家。 路上,顾锦里跟三爷爷说起那个文浩的事:“三爷爷,这事太巧了,我怕那人是另有目的,您老多注意着些。” 又问他:“您可看过那毛驴的伤口,伤口齐不齐?是不是被人故意割伤的?” 如果是被人故意割伤的,那就不是意外,而是蓄谋,是冲着他们来的。 “那个伤口我看过,不平整,不是被刀子割伤的,倒像是被石头或者树枝给划伤的,伤口的皮肉很难看。”三爷爷是经过事的老人,也生怕那个文浩是个骗子,特意查看过毛驴的伤口。 三爷爷不想顾锦里担心,便道:“他说明天来还钱,等他来了,我再问问他,看能不能问出个啥来。” “好。”顾锦里应着。 可他们没有想到,那个文浩却是没来,三爷爷是等了几天,也没有看见有人来还钱。 他还去悬壶坊问过,生怕那个文浩是不知道他们家豆腐摊,把银钱送到悬壶坊了,可悬壶坊的人说,没有看见那个后生回来过。 怪了。 三爷爷很是纳闷,不知道那个文浩怎么了? 三奶奶却道:“管他呢,他不来还钱就不来,小鱼不是说那几本书挺值钱的嘛,咱们拿去书铺给卖了,借他的钱不就回来了。” 小鱼说那个文浩可能是个骗子,三奶奶是巴不得他别再来。 三爷爷听到这话,也就不再想着那个文浩的事,不过那几本书却是没卖,而是留了下来,给顾锦安他们用。 可当三爷爷他们把这事儿给放下的时候,那个文浩却是坐着骡车,带着厚礼上门了。 文浩的脚还没有好,拄着个拐杖,靠一名小厮扶着下了车,见到三爷爷后,赶忙冲着他拱手作揖:“老人家,您可还记得晚辈?前段时间在镇上门楼外,您老跟罗姑娘救过我的。” “表少爷,您慢着点。”一名小厮扶着文浩,生怕他站不稳会摔倒。 第276章 怒 三爷爷看着文浩,皱起眉头:“你咋找到这里来的?” 他们并没有把家里的住处告诉文浩,这个文浩却大摇大摆的上门了。 三爷爷很不高兴,听过顾锦里的话后,再看见登门的文浩,心里很是反感这个只见过一次面就上门的后生。 而更让三爷爷厌恶的是,骡车里的另一个人。 “顾老哥,真是缘分啊,原来帮了文浩的是您啊。”孙里长掀起车帘,走下骡车,很是热情的对三爷爷道。 三爷爷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想到顾锦里提醒的那些话,还有什么是猜不出来的。 何村长说得没错,这个孙里长真是阴险狡猾,自己带着几个村长来作坊未果后,竟是用这个后生来攀上他们。 说起文浩,三爷爷看向他,冲着屋里的三奶奶喊道:“老婆子,把那几本破书给拿出来!” “来了来了。”三奶奶听出三爷爷的声音里带着大火气,急忙把那个书袋子拿出来,递给三爷爷:“给你。” 三爷爷接过,一把塞进文浩的手里:“拿好,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文浩见三爷爷态度不太好,楞了一下,脸上带着点委屈,道:“老人家别生气,是文浩不好,没有事先送上拜帖就冒然登门。” 扶着文浩的小厮也道:“顾老爷子莫气,是我们家表少爷是特意上门道谢的,没有恶意,要是有啥做得不好的地方,还望您老原谅则个。” “上门道谢?”三爷爷冷哼一声:“是故意给老头子设套的吧。” 打量谁是傻子呢? 这等伎俩,他一个活了六十多岁的人能看不出来? 只是这孙里长的肠子确实很弯弯绕绕,竟是找了个十几岁,看着憨厚老实又爱哭的后生来骗他。 要不是有小鱼的提醒,他还真的可能会中招。 孙里长见三爷爷赶人,忙道:“顾老哥,您别生气。我知道前段时间的事,是我不好,跟文浩没有关系。他一直住在县城里,根本不知道村里发生的事,这次是知道他姥姥病了,特意跟先生请了假,回来看他姥姥的,没成想,出了从毛驴上摔下来的事。” “幸亏遇到顾老哥,要不这孩子的脚可就废了。” “文浩到家的第二天,就说要去镇上还钱,被我给拦下来了,说让他先养养伤,等好了一些后,再去还钱,这才拖了几天。” “昨天腿脚好了不少,没那么肿了,就备下厚礼,来您家道谢来了。”孙里长不顾三爷爷的冷脸,是说了一大堆的好话,最后说道:“这事儿说来真是缘分,顾老哥,这是老天爷的意思,还望您不要再生气,咱们两家以后就当做兄弟来处,您看如何?” 又保证道:“您放心,我已经歇了要买豆腐跟香料的心思,那原本只是想要给几个村子的人找个赚钱的营生,顾老哥要是不乐意,那就算了。” 孙里长说得很是诚恳,三爷爷却是心下冷笑,孙里长以为他是傻子吗?会相信他说的这种话? 要是没有文浩的事,过个几个月,孙里长来跟他说这番话,他可能会相信,可这才几天,就出了文浩的事,让他怎么相信他?傻子都知道孙里长是想用文浩来攀扯上他们作坊,好让他们因着文浩而松口,卖给他豆腐跟香料。 “这确实是两码事,但孙里长,我跟这位后生也只是见过一次,没有什么交情,也没打算以后跟这后生来往,你们把欠的银钱给我,这事就两清了。您是里长,我是逃荒来的糟老头子,咱们两家门第不对,不必以兄弟论处。”三爷爷果断拒绝孙里长。 孙里长心里升起怒火,这个该死的顾三,也太笼络了,咋没有死在逃荒路上?! 文浩眼含热泪,看着三爷爷道:“顾爷爷……我姥爷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惹您生气啦?您别生气,文浩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三爷爷看着文浩,心里很是膈应:“你这后生,咋听不懂人话呢?老头子已经说了,这是两码事,你不用替孙里长道歉,而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交情,就是路上撞见你受伤了,借了点银钱给你而已,你把银钱还回来,咱们就两清了。” 多简单的事,还弄得哭哭啼啼的,烦人! 文浩却哽咽道:“可是晚辈……晚辈想多跟顾爷爷家来往。” 可我家不想跟你多来往啊! 三爷爷真的无奈了。 厨房里,罗慧娘跟楚氏正在跟顾锦里学着炒料,听到院子里的动静,罗慧娘立刻扒着厨房门口,看着外面,见到那个文浩跟孙里长后,回头冲着顾锦里道:“小鱼小鱼,是那个骗子,他来了,还跟孙里长在一起!” 文浩听到罗慧娘的声音,往厨房这边看来,见到她后,对她作揖,喊道:“罗姑娘。” 罗慧娘冷哼一声,抓下厨房门口的一块烂木头,砸向文浩,恶狠狠的道:“姑娘你个头,死骗子!” 她砰一声,关上厨房的门,生气的道:“小鱼,你说的没错,那个文浩是个骗子,他跟孙里长是一伙的。” 孙里长带着几个村子的村长上门,想要强买豆腐跟香料的事,她可要记着呢。 楚氏听到罗慧娘的话,来到厨房门后,借着门板的缝隙,看向院子里,见真是孙里长后,也是气得不轻,回头对顾锦里道:“小鱼,你们先再厨房里待着,我去作坊喊人,那个孙里长要是敢胡来,咱们就让作坊里的人一并把他跟那个文浩收拾了!” 楚氏十分生气,已经明白那个文浩根本不是想攀上三爷爷,而是想要攀上她家慧娘,这种骗小姑娘的伎俩,她见过也听过,太无耻了。 骗到她闺女头上来了! 楚氏根本忍不了,已经出了厨房,把厨房门关上后,快步离开顾锦里家,奔向作坊去喊人。 罗慧娘看着她娘这火急火燎的模样,愣住:“我娘是咋了?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火? 顾锦里一边翻炒着铁锅里的香料,一边道:“傻姑娘,你娘是气你差点被个不安好心的少年给骗了呢。” 罗慧娘一愣,一会儿之后才明白过来,指着自己的脸,道:“他他他,对我……” 第277章 赶 顾锦里点点头:“没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坏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 这就是她春耕的时候,为啥要提醒几家人,先不要急着给家里到了年纪,或者要续娶的人找人家的原因。 穷,人家嫌弃你。 可一旦你有两个钱了,那别有用心的人就出来了。 “王八羔子,我要去打死他!”罗慧娘气炸了,握着拳头,要冲出去揍文浩。 顾锦绣赶忙拦住她:“慧娘,你别出去,你要是出去,那个文浩一定会过来缠着你的。” 崔氏也道:“绣姐儿说的是,那个文浩看着是个难缠的。你听话,先别出去,一会儿你爹娘就来了,不会轻饶了那个文浩的。” 顾锦里已经把香料炒好,把灶膛里的火给扯出来,埋进草木灰里:“我娘跟大姐说得对,你别出去,要是跟那个文浩接触多了,以孙里长随杆上的脾气,一定会让人传出不好的闲话来,对你不好。” 罗慧娘听罢,这才歇了要出去揍文浩的心思。 院子里,孙里长他们还赖着不想走,楚氏却带着罗父、顾大山、顾大富、顾大林、老朱父子、王勇夫、何三癞子一大伙人来了。 孙里长看见这么一大群人冲进院子里,把他们团团围住,立时慌了:“你们想做什么?我们今天是来道谢的,可没做啥坏事。” 罗父道:“孙里长,把两百三十文钱拿来。” 孙里长一愣,解开腰间的钱袋子,很是大方的拿出一两银子给了罗父,笑道:“顾老哥帮了我家外孙,这是恩情,不能用银钱来衡量。” 说来说去,还是想用文浩来攀上他们作坊。 罗父收下一两银子,拿出半两银子,又数了两百七十文钱,直接把这些银钱放到骡车里,道:“两清了,孙里长你们可以走了。” 孙里长见这几家逃荒来的一个比一个不讲情面,心里窝着大火,看着三爷爷道:“顾老哥,乡里乡亲的,没必要如此吧?” 文浩也流着眼泪道:“顾爷爷,求您原谅姥爷吧,姥爷他人很好的,他不是那种……” 罗父吼道:“闭嘴!你这后生怎么回事?你是小姑娘吗?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我罗某人最不喜你们这等爱哭鼻子的书生!” 罗父听楚氏说了文浩的事,也察觉出孙里长想让文浩攀上慧娘的心思,是气得不行,恨不得揍扁这个文浩。 文浩被吼得愣住,不敢再哭,只看向厨房门口,期待罗慧娘会出来。 可惜,罗慧娘恨不得打死他,哪里会出来帮他说话。 孙里长看着三爷爷跟罗父这架势,知道今天的事情是不成了,只好压下怒火,道:“顾老哥,那我们先走了,等文浩爹娘得空后,再让他们带着文浩上门道谢。” 还想来? 罗父气得想吃人,见小厮把车上带来的谢礼搬下来,要给三爷爷后,立刻阻拦:“这些吃喝用的东西,我们不缺,孙里长拿回去吧。” 罗父会武,双手抓着小厮提着谢礼的手,硬生生把那小厮转了个方向,把谢礼又放回骡车里。 孙里长见状,心下一沉,只能招呼小厮:“咱们走。” 少顷,骡车就载着孙里长他们离开。 顾大林见这里没事了,便带着老朱他们回了作坊。 罗父跟顾大山没走,罗父还气着呢。 “那孙里长也太下作了,为了个生意,竟是想出这样的主意,太不要脸啦!” 楚氏安慰他:“慧娘还没开窍呢,不懂这些,孙里长跟文浩不过是做无用功。” 三奶奶一直在旁边看着,此刻总算是看明白了,这孙里长是一计不成,又想出用自家外孙攀上慧娘的主意啊。 呸,太下作了! 三奶奶很是担心文浩会再缠上慧娘,赶忙说道:“慧丫头也大了,镇上人多,以后别让她出摊了,免得再遇到有坏心思的人。” “诶,三伯娘说得是,不能再让慧娘到镇上出摊了。”楚氏跟罗父是一百个同意。 罗慧娘听到这话,是恨不得撕了那个文浩:“书呆子、爱哭鬼、王八蛋,害得我不能出摊,我诅咒他坐骡车翻车摔断腿、骑毛驴掉下来被踩断手、吃饭被噎断气!” …… 哐当一声,孙里长他们坐的骡车驶到一块石头上,差点翻车。 孙里长跟文浩被颠得跳起来,脑袋撞到骡车篷顶,疼得不行。 “臭小子,你怎么驾车的?想要撞死我们爷孙啊?你这个月的月钱没了!”孙里长破口大骂,直接扣了小厮一个月的月钱。 文浩阴沉着一张脸,低着头道:“姥爷,那个顾老头是不识抬举的,您何必跟他们费这种心思?慢不说,还不见效。” 还有那个姓罗的丫头,真以为他葛文浩看上她了吗? 要不是家里的铺子生意不好,要不是姥爷说顾氏作坊赚钱,他才不会特意回来演这出戏。 孙里长道:“你懂什么?别看那几家现在穷,可那豆腐跟香料可赚钱了,附近几个镇子的人都喜欢买调味香料回去煮菜,你知道那醢鲜酱吧?那调味香料放到菜里,做出来的味道跟放了醢鲜酱差不多,好吃得紧。这可是个发家的大买卖,咱们没遇到就算了,既然遇到了,岂有放过之理?” “你读书要钱,以后考功名更要钱,没有大生意支撑着,你拿什么去考?” “别嫌弃那个罗家丫头,又不是要你跟她过一辈子,先娶了她,把那生意拿到手,等你考上功名做了官,就把她贬为妾,再去娶个官家女子,一举两得。” 文浩还记得罗慧娘对他的冷脸,说道:“那丫头不喜欢我。还有顾老头,他态度也很冷淡。” 孙里长道:“他们那是对我,又不是对你。你咬死了不知道我跟他们作坊之前的事,再咬死了那天是个意外,他们还能把你怎么样?” 至于那个罗家丫头。 “烈女怕缠郎,你多装装可怜,多上门几次,那丫头就会心软的。” 孙里长做得一手好梦,可他忘了,几家人早就识破了他们的伎俩,是恨死他们的下作,根本不会再相信葛文浩。 第278章 蹦跶不了多久 孙里长他们走了没多久,顾锦安就下学回来了。 得知孙里长跟文浩的事情后,他心下冷笑,对愤怒的三爷爷跟罗家人道:“你们别急,姜县尉给先生送来消息,说县令大人已经去了府城,孙里长蹦跶不了几天啦。” 顾锦安把自己向尚秀才提议,要撤掉大楚多余里长的事情,告诉他们。 三爷爷听罢,笑道:“好好好,合该把那些多余的里长给撤掉!” 一天天的不干活不说,还只会在收粮税的时候为难他们这些穷人,且大楚的里长确实太多了,他们老家的镇子,光里长就有四个。 而他们在西北,常年有战事,管得很严,他们想办点啥事,是先过了村长那关,再过了里长那关,还要过县衙那关才能办成,忒烦人。 顾锦里道:“最好快点把孙里长给撤掉,要不我手痒,忍不住要动手了。” 罗慧娘也握着拳头道:“我的拳头也痒了,想要揍人!” 又气道:“那个文浩看起来老老实实,还爱哭爱委屈的,没想到竟是这样无耻的人,他他他……他有病!” 罗慧娘觉得自己还小呢,根本没有想过要嫁人的事,那个文浩却冒出来了。她娘把那个文浩的坏心思都告诉她了,她听得惊了,恨不得去剁了文浩。 “他不是有病,只是太轻敌,没想到咱们会不信他。”罗父看向顾锦安,又问了他关于撤掉多余里长的事:“这事还要多久?要是拖得太久,我怕孙里长再出阴招,咱们会防不住。” 顾锦安笑道:“罗大伯放心,姜县尉来信说,县令大人会跟知府大人提议,先把咱们县里的一半里长给撤了,再把成绩上报给朝廷,让朝廷看见实实在在的成绩后,再整个大楚按照咱们田福县所做的办。” “只要知府大人同意,最多五天,咱们县里就会开始撤掉多余的里长。” 而这个主意,是先生跟姜县尉提的。 “这就好,要是一层层上报,可是要拖好几个月呢。”罗父跟楚氏放心了,静等着县里的消息。 而当晚子夜,顾锦里被一阵马蹄声给吵醒。她穿上衣服,到院子里一看,看见罗家、秦家的屋子里都亮着灯,这才知道,秦三郎他们休沐回来了。 可怎么会有马? 正在她疑惑之时,她家右边的院墙里突然翻进来一个人,正是秦三郎。 “小鱼,别怕,是我们回来了。”秦三郎小声的问道:“你们咋样?家里没出啥事吧?” 顾锦里看见他,很是高兴,小跑着过来,看着他道:“家里都挺好的,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休沐只有一天,要是明天回来,一来一回的只能在家里待两三个时辰。刚好我们在司兵所比试,赢了这个月的前三名,司兵所给了我们两匹马,我们就去县衙班房接了罗武哥,一起骑马回来了。” “这么厉害,那两匹马以后就是你们的吗?”顾锦里往他家院子里看着那两匹马,眼馋得很,两匹马啊,司兵所真土豪? 秦三郎笑道:“不是,只是奖励我们骑一天,明天回司兵所的时候,要还回去的。” 马是军资,怎么可能给他们这些小兵丁。 顾锦里:“是借给你们骑的啊,真小气。” 秦三郎见她有些失望,忙道:“我给你带了东西回来,你等等,我去给你拿。” 说着,身手矫健的翻过她家的院墙,进了堂屋,一会儿之后,拿了一包东西出来,又翻墙过来。 顾锦里看着她家的院墙……是不是该花点银钱,给她家的院墙加高? “知道你爱吃肉,给你在县城的福泰楼买了两只荷叶烧鸡,很有名的。”秦三郎把两只用荷叶包着的,还带着温热的烧鸡递给顾锦里。 顾锦里立马接过,闻着荷叶烧鸡的香味,道:“你还买了两只,聪明。” 秦三郎笑着点头:“嗯,一只给你,一只给大山叔他们。” 让你可以一次吃个够。 “三郎,大半夜的,你跑哪去?赶紧回来。”秦二郎看着顾锦里,眼里满是不屑,不明白这个乡下土丫头有什么好的?三郎要对她这么好,特意排队去福泰楼给她买烧鸡,就因为她爱吃肉。 顾锦里听到秦二郎的声音,不屑的切了一声,问秦三郎:“他没欺负你吧?要是他欺负你,你别跟他客气,揍他。” 一天天摆着一张死人脸,摆给谁看呢? 秦三郎笑道:“放心,二哥他就是语气不好,不会欺负我的。” 又道:“太晚了,你回去睡觉吧,我先回家了。” “好,你先回吧。”顾锦里朝他挥挥手,抱着两只荷叶烧鸡回了屋里。 秦三郎见她进了屋,这才翻墙回家。 双脚还没落地,秦二郎的手就飞快的抓了过来,秦三郎的身体一旋,躲过他的手臂。 秦二郎见他躲开了,更加生气,低声质问他:“你想做什么?” 秦三郎提步走进屋里:“我还想问问二哥,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我想帮你。”秦二郎生怕别人会听到他的话,压低声音道:“那是个乡下丫头,帮不了你,你对她那么好做什么?” “那么多世家大族的姑娘,随便拎出一个来都比她好,你没必要费心讨好她。” 秦三郎拧着剑眉,看着秦二郎,觉得他疯了:“二哥,你到底在想什么?小鱼才多大,你就往那方面想。” 小鱼才刚满十一岁,还没长开呢。 秦二郎冷笑道:“那你脸红什么?那么听她的话做什么?你又不是她的下人,为何她每次找你,你都尽心帮她?” 秦三郎脸色一沉,盯着秦二郎道:“不可理喻。” 言罢,进了屋子,拿了床被子出来,去了秦老的房间,摆明是生气了,不想跟秦二郎睡一个屋。 “我不可理喻?我只是尽兄长的责任,不想看着你犯错。”秦二郎看着秦三郎的背影,警告道:“你别看她年纪小,可那丫头的心机最深,一路上她用计害了多少人?你别中了她的计,跟她扯上关系,以后你会没有妻族的助力!” 第279章 想媳妇了? “你很清楚,妻族的助力有多重要,不要犯蠢,识时务者为俊杰。”秦二郎真怕他跟一群泥腿子待久了,会忘了这些事。 门阀贵族,簪缨世家,皆有联姻,这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姻亲之力。 他们如今已经落魄,想要翻身,就要娶一门得力的妻子,靠着妻族之力,养兵复仇。娶一个乡下土丫头,那是在祸害自己。 “妻族之力?”秦三郎笑了,反问秦二郎:“二哥,咱们两家三族被灭,姻亲们有帮忙救人吗?” 除了几个以外,其他大半部分都跟他们撇清关系。 “那位英国公府的三小姐确实是个难得的助力,可惜啊,如今成了皇帝的女人。” “住口!”秦二郎双目怒红,盯着秦三郎道:“你为个乡下丫头,竟是揭我伤疤!” 秦三郎摇头:“我只是在提醒二哥,妻族不妻族的,得看你娶的人是不是有良心。要不然,别说助力,不背后捅你一刀就不错了。” 再说了。 “秦家男儿只靠自己的本事扬名立万,从来不会靠女人。”秦三郎说完,不再理会秦二郎,进了秦老的屋子。 秦老知道他们在吵架,却没有出去……二郎跟三郎是不一样的人,二郎的脾气急,报仇心切,得让三郎刺刺他,不能让他太过头脑发热。 秦三郎把被子放到床上,从腰间解下一个布袋子,递给秦老:“给您老买的咸肉烧饼,让店家多放了肥肉的。” 爷爷历来警醒,他们在外面闹出这番动静,他肯定早就醒了。 秦老闻言,没有再装睡,翻身坐起,接过袋子,见里面装着四个咸肉烧饼,便拿出两个,把其中一个给了秦三郎,自己吃了另一个。 给小鱼丫头买荷叶烧鸡,给他就带几个咸肉烧饼。 秦三郎把被子铺好后,坐在床沿,吃着咸肉烧饼,等听到秦二郎的脚步声向着厨房去的时候,方才说道:“爷爷,以后我的婚事,由您老做主,成吗?” 秦老一顿,咽下口中的烧饼,问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想要媳妇了?” 快十五了,要是以前,也该议亲了。 秦三郎的耳根有点红:“没想媳妇,就是二哥今天突然说起妻族的事,提醒了我。叔父还活着,他跟二哥的想法应该差不多,我不想自己的婚姻成为他们拿去结盟的筹码,所以想让您老给我做主,就说是我爹生前留给您的遗命。” 二哥说的那种联姻,他不喜欢,他想像自家老爹一样,娶个自己喜欢的媳妇,两个人,再加上几个孩子,简单舒服的过日子,不想后宅闹出太多的阴私。 “这合适吗?”秦老起身,倒了一碗水,灌了两口,继续吃咸肉烧饼。 秦三郎道:“合适,您老可是长辈。” 虽说不是亲爷爷,可他爹很是敬重这位爷爷,只要他做主了,那二哥跟二叔就算想要拿他去联姻,也是不可能。 “成,这事我答应你。”秦老想到秦三郎的爹娘,他们的日子就过得很不错,三郎耳濡目染,想要过着跟自己爹娘一样的日子,很正常。 秦三郎笑了:“谢谢爷爷。” 秦老看着他高兴的模样,问了一句:“你不会是因为小鱼丫头吧。” “您老怎么跟二哥一样,这么喜欢胡思乱想。”秦三郎否认,加快吃饼的速度。 秦老看看他,笑了笑,道:“还是没开窍啊。” 其实小鱼也不小了,周岁十一,虚岁都十二了,在京城,这等年纪的姑娘已经开始相看人家,看个两年就定亲,等及笄之后就会成亲。 秦三郎没有回话,这话要是再说下去,不知道会偏到什么地方去。 少顷,秦老吃完咸肉烧饼,问秦三郎:“怎么骑马回来?” 秦三郎把他们在司兵所比试赢了第二第三名的事情告诉秦老。 秦老皱眉:“刚去第一个月比试就赢了前三名,太冲动了。是你二哥的主意?等会儿我得训训他,太冒进了。” 成绩太好,本事太大,会被人注意到,届时别人要是细细地去查他们,那该咋办? 不多时,秦二郎洗完澡回来,秦老就去了堂屋,质问他为何赢了比试的事。 秦二郎说:“小兵丁想要拿到有用的消息太难,我必须升上去,才能得到有用的消息。” 要是按部就班的一步步升上去,那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报仇? “可你有没有想过,升得太快,会引来别人的注意,届时别人去查你,经得起细查吗?”秦老很生气:“你太冲动,太着急了,这是兵家大忌!” 秦老不给秦二郎反驳的机会,想要杖责他,又怕身上有伤痕,被司兵所的人发现,只能罚他在堂屋里跪了一夜。 秦三郎却是美美地睡了一觉。 …… 顾锦里踮手踮脚的回了屋里,打开一只被荷叶包裹起来的烧鸡,撕下一只鸡腿,狠狠地咬了一口,满嘴都是肉香。 吃了几口后,又撕下一只鸡腿,放到顾锦绣的鼻端,逗着她。 可惜,顾锦绣睡得比较死,没有醒过来。 顾锦里只好作罢,吃完一只鸡腿后,洗手睡觉。 翌日,天刚蒙蒙亮,程哥儿蹬蹬蹬地跑来,摇着还在睡觉的顾锦里,喊道:“二姐二姐,快起来,三郎哥他们回来了,说要带我去抓鱼呢,我要走啦。” 顾锦绣已经醒了过来,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道:“三郎他们回来了?” “嗯嗯,我刚刚到院子里,看见三郎哥在挑水,他说一会儿带我去抓鱼,中午回来做席面吃呢。”程哥儿的小短手翻着自家姐姐屋子里的木箱,找出两个粗麻布做的袋子,绑在腰上:“顺便挖点荠菜,回来做饺子。三奶奶说,这个时候的荠菜做饺子最好吃啦。” 顾锦里裹着被子赖在床上,闭着眼睛挥挥手,道:“去吧去吧,多抓几条大鱼回来,咱们今天做烤鱼吃。” 秦三郎貌似喜欢吃烤鱼。 “嗯,我会告诉三郎哥哒。”程哥儿说着,已经跑了,去顾大富家喊顾德旺和顾德发,再去顾大木家喊上顾庆喜,几个小豆丁一起去了秦家。 第280章 要做地主婆 “三郎哥!”几个小豆丁排成一排,冲着秦三郎喊道。 秦二郎看见有外人来了,已经站起身,不满的冷哼一声,好好的休沐不过,三郎却要带着这几个小鬼。 程哥儿他们有些怕秦二郎,看见他的冷脸,全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秦三郎拿出一包饴糖,递给程哥儿,笑道:“给你们买的,分了吃吧。” “糖诶,是糖诶,多谢三郎哥。”几个小不点立刻眉开眼笑,分食着饴糖。 秦二郎看着顾德旺、顾德发吃得到处是口水的模样,厌恶的皱起眉头,就这么一群粗鄙之人,也就是三郎才会一天天的跟他们混在一起。 秦二郎看不下去,转身走了,眼不见为净。 “走,咱们抓鱼去。”秦三郎拎着一个木桶,带着几个小家伙出了自家院门,撞见前来的顾锦安。 “三郎,你们什么时候回司兵所?”顾锦安问道。 秦三郎道:“傍晚的时候回去。” 顾锦安笑道:“那我可以安心上学去,下午回来还能跟你们一起吃饭。” 秦家兄弟跟罗武哥能去司兵所和县衙做事,那是大喜事,几家人已经决定,今天下午要在罗家一起吃顿饭,给他们三人庆贺庆贺。 顾锦安见顾德旺也在,问他:“你咋不去上学?” 顾德旺仰着脑袋,得意的笑道:“我娘说了,秦小哥他们如今可是官身了,得巴结着,昨天就特意让跟德兴哥请假,说是要好好陪着秦小哥他们,把关系处好咯,以后有啥事也好叫秦小哥他们帮忙。” 顾锦安的脸色有点精彩,暗叹,这还真是陈氏能做出来的事。 他纠正顾德旺:“三郎他们只是在司兵所和县衙做事,并不是官身,你们不要出去乱说,会给三郎他们招祸的。” 顾德旺听得害怕了,赶忙点头保证:“不说的,我就是心里得意一下。” 顾锦安无奈了,交代程哥儿几句,让他当心点后,便去作坊帮忙。 因着秦三郎他们回家,几家人都很高兴,早早的就起来忙活,摊子出的也比平时早,就是为了能早点收摊,回来跟秦三郎他们吃饭。 午时过后,几家人就开始去罗家忙活。 罗武看见顾锦绣来帮忙做饭,心里高兴得不行,把在县城布庄买得一块一尺长的锦缎拿来给她:“县衙是统一发的饷银,我虽然进去的晚,姜县尉也给我发了,用饷银给你买的。你喜欢绣东西,可以用来这块锦缎绣荷包、绣手帕。” 顾锦绣看着这块锦缎,摇摇头,没有收:“罗武哥,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这东西费钱呢。” 一尺锦缎也是要二百文钱的。 罗武见她不收,有些着急:“你别怕浪费银钱,这东西不贵,你收着。” “罗武哥,你在这呢,慧娘的事情你听说了吗?”顾锦里蹿了出来,看着罗武道,心里腹诽,我姐又没有跟你定亲,你送她一块锦缎算怎么回事?要是传出去,她姐的名声还要不要啦? 罗武皱眉,问道:“慧娘怎么了?” 那丫头看着挺好的啊,早上起来看见他回家,还一个劲的问他给买了什么好吃的?把他带回来的咸肉烧饼足足吃了两个。 顾锦里把文浩跟孙里长的时候告诉罗武。 罗武听罢,脸色一沉,把锦缎收了起来,转身去找罗父跟楚氏,问了他们这件事。 得知慧娘没有吃亏之后,脸色才好看一些,指着罗慧娘的额头道:“你个傻丫头,以后别那么好心,离陌生人远一些。” 罗慧娘冤枉死了:“是他自己撞上来的,跟我有啥关系?” “等回县城后,我会去查查那个文浩。”罗武说着,又问起孙里长,得知孙里长没有什么大的靠山后,心里松了口气。 秦三郎他们已经抓了鱼回来,正在罗家的院子里生火烤鱼,听到这事儿,秦三郎问顾锦里:“那个孙里长是怎么回事?” “放心,大哥已经想出对付孙里长的办法,再过几天,孙里长就完蛋了。”顾锦里把顾锦安正在做的事儿,告诉秦三郎。 秦三郎听得眼睛一亮,夸道:“安哥儿是个有本事的。” 这等办法,他是怎么想到的? 他可是,这是何等的大功劳? 只是可惜了,以安哥儿这样的出身,又没有功名在身的少年,这等大功劳是落不到他头上的。 秦三郎可惜了一会儿,对顾锦里道:“以后家里出了啥事,一定要告诉我。” 昨晚问她,家里可有出啥事,她说都好,如今又冒出个孙里长来。 他知道她是不想让他费心,可她瞒着,他会更担心。 “咱们是一起逃荒来的,过命的交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什么事,摊开来说,别瞒着。” 顾锦里点头:“好,以后再有什么事,一定全都告诉你。” 她把调好的酱汁递给他。 秦三郎接过,抹到烤鱼上,又问起她姑姑家的事。 顾锦里说:“我姑姑家都好着,过几天,我当算做个新吃食,让他们拿去开铺子做买卖。” 说完,四周看看后,压低声音,对他说:“我在镇上买地了,如今是有十五亩地的小地主婆。” 言罢,还冲他挑挑眉头,很是嘚瑟的模样。 秦三郎笑了:“你喜欢买地?” 顾锦里点头:“喜欢,最喜欢了,只要手里有了地,那地里就能生出源源不断的银钱,以后就能躺着数钱了。” 做买卖是为了啥? 为了买地。 “地,可是比金子还要好的东西!”顾锦里眼睛放光,身为一个现代人,谁能知道,她对地的渴望? “买地,买多多的地,这就是我的梦想。” 秦三郎听得笑出声:“好,那就买多多的地,做个小地主婆。” 他会给她留意的,要是以后遇到有人卖地,先告知她,让她买下来……她要是没钱的,他也可以先帮她买。 “熟了,三郎哥,鱼熟了。”程哥儿蹲在一边,指着铁板上的烤鱼喊道。 秦三郎赶忙用铲子把烤鱼铲进盘子里,递给顾锦里:“你们先拿去吃,今天抓的鱼的,够吃的。” 顾锦里高兴的接过,招呼程哥儿:“程哥儿,咱们去吃烤鱼。” 第281章 问军粮 “嗷,吃烤鱼咯。”顾德旺兄弟、程哥儿、顾庆喜全都围到院子里的桌子旁,分吃着烤鱼。 一条巴掌大的鲤鱼,顾锦里一口没吃就没了。 秦三郎看见了,加快烤鱼的速度,不多时,又烤熟三条鲤鱼,给了顾德旺兄弟一条,程哥儿和顾庆喜一条,剩下一条给了顾锦里:“你们先吃,我再去烤。” 顾锦里终于吃到烤鱼。鱼是山里深潭的鲤鱼,肉质紧实鲜美,带着酱汁跟烤炙的焦香,一口下去,通体舒畅,好吃极了。 吃完后,她去换秦三郎:“秦小哥,你去吃点东西,我来烤。” 因着下午要吃席,他们并没有吃午饭,大家都饿着,秦三郎也一样,听到这话,便自己去找东西吃。 他吃的是罗武从厨房搬来的豆渣饼,没有吃烤鱼。 顾锦里看见他啃豆渣饼,把一条烤好的鲤鱼放到陶盘里,塞进他的手中:“吃,明明喜欢吃烤鱼,干啥要委屈自己。” 她往木桶里看了一眼,道:“还有八条呢,够吃的。” 秦三郎一愣,小鱼知道他爱吃烤鱼啊。 他笑了笑,没有再推迟,把她递来的烤鱼全吃了。 顾锦里看看四周,见院子里除了他们在烤鱼以外,其他人不是在堂屋里就是在厨房忙活,便冲秦三郎招招手,等他凑过来后,低声问他:“秦小哥,大楚军中吃的是什么军粮?” 军粮? “怎么想起问这个?”秦三郎很惊讶,这等事情,可不是她一个小姑娘该问的。 但他还是告诉她:“分等级,底下的士兵一般吃高粱干饼,有时候也会吃黄豆、红薯充饥,再上去的先锋军,吃得比较好,是一种用面做的干饼,这两样吃食都很硬很干,耐放。不过最多也只能放一个月左右,再久就不能吃了。” “至于肉类,一般是战前或者战后会宰杀牲口吃肉。有肉干,但不多。” 顾锦里听得皱眉:“那油呢?” 秦三郎笑道:“会先熬好,一缸一缸的存着,做饭的时候,放点油下去,能让士兵的肚子里有点油水。” 顾锦里:“吃得真差。” 秦三郎道:“已经算是好的。西北缺粮,很多时候士兵连高粱干饼都吃不上,要吃炖黄豆或者啃红薯。” “可红薯放久了会腐烂,每年窖藏的红薯都会有很多烂掉的,有时候实在没粮了,士兵也会吃烂了一半的红薯,不少士兵因此拉肚子。” 军粮一直是个大难题,别说大楚,前朝也是无法解决的。 “为什么问这个?”秦三郎想起她说过的,给顾大丫一家想了一种新吃食的事,便问道:“你是又想出什么新吃食了?” 顾锦里点头:“嗯,是一种用红薯做的粉条,可以存放一年以上。” “粉条是什么东西?”秦三郎皱眉,从来没有听说过。 顾锦里解释道:“是一种像面条一样的食物。把粉条晒干后,烧锅开水,把粉条给放进去,煮熟后就能成为一种像面条的粮食,耐存放,容易携带,方便煮熟。” 秦三郎听得一惊,压低声音说:“你是说,你会用红薯做出一种像是面条一样的吃食,还能储藏很久,不易腐烂。” 顾锦里点头:“嗯。” 秦三郎的脸色变了,说道:“小鱼,这东西不能做,会招祸。” 红薯价贱,要是真的能用红薯做出一种耐存放的,像是面条一样的食物,整个大楚都会震动! 顾锦里听完秦三郎的话,也觉得红薯粉是不能做了。 有句话叫做民以食为天,在古代,粮食万分重要。 又有句话叫做,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军粮历来是每一个朝廷的重中之重。 红薯粉这种东西,放在现代没什么,可放在古代,那就是个能引起震动的东西。 她如今没权没势的,做出这种东西来,那就是找死! 顾锦里点头,答应他:“嗯,我不做了,我给姑姑他们再想一种新吃食。” 原本她是觉得红薯价贱,成本低,想用红薯做红薯粉条,让姑姑一家卖红薯粉的,如今看来,还是别做的好。 秦三郎见她答应下来,松了一口气,往四周看看,见顾德旺他们已经吃完鱼,跑去厨房廊下,用木盘子帮忙洗菜后,方才低声说道:“这事谁也别说,烂在肚子里……你要是真的想做那种粉条,等以后咱们的本事大了,能护住了再做。” 如今可是做不得。 这个东西跟豆腐不一样,豆腐不易存放,也不能当饭吃,可红薯粉条却能。 这等涉及军粮的事,要是被世家大族知道,别说他们几家,为了方子,会不惜把整个村子都给屠了。 “好,不做,不说。”顾锦里笑道:“你别担心,我做事有分寸的,这不是觉得有风险,立马来问你了嘛。” 秦三郎笑着点头,夸她:“嗯,小鱼很聪明,做得很对。” 幸亏是问了,要不然,后果不敢想象。 “都在呢,可真热闹。”何村长带着何金生,提着贺礼来了,刚进罗家的院子就看见秦三郎跟罗武,立刻笑道:“你们两个小子,可是为咱们大丰村长脸了,以后咱们村里的人走出去,说村里出了军爷跟差爷,那十里八乡的人都要高看咱们村人一眼呢。” 又冲着走来迎接的三爷爷道:“顾老哥,恭喜恭喜啊,你们几家的后生可是出息了,摇身一变,成官家人咯。” 三爷爷笑道:“村长说笑了,不过是在衙门里给大人们跑跑腿,不是什么官家人,离出息还远着呢。” 说话着,把何村长祖孙迎进堂屋。 何村长坐下后,对何金生道:“愣着做啥?把贺礼给你罗武哥啊。” “诶。”何金生赶忙把提着的贺礼递给罗武:“罗武哥,这是我家给你们的贺礼。” 罗武把贺礼收下,道:“多谢村长,你们先坐,我去厨房帮忙,咱们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开席。” “不急不急,一个村子的,啥时候吃席都成,又不赶着回去。”何村长推推何金生:“别在这里杵着,去给你罗武哥帮忙去,看看有啥活计是你能做的。” 何金生虽然是个书生,却不娇气,听到何村长的话,立刻跟在罗武身后,忙前忙后。 第282章 邹家贺礼 几家住在村尾,这次几家人聚在一起为秦三郎他们庆贺,并没有通知村里人,但村里还是有不少人知道了。 先前大家只是隐约听到风声,说是秦家跟罗家的小子进了衙门当差,直到今天,村里人才敢确定,这事是真的。 一时间,村里引起轰动。 “进了衙门当差啊,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算是半个官身了,咱们可不能没啥表示,赶紧收拾收拾,给他们送贺礼去!” 前村后村,何家陆家的人,有心巴结的,全都来送礼,不多时,罗家就挤满了人。 何村长看着这么多人,很是头疼,嚷嚷道:“你们干啥?干啥?秦家罗家的后生只有今天休沐,自家人还没吃个安乐饭呢,你们就来了。” “村长,秦家罗家的后生进衙门当差,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您咋能瞒着?按理说,村里应该摆个流水席,请十里八乡的乡亲们来庆贺一番,好让其他村的人知道,咱们村里出了官家人。” “陆铁生,你一个陆家人来这里干啥?忘了陆猪蛋家的事了?赶紧走,别来这里坏了人家的喜庆。”有何家人嘲笑着要轰走陆家人。 “哈哈,是啊陆铁生,你们陆家人不是一直看着陆猪蛋家的脸色做事的嘛,咋跑罗家来了?这巴结得也太晚了吧。”何家人哄堂大笑,把来恭贺的几个陆家人笑得面红耳赤。 陆铁生嚷嚷道:“何老十,你别在这里挑拨离间,造孽的是陆老爷子一家,跟我们其他陆家人有啥关系?” 其余陆家人纷纷点头:“对啊,那是陆老爷子家造孽,我们可是无辜的。” “呸,你们无辜个屁,当初陆老三上门来抢豆腐方子,你们没有跟着陆猪蛋来围着顾家院门,不让孔差爷把陆老三给带走?如今见陆家败了,见秦家罗家出了官差,这就巴上来了,要点脸成吗?”何家人不敢示弱,七嘴八舌的揭着陆家人做过的坏事。 陆铁生气得脸绿,叫道:“我们那是被陆老爷子逼的。” “别找借口,做过就是做过,赶紧滚蛋,别来这里找不自在。”何家人这回算是扬眉吐气了,以前他们看见陆家人都得摆上笑脸,恭恭敬敬的,就怕陆家人去陆老爷子面前说他们坏话,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如今,呵呵,风水轮流转啊。 何村长见他们闹得不像话,赶忙说道:“吵什么吵?都给我闭嘴,你们是来恭贺的还是来吵架的?没点眼力见的东西!来恭贺的,把贺礼放下,赶紧走人,别扰了人家的喜庆。” 何村长近来威望挺高,何家人见他是真生气了,赶忙把带来的贺礼放下后,一个个离开。 陆家人见状,不好多待,放下贺礼,报了自家家门后,也离开了。 陆家人去给罗家送礼,恭贺秦家罗家的小子进衙门当差的事,很快就传到邹玉振兄妹的耳里。 邹玉婉不屑的道:“不过是当个小兵,做个小衙差,连个吏都不算,有什么好庆贺的?” 虽是不屑,却转头交代着栓大媳妇:“去把那些给秦家罗家送礼的陆家人都记下,一群墙头草,邹家还没倒呢,就敢去巴结那几家逃荒来的。” “是,奴婢这就去办。”栓大媳妇赶忙出了陆家大宅,不多时就问出是哪几家给罗家送了贺礼,把这些人家记了下来,回头让栓大去找张牛子,好好收拾他们一顿。 陆家大宅,客院的院子里,邹玉振坐在一张椅子上,对自己的小厮道:“去,备份二等礼,以本少爷的名义送到罗家去。” “是。”小厮立刻去准备贺礼。 “三哥,你这是做什么?难道真要跟那几家逃荒的乞丐交好?”邹玉婉很是不明白自家三哥:“咱们可是因为他们吃了不少苦头的。” 要不是因着那几家,姨娘也不会被罚,他们兄妹也不会被训斥,成为邹府跟县城富户们的笑柄。 邹玉振道:“别急,咱们得先跟他们交好,等他们放下戒心之后,才能一举把他们给端了。” 邹玉婉眼睛一亮:“三哥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邹玉振点头:“自然。” 若不然,真以为他要跟那几家逃荒来的交好吗? 邹玉婉见邹玉振心里有主意,没有先前那般生气了,又想起钟姨娘的事,问邹玉振:“三哥,那个姓钟的真的有孕了?可不能让她生下来,要不爹他该去宠小的,不再疼我们兄妹了。” 邹县丞年纪大了,自打生下她这个五小姐以后,就再也没有添过新的儿女,他们兄妹因此受宠多年,要是再冒出一个老来子,那可不妙。 邹玉振道:“一个小小姨娘,不必放在眼里,姨娘会收拾她。” 不过,那个钟姨娘确实是个尤物……邹玉振想起在院子里碰见她,那柔软的身段,摸上一把,差点让他把持不住。 两刻钟后,邹玉振的小厮把贺礼送到罗家。 三爷爷听说是邹家的贺礼,眉头皱得死紧,根本不想收,还是秦老收下了,看着那份贺礼,道:“还有三把匕首,邹少爷有心了。” 秦三郎走了过来,看着那三把匕首,笑道:“姜叔的匕首豁了口子,这三把匕首刚好可以送给姜叔。” 小厮的脸色有点青,提醒道:“这是我家少爷送给秦家罗家三位小哥的。” 怎么能转送给别人? 秦三郎跟秦老没有理会小厮,只把那份贺礼拿出来,说着这匹布该送给谁,这块皮子又该送给谁。 总之一句话,邹家送来的东西他们一件不留,全部送人。 小厮的脸色难看至极,根本待不下去,只能转身走人。 小厮走后,三爷爷皱眉道:“这邹家想做什么?” 秦老道:“管他想做什么?都是无用功,咱们不理会就是。” 秦三郎宽慰三爷爷:“您老别担心,姜县尉一直盯着邹家,邹家最好别做出什么恶事来,要不然,姜县尉不会放过邹家。” 三爷爷听罢,总算放心不少,看见顾锦安跟摆摊的人都回来了,便招呼大家:“开席吧,时间不早了,吃完了三郎他们还要赶回县城去。” 第283章 媒婆上门 “诶,开席咯!” 几家人欢喜的入席,高高兴兴的吃了一顿饭,直到酉时,大家酒足饭饱后,才起身送秦三郎他们。 “这些东西拿着,分给司兵所和衙门里的兄弟们,别嫌带着麻烦,你们是新进去的,得把关系处好咯,免得别人心里对你们不满。”三奶奶絮絮叨叨,让秦三郎把四个装满豆渣饼的麻袋放到马背上去。 等他放完后,又拿来两个袋子,放到秦二郎骑的那匹马上:“里面装的是调味香料,都是二两一包的,你们拿一袋,武小子拿一袋,到时候给每个人分一包,小旗总旗班头啥的就多给几包,人家可是管着你们的,给的可不能跟小兵丁一样多,那不是送礼,是在埋汰人家呢。” 秦二郎眉头死皱,很想把那两袋调味香料给扔了。 秦三郎走过来,帮着三奶奶把两袋调味香料放到马背上,笑道:“三奶奶放心,我们会把这些东西都分给同袍们的。” 说完,翻身上马,再伸出手,用臂力把罗武拉上马背,对几家人道:“我们走了,下次休沐再回来。” 又交代道:“那个孙里长要是再来找茬,你们别瞒着,去司兵所和县衙找我们,我们会回来帮忙。” “诶,我们知道了,你们放心吧。”三爷爷摆摆手,催促着他:“赶紧走吧,时辰不早了。” 秦三郎看向顾锦里,见她很认真的点头再点头后,才笑了起来,一夹马腹,一甩马鞭,骑着快马,奔出村尾。 秦二郎紧随其后,几个眨眼的工夫,他们就不见了踪影。 秦三郎他们走后,顾锦里开始一边教楚氏、严氏、陈氏她们炒香料,一边琢磨着该给顾大丫一家做个什么新鲜吃食? 想了三天,总算想出两样大楚没有的吃食,当晚就把顾大丫一家喊来,跟他们说了:“是两种很好的下酒菜,叫做卤味跟烤鸭。” “卤味是个啥东西?烤鸭又是个啥菜?跟烤鱼一样,把鸭子放到铁板上去烤吗?”顾大丫在李家的时候,做过厨娘,会做不少菜,却没听说过卤味跟烤鸭:“那鸭子腥味重,肉也比较柴,不好吃,大家都嫌弃呢。” 顾锦里道:“姑姑放心,烤鸭不但香,肉还鲜嫩多汁,比鸡肉好吃。” 而如今的鸭子便宜,一只三斤重的鸭子,不过要四十五文钱,可三斤重的活鸡却要一百文钱,要是下蛋的母鸡,起码要一百五十文一只,贵得很。 戚康乐听得眼睛一亮:“要是能做得比鸡肉好吃,那这买卖能做,鸭子可比鸡便宜多了。” 又问道:“卤味是个什么东西?” 顾锦里道:“是一种下酒菜,先用调味香料熬出一锅卤汤,再把肉放进去煮,煮熟之后浸泡一个时辰就能吃。还能做素卤,把豆腐、豆皮、莲藕这些放进煮好的卤水里,等它们吸了卤水的味道后,就成了素卤,很好吃。不但是极好的下酒菜,配饭配馒头也很不错。” 戚盘子道:“素卤还好说,只是荤卤怕是不好卖,镇子的富户少,不是每家每户都舍得天天吃肉。” 戚盘子做过货郎,知道大楚镇上百姓的条件,别看是住在镇上的,可很多人家也是几天才买一次肉。 顾大丫瞪着戚盘子:“还没开张你就说丧气话。” 这是小鱼辛苦想出来的,他不夸就算了,还说这种话。 再说了,小鱼能把这两个新鲜吃食教给他们就不错了,他还说这种不好听的话。 顾大丫如今很是护着自己大哥一家,即使戚盘子是无心,她也听不得戚盘子说这种话。 戚盘子闻言,忙道:“听你的。” 顾锦里看得好笑:“姑父放心,咱们虽是在镇上开铺子,可卤味这种东西,咱们可以卖到其他镇子或是县城的酒楼去,又不是只卖给庆福镇的人。” 卤味可是个大家都喜欢吃的下酒菜,只要他们开张的时候把卤味往县城跟其他镇子的酒楼里一送,她敢保证,那些酒楼的掌柜一定会跑来跟他们订货,到时候还怕不赚钱? 戚康明一听这话,心里很是意动,说道:“爹娘,这营生做得,别犹豫了,咱们做吧。” “做做做,你娘我可不犹豫。”顾大丫已经越过戚盘子,成了一家之主,她一拍板,这事算是定下来了。 不过…… “小鱼,这营生不能我们一家要了,你又是出地又是出钱,还给吃食方子的,这营生咱们两家对半分。你要是不答应,这铺子姑姑就不开了。”顾大丫的态度很坚决,他们一家子靠着大哥、靠着小鱼才有今天,要是还不要脸的独吞这个营生,那还是人吗? 又道:“那地是你买的,到时候建铺子也是你家出钱,铺子理应是你的,得记在你家名下,姑姑家不能要。” 她生怕顾锦里拒绝,加上一句:“你要是有心想把那铺子给姑姑家,那就等姑姑家赚了钱后,再向你买,成吗?” 顾锦里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嫌弃钱多,立刻答应下来:“成,那咱们就五五分账,铺子跟地,等你们赚钱后,再向我买。” 顾大丫高兴不已:“诶诶,好,就这么说定了。” 顾大丫一家的营生说定后,顾锦里第二天就开始准备卤料,准备熬卤水。 正在家里忙活着,自家的院门突然被人拍响。 那拍门的人很是没有礼貌,把院门拍得砰砰响,还高声喊道:“顾家的,快开门,老婆子给你家送喜来啦。” 说完,还扯开嗓子,唱着一首顾锦里没听过的曲子。 那曲子带着京剧的唱腔,顾锦里只能听懂什么好年华、两姓佳、姻缘到的词。 她皱起眉头,走出厨房,三奶奶已经隔着院门问道:“你谁啊?找错人家了吧?” 那首乡曲顾锦里听不懂,三奶奶却是知道的,这是首喜谣,历来只有两家定亲或者成亲的时候才唱。 也有一些媒婆会在上门说亲的时候唱,但那都是别人两家早就定好的,且想要热闹一番,才会让媒婆这般高调的。 他们家的孩子可没有跟谁说定婚事,这媒婆就上门了,还是唱着这种喜谣来的,让三奶奶很是不喜。 第284章 劳媒婆被打 媒婆嚯嚯笑了几声,手中的帕子有节奏的扬了扬,激起一阵香风,用尖利的嗓子喊道:“老姐姐是这家的老太太吧。瞧您说的,妹子做这一行几十年了,还能把这喜给送错?就是你们大丰村村尾的顾家。” 说完对着身后的两个小子说道:“送喜的人家到了,喜鼓快些打起来啊。” 那两个小子的身上挂着一面脸盘大小的皮鼓,听到这话,赶忙咚咚咚地打起鼓来。 媒婆听到鼓声,又扯着嗓子唱了起来。 三奶奶急忙打开门呵斥:“快停下,谁让你们打鼓唱曲的?赶紧给我停下。” 把动静闹得这么大,要是让村里人听见了,那不管是谁来提亲,不管他们答没答应,家里孩子的名声也会不好听。 这姑娘议亲的人家多了,也是会被人说嘴的。 而乡下人嘴碎,特别喜欢添油加醋的说一些姑娘家的是非,明明姑娘没错,可只要你闹出点动静来,那长舌妇就能给你说出几个香艳的事情来。 媒婆见三奶奶开了门,终于停下不唱了,迈着步子就要进门,却被一把柴刀拦住去路。 媒婆一吓,看见拿着柴刀的是个小姑娘后,拍拍心口,嗔她一眼,笑道:“你这小姑娘,咋这么吓人?这是正在劈柴呢?” 顾锦里冷笑:“不劈柴,我打算劈人!” 话落,手中的刀一转,落在那两个还在打鼓的人身上:“再敲一下试试?” 那两人一愣,停止打鼓,看向媒婆:“劳媒婆,敲还是不敲啊?” 又抱怨道:“你咋说媒的?闹这么喜庆,没有事先跟人姑娘家说好吗?” 劳媒婆本来就没有跟这家人提前说好,她是收了人家的一两银子,按照那家人说的,大张旗鼓的上门来说亲来的,此刻却嚷嚷着道:“什么没说好,老早就说好了,你们赶紧打鼓,打得热闹些。” 让村里人的都来看看,这看的人多了,大家就会以为这家的姑娘已经定亲,那就算这家人不愿意,为了姑娘家的名声,也得答应下来,不敢轻易拒了这门亲。 那两个小子听罢,又赶忙打起鼓来。 顾锦里眼睛一眯,转身从院门后拿出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向着他们狠狠打去。 砰砰砰! 木棍带着重力,狠狠打在那两个小子的手上,把他们打得嗷嗷叫:“小姑娘,你打我们做啥?我们是来给你们家送喜的。” 砰砰砰! 顾锦里手中的木棍继续打着,口中骂道:“送喜?我家要你们来送喜啦?王八蛋,打不死你们。” 顾锦里朝着他们的头脸打去,把他们打得鼻青脸肿,挂着喜鼓,一路向着老井那边逃去。 顾锦里没有去追,转身用木棍指向劳媒婆:“老虔婆,你来我家做什么?谁让你来的?说!” 劳媒婆一惊,脸上的厚粉被吓得掉下不少,往后退开几步,道:“你这小姑娘,脾气咋这么大?老婆子是庆福镇有名的媒婆,这次是奉了孙老爷的命,前来给他家的大孙子提亲的。” “那孙老爷家的大孙子可是读书人,今年才十六岁,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明年就要下场去考院试,考中后就是秀才……” “闭嘴!废话这么多,姑奶奶问你,孙老爷是谁?”顾锦里脸色沉冷的盯着劳媒婆:“可别说是孙里长。” 劳媒婆一拍手掌,笑道:“可不就是北沟村的孙里长,那可是咱们庆福镇的大户人家,早些年,有个姑奶奶嫁给了县令大人,是官家亲戚呢。” 果然是孙里长。 顾锦里的脸色越发冰沉:“滚回去告诉姓孙的老王八,别肖想不该想的东西,要不然,会遭天谴!” 孙里长这个老货,还真是一计接着一计啊,真以为当个里长就是大官啦?一会儿想让外孙子谋罗慧娘,一会儿又想让亲孙子谋她家的姑娘,有完没完? 劳媒婆看着顾锦里的冷脸,以及她手中的木棍和那把插在腰带里的柴刀,有些害怕,转头看着三奶奶道:“老姐姐,那孙老爷的大孙子跟您家的大孙女真是天生一对,这可是一门再好不过的婚事,您可别再想了,赶紧答应下来。要是迟了,孙家大公子可就要娶别人咯。” 三奶奶气得脸色发青,呸了劳媒婆一口:“赶紧滚,再不滚,老婆子跟你没完!” 劳媒婆是谁? 那可是走村窜巷说媒,一年到头被人打了不下十次的人物,怎么可能会被三奶奶的话吓到? 她往院子里看了看,看见崔氏正拉着程哥儿往院门口看,立刻冲崔氏道:“你是顾家大姑娘的亲娘吧,哎哟喂,老婆子向你道喜了,你家大闺女可是出息了,被孙老爷家的孙子看上了呢,以后就要过上顿顿吃肉的好日子啦。” “你别胡说,我家绣姐儿可不认识什么孙老爷家的大孙子。”崔氏气得不轻,这个劳媒婆说的话,听着像是绣姐儿跟孙里长的大孙子有啥事似的。 “老太婆,不许胡说,再胡说我揍你。”程哥儿握着小拳头,作势要揍劳媒婆。 劳媒婆根本不把崔氏一个软蛋、程哥儿一个小屁孩放在眼里,看向三奶奶,嘲笑道:“你是这家的堂奶奶吧,又不是亲的,你做不了主就闪开,让老婆子去跟顾家大姑娘的爹娘说,没得让你一个隔房的奶奶坏了人家姑娘的好姻缘。” 这话说中了三奶奶的痛处,三奶奶是气得眼圈发红,差点掉下泪来。 顾锦里盯着劳媒婆的背影,问她:“你走不走?” 劳媒婆还是有点怕她的,但转念一想,不过是个小姑娘家,再凶能凶到哪里去? “小丫头片子,你可别这么凶,再过两年,你要说人家的时候,没准还要求到老婆子的头上来呢。” 顾锦里呵呵:“就是不走咯?” 劳媒婆皱眉,冷哼一声,不再搭理顾锦里,扭着水桶腰,甩着帕子,要挤开三奶奶,往顾家院子走去。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顾锦里一把拽住劳媒婆的后衣领,把她给狠狠砸到地上。 砰! 劳媒婆被砸了个结结实实,刚刚痛呼一声,顾锦里就骑到她的身上,揪住她的衣襟,扬手啪啪啪,狠狠甩了她几个巴掌。 第285章 顾锦绣发飙 “老虔婆,害人名声的东西,以为我家是你家吗?你想进就进?孙里长是吧,回去告诉那老狗,有什么想吃的赶紧吃,因为再过几天,他别说吃人饭,就是猪食都会没得吃!” “还他娘的孙老爷?家里就一辆骡车两个下人就敢称老爷?他是哪门子的老爷?” “姑奶奶嫁给县令大人?听得可真威风,那个狗县令早就死了几十年了,还装什么县令大人的亲戚,有种去找现在的县令大人说啊!” 顾锦里边打边骂,劳媒婆被她打得整张脸都是五指印,嘴巴被打出血来,牙齿都被打松了。 “呜呜呜……丧尽天良啊……” 啪啪啪! 劳媒婆想要哭喊求救,却被打得更厉害,十几个巴掌下去后,劳媒婆彻底老实了,哭着求饶:“姑奶奶饶命……饶命啊……老婆子就是个收钱办事的,真不是故意要坏了姑娘的名声。” 当初孙里长找她的时候,她就看出孙里长是想要让她把提亲的事情闹大,让大家以为这事是顾家跟孙家早就说好了的。 毕竟前段时间,孙里长可是来过顾氏作坊的,外面的人哪里知道是来说香料生意还是来说亲的? 孙里长说,只要她来说亲的动静闹大,顾家为了姑娘的名声,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下来。 可她没有想到,顾家人这么凶悍,她连院门都没进,就被个小姑娘给痛打了一顿。 啪! 顾锦里最后扇了劳媒婆一巴掌,掐着她的脖子道:“回去告诉那个孙老狗,这个仇,我顾家一定会报,那等着遭报应吧!” 劳媒婆忙道:“是是是,老婆子一定转告孙里长,不对,是孙老狗,嘶……” 劳媒婆被打得太狠,说话扯到伤口,痛得直抽气。 顾锦里这才松开她。 劳媒婆手脚并用,赶忙爬起身,刚刚站稳,顾锦里冰冷的声音又传来:“敢出去乱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拖到深山去,喂狼!” 劳媒婆想到这家是逃荒来的,听说逃荒路上天天死人,饿狠了还会吃‘红肉’,是吓得双脚一软,又趴了下来:“不,不敢。” 这家人凶成这样,除非孙里长给她一百两银子,否则她是一个字也不敢乱说的。 “最好是不敢。”顾锦里冷笑。 劳媒婆听到她的冷笑就发抖,踉踉跄跄地想逃,一道跟顾锦里相似的女声却突然传来:“站住!” 劳媒婆以为是顾锦里,赶忙停了下来,转头一看,见是一个长得极好的大姑娘,眼睛一亮,看来这就是顾家的大姑娘了。 听说顾家大姑娘是个软弱的……那不知道她要是夸孙家几句,这姑娘会不会动心? 那啥,女大不中留嘛,大人不同意,没准人家姑娘自个愿意呢? 劳媒婆为了孙里长许的那三两银子,又立马转身,扬起笑脸,道:“你就是顾家大姑娘吧,老婆子是来给你送喜的,啊~呸呸呸!” 劳媒婆的话还没说完,顾锦绣就拎起手中的尿桶,把里面的尿全都泼到劳媒婆的身上。 劳媒婆突然被泼尿,快疯了,一个劲的叫着,恨不得把自己的衣服给扒了。 “绣姐儿……”三奶奶跟崔氏都惊了,看着一脸愤怒的顾锦绣,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做出这种事。 顾锦里也惊得张大嘴巴……姐,你怎么了?你还好吗?你还是我姐吗? 顾锦绣放下尿桶,对劳媒婆道:“回去告诉孙里长,也告诉那些有这种心思的人,别以为我好欺负,想要用我来拿捏我家作坊,你们想都别想!” “还有,别想打我婚事的主意,我已经立誓,要为死在逃荒路上的族人守孝三年,要是有违誓言,不但我顾锦绣肠穿肚烂而死,就连娶我的人也要全家暴毙。所以这三年我不谈婚事,想要上我家来提亲的,歇歇吧。” “绣姐儿、小鱼、他娘,你们没事吧?”顾大山听到动静,带着老朱他们,拿着木棍赶来。 顾锦里道:“爹,我们没事。”就是我姐,她飚了。 顾大山听得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又扬着木棍,作势要打劳媒婆:“你哪来的?赶紧滚,再不滚,我打死你!” 不用顾大山赶人,劳媒婆已经哭哭啼啼的走了,嘴里骂着孙里长:“姓孙的,你个老东西,许给老娘四两银子就想要老娘来卖命,我不撕了你就不姓劳!” “劳媒婆,你他娘的带着我们来做的是什么活计?命都快没了。”那两个打鼓的小子捂着鼻子,冲劳媒婆抱怨着。想到顾家丫头打人的架势,身上又痛了起来。 “老娘咋知道这家人这么凶?咱们都是被孙里长给骗了,不能饶了他,找他去,不赔咱们药钱,他就别想安生!”劳媒婆不是附近村子的人,不归孙里长管,不怕孙里长,带着两个打鼓的小子,气势汹汹的跑去北沟村找孙里长算账。 三奶奶看着顾锦绣道:“绣姐儿,你咋能说出那样的话?” 那可是毒誓! 她已经十五了,再过三年可就是十八,十八岁都是老姑娘了,还怎么说亲? 顾锦绣跪下,道:“三奶奶、爹娘,是我不好,不该没有告诉你们一声就把话说出去,可我不想拖累家里。” 她知道自己没本事,帮不到家里,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别人拿捏她家的工具。 这辈子就算是不嫁,她也不会让那些有坏心思的人得逞。 顾锦里道:“三奶奶,我姐这样挺好的,总不能别人欺上门来,她还软趴趴的吧?” 楚氏跟着道:“小鱼说得没错,绣姐儿就是太温柔了,让那些人以为她好欺负,如今有了这事,看那些人还敢不敢再打绣姐儿的主意?” 楚氏对于顾锦绣今天的表现很是满意,早前她不答应罗武来大山家提亲,除了怕罗武没本事,护不住顾锦绣以外,还怕顾锦绣太懦弱,遇事没个主意。要是真的嫁给武哥儿,万一武哥儿不在家,她遇到个事儿,会被人欺负死。 如今看见顾锦绣发飙,觉得绣姐儿也是个能抗事的,心里的担心,放下不少。 “绣姐儿,你没做错,那样的老虔婆就该狠狠教训一顿,赶紧起来。”楚氏把顾锦绣给扶起来,不让她再跪着。 第286章 孙家破事 老朱他们见这里没事了,不好多待,对顾大山道:“东家,我们先回作坊啦,您要是有啥事,再喊我们。” 顾大山:“诶,你们先回作坊吧。” 老朱跟何老锅他们一起回了作坊,继续忙活作坊里的事。而他们都是懂规矩的人,并没有把顾家发生的事说出去。 楚氏倒是没走,跟着顾大山一家进了堂屋。 三奶奶有些担心的道:“咱们打了劳媒婆,孙里长会不会恼羞成怒,再做出啥恶事来吧?” 崔氏也是怕得不行,握着顾锦绣的手道:“是啊他爹,那个孙里长是个坏了心肠的,要是让人传出啥对绣姐儿不好的话,咱们绣姐儿可咋办?” 从逃荒开始,崔氏就担心顾锦绣,这个大女儿长得好,年纪又到了,就怕她被人盯上,出点啥事? 顾大山也是怕的,却安慰崔氏:“你别吓唬自己,没准再过两天,孙里长就被撤掉了。他要是没了里长的位置,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顾锦绣红着眼圈道:“爹娘莫要担心,要是孙家再敢来招惹我,我就像小鱼那样,拿刀去劈了他们!” 顾锦里道:“爹娘、大姐,你们别担心,有劳媒婆在,就算孙里长家想要传出什么谣言,咱们只要给劳媒婆一些银子,她随时都能反咬孙家一口。” 劳媒婆一看就是个贪钱又怕死的。 “再说了,孙里长家来提亲,是想跟咱们家结亲,好分走香料生意,不会蠢得做出散播谣言,败坏大姐名声的事儿。要真这么做了,那他就不是孙里长。” 孙里长历来喜欢用阴谋施压,不会用太激烈的法子撕破脸皮。 顾大山他们听罢,安心不少。 顾锦里却没有因此放松,她跟大哥必须加快速度,除掉孙里长。 再查查孙里长家。 以孙里长的德行,肯定做过不少触犯大楚刑律的事,刚好县令大人要政绩,一并给他端了。 “爹娘,我出去一趟。”顾锦里离了家,去作坊找何三癞子,问道:“可认识北沟村的人?可认识镇上的劳媒婆?” 何三癞子点头:“认识几个北沟村的汉子,劳媒婆也认识,她可是咱们庆福镇名声最不好的媒婆之一,不过她人脉广,知道的腌臜事多。” 顾锦里看中的就是劳媒婆知道的阴私事多。 她给了何三癞子五两银子:“去找个把兄弟,让他们去北沟村找那几个汉子喝酒,再去找劳媒婆,问出孙里长家做过的缺德事,都有那些仇人,回来告诉我。” 又道:“你自己别露面,做得干净点,别让人知道是我家在打听孙家的事儿,明白吗?” “小东家放心,小的认识一些兄弟,一定给您把这事办得妥妥当当。”何三癞子欢欢喜喜的接过银子,乐颠颠地走了。 …… 北沟村,孙里长家,劳媒婆带着那两个小子,猛砸着孙里长家的大门:“快开门,我们是来拿钱的!” “谁啊,拍个屁,这可是里长大人家,再拍给你抓衙门去。”下人孙柳子出来开门,冲着劳媒婆吼道。 “呸!”劳媒婆兜头吐了孙柳子一口唾沫,直接带人冲进孙里长家。 “诶,你们怎么能闯进来。”孙柳子喊着,快步追了上去。 可劳媒婆的脚程比他快多了,已经冲到孙里长家的正院,大喊着道:“孙福雄,给老娘滚出来,你他娘的让老娘去说的什么亲?那是户好说话的人家吗?你出来瞅瞅,都把老娘给祸害给成啥样子了?” 被打不说,还泼尿! 劳媒婆闻着自己身上的味道,快吐了。 她身后的两个小子也嚷嚷着道:“孙里长,孙福雄,你赶紧出来,赔我们药钱。看看那户人家把我们给打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我们跟着媒婆去送喜不是一回两回了,就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太他娘的不像话了,你必须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 劳媒婆三人不断嚷嚷着。 两个妇人听到声音,急匆匆地从后院赶来,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穿着灰布衣服的老妇人冲着劳媒婆喊道:“劳媒婆,你找死啊,跑来我家撒泼,不想活了吧?” 说话的是孙里长的媳妇,站在她旁边的是大儿媳妇孙方氏。 孙老太吼完劳媒婆,又冲着追上来的孙柳子道:“愣着干啥,赶紧去村里找人来轰走这劳婆子啊!” “诶诶,老太太,小的这就去喊人。”孙柳子转身,正要出去喊人,劳媒婆却高声喊道:“站住,敢去喊人,老娘就把孙福雄家的破事给抖出去!” 孙老太冷笑道:“劳婆子,你唬谁呢?我孙家只有好事喜事,哪来的破事?” 劳媒婆笑了,眼角一掀,道:“哪来的破事?要老婆子给你数数是吧。成,那你听好咯,听完可别太上火,免得被气死过去,还要老婆子给你出奠仪!” 劳媒婆很是豁得出去,直接坐到前院的地上,指着孙方氏喊道:“你那个在县城念书的大孙子孙有乾,就是个畜生,真以为他在县城是好好念书的?呸!我在县城的老姐妹说,他早在去年就跟县城大西巷的周家寡妇勾搭上了,上了不知道多少次坑!” “诶哟喂,可是恶心死老婆子了,去年你家乾哥儿才多大?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半大小子,就勾上个三十岁的寡妇。那周家寡妇的大女儿都十二了,嫁给你儿子做媳妇都成!” “你,你胡说,赶紧给我住口!”孙方氏听得快要厥过去,却强撑着道:“我家乾哥儿一心向学,最是知礼,你是在冤枉他。” “呸,就你家乾哥儿那德行,还需要老婆子冤枉?”劳媒婆冷笑着,指着西面道:“松子沟许田发家的小女儿许莲子,你家乾哥儿借着去许童生家请教学问的工夫,勾搭上许莲子,坏了她身子的事,这不是冤枉了吧。” 劳媒婆连声哼笑,道:“早前老婆子去松子沟说媒,看见那许莲子,她走路的姿势不对,瞧那模样,是有了身子啦,老婆子可要恭喜你们孙家要添丁了呢。” 孙老太跟孙方氏听罢,脸色皆是一白,劳媒婆怎么会知道许莲子的事儿? 第287章 孙家败 这事他们家可是捂得死死的,如今正在安抚兼逼迫许田发家,让许莲子先把孩子给落了,等乾哥儿考上功名后,再娶她做平妻呢。 而孙里长会替大孙子向顾锦绣提亲,其实也是因为许莲子的缘故。 许家逼得厉害,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而孙有乾读书一般,又出了许莲子的事儿,是不可能再去给县里的富户老爷做女婿的。 孙里长见孙有乾是不大成了,干脆歇了让他去攀上富户小姐的心思,转而用他来攀上顾家,好分走香料生意。 劳媒婆老道,看孙家婆媳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猜测的事情是真的,立刻得意起来:“要是不想老婆子把这事说出去,就赔偿老婆子五两银子,老婆子拿到钱后,立马走人,要不然……呵呵,老婆子就把这事传出去,传得整个田福县皆知,到那时候,你家乾哥儿别说考功名,就是娶媳妇都难!” 好人家的姑娘,谁会嫁给这种还没成亲就跟几个女人搞在一起的混账东西? 又道:“别以为老婆子没有这等本事,老婆子在县城可是认识几个说媒的老姐妹,只要把你家大孙子的事跟她们说一说,再让那周寡妇闹一闹,你们孙家就等着丢大脸吧。” 那两个打鼓的小子听得愣住,娘啊,这孙家的大孙子竟是这等无耻玩意? 两人惊诧过后,又叫道:“我们也要赔钱,赔五两银子就成。要是不给,我们就把你们孙家的事传出去,让你们孙家在乡里抬不起头。” 孙柳子只知道大少爷跟许莲子的事儿,是死都没有想到,他家大少爷这么能耐,还在县城里勾搭上一个寡妇,那…… “老太太,还喊人不?” “闭嘴,站一边去!”孙老太瞪着孙柳子,恨不得扇他几巴掌,这时候把村里人喊来帮忙,岂不是全村人都知道乾哥儿做下的恶心事? 孙老太呵斥完孙柳子,指着劳媒婆道:“你胡说八道,我家乾哥儿读的是圣贤书,哪里会做出这等事儿?你是在造谣,想要趁机讹诈我们孙家,你想都别想。” 孙老太骂着,可声音莫名有点虚。 孙方氏扯着孙老太的手臂,低声劝道:“娘,要不把公爹叫出来吧,这事儿关系到乾哥儿的前程,咱们应付不来,得公爹出面。” 劳媒婆听到这话,看着紧闭的正房大门,笑道:“孙家大媳妇说得对,这事啊,孙老太你解决不了,得把孙里长喊出来。” 正房内,孙里长的脸色已经黑成锅底,乾哥儿这个小王八羔子,除了许莲子以外,竟然还在县城跟周寡妇勾搭上了。 老大是怎么教的孩子?竟是出了这种丑事! 孙里长气得不轻,气孙家老大、气孙有乾、气顾家不识抬举,把苏劳媒婆赶了出来、也气劳媒婆事情没做成,还敢来他家闹腾。 可劳媒婆知道的事情太多,不花银钱,乾哥儿做的事情压不下去。 孙里长思量片刻,终于拿出十两银子,递给屋内的一个老头。 老头是孙里长爷爷在世的时候就卖身到孙家来的,是孙家的老奴,对孙家很忠心,接过银子后,立刻躬身出去,把十两银子扔到劳媒婆面前,道:“拿上银子,赶紧滚!” 又警告道:“记住,要是敢出去乱说一个字,孙家饶不了你!” 劳媒婆跟那两个小子看见银子,立马扑过去,三人抢着两锭五两银子。 “小兔崽子,快给老娘撒手,这五两银子是老娘的,你们还想把十两银子都拿完不成!”劳媒婆砸着那两个小子的手,作势要咬人,这才夺回五两银子。 拿到银子后,劳媒婆拍拍身上的尘土,拢拢头发,冲着紧闭的正房喊道:“孙里长放心,老婆子是守信之人,拿了您家的银钱后,您家大孙子的事儿,老婆子会烂在心里,一个字也不会漏出去。” 两个打鼓的小子也道:“孙里长放心,我们兄弟也不会乱说一个字。” 三人拿到银钱后,欢欢喜喜地离开孙家。 孙家人气得不轻,孙老太冲进正房,朝着孙里长道:“老头子你疯了,那可是十两银子,就这么给出去,真真亏死了。” 啪! 孙里长正在气头上,听到孙老太的质问,扬手就扇了孙老太一巴掌,怒道:“你宠出来的好孙子,没见过女人吗?在县城里勾搭一个老女人,丢尽孙家的脸,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比许莲子的事儿还严重,你就等着那小王八蛋被人嘲笑一辈子,被私塾退学吧。” 读书人最重视私德,乾哥儿做出这等无耻之事,任何一个私塾、书院都不会收他。 孙老太怕了,不顾脸上的疼痛,哭着问孙里长:“老头子,那这事儿咋办啊?” “咋办?”孙里长冷笑道:“乾哥儿想要走功名路是不成了,让他娶顾家丫头,以后专心经营买卖吧,赚到的银钱供老二老三这些弟弟们上学。” 孙方氏听得不得劲,那老三是二弟家的儿子,凭啥要她家乾哥儿赚钱供他念书? 可如今乾哥儿出了这等丑事,孙方氏也不敢说个不字。 孙老太担心的道:“顾家把劳媒婆打了,那就是拒了咱家提亲的意思,乾哥儿还能娶到顾家丫头?” 孙里长冷笑道:“拒了又如何?不过是个乡下丫头,乾哥儿连个三十岁的寡妇都能骗到手,还怕骗不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他抬头看向院子里的孙柳子,吩咐道:“去县城把大少爷接回来,再告诉大少爷,那顾家大丫头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让他务必上点心。” “诶,小的这就去。”孙柳子赶忙套上骡车,奔去县城找孙有乾。 孙有乾是个不介意女人多的,听说顾家大姑娘是个美人,立刻火急火燎的赶回来了,打算慢慢花时间,把顾家大姑娘给弄到手。 可惜孙有乾还没来得及施展他骗姑娘的招数,第三天下午,县城就来了一名师爷、两名吏员、外加一大群衙役,把孙家给团团围住。 孙家众人全都懵了,孙里长赶忙上前,赔着笑脸问田师爷:“田爷,您这位县令大人身边的红人怎么来了?可是办差路过?” 第288章 嫩牛吃老草 孙里长抬眼看着围住他家的人,心里犯起嘀咕,这些人不是县令大人的,就是姜县尉的,没有一个是邹县丞的人。 更让孙里长不安的是,来的是田师爷。 县令大人身边有三位师爷,书启师爷、钱粮师爷、刑名师爷,这位田师爷就是刑名师爷,专门帮着县令大人办案的,跟姜县尉的关系不错。 刑名师爷……难道他孙家今天要糟? 田师爷没有接孙里长的话,而是看着孙家的三进大宅道:“孙里长,果然是乡里的大户人家啊,竟是住得起这等宅子,比田某的宅子气派多了。” 孙里长忙道:“田师爷说笑了,这座宅子是我爷爷在世时建的,如今已经大几十年,看着气派,实则那房梁柱子,很多都被虫蛀了。” 又赶忙把田师爷跟杨班头他们迎进孙家正房,等两人落座后,小心翼翼地问道:“田师爷、杨班头,二位今天莅临寒舍,所为何事?” 杨班头沉着一张脸,宛如门神般坐着,没有说话。 田师爷却是指着孙有乾问道:“这位就是孙里长的大孙子吧?” 孙里长笑道:“正是我家的长孙,唤个有乾的,他还有个弟弟叫做有坤,如今兄弟俩都在县城张秀才的私塾里念书。” 孙里长假意呵斥孙有乾:“愣着做啥,还不快点过来拜见田师爷。田师爷可是县令大人的同窗兼好友。” 孙有乾听说过这位田师爷,是个比邹县丞身边的邵师爷还要难巴结的人物,如今好不容易见到,赶忙上前:“小子孙有乾,拜见田师爷。” 田师爷打量着孙有乾,笑点头道:“唇红齿白,身板挺拔,是个难得的俊秀少年,难怪周寡妇会看上呢。” 这话一出,孙家人皆是脸色一白,杨班头他们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田师爷带了两位书吏来,其中一位赵书吏说道:“历来只有老牛吃嫩草,没想到还有嫩牛啃老草的,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孙里长的脸色青白交加,孙有乾一张俊脸更是被气成猪肝色,不满的反驳道:“几位大人,小子是读书人,可经不起这般污蔑,这话要是传出去,让小子以后怎么做人?” “这个你不用担心,县城早就传开了。如今人人皆知你孙有乾是色中饿鬼,竟是偷了个老寡妇。”说这话的人是罗武,他一双眼睛满是怒火,盯着孙有乾,恨不得把孙有乾给活吃咯。 休沐回家那天,他得知孙家的外孙葛文浩想要谋慧娘的时候,便气得不轻。刚回县衙没几天,又听姜家人说,孙家去大山叔家提亲的事,提的还是绣姐儿,是他放在心里将近五年的人。 罗武当时就恨不得杀到孙家,拆了孙家的房子,砸了孙家的锅,再废了孙有乾! 而孙有乾跟周寡妇的事情会在县城传开,是他跟安哥儿、小鱼三人做的。 安哥儿、小鱼让何三癞子买通劳媒婆,劳媒婆跟她县城的老姐妹到处散播孙有乾跟周寡妇的事。 他则是买通县城的乞丐,让他们在县城里说孙有乾跟周寡妇的八卦。 因为这事儿,他被姜旗训了一顿,说他做得不干净,不该自己出面,应该学学安哥儿跟小鱼,找人,再找人,过上两三道手,这样才安全。 可他忍不住,绣姐儿是他的人,谁也不能肖想! “什么?这事儿已经在县城传开了?!”孙有乾几乎要晕过去,他搭上周寡妇,不过是想尝尝偷寡妇的滋味,可没想把这事让人知道啊。 “完了完了,我的名声。” “你有个屁的名声。”罗武骂道:“就没见过你这般不要脸的畜生,周寡妇都多大了,你也下得去手!” “罗衙役住口。”杨班头见罗武要失控,赶忙呵斥住他:“孙家的事,自有田师爷处理,咱们是来帮忙的,你莫要多话。” 罗武被骂,冷静下来,低下头道:“是小子无状,请田师爷、杨班头恕罪。” 田师爷看了一眼罗武,笑道:“无妨,你说的本来就是实话。” 邹县丞跟姜县尉不对付,只要是这两位大人举荐进衙门的人,县令大人都会要一份册子过去,因此田师爷是知道罗武的。 而田师爷的话,算是把孙有乾偷周寡妇的事情给定死了。 孙里长气得差点晕过去,瞪着孙有乾,恨不得掐死他。这该死的畜生,好的不学,学什么偷寡妇,如今闹得人尽皆知。 孙有乾很是委屈,他怎么知道自己跟周寡妇的事情会漏出去? 委屈完,又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查出把这事儿抖出去的人,让他们不得好死! 田师爷看着孙家祖孙的眉眼官司,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孙里长不必责怪孙大少爷,不过是桩风流韵事,不值一提。” 孙有乾听罢,放心不少,觉得文人狂士嘛,哪个没点风流账? 正在孙有乾无所谓之时,田师爷却抛出一句话:“我们此来不为孙大少爷的事,而是为了孙里长的事。” 孙里长莫名一慌:“我的事?我什么事儿?” 田师爷没有再戏弄孙里长,直接说道:“是来告知孙里长一声,从今天起,你就不再是庆福镇的里长之一,你的里长之位,被撤了。” 被撤了? 孙里长愣住:“田师爷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田师爷笑道:“听不懂没关系,认字就成,这份是县衙的告示,你看看吧。” 说着,吧嗒一声,把一张盖有县衙大印的告示,放到桌上。 孙里长凑过去一看,眼睛一黑,差点晕过去,哆嗦着手,指着那张告示道:“不,不可能……” 县里怎么会撤掉全县一半的里长?而他还是被撤掉的那一个! 赵书吏冷笑一声:“孙里长,这可是县令大人亲自盖了大印的告示,哪里会有假?你这个里长啊,做到头了。” 认命吧。 “弄错了,肯定是弄错了,县里怎么会撤掉一半的里长,这里长少了一半,还怎么给县里收税,给县里管好这群刁民?”孙里长根本不接受这个事实,要是里长之位没了,他家的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第289章 薛家 赵书吏皱眉:“孙里长,你不要胡搅蛮缠,要是再敢质疑县衙的告示,杨班头可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孙里长脑子嗡嗡作响,晕乎乎的,流着涕泪,跌跌撞撞的走出正房,嚷嚷道:“弄错了,肯定是弄错了,我要去找县令大人说理!” “拦住他。”杨班头一声令下,衙役们一哄而上,摁住孙里长。 孙有乾见孙里长被摁倒,赶忙喊道:“快放开我爷爷,他可是里长,管着附近几个村子的里长。” 嘭! 罗武一拳打向孙有乾,把他打得一个踉跄,倒在老下人的身上。 那老下人年纪大了,早就吓懵了,还没来得及扶住孙有乾,罗武就一把把孙有乾拽过来,狠狠揍了他好几拳。 “敢质疑县令大人的告示有假,这是污蔑朝廷命官,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罗武早就想揍孙有乾,这一打是毫不留情,不一会儿就把孙有乾打得爬不起来,趴在地上哀嚎。 杨班头怕他把人打死,终于发话:“罗衙役,快住手,咱们是来配合田师爷办差的,那能这般打人。” 田师爷是县令大人的心腹,见孙有乾污蔑县令大人,立刻说道:“罗衙役说得没错,这污蔑朝廷命官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把孙有乾抓拿归案吧。” “是!”罗武扭住孙有乾的双手,再解下衙门配备的绳子,把孙有乾给捆了起来。 孙有乾已经懵了,自己稀里糊涂的被打,还稀里糊涂的被抓啦。 “田师爷,田师爷饶命,乾哥儿他还小,只是不小心说错话,没有污蔑县令大人的意思。”孙里长扑到孙有乾的身上,冲着田师爷求道。 赵书吏嘲笑道:“都会偷寡妇了,能小到哪里去?” 一句话,又惹得在场的人哄堂大笑。 孙里长的脸色又青又紫,难看至极,可他根本找不出反驳的话来,谁让孙有乾这么不是东西,竟是偷了寡妇。 杨班头抬手,止住衙役们的大笑,提醒田师爷:“田师爷,时辰不早了,咱们把孙福雄抓回县衙复命吧。” 什么?! 孙里长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抓,抓我?我可没有污蔑县令大人,为啥要抓我?” 田师爷看向赵书吏。 赵书吏拿出一张批文,递到孙里长面前,道:“孙里长看清楚了,你们孙家自打你爷爷那辈开始就鱼肉乡里。你们家的田地、宅子、铺子,每一样皆是来路不正,虽说时日已久,但有人到县衙去报官,县令大人只能受理。” 有人到县衙去报官? “谁?哪个混蛋跑去衙门诬告我孙家?!”孙里长目呲欲裂,盯着那张批捕文书,恨不得把批文给撕了。 大孙子被抓,他还有其他孙子;里长之位被撤,他还有不菲的家财,可要是有人去衙门状告他孙家,说他孙家的家财来路不正,那他孙家就彻底完了。 “是我!”一个毁了容,瘸了腿的老头从孙家大门走了进来。 他走得很慢,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孙里长的面前。 孙里长盯着他,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老头冷笑道:“孙福雄,想当初你爹可是追在我爹的身后,一口一个少爷的喊着,如今不过隔了一代,你连自家之前的东家是谁都不知道了,果然是个狼心狗肺的。” 孙里长听到这话,还是没想起来,倒是那个老下人惊恐的道:“你,你是薛家的小少爷,薛明宇!你不是死在外地了吗,咋又回来啦?” 北沟村以前有户地主,家里光是水田就有五百亩,旱地更是将近千亩,镇上、县里还有铺子跟宅子,那是庆福镇真正的大户人家。 只是这户人家人丁不兴旺,几代单传,等孙里长爷爷的妹子攀上当时的县令后,孙里长的爷爷就把手伸向薛家,跟当时的县令合伙,用卑鄙手段,把家业庞大的薛家给谋了个干干净净。 最后,还把薛家害得家破人亡。 薛明宇只比孙里长大个几岁,却成了孤儿,不得已去做了乞丐。 可孙里长的爷爷怕薛明宇长大后会报仇,买通跟他一起讨饭的乞丐,趁着薛明宇在破屋里睡着的时候,放火烧了破屋。 薛明宇虽然大难不死,却是毁了容貌,瘸了一条腿。 孙里长的爷爷见薛明宇毁了,这才放心。 再后来,薛明宇去了外地谋生,多年未归。这么多年过去,大家早已忘记这号人物,他怎么又回来啦? 其实薛明宇早就回来了,只是一直住在壶口镇,没有在孙家人面前露过面。 不过,他每年都会在清明节的晚上,到北沟村外的山里给薛家人上坟,有一年被北沟村的一个光棍汉给遇见了。 前几天,何三癞子找了两个混子跟北沟村的几个光棍汉喝酒,那个光棍汉说起这事,顾锦里就上了心,把这事跟顾锦安说了。 顾锦安又把这事告诉尚秀才,尚秀才派人查了薛家的事,得知薛明宇就在壶口镇后,写了一封信,让老骆带去壶口镇给薛明宇。 昨天,薛明宇拿着薛家产业的所有房契地契到县衙,状告孙家用假房契地契谋夺薛家的产业。 县令大人知道这事后,是高兴不已,立马立案,今天就派人来孙家抓人,那张撤掉里长的告示,不过是顺便拿来给孙里长看看的,抓人翻案才是今天的目的。 赵书吏很是尽责的把薛家状告孙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孙里长听完,彻底暴怒,指着老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假房契地契,我孙家所有的房契地契都是真的!” 赵书吏冷笑道:“孙家如今的房契地契是重新办理过的,算得上是真的。可在那之前,你们孙家拿去县衙更换新地契的旧地契,却是假的。那时候的高县令跟你们是一伙的,即使你们拿着假地契去改名办新地契,也给你们办了。” 说来,这样的事情在大楚跟前朝都不是新鲜事,只是那位高县令的吃相太过难看,不但用这种粗陋手段谋了薛家的家财,还把薛家害得家破人亡。 而巧的是,县令大人想要高升,如今正缺功劳,可不就把这陈年老案给办了。 孙家的老下人听得是冷汗直流,身体抖如筛糠……这事,这事他是知道的,他曾经听孙里长的爹说过。 第290章 全部抓走 田师爷一看孙家老下人的模样,就知道这老货知道内情:“来啊,把孙耕抓起来,他知情不报,一样有罪。” “大人,大人饶命啊,老奴只是听孙家老太爷在重病的时候提起过这事儿,以为他是病糊涂了,说胡话呢,没想到是真的啊……这事儿跟老奴没关系,别抓老奴啊。”孙耕求饶着。 孙里长听到这话,是面如死灰,完了完了,孙耕的话等于不打自招,他们孙家这回是彻底完了! 可孙里长历来有些小聪明,又立刻喊冤:“冤枉啊,冤枉啊田师爷,这些是陈年旧事,那时候我才几岁,根本就不知道,跟我没关系。” 薛明宇指着孙里长道:“你会不知情?以孙金旺的脾气,一定会把这事儿告诉你,让你这个孙子提防薛家人。” 薛明宇说对了,孙金旺最怕的就是薛家人回来报仇,曾经把自家跟薛家的事情,大致的跟孙福雄说过,还留下一封信。 那封信是写给高家的,说是万一孙家遭难,就拿着这封信去找高家。 高家是跟着孙家谋夺薛家家财的主谋之一,为了不把薛家的事漏出去,一定会帮孙家后人。 如今那封信还藏在孙里长的房里呢。 孙里长也想到了那封信,脸色惨白,冷汗直流,想要反驳,嗓子却跟被人掐住一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田师爷见状,对杨班头道:“老杨,搜吧。” 杨班头立刻对衙役们道:“搜!” 一声令下,所有衙役都动起来,把孙家翻了个底朝天。 “你们做啥?不能搜,这是里长大人家,你们也敢搜?!”孙老太横眉冷竖,拉着大儿媳站在后院二门,想要拦住衙役,却被衙役捆了起来,拖到一边。 衙役道:“什么里长大人,赶紧醒醒吧,你家孙福雄已经不是里长了。” 衙役们冲进孙家后院,开始搜查,搜了整整三个时辰,直到下午才把孙家搜完,把搜到的东西全都搬到前院去。 “田师爷、杨班头,搜到孙家的房契地契八张、黄金五锭、还在孙福雄的屋里搜到一封信,信封上写着高咏文后人亲启。” 高咏文正是当年的高县令。 田师爷听到搜出五锭黄金的时候,惊了一把,听到搜出给高咏文的信后,立刻把黄金的事情先放下。 他接过那封信,打开看过信上的内容后,问孙里长:“如今是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这封信与其说是威胁高家后人帮助孙家后人的信,不如说是一份认罪书,上面把孙家高家谋夺薛家家财的事儿,大致说了一遍,底下还有孙金旺的名字跟手印。 孙里长看着那封信,身躯摇晃几下,彻底晕死过去。 田师爷见孙福雄这么没用,竟是吓晕了,嫌弃的瞥了孙福雄一眼,对杨班头道:“老杨,办事吧。” 杨班头便发话:“来啊,把孙福雄、孙耕捆了,把孙家人全部押去县衙。” 衙役们立刻把孙福雄、孙耕给捆了,再把还在发懵的孙有乾拽起来,连带着孙老太跟孙方氏,还有孙柳子一起羁押在一起,准备押去县衙。 罗武看着孙家人,皱眉说道:“班头、田师爷,人不对,孙家还有个葛文浩,是孙福雄的外孙,最近住在孙家的。” 杨班头忙道:“快去村里搜搜,把葛文浩抓了。” “是!”衙役们冲出孙家大宅,在北沟村搜人,最终在孙家大宅不远处的一座老屋找到葛文浩。 葛文浩原本想要等衙役们走后再逃走的,没想到会被抓,赶忙叫道:“我是葛家人,不是孙家人,孙家的事跟我没关系!” 罗武道:“你家的那个客栈以前是薛家的酒楼,算是赃物。你葛家靠着薛家的家财发家,你葛文浩吃薛家的家财长大,还说跟这件事没有关系?” 又冷笑道:“已经有衙役到你家客栈抓人,你跟你爹娘很快就能在牢里团聚。” 葛文浩听罢,脸色惨白,狡辩道:“那是孙家送给我娘的嫁妆,我葛家不知道那是赃物,我葛家是被孙家害得,都是孙家的错,你们找孙家去,不能抓我。” 又看向田师爷,哀求道:“田师爷,我姓葛,跟邹县丞家有亲,您看在邹县丞的份上,把我放了……那间客栈你们拿去,赃物我们葛家不要。” 葛文浩不过十五岁,即使有点小心机,也没有见过这等阵仗,是怕得不行,如今只要不被抓,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田师爷见他提起邹县丞,笑道:“邹县丞不管刑名,你提他没用。来啊,押走!” 撤掉县里一半里长的事儿,县令大人没有让邹县丞插手,是直接命他们这些心腹跟姜县尉办的,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邹县丞是个聪明的,看出县令大人的意思,虽然着急上火,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县令大人想要高升,必须得做出点政绩,不拿里长们开刀,就要拿他邹家开刀。 杨班头一群衙役押着孙家老少出了孙家大宅,还用封条把孙家大宅给封了起来。 北沟村的人见孙家出事了,纷纷跑来看。 杨班头对他们道:“孙家犯了刑律,全家已经被缉拿,你们要是有被孙家欺负过的,可以到衙门去状告。要是属实,县令大人会用孙家充公的家财赔偿你们。” 这话一出,别说北沟村的村民,连外村来看热闹的都炸了。而刚收到消息,跑来孙家看情况的许田发则是瘫倒在地,又很快爬起来,撕扯着孙有乾,骂道:“小畜生,你孙家竟是犯了刑律,那,那我家……唉!” 许莲子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那肚子眼见着就要大起来了,孙家却在这个时候犯事,大宅子都被封了,这是要抄家灭族啊,他家莲子可咋办? 田师爷听到这话,对许田发道:“你家若是有冤情,可以去衙门状告孙有乾,县令大人会为你们做主。” 田师爷说完,不再耽误工夫,带着杨班头他们离开。 许田发站在原地,是六神无主,不知道要不要去衙门状告孙有乾? 要是告了,他家莲子这辈子就毁了;要是不告,他家就要吃下这个闷亏。 第291章 重判 许田发是浑浑噩噩地回到家,跟自家媳妇说了孙家的事。 许田发的媳妇听得脸都青了,大骂孙家:“这群遭瘟的东西,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这时候被抄家。不行,不能就这么放过孙家!” 她一拍桌子,道:“去县衙,告他孙有乾强占民女。那衙役班头不是说了嘛,只要去衙门告发孙家做过的恶事,县令大人会用孙家的家财赔偿给苦主,咱们可是大苦主,去状告孙家,还能得到赔偿,要是不告,那才是吃了大亏。” “真,真的要告?”许田发道:“那咱家莲子咋办?” 一旦去衙门告了,这事儿可就弄得人尽皆知啦。 “咋办?”许田发媳妇把躲在门口偷听的许莲子给拽了出来,指着她的肚子道:“这不要脸的贱丫头早就毁了,还能咋办?等这事结了,给她找个鳏夫嫁了就成。” 许莲子被拧住耳朵,却顾不上疼,哭着问许田发:“爹,孙家真的犯了事儿,全家都被抓了?” “全都被抓了,连大宅子都被贴上封条了,不许人进去呢。”许田发哭丧着脸,想到他家谋划的事情就这么泡汤了,心里很是不得劲。 “呜呜呜,那我可咋办啊?”许莲子痛哭出声。 她是知道孙有乾只是想玩玩她,并不是当真的,可她家也是打着用她的清白攀上孙家,以后好帮衬帮衬家里的意思。 没成想,事情都快成了,孙家却出了这样的事儿。 “你个贱丫头,你还有脸哭,先别哭了,要哭去县衙哭,哭得惨点,才能多拿到点赔偿。”许田发媳妇教了许莲子几句,让她一口咬死是孙有乾强占了她,最后发现怀孕,她家没办法才去找孙家,想要嫁给孙有乾,给孩子个名分的。 “记住咯,可别说错话,要是让县令大人知道你是自愿的,可就拿不到赔偿了。” 许莲子哭着点头:“嗯,女儿记住了。” 又问道:“那肚子里的孩子咋办?” 许田发媳妇不屑的冷哼一声:“这等孽胎,自然是落掉,你还想生下来不成?赶紧的,别废话了,这就去县城。” 又冲着在厨房忙活偷吃的两个儿子道:“你们两个兔崽子,把家给老娘看好咯,可别丢了东西。家里的鸡蛋啥的,你们别偷吃,要是少了,老娘回来饶不了你们。” “知道了娘。”许家的两个儿子赶忙答应着,生怕自家老娘冲进厨房,会看见他们在拿白面做饼。 许田发媳妇听罢,立刻拉上许田发跟许莲子,赶去县衙,告了孙有乾一个强占民女之罪。 孙有乾自然是极力否认,可是没用,许莲子在知道孙家是犯了大罪,家里的田地、宅子、铺子、银子全被充公之后,一狠心,竟是当堂撞柱,被许田发媳妇拦住后,母女两个抱头痛哭。 县令大人被他们哭得头疼,看在同姓的份上,判了孙有乾强占许莲子之罪,再征得薛明宇的同意后,给了许莲子二十两银子作为赔偿。 二十两银子不少,许莲子拿到这笔钱后,花个五两银子落胎跟坐小月子,再给家里十两银子,自己还能有个五两银子做嫁妆。 有了这五两银子,她再嫁也容易些,毕竟大楚光棍汉多。 周寡妇听说这事儿后,也跑去县衙击鼓,告了孙有乾一个强占良家妇女之罪。 县令大人看着徐娘半老的周寡妇,再看看唇红齿白正鲜嫩的孙有乾,差点没忍住吐出来,原本以为是谣传,原来竟是真的……这,这都是什么事啊?! 周寡妇是豁出去了,反正县城里到处在说她跟孙有乾的事,田福县是不能再待了,告孙有乾,拿个二十两银子,再把家里的宅子给卖了,带上细软跟儿女去府城投奔表姑母,日子肯定比在田福县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要好过得多。 周寡妇是老江湖了,声泪俱下的控诉着孙有乾,说得很是没有忌讳,连县令大人都怕了,赶忙制止她:“够了周唐氏,你的冤屈本大人已经知道,不用多做赘述。” 还要不要脸,连细节都说,他跟师爷可是读书人,哪里扛得住这个? 许县令问薛明宇:“薛老,孙家皆是你薛家之财,你可愿意再舍出二十两银子给周唐氏?” 薛明宇这辈子是什么大罪都受过,如今大仇得报,并不介意舍去些许家财,点头道:“县令大人做主就好,老奴没有异议。” 他知道周寡妇还有儿女要养,当娘的不对,可做儿女的却是无辜。薛明宇是吃过大苦的人,如今老了,总是乐意结个善缘。 许县令很高兴,夸了一句:“薛老高义。”判了孙家赔偿周寡妇二十两银子。 周寡妇拿到银子,乐颠颠地走了,看也没看孙有乾一眼。 孙家的事情是人证物证俱全,县令大人很快就判了,孙家老太爷谋财害命,可惜早已作古,不然得判死刑。 孙福雄知情不报,犯了包庇之罪,杖打三十,发配到官矿上干活。 孙有乾犯了强占良家女子之罪,还是两起,这可是大罪,原本要被施以劓刑再流放的,可县令大人想到官矿上缺人,便免了他的劓刑,直接发配到官矿上干活。 孙家的男丁女眷,包括葛文浩一家,皆是吃着赃物长大,算是共犯,被没入奴籍。 孙家人跟葛文浩一家听罢,当堂痛哭,特别是葛文浩一家,觉得自己一家冤得要死,被孙家连累了,哭喊着要县令大人改判。 许县令没搭理他们,办完孙家的案子,高高兴兴地回了后衙。 杨班头见葛家人还敢闹,直接让衙役押着,各打了他们十大板,押入县衙大牢。 薛明宇看着孙家葛家众人被押入大牢,是痛哭失声,原本以为这辈子都无法报仇,没成想,在他快要入土之时,大仇竟是得报了。 田师爷看着薛明宇,对他道:“薛老,要是这一个月之内,没有新苦主来状告孙家,孙家的家财才能全部给你。” 又道:“你薛家的家财有大半被高县令家得了去,那高家在中州,离河安府远得很,大几十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高家是个什么光景,余下家财能讨回来多少,如今还不知道。” 第292章 顺利 薛明宇明白田师爷的意思,直接说道:“老奴年纪大了,近来精神不好,管不了那么多,高家的事,大人们做主就好。至于高家所谋的家财,要是能讨回来,老奴不要,全给县衙。” 高县令离任之前,把在田福县的产业全都卖了,他薛家的祖宅祖业早就没了。 而许县令这般爽快的收拾了孙家,他也得拿出点诚意来。这家财啊,他不能要完,拿一点就成了。 田师爷见薛明宇上道,笑道:“薛老果然高义。您放心,这孙家高家,皆不会有好下场。” 薛明宇得到这句话,放下心来,谢过田师爷后,说了想去谢谢杨班头他们,便被允许进了县衙班房。 其实薛明宇想要谢的不是杨班头,而是罗武,或者说是姜、尚、顾三家。 是顾家发现他的存在,尚家找到他,姜家帮他翻了老案,报了大仇。 杨班头跟罗武还要处理孙家的事儿,也没有多少工夫跟薛明宇说话,薛明宇道过谢后,便告辞离去。但心里思量着,等一个月后,事情尘埃落定,他得带上厚礼,登门拜谢姜、尚、顾、罗几家。 而孙家全家被抓,孙福雄被撤掉里长之位的事儿,很快就传遍整个田福县。原本有被撤掉的里长不服气,准备带着乡民们闹事的,因着孙家的事儿,全部歇了这个心思。 做了里长的,哪个身上干净?看许县令的架势,是铁了心要撤掉全县一半的里长,你要是不服,孙里长的下场就摆在那里,等着被削吧。 因着孙家的事儿,全县撤掉一半里长的事情进行得很是顺利,原本预备着闹腾半个月左右的,结果不到三天,事情就办完了,可谓顺利至极。 许县令是高兴得哼起小曲,第三天就给知府衙门送了公文,把县里撤掉十六个里长,且被撤的里长无一人不服,甚至还联名写了认同书的事儿,以及孙家、高家、薛家的官司,一并汇报给知府衙门。 河安府知府看过公文后,越发意动,立刻把河安府其余的县令召来,让他们效仿田福县,撤掉全县一半的里长,给大楚节流。 其他县令得知此事,心里骂着许县令,这个许崇峰,软和了这么些年,眼见着就要调任了,突然给他们来这么一出……撤掉大楚一半的里长,亏他敢提出来! 可这些县令只敢在心里抱怨,明面上还要去信夸赞许县令,再提前贺他要高升。 许县令是个知事的人,是给每一位县令都去信告罪,还送了厚礼,把河安府的县令们都给安抚了一遍。 许县令把他安抚各位县令的事情告知知府大人,算是变相说明自己没有结党营私。 知府大人收到许县令的信,跟身边的幕僚赞了许县令一回:“这个许崇峰不但一鸣惊人,还挺会做人。” 至此,知府大人算是把许崇峰给记住了。许县令之后高升,还做上京官,皆由此时始。 …… 孙家的事情传到大丰村,村里人着实惊了一把。 “那孙里长家就这么败了?看来人还是不能做亏心事啊,孙家老太爷造的孽,子孙后代就得还。” “还啥还?那孙里长又不是啥好人,他这些年借着里长的名头,可没少做恶事。每年收粮税的时候,哪家哪户不得多给他个十来斤的粮食,他可管着六个村子呢,那么多户人家,他每年光从咱们嘴里抠粮食就够自家吃的,听说都吃不完呢,还拿去卖。” “收丁税的时候更不用说,那可是实打实的银钱,每丁多收十文钱,六个村子,那么多男丁,他年年能发一笔,还有徭役,他又能赚上一笔。” “最可恨的是收钱还害人。黄杉村的黄河子家,前年黄河子摔断腿的时候,刚好碰上徭役,自己去不了了,他就一个儿子,怕儿子去了回不来,就给孙福雄二两银子,让孙福雄帮着把他家独苗的名字给划了。” “孙福雄收了二两银子后,说是不够,要再加一两,黄家只能去凑钱,还没凑齐呢,出发的日子就到了。孙福雄把黄河子家的独苗给带走了,那二两银子也没给黄河子家退回来。” “幸亏黄家小子只是累病了一场,小命到底是保住了,要不黄河子家就得绝后。” 大丰村人都在说着孙家的事儿,三奶奶也在跟崔氏、顾大丫她们说。 顾锦里在旁边配着卤味的卤料,跟着听了不少。听到县城谣传孙有乾跟周寡妇的风流韵事时,心里心疼了一把,找劳媒婆的姐妹去传孙有乾偷寡妇的事儿,她前前后后可是花了六两银子的。 不过,孙家被重判,她心里很爽,觉得六两银子花得值。 “那个孙有乾真不是个东西,老婆子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那样的畜生!”三奶奶知道孙有乾跟周寡妇和许莲子的事情后,是气得不行,只觉得恶心又晦气。 “三奶奶别生气,那孙家已经遭殃,再为他们动气,不值当。”顾锦里已经配好卤料,招呼着顾大丫母女:“姑姑、乐表姐,咱们去厨房熬卤水,做卤味。” 又对三奶奶道:“三奶奶,咱们今晚吃卤味,保管您爱吃。” 三奶奶道:“爱吃爱吃,又是肉又是蛋的,哪能不爱吃?” 三奶奶一想到厨房里放着的那些肉,心里就疼得不行。但那是大丫一家以后活命的营生,心疼也就少了,只交代顾大丫母女:“大丫,乐丫头,你们可得好好学。” 这做一次卤味,费钱呢。 “三伯娘/三姥姥放心,我们肯定好好学着,不浪费肉。”顾大丫和戚康乐应着,提上香料袋,跟着顾锦里去了厨房,学着做卤味。 “做卤味最重要的是卤汁,只要把卤汁做好了,卤出来的荤菜、素菜才会好吃。” “但卤汁想要做好,可不容易,这是我配好的卤料,一共六种卤料配方,每种卤料配方最少有十五味香料,这些香料的种类跟用量,你们要记住咯。” 而这六种卤料配方,是用来卤素菜、卤鸡鸭猪肉、卤猪蹄、卤河鲜、卤羊肉、卤牛肉的。 一锅卤汁并不能卤所有东西,想要卤味做得好,你得用不同的配方,分开来卤。要不然食材会窜味。 第293章 烤鸭 “嗯,我们都记着呢。”顾大丫母女这几天一直陪着顾锦里配卤料,已经把她配的所有卤料给记住。 顾锦里点头:“那咱们开始熬卤汁。” 卤汁很难熬,起码要熬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才能把味道给熬出来。 卤汁要熬六种,家里的灶不够,只能在厨房廊下用石头搭了三个小灶,一起熬卤汁。 顾锦里把配好的六种卤料包,一袋一袋的扔进锅里:“姑姑,这个是素卤、这是卤鸡鸭猪肉的、这是卤猪蹄的、这是卤羊肉的、这是卤牛肉的、这个是卤河鲜的,你们要记住锅里的卤汁,别弄错了。” “诶。”顾大丫母女应着。 “接下来是炒糖。”顾锦里拿出六包饴糖,起锅烧油后,把六包饴糖全都倒进锅里,慢慢把饴糖熬开,熬成焦糖色后,把糖水盛出来,一碗一碗的倒进六个卤锅里:“做一锅卤汁,放一包饴糖就成。” 如今的饴糖是麦芽糖,有一股很浓的麦香味,加入几杯酒后,锅里飘出一阵带着麦芽香气的酒香,有点像是啤酒。 在卤汁熬煮的时候,她们开始处理要卤制的食材,鸡杀好洗干净后,直接放进卤锅里煮,猪肉、猪蹄、羊肉、牛肉这些要先焯水,焯完水后,才能分别入卤锅。 还有河鲜。 卤河鲜说白了就是卤鱼块。 把鲤鱼剁成三指宽的大块后,直接放进油锅里炸。炸完之后,把鱼块捞出来控油,等卤汁熬好后,再把炸鱼块放进卤汁里浸泡一个时辰左右,就能开吃。 素卤的做法也差不多,把素菜焯水后,放到卤汁里,小火煮上一刻钟就停火,让素菜在卤汁里闷着,过个把时辰,等素菜吸收卤汁的味道后,素卤就做成了。 她们卤了四种素菜,莲藕、鸡蛋、油豆腐、白豆干。 白豆干是直接把豆腐切成巴掌大,半寸厚的小块后,再用重物压上一个多时辰后,做出来的。 三人在厨房忙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等卤汁彻底熬出来后,把素菜跟炸鱼块分别放进素卤锅跟河鲜锅里。 “闷一个时辰就能吃了。” 鸡肉跟猪肉也卤得差不多了,顾锦里让戚康乐停火。 “鸡肉跟猪肉闷上半个时辰后,把它们拿出来,晾干后切盘就成。剩下的卤猪蹄、卤羊肉、卤牛肉的锅要继续煮着,这三个比较难煮,要多煮半个时辰。” 顾大丫跟戚康乐听得直点头,把顾锦里说的每一句话,做卤味的每一个动作都记在心里。 顾锦里见她们一直很紧张,笑道:“姑姑、乐表姐,你们不用这么紧张,一次学不会,可以再学第二次。” 顾大丫赶忙摆手:“可使不得,做一回卤味费钱得很。” 又是鸡肉又是牛羊肉的,特别是那牛肉,很是难买,是拖姜家从县城买回来的,三斤牛肉要了三百文钱,是一百文钱一斤,比猪肉贵了三倍有余。 顾锦里道:“姑姑别看牛肉贵,可它卤出来好吃,到时候咱们卖它个二百文钱一斤,什么钱都赚回来了。” 顾大丫听到这个价钱有些咋舌,可想想那些富户,出入酒楼吃顿饭,动辄几两,甚至是几十两银子一餐,再看卤牛肉这个价钱,也就不觉得贵啦。 “小鱼,做烤鸭的土窑我们试过了,窑没塌,里面的热度也均匀。”顾大山脸上带着灰黑,跑到厨房问顾锦里:“卤味做好了吗?啥时候到你姑姑家做烤鸭?” “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去做烤鸭。”顾锦里几人出了厨房,对崔氏道:“娘,您到厨房去帮忙看下火,那火再烧半个时辰就可以灭了,卤肉不用拿出来,直接放锅里闷着就成。” “诶,娘知道了,你赶紧去吧,不是说那烤鸭要做很久吗,这都快午时了,再晚你可就来不及啦。”崔氏听顾锦里说过,做那个烤鸭,光是风干鸭子就要两个时辰,费时得很。 顾锦里笑道:“娘放心,你们今晚肯定能吃上烤鸭。” 她跑回屋里,拿上一布袋的香料,跟着顾大山他们去了顾大丫家。 顾大丫家的后院,已经用青砖跟泥巴做了一个一人高的土窑。 土窑是顾大山跟三爷爷一起做的,花了三天的工夫,又按照顾锦里说的改过两次后,终于把土窑给做好。 土窑分为上下两层,底下一层烧火,上面一层用来挂鸭子,上下两层连接的地方有个窟窿,上面放了一块被凿开六个孔的铁板,能阻断明火,却又能让火的热度烧到上层。 “小鱼,五只鸭子杀好啦。”戚盘子把处理好的鸭子搬了出来。 顾锦里把装有香料的布袋递给戚盘子:“把这些磨碎的香料填到鸭肚子去,再用这种长铁针把口子封好。” 顾锦里又带着顾大丫母女去了戚家厨房,开始做脆皮水。 加了脆皮水的烤鸭,鸭皮才会酥脆。 做脆皮水很简单,用水把麦芽糖熬开,关火后,再加入醋跟花雕酒,就成了脆皮水。 做好脆皮水后,顾锦里让戚盘子把填好香料的鸭子拿来,给了他一根一指大小的小竹筒,指着鸭脖子的切口道:“往里头吹气,把鸭皮吹得鼓起来。” 吹鸭皮的事儿,顾锦里几天前就跟戚盘子详细地说过,戚盘子是知道怎么吹的,不多时就把五只鸭子给吹好。 吹好鸭子后,再把鸭子放到开水里烫上一遍,等鸭皮彻底定型后,再过一遍脆皮水:“把鸭子拿出去风干吧。” “诶。”戚盘子赶忙把鸭子拿到屋檐下去风干。 整整两个时辰后,鸭子终于风干,鸭皮的颜色也变得比之前深,顾锦里道:“烤鸭子啦。” 戚盘子一家早就等着了,赶忙把鸭子取下来,用手腕粗的木棍把鸭子吊进土窑里,挂在里面的铁杆上。 挂好鸭子后,开始烧窑。 先大火猛烧一刻钟,再小火烘烤小半个时辰后,烤鸭就做好了。 “这红彤彤的就是烤鸭?颜色可真好看,要是过年过节的时候来上这么一道菜,可是喜庆得很。”顾大丫看着取出来的烤鸭,高兴得不行,这烤鸭一定比卤味好卖。 戚康明看着烤鸭,也是赞叹不绝:“色泽如丹,香味四溢,小鱼你可真厉害,竟能做出这样的美食。” 第294章 红火 他是李君平的小厮,跟着李君平见过不少好东西,却没有见过这般色香味俱全的烤鸭。 顾锦里看见这红彤彤的烤鸭,也是馋了,说道:“咱们拿上一只去试吃,看看味道咋样吧。” “好好好,这就去试吃。咱们今晚可以大饱口福了,又是卤味,又是烤鸭的。”顾大丫笑着,把五只烤鸭全都装进两个大陶盘里。 顾锦里则是把土窑里的一个长形铁盘拿了出来,把里面的鸭油倒进一个大陶碗里,整整倒了大半碗:“这烤鸭的鸭油可是个好东西,拿来拌面或者做蘸料,比什么都好吃。” 她吃过烤鸭油拌面,那味道真是绝了,比葱油拌面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乐姐儿,把油灯拿上照路。”顾大丫说着,又冲着右边的屋子喊道:“平哥儿,你先在家里躺着,我们最多一个时辰后就回来,到时候给你带饭回来吃。” 戚康平的腿还没有好,最近是一直卧床,轻易不敢让他乱动的,生怕骨头再给长歪咯。 戚康平:“诶,知道了娘。” 顾大丫听到戚康平的回话后,拿上烤鸭,去了顾锦里家。 顾锦里一到家,就对崔氏道:“娘,家里还有白面吧,您给我拉个面条,我给你们做鸭油拌面吃。” 崔氏倒是没啥意见,只是三奶奶很心疼:“今晚家里的菜够多了,咋还要吃面条。” 不过,抱怨完后,又对崔氏道:“去给她做吧,要是不做,她又得念上两天,耳朵没个清静。” 顾锦里笑了:“还是三奶奶疼我。” 三奶奶虽说心疼粮食,每次她想要吃什么好吃的,都会抱怨几声,可抱怨完了,也会同意,由着她去折腾。 “我这就去做。”崔氏去拿了一斤白面,跟顾锦绣到厨房去和面,擀面条,不过一刻多钟,就把面条煮好。 顾锦里往煮好的面里放上一点盐,再把鸭油倒进去拌了拌,鸭油拌面就做好了。 三奶奶好奇的尝了一口,惊喜的道:“这,咋这么好吃?好像还有香料的味道。” 顾锦里道:“烤鸭肚子里填了香料,鸭油跟香料汁一起滴下来,所以鸭油里有香料的味道。” 她又用鸭油炒了一盘灰灰菜,一盘鲜笋后,喊道:“开饭啦。” 三奶奶他们已经把厨房里的卤味一样切了一盘,端上饭桌。 戚盘子砍了一只烤鸭,按照顾锦里说的,把填在烤鸭肚子里的香料倒进碗里,再加水勾芡成了蘸汁后,一并端上桌。 今晚家里有好吃的,三爷爷把秦老也给喊来了。 秦老看着这些卤味,还有那红彤彤的的烤鸭,惊道:“这就是小鱼给她姑姑想的新营生?果然新鲜,老头子活了一辈子,就没见过这样的吃食。” 三爷爷笑道:“你别光顾着夸她,赶紧动筷子,尝尝味道。” 秦老跟三爷爷先动了筷子,吃了烤鸭跟卤味后,赞不绝口。 其他人也跟着动筷子,一个个皆是吃得停不下来。 “好吃,烤鸭外酥里嫩,一点不柴。” “卤味很是入味,是极好的下酒菜,特别是那牛肉,很有嚼劲,卤羊肉也不错。”秦老抿着一口小酒,吃着卤味,舒服得眯起眼睛:“这个营生能做。顾老弟,你以后不用再担心大侄女一家了,有了这营生,他们一家是吃穿不愁咯。” 三爷爷笑着点头,大丫苦了一辈子,是时候起运,过点好日子啦。 顾锦里他们欢欢喜喜地吃了晚食,一个个都比平时多吃了不少。 程哥儿小小的人,愣是吃了一碗鸭油拌面,一个鸭腿,一碗红薯陈米粥,外加不少素卤荤卤。 顾锦安看他吃得实在太多,怕他积食,夺过他碗里的半碗卤味,自己吃了。 “食当适量,贪嘴可不行。”顾锦安跟着尚秀才念书后,很是学了一些文人规矩,对暴饮暴食很抗拒。 程哥儿历来听这个大哥的,虽然还想吃,却只能乖乖点头。 戚盘子赚钱心切,吃完后,搓着手问:“三伯、大舅哥、小鱼,我想着,建好铺子还要两三个月,太久了,这段时间我们家不好闲着,不如把卤味跟烤鸭做好,拿去镇上摆摊卖,你们看咋样?” 顾锦里道:“成啊,做的卤味还有不少,明天拿到镇上去试卖看看。” “卖啥子?”陈氏老早就闻到顾大丫家飘出来的香味,今晚是早早吃完晚饭,立马拉着顾大贵来顾锦里家,往饭桌上扫了一眼,笑道:“这就是小鱼给大丫姐家想的新营生啊,光闻着味就让人流口水,一定能大卖。” 顾大贵扯着她,低声警告着:“你可悠着点,再把小鱼给惹生气,咱家可就完了。” 陈氏一凛,赶忙收回目光,不再盯着顾锦里家的饭桌看,生怕顾锦里生气:“那啥,还没吃完呢,我们这是来早了,那你们先吃啊,我们到院子里去坐会儿。” 自打出了顾玉梅的事儿,顾锦里大怒之后,陈氏最近很是老实,虽然想跟着学做卤味和烤鸭,却不敢开口,生怕顾锦里烦她。 但在心里却把顾玉梅给骂了一遍又一遍,都是那死丫头,老老实实的不成吗?非要弄出点事来,如今顾锦里做了新吃食,他们只能干看着眼馋,是不能再参一股啦。 而第二天,当顾大丫家挑着卤味和烤鸭到豆腐摊去试卖的时候,陈氏更是在心里把顾玉梅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卤味跟烤鸭的生意也太好了,虽说是大家没见过的新鲜吃食,可知道这是顾家豆腐摊做的后,根本不带害怕的,是闻着香味就来买了。 “这红彤彤的鸭子瞧着就喜庆,闻着味道也不错,我家老太爷肯定爱吃,给我们尚家来一只。”尚有仓家的下人对戚盘子道。 尚有仓正是尚家村的村长、尚家族长、如今还是附近十个村子的里长。 这尚有仓还是尚秀才的堂叔,家里有不少田地,镇上县城都有铺子,不缺钱,还爱吃顾家的香煎五香豆腐。 戚盘子对尚家下人道:“这是烤鸭,有点小贵,要六十文钱一斤。” 小鱼说,烤鸭是新鲜吃食,以后还是他们铺子的招牌菜,不能卖得太便宜。 尚家下人算了算,道:“比老母鸡贵点,还成,你把这只给我吧。” 第295章 去油坊 戚盘子笑呵呵的给他拿了烤鸭,用铁称称过后,道:“四斤一两,算您四斤,两百四十文钱。” 尚家下人拿过烤鸭后,看着那些摆在大陶盆里的卤味直咽口水,指着卤味道:“把这啥卤羊肉、卤鱼块、卤豆干、油豆腐一样来两斤。” “诶诶,这就给您称。” “你们是顾家丫头的姑姑家吧,这是顾家想出的新吃食?闻着真香,给我也来两斤这种菜。”那人指着素卤里的卤油豆腐说道。 “诶,马上给您拿。” “听说顾家豆腐摊出新吃食了,就是这些菜吧,闻着好香啊。来来来,给我来块肉,再来六个鸡蛋跟一斤这种黄豆腐。” “这叫卤油豆腐,要用油炸的,费油,得十五文钱一斤呢。”旁边的客人跟他解释道。 那客人却是不介意:“白豆腐买回去后还要放调味香料进去煮,这个不但是用油炸过的,油水足,还能直接切盘上菜,省事儿。” 客人们越来越多,有些是来看新鲜的,也有很多买来尝个鲜的。 戚盘子跟顾大丫是忙得脚不沾地,挑了四个箩筐的素卤荤卤跟烤鸭来,一个时辰就卖得差不多啦。 陈氏在旁边看得都快酸成陈醋了,忍不住道:“大丫姐,您家这生意可真是好,果然是亲姑姑,小鱼丫头给想的营生就是比我们这豆腐豆饼啥的好。” 顾大贵瞪着陈氏,骂道:“给老子闭嘴,咋说话的?” 又赶忙对顾大丫道歉:“大丫姐你别理她,这婆娘就是这德行,不会说话。” 顾大丫冲着顾大贵笑了笑,却是没有再忍陈氏,回怼道:“大贵弟妹不用羡慕,小鱼丫头对你这个同族婶娘也是极好的。这是又给开摊,又给开铺,还给开作坊的,让你东家娘子跟掌柜娘子一起当着,你家的日子过得可比我家红火多啦。” 陈氏一噎,顾大丫这是在说她只是一个同族婶娘,却占了顾锦里家不少便宜,而她这个亲姑姑只是得了个新营生而已。 陈氏自知理亏,又见识了顾大丫的嘴巴,知道这是个厉害的,不敢再还口,老老实实的给客人煎豆腐、豆渣饼。 严氏夫妻跟着陈氏夫妻一起来出摊,看见陈氏吃瘪,严氏是无奈摇头,大贵弟妹是记吃不记打,每次被怼了才醒过神来。 “顾家的,听说出新吃食了,赶紧的,给我每样来两斤!”富贵楼的李大厨忙完中午的席面后,立马赶来买顾家的新吃食,可惜来晚了。 “只剩下这些啦。”戚盘子指着陶盆里的十几个卤鸡蛋、几块卤豆干、十几块卤鱼块、两块卤羊肉笑道。 李大厨扼腕不已,闻着卤菜散发出来的香味,立刻道:“把这些都给我包起来,多少银钱都要。” “诶,这就给您包。”戚盘子动作麻利的给李大厨包了剩下的卤菜,称斤算钱后,给他报账:“一共是四百八十文。” 陈氏见戚盘子很快就把卤菜递给李大厨,忙道:“先别给他,他是富贵楼的,买咱们的东西得按手印登记。” 顾大丫闻言,赶忙拦住戚盘子,拿出一个册子,递给李大厨,笑道:“您是富贵楼的,那在这里按个手印吧。” 小鱼说了,他们几家跟邹家有仇,镇上富贵楼是邹家的产业,富贵楼来买他们的东西得按手印,免得邹家买了东西后下毒,吃坏人了要他们赔偿。 李大厨早就习惯被顾家豆腐摊这么对待,爽快地按了手印,给了银钱,拿过东西后,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每样吃了几口:“好吃,味浓,做下酒菜极好。” 特别是那卤鱼块,没想到鱼还能这么做,干炸过的鱼吃着很有嚼劲,再加上卤汁的香味,香得很嘞。 李大厨吃得很是满意,而且他吃出来了,这卤菜用的香料,竟是比调味香料要多得多……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出来? “听说还有一种红色的,很喜庆的鸭子,叫做烤鸭的,你们明天还出摊不?我们富贵楼预定十只。”李大厨当了掌柜,如今是想买什么食材,买多少都成,不用再看曾掌柜的脸色。 顾大丫摇头:“不成,烤鸭如今只卖给百姓家,不卖给酒楼。” 小鱼说了,试卖是为了打响名头,得多卖给一些人,让更多人的吃到卤味、烤鸭,这样才能把卤味跟烤鸭的名头传出去。 还特意交代了,烤鸭是他们的招牌,在大家没有知道这是顾家烤鸭之前,不能把烤鸭卖给富贵楼,免得别人误会烤鸭是富贵楼做的,那他们就亏大了。 李大厨听得很是惋惜,求了顾大丫跟戚盘子好一会儿,见他们不松口,只好作罢,拿着卤菜回了富贵楼。 戚盘子跟顾大丫卖完卤菜跟烤鸭后,又给陈氏他们帮忙,把所有豆腐、香料跟豆渣饼都卖完后,一起收摊回家。 顾大丫夫妻是直接去了顾锦里家,一起算账数钱,得知今天竟是赚了一两五百文后,着实吃了一惊:“竟是净赚这么多。” 桌子上有三两四百文钱,除去成本后,还有一两半的银子,五五分账,她家也能分到七百五十文钱。 “小鱼,谢谢你,这个营生是真的赚钱。”顾大丫是高兴得红了眼圈。 顾锦里笑道:“谢啥,您可是我姑姑。再说了,这营生我家也有份,您家赚钱就是给我家赚钱,一样的。” “小鱼说得对,都是一家人,别掉金豆子啦,赶紧回家做卤味跟烤鸭,要不明天可没得卖。”三奶奶催促着,分好银钱后,把顾大丫一家赶回家去。 接下来的日子,顾大丫一家就忙着做卤味、烤鸭的事儿。 他们是天不了亮就起来做卤味,赶在辰时之前做好,跟着陈氏他们出摊,卖完后回来,下午杀鸭子,把鸭子风干后,晚上开始烤,烤熟后停火,第二天开窑的时候,那鸭子还带着余温。 镇上的人,包括乡里的一些有钱人家,很是喜欢卤味跟烤鸭,顾大丫家是做多少都不够卖。 顾锦里他们几家的日子朝着红火奔去,转眼到了四月中旬,姜家派了护院姜蒲子来给顾锦里家送帖子,说是豆油作坊要开张了,要她去一趟,看看木制榨油机跟豆油还有啥要改进的地方? 第296章 有病的问题 顾锦里收了帖子,对姜蒲子道:“蒲子叔放心,我们明天一定去。” 姜家请了她、顾大山、三爷爷三奶奶一起去。 姜蒲子听罢,笑道:“那成,我明天早上来接你们。” 又道:“不远,就在壶口镇,坐骡车个把时辰就能到。” 豆油作坊没有开在庆福镇,也没有开在县城,而是开在壶口镇。 壶口镇离庆福镇和县城都近,姜夫人在壶口镇有个庄子,庄子里都是姜家的下人,直接把豆油作坊开在庄子里,安全又方便。 姜蒲子说完,一甩鞭子,驾着骡车走了。 当晚,顾锦安回来,说了尚秀才明天要带着他去豆油作坊看看的事儿。 “先生说,想要做官就不能读死书,得多去瞧瞧新鲜东西,这豆油是利国利民的新鲜物事,还有那木制榨油机,说是阿霁叔做得极好,让我去开开眼。” 顾锦里听到这话,来了兴趣。看那个阿霁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知道他做出来的木制榨油机跟她想象中的一不一样? 第二天一早,姜蒲子就驾着骡车来接他们。而后,在尚家村的入口跟阿九他们汇合后,两辆骡车向着壶口镇奔去。 一个时辰后,他们到了壶口镇外的一个庄子里。 庄子挺大,像个小村庄,整个庄子用青砖围墙围住,只有一个大门进出,而庄子大门还有两个护院把守,进去要检查,宛如一个小坞堡。 姜氏带着元元也来了,见顾锦里他们看得惊讶,笑着解释道:“这里在前朝的时候是一户士族的坞堡,大楚建立后,那家士族倒了,这座坞堡也几经易主,等我娘买下它的时候,以前建的坞堡已经塌完了,只剩下这一圈青砖围墙。” 前朝世家大族能养私兵,而坞堡就是养兵躲避兵灾的地方。 “小鱼姐姐,抱抱~”元元很喜欢顾锦里,看见她后,伸手要她抱,还说着:“要好吃的。” 顾锦里笑了,问她:“你是想要我抱,还是想要好吃的?” 元元皱着小眉头想了想,道:“要好吃哒。” 顾锦里:“……” 得,这就是个小吃货。 三奶奶笑道:“元元,顾奶奶给你带了好吃的哦,是卤菜跟烤鸭。” 顾大丫一家感激姜家的帮忙,得知他们要来豆油作坊后,是把今天做的卤味跟烤鸭全给带来了,有三箩筐的卤味,还有十只烤鸭。 “有好吃哒?”元元的眼睛大亮,朝着三奶奶伸手:“抱抱~要好吃哒。” 姜氏脸都红了,轻声骂着元元:“家里饿到你啦?怎么这么贪吃?” 尚秀才倒是不拘小节,掀开骡车,扭下一只烤鸭腿给了元元:“吃吧,小馋猫。” “哇~是红鸭腿。”元元这段时间也吃过几次烤鸭,对这种红红的鸭子很是喜爱,接过鸭腿就啃起来。 姜角已经带着人迎了出来,看见元元在吃烤鸭腿,嘲笑着她:“你就几根小米牙,咬得动吗?还是二舅舅替你吃吧。” “二舅舅,贪吃鬼。”元元生怕自家舅舅来抢,急忙扭过头去,不看姜角。 姜角哈哈一笑,不再逗她,看着顾锦里道:“小鱼丫头,大家都在等着呢,跟我来吧。” “好。”顾锦里点头,跟着姜角去了豆油作坊。 豆油作坊很大,是五排相隔五米左右的房子,每座房子都有三间,每一间都很大。 砰砰砰! 屋子里,工人们正在用大撞锤撞击着木杆,木杆受到重压,打着榨膛里的饼胚,炸出油来。 哗啦啦~ 豆油像是下雨一样,落进木槽里。 顾锦里看着落下的豆油,微微蹙眉……阿霁把木制榨油机给改进了,榨膛受压更大,一旦撞击就能快速出油。 “如何?这木制榨油机不错吧。”姜角笑问,对阿霁做出的木制榨油机很是满意:“原本要六个汉子拉动撞锤才能榨出油来,可阿霁改过两次后,只要两个人拉动撞锤就能榨出豆油。出油率还很高,二十斤黄豆能出四斤半的油,比你做的多了三两呢。” 姜角又让工人拿来几坛子豆油,道:“这是阿霁改良过后的豆油,你闻闻。” 顾锦里闻着那三坛子豆油,眉头再次皱起:“这些豆油炸过花椒、芝麻,这一坛豆油还放了猪油进去熬过。” “哈哈,小鱼丫头,你这鼻子果然灵,确实如此,这炸过花椒、芝麻的豆油会更香,法子也是阿霁想的,不错吧。” 顾锦里顿了顿,道:“阿霁叔很聪明。” “你也不笨。”阿霁穿着一件天青色长衫,跨步走进屋子,问顾锦里:“如何,豆油作坊可还有要改进的地方?” 顾锦里道:“有一个,大楚多道观庙宇,还有不少富户老太太吃素,豆油作坊必须留有什么都不加的纯豆油,这样才能卖给清修跟吃素的人。” 又道:“两位叔想要尽快把豆油生意做大,最好是给道观庙宇送些豆油。这样一来,那些去道观庙宇的百姓就会知道豆油,会更加愿意去买。” “哈哈,我们正愁着该怎么让大楚的人接受豆油呢,你就给出了主意,果然聪明。”姜角拍手称赞,对阿霁道:“阿霁,你让我们把小鱼丫头请来作坊看看是对的,瞧瞧,这丫头一来就帮了咱们大忙。” 阿霁的脸色有些不好。 他让姜角把顾锦里请来作坊,是想让她看看作坊里的成果,好让她知道,世上不止她一个聪明人,他宁霁也能做出新鲜物事,可没想到,又被她给胜了一局。 阿霁很快就扬起笑脸,跟着夸了顾锦里一句。 可惜,顾锦里早就看见他之前的脸色。 她很纳闷,这个阿霁为何要让姜二叔请她来作坊? 她没有纳闷多久,在她吃完午饭,抱着元元到庄子里去玩的时候,阿霁来了。 他也不掩饰,直接问了她一个问题:“你可知,世人皆有门第之见?尤其是世家大族,最讲究门当户对,要是有人强行冲破门第之见,娶了自己不该娶的人,后果会很严重。” 顾锦里听得莫名其妙,问道:“阿霁叔,您没生病吧?” 一定是病得不轻,要不怎么会问她这种有病的问题。 什么门当户对,她才多大,他就跟她说这个。 而且,轮得到他说吗? 他又不是她爹! 第297章 交货 阿霁见她口气不佳,脸色也不虞起来,但没有发火,而是突然笑道:“你这丫头,说话真是直接。” 顾锦里:“彼此彼此。” 阿霁:“你唤我一声叔,那我就算是你的长辈,你这样很是无礼,可知世家大族的闺秀,皆不会像你这般说话。” 顾锦里不屑的道:“你是说,那种说话的时候故意捏着嗓子,说一半留一半,明明很讨厌这个人,却要违心的去夸她的闺秀吗?那我还真不想学她们。” 阿霁:“你还真是……你这样很不好,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顾锦里皱眉,看着阿霁:“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成吗?” 她没兴趣在这里跟他拐弯抹角。 阿霁不答,只看着远处的麦田,四月的天,冬小麦已经拔节抽穗,再过两个月,到了大暑之时,便能收获。 大暑,刚好是那位爷的生辰。 “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大楚是讲究门第之见的,妄想冲破门第之见者,不但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别人。”他转头看向坐在草地上,拔着野花给元元做花环的顾锦里:“望你记住,不要害人害己。” 顾锦里:“还是没听懂。” 阿霁:“……” 他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 算了,该说的他已经说了,要不要听,是她的事情。要是她真的让三爷为难的话,他可不会对她手软。 也是这次来了大丰村他才知道,三爷竟是这般在乎顾锦里。为了帮她救顾大丫一家,跑去府城数天。 其实,以他或者雷家商队的本事,不用他们跑去府城也能把人给救回来,可他不想让自家跟雷家商队曝光太多,也不想太过便宜顾锦里。 “调味香料准备得如何?再过十天就要交货,你们作坊可别拿不出货来,到时候是要赔钱的。”阿霁话锋一转,说起调味香料的事儿。 顾锦里道:“放心,四月二十六一定让你们提货。” 作坊已经磨出两千斤的香料,再磨四百斤就够了,如今作坊正在配料炒料,还有十天呢,一定能交货。 “如此便好。”阿霁说完,提步离开。 顾锦里看着阿霁的背影,嘀咕一句:“莫名其妙。”心里对阿霁的身份更加起疑。 “小鱼姐姐,什么是莫名其妙?”元元刚说完,不等顾锦里回答就把这个问题丢下了,戴上花环,问顾锦里:“好看吗?” “好看。真是个爱吃又爱臭美的小胖丫头。”顾锦里抱起元元,把她带回去给姜氏。 下午的时候,他们离开豆油作坊,回了家。 回家后,顾锦里天天扎在作坊里,盯着调味香料,终于在四月二十三的时候把所有调味香料配好、炒制好,装进双层棉布袋里,再装进大缸里去,用盖子盖好。 “王叔,老朱叔,你们这三天要寸步不离的守着这间仓房,除了我、我大哥跟三爷爷以外,任何人不得踏入这间仓房。”顾锦里交代着王勇夫四人:“要是敢私自放了其他人进去,后果你们清楚。” “是,小东家放心,我们一定守好仓房。”王勇夫他们应着,何三癞子应得尤其大声。 自打他们夫妻卖身给顾家,不过才两个月,夫妻两人就吃胖了一圈,是再也不用挨饿受冻。 家里的日子过得好了,在村里也有面子啦,如今谁看见他都会打招呼,不像以前,远远看见他就躲,还朝他的方向吐口水。 这等有面儿有工钱拿的好日子,他疯了才会去作妖。 比起何三癞子,王勇夫跟老朱更感激顾锦里家,要不是顾锦里家买了他们,他们还不知道要被卖到哪里去。 虽说如今是卖身当下人,但他们却不是伺候主子,而是在作坊干活,住也是单独住在另一座院子里,过的日子跟普通农人差不多,不像是卖身的。 顾锦里点头,出了仓房,把仓房的门锁起来,还贴上封条。 封条是她自己画的,别人想要临摹,很难。 这样一来,即使有人能把门锁打开,想要找到一模一样的封条再把门口封上,那也不可能,仓房会更加安全,没人能进去动手脚而不被她发现。 何杨氏见顾锦里贴好封条,大着胆子上前,带着担忧问顾锦里:“小东家,这货赶完了,我们还能继续磨香料不?” 作坊里有趁手的工具,她们上手之后,每人每天最少能磨出五斤香料,而东家买了下人后,现在作坊光是磨香料的就有二十人,这一天作坊起码能磨出一百斤的调味香料。 每天磨出这么多香料,雷家的货又赶完了,要是一天卖不了那么多,东家会不会只让自家买的下人来干活,不让她们来啦? 毕竟买的下人磨香料不用给工钱,只每个月给三百文的月钱就成,比她们便宜多啦。 何杨氏她们担心自己会丢了这个活计,这两天一直在担心着。 顾锦里道:“继续磨啊,能磨多少就多少,咱们作坊又不是只有雷爷爷他们一家客人,还会有新客人上门的。” 那位祁先生可是眼馋调味香料很久了,不出所料的话,四月二十六那天,祁先生会从府城赶来,跟他们作坊谈调味香料的生意。 何杨氏听罢,高兴得不行,赶忙道谢:“多谢小东家给活计。小东家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活,绝不做出祸害作坊的事儿。” 何杨氏乐颠颠的回了作坊堂屋,跟等在里面的何胜子的奶奶、何土沟的媳妇等十几个人道:“小东家说了,咱们以后继续来磨香料,没有不让咱们来的意思。” 何胜子的奶奶拉着孙女何稻穗的手,此时才放下心来:“好咯好咯,这活计算是抱住啦。” “大桩婶子,你们担心这些做啥?只要小东家没有不让咱们来干活,咱们照常上工就好,胡乱瞎想只会吓唬自己。”莫芹子磨着香料,觉得何杨氏她们是瞎担心。 何杨氏她们得了顾锦里的准话后,是放下担心,更加卖力的干活,三天时间又磨出三百多斤的调味香料。 四月二十六,天清气朗,秦顾罗田几家人是天不亮就起来,也不出摊,专门等着雷五爷他们上门。 辰时刚过,五辆骡车跟三匹快马就奔进大丰村村尾,正是雷五爷他们。 第298章 一箱箱银子 陈氏一大早就守在村尾,远远看见有骡车和马匹往这边奔来,赶忙跑去作坊通知大家:“来了来了,财神爷来啦!” 顾大贵就站在作坊大门,听到她的话,不满的道:“你小声点,一副没见过钱的样子,丢不丢人?” 陈氏不理他,爱钱咋了?谁不爱钱?雷五爷可是给他们送钱来的,那可是一千零二十两银子呢。 顾大贵的话音刚落,雷五爷他们就到了,同来的还有姜角。 “顾老哥,我们来提货啦。”雷五爷还没下马,便扯着大嗓门喊道。 三爷爷带着秦顾罗田几家的大人一直在作坊等着,听到声音,赶忙迎了出来。 “雷五弟、阿霁,总算是把你们盼来啦。”三爷爷知道雷五爷是个干脆人,直接说道:“三种调味香料已经备好,你们验货吧。” “成。”雷五爷下马,冲身后的一辆骡车喊道:“老麦、连东,赶紧下来干活。” 老麦跟连东是雷家商队专门验入口货物的人,他们懂药理,认得毒物,舌头还灵,知道东西有没有相冲相克。 阿霁虽然也在,但他是当家之一,极少做验货的活。 “来啦。”老麦跟连东带着六个汉子,搬着一个箱子下了骡车,进了顾氏作坊。 三爷爷把他们带到装着调味香料的仓房。 雷五爷看见仓房门上的封条,笑了,这顾氏作坊做事果然谨慎。 顾锦里把封条撕开,把门锁打开,指着仓房里一袋袋的调味香料道:“两千四百斤调味香料,二十四袋,一袋一百斤,都在这里了。用黑色布带扎着的是五福香料、用蓝色布带扎着的是六福香料、用红色布袋扎着的是八福香料。” 雷五爷点头:“验货吧。” 老麦跟连东就忙了起来。 雷家商队验这种数量多的大货时,很是严谨。老麦跟文东打开箱子,拿出一套银器后,再把一袋袋的调味香料打开,拨开上面的调味香料,用银碗舀着中间的调味香料,每袋子舀了小半碗。 不多时,二十四碗香料就摆在仓房的地上。 两人一碗抓一把,吃着香料,吃出里面的药材是无害的后,老麦道:“坤子、阿川,去把东西拿来。” “诶。”坤子跟阿川赶忙去把骡车上的两铜壶羊奶、牛奶,还有煮熟的四种肉块给拿来。 再把羊、牛奶一起倒进银碗里,把里面的调味香料调开,把煮熟的马牛羊猪肉放进去后,开始等着。 顾锦里原先是看不懂的,看见那铜壶里倒出来的是奶后,便明白了,这是怕调味香料跟羊、牛奶相冲,所以要调开来试试。 据说,大戎把羊牛奶当水喝。 一刻钟后,当马牛羊猪肉浸泡好后,老麦道:“吃吧。” 他第一个端起碗,把碗里的东西全部吃完。 文东跟其余六人也是几口就把银碗里的东西吃完。 之后,是漫长的等待。 期间,老麦跟文东两人每隔半个时辰就给自己以及其他六人把脉。 一个时辰后,确定大家都没事,银碗也没有变黑后,老麦又道:“再吃。” 那六人包括老麦、连东又端起其余的银碗,把里面的东西吃光。 顾锦里看得皱眉:“这位爷爷,这些是香料,你们这么个喝法,会上火。” 喝一碗没事,毕竟这些银碗不大,但连着喝三碗,这滋味可不好受,齁死个人。 老麦却道:“莫要担心,这些东西吃多了顶多就是燥热,不会出问题。要是出了其他问题,那就是你们的香料有毒,或是跟羊牛奶以及马牛羊猪肉相克,那这买卖就做不成咯。” 顾锦里:“……那成,您喝吧。” 当她什么也没说过。 老麦他们花了三个时辰的工夫,直到下午才把调味香料验完,对雷五爷跟阿霁道:“五爷,宁爷,香料没问题。” 顾氏作坊的人听罢,齐齐松了一口气。 陈氏被吓了大半天,还以为买卖要泡汤了,听到这话,悬着的心总算是落进肚子里,忙问道:“这是能收货了?那银子呢?” “你这婆娘,赶紧闭嘴。”顾大贵真是服了她了,哪有这样大喇喇地问人要钱的? 陈氏不以为然:“这交货收钱,天经地义的事儿,咋就不能说?” 雷五爷哈哈大笑:“顾家侄子,你这媳妇说得对,历来交货收钱,天经地义。” 他转头冲作坊外喊道:“长青,把银子搬进来。” “是,五爷。”长青他们一直在骡车里守着银子,听到这话,立刻招呼旁边的两个兄弟,把三箱银子搬进作坊,当着秦顾罗田几家人的面打开:“一锭十两,一共是一千零二十两银子,你们数数。” “这,这么多银子!”陈氏看见满满三箱银子,一个没抗住,晕了过去。 “怂货,又晕。”顾大贵骂了她一声,架着她进了作坊堂屋,让她在里面先晕着。 三爷爷让顾大山、顾锦安、罗父去数钱,不多时,三人就把三箱银子数好,对着三爷爷点头。 三爷爷对雷五爷道:“雷老弟,银子没错。” 雷五爷笑道:“那咱们这单买卖算是结了。” 又喊来老麦,对三爷爷他们道:“顾老哥、大山侄子、小鱼丫头,这位是雷家商队的老伙计,长住中州,以后你们顾氏作坊的货,由他带人来验。” 顾锦里听得眼睛一亮:“雷爷爷,您的意思是说,以后会长期跟我们买调味香料?” “嗯,每三个月提一次货,每次三千斤,咱们先签一年的契约。”雷五爷拿出两张新契约,递给顾锦里:“一年之后,若要续约,老麦会把新契约拿来给你,到时候,最少会签三年。” 而三年过后,要是顾氏作坊靠得住,他们雷家商队会把契约变成十年长约。 顾锦里闻言,看着契约上的内容,知道雷家商队不但要把调味香料卖到大戎去,还要卖到整个北方去,心里很是激动,调味香料果然是做对了,这是一个长远且赚钱的大买卖。 秦顾罗田几家的人亦是兴奋不已,每三个月就拿三千斤的货,他们想不发财都难。 作坊院墙外,祁先生听到这话却是不太高兴,雷家商队每三个月就要拿三千斤的调味香料,那他还能拿到货不? 第299章 祁家合作 祁先生知道今天是顾氏作坊交货给雷家商队的日子,他是昨天就到了县城,今天一大早起来,赶往大丰村。 但他忌惮雷家商队,不敢抢在雷五爷之前进大丰村,在村外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下午才进村,见雷家商队还在验货,又在院墙外等着。 结果却等来雷家商队要继续买调味香料的消息。 祁先生郁谇。 作坊院子里,顾锦里把手中的契约递给顾锦安,由他把契约上的内容念出来给三爷爷他们听。 听完后,三爷爷点头:“跟上次的契约差不多,没啥问题,咱们签约吧。” 阿霁拿出印泥,跟上次一样,雷五爷跟阿霁、顾氏作坊的所有东家,以及顾锦里都在两张契约上签名按手印。 姜家依然是保人,姜角也按上手印,验货的老麦跟文东也要按上手印。 “拿着,一边一张。”雷五爷收起自家的契约后,把另一张契约给了顾锦里后,看向阿霁:“阿霁,给钱。” 阿霁拿出六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三爷爷:“这是三千斤调味香料的三成定金。” 三爷爷已经不是第一次接这等大钱,可还是忍不住手抖。 祁先生早就等得不耐烦,见三爷爷收下定金后,再也等不及,亲自上前,敲顾氏作坊的门。 何三癞子跟老朱早就盯着他了,见他要往院门这边来,立刻拦住他:“你谁啊?报上名来,我去给你通报。” 祁先生有些着恼,对何三癞子道:“在下是府城祁家的二爷,上次来过的,你不是见过我吗?”装什么不认识! 何三癞子笑道:“正是因为见过,知道你跟邹家陆家有关系,这才不让你进去,免得你使坏。” 祁先生一噎,恨死了邹玉振,可他不能放弃这次机会,只好扬声朝着院子里喊道:“顾老爷子、顾家丫头,是我啊,府城的祁先生,咱们之前说过,我会在四月二十六过来谈香料生意的,在下来啦。” 雷五爷往院门口看了一眼,道:“是上次那个姓祁的,他还没死心啊。” 祁先生听到这话,赶忙说道:“正是在下,五爷说对了,祁某很是看好调味香料,是诚心诚意来跟顾氏作坊做买卖。” 雷五爷听得笑了:“你一个读书人,还做起生意来了。” 祁先生理直气壮的回道:“读书人也得吃饭,餐风饮露可活不下去。” “哈哈,有点意思。”雷五爷听得大笑不止,又知道祁先生帮忙救了顾大丫一家的事,且清楚祁先生是个欺软怕硬的,有他们雷家商队在,祁先生就不敢加害顾家,甚至还得帮顾家的忙,便对三爷爷他们道:“这是你们顾氏作坊的生意,要不要做,你们决定吧。” 祁先生听得眼睛大亮,赶忙冲着雷五爷作揖:“晚辈谢过五爷。” 顾锦里看向祁先生,冲何三癞子说了一句:“让祁先生进来吧。” 祁先生闻言,赶忙招呼自己的下人:“墨松、四雄,赶紧的,把马车上的礼物拿来。” 墨松是祁先生的贴身小厮之一,四雄是祁家护院,专门保护祁先生,还有个三雄,也是护院,此刻正守着马车。 “二爷,来啦。”墨松应着,跟四雄把带来的东西全都搬进作坊。 祁先生带来的东西不少,每一样都送到顾家的心坎上。 “这三个药碾是我在府城买的,知道你们作坊缺这个,便给你们送来了。” “这箱子里是一整套四书五经,里面有我家大哥的注释与讲义,知道安哥儿正在读书,特意拿来送给他的。” 陈氏激动得晕倒后,此刻已经醒了,听到这话又酸了,她家旺哥儿跟兴哥儿也在读书啊,咋就送一套?还点名给安哥儿。 “这一盒是府城青山医馆的珍珠粉;这一罐是蜜糖,比饴糖甜多了,还能养身,每天喝一杯蜜糖水,对身体极好,我家母亲天天都会饮上一杯。”祁先生把带来的东西全都说了一遍,那盒珍珠粉是他听肖大夫说,顾锦里在离开府城的时候买过,买的时候还挺心疼钱,所以特意买来做拜礼的。 祁先生说完,又冲着雷五爷作揖:“五爷莫怪,晚辈上次是被邹玉振所骗,如今已经跟邹家断绝关系,不再往来,只一心跟顾氏作坊做买卖。” 还想跟雷家商队交好。 说白了,祁先生会选择今天前来,有七成是冲着雷五爷跟阿霁来的。这两个,一个是大楚三大商行的当家,一个是京城伯府的嫡子,巴结好咯,有他祁家的好处。 祁先生很会做人,说完这话后,立刻拿出一个方形小盒,递给雷五爷身边的坤子:“晚辈自知有错,还望五爷不计前嫌,收下晚辈的道歉。” 这等拿钱道歉的事儿,坤子见多了,接过盒子,打开看见里面的一叠银票后,对雷五爷伸出一根手指头。 好家伙,竟是一万两。 雷五爷挑眉笑道:“祁先生果然心诚,那老夫就收下了。” “晚辈多谢五爷。”祁先生松了一口大气,祁家的命算是保住了,他不用再担心哪天睡觉家里突然走水,或者坐个马车突然遇到劫道的啦。 顾锦里见雷五爷收下祁先生的赔礼,知道上次的过节算是过去了,很干脆的对祁先生道:“祁先生想拿多少货?” 跟祁家合作也不错,而她会跟祁家合作,还有两个原因。 第一:邹玉振想要巴结祁家,跟祁家交好,她跟祁家合作,能用祁家来对付邹家,还能用祁家压住李家,让李家再也没有翻身之日。 第二:雷家商队虽然名头大,但势力多在西北,过了中州之后,知道雷家商队的人就少了,她得给顾氏作坊找个在江淮的靠山,目前看来,祁家还算不错。 祁先生欣喜不已,忙道:“顾氏作坊给祁某多少都成。” 顾锦里道:“我们作坊每个月给你一千斤的调味香料,等以后作坊的货多了,再给祁家加货。” 她看向雷五爷,笑道:“不过,要是雷爷爷也要加货,我们作坊会先给您加。” 就是这么现实。 “哈哈~你这丫头,雷爷爷领你这份情。”雷五爷很高兴,这顾家丫头是个看得清且知道轻重的,把雷家商队的利益放在前头,他很满意。 第300章 拦路狗 祁先生道:“五爷他们是先来的,自然应该先给五爷他们供货。” 他可不敢跟雷家商队抢。 顾锦安已经开始写契约,不多时,把两张契约写好:“祁先生看看,要是同意,咱们就签约。” 祁先生接过,看着两张契约上的内容后,微微皱眉,这是他见过最苛刻的契约。 但他知道,想在顾氏作坊拿货,这些是必要条件,雷家商队都接受,他祁家更没本事拒绝。 “契约没问题,签吧。”祁先生在两张契约上签下名字,按下手印。 三爷爷跟几家的男人也按下手印。 “这是定金。”祁先生把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顾锦里。 顾锦里收下,道:“祁先生,作坊里有三百斤做好的调味香料,五福、六福、八福香料,每种一百斤,你可以先拿去,等到下个月的今天,再来拿契约里的一千斤调味香料。” “如此甚好。”祁先生立刻让三雄四雄过来验货。 祁家验货的时候,姜角拿出一本册子,递给三爷爷:“顾老爷子,这是府城书吏送来的长平镇灾民登记名单,逃荒来河安府的长平镇灾民都在这里,您老按照上面的地址去寻人吧。” 三爷爷听到这话,激动得手抖,久久才说道:“阿角,老头子谢谢你,谢谢姜县尉,让你们费心啦。” 说着,迫不及待的拿过册子,可他只认识几个大字,根本看不懂上面写的啥,忙把册子给了顾锦安:“安哥儿,快瞅瞅。” 顾锦安接过册子,快速的翻看着,片刻后说道:“地方很分散,分到咱们县的不多,大多是在外县。” 而且…… “没有谢家坪的灾民。” 三爷爷一惊:“一个也没有吗?” 顾锦安点头:“一个也没有,看来谢家坪的人是逃到别处去啦。” 极有可能逃到东北方。 三爷爷听得老泪纵横,抹完眼泪后,又坚定的道:“没事,咱们用心找找,总能找到福丫一家。” 顾大山道:“三伯放心,不管咋样,我们都会帮您老找到福丫妹子一家。” 大丫一家下落不明的时候,他是日夜担心着,很能明白三伯的心情,而三伯对他有恩,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帮着三伯找到福丫一家。 “诶。”三爷爷听了顾大山的话,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些。 他没有儿子,年纪又大了,不知道啥时候就会入土,有了大山的这句话,他即使死了也能放心。 大山说话算数,定会继续寻找福丫一家,直到找到为止。 顾锦里道:“三爷爷,您老年纪大了,不好奔波,让何三癞子跟老朱去找长平镇的灾民,等问到福丫姑姑一家的消息后,再回来告诉您老就好。” 作坊白天有人多,老朱跟何三癞子不用一直在作坊里盯着,可以出去找人。 顾锦安道:“三爷爷,小鱼说得是,就这么定了吧。” 雷五爷也道:“顾老哥,这是孩子们的一片孝心,你别拒了,免得孩子们伤心。” 三爷爷原本想自己去找的,听到这话,答应下来:“成,那老头子就享享福,坐在家里等消息。” “这就对了。”雷五爷见坤子他们已经把调味香料全都搬上骡车,开口告辞:“顾老哥、大山、小鱼,我们先走了,以后顾氏作坊再做出啥新鲜东西,记得跟老麦说一声。” 顾锦里笑道:“雷爷爷放心,您可是我们作坊的大主顾,以后我们作坊但凡有新鲜东西,一定第一个告知您,您老要是瞧不上眼,我们再去找其他买家。” “爽快,老头子就喜欢你这丫头的爽快劲。”雷五爷朝着三爷爷拱拱手:“就此别过,莫送。” 雷五爷很讲义气,临出作坊之时,又指着祁先生道:“祁家老二,你可别再犯糊涂。” 祁先生一抖,赶忙保证道:“五爷放心,晚辈不是愚笨之人,不会再被人诓骗。” 雷五爷听罢,没说什么,只是冷冷盯着祁先生,一会儿之后,提步离开。 阿霁没有再跟顾锦里说话,甚至没有看她一眼,直接跟着雷五爷离开。 三爷爷他们把雷五爷一行人送出作坊,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后,方才转身回了作坊。 陈氏没去送,她一直盯着那三箱银子,生怕移开一眼,银子就会飞咯。 半个时辰后,吃了香料的三雄四雄身体没有不适,祁家的货算是验完啦。 顾锦里道:“三百斤调味香料,一共是一百九十两。” 祁先生拿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顾锦里,很是大方的道:“剩下十两不用找了。” 顾锦里可不会跟他客气,直接收下银票:“老朱叔,给祁先生搬货。” “诶。”老朱笑呵呵的过来,跟着三雄四雄一起把祁家的三百斤调味香料给搬上马车。 祁先生拿到货后,说起李家的事:“李老爷跟李君平还是那样,一瘫一傻,吃了不少好药也不见效。” “当家的李三不是个有本事的,家都管不好,被护院偷了大半家财不说,前段时间去倒腾麦子,结果被人给骗了,一下子没了上千两银子,如今正愁着呢。” “倒腾麦子?如今麦子才抽穗,他就去倒腾麦子?”三爷爷觉得李三有毛病。 祁先生道:“他是被人给骗了。骗他的人说,如今西北正缺粮食,好多人都在提前收购麦子,等六月冬小麦丰收的时候,运到西北去,便能大赚一笔,还把他带去一片麦地看过麦子。李三见那麦子长得好,便付了一千两银子的定金,结果那麦地另有主人,他知道被骗后,想要再去找那人,结果那人早就跑了,连名字跟宅子都是假的,是亏了大本。” 祁先生说完,特意看了顾锦里一眼,道:“顾家丫头,你可以放心啦。” 他明白顾锦里的意思,就是要他压着李家,不能让李家再起来。 顾锦里很满意,对祁先生道:“祁叔辛苦啦。” 祁先生听到她这声叔,乐得不行,又跟顾氏作坊的人客套几句后,坐上马车离开。 刚刚出大丰村没多远,就被邹玉振兄妹拦住。 邹玉振知道祁先生来了顾氏作坊后,立刻让小厮驾着骡车等在这里,兄妹俩在骡车里等了祁先生大半天,总算把他给等来了。 第301章 大骂邹玉振 “祁先生请留步,元斐在此等候多时,万望先生下来一见。”邹玉振站在大路中间,朝着祁先生的马车躬身作揖。 邹玉婉带着画儿站在邹玉振身后,朝着祁先生的马车福身一拜:“晚辈拜见祁先生。” 祁先生原本不想再搭理邹家兄妹,见他们执迷不悟,掀起车帘,冷笑着问:“邹玉振,你拦住祁某,想要做何?” 邹玉振见祁先生搭理自己,赶忙来到祁家的马车前,对着祁先生又是恭敬一揖:“先生莫怪,元斐此来是特意向先生道歉。原先的一切都是元斐与外祖家不好,给先生惹了不少麻烦,请先生放心,元斐一定会尽邹家所能,补偿先生,让先生拿到调味香料。” “尽邹家所能?”祁先生笑了,打量着邹玉振:“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个妾生庶子,竟敢把邹家当成自己的囊中物。你嫡出的兄长可是有两位,皆是已经成亲生子,如今你最大的侄儿已经在议亲,你真以为邹家以后会是你当家?” “邹玉振,人贵在自知,身为庶子,又无功名官职在身,外祖家更是扶不上墙的泥腿子,你何德何能,敢跟嫡出的兄长争夺邹家?” “也就是这乡下地方不讲究。你要是生在府城,敢这般明目张胆的跟嫡出争产,早就被当家主母给收拾了!” 说来那邹夫人也是个没用的,跟陆姨娘斗了这么些年,竟是没有斗垮陆姨娘,还让邹玉振兄妹平安长大,闹到跟嫡出子争产的地步。 这事儿要是放在他们祁家,别说一个姨娘,连庶子庶女都会被家族给私下处理掉。 邹玉振何曾受过这等羞辱,是气得脸色铁青,紧紧握着双拳,可他不敢顶撞祁先生,低着头道:“先生教训的是,是元斐失了规矩。您放心,元斐以后定会安守本分,谨守嫡庶规矩,也会训斥姨娘,让她歇了不该有的心思,好生伺候嫡母。” 祁先生道:“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会停下来听你废话,只是要警告你一句,莫要再找顾氏作坊的麻烦,要是再敢对那几家人动手,祁家饶不了你!” 邹玉振大惊,祁先生这是彻底倒向顾家! 他压下心底的震惊,赶忙否认:“先生误会了,元斐并没有要对付顾氏作坊。” “是吗?”祁先生可不信,看着邹玉振冷笑:“你不该叫元斐,你配不上这两个字。” 话落,看向邹玉振身后,见邹玉婉双眼含泪,正楚楚可怜的看着他,不屑的冷笑道:“你可知,真正的大家闺秀从来不会这般看人,只有需要靠着美貌留住男人的小妇才会做这般模样。而我祁家的孙媳妇,要的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这话说得很是难听,把邹玉婉说得流下眼泪。 祁先生懒得再看邹家兄妹,放下车帘,三雄驾着马车,直接向前奔去,邹家兄妹要不是赶忙让开,非得被马车撞到不可。 邹玉婉被骂又被吓了一场,是再也不愿意多待,赶忙上了自家骡车,坐在骡车里抽泣,心里骂着,这都是什么事儿?想她邹玉婉活了十五个年头,何曾这般丢人过?! 邹玉振看着祁家跑没影的马车,眼里满是阴蛰……好你个祁成方!行,给老子记住了,今天这羞辱之仇,我定会百倍俸还! 邹玉振脸色阴沉的上了骡车,小厮等他们坐稳后,驾着骡车回了陆家。 到了客院书房,邹玉婉再也忍不住,哭着问邹玉振:“三哥,咱们该怎么办?祁先生明显是弃了我们兄妹。要是没有他的帮忙,咱们如何进入府城的仕宦圈子,如何结识府城的大族、官家?没有府城大族、官家的支持,咱们如何跟老大他们争产?” “还有祁先生……他怎么能说那样的话?我的言行举止皆是姨娘请了官家出来的嬷嬷教的,如何登不得大雅之堂?他是没见过顾玉梅、陆甜丫那样的粗鄙农女,要是见了,他定不会……” “闭嘴!”邹玉振被她烦得不行,扬手打了她一巴掌,直接把邹玉婉给打蒙了。 “三,三哥……呜呜呜……你打我?”邹玉婉想起有一回,姨娘身边的韩嬷嬷曾经悄悄跟姨娘说过,三哥身边的丫鬟又被打伤了的事儿。 姨娘似乎很紧张,对韩嬷嬷说,要她私下里安抚好那丫头,等她的伤势养好后,再给远远的卖掉,不要留在府里,免得那丫头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当时她听到了,很是不以为然,觉得三哥打个把丫鬟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姨娘何必那般紧张? 如今想来,却是浑身一寒,三哥爱打人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是打丫鬟,现在是打她。 莫非……韩嬷嬷说得没错,三哥是有病,所以才会这般打人? 邹玉振眼里淬着寒冰,盯着邹玉婉道:“府城又不是只有祁家一个大族,巴结不上祁先生,咱们还可以去巴结其他的大族,或者去巴结知府大人。祁先生不过是有个兄长做京官,他本身只是个秀才,能大得过知府大人去?” 说是这么说,可邹玉振知道,像他这样的县丞庶子,想要巴结上府城的世家官家,很是艰难。 而祁家在府城的势力不容小觑,只要祁成方说他一句不好,他想在府城找到新靠山,根本不可能。 如今,他算是走到死胡同里去了。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秦顾罗田几家造成的。他不会放过他们,定要毁了他们几家,方能泄掉满腔愤恨。 邹玉婉正怕着邹玉振,听到这话,心里升起希望来,大着胆子跟邹玉振说话:“三哥真是聪明,咱们不一定要靠祁家,去靠知府大人更好。” 只是…… “咱们要如何巴结知府大人?” 邹玉振闻言,眼睛上下打量着邹玉婉,笑了:“男人嘛,要的不过是那几样东西。” 权利、银子、美人。 “有三哥在,这些你不用劳心,只要你听话,三哥保证让你顺利嫁去府城,过上世家大族的日子。”邹玉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却不好对邹玉婉说,只交代她:“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咱们等会儿就回县城。” 第302章 邹江 “真的?”邹玉婉高兴不已,这破烂乡下,她早就待烦了,只是心里不解恨:“那几家逃荒来的怎么办?他们还没遭报应呢。” 要是他们就这么走了,岂不是白来啦? 邹玉振见她哪壶不开提哪壶,脸色又沉了下来。 邹玉婉脸色一白,急忙喊画儿:“死丫头,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回屋去收拾东西。” “诶,奴婢这就去。”主仆二人急忙离开,不敢在这里多待。 邹家兄妹临走前,去看了一回陆老三,对他道:“三舅舅,我们先走了,您安心养着,等元斐考上功名做了官,给您请个御医回来,一定把您的病治好。” “唔~走~走~”陆老三还是口歪眼斜,说话只能说两三个字,听到邹玉振兄妹要走,急忙叫道:“不~不能走~” 陆老爷子道:“老三,别留你外甥,你外甥再不回去,邹县丞都快忘记他们兄妹了。” 得让他们回去,多在邹县丞面前晃晃,这样才能固宠,免得疼宠被嫡出的分了去。 陆老三显然不乐意,攒足力气后,叫道:“不~不行!不~不能~放过……” 话没说完,力气就用尽,再也说不下去,只呼呼地喘着粗气。 邹玉振看着像是死鱼打挺的陆老三,心里厌恶至极,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遇上这样的外家? 这群粗鄙的、没钱没势的、只有拖累他的废物们,他真恨不得一个个的把他们给掐死。 陆老三喘了一会儿气后,再次说道:“张~张牛子~让他……” “不行!”邹玉振沉着脸,咬着牙道:“三舅舅莫要胡来,陆家要是再闹出点事来,爹他绝对不会轻饶你们。” 又道:“可还记得孙家,孙家是全家被判刑流放,家财散尽。县令大人如今正愁没有功劳,要是陆家再生事,被人发现,县令大人一定不会手软。” 他不是怕陆家出事,他只是不想再被陆家连累。 “张牛子那伙人一定会用到,但如今不是时候,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让他们出手。” 陆老三听得眼睛大亮,知道邹玉振是有盘算啦,忙应道:“好~好~好……” 邹玉振厌烦陆老三,不愿多待,带着邹玉婉出了屋子,交代着陆老爷子:“姥爷,你们这段时间莫要轻举妄动,那几家我会对付。” 陆老爷子道:“振哥儿放心,姥爷是个晓得厉害的人,在没有把握之前,不会让张牛子去动那几家。” 孙家倒后,陆老爷子也是天天担心着,生怕陆家会落到孙家那样的下场。 再有一个,县令大人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只是和稀泥,求平安调任。如今为了功劳却是举起刀子,他怕县令大人的刀子会砍到陆家的头上。 “姥爷明白就好,报仇不急于一时,重要的是能一举把他们给灭掉。”邹玉振交代完陆老爷子,跟着邹玉婉坐车离开。 骡车奔驰两个时辰后,回到邹府。 邹府的下人们看见他们回来,很是吃惊,三少爷、五小姐可是去乡下不少日子啦,如今突然回来,还是晚上回来的,莫不是陆家又出了啥事? 陆姨娘的人很是担心,邹夫人的人却很高兴,两边的人都赶忙去告知各自的主子。 邹玉振不理会下人们暗地里的动作,对邹玉婉道:“你先去见夫人,我去书房给爹请安。” 他们兄妹回来了,他得去老头子面前露露脸。 …… 邹县丞正在书房里挑灯办公,许县令撤掉全县一半的里长后,近来他的事情很难做,那些被撤掉的里长有六成是他的人,全都来找他,求他想想办法,让他们再当上里长。 可这事儿是知府大人下的命令,知府大人还给京城递了奏折,说要撤掉大楚一半的里长,给大楚节流。 这等大功劳,知府大人兴奋得眼睛都红了,他一个佐官,能有啥本事去反对? 为今之计,只能找些由头,慢慢的把在任的里长给贬了,再把他的人给换上去。 “老爷,您下衙回来都忙了快两个时辰了,先歇歇,喝碗汤,再跟您儿子说说话。”钟翠兰抓着邹县丞的手,按到自己的肚子上,巧笑倩兮的道:“您是不知道,您这儿子可调皮得很,白天的时候估计是没有见到您,就在兰儿的肚子里闹腾起来,跟兰儿要您这个爹爹呢~” 钟翠兰的话说到最后,带着点拉长又翘上去的尾音,再加上那软糯入骨的嗓音,一句正经话,愣是被她说得变了味儿。 邹县丞揽住钟翠兰的腰,在她腰上掐了一把,盯着她的肚子道:“这怀的莫不是个猴儿?咋的还没满三个月就能闹腾起来。” 钟翠兰把身体往邹县丞这边凑着,扭着腰肢道:“虎父无犬子,还不是老爷这个当爹的厉害~” 这话算是说到邹县丞的心坎里了,哈哈笑道:“本大人可不就是厉害嘛。” 放眼整个田福县,有几个上了六十的男人还能弄出个儿子来? 邹玉振站在书房外,听到这话,恶心得不行,这个老东西,人老心不老,当心哪天死在床上! 他强压着恶心,对着守在书房外的邹江道:“江叔,这是元斐写的几篇文章,请您老帮忙转交给我爹。再告诉我爹一声,元斐已经训斥过陆家众人,他们不敢再生事,请爹放心。” 邹江以前不姓邹,而是姓江,比邹县丞小十岁,曾经是禄昌县有名的神童,十岁熟读四书五经,十三岁就是童生,因为才名远播,邹县丞还跟其他文人特意去拜访过他。 可邹江十五岁的时候,却遭了大难。他带着寡妇娘跟新娶的媳妇一起去府城考院试,结果遇到强匪,娘跟媳妇都死了,他自己也身受重伤,幸亏被同样去考院试的邹县丞给救了,这才活了下来。 邹江遭逢大难,手腕因为受伤,写字发抖,功名路无望,又感念邹县丞的救命之恩,便自卖自身,给邹县丞做了下人。 邹县丞对邹江很信任,时常把他带在身边,一带就是这么多年,邹江在邹家很是得脸,连邹玉振都要敬他三分。 邹江接过那几篇文章,道:“三少爷稍等,老奴这就把文章送去给老爷。” 第303章 钟翠兰的把柄 邹玉振听得大喜,拱手道:“有劳江叔。” 也只有邹江敢在这种时候去见邹县丞,要是换做其他人,定不敢去打扰邹县丞的兴致。 “老爷,三少爷回来了,这是他写的几篇文章,请您过目呢。”邹江低着头,没有看钟翠兰,直接把几篇文章放到书案上:“三少爷说,他已经训斥过陆家人,陆家男人们已经老实很多,不敢再生事,请老爷放心。” 邹县丞瞥了那几张折叠起来的白纸一眼,收回目光,看向钟翠兰的肚子,道:“告诉他,我知道了,让他先回去,明天再来请安。” 邹县丞以前疼邹玉振,是因为邹玉振是老来子,又聪明。如今兰儿可是有孕了,肚子里这个才是他的老来子,是他威武的见证。 再加上陆家老是给他找麻烦,他也烦了陆家,干脆晾晾振哥儿,让陆家明白他的态度。 邹江不会拂了邹县丞的意,躬身应道:“是。” 他转身出去把邹县丞的话,告诉邹玉振。 邹玉振听罢,心下咯噔,目光往书房门口瞟了一眼,在听到钟翠兰假惺惺的说“老爷,不如兰儿先回避,您先见见三少爷,毕竟是老爷疼爱了多年的幼子”后,眼里聚起冷光。 哼!钟翠兰这个贱人,早晚有一天他会让她知道,谁才是邹府的主子。 “是,元斐这就回去,明天再来给爹请安,辛苦江叔了。”邹玉振朝着书房门口作揖,声音大了几分,恭敬的道:“儿子先行告退。” 邹玉振在书房吃瘪,邹玉婉在邹夫人哪里也没有讨到好。 邹夫人被陆姨娘压了二十年,近来总算是扬眉吐气,见邹玉婉来了,很是磋磨了一番,把邹玉婉收拾得大哭一场,才让她滚蛋。 两兄妹都没有讨到好,来到陆姨娘的海棠院时,脸色很不好看。 陆姨娘还在被禁足中,但邹玉振兄妹可以去探望她。 “三少爷,五小姐,快进来,姨娘正等着你们呢。”丫鬟缠枝看见他们很高兴,急忙把他们迎进海棠院的正房,还没进屋就喊道:“姨娘,韩嬷嬷,三少爷、五小姐来啦。” “振哥儿、婉姐儿,你们总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娘就要派人去接你们了。”陆姨娘急忙迎上去,握住邹玉振和邹玉婉的手,红着眼眶说道。 “姨娘注意用词,三少爷跟五小姐的娘是夫人,您只是姨娘。”韩嬷嬷在旁边提醒道。 陆姨娘知道韩嬷嬷是为她好,忙道:“嬷嬷提醒的是,是我口快,说错话了。” 称呼虽然是小事,可她这一房正落着下风,要是被夫人抓住把柄,也够她喝一壶的。 又问邹玉振兄妹:“你们三舅舅……陆三爷的病情如何?可能治好?” 以嫡庶来说,振哥儿跟婉姐儿的舅舅是邹夫人的兄弟,不是她陆家的那几个哥哥。 邹玉振皱眉,都什么时候了,姨娘还想着陆家人。 “陆三爷很好。”邹玉振敷衍的应了一声,问陆姨娘:“那个钟翠兰是怎么回事?姨娘跟韩嬷嬷还没有想到办法对付她吗?今天她竟是进了爹的书房,那可是府中重地,以前只有姨娘能进,如今她也进去了,可见爹对她的宠爱越来越深。她又是夫人送进来的,是夫人的人,这个威胁要是不除,咱们母子三人的日子,会很难过。” 说到钟翠兰,陆姨娘目露凶光:“那贱人长了一副好身体,竟是把老头子给迷住了。且让她得意一段时日,再过不久,她就会成为我们母子三人脚下的狗,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 邹玉振听出陆姨娘话里的意思,急忙问道:“姨娘此话何意,莫不是您已经抓到钟翠兰的把柄?” 邹玉婉听得很是兴奋,赶忙追问:“姨娘是真的吗?您真的抓住了钟翠兰的把柄?什么把柄,快告诉我们。” 邹玉振听得皱眉,暗悔自己问得早了,忘记还有个邹玉婉在。 他对邹玉婉道:“这事儿你不用知道太多,先回去休息,我跟姨娘还有话说。” 邹玉婉看着聪明,实则是个蠢的,又藏不住话,这事儿不能让她知道太多。 邹玉婉不满,对陆姨娘抱怨道:“姨娘你看三哥,他还信不过我。” “回去!”邹玉振脸色一冷,呵斥道:“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邹玉婉看见邹玉振变了脸色,不敢再多待,只能委屈的离开。 邹玉婉走后,邹玉振又打发走丫鬟缠枝,才开口问陆姨娘:“姨娘,您跟嬷嬷到底查到什么?” 陆姨娘坐到软榻上,歪着身子,略为得意的道:“这事不用查,自打她怀孕那一刻起,姨娘跟嬷嬷就知道,她离死不远啦。” 邹玉振听得眯起眼睛:“姨娘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钟翠兰肚子里的那块肉,不是爹的?” 陆姨娘笑道:“呵,我儿觉得可能是吗?老头子那么多的女人,可你都多少年没有添过弟弟妹妹了,她钟翠兰算个什么东西,还能坐床喜不成?” 虽说钟翠兰是难得一见的狐媚子,那身子只要男人一沾上就丢不开,可也没有刚进府就怀上的道理。 再说了,老头子早在十几年前就废了,要是他碰过的人还能怀上,肯定是被戴了绿帽子。 邹玉振倒是没听出来邹县丞已经废了,只以为老头子年纪大了不能生,而钟翠兰为了在府里站稳脚跟,找别人借种,这才怀上的孩子。 说来,钟翠兰做出这种事情一点也不奇怪。 上次,他在花园里撞见她,趁机摸了她几把,那贱人只是口中说着别这样,可根本不躲,还扭着水蛇似的身子往他手上贴。 “孽种是谁的?她偷了谁?”邹玉振道:“赶紧把这人找出来,咱们才能把钟翠兰给除了。” 免得她继续迷着老头子,让老头子越发想不起姨娘。 陆姨娘道:“还没查出来,不过听说她跟养父家的二哥有些不清不楚……她伺候老头子两天后,说什么三朝回门,要回娘家看看,报恩啥的。哼,回去后,肯定跟那个二哥有过什么,不然也不会怀孕。” “再有一个……”陆姨娘压低声音,有些幸灾乐祸的道:“听说老大老二曾经去过老太婆的那座宅子。” 第304章 分银子 陆姨娘说的宅子就是邹夫人用来教钟翠兰她们的那座宅子。 邹玉振大惊:“姨娘是说……二哥还有可能,大哥怎么会?” 邹夫人生的两个儿子,老二有些不着调,可老大历来是个老古板,跟大嫂是出了名的恩爱,房里除了两个通房丫鬟以外,是连个姨娘也没抬,更没有庶子庶女。 陆姨娘不屑的道:“面上看着正经的,背地里越是龌蹉,反正不管那孽种是谁的,都不可能是老头子的。” 邹玉振微微皱眉,问道:“姨娘为何这般笃定?” 他总觉得,姨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不让他知道。 “三少爷不必刨根问底,您只要知道,姨娘做什么都是为了您跟五小姐好。”韩嬷嬷的话说得有些强势,可邹玉振却不敢不听韩嬷嬷的。 这位韩嬷嬷很有主意,姨娘能得宠这么多年,全靠韩嬷嬷。 他听姨娘说,韩嬷嬷似乎有些来历,是世家出来的教养嬷嬷,以前伺候过什么侯夫人的,厉害得很。 邹玉振不知道,这是陆姨娘骗他的,韩嬷嬷根本没有伺候过什么侯夫人,她是专门教女子伺候男人。而陆姨娘能得宠多年,靠得就是韩嬷嬷教的手段。 只是这事儿不好明说,要是让外人知道,不但是她,连振哥儿跟婉姐儿的名声也会坏掉。 “振哥儿,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有姨娘跟韩嬷嬷,你如今要做的是好好读书,考个秀才出来。”陆姨娘做梦都想邹玉振考上功名,可盼了这么多年,邹玉振还是个童生,没有考上秀才。 说起这个,邹玉振突然看向陆姨娘,把他想把邹玉婉送给知府大人的事儿,告诉她。 陆姨娘听得大惊:“你要把婉姐儿送去伺候知府大人?这怎么行,听说知府大人都四十好几了,且这是去做妾,你妹妹可是要做正妻的。” 正妻? 邹玉振冷笑:“呵~姨娘,婉姐儿一个佐官的庶女,能给什么好人家做正妻?要嫁到好的官宦人家,只能是做妾。” “要不就是嫁给官家庶子,可官家庶子被嫡母压着,咱们得等多少年才能等到妹婿有出息?” “祁先生已经弃了我们,我们必须在府城找个新靠山,知府大人是最好的人选。” 又劝道:“姨娘,您别舍不得,等咱们拿下邹家后,再好好的补偿婉姐儿。” 韩嬷嬷是个狠人,听到这话,对陆姨娘道:“姨娘,三少爷说得是,您以后是要靠三少爷的,五小姐嘛,能去伺候知府大人也不错,起码是一府主官,比嫁给那些毛头小子做正妻更能给您和三少爷带来好处。” 要是邹玉婉不想去给知府大人做妾,那她就去找个官位比知府大人高,出身比知府大人好的男人嫁了,可官高家世好的年轻后生,谁会看得上邹玉婉? 陆姨娘被邹玉振和韩嬷嬷劝了片刻,也动心了,咬咬牙道:“成,那就按照你们说的办。” 邹玉振笑了:“姨娘英明,儿子定会考上功名,让姨娘当上老封君。” …… 邹玉振在算计自己的亲妹子,秦顾罗田几家人在顾锦里家分银子。 三箱银子跟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摆在两张拼起来的大桌子上。 几家人盯着银子、银票,又是紧张又是兴奋,陈氏双眼冒绿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口中一直在念叨着:“发财啦,发财啦。” “雷家商队向我们作坊买了两千四百斤的调味香料,连本带利,我们拿到一千五百二十两银子。除去药材钱三百三十六两、工钱八十四两后,咱们净赚一千一百两。“ 作坊请何杨氏她们磨调味香料,好磨的药材是二十文一斤,难磨的是八十文一斤,因此平均拉扯下来,磨一斤药材要三十五文的工钱。 “我家占四成,可分红四百四十两,余下六百六十两银子,诸位叔伯家平分,每家是一百一十两。” 顾锦安报出各家的分红后,几家人很是激动:“单靠雷五爷他们,咱们就赚了一百一十两,这也太多啦。” 一百多两银子,是普通农人一辈子的积蓄,他们一单生意就赚到了。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豆腐摊、白豆腐、以及散卖的调味香料的分红。 “祁先生拿了三百斤调味香料,除去五十二两的本钱跟工钱后,咱们净赚一百四十八两。”顾锦安继续报账。 不多时,等他报完账后,三爷爷道:“除了大山一家以外,今晚咱们每家能拿到一百二十五两银子的分红,要银票还是现银?” “现银,我家要现银!”陈氏第一个叫道,嗓音高亢,激动得差点破音。 顾德旺带着顾德发,两兄弟跟着几家的孩子蹲在堂屋右边的角落,看着自家老娘兴奋的样子,很想提醒她一声,因着玉梅姐的事儿,他们家被罚了二百两银子。 三爷爷可是说了,那二百两银子会从作坊分红里扣,今晚的一百二十五两银子,他家是一文钱也没有。 可顾德旺不敢把这话说出来,要不他娘一定会揍死他。 顾大木家的金妞问道:“一百多两银子,能买多少肉啊?” 桂妞还不到三岁,也跟着问道:“多少肉呐?” 金妞桂妞在路上被饿得狠了,不爱吃糖,只馋肉,对肉很是钟爱。 顾庆喜掰着十根手指头算了一会儿,还是算不出来:“不知道呢,哥你知道不?” 顾庆田笑道:“能买好几千斤的肉呢。” “好几千斤是多少?”金妞他们还是不懂。 顾庆粮是老大,低声对他们道:“能买一屋子的肉,从地上堆到房梁,够咱们吃几年的。” “哇~这么多啊。”顾大木顾大林家的孩子们全都叫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桂妞的嘴角还泛着水光,口齿不清的说着:“肉肉,吃肉肉~” 顾庆田抱住她,道:“小点声,不能吵到大家,要是银子数错了,咱们就不能买肉吃了。” 顾庆田是桂妞的亲哥哥,他们兄妹跟顾庆喜是顾大林的孩子。 而经过恶人杀人的事件后,顾大木跟严氏只留下来顾庆粮跟顾金妞两个孩子。 第305章 把她嫁掉 在孩子们叽里呱啦说话的时候,三爷爷已经说道:“大富大贵,你们家还欠着作坊的二百两银子,今晚的分红没你们的份。” 那一百二十五两银子,会平分给其他六家。 “凭啥!”陈氏双目圆瞪,脸色狰狞,快要疯了,一百二十五两,这就要飞了? 三爷爷看向躲在角落里的顾玉梅,对陈氏道:“梅姐儿的事,你忘了?你要是忘了也成,那你家就退出作坊,再赔偿作坊一万两银子。” “这……”陈氏终于想起顾玉梅的事儿,气恨交加的她,立马冲到顾玉梅面前,拽住顾玉梅的衣襟,扬手就是一巴掌:“你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都是你害的,如今家家都能领到银子,就咱家拿不到,敢情老娘兴奋一天,算是白高兴啦!” “呜呜呜……”顾玉梅捂着脸哭,她最近被打怕了,不敢还口,只躲着陈氏的手,生怕她再打自己。 陈氏气得不轻,顾忌着顾大富还在,只能气狠狠地说一句:“你要是老娘的女儿,我非得打死你不可。” 她转身冲三爷爷哭道:“三伯,我要分家,这日子过不下去啦。” 为个作死的丫头没了几百两银子,再不分家,陈氏怕自己忍不住拿刀剁了顾玉梅。 三爷爷道:“你家已经签了承诺书,再分家也没用。分家后,不管是你家还是大富家做出对不起作坊的事儿,你们都要一起滚蛋。还不如不分家,这样你还能看着点梅姐儿,别让她再犯错。” 这正是三爷爷不让陈氏分家的原因。 梅姐儿跟兴哥儿是心大的,大富跟大贵又疼他们,舍不得下死手去教训,只有陈氏能管得住他们。所以陈氏不能分家,想分家的话,等梅姐儿出嫁后再分,要不还得出事。 陈氏听罢,越发气怒,把气撒在顾德旺兄弟的身上,朝他们吼道:“蹲在这里做啥?等着生根还是等着发芽?赶紧给老娘起来回家。” 再在这里待下去,她会忍不住去抢了几家人的银子。 顾德旺跟顾德发手牵着手,淡定地被自家老娘推着往前走。 陈氏嫌弃他俩走得慢,骂道:“你们的腿是被人给砍了?走快点会死啊!” 陈氏推开两个儿子,自己气哼哼的走了。 顾大贵又气又无奈,今天太高兴,把自家被罚二百两银子的事情给忘了,要是他能早点想起来,也不会出这事儿。 他低着头,愧疚的对顾大富道:“大哥,你别难受,那婆娘就是看着凶,其实心里是疼兴哥儿和梅姐儿的。她早就答应过我,会等到兴哥儿娶亲、梅姐儿出嫁再分家,不会让两个孩子让人家说闲话。” 顾大富点点头:“不怪弟妹,这事儿是大哥家的错。” 他看着低声抽泣的顾玉梅,又看向低着头,一直攥着拳头的顾德兴,心里也是心疼,对三爷爷道:“三伯,我想给兴哥儿和梅姐儿相看亲事,他们也大了,咱们农家人,历来只守热孝,如今都跨年头了,再寻亲事也没啥大碍。” 又对着几家人保证道:“大家放心,我一定会给他们挑老实本分没坏心的人家,不会让他们的亲事给作坊带来麻烦。” 虽说给两个孩子寻亲事是他家的事儿,但他家是作坊东家之一,而小鱼早就提醒过他们,有不少人看见作坊赚钱,打着要跟他们几家结亲,好攀上作坊的主意,因此他得跟几家人说一声。 三奶奶看陈氏今天这架势,赞同的点点头:“有好人家就先相看吧。” 顾玉梅跟顾德兴早点成亲,顾大富跟顾大贵就能分家,再不分,陈氏肯定还要再闹。 三爷爷想到顾玉梅的脾气,觉得把她嫁出去也好,不过:“人家得好好挑,可不能找那些冲着作坊来的。” 顾大富道:“三伯放心,我不给他们找门第高的,就找些实诚良善之家。” 至于家境嘛,顾大富倒是不介意,他家有作坊的分红,他的那份就是给两个孩子的,有了他给的银子,两个孩子的日子会过得很不错,不需要去攀那些有钱却没良心的人家。 三爷爷三奶奶发话后,几家人倒是没啥意见。 顾锦里也不在意这个,有承诺书在,谁家敢作妖,她就把谁踢出作坊。 顾大富见几家人都同意,很是感激,连连道谢。 顾德兴见自家老爹一家一家的道谢,觉得很是丢脸,忍不住转身走了。 顾玉梅被陈氏当众打巴掌,早就想走了,见顾德兴离开,立马跟上。 顾大富赶忙追出去:“兴哥儿、梅姐儿,天黑你们慢点。” 顾大富一家走后,三爷爷对几家人道:“排队领银子吧。” “诶。”几家人虽然挺担心顾大富一家,可听到分银子,还是立马高兴起来。 因着顾大富一家的分红给他们六家人平分后,每家又多分到二十两银子,如今每家的布袋里都装着一百四十五两的银子。 田婶胆小,一下子拿到这么多银子,抱着银子的手抖个不停,把田小花跟田二强急得,恨不得去帮她抱。 老严氏也没好到哪里去,看见装了满满一袋的银子,只觉得头晕目眩,差点晕过去。 “一百四十五两啊,老婆子活了一辈子,头一朝见到这么多银子。” 她家在老家的时候就不富裕,逃荒的时候卖掉一半的地,再加上多年积蓄,也才凑了几十两银子,如今一个多月就赚了这么多。 “小鱼丫头,你是个有福气的,咱们几家沾了你的福气,这就发家啦。”老严氏看着顾锦里,越看越觉得这丫头像个聚宝盆,是个能给几家人生银子的好宝物。 顾锦里被老严氏炙热的眼神一看,差点误以为自己是块金元宝。 田婶跟着笑道:“大伯娘说的是,小鱼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有她在,咱们几家的日子定会越来越红火。” “那是自然,有了豆腐跟香料,咱们几家的日子想不红火都难。”老严氏今天高兴,原本嗓子不好的她,说了不少话。 最后,她看着三爷爷道:“老兄弟,我家大林也不能一直单着,喜哥儿跟桂妞还小,没个娘不成。我想着,给大林再找一个,没个婆娘,那能叫过日子。” 第306章 拒绝 原本老严氏是想过段时间再提这事儿,可看见顾大富提了,也就大着胆子说了。 “娘,你咋又提这事儿?不是说好三年后再说嘛。”顾大林的脸色很不好,他心里还念着谢氏,总觉得她还活着,想着家里有钱后,去找找她,没准能找到。 毕竟大丫姐一家都能找回来,他媳妇跟闺女为啥不行? 老严氏道:“就是先给你踅摸踅摸人,你要是不满意,那就不娶。” 顾大木见老严氏想用温水煮青蛙的法子让他娶新妇,不乐意再跟她扯,只丢下一句话:“我有两个儿子,香火有继,不需要再续娶。” 他走到顾庆田面前,抱过他手里的桂妞,笑道:“桂妞走,咱们回家,明天爹去给你们买肉肉吃。” “肉肉~吃肉肉~肉肉好吃~”桂妞被自家老爹抱着,冲身后的两个哥哥挥着小手,一脸兴奋的嚷嚷着。 顾庆田牵着顾庆喜的手,对她笑了笑,跟着顾大林离开。 顾庆田心里也是害怕的,听说很多后娘会虐待前头留下的孩子,他怕老爹续娶后,后娘会对他们不好。 老严氏见顾大林带着孩子走了,气得直抹眼泪:“他三叔,你瞅瞅,就是这么倔,一说这事儿就发火,整得我跟个恶人似的,可谢氏……” 就算谢氏没死,那清白也早就没了。 严氏劝她:“娘,您不用太心急,等过个两三年,二弟对弟妹的心思淡了后,自然乐意再找个媳妇。” 如今二弟正愧疚着呢,婆婆就逼着二弟续娶,二弟那个脾气,哪里能答应。 顾锦里却觉得,以顾大林的脾气,别说过个两三年,就是过个二十年,只要他不乐意,那都不会续娶。 为个被恶人糟蹋过的女人这么守着,在老严氏看来是倔,是有病。可在顾锦里看来,顾大林是有情有义,还有主意。 别看顾大林只是在作坊里点豆腐,可顾锦安一去作坊,他就会去向顾锦安学认字,自己学了之后,回家还教顾庆田、顾庆喜他们。 每隔几天,他还会去镇上一趟,问那些客栈、车马店的人,可是从永泰府来的? 曹爷那伙恶人打杀灾民后,就是去的永泰府,最后被彭常勇给灭了的。 谢氏那些被抓走的女人,要是没有被糟蹋死,定会被曹爷他们带着,一路带去永泰府。 他还问过梁柱子、何万里他们,也问过姜家的人,甚至在作坊开张那天,悄悄问过雷五爷带来的下人。 他一直在找谢氏跟自家的两个闺女,只是他没有劳烦几家人,只自己私下去找。 顾锦里知道顾大林做的事情后,对他很是满意,这样的人,窝在作坊点豆腐太可惜了,学学认字跟算账,再学学怎么做生意,以后定能帮到他们几家。 因此在三奶奶宽慰着老严氏的时候,顾锦里说道:“如今咱们几家的日子过起来了,以后作坊的生意会越做越大,咱们几家人得学着认字,不能做睁眼瞎。” “啊?要学认字?”田婶她们不太乐意,觉得没必要:“咱们又不考功名,学那东西做啥?费时间不说,还费钱。” 在田婶她们看来,只有要考功名做官老爷的人,才会去读书。 顾锦里道:“识字的好处很多,不考功名一样可以学认字。要是不识字,那坏人随便拿张契约来给你按手印,你不知道里面写的是啥,觉得这人是你认识的,熟人啊,你就给按了手印,结果却赔上全部家当,甚至连你这个人都给卖了。” “咱们在河安府郊外的时候,有不少人家被人牙子诓骗,说是可以签活契,做满五年十年的能赎身回家,结果被骗签了死契,是五百文钱就把一个人给卖了。” 那时候的灾民说多,人不值钱,卖人签死契能卖一两银子一个,签活契只能卖五百文钱一个人。 “对对对,咱们几家人得认字,这可是能救命的东西。”三奶奶他们记得这事儿,如今想来还后怕着,纷纷同意让几家人学认字。 “可要怎么学?每个人去上私塾?还是把先生请到家里来?”田婶担忧的道:“咱们几家的人可不少,要是都去上学,得花老多钱呢,还耽误活计。” 顾锦里早就想好了:“我姑姑家的两个表哥都识字,让他们教我们几家人就成,不费钱。” “小鱼的主意不错,就这么定了吧。”三爷爷点头之后,几家人学认字的事情算是定下了,决定每晚算完日账之后,到作坊去学半个时辰的字。 这是几家男丁去学认字,姑娘家想要认字的话,可以去跟戚康乐学,也可以去跟顾锦绣学。 顾大丫一家知道这事儿后,很是感激顾锦里,让康明、康平教几家人认字,能加深她家跟几家人的关系。 第二天晚上,戚康明就开始教几家的男丁认字。 戚康明也说了想读书考功名的心思:“家里忙,需要人手,我不必像安哥儿那般天天去上学,在李家的时候,我跟着李君平念过书,四书五经都学过,如今在家温习便可,要是有不懂的,再去请教尚秀才。” “这样成吗?”三爷爷觉得,想要考功名的话,还是该找个私塾,拜个先生,天天苦读的好。 戚康明笑道:“三姥爷别担心,这只是目前的折中之法,等家里的日子过起来后,我再去拜个先生,或者干脆去府城书院读书。” 如今他是不能离家的,得帮着家里做买卖。 三爷爷想想也是:“那成,先这么着吧,等把铺子开起来再说。” 镇上的那片荒地在清理一个月后,已经很是能看,没有垃圾,杂草荆棘也被米老翁给烧掉了。 只是镇上的人很好奇…… “听说门楼外的荒地有主了,谁家买的?咋没听到风声啊?” “昌发婶,你知道不?”有人好奇的问着门楼左边的茶寮主人。 “这我哪知道,反正孔差爷说了,再过不久那家人就会来这里建铺子,等人来了你们不就知道啦。”昌发婶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别问了,不喝茶不吃饼的赶紧走人,我家茶寮就这么大,你们光坐着不吃东西,白白占我家的地方,再不走,一个坐位收你们五文钱。” 第307章 轰动 甘昌发家的茶寮是在自家大门搭个棚子建起来的,只摆着五张桌子跟几个木桩,做着给过路的人、车马歇脚吃茶的买卖,小本生意,那里乐意这些人来白白占着坐位不花钱。 “昌发婶,你真是小气,乡里乡亲的,在你家茶寮歇歇脚咋了?”有人抱怨着,却知道昌发婶的暴脾气,识趣的起身离开,没有再赖着不走。 甘昌发的脾气比昌发婶好,冲着那些人的背影喊道:“倒夜香的米老翁应该知道,你们可以去问问他。” 那几个人回头嚷道:“问他?我们还不如等主人家来建铺子再说。” 米老翁可是头倔驴,只要是他不想说的,你烧他屋子他都不会说。且他是绝户,比他们豁得出去,根本不带怕的。 正在茶寮里喝茶的客人不乐意了:“掌柜的,我们正喝着呢,你说啥夜香,倒胃口。” 昌发婶瞪了甘昌发一眼,赶忙给客人赔不是:“客人莫怪,他就是个嘴欠的,你们的烧饼好了,我给你们拿烧饼去,挑最大馅料最多的给你们。” 客人们这才罢休。 镇上的人没有好奇多久,秦顾罗田几家的当家男人就带着家伙什去丈量荒地,划了两块两亩半的地出来。 昌发婶见了,赶忙跑过来问:“顾老爷子,这块地是你们买的?诶哟,你们真是发了,能买下这么大块地。” 又指着身后的茶寮道:“那是我家,你们都知道的,以后咱们就是对门邻居啦,得互相照应照应啊。” 三爷爷道:“那能买下这么大块地,只买了靠近路边的十来亩,后面的那一大片不是我们的,我们可买不起这么多的地。” 买十几亩就招人眼了,要是再传出他们买下整片荒地的话,不知道要招来什么歹人对付他们几家,得解释清楚咯。 昌发婶听了笑道:“能在镇上买十来亩地也是本事啦,瞧瞧镇上那些自以为有钱的人家,那家能一下子在镇上买十几亩地的?” 镇上的人一直好奇这块地是谁家买的,在秦顾罗田几家男人来划地的时候,有不少镇上的人收到消息,立刻往这边赶来,听到这话,凑上来道:“顾老爷子,你们瞒得也太死了,我们猜了一个月,愣是没猜出来是你们顾家豆腐摊买的地。” 三爷爷道:“只买了十几亩,不是啥值得宣扬的大事。” 那些围上来的人听了,啧啧叹道:“您老也太谦虚了,在镇上能买到十几亩地,那可不少啦。” “是啊,这可是十几亩地,能建十个铺子呢!”麻老七穿着一身脏得发油的灰布衣服,酸溜溜的说着,一双上扬的三白眼看着三爷爷,眼里都带着酸气。 顾大丫家也要建铺子,戚康明跟着来了,听到这话,看向说话的人,不善的道:“这位大哥要是羡慕,可以下死力做几年活,只要不是个懒的,几年后定能买上几亩地。这片荒地大得很,我们几家是买不完的,您什么时候想买都成。” 世上就是有这种人,看见你买点好东西就心里不舒服,说些酸话。 “臭小子,你咋说话的?敢嘲笑老子是个懒货,知道老子是谁不?”麻老七被戚康明回怼,恼怒起来,扯着嗓子冲戚康明吼道,一副要跟戚康明干架的样子。 麻老七的话刚说完,后衣领就被人拽住,啪一声,被人摔倒地上。 “麻老七,你是又想去县城挑粪了是吧。”老孔居高临下的盯着麻老七,脸上带着不耐烦的愠怒:“你他娘的再给老子找事,老子打折你的腿!” 麻老七赶忙爬起来,赔着笑脸道:“孔爷息怒,小的不敢,这不是路过看见有人买了这片荒地,好奇来瞧瞧热闹嘛。” 老孔冷笑:“瞧热闹?知道顾老爷子他们是谁护着的吗?是姜县尉,你要是想死,那就多来这里晃晃,老子保你过不了端午。” “啥?”麻老七惊了,没想到顾家是县尉大人罩着的,赶忙对三爷爷道歉:“老爷子恕罪,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是小的多事,您家先忙,小的先走啦,等你们铺子开张的时候,小的来捧场啊。” 麻老七边退边说,一个没注意,被顾锦里伸腿一绊,砰一声,摔了个狗啃泥,脸上还沾上几根青草碎。 麻老七抬头看向顾锦里:“你谁呀!” 娘的,真以为他麻老七是个怂货,连一个丫头片子也敢欺负他吗? 顾锦里笑得甜丝丝的,对他道:“我姓顾,救过县尉大人的外孙女。” ……麻老七被这话噎得脸色很精彩,又有些不大相信的看向老孔。 “看什么看,你以为县尉大人为啥要护着顾家,就是因为小鱼丫头救了县尉大人的外孙女。”老孔踹了麻老七一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赶紧滚。” “诶诶诶,小的马上滚。”麻老七赶忙溜了,心里还嘀咕着,难道他今天走背运? 昌发婶他们见状,哈哈哈大笑:“麻老七,下回来的时候记得先打听打听镇上新来了啥人,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昌发婶见顾家是真的起来了,有心跟顾家交好,对顾锦里道:“小鱼丫头,你别担心麻老七会使坏,他就是个怂货,欺软怕硬的。” 接着,她麻溜的跟顾锦里说了麻老七的底细,把麻老七家的三代是抖了个干净。 “他家不在庆福镇,在前面的壶口镇,他就是个给人扛货送东西的脚夫,以前一个月会往咱们镇上跑个三五趟。去年的时候,有人给他说了个媳妇,他带着老娘去了隔壁县相看,月初才带着新媳妇回来的。” 还带了个便宜儿子回来。 但这事儿不好对个小姑娘说,昌发婶就给瞒下来了。 “反正你们不用怕他,赖馋怂的货,不敢惹你们的。” 顾锦里跟三爷爷他们听罢,放下心来。 经过这一朝,镇上的人都知道,这片荒地是顾家豆腐摊买的,还一口气买了十几亩,正要划地建铺子呢。 这事儿在镇上引起轰动,成为镇上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每每说起,镇上的人都是羡慕不已,夸上一句:“别看人家顾家豆腐摊的人是逃荒来的,可都是有本事的,才来半年就能在镇上买地建铺子。” 第308章 建铺子 逃荒来的多了,有几家过得像顾家豆腐摊那么红火的,有不少逃荒来的为了活下去,还在卖儿卖女,甚至乞讨呢。 司吏坊的吕书吏跟张书吏此时才知道,那块地是顾家豆腐摊买的。 两人很是吃惊,吕书吏说了一句:“那几家确实有本事。” 而最近姜县尉跟许县令走得近,许县令是一夸再夸姜县尉,很多要紧的事儿,皆是交给姜县尉去办,对邹县丞冷了许多。 那几家可是姜县尉护着的。 吕张两位书吏权衡利弊后,觉得自己应该老实点,不要去找那几家的麻烦,免得卷进姜县尉跟邹县丞的互斗中去。 但两人的上峰毕竟是邹县丞,还是依照惯例,写了一封信,送到富贵楼给李大厨,让他派人送去邹府。 李大厨接到信,没说啥,派伙计送去邹府。 不过李大厨觉得,顾家豆腐摊买十几亩地的事儿,根本不值得特意告知县丞大人。顾家卖豆腐跟调味香料,一天就能赚上几十两银子,买十几亩荒地,有啥可特意禀告的? 邹县丞收到信,很是扼腕,那块荒地他早年也动过心思,毕竟是在镇上,买了建铺子能赚上一笔。 可他没能找到那块荒地的主人,多年过去,也就放下了。 此刻得知秦顾罗田几家买了荒地,虽然只是买了十几亩,他的心里也是不爽,很想派人去把那地给抢了。 可他还没动手,田福县跟临近的几个县就冒出一种更令他眼馋的东西——豆油! 那豆油也不知道是谁做的,突然就冒了出来,冒出来的地方还很特别,是几个县的各大道观跟庙宇。 第一批吃豆油的人,是道观庙宇里的师父,这些师父们又把豆油送给去上香的信众。 信众们觉得师父们赐的东西是有福气的,欢欢喜喜地收了,拿回家去做菜吃。 你还别说,那豆油的味道虽然没有荤油浓香,但做出来的菜也很好吃,有油香味,那油水也足,吃了身上有力气。 那些百姓吃完后,再去道观庙宇上香之时,便问师父们,可还有豆油?他们不用师父们送,他们乐意出钱买。 师父们跟他们说了个铺子,那些人就去铺子里问了,结果得知豆油卖得很便宜,一斤只要二十文钱,比荤油便宜了整整十文钱。 几个县的农人们都高兴疯了,不少买不起肥肉的人家开始买豆油吃。 邹县丞不傻,知道这豆油不但赚钱,还是个利国利民的好东西,立刻让邵师爷亲自去查,务必查出豆油到底是谁家做出来的。 然而,府城的几家大族比他的动作还快,早就行动起来,想要找出做出豆油的人家,好分一杯羹。 可找来找去,竟是找到了中州! 在中州查了几天后,府城的几家大族纷纷收手,不再打豆油的主意,实在是一山比一山高,他们这种府城的大族,可比不上大楚的三大商行之一,以及京城的勋贵人家。 邵师爷有个同窗,在府城的一家大族里做门客,得知邵师爷在查豆油的主家时,提醒他:“别查了,赶紧收手吧,那是京城勋贵之家的东西,咱们别妄想去分一杯羹。” 什么县丞大人,什么府城大族,在京城勋贵的眼里,连个屁都不算,敢去打别人东西的主意,小心连命都会没了。 邵师爷听得一惊,赶忙回邹府,把自己查到的告知邹县丞。 邹县丞知道后,吓了一大跳,是再也不敢打豆油的主意。 …… 在邹县丞他们肖想豆油的时候,顾锦里已经画好三张图纸,在几家大人来家里算日账的时候,拿去给他们看。 罗父看着图纸上的两个背靠背的院子,惊讶道:“小鱼,你这是要建两个院子?” 镇上的铺子都是前铺三间,外加后院四间厢房。 可小鱼画的这几张图纸除了有前铺三间,外加后院四间厢房以外,还在中间建了一面墙,墙的后面,又是一座样式相同的院子。 两座背靠背的院子,用一面墙隔开,各自有前门,又在隔开的墙壁旁开着一个小门,把两座院子相连,成了一座很深的大宅子。 顾锦里点头:“罗大伯说得没错,这就是两个院子。咱们的地大,多建一个院子也没啥。到时候,前铺进来的四间厢房给伙计们住,后面的院子给咱们自己人住,方便安全,还安静。” “小鱼你说啥,咱们要请伙计?”陈氏叫起来,摇头不答应:“浪费那钱干啥,咱们有手有脚的,有啥活计咱们可以自己干。” 陈氏舍不得花钱请伙计,真要请,把钱给她,她下死力气干活。 顾锦里道:“不是一定要请伙计,只是先把屋子给预备下来,主要还是为了让前铺跟后宅真正隔开,不让前铺的人打扰到咱们的生活。” 三奶奶听得直点头:“确实该把前铺跟后宅隔开,后宅是咱们自己住的,有姑娘家在,前铺是做生意的,来的人多,隔开也好。” 田婶道:“这铺子多了一个院子,得花不少钱吧?” 家里虽然分到不少银子,可还要买田地、建房子、给二强攒钱娶媳妇,可是不能乱花。 顾锦安已经算过了:“如今建一座青砖瓦房要五十两银子,咱们多建一个院子,价钱翻倍,是一百两,再加上打水井的钱,一共要一百二十五两。” 三爷爷看着几家大人道:“跟咱们先前要去买铺子的预算差不多,你们要是没啥意见,大山跟大富明天就去找人,咱们赶紧把铺子给建起来。” 几家人历来听三爷爷的,自然不会反对:“诶,听您老的。” 第二天,顾大山忙完作坊的活计后,喊上顾大富,跟着何十六去了延福村。 何十六是找石料卖的,这些年来,很是跑过不少地方,去过几次延福村,又有心跟顾家交好,便自荐给他们带路。 路上,何十六对他们说:“咱们庆福镇,只有延福村有青砖卖,他们村里还有一支十几人的泥瓦匠工队,你们要建铺子,去延福村就对了。” “延福村的袁老荣,那可是个能人,小时候家里穷得底掉,可他贼精,知道富户老太太们喜欢去道观庙宇上香,他就拿着个破碗去道观庙宇的路上跪着要饭。” 第309章 看上袁家 “好家伙,他那哪是要饭?老太太们见他可怜,还会说吉祥话,碎银子是一块一块的给,他七岁开始在各大道观庙宇的路上要饭,不过五年,愣是要出一座青砖大瓦房来。” “觉得他运气忒好吧?” “还不止呢,他还在那条路上救了一对府城来的祖孙,诶哟,把那老太太给感激的,从那以后是过年过节都会派人给他家送东西。每次送来的东西都够他家几个月花用的。” “可袁老荣是个上进的,没有就此坐吃山空,知道府城人建的房子都是青砖瓦房后,他靠着那富户的关系,跑去府城的砖窑做学徒。几年后,求娶老师傅的独女,还说生出儿子后,要让第二个儿子跟着老师傅姓,继老师傅家的香火。” “那老师傅是高兴坏了,立刻答应下来。等袁老荣跟自家闺女成亲后,就跟着袁老荣回了延福村,建了砖窑坊。” “因着砖窑坊,袁老荣家年年都有大进项,再加上那府城富户的关系,袁老荣家算是起来了,再来就是当上村长、里长。而这回县里要撤掉一半里长的事儿,他没有被撤,位置是做得稳稳当当。” 何十六是把袁老荣家的事,给顾大山、顾大富说了一遍,到午时末刻的时候,三人总算到了延福村。 延福村在庆福镇的前边,离他们大丰村较远,三人快步走了两个半时辰才到。 延福村很大,挺富裕的,跟尚家村算是庆福镇最富裕的两个村子。 村里家家户户都有男人在袁老荣家的砖窑坊干活,如今正歇完午觉,开始去砖窑坊上工。 一个汉子看见何十六,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笑道:“你是大丰村做石料生意的吧,这回咋带了生人来?他们是谁啊?来做啥?” 顾大山在作坊历练两个月,如今没有当初那么木纳,闻言笑道:“我家要建铺子,知道你们村里有砖窑坊,特意来找袁里长买青砖的。” 那人笑道:“是来给我们活计的啊,那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老荣哥。” 袁老荣家在村后头,是一座常见的青砖瓦房,那人把他们带到门口后,拍拍大门,冲着里面喊道:“三子,有客来了,赶紧开门。” 又对顾大山他们道:“等会儿你们跟着三子进去找老荣哥就成,我先上工去啦。” 说完,把外衫往肩上一耷拉,走了。 袁家的大门打开,一个微胖的十岁小子打开大门,冲着门外的顾大山三人道:“几位叔是来买青砖的?请进吧,我爹在家呢。” 小胖子刚把顾大山他们领进屋子,袁老荣跟二儿子就迎了上来。 袁老荣得知顾大山是大丰村顾氏作坊的东家之后,很是惊喜:“原来是顾氏作坊的东家,那咱们这买卖是做定了。” 袁老荣为人爽快,又有心跟顾大山他们交好,立刻给他们减了青砖的价钱,原本五文钱一块青砖,如今只要四文钱,瓦片也给他们便宜一文钱。 顾大山很不好意思,想要回绝,袁老荣道:“不必计较这些,就当咱们两家交个朋友。” 顾大山听到这话,心里一个咯噔,袁老荣不会在打他们作坊的主意吧? 不怪顾大山多想,实在是经过邹家陆家孙家之后,他有点怕了。 袁老荣何等聪明,看他脸色紧张,哈哈笑道:“顾兄弟莫慌,老哥没啥意思,就是佩服你们几家,想跟你们几家交好罢了。” 袁老荣的二儿子是个聪明的,在旁边解释道:“顾叔莫要担心,我爹说的是实话,他很是佩服你们顾氏作坊的东家们。常说你们有本事,来了半年就做起买卖,开起作坊,是了不得的本事人家。像你们这样本事的人家,遇见了不交好,那就是傻子。” 更重要的是,顾家跟姜县尉的关系不错,几家更有三个小子在县衙、司兵所当差,这样有本事有靠山的人家上门来,他爹傻了才会动其他心思。 袁老荣的二儿子要继姥爷家的香火,因此姓常,叫常二瑞,今年十八,长得高高壮壮不说,还很会说话,见人先是三分笑,却不让人觉得谄媚,听他说话,顾大山跟顾大富很是舒坦。 特别是顾大富,看了常二瑞好几眼。 顾大山闻言,放下心来,继续跟袁老荣说事儿。 因着袁老荣有意交好,他们这一趟很是顺利,很快就把要买多少青砖、多少瓦片的事情给谈妥。 袁老荣还把村里的泥瓦匠工头请来,跟他们见了一面,谈好工钱,定好挖地基跟送青砖的日子后,顾大山三人欢欢喜喜地回了村。 晚上的时候,顾大山对几家人道:“青砖只要四文钱一块,新瓦是一文钱一块,可给咱们省了不少银子。” 顾锦安已经在算账,少顷说道:“足足给咱们省了二十两银子。” 他们要建三间铺子,要的青砖跟瓦片数量巨大,别看只少个一文两文的,三间铺子算下来,可是省了二十两银子。 “诶哟,这袁里长可真够豪爽的,咱们也不能太抠门,等他们送青砖来的时候,得给他们拿点卤味、烤鸭、调味香料回去。” 比起袁老荣,顾大富对常二瑞更感兴趣。 他等几家的人走后,特地留下来,跟三爷爷三奶奶说道:“常二瑞那后生看着是个好的,懂事、会办事、还稳重,虽说要继姥爷家的香火,不能姓袁,可这对梅姐儿有好处。” “梅姐儿那个脾气,要是跟婆婆妯娌住在一个屋檐下,非得天天闹腾不可,那袁家已经给常二瑞建了一座青砖瓦房,说是等他成亲后,小夫妻俩就搬到新宅子去,正式继常家的香火,不用给袁老荣夫妻养老。” “常老头早在三年前就过世,梅姐儿要是能跟常二瑞结亲,以后想过啥日子都是她自己说了算,是不用受婆婆妯娌的气。” 顾大富越说越兴奋,恨不得舍下脸面,找媒婆去袁家说亲。 而常二瑞十八岁还没定亲,也是因为要给常老头守孝,如今刚刚出孝两个月,袁老荣家正打算给常二瑞相看媳妇呢。 顾大富觉得,这就是缘分,要不怎么他刚要给梅姐儿寻亲事,就去了袁家,遇见常二瑞呢。 第310章 不会害你 顾大山也道:“袁家是个家风清正的人家,没有要打我们作坊的主意,只是想跟我们作坊交好。袁家富起来后,还请延福村的村民做活,不管是不是姓袁,只要是延福村的,每家每户都能出一两个男丁去砖窑坊干活,是把全村都给带得富了起来。” 要不是他早就看上武哥儿,他也会对袁家动心思,袁家确实是十里八村的好人家,哪家的闺女嫁过去,日子都能好过。 陈氏巴不得顾玉梅赶紧嫁人,忙道:“既是好人家,那还等啥?明天咱们就找认识袁家的熟人去探探口风。” “探什么探,哪有姑娘家先去探口风的。”顾大贵不同意,觉得嫁姑娘还是该矜持一点,免得被人看轻了去。 三奶奶道:“大贵说的对,咱们不能太着急,先跟袁家来往一段时日再说,等过段时间,咱们两家熟悉了,再去探口风,这样好看一些。” 三爷爷一直在听着,此时点头道:“袁家确实不错,家里有赚钱的砖窑坊,这营生可是能传家几百年的,梅姐儿要是能嫁过去,这辈子吃穿不愁。” 袁家又是村长兼里长,在乡里有地位,梅姐儿不是喜欢有地位的人家嘛,这个正合适。 顾大富见三爷爷三奶奶都同意,高兴得不行,回家后,按捺不住激动,把顾玉梅喊来堂屋,跟她说了袁家的事儿。 “梅姐儿,爹的好闺女,咱们这是走运了,袁家可是乡里难得的好人家,那瑞小子是个懂事能干的,如今帮着家里的砖窑坊给客人送青砖呢。到时候分家,听何十六说,袁老哥早在常老头过世的时候就说过,要把一半的砖窑坊分给常二瑞,算是袁常两家平分砖窑坊,你要是嫁过去,以后就是砖窑坊的东家夫人。” 顾玉梅听得皱眉,兴致缺缺的问道:“他读过书吗?家里这么有钱,咋不去读书考功名?” 陈氏见她不满意,立刻站起来吼道:“考个屁,你是死在考功名这个坑里了?那么多读书的,有几个考上功名的?袁家有啥不好,那么大个砖窑坊,一天赚的银钱海了去了,你嫁个穷书生,跟着他嚼笔杆子吗?” “再说了,如今是咱家看上人家,人家看不看得上你还不知道呢,你就敢摆架子,真当自个是千金大小姐,大楚的好后生都可着你挑吗?”陈氏斜睨着顾玉梅,把顾玉梅损得哭了。 “我说啥了?这是我的终身大事,我问几句怎么了?”顾玉梅抹着眼泪,委屈极了,她这段时间是越过越憋屈,心里苦得很。 陈氏啧一声:“得了吧你。袁家不错了,就算是在老家,咱家也就是个村长家,如今给你找了个里长家,你还不知足。你想嫁啥样的人家?想上天吗?” 顾玉梅不说话,只默默流泪。 顾大富无奈,对她道:“梅姐儿,爹不会害你的。你放心,爹会给你多看几个人家,要是有比袁家好的,咱就再说。” 给她找几家家境不行的,她就知道袁家的好,就会同意嫁到袁家去。 “再说什么再说?大哥你就是太惯着她,袁家多好啊。”陈氏对顾大富有些不满,觉得顾玉梅不知足,拉上顾大贵回了自个屋里。 顾大富很为难,看着顾玉梅哭,想要劝上几句,又怕自己再说软和话,又把她给惯坏咯,只得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子,留下一句话:“梅姐儿,爹是不会害你的。” 顾玉梅心里难过,坐在堂屋许久,见没人出来劝她,只能回屋睡觉。 顾锦里对顾玉梅的婚事一点也不关心,她正在看戚康乐脸上的疤痕。 戚康乐脸上的血痂掉落后,留下一条半指长,有些微微凸起,颜色鲜红的疤痕。 顾锦里看过疤痕后,笑道:“乐表姐放心,这疤痕能消掉。” 疤痕最难消的不是颜色,而是凸起。 凸起的疤痕已经破坏了皮肉组织,想要它消下去,不容易。但戚康乐的疤痕只有微微的凸起,没啥大碍,只要把颜色弄淡,她的疤痕就看不出来。 她拿出那盒祛疤膏,用手指沾了一点,抹在戚康乐的脸上,顺时针轻轻揉着:“以后每天早晚抹一次,每次都要揉上半刻钟,直到皮肤发烫为止。” 又交代道:“要是期间疤痕有发痒或者太烫发疼的话,记得告诉我。” 她以后不但要种药材,还要做成药,祛疤膏会是她的招牌药,一定得小心,可不能用着用着出问题。 除了祛疤膏以外,她还打算做蚊香、治疗风寒、咳嗽、退烧的药丸。 她到悬壶坊看过,哪里的药大多是草药,金创药也是药材磨成的碎粉末,并没有看见成药。 古代交通不便,很多人在路上生病了不能及时医治,没有买到草药,拖成了重症,结果一命呜呼。 要是有了方便携带的成药,只要出远门的时候备上那么几瓶,一旦路上生病,就是救命的药。 不过做药的事情急不来,等盛夏到了,她先做个蚊香驱蚊,让吴老大夫相信她后,再做其他的药。 “嗯,我记住啦。”戚康乐很是佩服这个表妹,每次都把她说的话记在心坎里,不敢忘掉一个字。 半刻钟后,顾锦里为戚康乐抹好祛疤膏,把祛疤膏递给她:“乐表姐,祛疤膏你自己收起来。” 而戚康平的腿、戚康明的手也恢复得不错,但要彻底痊愈,还得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伤了骨头的,好得慢。 戚康乐接过祛疤膏后,顾锦里就回了家,挑上崔氏准备好的一担草木灰,再在扁担上挂上一对水桶,去药田忙活。 她的那一亩药材长得不错,活了九成以上,半亩藿香长得尤其好,如今已有膝盖高,顾锦里看着长势喜人的药材,心里高兴得紧。 她给药田撒完草木灰,再泼上两遍水后,挑着箩筐、水桶回家,刚走到家门前的斜坡,就看见秦家兄弟朝着这边跑来。 她高兴的朝秦三郎挥挥手:“秦小哥,你回来啦。” 秦三郎笑道:“嗯,回来了,你这是去地里干活了?” 秦三郎脚上绑着两个大沙袋,在她面前停下,秦二郎是直接从她身边跑过,看都没看她一眼。 顾锦里懒得看秦二郎的冷脸,笑着对秦三郎点头:“嗯,刚去药田施肥浇水回来。你们这次回来晚了,傍晚就得走吧?” 秦家兄弟这回没有骑马回来,而是跑着回来的。 罗武没有回来,这次休沐他要轮值。 秦三郎摇头:“这回没骑马,下午就得走。” 爷爷训过二哥后,二哥这个月收敛不少,比试的时候没有拿到前三,只拿了个第四,他是第五。 顾锦里点点头,看看四周,见没人后,赶忙问他:“邹家、洪家、陆家的事情查得如何?” 第311章 蹊跷 他们虽然没有跟邹县丞明着对上,但因着陆家,也算是跟邹家结了仇。 既是仇人,那就必须把邹家的把柄握在手里,要不她睡不踏实。 而洪家是邹夫人的娘家,也要查一查。大楚讲究连坐,要是洪家犯了大事,邹家也会被拖累。 总之,她现在要邹家的把柄! 秦三郎小声的回道:“邹县丞很狡猾,他留下的把柄不多,我只查到一个比较蹊跷的,是他身边的一个老下人,叫邹江的。这个邹江当年遭遇大难,而那场大难,似乎跟邹县丞有点关系。” 秦三郎在司兵所的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会偷溜出去,查邹家的事儿。 顾锦里听得眼睛一亮,细细问了邹江的事情后,笑道:“听说院试每次取的秀才都有定数,邹县丞定是觉得邹江学问好,生怕他跟自己抢名额,这才出手对付邹江。” 秦三郎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不过邹江家当年的大难到底是不是邹县丞做的,还需要再查,这事儿得有证据。” 没有证据,他们就扳不倒邹县丞。 顾锦里点头,又问起陆家:“陆老大跟陆老二呢,这两个人常年在县城敛财,不可能没有做过恶事。” 秦三郎道:“查到一些私德不休的事儿,但这些事情不够大,不能一次就拖垮陆家、邹家。” 小鱼说了,她要查的是能把整个陆家、邹家万劫不复的大恶事。 顾锦里闻言皱眉,想到邹江,又道:“可以查查陆家人身边的得力下人,还有陆姨娘身边的下人。有时候,正主没有坏事,反而是身边的下人坏了菜。” 秦三郎点头,又跟她说起洪家的事:“洪家自打邹夫人的大哥致仕后,已经无人做官,不过邹夫人有三个秀才外甥,娘家在江南永华府德源县还有几百亩良田,算是耕读之家,日子过得还行。” 邹县丞会娶邹夫人,是因为邹夫人的哥哥当年在田福县做过县令,邹县丞是靠着邹夫人的哥哥才起来的。因是靠着妻族起家,邹县丞即使再风流,也没有休掉邹夫人。 “至于洪家有没有做过什么触犯刑律的事儿,还得查查,想要查到结果,不容易。”要是在西北或者京城,他一定能很快查出洪家有没有犯事,如今却是有些难度。 顾锦里道:“洪家离得远,难查是一定的,咱们先查邹家,那个邹江当年遭难的事儿不是有疑点吗,咱们就查他。” 要是能查出邹县丞做过的触犯刑律的事儿,他们就不用费力去查洪家。 “嗯,我会加快速度查邹家。”秦三郎生怕顾锦里会亲自动手,又交代道:“你安心在家里赚钱,查那三家的事儿,交给我,免得你遇到危险。” 她虽然聪明,但身手不及他,又是个姑娘家,万一遇到点事儿,可就糟了,他不敢让她去做太危险的事儿。 顾锦里点头:“嗯,你放心好啦,我很怕死,会量力而行,不会背着你去做找死的事儿。” 秦三郎闻言,放下心来,对着她笑。 顾锦里看着他脸上的那个酒窝,有点手痒,伸手想去戳它。 秦三郎一怔,身体本能的往后仰去:“怎么啦?” 为什么要戳他脸? 顾锦里的手指动了动,讪讪地收回手,问道:“对了,你的生辰是哪天?” 她只知道是大暑,但每年的大暑都不同。 秦三郎道:“是六月十五,问这个做什么?” 顾锦里抬头看着他,笑道:“给你准备生辰礼啊。” 她过生日的时候,他送了她一份大礼,他过生日,她怎么也得表示表示。 秦三郎闻言挺高兴,小鱼竟然要给他准备生辰礼,又好奇的问:“你要给我准备什么生辰礼?若是太贵重就算了,费钱。” 顾锦里睨着他:“你是觉得我穷?花不起大钱?” 秦三郎:“……是怕你为我花太多钱。” 她近来买地、还悬壶坊的债、建房子花了不少钱,所以他觉得……她是挺穷的,可要是说实话,她一定会生气。 顾锦里扬眉笑道:“放心吧,十几个鸡蛋钱还是有的。” 秦三郎放下心来,只要不是太贵重的礼物,他收下没关系。 顾锦里又道:“不过,做那东西有点费力,你得帮忙。” “好,到时候要做什么,怎么做,你告诉我一声就成。”秦三郎力气大,倒不介意花费力气。 可他不知道,他被顾锦里给坑了。生辰那天,他光是打蛋清就打了一个多时辰,手腕酸疼得堪比他五岁时第一次拉弓。 顾锦里见他答应下来,满意的笑了:“那就这么说定啦。” 言罢,朝他挥挥手,挑着担子进了家门。 秦三郎也转身回家。 秦家堂屋里,秦二郎正在解沙袋,见他回来,冷哼一声,提醒他一句:“别以为司兵所是破庙,你天天晚上跑出去,总有一天会被发现。” 秦三郎道:“二哥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被人发现。” 他自小就学过斥候的本事,要是学了这么多年,晚上偷跑出去查个邹家还能被发现,他这些年的本事算是白学了。 秦二郎见他不听,有些着恼:“总有一天你会被那个土丫头给害死。” 秦三郎剑眉微皱,提醒秦二郎:“是我们先害了他们几家。” 而且…… “二哥偷偷做的事情也不少。”秦三郎可是知道的,秦二郎偷偷去见过阿霁,还不止一次,他做的事情可比他严重得多。 秦二郎脸色一冷,被秦三郎拿住把柄的他,不敢再说话,解下沙袋后,去厨房烧水洗漱。 这乡下破地方,到处都是灰尘,秦二郎真是受够了。 秦家兄弟这次回来没有待多久,到了下午申时中就离开。 临走前,三奶奶跟顾锦里给秦三郎拿了两个篮子的卤味、三只烤鸭,让他们带去司兵所给同袍吃。 秦三郎没有推辞,笑着收下,跟秦二郎跑步去了司兵所。 送走秦家兄弟后,顾锦里他们拿上账本跟银子去了作坊,给何老锅他们发工钱。 何老锅他们已经干完活,正蹲在作坊的院子里,紧张又不安的等着。 看见顾锦里他们来了,立刻站起身,朝着顾锦里他们憨厚的笑道:“东,东家,小东家,你们来了。” 第312章 眼红 顾锦里见他们说话都哆嗦,好笑的道:“老锅爷爷,你们又不是第一次领工钱,至于这么紧张吗?” 何老锅不好意思的笑道:“这不一样,上回领的只是半个月的工钱,这回可是领一整个月的。且咱们是土里刨食的,以前哪领过足月的工钱,不管领多少回,都会紧张。” 能领足月工钱的,那都是在铺子里干活的伙计,这样的人在他们眼里那是有出息的人,而他们何家能领足月工钱的也就村长家的老二,他们这些人,可都没有领过。 如今能领了,何老锅他们觉得自己是倍儿出息,兴奋得不行。 顾锦里知道他们领钱心切,没有再废话,对他们道:“排队零钱吧。” “排队领工钱咯!”何老锅吆喝着,作坊的工人立刻分成两队,一队是磨豆子的,在院子里排队,一队是磨香料的,在堂屋里排队。 顾锦安拿着账本,给磨豆子的人算账,算好账目后,由顾大山给他们发银子,收到银子后,要在账本上按下手印,确定自己拿到了工钱。 顾锦里则是拿着磨香料的账本,带着崔氏进堂屋。 崔氏的胆子一直不大,顾锦里想让她的胆子变得大一点,如今是做什么事情,只要是能带上崔氏的,她都会带。 顾锦里坐下后,翻开账本看着上面算好的账目,喊道:“老秧奶奶,您磨的是小茴香,这个月一共磨了一百五十斤,每斤是二十五文钱,一共是三两七百五十文。您算算,要是没错,在册子上按上手印,就能领钱。” 老秧奶奶就是何胜子的奶奶,村里人喊她秧婆子的。‘’ 秧婆子听到自己一个月能有三两多的工钱,那是高兴得浑身哆嗦,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笑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数,我家胜子都给我们记着呢。” 说着,用拇指指腹沾沾印泥,在册子上按下自己的手印。 崔氏把三两七百五十文钱数出来,递给秧婆子:“三两七百文钱,您老拿好。” 又交代道:“确定钱数没错后再走,要不您之后发现错了再回来,我们可是不给您补的。” 秧婆子接过银子,让小孙女帮着数了三遍,等小孙女点头说钱没错后,收起银子,对崔氏跟顾锦里道:“东家奶奶,小东家,工钱没错……老婆子谢谢你们啦,这可是我家的救命钱。” 秧婆子的话没有夸大。去年徭役的时候,他家胜子就差点没回来,要是今年再赚不到银子,等到十月的时候,她家胜子就得去服徭役,到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这是您老该得的。”顾锦里冲秧婆子笑笑,喊道:“下一个,何稻穗。” “到!”何稻穗早就等着了,听到顾锦里喊自己的名字,立刻上前,乖乖站好。 顾锦里道:“你磨了一百八十斤的香叶,每斤是二十文,一共是三两六百文的工钱。” “哟,稻穗丫头,出息了,这工钱拿得比奶奶还多。”何大桩媳妇排在何稻穗身后,听到何稻穗领了这么多工钱,很是夸了她一番。 “大桩婶子干活麻利,领到的工钱一定比我多。”何稻穗说得没错,何大桩媳妇是她们这里干活干得最快的。 等到何大桩媳妇领工钱的时候,大家伙都惊了:“八,八两四百文!诶哟,大桩媳妇,你这是要发财了啊。” 何大桩媳妇磨得是草果,很难磨,磨出一斤能有八十文钱,她一个月足足磨了一百零五斤。 何大桩媳妇的大盘脸上满是笑容,呵呵笑道:“发啥财啊,都是辛苦钱,辛苦钱啊。” 何土沟媳妇磨得是桂皮,这东西也是难磨得很,但作坊里有趁手的工具,她也磨出一百斤,得到八两银子的工钱。 莫芹子母女磨得是山柰,磨一斤有三十文钱,她们母女二人磨出四百斤,得了十二两银子。 十二两银子! 张氏拿到银子,激动得眼前一黑,差点扛不住晕过去,辛亏莫芹子眼疾手快,把她给扶住。 “娘,您撑着点,这才哪到哪?跟着小东家,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莫芹子觉得她娘太受不住刺激,这点银子就要晕。 张氏摸摸还有些发晕的脑袋,眼圈红红的道:“你说得是,咱家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两刻钟后,顾锦里给大家发完工钱,对她们道:“明天放假一天,大家好好休息。” 她知道何大桩媳妇她们不想放假,只想干活赚钱,便道:“大家死命干活一个月,家里的活计定是堆积不少,趁着放假一天,好好把家里积攒的活计给做了,后天再安心来上工。” 经她这么一说,大家总算是答应放假一天。 少顷,大家伙拿到银钱后,紧紧抱着钱袋子出了作坊。 刚出作坊,家里的男人就来接了。他们都知道今天是作坊发工钱的日子,生怕有个闪失,特意来接人。 莫奎子看见莫芹子母女,急忙走过来道:“他娘,芹姐儿,工钱拿到啦?” 莫芹子笑着点头:“拿到了。爹,咱们先回家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诶,咱们先回家,明哥儿还在家里等着呢。”莫奎子护着莫芹子母女,三人匆匆回了家。 莫奎子家租的房子在后村,两间土屋外加一间搭出来的厨房,离村尾挺近,三人很快就回到家里。 莫向明一直在等着他们,看见他们回来,立马跑上来问道:“娘、大姐,你们这个月领到多少工钱?真的有十二两吗?” 莫芹子每天回家都会记账,她不识字,就用土法子,在自家的柱子上刻横线,今天磨出多少斤香料,她就刻上几条横线。因此家里是知道她们这个月磨了多少香料的,也粗略算出能拿到多少工钱。 莫芹子朝他点点头,笑道:“嗯,刚好十二两,一文不少。” 十二两! 屋后,莫向南跟莫向西两兄弟听罢,惊得差点叫出声,可真是有钱,一个月就能拿到十二两银子的工钱。 两人再也按捺不住,悄悄溜回家,把这事儿告诉莫老爷子。 莫老爷晕过两次后,身体大不如前,可他仍然不老实,一直盯着莫奎子家,就等着顾氏作坊发工钱的日子。 第313章 借钱 听到莫向南兄弟的话后,他捂着心口直喘气:“十,十二两!” 天老爷啊,莫奎子家竟是得了这么多钱。 “老头子,这钱不能让莫奎子一家得了去,咱家得分一半!”莫老婆子激动得眼睛都红了,又觉得要莫奎子家一半银子有点过分,改口道:“五两,怎么着咱家也得从他们嘴里抠出五两银子来!” 十二两银子,要是全让莫奎子家吞了,她怕莫奎子一家会被噎死。 莫大勇媳妇提醒道:“娘,莫奎子跟咱家断绝关系啦,那又是莫芹子跟张氏的工钱,能分给咱家吗?” 莫大魁媳妇白她一眼,怒道:“三弟妹,你别说这种丧气话,他莫奎子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咱爹可是他叔,全村只有咱们两户莫家人,他家赚了钱,能不给咱爹一点医药费。” “医药费?”莫家人齐齐看向莫大魁媳妇:“啥意思?” 莫大魁媳妇道:“咱爹前段时间不是病了吗,那再病上一次就好,咱家趁机到莫奎子家去,求他给点医药费救命。他手里有钱要是不给,咱们就放话出去,说他见死不救,是要害咱爹的命!” “罔顾长辈性命,虽然只是同族长辈,但他也会被村里人说嘴一辈子,名声臭掉。这名声一坏,莫芹子跟莫向明两个将来想要嫁人娶妇都难。”莫大魁媳妇一脸得意,觉得这次定能从莫奎子家咬下一半的银子来。 莫老爷子跟莫老婆子很是意动,可莫大力有些害怕,提醒道:“爹娘,上回何村长可是说过,要是咱家再出幺蛾子,就把咱家赶出大丰村。要是真被赶出去,咱家就完了。” “完个屁!”莫老婆子骂道:“你个长他人威风灭自己意气的东西,要不是因为你那女儿,咱家能沦落到这等地步?生生被罚去五两银子,老婆子的心肝肉啊。” 莫老爷子想到自家被当场抓包,罚了五两银子的事,也是恶狠狠地瞪着莫大力:“你生的好女儿,早知她那么心狼,当年就该淹死她。” 莫大力被自家爹娘痛骂,瑟缩一下,不敢再还口。 莫老爷子想了想,道:“去,到莫奎子家去说老头子病重,要借银子看病,他们眼里要是还有我这个长辈,就借八两银子给老头子看病,要是不给,你们就说借五两。” 莫老爷子骂莫春月心狼,真正心狼的人是他,管莫奎子家借八两银子,亏他说得出口。 他琢磨一会儿,看着屋子里的人,指着莫大勇媳妇道:“老三媳妇,你带着冬月、向西、向北三个人去,你娘跟大魁媳妇得罪过莫奎子家,她们不好再去,这次轮到你们去。” 莫大勇媳妇不太乐意:“爹,我是小儿媳妇,这等大事儿,理应由二嫂带着孩子们去做。” 莫大勇媳妇看着面善,实则精明得很,这等得罪人的事儿,她要是去做了,可是会坏名声的。 再说了,万一没借到钱,家里的这两个老货定会骂死她。 莫老婆子见她不乐意,怒了,朝莫大勇吼道:“大勇,瞧瞧你媳妇,这就敢不听公婆的话啦!” 莫大勇立刻瞪着自家媳妇,骂道:“哪来那么多屁话,爹娘让你去就去,再啰嗦,老子抽你。” 莫大勇媳妇被骂,只得带上三个孩子去莫奎子家。 莫老爷子则是开始装病。 盏茶的工夫后,莫大勇媳妇带着孩子来到莫奎子家,一到莫奎子家门就掉眼泪,带着三个孩子跪下,开始对着莫奎子家磕头:“他大伯,他大伯娘,你们快开开门,救救我们啊。” 张氏听到莫大勇媳妇的话,心下咯噔,悄声对莫奎子道:“他爹,大勇媳妇不会是被大魁媳妇跟老婶欺负了吧?” 莫大勇媳妇长得一副柔弱样,又是个不冒头的,有啥事只由着莫大魁媳妇冲在前面,在张氏被莫大魁媳妇、莫老婆子欺负的时候,她还会去安慰张氏,因此张氏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 莫芹子冷笑:“娘,您别信她,大勇婶子就是个内里毒的,真想帮咱家,怎么不在咱家被欺负的时候说句话,只会在事后安慰您几句。” 莫芹子盯着紧闭的堂屋大门,冷哼道:“您看着吧,她肯定是知道咱们发了工钱,赶来借钱的。” 银子还没捂热乎呢,老莫家的人就来了,真是不要脸。 “这……”张氏原本想为莫大勇媳妇说句好话,听到莫芹子的话后,立刻把话咽下。 莫向明悄悄走到门后,透过门缝看着外面,一会儿之后,悄悄退回来,小声对爹娘姐姐说:“大勇婶子带着冬月、向西、向北在外面跪着呢。” 莫芹子听到这话,是快气哭了:“又来这招,他们家就不能换个招数吗?” 莫大勇媳妇还跪在外面,消瘦的脸上满是泪痕,哭着道:“他大伯、他大伯娘,我们知道你们在家,你们行行好,开门见见我们,救我们一命吧。” 屋里,张氏急道:“这可咋办?总不能一直让她在外面跪着啊,要不咱们开门,问问她到底是咋回事?” 莫奎子道:“别开,这门要是一开,她更不走。” 莫芹子憋回涌起的眼泪,对莫奎子道:“爹娘,这事儿你们别管,交给我,打不死这群不要脸的。” 她抄起门后的扁担,打开门走出去,反手又把门关上,看着莫大勇媳妇道:“莫家三婶子,你带着孩子来我家干啥?难道是知道我们今天发工钱,特意来装可怜骗钱的?” 莫大勇媳妇一噎,心里暗骂莫芹子,死丫头说话真是越来越没顾忌,面上却抹着眼泪道:“芹姐儿,不是这样的,是公爹他老人家病了,已经卧床不起,家里实在是没法子,这才想来跟你们借点钱,好去给公爹请大夫看病。” “病了?”莫芹子笑道:“真是老天有眼啊,他怎么才病?早就应该病死的。” 莫大勇媳妇听到这话,惊得瞪大双眼:“芹姐儿,公爹怎么说也是你的叔爷爷,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这么咒他?诅咒长辈,可不是小辈应该做的。” 张氏在屋里听得着急不已,低声对莫奎子道:“芹姐儿咋能说这样的话?要是传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第314章 打上门 芹姐儿已经十三,到了说亲的年纪,要是担上个诅咒长辈的名声,谁家还敢娶她? “不行,这事儿不能交给芹姐儿来办,我出去跟三弟妹说。”张氏打开堂屋的门,对莫大勇媳妇道:“三弟妹,小孩子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芹姐儿是最尊敬长辈的。” 莫大勇媳妇看见张氏出来,立刻哭道:“奎子嫂,救命,救命啊……呜呜呜,你要是不借钱给我们家,公爹熬不过去不说,连我家冬月也会被卖掉……婆婆可是说了,要是借不到钱,就把冬月给卖了,换钱给公爹看病。” “啥?冬月这么小,老婶子就要卖掉她,这心咋这么狠?”张氏听到这话也惊了,看着莫大勇媳妇,很是为难,想着要不要借钱给她? 莫芹子见自家老娘心软,急了:“那老虔婆卖孙女关我们什么事儿?娘您别听她的,不要被她骗了去。” “呜呜呜……芹姐儿,婶子怎么会骗你们,家里真是等着银钱救命,你们行行好,借点钱给我们。不多,就五两。”莫大勇媳妇没敢说八两,八两银子太多了,她要是说借八两,莫芹子定要发飙。 “五两?你们怎么不去抢!”莫芹子忍不住哭出声来,指着莫大勇媳妇道:“娘,您看看,这就是他们一家的嘴脸,五两银子啊,这哪里是来借钱,分明是来抄家的!” 莫芹子忍不住了,直接抄起手里的扁担,朝着莫大勇媳妇打去。 砰砰砰! 莫芹子下手很重,打得莫大勇媳妇尖叫不已,一边躲着莫芹子的扁担,一边哭喊道:“芹姐儿,你行行好,借点银子给公爹看病吧,公爹他真的快撑不下去啦,呜呜呜……” 莫芹子不搭理莫大勇媳妇,边打边骂:“不要脸的东西,一家子只想着吸亲戚的血,你们还要不要脸?还想要我们借钱给莫老头子看病,看什么看?他就该病死!” “要钱是吧,成啊,等那老东西病死了,我家一定去送奠仪!” 莫大勇媳妇恨死了莫芹子,这死丫头真是个豁得出去的,这是不要名声,只要跟他们一家刚到底啊。 莫芹子见莫大勇媳妇打不走,心一横,扁担朝着莫向西的身上打去。 莫向西是三婶子的儿子,打了他,三婶子一定心疼。 “嗷,娘,救命啊。”莫向西被打,立刻躲到自家老娘身后,朝着莫芹子道:“死丫头,你敢打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砰! 莫芹子的扁担狠狠打下来,打在莫向西指着她的手上,把莫向西打得嗷嗷叫:“不放过我?好啊,来啊,我今天豁出去了,你爹要是敢来,我照样敢打!” 莫芹子疯了一般,打着莫向西,直接把他打得受不了,向着家里跑去。 他也是个心毒的,知道名声对姑娘家很重要,便边跑边喊:“杀人啦,莫芹子杀人啦。” 莫大勇媳妇见了,赶忙抱上莫冬月去追。至于莫向北,那是莫大魁家的儿子,跟她没关系,打死她也不心疼。 “芹姐儿,芹姐儿你回来!”张氏急了,赶忙追上去。 莫奎子见状,立马对莫向明道:“赶紧去村长家,把何村长请来。” 说完,生怕自家妻女受欺负,拿上一根干柴后,风一般追去莫老爷子家。 莫向明则是抄近路,跑去何村长家找何村长。 莫芹子他们的动静闹得太大,不少人听到动静,纷纷跑出家门,等莫芹子追到莫老爷子家的时候,已经有三十来人跟着来看热闹。 “这是咋了?莫家又出啥事儿啦?”有村民问道。 有住在莫芹子家附近的赶忙说道:“还不是莫老爷子家,又跑来莫奎子家借钱,结果被莫芹子给打出家门。” 这莫家说来也是奇葩,跟秦顾罗田几家一样是逃荒来的,可那几家都开起作坊了,莫家还在借钱过日子,真是不害臊。 莫老爷子一家正在家里等着莫大勇媳妇把银子借回来,莫老婆子还跷着二郎腿说着:“等老三媳妇把银子借回来,咱们就去村里买两只鸡回来补补,这都快两个月没见荤腥了,肚子里连点油水都没有,寡得烧心。” 莫大魁媳妇赶忙拍马屁:“娘就是疼我们,想着给我们吃肉呢。南哥儿,还不快谢谢你奶,她老人家可是最疼你们这些孙子的。” 莫向南会来事儿,立刻给莫老婆子捶背,笑着道:“奶辛苦啦,孙儿……” 话还没说话,莫向西就叫着冲进堂屋:“爷奶,救命啊,莫芹子疯啦。” 言罢,又赶忙转身,砰一声把门给关上,生怕莫芹子会冲进屋里打他。 莫老婆子闻言,看向莫向西,见他身上都是伤痕,心疼得直叫:“诶哟,奶的孙子诶,是哪个丧了良心的东西打了你?快告诉奶,奶去给你打回来!” 莫芹子已经追到莫老爷子家,隔着门口听到莫老婆子的话,立刻吼道:“是我打的,你们这群王八蛋,吸血虫,自己不老实干活,只会来我家骗钱,我爹借过你们家多少回银子?你们还了吗?” 莫芹子吼完,看见来看热闹的村民后,立刻转身朝着他们跪下,哭道:“请诸位叔伯婶娘给我们家做主,我们家被老叔爷家逼得活不下去啦!” 紧接着,把莫大勇媳妇带着三个孩子去她家借五两银子的事情给说了。 “那银子是我们母女俩的工钱,刚刚领回家,还没捂热乎呢,他家就盯上了,带着孩子来借钱,一借就是五两,这是借钱吗?这是在吃我家的肉!” 村民们听到莫芹子的话,大骂莫老爷子家:“这莫老爷子家一大群人,有手有脚的,连个日子也过不起来吗?咋还吸亲戚的血?太不要脸啦。” 莫老爷子听到外面的话,是气得浑身哆嗦,指着莫老婆子道:“去,出去哭着说,老头子被她气吐血了。” “诶,我这就去,莫芹子这个狗娘养的,老婆子撕了她的嘴。”莫老婆子打开堂屋的门,跑到院子里哭喊道:“诸位乡亲,你们可要为我家做主啊,就在刚才,我家老头子被这丫头给气吐血,晕过去啦。” 莫奎子跟张氏一来就听到这话,吓得脸都白了,忙道:“老婶儿,这话您可不能乱说。” 一个小辈把长辈气吐血,这名声要是传出去,芹姐儿这辈子就完了。 第315章 耍诡计 “爹娘,你们别信这老虔婆的。”莫芹子看着莫老婆子,气笑了:“莫老爷子什么脸皮?他能被我气吐血?你这么不过是想给我按罪名!接下来你是不是要我家出钱给他治病,再赔偿个十两银子给他养身子?” 莫老婆子一噎,这死丫头变聪明了,竟是知道她心底的盘算。 但莫老婆子脸皮厚,顺着莫芹子的话道:“不应该吗?他可是你老叔爷,是你的长辈,你爹见了他都要给他行礼,你一个丫头片子,把他给气吐血,还不该赔点银子?” “果然是为了钱。”莫芹子冷笑连连:“想要我赔钱也成,咱们现在就去请大夫,要是莫老爷子没吐血,你们家倒赔我家十两银子,再全家给我家道歉。” 莫老婆子最在乎钱,听到这话是恨不得吃了莫芹子:“还倒赔你家十两银子,这话你也得出口?老婆子告诉你,你家今要是不拿出十两银子来,我就去衙门告你们谋害人命!” “老婶,我家芹姐儿连你家大门都没进,咋谋害你家的人命?你这话分明就是想要害我家芹姐儿!”莫奎子也怒了,不再用敬语,直接用了你。 上个月搬出合租的宅子时,莫奎子心里还有点愧疚,觉得自己不该扔下老叔一家,如今深觉搬晚了,早在逃荒的时候他就该跟老叔一家离得远远的。 这种人家一旦沾上,那是不死也要被他们咬几块肉来。 “我呸!莫奎子,你个丧了良心的狗东西,要不是你家闺女打上门来,我家老头子能被气吐血?”莫老婆子抬手死命点着莫奎子:“就是你家害的,就是你家的害的,赔钱,不赔钱我家就到衙门去告莫芹子,让这个不敬长辈的死丫头去吃牢房!” 莫老婆子嘿嘿笑道:“那牢里可都是老爷们儿,你家……” “住口!” “闭嘴!” 两道声音,一道来自气得双眼血红的莫奎子,一道来自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何村长。 何村长听莫向明了莫家的事情后,一刻也不敢耽搁,由何金生扶着匆匆赶来,一到莫家就听见莫老婆子的话,呵骂道:“莫家的,你知道自己在啥不?辈谋害长辈,亏你得出口。你这是想要毁了我们整个村子,让我们整个村子名声扫地!” 世人最注重的就是名声,一家里出了个名声不好的,全家都要受累;一个村里要是出了个谋杀犯,那整个村子都要遭殃。 “十几年前,香桂镇大梓村出了个谋害人命的,那人被判刑后,大梓村的名声也臭了。这十几年来,村里的姑娘都是低嫁,村里的男丁想要娶媳妇根本就娶不上。十里八乡的人都怕了他们村,他们村的人都是双手染血的杀人犯,别把姑娘嫁到他们村去,就是路过他们村都是绕道走!” “看看大梓村,你是想把咱村变成下一个大梓村吗?!”何村长指着莫老婆子,恨不得生撕了她的那张老脸。 这糟老婆子,啥好事不干,专门干些祸害村子的事儿。 何金生怕何村长气出个好歹来,赶忙劝他:“爷爷别生气,为这种人,不值当。” 莫老婆子被何村长一顿骂,终于怕了,赶忙爬起身,解释道:“村长您误会了,老婆子不是这个意思,老婆子的是莫芹子,跟咱们村没关系啊。” 何村长见她还在狡辩,骂道:“莫芹子是我们村的,你她就是在我们村!” 其余看热闹的村民也道:“村长得对,你这老虔婆太恶毒了,要钱不成就冤枉莫芹子谋害人命,把我们整个村子的名声都给搭进去,你这样的人,不能留在村里。” “对,你这样的人不能留在村里,会害了村里的名声,村长把他们一家赶出村去,不能让他们再住在村里。” “逃荒来的还敢这么嚣张,我们村不能留你们!” 屋里,莫家人听到这话都急了。 莫大力吓得脸色发白,问莫老爷子:“爹,咱们现在该咋办?可不能被赶出村去啊。” 要是被赶出村子,他们一家就得露宿街头,这等颠沛流离的日子,他是过怕了。 莫老爷子听到何村长的话,心里生出一股害怕来,上次何村长就过,要是他们家再敢出幺蛾子,就把他们一家赶出村子。 正在思忖主意间,何村长的声音传来:“姓莫的,你给我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让村里人砸门!” 何大桩媳妇听到动静,也带着作坊里的人来帮忙,冲着莫家喊道:“莫家的,一群缩头乌龟,出了事就躲起来,让一个老婆子在外面闹,你们家的男人是死光了?绝户了?赶紧滚出来,再不出来,老娘带人劈了你家这破门!” 何铁树的媳妇也在作坊干活,此刻已经拿着铁铲在一旁等着,对何村长道:“村长,只要您发句话,我们这就冲进去砸了莫家。” 何大桩、何老锅他们也拿着家伙什等在一旁,道:“村长,您赶紧发话吧,这眼见着就要黑了,收拾完莫家咱们好赶回家吃饭。” 他们每去作坊上工,东家都会跟他们,身为同一个作坊的人,遇到事情要团结。 虽然他们不知道团结是个啥意思,反正要是有人敢欺负他们作坊的人,他们不答应就对了。 何村长见莫家屡次找事儿,也是气得不轻,扬声冲着莫家道:“姓莫的,你再不出来,村里人可就冲进去了,到时候别老头子下手狠!” 莫老爷子悄悄起身,趴在门口看向外面,见院子里站满村民,一个个皆是愤怒不已的模样后,这才害怕了。 他知道今的事情不能善了,干脆一狠心,狠狠一咬,把内脸颊的肉咬下来一块:“嗷~” 莫老爷子惨叫一声,嘴巴里立刻涌出一股鲜血,他赶忙捞起衣摆,呸呸几口,把嘴巴里的血水吐到衣摆上,又把鲜血抹到嘴巴上后,软软一倒,对莫大力三兄弟道:“快,把我搬到椅子上,抬出去,嘶~” 莫老爷子的口腔受伤,这么短短的一句话,把他疼得不轻。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16章 赶出村 莫大魁聪明,立刻明白自家老爹的意思,赶忙搬来椅子,把莫老爷子扶上去坐好后,他跟莫大力、莫大勇三人抬起莫老爷子,哭喊着把莫老爷子抬了出来:“村长,村长救命啊,我爹他吐血啦。” 完,指着莫老爷子的嘴角、衣摆,让大家看他嘴角、衣摆上的血迹。 村民见了,惊道:“哟,这是真的吐血了?” 何村长见状,脸色一变,要是莫老爷子真的被莫芹子气吐血,那这事儿可就不好办了。 顾锦里牵着程哥儿的手,姐弟俩一人拿着一个烤鸭腿吃得津津有味,看到这里,她推推程哥儿,低声道:“去找莫向明,让他去跟村长,嘴巴有血不一定是吐出来的,有可能是咬破嘴巴流出来的。” 以莫老爷子晕倒大病过的身体,真要吐血,现在肯定已经休克,哪里还能睁着一双老眼装可怜的看着大家。 “嗯。”程哥儿个子,在看热闹的人群里穿梭,很快就溜到莫向明身边,扯扯他的衣摆,把顾锦里的话告诉他,最后聪明的加上一句:“别是我二姐的。” 三奶奶,莫老爷子家是数狗皮膏药的,粘让很,他可不想自家被莫老爷子家缠上。 莫向明正心急着,听到这话,眼睛大亮:“谢谢你,我这就去告诉村长。” 莫向明赶忙跑到村长面前,大声喊道:“村长爷爷,老叔爷不是被我姐气吐血的,他是自己咬破嘴巴流血的,不信你们掰开他的嘴巴看看,看他的嘴里有没有伤口?” 何村长一凛,立刻喊道:“大桩、大苗、铁树,去把莫老头的嘴巴掰开,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诶!”何大桩三人应着,立刻冲上去,要掰莫老爷子的嘴巴。 莫大力兄弟急忙过来拦着:“住手,你们做什么?我爹好歹是快六十的人,你们做辈的咋能对他动手?” 何大桩嗤笑一声:“什么长辈辈的,你爹一个为老不尊的货,还想让我们敬着他,做啥梦呢?快让开,要不老子揍你。” “二苗、三苗,你们上。”何大苗见他们被莫大力兄弟拦住后,立刻喊来自家兄弟帮忙。 何二苗、何三苗听罢,立刻冲到莫老爷子面前,把正要逃走的莫老爷子抓住,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嘴巴掰开。 三苗的眼神好,立刻看见莫老爷子左边的内脸颊被咬掉一块肉,赶忙喊道:“村长,莫老爷子的嘴巴里有伤,内脸颊的肉被咬掉一块,还有个窟窿在冒着血呢。” 莫老爷子见自己的诡计被拆穿,觉得老脸丢尽,立刻装晕。 “啊?还能这样?”在场的村民全都惊了,为了陷害莫芹子一个姑娘,莫老爷子竟然咬掉自己内脸颊的肉,真是狠啊。 “心肠这么恶毒,这样的人必须赶出村去。”村民们原本只是来看热闹,得知莫老爷子所做的事情后,心头发凉,想着要是哪莫老爷子把这招用到他们的身上,那还得了? “村里不能让这样的人留着,把他们一家赶出村去。” 村民们群情激奋,全都要求村长把莫老爷子一家赶走。 何村长是兴奋不已,这莫老爷子是不作不死啊。 他看着紧闭双目的莫老爷子,嗤笑道:“姓莫的,别装了,你们家收拾收拾,这就给我离开村子,我不管你们去哪里落脚,今后怎么过活,总之不能再在大丰村待着。” 又生怕莫老爷子家赖着不走,对何大桩几个道:“进屋去,把他们家的东西都给我搬出来,把屋子给锁了,别让他们再在这里住。” “诶!”何大桩几个急忙甩开莫大力兄弟,冲进莫家屋子里搬东西。 “住手,你们快住手,强盗啊,不许搬我家的东西!”莫老婆子终于回过神来,带着几个儿媳妇去拦何大桩他们。 何大桩媳妇何杨氏撸起袖子,对何土沟的媳妇道:“咱们上,别让莫家这群婆娘在咱们村里撒野。” “诶。”何土沟媳妇、何铁树媳妇纷纷冲上来,跟莫家婆媳扭打在一起。 莫老婆子家穷,又是逃荒来的,身子亏空得厉害,哪里是何杨氏她们的对手,不过片刻,婆媳三人就被何杨氏她们收拾得妥妥帖帖。 莫秋月跟莫向南几个根本不敢上去帮忙,见何大桩他们进屋搬东西,立刻跑到厨房去躲起来。 莫老婆子见打不过何杨氏她们,只能跑去喊莫老爷子:“老头子你快醒醒啊,咱家要被赶走啦。” 顾锦里啃着烤鸭腿,老神在在的看戏,莫老爷子还挺能装,这时候还不醒? 莫老爷子又撑了一会儿,再也撑不下去,‘醒转’过来,对何村长:“村长,我们家已经落户到大丰村,是大丰村的人,有资格住在村里,你不能把我们赶走,想要把我们赶走,得县衙同意!” 何村长冷笑一声:“这事儿不用你操心,明我就去县衙,把你们祸害村里的事情跟大人们,削了你家的户籍!” 真以为他拿他们没办法吗? “须知,身为灾民,要是敢在安置的村子里闹事,只要村长、里长联名上书,经核查属实,就能削掉你们的户籍,让你们成为流民!” 莫老爷子闻言大急:“你不能把我们赶走,我们是大丰村的人……” 何村长打断他的话:“这是你们莫家自找的,我老早就警告过你们,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别再出幺蛾子,是你们不听,为了抠莫芹子母女的工钱,竟然出莫芹子要谋害你的话,想把整个村子的名声都弄臭,你们这么害村子,身为村长,我留你们不得!” 何村长是铁了心要把莫家赶走,等何大桩他们把莫家的东西搬出来后,又让村民把莫家人一个个拖出院子,最后把屋门、院门全部锁上。 莫老婆子是哭抢地,带着一家老跪在地上痛哭:“村长,村长老哥诶,您就绕过我们这一回吧,我们也是穷得揭不开锅,这才想去奎子家借点银子……谋害人命的话也不是有意的,是老婆子一时口快,您就放过我们吧。”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17章 不放过 莫老爷子是个要脸的人,可此刻也怕了,老泪纵横的求着何村长:“村长,老兄弟,我们家知道错了,您可不能把我们赶走啊。” 何村长不理他们,只让村民用大棒打着他们,把他们赶出村子,又让何家的十个男丁分成两队,守在村口,不许莫家人进村子。 莫老婆子跟两个儿媳,以及孙子孙女们是哭抹泪,在村口一阵阵的嚎哭着,哭了一个多时辰也没能再进村。 守村口的男丁们被她们给吵烦了,还把他们一家赶出村口。 莫家人无奈,只能在离村口几十米远的野地里生火烧水充饥,一家人如丧考妣。 莫大魁红着眼睛骂道:“娘,都是你看上莫芹子母女的工钱,要是你不打她们工钱的主意,咱家也不会被赶出来!” 莫老婆子腾地站起身,哭道:“老二,你这话还有良心吗?难道你们就不想要莫芹子母女的工钱?整整十二两啊,你们听到的时候一个个的眼睛跟饿狼似的,如今出事就怪老婆子。诶哟,我的命咋这么苦啊。” 啪啪! 莫老爷子拽住莫老婆子,甩了她两巴掌,吼道:“别他娘的嚎了,给老子闭嘴。” 完嘴巴里的伤口被扯到,倒抽几口冷气,捂着嘴巴直叫唤。 “爹,您老没事吧?您老撑着点,等明亮了,儿子就去给您找大夫看伤。”莫大力还算有点良心,见莫老爷子疼得厉害,还过来扶着他,好听话。 莫老爷子看向莫大力,老眼升起一抹亮光:“春月,咱们还有春月……你,你赶紧去求春月,让她去找何村长情,别把咱们一家赶出去,要是我们一家被赶走,她就没有娘家了。” 莫家众人听得一喜,忙道:“咱爹得对,咱们还有春月啊,她可是嫁给何三癞子的,如今是何家的媳妇,有她求情,咱们就不用被赶出村子。” 莫大力也想去求这个女儿,可是:“爹,春月心里还恨着咱们呢。” 今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半数何家人都来看热闹,春月一定也知道,可她压根没出来帮他们话。 他要是上门求她,她能同意不? “呵,恨?她的命都是咱家给的,她还敢恨咱家?” 莫春月是莫家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莫老爷子不会放过,目光一狠,道:“要是她不同意帮忙,你就,要把她死去的娘休了,让她娘连死都是个弃妇!” “要是还不同意,你就威胁她,要去告诉村里人,她逃荒的时候为了活命,自己犯贱跑去伺候男人换粮食,身上早就脏了。” “爹,这,春月没有啊。”莫大力虽然想要卖掉过莫春月,用她的卖身银子娶新妇,可他爹这招也太毒了,一个不好春月可是会被何家人沉塘的。 莫老爷子冷哼:“咱家遭了难,眼见着一家子就活不成了,你还管她的名声?她自己送上门去给何三癞子睡,她还有个屁的名声!” 莫老爷子到激动处,有些喘不上气来,只能张大嘴巴呼哧呼哧的喘气。 莫大魁见了立刻道:“大哥,你看你把咱爹给气得,咱爹都病成这样了,你要是再不答应,把咱爹气出个好歹来,你可就是不孝!” 莫大魁坐在草堆上,被大蚊子盯得浑身是胞,烦躁得不行,可不会管莫春月的死活,只想让莫大力去逼迫莫春月,好让他们能回村。 莫大力给莫老爷子拍心口顺气,答应下来:“好,儿子这就去,爹您别生气。” “你赶紧去,你爹有我们照顾,不用你担心。”莫老婆子把莫大力拽起身,推着他往村里走去。 “站住,莫大力,你们不能进村,赶紧走。”守在村口的男丁们不让莫大力进去。 莫大力扑通一声,朝他们跪下:“大原老哥、铁树老弟、胜子,求你们行行好,让我进去见春月一面,她是我的女儿,总得让我这个当爹的在临走之前见她一面啊。” 又保证道:“你们放心,我就是去见春月一面,不会乱跑,也不做啥坏事,求你们成全。” 着,开始砰砰砰地给何家男丁磕头。 何胜子年纪,赶忙退后几步,看向何大原:“大原叔,这可咋办?要不要去通知村长一声?” 何大原想了想,道:“成,你去把这事儿告诉村长,问问村长该咋办?” 莫大力毕竟是莫春月的父亲,跪着求他们进去见莫春月一面,他们不好不通报。 何胜子立刻跑回村里,把莫大力的事情告诉何村长。 何村长思量过后,同意了,不过:“你跟铁树跟着他去,别让他在村里使坏。” “诶。”何胜子跑出村子,把何村长的话,告诉何大原。 何大原道:“那你跟铁树把他带进去吧。” 莫大力赶忙道谢:“多谢大原兄弟、多谢胜子……” 盏茶的工夫后,他跟着何胜子、何铁树到了莫春月家。 莫春月夫妻已经睡了,听到叫门声,不得不爬起来。 何三癞子打开,借着油灯的光看见莫大力后,怒道:“你来我家做啥?春月可是你们家卖给何家的,你别想来套近乎,赶紧滚!” 莫大力脸色涨红,很是恼怒,他可是何三癞子的岳父,何三癞子竟然这么不给他脸面。 可他还有大事要办,只能压下怒气道:“让我进去,我有话要跟春月,是关于她娘的。” “什么,有啥事儿跟老子,我媳妇睡了。”何三癞子直接拒绝莫大力。 莫大力见何三癞子不传话,只能朝屋子喊道:“春月,爹要的是你娘的事儿,你要是不见我,你会后悔的!” 莫春月最在乎的就是她死去的娘,听到这话,犹豫一会儿,终是让何三癞子把莫大力给带到院子里来,却没让他进屋,只站在堂屋门口问道:“要我娘啥事儿?” 莫大力道:“你爷,让你去求何村长,不要去县里把咱家的户籍给削掉。你要是不去求村长帮忙,你爷就让我休掉你娘。” 莫春月气得发抖:“休掉我娘?我娘都死了你们还不放过她,你们这群畜生!”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18章 反威胁 莫春月忍不住痛哭出声,她娘是老大媳妇,为人老实,只会埋头干活,不像二婶那样会拍马屁,也不像三婶那样精明,在老莫家是吃尽苦头。 逃荒的时候,她娘是去给一家人找食找水,自己却没能吃上两口。 “你个王鞍,弄哭我媳妇,老子打死你!”何三癞子见莫春月哭了,立刻挥拳打向莫大力。 莫大力被打,又气又急,却因着一没吃饭,身上没力气,只能求饶:“别打,女婿别打,我可是你岳父!” “呸,谁是你女婿,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何三癞子最疼莫春月这个漂亮媳妇,莫大力敢上门来威胁他媳妇,他揍死他丫的。 莫大力被打得不轻,恼怒起来,冲着莫春月吼道:“臭丫头,你到底帮不帮家里?你要是不帮,你也别想在村里过下去,到时候被沉塘都是轻的!” 沉塘? 莫春月眼中带泪,嗤笑一声:“东家得果然没错,你们这些人为了自己,肯定还要再咬我一口。” 莫家人被赶出村子的时候,东家带着程哥儿绕到她家来,跟她了让她提防老莫家,他们一定会狗急跳墙的事儿。 如今果然来了,来的还是她亲爹。 “吧,你们想怎么毁掉我?”莫春月笑容渐冷,看着莫大力的眼睛已经没有丝毫的父女之情。 莫大力道:“不是毁掉你,只是想让你帮忙,让村长别把家里的户籍给削掉。” “不帮!”莫春月更加坚定的道。 要是莫大力不上门威胁,她还会看在父女的份上,给他点银子安家,可如今休想让她帮他们。 莫大力怒了:“你要是不帮,你爷就会放话,传你在逃荒路上为了口吃食去伺候沫…” 人字还没出口,就被何三癞子一拳打断。 “龟孙子,敢传闲话败坏我家媳妇的名声,老子宰了你!”何三癞子这回真的气坏了,这莫家咋这么坏,先是拿他岳母来威胁,如今又要毁掉他媳妇。 他何三癞子又不是傻子,她媳妇是不是清白身子,他还能不知道? “王鞍,老子娶个媳妇容易吗?你们这么急着毁掉她,老子打残你!”何三癞子没留手,把莫大力打得牙齿都掉了两颗,嘴巴上满是鲜血,差点晕死过去。 莫春月拦住他,对莫大力道:“起来吧,我跟你去见莫老爷子。” “媳妇……”何三癞子不想让莫春月去,可是想到东家的吩咐,又把话咽下,把还在震惊中的莫大力拽起来,推着他往前走:“赶紧走,腿软什么?再不走,老子活劈了你!” 莫大力还懵着,只能僵硬地往前走。 院子外的何胜子、何铁树见他们出来了,也没有多问,带着他们去找莫老爷子一家。 不过,他们只走到村口就停下,没有再往前走,只交代何三癞子:“要是莫家人敢动手,你吆喝一声,我们立马赶过去。” 他们虽然不喜何三癞子,可他毕竟是何家人,没得让莫老爷子家给欺负了去。 “诶。”何三癞子押着莫大力,带着莫春月到了莫家人休息的野地。 莫老爷子见莫春月亲自来了,很是得意,对莫春月道:“你爹都跟你了?那你就去办吧。对了,家里如今没钱,你先拿二两银子来,家里明要去镇上买粮食。” “呵~”莫春月冷笑:“莫老爷子这是打算吃我一辈子?” 莫老爷子笑道:“啥叫吃你一辈子?咱们是一家人,你帮忙照顾娘家人那不是应该的。” 哼,以为找了个何家人嫁了就能脱离莫家?做梦! 莫春月的笑容更冷:“既然莫老爷子做事不留情面,那就不能怪我了。我明就去县衙击鼓状告你们一家,你们一家在逃荒路上抢人粮食,害死别人一家六条人命。” 莫家人听到这话炸了,莫老婆子吼道:“死丫头,你胡什么,我们啥时候害死过人命?” 莫春月笑意盈盈,反问莫老婆子:“没有吗?那你们可有证据,证明你们没有杀人?没有证人,谁会相信你们?” 东家,莫家要是反咬她一口,定会在她的清白上做文章,那她到时候就咬死莫家人谋害了人命,要去告他们,以莫家人怕死的程度,绝对会妥协,不敢再害她。 莫春月又道:“听县令大人如今正在拼命找案子办,想要多积攒些政绩好高升,在咱们大楚,杀人历来是重罪,县令大人要是办了这么个案子,功劳可是不。” “我们是清白的,没有杀人,你去告官也没用!”莫老婆子指着莫春月吼道,气得浑身哆嗦。 莫春月笑道:“县令大人可不管这些,只要有人去告,县令大人只管办案判刑,再领功劳就好。” 莫老爷子听着莫春月的话,是又气又急,一个没忍住,喷出一口老血,差点晕过去。 莫老爷子缓了缓后,指着莫春月道:“滚,赶紧滚……以后我莫家没有你这样恶毒的孙女!” 莫春月的目的达到后,也懒得再跟莫家攀扯,不过临走前,她还是警告一句:“要是让我听到一句我名声有碍的话,你们一家就做好进大牢的准备!” 完,带着何三癞子走了。 何三癞子得意洋洋,临走前还朝莫老爷子吐了口唾沫:“呸,让你们污蔑我媳妇,整不死你们。” 莫老爷子在莫春月夫妻走后,是两眼一黑,晕死过去,莫家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哭喊地,可没人来帮他们。 不管莫家如何凄惨,大家都没有同情莫家,他们那是罪有应得。 不过,经过这么一闹,莫芹子凶悍的名声算是彻底传出了。 三奶奶在家里叹道:“芹姐儿以后要找婆家怕是有点难,虽芹姐儿没错,可没有几个做婆婆的乐意要这种凶悍的儿媳妇。” 大部分做婆婆的,都想娶那等软和的,好欺压的儿媳妇,没人想娶凶悍的儿媳妇,怕跟自己作对。 顾大丫却很喜欢莫芹子:“这也要看人,我就喜欢芹姐儿那丫头,不软弱,关键时刻扛得住事儿,比男人还强。” 像她家平哥儿,性格太软,就该找个厉害点的媳妇,这样才能把家里的日子撑起来。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19章 破土 想到这里,顾大丫突然上了心,是越想越喜欢莫芹子。 只是莫芹子才十三,平哥儿已经二十,年纪差得有点大,不知道能不能成事儿? 三奶奶见顾大丫皱着眉头沉思,不由得问道:“大丫,你咋了,想啥呢?是卤味的生意不好?” “卤味的生意好着呢,您老不用担心,我就是为芹姐儿不值,为了老莫家,平白搭上自己的名声。”顾大丫是个稳妥人,知道这事儿要办成不容易,没有出口,只默默藏在心里,想着再看看,要是成了再。 他们了几句莫老爷家的事后,便放下不提。 第二是五月初一,是秦顾罗田几家的铺子破土开工的好日子。 几家人是不亮就起来,杀鸡炖肉,准备祭品,用板车拉到镇上荒地去,摆上香案,开始祭拜四方神灵。 拜完神后,辰时正刻,延福村的泥瓦匠人开始破土,挖地基。 袁老荣按照习俗,在吉时破土动工的时候,拉来六车青砖。 同来的还有常二瑞。 常二瑞会话,拱手对着三爷爷道:“顾家爷爷,我们袁家砖窑坊给你们送砖来了,一共六车砖,祝你们破土大吉,六六大顺。” 陈氏早就看见常二瑞,见他长得高高壮壮,模样周正,穿的衣服也好,很是满意,咧嘴笑道:“你这后生真会话,一出口就是好话,吉利得很。” 陈氏的目光太过火热,让常二瑞以为自己是砧板上的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悄悄后退两步,离陈氏远一些:“顾家婶子好。” “好好好,你婶子我今可好啦。你吃早食没?这么早就来了,肯定没吃,等着,婶子这就给你去拿好吃的。”陈氏风风火火的跑到箩筐边,拿了个碗,装上四个豆渣饼后,又拿上一碗豆浆,塞给常二瑞:“这是我们顾家豆腐摊的黄金豆饼跟豆浆,可是出了名的好吃,你赶紧吃,不够婶子再给你拿。” 常二瑞受宠若惊,赶忙道:“够了够了,婶子不用再拿,这些都吃不完呢。” 陈氏睨着他道:“咋吃不完?老大一伙子,哪有吃不完的,都吃完咯。这吃得多,身体好,长福气。” 着,搬来一张凳子,放到常二瑞旁边,拍拍凳子道:“坐,坐着吃才香。” 常二瑞拿着两个碗,求救般瞅着他爹。 袁老荣没工夫搭理他,正被顾大富兄弟拉着话。 “瞅啥呢?赶紧吃啊瑞哥儿,要不该凉了。”陈氏在旁边盯着,一副常二瑞不吃她就不走的样子。 常二瑞额头冒汗,他跟着老爹送了这么多年的青砖,头一朝遇到主家这么热情的,让他有点招架不住。 没办法,常二瑞只能把碗里的四个豆渣饼给吃了,再灌下一碗豆浆。 “多谢顾家婶子。”常二瑞谢过陈氏后,起身来到木桶前,用水把空碗洗好后,放进一旁的箩筐里。 陈氏看得越发满意,这后生可以啊,吃完东西还知道洗碗,比梅姐儿强多了。 陈氏很满意常二瑞,顾大贵跟袁老荣聊过之后,对袁家也是很满意。 这袁老荣为人豪爽、立身正,守信讲义气,有这样的当家人,袁家的门风一定不用,定是顶顶好的,梅姐儿要是能嫁到袁家去,真是烧高香啦。 顾大富一家在围着袁家人转,顾大山则是拿着顾锦里画的图纸,跟袁工头着铺子的样式。 袁工头四十出头,中等个子,国字脸,看见图纸上画的院子后,笑道:“这种样式的铺子好,能让后宅跟前铺彻底隔开,东家住在后宅,不会被前铺的吵到。” 很利于男女大防。 “你们这三个铺子都要打井?”袁工头指着图纸上的一个个圆圈问道。 顾大山点头:“嗯,打口井,用着方便。” 袁工头是泥瓦匠,自然懂得一些打井的门道,知道江淮多水,却不是每一块地都能打出水来,而这顾大山脸色笃定,明白他家是买到好地啦。 “恭喜恭喜啊,你们这铺子要是打了井,以后要是卖掉,价钱起码能翻上一半。” 镇上有水井的铺子不多,也就是富贵楼、悬壶坊、还有铁铺有水井,其他的铺子跟镇上的人,皆是到镇上的老井去打水,很是不方便。 袁工头又看向图纸,问了顾大山几个问题后,便把三张图纸收起来,对顾大山道:“成,我听明白啦,顾兄弟且放心,我袁家工队定会为你们建出图纸上的铺子。” 顾大山笑道:“辛苦袁大哥了。” 袁工头笑着点点头,冲自己手下的十五个泥瓦匠喊道:“吃完没有,吃完了赶紧干活,顾东家可是花钱请咱们来干活的,你们可别磨叽。” “诶,这就来。”袁家工队的人听罢,赶忙把手上的豆渣饼塞进嘴里,又灌下几口豆浆后,拿上家伙什开干。 一时间,门楼外的空地热闹非凡,除了干活的泥瓦匠外,还有不少来看热闹的人。 建铺子是大事,三奶奶按照习俗,带着顾大丫、崔氏、楚氏她们,给来看热闹的人分发豆渣饼。 拿到豆渣饼的人纷纷给三奶奶道喜,把三奶奶乐得合不拢嘴。 她们一直忙到快午时,给袁家工队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后,才挑着箩筐、木桶、碗筷回家。 陈氏还热情的招呼着常二瑞:“瑞哥儿,下回再送青砖来,你顺路到婶子家里去坐坐啊,婶子给你做好吃的。” 常二瑞笑得脸都快僵了:“子多谢顾家婶子的好意,下回要是有空,一定上门叨扰一顿。” 可是您家在大丰村,离镇上有两个时辰的脚程,让我怎么顺路去? 陈氏听罢,更加乐呵:“那成,记得来啊,婶子给你买卤味跟烤鸭吃。” “诶,多谢婶子。”常二瑞应着,等把陈氏送走的时候,他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祖宗啊,他总算是逃过一劫。 只是,常二瑞对陈氏的热情有点摸不着头脑,好不容易挨到回家,实在忍不住,好奇的问袁老荣:“爹,那顾家的大贵婶子对儿子也太好了,她不会是在打什么主意吧?” 袁老荣笑了:“你子还不算笨。”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20章 热情过头 袁老荣着话,凑过来端详着自家儿子的脸,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模样挺周正,难怪人家会看上你。” 常二瑞听到这话,被晒得黝黑的脸庞红了起来,声音了几度,道:“爹,您就瞎扯吧,那大贵婶可没有女儿。” 袁老荣道:“是没有,但有个侄女,正是顾大富的女儿。那姑娘没了娘,陈氏作为亲婶娘,自然要帮着侄女找人家。” 常二瑞的脸更红了:“爹的意思是?” 看他爹笑得挺欢的样子,估计对大富叔家挺满意。 袁老荣道:“顾大富家是顾氏作坊的东家之一,每个月都能从作坊里分到红利,且他为人不错,是个厚道又顾大局的人,有个儿子在念书,将来要是能考上功名,对你是一个助力。” “你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你娘已经让媒婆放出风声,要给你找媳妇,既然大富兄弟家的女儿也在找人家,还觉得你不错,那咱家看看也无妨。” “至于能不能成,得看过姑娘的为人后再。”袁老荣虽然满意顾大富家,但他深知娶妻不贤祸三代的道理,要是顾大富的女儿不好,他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常二瑞听罢,松了口气:“儿子听爹的。” 他心里也开始好奇,大富叔家的闺女是个啥样的姑娘? 好相处不? 能干活不? 凶不凶的? …… 陈氏乐颠颠的回家后,把常二瑞夸上了,顾玉梅沉着一张脸,不接陈氏的话。 陈氏怒了:“你摆张臭脸给谁看呢?瑞哥儿真是个好后生,能干懂事得很,再瞅瞅你,你能干啥?配个香料还能配错,你还敢嫌弃人家不是读书人,配不上你,老娘还觉得你配不上人家呢!” “家里因着你的事儿,已经没了二百两银子,你要是有良心,就别再给家里找麻烦,老老实实的待着,等给你寻了亲事后,乐呵的嫁出去,再敢挑三拣四,老娘打死你信不信?” 顾大贵听陈氏越越过分,呵斥道:“够啦,咋话的,这可是你亲侄女,你还真要打死她不成?” 再了,姑娘大了,要脸面,那能这样骂? “哼!”陈氏白一眼顾大贵,拉上发哥儿配香料去了。 顾大贵怕顾大富难受,向他道歉:“大哥别往心里去,陈氏就是嘴巴厉害,心里还是很疼兴哥儿、梅姐儿的。” 顾大富道:“大哥知道。你也别老是骂弟妹,人能活着跟你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不像他媳妇,死在路上,如今就带着个牌位在身边,是想见也见不到。 不过,顾大富还是对顾玉梅道:“梅姐儿放心,爹会让你二婶给你多相看几家的,不一定就是袁家。” 顾玉梅听到这话,终于放心,又低着头,红着脸道:“那,那往镇上的人家看看,镇上的读书人多。” 顾大富听得叹气,梅姐儿还是想要嫁给读书人啊。但他终究是心疼这个女儿的,不忍心她嫁得不如意,答应下来:“成,爹让你二婶往镇上的人家看看,咱挑好的嫁。” “诶。”顾玉梅高兴了,主动跑去跟陈氏配香料。 …… 顾锦里没有太关注顾玉梅的亲事,她正忙着做豆干、油豆腐。 如今已经是五月,气热了起来,豆腐水分多,容易变馊,得把豆腐做成豆干、油豆腐,才能保证豆制品的味道。 “东家,这微黄微黄的就是豆干,长得可真好看。”莫春月一边慢慢烧着火,烘烤着土灶上的豆干,惊喜的问着。 顾锦里点头:“嗯,把豆腐压瓷实后,切成块,放到土炕上去烘烤,烤上半个时辰就能做成香豆干。” 而烘烤之时,她在土灶里放了几把调味香料,让调味香料的香气熏烤着豆干,等豆干做成之时,会有一股子香味,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只是作坊太,没有专门的厨房烘烤豆干,如今烘烤豆干的土灶是顾大山跟顾大林在作坊后院临时搭建的,是一个由四根柱子,加上茅草顶搭建起来的草棚子。 不过,她已经跟袁工头好了,等他们建完铺子后,就来村里建作坊,以后做豆腐跟香料的作坊会分开,大家不用再挤在一起。 至于家里的新房子嘛,她已经跟顾大山、崔氏好了,打算建个青砖瓦房,所以得好好的设计设计,需要花些时间,要等到铺子跟新作坊建好后,再建她家的房子。 顾锦里看向一旁的朱茶花母女跟王马氏:“你们三个学会了吗?” 以后烘烤豆干的活计就交给她们三人来做。 朱茶花三人赶忙应道:“东家,我们学会啦。” “那就干活吧。”顾锦里转身来到另一个草棚,看着许王氏炸出来的油豆腐道:“炸得不错,就这么炸。” 作坊做的油豆腐是正方形的,有巴掌那么大,炸出来金黄金黄的,表面很酥脆,内里又柔软,很是好吃。 许王氏听到顾锦里的话,心里的忐忑总算放下,笑道:“东家满意就好。” 她就怕没有把豆腐炸好,东家一生气,把她母子给卖了。 毕竟炸豆腐费油。 顾锦里在作坊逛了一圈后,喊上莫春月,两人挑着两担白豆腐回了家。 她拿白豆腐是要做五香豆腐乳。 五香豆腐乳不但能配粥配饭,还是一味极好的调味料,一想到腐乳五花肉、腐乳猪蹄、腐乳焖鸭等名菜,她就馋得流口水。 而五香腐乳能储藏,做出来能卖到更远的地方去,是个长远的买卖。 五香豆腐乳并不难做,把豆腐煮熟,控干水分后,放到稻草上,等着豆腐长出毛霉菌后,再加上调味香料腌料,腌上一个月,就是五香豆腐乳。 毛霉菌是一种存在于湿润空气中的神奇真菌,它们会附着在豆腐上,让豆腐长出白色的菌丝。 而稻草上就有然的白霉菌,所以得把煮过的豆腐放到稻草上,让豆腐更快长出菌丝。 她的动作很快,又有顾锦绣跟崔氏帮忙,不过半个时辰,就把两担白豆腐处理好,一块块的放到铺着稻草的大筛子上,再盖上粗麻布。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21章 梁柱子要开铺 顾锦里看着摆满豆腐的十几个大筛子笑道:“过上七,等豆腐长毛就能做豆腐乳。” 顾锦绣听得有点瘆的慌:“长毛?豆腐长毛还能吃吗?” “能啊,可好吃啦,到时候咱们吃顿毛豆腐,保证大姐你爱吃。”顾锦里跟顾锦绣描述了毛豆腐跟豆腐乳的美味,把顾锦绣得也好奇起来。 崔氏听得好笑:“你三奶奶得没错,你就是个嘴馋的,啥东西都能做出来吃。” 那什么毛豆腐不久是发霉的豆腐嘛,发霉的东西哪里还能吃? 崔氏担心着,打算让顾大山去镇上的时候,到悬壶坊抓几服治腹泻的药回来备着,免得到时候这丫头吃坏肚子,没药喝。 程哥儿最支持自家二姐,听到崔氏跟顾锦绣的话,赶忙道:“二姐能吃就能吃,我要跟二姐一起吃毛豆腐!” “哈哈,二姐果然没有白疼你。”顾锦里蹲下,朝着程哥儿的脸蛋亲了一口,咋咋嘴道:“程哥儿你长胖了,脸上有肉啦。” 程哥儿害羞了,躲到崔氏身后,探出头来,脸红红的对顾锦里道:“我长大了,二姐不许再亲我。” 顾锦里:“不点一个还敢自己长大了,你去年的时候还穿着开裆裤。” 程哥儿听到这话,脸色红透,向崔氏跟顾锦绣求救:“娘、大姐,二姐她笑话我,你们快帮我。” 崔氏一直很担心这个儿子,在老家的时候,他被顾老太打骂得多了,都不太话,如今能这般大笑撒娇,崔氏看得想哭,历来温婉的她,难得的嘲笑起程哥儿来:“你二姐得没错,去年年初的时候,你是还在穿开裆裤。” 去年的时候,他还是个三岁的不点,家里又穷,没钱给做新衣服,只能穿着两岁时的衣裤,那裤子要是缝起来,可就穿不下了,只能穿开裆裤。 程哥儿听到这话,惊呆了,正要闹腾,顾大山回来了,扬声道:“鱼,快出来,你三位梁叔来了。” 程哥儿听到顾大山的声音,蹬蹬蹬地跑出厨房,平顾大山身上:“爹,娘跟二姐笑话我,我生气啦。” 顾大山抱起他,看着他气鼓鼓的脸,笑着问道:“她们笑话你什么?” 程哥儿脸红红的,忸怩着不话。 “哪里有笑话你,娘都了,我的可是实话。”顾锦里来到院子里,看见梁柱子三兄弟后,问道:“三位梁叔,你们怎么来了,可是有大事要?” 梁柱子知道顾锦里是个干脆人,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还是为调味香料的事儿,我打算在湖康县盘个铺子,以后在湖康县卖调味香料。” 湖康县在大兴镇的下方,梁柱子他们在大兴镇卖豆腐跟香料的时候,有不少湖康县的人过来买,让梁柱子看见了商机。 “你是不知道,早在一个月前就有湖康县的人跑来我们摊子买调味香料,调味香料做菜好吃,价钱又比醢鲜酱便宜许多,想要跟我们大量买呢。” “那湖康县比咱们福田县还要大,要是能把调味香料卖到湖康县去,定能赚到不少银子。”梁柱子激动的着,恨不得马上就到湖康县去开铺子。 顾锦里听得笑道:“这么快就盘铺子,梁叔是攒够钱了?” 梁柱子道:“够了够了,到这个还得谢谢你们,要不是有你们作坊的白豆腐跟调味香料,叔也不能那么快就攒下银子。” 这两个多月来,他们赚的钱是一比一多,如今他家里竟是攒下四十两银子。 四十两银子虽然买不了铺子,但盘个铺子绰绰有余,还能留下一些进货钱。 顾锦里也乐见他赚钱,没有阻止他开铺子,但她还是不放心的问道:“梁叔,您不是湖康县的人,去哪里开铺子,安全吗?” 顾大山也提醒道:“梁老弟,湖康县虽是咱们的隔壁县,可你毕竟不是湖康县人,去哪里开铺子,难免会被欺生。” 他们一路逃荒过来,路上遇到过很多欺生的事儿,到了大丰村后,还因为是外地来的被欺负。 梁柱子笑道:“大山哥、鱼,你们不用担心,我家婆娘的姨母嫁在湖康县,铺子是拜托他们盘的,等开张后,我们会请姨母家的儿子来干活,那湖康县的人不敢欺生。” 要是没个亲戚在湖康县,梁柱子也不敢去湖康县盘铺子。 顾锦里见梁柱子在湖康县有亲戚,也不再担心,提醒他谨慎些,莫被人算计去后,点头同意:“成,既然梁叔想要开铺子,那我就给你们加大供货量。” 早在作坊没开张之前,梁柱子就跟她过,想要贩卖调味香料的事儿,但那时候作坊做出的调味香料不多,她没答应。 如今雷五爷他们的货已经赶完,作坊每都能磨出一百多斤的调味香料,到了可以增加梁柱子他们货量的时候。 “鱼,你真的?”梁柱子高兴不已,生怕自己听错,又问了一遍。 顾锦里点头:“自然,我何时话不算数过。” “那是,鱼虽是个女娃,可做事比男人还厉害,话是一口吐沫一个钉。”梁柱子活了三十多年,见过的人不少,就没见过哪个丫头像顾锦里这么厉害的。 梁柱子兴奋过后,紧张地搓着手问道:“鱼,你每能给叔多少货?” 顾锦里心算一会儿后,道:“每能给你三十五斤调味香料,等新作坊建成后,作坊会再招人,磨出的香料多后,再给你加货。” 梁柱子喜出望外,每三十五斤,那一个月就是近千斤的量,这个货量不少了。 不过,除流味香料以外,梁柱子还想要卖其他的。 “鱼,那香豆干跟油豆腐能不能匀些给叔,单靠调味香料,怕是一时半会的撑不起一个铺子。” 他吃过香豆干跟油豆腐,那两样是个好东西,味道好、油水足、比豆腐瓷实,不容易馊。 顾锦里点头:“可以,每每种最少给你一百斤。” 香豆干跟油豆腐不难做,就是豆腐的二次加工,只要作坊做出豆腐来,香豆干跟油豆腐是要多少有多少。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22章 给颗甜枣 “鱼丫头,你可是帮了叔大忙啦。”今的事情太顺利,让梁柱子很高兴,又拉过身边的梁墩子道:“以后我们十二户人家拿豆腐跟调味香料的事儿,就由墩子领头,你们作坊要是有啥事儿就跟他,要是我们那十二户人家出了啥纰漏,你们也找他,他要是解决不了,我回来劈了他。” 等盘下铺子后,他就要带着媳妇孩子去湖康县,大兴镇的营生就交给二弟梁墩子。 梁墩子赶忙保证:“鱼丫头,你放心,墩子叔一定把我们那十二户人家管好。” 顾锦里并不怕他们十二户人家出事儿,他们可是签过契约的,豆腐、香料出了作坊之后,再出问题,一律由买货方承担。 不过,湖康县的生意是梁柱子一个人在做,得再签一份契约,需要一个保人,梁墩子就跑去何村长家,把何村长给请来了。 何村长听梁柱子要去湖康县开铺子,专门卖调味香料后,是拎着拐杖就往顾锦里家跑,那腿脚利索得,连梁墩子都追不上他。 一进顾锦里家,他就指着梁柱子骂道:“梁柱子,精死你算了,知道调味香料赚钱,你就跑去湖康县开铺子,专门卖调味香料,鱼家一才做多少调味香料,够你铺子吃的吗?” 又问顾锦里:“鱼丫头,他向你讨了多少调味香料?” 顾锦里:“一三十五斤。” 何村长老了,脑子转得不够快,是皱着眉头算了片刻,才叫起来:“那一个月岂不是要上千斤!” 何村长用拐杖指着梁柱子,怒道:“你还真不客气,要那么多调味香料,我们村咋办?” 他们村人还伸长脖子等着呢,结果被梁柱子一个外村人给截去那么多香料,何村长捶胸顿足,差点没心痛死。 梁柱子躲着何村长的拐杖,赔着笑脸道:“老叔,我拿的香料越多,你们村人就越能进作坊干活,咱们这是那啥……两全其美的事儿,您老应该高兴,诶诶诶,别打别打,这拐杖是用来拄地走路的,不是用来打饶。” “呸,老头子的拐杖就是用来打饶。”何村长骂了片刻,见好就收,没有再闹下去。要是他再闹,鱼丫头该生气了。 何村长接过顾大山递来的凳子坐下,对顾锦里道:“鱼丫头,契约上写得是啥,给老头子念念吧。” 金生在镇上私塾念书还没回来,顾锦安也不在,只能让顾锦里念。 顾锦里把契约上的内容给何村长念了一遍。 何村长听得点头:“不错。”这份契约对顾氏作坊很有利。 他拿过契约,在上面看了一会儿,找到保人二字后,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再用手沾印泥,按上手印。 “签好了,你子可得好好干,别污了老头子的名声。”做保人可是要担责的,何村长可不想因为外村人把自己的名声给糟蹋了。 梁柱子笑道:“您老放心,咱们的村子是相邻的,我去湖康县开铺子,家里还有二弟三弟跟老娘在,要是做了啥不好的事儿,您老直接带人打上我家去就成。” 梁墩子也赔着笑脸道:“老叔,咱们两村谁跟谁啊,都是老祖宗那辈的异姓兄弟,您老且把心放到肚子里去。” 何村长冷笑:“你们兄弟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明知道我们何家人想要调味香料的生意,你们却跟我们抢,抢了还不许老头子抱怨几句。” 何村长看向梁家老三,道:“你们兄弟三个,也就桁子老实点,你们两个都信不过。” 梁柱子的爹是个地里刨食的老农,别大字,他连几个好听的字都没听过,给三个儿子取的名字都是跟屋子有关。 梁桁子笑道:“多谢老叔夸赞,有我在,您老放心。” 何村长一噎,指着梁桁子道:“老头子夸早了,你跟你两个哥哥一样,都是个精的。” 何村长觉得他们何家人亏大了,忍不住转头对顾锦里道:“鱼丫头,这段时日,何家人做得咋样,你都是看见的,大家伙老老实实的,没有做下啥不好的事儿,你啥时候给我们何家多供应点调味香料。” “你大廪叔在县城布庄做账房先生,上次送信回来,县城的杂货铺子已经开始有调味香料卖,不少人家去买呢,那县城的调味香料卖得还忒贵,四两就卖五百文钱。” “县城里多少人家啊?家家户户都舍得花钱,你要是多给我们何家几十斤调味香料,我们就能把货越县城给大廪卖,咱们村子也能早点富起来。” 何大廪是何村长的二儿子,何村长给两个儿子取的是仓廪的名字。 把调味香料越县城去卖,确实能赚钱,不过她现在还不能给何村长加货。 “村长,如今作坊每只能磨出一百多斤的调味香料,这些调味香料要给雷五爷他们留一份,再给府城的祁家留一份,还有镇上的豆腐摊也要卖香料,现在只能先给梁叔他们,等作坊每做出的调味香料上了两百斤后,才能给你们何家加大货量。” 梁柱子的眼睛毒,脑子转的快,开铺子专门卖调味香料的事儿是他先提出来的,何村长来晚了。 而且,何家还有一些破落户没收拾,等何村长把这些人给收拾妥帖了,再给何家加大货量不迟。 不过…… “作坊要人磨香料,村长倒是可以给我们挑六个人送来,不拘是妇人还是姑娘,只要老实肯干没坏心就成。” 又特意交代一句:“您老问问何十六家,他家有没有人乐意来,要是乐意,给他家留两个名额。” 何十六是个有本事的,人脉广,对他们几家一直不错,应该交好。 何村长听得很是高兴:“诶哟,鱼丫头,老头子就知道你是个好的,成成成,我回去就给你们挑人,定给你们挑老实本分的,那等懒馋泼的货,是别想进你们作坊干活。” 又道:“何十六家是吧,他家肯定愿意来。” 何村长得到一颗‘甜枣’,对梁柱子他们总算没有那么嫉妒,看见旁边的程哥儿,还笑着对他道:“程哥儿,你铜生哥今早还念着你呢,有空到村长爷爷家去找铜生玩啊。”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23章 节礼 程哥儿点着脑袋道:“嗯呐~我明去找铜生哥一起练字。” 何村长听到这话,是真心羡慕,对顾大山道:“大山啊,你是个有福气的,不但女儿能生财,两个儿子也是念书的料,我家那几个生,也就是金生能沉下心来读书,其他两个都不校” 他想要巴结顾家,时常让住在家里的两个孙子来跟安哥儿、程哥儿玩,可金生是个书呆子,跟顾锦安不到一块去。 铜生是个跳脱的,一下河上树,没个消停的时候,偏生程哥儿是个乖孩子,而每次铜生来找程哥儿,程哥儿都跟他玩写字,把铜生给闷得,是他不拿着拐杖打都不上顾家来。 顾锦里看着何村长郁闷又无奈的样子,转头看向程哥儿,家伙偷偷冲她眨眼睛,一副精乖的模样。 顾锦里笑了,这家伙是越来越聪明了,也难怪,跟着顾锦安住一个屋子,被顾锦安手把手的教着,想不聪明都难。 何村长知道每户何家饶情况与秉性,也不是第一次给顾氏作坊找人干活,因此很快就挑出六个人来,第二就把她们带到顾氏作坊。 “这是何土方家的媳妇、这是何长树家的媳妇、这是何大原家的媳妇、这是何大镰家的四女儿,今年十四啦。”何村长给顾锦里介绍着带来的人,最后指着两个年轻的妇壤:“这是何十六家的两个儿媳妇。” 何十六家的两个儿媳妇赶忙上前,对顾锦里道:“东家好,您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活,不偷懒。” 昨村长把顾氏作坊要招人,还特意给她们家留了两个名额的事情了之后,一家子是激动得不校 公爹感慨道:“前两个月,村里还有人我巴巴的去给顾氏作坊送厚礼是浪费钱,前几带着大山、大富去延福村的时候,何翠儿家的还嘲笑我是热脸贴冷屁股,如今咋样?那些嘲笑我的,家里能有两个人进作坊干活?” “顾家是念情分的人家,人都看着咱们呢。” 最后,公爹跟婆婆商量后决定,让她们妯娌两个进作坊干活,还交代她们:“去了作坊要好好干,别多话,别乱看,要守规矩。别贪心,宁愿少赚点银钱,也不要在称香料的时候去计较那一两半两的。” 她们两个自然是应下的,她们要的是个安稳的活计,不会因为贪便宜而没了这等好活儿。 顾锦里打量着送来的六个人,六人都是捯饬过的,衣服很干净,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她看她们的时候,有两个妇人还不敢跟她对视,很是腼腆的样子。 “把手伸出来。”顾锦里道。 六人急忙把双手伸出来。 顾锦里见她们的手很干净,指甲是剪过的,还算平整,指甲里没有什么脏东西。 顾锦里满意点头:“想要在我们作坊干活,就不能有坏心,要是作坊里的调味香料出问题,所有干活的人都要连坐,你们要是乐意,咱们就签契约。” 进顾氏作坊干活要签约,出事要连坐的规矩,村里人早已知道,起初觉得规矩太严,如今却觉得没啥关系,实在是磨香料太赚钱了。 那些在顾氏作坊干活的人家,月底的时候最少也拿到五两银子的工钱,像是莫芹子家,因着母女两人都在作坊干活,一个月是拿到了十二两的工钱。 老爷啊,十二两啊,这么多银子,别让她们签一份守规矩的契约,就是让她们签卖身契都成。 “乐意乐意,东家我们知道规矩的,咱们赶紧签契约。”何十六的二儿媳妇何周氏迫不及待的着,恨不得立刻签约干活。 因着是第一来作坊干活,六饶家人都跟来了,此刻正在作坊外等着。 何满子听到自家媳妇的话,赶忙瞪着何周氏,生怕她太没规矩,顾氏作坊会不要她。 何高子见自家弟弟着急的模样,笑道:“二弟别急,东家是个豁达人,喜欢的就是二弟妹这种爽快脾气的人。” 何满子苦笑道:“我是怕她把事情给搞砸了,连累咱家。” 作坊里,顾锦里把早就写好的契约拿出来,填上她们的名字后,给何村长过目。 何村长看过之后,点头了声没问题,几人就在上面按下手印,契约签好,六人就成了作坊的人。 六家的人在外面看着,心是落霖。 顾锦里收回六张契约,对六壤:“你们跟我来,我让莫春月教你们磨香料。” “诶。”六人欢欢喜喜地跟着顾锦里进了作坊堂屋,看见堂屋里的工具后,一个个皆是惊奇不已。 这磨香料原来要用到这么多家伙什啊,不但有石舂,还有药铺用的药碾子,细筛子更是有十来个。 顾锦里对莫春月道:“你负责教她们,再跟她们作坊里的其他规矩。” “是。”莫春月应着,先跟六人了作坊上下工的时辰,又了磨每种香料的价钱后,开始教她们怎么磨香料:“咱们作坊的工具有限,像是药碾子这样的贵重工具,得轮流用,不能抢。” “磨香料是个细致活,要的是耐心,必须磨得很细,磨完一遍后,要过筛,筛完后再磨,再过筛……” 六人仔细的听着,没人觉得不耐烦。 顾锦里在旁边看了片刻后,便回家,帮着三奶奶准备节礼。 今已经是五月初三,再有两就是端午节,顾锦安昨晚回家的时候,县城有龙舟赛,尚秀才家明会去县城跟姜家过端午、看赛龙舟,可以帮他们几家把节礼带去姜家。 三奶奶她们求之不得,如今正在家里收拾节礼,中午的时候就得送去尚家。 顾锦里回到家的时候,三奶奶、崔氏、楚氏、田婶、顾大丫正在堂屋里收拾着几家送来的东西。 顾锦里看着摆满一堂屋的东西,着实吓了一跳,好家伙,不但有五只活鸡、五篮鸡蛋、一袋糯米、两篮香豆干、两篮油豆腐、旁边还摆着一个个坛子。 坛子里香味四溢,有卤鱼块、卤豆干、卤牛羊肉、卤猪蹄、五只烤鸭、还有两罐鸭油。 顾锦里嗅着满屋子的香味道:“咱们送的都是卤味啊。” 三奶奶道:“咱们几家也就这点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24章 何翠儿送礼 太贵的他们送不起,要是光送布匹跟活鸡又觉得不够看,只能用卤味撑场面。 顾锦里蹲下,帮忙分拣节礼:“姜县尉他们喜欢吃卤味,咱们送卤味算是送到他们心坎上了,他们一定很高兴。” 顾大丫家开始卖卤味后,他们给尚家姜家送过几次,每回顾锦安回来都,尚秀才跟姜县尉他们喜欢得不校 尚秀才家每隔两还让下人去镇上买卤味,如今卤味已经成了尚家最常吃的菜。 “娘,这是我给姜夫饶两幅绣品。”顾锦绣抱着绣品来到堂屋,心的放到桌子上。 崔氏站起身看了看,笑着点点头:“绣得不错。” 顾锦绣得到崔氏的肯定,放下心来。 顾锦里踮脚一看,惊讶道:“姐,你这龙舟绣得可真像。” 不单单是龙舟,连划龙舟的人、以及河边看龙舟赛的人都绣得惟妙惟肖。 而她的记忆里,顾锦绣是没有见过龙舟的,更没有看过龙舟赛,她能绣出这幅龙舟争渡图,全是靠着崔氏跟她描绘的。 更厉害的是,崔氏也没有见过龙舟,只见过当年教她刺绣的老婆婆绣的龙舟绣图。 另一幅绣品绣的是童子打午时水。 三五个穿着布衣,梳着哪吒头的童手里拿着香茅草,沾着桶里的午时水,互相嬉戏的打在彼茨身上,看着很是鲜活生动。 “姐,你这两幅绣品可是给咱们长脸了,姜夫人一定会喜欢。”顾锦里道。 楚氏听得好奇,凑过来看了一眼,夸道:“绣姐儿的手艺越发好了,这两幅绣图要是拿去卖,定能卖上不少钱。” 顾锦绣被她们夸得有点脸红:“姜夫人能喜欢就好。” 言罢,把绣图收好后,蹲下帮忙收拾节礼。 几人花了半个时辰的工夫,把屋子里的节礼收拾妥当后,去何村长家借了牛车,三爷爷跟顾大山把几家的节礼送去尚秀才家。 送完节礼后,两人接上安哥儿,去镇上买了不少东西,回来的时候,拉了满满一牛车的东西回来,有菜有肉有酒有糖有糯米,还有棉布跟大米白面。 这些东西是几家合伙买来给作坊伙计的节礼。 陈氏看着这么多东西要拿去送人,心疼得很,不满的道:“鱼,大桩媳妇她们是给咱们作坊干活,理应是她们给咱们送节礼,咱们没必要给她们送。” 三奶奶看不惯陈氏的抠搜样,骂道:“你是今年才过节的?往年过节的时候,哪个在镇上干活的东家不给节礼?有那不给的你知道了还骂人家抠搜,轮到你自己做东家娘子就心疼银钱不给节礼,哪有你这样的?要是出去,没得让人笑话死。” 陈氏被骂了一通,不敢还口,老老实实地跟着收拾节礼,不一会儿又问道:“三伯娘,咱们给两位里长家送啥节礼?尚家跟袁家可是里长呢,咱们的节礼可不能轻了。” 特别是袁老荣家,那估摸着会是她家未来的亲家,节礼轻了可不好看。 三奶奶认识陈氏这么多年,她肚子里有几根肠子三奶奶都知道,瞥她一眼,道:“大丫家明不出摊,做出来的卤味就是给尚里长家、袁里长家、袁工头他们、悬壶坊、老孔他们做节礼的。” 这送礼得送到人心坎里去,卤味跟烤鸭老孔他们都爱吃,而这些东西最好是吃新鲜的,所以三奶奶就决定,等初四的时候再送,免得送太早,到初五的时候会变味,人家吃得不香。 陈氏听罢,放心不少,眼珠子一转,又提议道:“明要送节礼的人家多,他大山伯肯定是跑不过来的,我家大贵明不出摊,让大贵跟他大哥去延福村送节礼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三奶奶知道陈氏打得什么主意,想了想,也就同意了:“成,延福村那边的节礼让大贵兄弟去送。” 袁里长家确实不错,既然看上了,那让两家多走动走动也好。 陈氏听得很高兴,回家后,特意拿出顾玉梅绣的五毒香囊,略微嫌弃的道:“手艺虽是没有绣姐儿的好,也还能见人。明记得把你绣好的五毒香囊拿去给你爹,这是要当节礼送去袁家的。得让袁老荣媳妇看见你的女红手艺,这样人家才会喜欢你。” 顾玉梅兴致缺缺,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句:“知道了。” “知道什么知道,你给老娘高秀,要是哪人家袁家来相看,你也摆这副丑脸,老娘撕了你!”陈氏越发觉得,得把顾玉梅赶紧嫁出去,再看着她这张臭脸,她得气得短命十年。 而顾大丫一家则是忙着做卤味,一直忙到半夜。 第二一早起来,又要把各种卤味拿出来,一样一样的分好,挑到顾锦里家去,把卤味跟昨晚收拾好的节礼分到一起去,足足忙碌到辰时,才把所有节礼给准备好。 尚家已经去县城过节,顾锦安今不用去上学,跟着顾大山去给老孔、吴老大夫他们送节。 “爹、大哥,还有米老翁家的节礼,你们可别忘了。”顾锦里还要靠着米老翁家的关系去抱湖云观观主的大腿呢,节礼得送。 “诶,都收拾好了,忘不了。”顾大山应着,跟顾锦安用板车去送节礼。 顾大富顾大贵兄弟则是去村长家借了牛车,到延福村去送节礼。 下午,顾大山跟顾锦安赶在作坊收工的时候回来,把作坊工饶节礼给发了。 何老锅他们领到节礼,很是激动,他们苦了这么多年,往常只有给人送节礼的,哪有能领到节礼的时候。 而顾氏作坊给的节礼很是丰厚,有十尺布、三斤糯米、一包饴糖、一壶酒、两斤卤肉,外加三斤素卤。 这样的节礼拎回家的时候,很是惹来不少村民的羡慕。 而那些想要进作坊干活的村民,也在这个时候行动起来,纷纷给秦顾罗田几家送节礼。 村民们穷困人家多,送的节礼也就是几个鸡蛋外加一些青菜,条件好的人家会送糯米或者肉。 顾大丫一家因着卤味赚钱了,也收到不少节礼。 何翠儿早就盯上顾大丫家,这也带着自家老娘,来给顾大丫家送节礼。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25章 难巴结 何翠儿家送的东西很平常,只六个鸡蛋、半碗糯米。 糯米历来是贵重东西,这半碗糯米还是何翠儿了许久,她老娘才同意给的。 “顾家姑姑,端午安康,这是我家给您家送的节礼,心意,请您收下。”何翠儿着,拿出两个五毒香囊,递给顾大丫:“这是我做的五毒香囊,给顾家姑姑跟乐姐姐辟邪用的,您收着。” 何翠儿虽然想要嫁给戚康平,好跟顾氏作坊攀上关系,过上好日子。可她还记得在顾玉梅家吃过的亏,这次送五毒香囊没敢送五个,只敢送两个给顾大丫跟戚康乐。 顾大丫见何翠儿话文绉绉的,有些惊讶,对何翠儿的老娘夸了一句:“大嫂子,您家闺女可真是文静,瞧着就是个好的。” 实则觉得何翠儿一个乡下姑娘,很没必要这般话,听着挺怪的。 何翠儿的老娘哈哈笑着,露出一口黄牙,对着顾大丫道:“他大姑,不是我夸我家翠儿,这丫头从就懂事,不但手巧,做家务活也是一把好手,家里的活计几乎是她一个人做,还能帮着照顾侄子侄女,能干的很。” 顾大丫脸上的笑容不变,心里却是不喜,这个何翠儿的娘是个拎不清的,连别人的是真心话还是客气话都听不出来。 何翠儿被她娘得脸红,赶忙低声嗔道:“娘,女儿没那么好,你快别夸了,没得让顾家姑姑笑话。” 何翠儿的老娘不乐意了,道:“娘的是实话,你顾家姑姑爱听着呢,哪里会笑话,对吧他大姑。” 顾大丫笑着点头:“大嫂子得对。” 这是你闺女,你爱夸就夸。 顾大丫不想再应承何翠儿母女,借故道:“我家老大腿脚不好,这个点该换药了,我就不留你们了。” 何翠儿她娘听到顾大丫起戚康平,赶忙问道:“他大姑,大外甥的腿脚没事吧?” 要是落下个残疾啥的,她家翠儿嫁过来可不划算。 顾大丫微微皱眉,道:“平哥儿的腿脚恢复得不错,有劳大嫂子费心啦。” 她家是每隔十就会把康平、康明送去悬壶坊,让吴老大夫给他们看手脚的伤,吴老大夫,恢复得很好,照这样下去,康平不会成为瘸子,康明的手写字也不会受影响。 “那就好,那就好。”何翠儿的娘高忻跟自家儿子的手脚好了似的,还意有所指的道:“这手脚利索,以后娶媳妇才不会被人嘴。” “娘!”何翠儿简直想掐死自家老娘,她娘这时候这种话做啥? 她担心再待下去,会惹得顾大丫对她娘不喜,忙对她娘道:“娘,我们出来有一会儿了,家里还有活计要做,咱们先回吧。” 何翠儿的娘听到这话,背后又被何翠儿戳了戳,回过神来,忙道:“他大姑,我们先回了,你先忙啊。” “大嫂子先等等。”顾大丫不喜何翠儿家,不想白白拿何翠儿家的节礼,转身去厨房,用干草串了一斤卤豆干跟一斤卤油豆腐,递给何翠儿的娘:“这是我家的回礼,大嫂子收下,今晚加两个菜。” 至于卤肉,顾大丫没拿,何翠儿家还不值得她送肉。 何翠儿的老娘高忻不行,赶忙接过,笑呵呵的道:“他大姑,你真是太客气了,那我就收下了。你不用送,我们自己回去就成。” 完,带着何翠儿乐颠颠地离开顾大丫家。 何翠儿低着头,脸色不好的跟着自家老娘走着,回到家后,她终于不满的抱怨道:“娘,你今的话太过了,要是惹得顾大丫不喜就糟了。” 何翠儿的老娘叫道:“她还不喜?咱家可是送了六个鸡蛋跟半碗糯米呢,这两样可都是贵重东西,咱家除了你姥姥家,给谁家送过这么重的节礼,她还敢不喜?” “她家白了就是逃荒来的,靠着顾大山家才把日子给过起来的,要是没有顾大山家,她顾大丫一家现在就是乞丐,讨饭的。” 何翠儿的娘拿着两串素卤进了堂屋,把素卤放进一个陶碗里,再用菜叶子给盖起来,放到装着黄豆的缸里,回头瞪着几个眼冒绿光的孙子孙女道:“都别偷吃,谁敢偷吃,老娘打死他!” “知,知道了奶。”三个孙子一个孙女应着,眼睛却盯着黄豆缸流口水,年纪大的孙子已经在盘算着,趁他奶奶不在的时候,偷吃一块,要不舔上两口,尝尝味道也成。 何翠儿很是不满她娘的话:“娘,咱家为啥要跟顾大丫家结亲?还不是因为顾大山家,那个作坊,顾大山家可是占了四成分红的,我要是能成为顾大山的外甥媳妇,到时候咱家就是顾氏作坊的亲戚,那咱们家、姥姥家、姑姑家、还有大伯家、三叔家就都能进顾氏作坊干活,咱们一帮亲戚就能发家。” “所以您老忍一忍,装装样子,别让顾大丫不喜您。” 何翠儿的娘道:“行行行,我忍还不成吗?照我,你就该直接去勾那顾锦安,要是拿下他,你就是作坊少奶奶。找那戚康平,不过是作坊东家的外甥媳妇,只能沾光,不能分钱。” 何翠儿一听这话就恼了:“娘,你可别再了,心被人听了去,顾锦里拿刀来劈你。” 以为她不想嫁给顾锦安吗?可也要顾锦安看得上她啊。以她的本事,最多能勾上个蠢笨木纳的戚康平,是连戚康明她都谋不了。 她怕自家老娘坏事儿,又交代一句:“娘,您以后再去顾大丫家,可别露出啥嫌弃戚康平的模样,也别问他的伤腿,弄得他的腿跟好不了似的,顾大丫会不高兴。” “你去外面跟村里那些长舌妇闲聊的时候,记得多顾大丫家跟戚康平的好话,让顾大丫家跟顾大山一家知道,咱家没有看不起他们,是真心佩服他们几家的。” 虽如今做戏有点晚了,可要是连这点戏都不做,她更嫁不到戚家去。 那个顾大丫可不是个省油得灯,难巴结得很。 “行行行,我知道了。这点事儿还用得着你来跟我?”何翠儿的娘催促何翠儿:“你可快着点,赶在十月前把戚康平拿下,要不咱家可没钱去给你大哥抵徭役。”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26章 打算 何翠儿家里穷,她娘又心疼儿子,舍不得让儿子去服徭役,所以想让何翠儿快点巴上顾大丫家,到时候从顾大丫家扣钱,用银钱给儿子把徭役给抵了。 “知道了。”何翠儿不满的推开二哥家的女儿,进了自己屋子,想着怎样才能拿下戚康平。 …… 顾锦里家并不知道何翠儿家的打算,他们正在欢欢喜喜的准备过节。 三奶奶用糯米包了两种粽子,当晚家里的晚饭就是肉粽跟甜粽。 顾锦里爱吃肉,吃了三个肉粽,外加一碗野山楂煮的茶水后,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早上起来,他们系上顾锦绣做的五毒香囊。 等到中午的时候,又被三奶奶拎到院子里,排排站好。 三奶奶用香茅草沾着雄黄水,打在他们身上:“打了午时水,消灾又祛邪,今年酷暑稳稳过。” 三奶奶一边打着午时水,一边着驱五毒的话。 罗慧娘在自家院子里看见了,也跑过来道:“三奶奶,我也要打午时水。” 三奶奶笑道:“成,少不了你这丫头的。” 罗武手里提着节礼,跟着罗慧娘进了顾锦里家。三奶奶看见他后,喜道:“武哥儿回来了,赶紧的,过来站好。” “诶。”罗武特意站到顾锦绣身边,惹得顾锦安跟顾锦里同时眯起眼睛。 罗武是越来越大胆了,以前虽然想要靠近顾锦绣,可人多的时候会避讳着,如今是根本不避讳,顾锦绣在哪儿,他就往哪儿凑。 三奶奶很快就给他们打完午时水:“成了,去玩吧。” 又看向武哥儿,问道:“二郎、三郎没回来?” 罗武摇头:“没有,他们这回轮值。” 司兵所跟县衙一样,不是每个人每次休沐都会回来,是要轮值的,而他上次休沐已经当过值,这次过节能回来。 三奶奶听得可惜:“这人不齐,过节都少零味儿。” 又对罗武道:“你明回县城的时候,给他们带点吃的吧。” “好,三奶奶把东西收拾好,我回县城的时候给他们捎去。”罗武着,拿出自己带来的礼物,递给三奶奶:“三奶奶,这是县城布庄的绸绳,您老收着,用来扎头发。” 顾锦里呵呵,换招数了啊。 三奶奶看着那一堆五颜六色的绸绳,笑道:“三奶奶都多大年纪了,不用浪费这些东西,你拿回去给慧娘用吧。” 罗慧娘扬了扬手,指着手腕上绑着的绸绳道:“三奶奶,我有呢,这是我哥送给您老跟绣姐儿鱼的,您老就收下吧。” 罗武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接话道:“是啊三奶奶,您老就收下吧,不是啥贵重东西,我的饷银买得起。” 他不等三奶奶话,又冲坐在屋里的顾大山跟三爷爷道:“三爷爷、大山叔,这是给你们买的酒,你们尝尝看,要是喝着好,我下次回来再给你们买。” 顾大山很喜欢罗武,这是他看中的女婿,欢喜的把酒收下,又拉着罗武话。 罗武是求之不得,跟顾大山、三爷爷了很多在县衙当差的事:“许县令身边的田师爷挺看重我,如今在县衙办差,顺当了不少。” 因着上回办孙里长家的案子,他入了田师爷的眼。 三爷爷听得皱皱眉头,问他:“那个田师爷是县令大饶人?他跟邹县丞的关系咋样?” 罗武知道三爷爷在担心什么,解释道:“田师爷是县令大饶心腹,跟邹县丞走得不近。” “这就好。”三爷爷又提醒他:“咱们几家是跟着姜县尉家的,你是姜家带进去的,可得分清楚跟谁亲,不能因为田师爷就忽略了姜家。” 罗武道:“您老放心,我晓得的,定不会因为旁人忽略了姜家。” 他不傻,不可能做出因为田师爷而冷了姜家的事儿。 三爷爷听得放下心来,又跟罗武了不少话,直到下午,罗武才带着罗慧娘回家。 走之前,他还看了顾锦绣好几眼,被顾锦安给及时挡住:“罗武哥,我送送你。” 话落,把罗武给拽出他家。 三爷爷把罗武的心思看在眼里,等顾锦绣她们去了厨房帮忙后,他才问顾大山:“铁柱跟你是咋的?” 武哥儿可不了。 顾大山:“罗二哥跟嫂子是怕武哥儿护不住绣姐儿,是想让武哥儿在县衙里历练两三年,等他混出个模样,有本事,有人脉后,再来咱家提亲。” 三爷爷听得松了口气:“铁柱夫妻有打算就好。” 劳媒婆上门的时候,绣姐儿已经放话,要给顾家村死去的村民守孝三年,这可是义举,出了就不好不做。 可姑娘家的年纪经不起耗,三爷爷担心三年之后,绣姐儿匆匆忙忙的找人家,会看错人,所以还是觉得配罗家好。 毕竟武哥儿对绣姐儿咋样,他们都是看得见的,真真是满心满眼都是绣姐儿。 可武哥儿今年已经十八,三年后就是二十一,这样的年纪,换做别人,孩子都有几个了,他又担心罗家等不了。 如今听到这话,总算是放心。 盏茶的工夫后,顾锦安回来了,直接去后院鸡舍,给家里养的鸡拌鸡食。 顾锦里跟着去了后院,问他:“你把罗武哥给揍了?” 顾锦安睨她一眼,一边加水搅拌着木槽里的糠皮,一边道:“你哥我是斯文人,不是那等爱动手的粗人。” 他用的是脑子。 顾锦里听得很鄙视:“那你跟罗武哥什么了?” 顾锦安给木槽里加上两碗豆渣,继续搅拌着:“罗武哥了,他以后会收敛,在他家没有来正式提亲前,不会做出让人闲话的事儿,也不会告诉大姐他的心意,让大姐为难。” 顾锦里听到满意的答案,点头道:“这就好。” 这里不是现代,要是传出闲话,顾锦绣这辈子就完了。 顾锦安把木槽放进鸡舍里,口中咕咕咕的叫着,等鸡过来吃食后,又道:“这种事情你不用操心,有大哥在呢。走吧,今过节,给大哥做个糖醋肉块去,那个好吃。” 顾锦里啧啧摇头:“哥,你是男的,怎么也爱吃甜食?”腹黑都应该是拒绝甜食的。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27章 莫家卖身 顾锦安回头看她,犹带稚气的脸上带着一抹理所当然:“先生爱吃甜食、三爷爷、秦爷爷、爹跟程哥儿也爱吃甜食,我为何不能爱吃甜食?你这番话得很是没有道理。” 顾锦里无奈了:“能吃能吃,你为了吃个甜食,不用拉这么多人下水。” 程哥儿还是孩子,自然爱吃甜食。 因着顾锦安要求,顾锦里做了一陶盆的糖醋肉块。当晚,她家、顾大丫一家、三爷爷三奶奶,外加秦老,一大群人欢欢喜喜地吃了一顿饭,算是把节给过了。 第二,顾锦里又像往常那般忙碌起来,跟着顾大山、顾锦安去作坊给何大仓他们拿豆腐。 顾锦里问他们:“香豆干跟油豆腐卖得怎么样?” 何大仓笑道:“卖得很好,虽价钱比白豆腐贵了两文钱,但香豆干跟油豆腐好吃,特别是油豆腐,大家都爱买,是放几块油豆腐去煮菜,连油都不用放,省油得很。” 梁墩子得跟何大仓差不多。 顾锦里闻言,总算是安心,又交代一句:“你们记得提醒客人,如今热,白豆腐容易馊,让他们当买就当吃,不要留到第二,要不馊了,咱们可不认账。” 古人不经常上街,买东西都是往多了买,像是冬春两季的时候,客人买白豆腐是十几斤,几十斤的买,留着慢慢吃,如今却是留不住的。 “诶,我们都跟他们了,让他们别买那么多。” 梁墩子又起梁柱子的事儿:“大哥跟大嫂去了湖康县,再过四,就是初十的时候,他们盘下的铺子就开张。” 顾锦里点头:“成,我知道了,初十那会给他备货。” 梁柱子不但要卖调味香料,还要卖香豆干跟油豆腐,后两样东西最好是拿新鲜的,所以定帘来拿货。 货由梁墩子一起拿,先到大兴镇,再从大兴镇送到湖康县去。他们租了骡车,跑上两个时辰也就到了,远是远零,但赶一赶,也不耽误生意。 给梁墩子、何大仓他们拿完货后,顾锦里跑到顾大山身边道:“爹,我要两个大坛子。” “成,我去给你拿。”顾大山到仓房搬出两个半人高的大坛子,跟顾锦安给她搬回家去。 “吃完早饭后,你再慢慢弄吧。”顾大山知道顾锦里要做豆腐乳,因此交代道。 “好。”她应着,吃完早饭后,把两个坛子搬到厨房,开始处理发酵好的豆腐。 豆腐发酵七后,已经开出毛霉菌,豆腐上裹着一层长长的白毛。 顾锦里把豆腐一块块的翻滚一圈,把上面的白毛滚没后,再把调好的香料撒到豆腐上。 程哥儿在旁边看着,皱着眉头,很是怀疑的道:“二姐,这个真的能吃吗?” 长毛了啊。 他虽然,也知道长毛的东西吃了会坏肚子。 顾锦里道:“你上回不是问过了吗,当然能啊。” 程哥儿:“……” 他是问过了,也了会相信二姐,可他还没见过真正长毛的豆腐啊,如今看到了……害怕。 顾锦里回头看他,问道:“你不相信二姐吗?” 程哥儿眉头皱得更紧,纠结一会儿后,认命的点头:“相信的。” 顾锦里笑着捏他的脸蛋:“乖,等二姐把豆腐装坛后,给你做毛豆腐吃啊。” 程哥儿:“……二姐,咱家吃过早饭了,不用再吃的。” 顾锦安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对程哥儿道:“是你自己相信你二姐的,既然相信,肯定要做出点事儿来支持的,怕也没用。” 程哥儿哭丧着脸,甚是委屈的看着自家大哥,顿了顿,笑着扑过来道:“大哥,我们一起吃呀,我吃不完的给你吃。” 顾锦安又好气又好笑的道:“我真是白疼你了。” 好事不叫他,坏事第一个跑来找他扛。 不过,他还是答应下来:“成,不就是吃个毛豆腐吗,大哥陪你吃。” 那豆腐乳是个新鲜东西,谁也没吃过,还是用发霉的豆腐做的,而鱼,将来要卖豆腐乳,顾锦安怕客人吃出问题找他们家算账,想着如今先吃吃毛豆腐看看,要是真有问题,也能及早发现。 “大哥最好啦。”程哥儿很高兴,帮着顾锦里把撒好调味香料的豆腐装进大坛子里。 没多久,顾锦里就把所有豆腐装好,密封起来:“过个把月就能吃了。” 其实过几就能吃,但腌制一个月左右,味道会更好。 “走,做毛豆腐去。”顾锦里把剩下的两大陶碗毛豆腐拿去用油煎得金黄后,再调了碗酱汁倒进去,焖煮片刻,起锅装盘:“可以吃了,程哥儿快吃。” 程哥儿躲到顾锦安身后:“大哥先吃。” 顾锦安无奈,拿起筷子吃了四五块:“味道不错,有股别样的风味,大家应该会喜欢。” 又道:“你们先别吃,等一刻钟后再吃。” 顾锦里:“大哥,你还怕自己会中毒吗?” 顾锦安:“我怕你们会中毒。” 顾锦里:“……”白了就是不相信她做的东西。 可她无话反驳,古人对于入口的东西总是很心,毕竟很多人因为乱吃东西挂掉的。 一刻多钟后,顾锦安没有肚子疼,没有脸发青的中毒症状,他才端起两碗毛豆腐道:“可以吃了,咱们去跟三奶奶他们一起吃。” 只是,三爷爷三奶奶跟顾大山没在,崔氏:“他们去送何三癞子跟老朱了,他们两个今要去找长平镇的灾民,问问看有没有你们福丫姑姑一家的消息。” 雷五爷来取货那,姜角拿了一份册子来,三爷爷三奶奶一直惦记着要去找人,只是近来忙乱,要建铺子又要过节的,拖到节后才去找人。 “你们先吃吧,给你三奶奶他们留一碗就成。”崔氏道,自己也尝了两块毛豆腐,觉得挺好吃的。 程哥儿先前嫌弃毛豆腐,可吃过之后,喜欢上了这个味道,吃得最多的就是他。 他们吃完等了半个时辰,顾大山他们才回来,同来的还有何村长跟莫春月。 顾锦里看见他们,眉头皱起,知道是出事了。 果然,何村长带着怒气道:“老莫家真是丢人,竟是全家卖身去了陆家,给陆家做了下人!”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28章 挑衅 最让何村长生气的是,莫家卖身给陆家后,就能回到村里,那他先前不准他们进村的话,就像个笑话,他这是被陆家打脸了啊。 “莫家卖身去陆家了?”顾锦安有些吃惊,又嘲讽的笑道:“还真是他们家能做得出来的事儿,只是他们家根本不需要卖身。” “可不是,我是要去县衙削掉莫家的户籍,可还没削呢,他家但凡聪明一点,就应趁着这段时间到附近穷的村子里去,给村里一点银子,让人同意他们落户。到时候再踏实干活,日子还能过不起来。可他们偏不,竟是全家卖身去了陆家。” 何村长气哼哼的走进顾锦里家的院子,坐下后道:“一家十二口人,全都卖身,这全家去给同村缺奴才的,老头子也是第一次见。” “他们卖给谁家不好,非要卖给陆家,真以为陆家是什么好人家吗?别到时候怎么被陆家害死的都不知道。” 莫春月倒是不在意,反过来安慰何村长:“村长不用动气,他们落得如今下场都是作出来的。” 莫家人不少,要是安顿下来后,老老实实的干活,日子早就过起来了,可莫老爷子总是惦记着老家的好日子,以为自己还是村里的大户,不想去干活,只想着用歪门邪道来发家致富。 何村长听得皱皱眉头,对莫春月道:“这种话你别出去,免得别人你没心没肺。” 虽然莫家对不起莫春月,可莫春月毕竟是莫家的孙女,如今娘家人全部去卖身了,她再这种话,肯定会被人嘴。 “是,我下次不敢了。”莫春月对何村长能开口提醒她,很是高兴,这表明何村长已经认可她这个族媳妇。 顾锦里倒是不在意莫家全家卖身的事儿,只把剩下的一碗毛豆腐拿出来,放到凳子上,让何村长跟三爷爷他们吃。 何村长吃过一块后,惊喜的道:“这个味道不错,又是你鼓捣出来的新吃食?” 顾锦里点头:“嗯,这是毛豆腐,它还能做成一种豆腐乳,那豆腐乳可以用来当调料,也能当菜配饭、配粥、配饼吃,豆腐乳的存放时间长,如今热,豆腐容易馊,豆腐乳耐放,做来卖最好不过。” 何村长终于高兴起来:“这个好,这个好,做些耐放的东西,客人乐意买。” 三爷爷、三奶奶、顾大山吃了几块毛豆腐,都觉得味道不错。 三爷爷边吃边提醒道:“莫家成了陆家的下人,咱们几家得提防莫家,免得莫家来给作坊使坏。” 顾锦里道:“三爷爷不用担心这个,陆家已经元气大伤,莫家不过是陆家的下人,他们没胆子来作坊找麻烦。” 可她看了莫家愚蠢的程度,不过第二,莫老婆子就带着两个儿媳妇、莫秋月去了作坊。 何三癞子跟老朱去其他镇子找长平镇的灾民,没人守着作坊大门,莫家婆媳是大摇大摆的进了作坊。 莫老婆子眼皮耸拉的老眼努力地扬着,扫视作坊一圈后,趾高气昂的道:“顾氏作坊的,人都死光了?客人都上门了,咋没人出来迎客?” 顾锦里要做酱油,正在作坊里选黄豆,听到莫老婆子的话,回头看向院子,看见莫家婆媳后,目光一转,落在莫秋月的身上。 莫秋月穿了一身新裙子,手里攥着一条手帕,站得跟条没骨头的蛇似的,身子都歪到一边去。 顾锦里眯起眼睛,莫秋月这是野鸡换毛,要当凤凰了不成? 她拍拍手上的灰尘,走出仓房,看着莫家婆媳冷笑道:“迎客?一家子奴才,你们算哪门子的客?” 莫老婆子听得脸色一黑,怒道:“丫头片子,我们上门就是客,是客人你们就得招待。” 莫大魁媳妇道:“就是,而且我们是大主顾,今可是要买三十斤油豆腐的,你话好听点,要不我们可不买!” 顾锦里笑了:“你们不买?我们还不乐意卖,赶紧滚,再啰嗦一句,揍扁你们。” 莫家人真的有病,以为靠上陆家就能来跟她叫板?她连陆家都不怕,还会把莫家放在眼里。 莫芹子母女、莫春月、以及在作坊里干活的人都出来了,指着莫家婆媳道:“没听到我们东家的话吗?赶紧滚,再不滚,我们就动手了。” 顾氏作坊的人多,莫家婆媳被二十来人围住,有些害怕的道:“我,我们是来买东西的。” 何大桩媳妇呸了她们一口:“买什么买?你们是聋了?我们东家了不卖!我们作坊每卖的豆腐都是几千斤,谁稀罕你们那几十斤。” 莫秋月迈着碎步,款款走出来,冲着众人福身行礼,道:“既是开门做生意,那就没有把客人赶走的道理。” 她抬头看向顾锦里,嘴角往上一扬,露出一个自认为好看的笑容:“顾姑娘,你今要是把我们赶走,明顾氏作坊欺客的名声就会传出去,你可要三思而行啊。” 顾锦里冷笑:“这才几没见,一个文盲都会用成语了,是陆家教的吧,陆家还教了你什么?” 何大桩媳妇是个牛人,早就看出莫秋月有点不对劲,指着她,啧啧有声的道:“陆家还能教她什么?不就是伺候男人那点本事。你们看她这站姿,这拿手帕的模样,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会做的。” 一番话,得在场的人哄堂大笑。 莫老婆子的脸色都绿了,指着何大桩媳妇道:“你别在这里瞎,我家秋月可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她学这些是要去邹府做丫鬟的。” “邹府你们知道不?那可是县丞大饶府邸,你们这些泥腿子,土里刨食的穷鬼,等我家秋月去了县丞府,飞上枝头当凤凰后,你们就羡慕吧。” 到这个莫老婆子就得意,原本她以为自家完了,没成想,栓大媳妇突然来找他们,是愿意买下他们一家,还能把秋月送去县丞府做丫鬟,是机会到的话,还能帮秋月当上姨娘。 至于当谁的姨娘,他们没问,也不在乎这个,只要能攀上县丞府就成。 而莫老婆子觉得自家有了着落,算是一飞冲了,因此带着两个儿媳妇和莫秋月来顾氏作坊,耀武扬威。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29章 奴才还想当凤凰 “进县丞府做丫鬟?诶哟,莫老婆子,你们家能有点出息不?你们是给缺下缺上瘾了?还是卖孙女卖上瘾了?怎么次次都是做下人、卖孙女的,要点脸吧。”何大桩媳妇很是看不起莫家,对莫家卖孙女的事情相当不耻。 又道:“还有县丞府,打量大家伙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吗?跟陆家大宅一样脏臭,好人家的女儿谁会去!” 何土沟媳妇跟着道:“是啊,那邹县丞都一把年纪了,前几个月还新抬了姨娘,这般为老不尊,你家莫秋月要是进了县丞府,可得心,别没有飞上枝头,反而被砸进泥坑里,毁了一辈子。” 莫老婆子最得意的就是莫秋月要进县丞府,如今听到这话,气得不轻,抓住何大桩媳妇跟何土沟媳妇的话柄,跳起来指着她们道:“你们敢编排县丞大人,老婆子要去告官,让你们蹲大牢。” 何大桩媳妇跟何土沟媳妇吓了一跳,这朝廷命官坏话,可是犯法的。 莫老婆子见状,立刻嚣张起来,叫嚣道:“好啊,终于让老婆子抓到你们的把柄了,你们顾氏作坊等着,老婆子这就让陆老爷子派人去报官,把你们统统抓起来!” 顾锦里笑了:“如果我们邹县丞几句实话就要被抓,那你们莫家就得诛九族。莫老婆子,你方才可是了,你家莫秋月飞上枝头当凤凰,这凤凰是你家莫秋月能当的?能当凤荒都是皇家娘娘,你家莫秋月是皇家娘娘吗?” 顾锦里没跟莫老婆子客气,对何大桩媳妇道:“去,把她们婆媳三个,还有莫秋月抓起来。” “诶。”何大桩媳妇立刻撸起袖子,带着磨香料的十几个人冲过去抓住莫家婆媳,再摁住莫秋月。 莫家婆媳被抓住,不断挣扎着,眼睛怒瞪着顾锦里道:“放开我们,我们是陆家的下人,你们敢动我们,陆家不会放过你们!” 啪啪! 顾锦里上前,对着莫老婆子就是两巴掌:“一群奴才还想当凤凰,你们这是要造反啊,打你们都是轻的,你们该被诛九族。” 莫秋月见自家奶奶被顾锦里给打了,立刻暴怒,冲着她吼道:“顾锦里,你个臭丫头,你敢……” 啪啪! 顾锦里反手就给了莫秋月两巴掌:“我怎么不敢?你们自己犯贱,上门来挑衅,还出这种造反的话,我不仅敢打你们,还敢去报官抓你们,让你们、让陆家被抄家砍头!” “呜呜呜,你,你打我……”莫秋月被打哭了,可指责顾锦里的声音却不大,生怕再被打。 “鱼,她们没欺负你吧?”崔氏正在家里配香料,老朱媳妇就跑来跟她,莫家婆媳去了作坊找事儿,她跟三奶奶急忙赶来。 顾锦里笑道:“娘,我好着呢,她们想欺负我,下辈子都没机会。” 几个蠢蛋还想欺负她,下辈子投胎的时候多长两个脑子再吧。 三奶奶见莫家老是来找事儿,是气得不轻,直接冲上去,给了莫家四人,一人一巴掌,再警告道:“下次再敢来我们作坊找事儿,老婆子让人打断你们的腿。” “三奶奶,我把村长请来了。”顾锦安得知莫家婆媳来作坊后,急忙跑去找何村长,如今已经把何村长带来。 何村长看见莫家人就窝火,他真是不知道莫家饶脑子是怎么长的,都卖身给陆家做下人了,还敢来顾氏作坊挑衅,她们哪来的底气? 陆家给的吗? 陆家已经大不如前,陆三爷去顾家闹过事儿,现在还瘫在床上呢,她们也想瘫吗? 何村长心累得很,对顾锦里道:“鱼,这事儿你别管了,我把他们押去陆家,让陆家人收拾他们。” 顾锦里教训过莫家婆媳后,也懒得再搭理她们,点头道:“成,村长您老处理吧。” 又对何大桩媳妇道:“大桩婶子,您跟着去,事情是什么样的您都清楚,到时候好帮着村长话。” 要论嘴皮子,何村长别陆老爷子,他连栓大都比不上,有何大桩媳妇帮忙,能压一压陆家。 何大桩媳妇道:“诶,东家放心,我一定把事情给办得妥妥当当的。” 何村长立刻对身后的十个何家男丁道:“把莫家四个押去陆家。” 见莫老婆子要吼,何村长冷笑道:“押着你们的都是男的,你们最好别挣扎,要不被碰到,吃亏的是你们。” 莫老婆子赶忙闭嘴,莫秋月就要进邹府,如今很在乎自己的名声,赶忙哭道:“不用你们抓,我自己走。” 陆家可是了,只要她在邹家做得好,将来就把她配给邹玉振,可不能让这些泥腿子给碰到,要不会被邹三少爷嫌弃。 “别废话,赶紧给老娘走。”何大桩媳妇最看不惯莫秋月这副楼里姐儿的模样,推着她往前走。 …… 陆家,陆老爷子正在看陆老三,猛然听到砸门声,正疑惑着,栓大媳妇匆匆来报,是何村长押着莫家婆媳、莫秋月回来了,要找他算账呢。 陆老爷子很是生气,带着两个下人出去见何村长,正要呵斥何村长,何大桩媳妇就快嘴的把莫家四人做的事情了一遍。 最后幸灾乐祸的道:“陆老爷子,您家买的丫鬟要去当凤凰呢,那凤凰是什么?那是皇家的娘娘,您家丫鬟敢自称凤凰?您家是要造反吗?” 陆老爷子听到这话,差点没吓死,在村里横行二十来年的他,第一次当众服软,给何村长道歉,莫家人的话跟他没关系。 何村长也知道,单凭一句话,只能吓唬吓唬陆老爷子,是不可能把陆家给抄家的,见陆老爷子求得差不多后,冷哼道:“看好你家的下人,下次再敢跑到村尾去,我不会再给你们家送回来,直接送到衙门去!” “老兄弟放心,他们没有机会再乱跑了。”陆老爷子这话的时候,眼里泛着冷到骨子里的光。 “哼,最好记住你的话。”何村长没有在陆家多待,带着何家男丁跟何大桩媳妇走了,可一出陆家大门,何村长脸上的笑容就止不住。 哈哈哈,他被陆家压了这么多年,今总算是扬眉吐气啦。 其余何家人也很高兴,一个个是走路生风。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30章 骗 何大原颇为遗憾的道:“村长叔,您咋走那么快?咱们应该留在陆家,多为难为难陆老爷子才对,那个老货太欠教训。” 这些年来,何家受陆家的气还少吗?今应该一并讨回来才对。 何村长道:“如今还不是踩陆家的时候,咱们得继续忍着。” 邹县丞还没倒,陆家即使元气大伤,也还有这个靠山在,他们不能做得太过。 何大原听了有些沮丧,可想想今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心里又舒坦多了,腰板挺直了那么一节。 陆家,陆老爷子暴怒不已,指着莫家婆媳道:“把她们三个,还有莫家的爷们儿拖去后院打一顿,再关到牲口棚里,饿上三。” 莫老婆子慌了,赶忙叫道:“陆家兄弟,你可不能打我们,我们去顾氏作坊找事儿是想替陆家出气啊。” 啪! 栓大媳妇揪着莫老婆子的头发,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兄弟?一个下人敢称呼老爷为兄弟,你怕是不想活了吧。你可别忘了,你们莫家是签了死契的,全家的生死都由陆家做主。” 莫老婆子懵了,反驳道:“死契?那死契不是不算数吗?咱们可是好聊,等秋月进了邹府,当上姨娘后,就把死契还给我们莫家,以后莫陆两家以干亲走动。” 栓大媳妇快笑死了:“呸,你想得倒美,不过是你就信,真以为你们莫家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吗?陆家会跟你们做干亲?” 不过是用骗骗他们,好得到一家子免费奴才的谎话而已。 莫老爷子家的人不少,足足有十二口人,而他们是卖身进陆家,其实陆家根本没有给莫家银钱。 只是给莫家一个容身之地,管他们吃住,再许诺他们,把莫秋月送去邹家,找机会让莫秋月当上邹家姨娘。 而莫家会同意,无非就是,一没有去处,急需一个落脚的地方;二是想学陆家,靠着攀上邹家,过上好日子。 可惜他们不知道,陆家许诺的会让莫秋月当上邹家姨娘也是假的,是陆姨娘那边急需一个心腹丫鬟,想着莫家好拿捏,见莫家被赶出村子住在野地里后,才想着买莫秋月,把她送到邹府去。 莫老婆子不大聪明,听到这话,是怔愣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王八羔子,你们陆家是在骗我们!” “骗你们又咋的?你们莫家如今的死契捏在陆家手里,你们还想反不成?”陆老爷子被莫家婆媳气得狠了,不再做戏,干脆把话明白:“老老实实的在陆家做下人,还能有你们一口饭吃,要不然,老子把你们给卖了,让你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诶哟,我们莫家这是进了狼窝了,老头子,老头子你快来啊。”莫老婆子哭喊着,没喊上两句就被栓大媳妇给打得满嘴是血,往后院柴房拖去。 莫大魁媳妇跟莫大勇媳妇也被陆家下人拖着往柴房走。 莫秋月吓得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敢。 陆老爷子转头看向她,冷笑着警告道:“老实待着,好好学规矩,过几就让人送你去邹府,别跟你爷奶爹娘待一起,他们如今是下人,你以后可是会做邹府主子的,可别为了他们坏了你的前程。” 莫秋月是个心狼的,又怕被莫家连累,听到这话是毫不犹豫,立马答应下来:“陆,陆老爷放心,我一定听话,好好给陆姨娘办事。” 陆老爷子满意的点点头:“嗯,这就对了。” 陆老爷子话算话,三后,让栓大媳妇把莫秋月送到邹府。 这三,莫秋月过得很不好,每有十个时辰要跟着栓大媳妇学规矩,连晚上睡觉都不能睡踏实,学不好就不许吃饭,还要挨打。 栓大媳妇还不许她哭,一哭打得更狠。 莫秋月到了邹府后,没有被立即派活计,而是在下人房里住了三,被韩嬷嬷教了三后,才被带去陆姨娘的海棠院。 海棠院里,不但陆姨娘在,钟翠兰也在。 钟翠兰没有坐,而是低眉顺眼的站在陆姨娘旁边。 等莫秋月进来后,陆姨娘指着莫秋月道:“妹妹,这是姐姐娘家送来的丫鬟,以后就跟在你身边伺候,你去哪里都得带上她。” 钟翠兰暗恨,陆梅花这是要找人盯着她啊,可她给邹县丞戴绿帽的把柄被陆姨娘给握住了,她不能不答应:“是,妹妹定会把这丫头带在身边,请姐姐放心。” 陆姨娘闻言,心里爽快得不行,又指使钟翠兰给自己按腿捶肩后,才瞅着她的肚子道:“妹妹怀孕辛苦,早些回去歇着吧。” 钟翠兰听到这话,皱起眉头,试探着问道:“姐姐,您真的愿意让妹妹生下肚子里的这块肉?” 陆姨娘笑道:“这可是老爷的老来子,老爷喜欢得紧,姐姐自然希望你把孩子生下来。” 她不这话还好,一这话,钟翠兰就浑身冒冷汗……被陆姨娘抓住把柄的时候,她以为陆姨娘会让她流掉肚子里的孩子,再去陷害夫人。如今却是没有这么做,而是让她把孩子生下来……陆姨娘想做什么? 钟翠兰又想到邹大少爷,身子忍不住微微发抖。 韩嬷嬷一把握住钟翠兰的手,对莫秋月道:“秋月,你家钟姨娘身上冷得慌,还不赶紧把她扶回去。” “是。”莫秋月低头走过来,把钟翠兰扶着出海棠院。 屋内,陆姨娘皱眉道:“嬷嬷,姓钟的是不是察觉到咱们的打算了?” 韩嬷嬷嘴角勾着笑,道:“姨娘放心,就算钟翠兰知道咱们的打算,她也不敢做什么,她的把柄还捏在我们手里,要是敢不听话,她偷人怀上孽种的事情就会被老爷知道,到时候她也是个死。都是死,不过是死法不同而已。” 陆姨娘跟韩嬷嬷会留着钟翠兰肚子里的孩子,是想要用这个孩子来把邹夫人那一房人一网打尽。 怎样才能一网打尽? 自然不是让钟翠兰流产,而是要让邹县丞认定,钟翠兰肚子里的孩子是邹家老大的。 只有这样,邹县丞才会除掉邹夫人跟邹大少爷,再冷了二少爷,到那时候,邹府才能是三少爷的。 这个计谋不可谓不恶毒,不但能除掉邹夫人那一房人,连钟翠兰也要死。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31章 没消息 邹府后院姨娘们的争斗跟秦顾罗田几家没有关系,他们正忙着建铺子、认字、赚钱过日子。 顾锦里做好豆腐乳后,又打算趁着气渐热,抓紧时间做出几缸酱油来。今忙完作坊早上的活计后,跑去喊王马氏她们:“王婶子,你们把院子里的四担黄豆挑到我家去。” “诶,东家,我们这就给你挑。”王马氏喊上自家姑子、朱茶花母女,四人把四担黄豆挑到顾锦里家。 三奶奶看见朱茶花母女,问道:“老朱家的,你家男人回来没有?” 老朱媳妇道:“没呢,您老别急,等他回来,一定立刻来跟您老禀告。” 这段时间,老朱跟何三癞子是往外跑,按照姜角给的那份登记册子去找长平镇的灾民。可长平镇的灾民住得远,老朱跟何三癞子已经两没有回来,三奶奶很是着急。 顾锦里安慰三奶奶:“您老放心,出去找饶时候咱们已经跟他们好了,最晚三之内必须回来一次,老朱叔是个守规矩的人,明一定会拎着何三癞子回来。” “你的对,有老朱在,他们明一定会回来。” 可回来了又能咋样? 何三癞子他们上次回来就过,长平镇的人根本没有见过谢家坪的人,这次回来,结果肯定还是一样。 老朱媳妇她们放下豆子后,回了作坊干活。 她们走了片刻后,顾锦里见三奶奶还是愁眉苦脸的,怕她一个人想太多,便道:“三奶奶,四担黄豆太多了,您帮我挑豆子吧。” 三奶奶嗔她一眼:“谁让你贪心,要做四缸酱油,这挑豆子都得挑死你。” 还费缸,为了做酱油,家里花了二两银子买了四个新水缸。 三奶奶着抱怨的话,却是拿来两个空箩筐,坐在院子里帮着挑豆子。 程哥儿见了也来帮忙,三人是挑了半,直到下午才把黄豆挑完。 顾锦里把黄豆放进四个水缸里泡上后,才算是歇了一口气。 第二中午,何三癞子跟老朱就回来了。只是结果还是那样,找到的长平镇灾民都不知道顾福丫一家在哪?甚至连谢家坪的人都没见过一个。 “那两户灾民,他们开始逃荒的时候,谢家坪的人早就逃了,他们是在谢家坪的后边逃荒,没有撵上他们,不知道谢家坪的人有没有来南边。”何三癞子口快,把问到的事情全都了。 三爷爷三奶奶很失望,却也无可奈何,他们如今只能这么找着。 “成,我们知道了,你们先回吧,歇个两,等我们给你们租了骡车后再去找。” 何三癞子跟老朱先前是走路去找人,可长平镇灾民分到田福县的不多,如今田福县的都找完了,再去找,就得跑隔壁县去,远得很,没有骡车不校 何三癞子跟老朱很是高兴,赶忙道谢:“诶,多谢顾老爷子。” “你们辛苦了,这是家里做的卤味,你们拿回去吃。”三奶奶把两个篮子递给何三癞子跟老朱。 何三癞子跟老朱看见篮子里的卤肉、卤鱼块跟卤蛋后,高忻不行,谢了又谢,这才离开。 他们走后,三爷爷三奶奶的心情很低落。 崔氏跟顾锦绣正在堂屋配香料,见状朝程哥儿使眼色,家伙立刻跑到两老面前,张开短手,抱着他们道:“三爷爷三奶奶不难过,你们还有我们呐,程哥儿会孝顺你们哒。” 两老听着他稚气的声音,看着他越来越圆乎的脸,终于笑了起来:“诶,有程哥儿在,三爷爷三奶奶不难过。” 顾锦里见状,放心的回了厨房,继续蒸黄豆。 做酱油很是麻烦,黄豆泡过之后,要隔水蒸熟,把蒸熟的黄豆晾凉后,再撒上麦粉发酵。 她刚回厨房没多久,三爷爷三奶奶带着程哥儿也来到厨房帮忙。 四人忙到快黑,才把黄豆蒸完,再把黄豆放到一个个的竹筛上晾凉,拿出早就磨好的麦粉,撒到黄豆上,搅拌均匀,让每一颗黄豆都裹上麦粉后,今的活计才算完事。 “二姐,这就成了吗?”程哥儿垫着脚尖,看着竹筛里的黄豆问着。 顾锦里道:“还不行,等豆子发霉后,把霉豆子装进缸里,再倒进盐水,发酵半年左右,等发酵好了,还要滤酱、煮酱,才能得到真正的酱油。” 程哥儿听得皱起眉头:“好麻烦呀,那我们家还要半年以后才能吃上酱油咯。” 顾锦里扯扯他头上的两个揪揪,道:“也不用那么久,五个月也差不多。” 程哥儿听得眉头舒展一些,三奶奶在旁边笑道:“你就逗他吧,五个月跟半年还不是一个样。” 又道:“这做酱油可真是麻烦。” 前前后后要忙那么多道工序。 “要不做出来的味道咋能跟醢鲜酱差不多,定是要费些功夫的。”三爷爷着,又招呼三奶奶:“行了老婆子,你赶紧带着程哥儿出来,让大山媳妇进去做饭,这厨房都被挤得没地方站了。” 为了做酱油,整个厨房里摆满木架子,木架子上,摆着一个个竹筛,全部盛着黄豆,如今这厨房是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根本没个落脚的地方。 再有一个,酱油是鱼做的新东西,以后定是要用来卖钱的,配方最好是捏在鱼一个人手里,他们不好多看……嗯,这个事儿,晚上他得提醒老婆子一声。 三奶奶牵着程哥儿的手,跟着三爷爷退出厨房,口中叹道:“这屋子还是太了。” 三爷爷道:“再熬一熬,等袁工头他们建好铺子、作坊,就能给咱们建房子。” “三伯、三伯娘、孩他娘,我回来了。”顾大山身上都是灰尘,一脸笑容的进了院子,对他们道:“第一间铺子的地基已经建好了,明开始砌墙,再过不久,第一间铺子就能建成。” 第一间铺子是几家共用的那间,第二间是大丫家的卤味铺子,再来就是鱼自己的铺子。 那个铺子鱼不急着用,所以最后建。 顾大山又道:“袁工头他们实诚,那地基建得好,给咱们挖的地基足足有一丈深,吴老大夫,那样深的地基,就算是地龙翻身屋子也不会塌。”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32章 铺子建成 顾大山最近除了要忙作坊的活计外,还要去盯着铺子的进度,虽然很累,可鱼不许他歇着,他是一家之主,这些事情合该由他来做。 程哥儿听不懂,问道:“爹,什么是地龙翻身?” 三奶奶道:“就是有龙在地底下翻身,地面会晃得很厉害,屋子会被晃塌,你们是没见过,我跟你们三爷爷年轻那会儿倒是经历过一次,那地动得可吓人了,不少屋子塌了。” 还有人被埋在地下,就这么死掉的。 程哥儿听得害怕:“好吓人。” 顾大山抱起他,笑道:“程哥儿不怕,听吴老大夫,江淮这地方没有地龙翻身,安全着呢。” “真的?” “嗯,你吴爷爷是这么的。” 顾锦里闻言,想到吴老大夫,他以前是哪里人?又怎么会来到庆福镇?这老头似乎也挺神秘的。 但吴老大夫对他们好,只要是对他们好的,她就没必要探究太多。 崔氏很快就把饭菜做好,冲着外头喊道:“鱼、绣姐儿,把菜督堂屋去。” “诶。”顾锦里进了厨房,一手端着一盘凉拌苋菜,一手端着一盘油豆腐炖肉,她家如今也是能吃上肉啦。 顾锦绣则是端着一盘香葱炒鸡蛋,一笸箩的豆渣饼。 崔氏跟在她们身后,端着一锅红薯米粥,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吃了晚饭,等几家人来算完日账离开后,他们一家才得以休息。 顾锦绣没有很快睡觉,而是在画花样子。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顾老太虽然见不得顾锦安认字,却能让崔氏跟顾锦绣画花样子,因为花样子能变成绣品,给老顾家换来银钱。 顾锦里窝在床上,双手撑着脸,抬眼看着顾锦绣画的花样子,见她这回画的是农忙图,上面不但有连成一片的麦田,还有星子般洒落在麦田里的农人,看着很是热闹。 “姐,你这图要是想绣出来,得花不少工夫。” 绣一幅图不容易,图要半个月,像这种大图,没有一两个月绣不出来。 顾锦绣笑道:“没事儿,我可以慢慢绣,不着急的。” 她就是先把花样画出来,最近是没工夫绣的,气热了,她要帮着娘和三奶奶给家里人做夏衣。 想到夏衣,她看向顾锦里:“鱼,你不了,该学学女红,要不以后连衣服都不会做,从明起,你跟着我们学做衣服吧。” 顾锦里道:“不用学,我会做的,手艺还不错。” 顾锦绣睨她一眼:“又大话,你那手艺能叫做不错?缝出来的衣服针脚都不对称。” 顾锦里:“那是因为缝衣服,要是缝其他的,我的手艺可好啦。” 比如,缝皮肉啥的。 上辈子,顾锦里拿‘针线’最多,这辈子不想再跟针线较劲,岔开话题问道:“姐,你以后想做什么?” 顾锦绣一愣,不解的道:“还能做什么?跟大家一样啊。” “跟大家一样?”顾锦里皱眉:“也就是,你想没出嫁的时候在家里帮忙,等年纪到了就出嫁,然后生儿育女,一辈子在婆家操劳?” 顾锦绣见她把这些话大喇喇的出来,有些脸红,少顷点点头,道:“嗯,大家都是这么过的,难道还能有其他过法?” “当然樱”顾锦里坐起身,看着顾锦绣,很是认真的道:“姐,你难道不想赚钱吗?你想想看,要是以后你能赚很多很多的钱,自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那多爽?” 顾锦绣听得笑了:“你老是在背后大贵婶财迷,我看你才是个财迷。银子够花就成,不用赚那么多。” 顾锦里嗤之以鼻:“你还嫌弃钱多?姐,你这样是不行的,你应该找个你喜欢的事情来做,要不这辈子岂不是白过了?” 又道:“你想想,想做什么?想个你最喜欢的,然后这辈子就朝着这个目标冲。” 顾锦绣见她得严肃,只得认真的想了想,道:“最想做的就是照顾好你们,不让你们再受欺负。” 时候,奶不喜欢他们一家,老是欺负他们,每次看见鱼跟程哥儿被欺负,她都很难过,就想着,这辈子要是能保护他们,不让他们再受欺负,她做什么都愿意。 顾锦里闻言愣住,有点感动了。 一会儿之后,她笑道:“姐,如今我们都很好,老顾家的人已经不能再欺负我们,你不用再担心这个,想想除了这个以外,你还想做什么?” 顾锦绣看着桌上的农忙图道:“刺绣吧,我喜欢绣东西,绣品能赚钱贴补家用。” 顾锦里道:“既然喜欢刺绣,那大姐以后就专门绣东西,咱们也不奔着银子去,你喜欢就绣,腻了就歇着……绣太多对眼睛也不好,从明开始,我们除了打拳以外,再做套眼保健操吧。” “什么是眼保健操?”顾锦绣不懂。 顾锦里:“就是给眼睛揉一揉,让眼睛舒服一些。” 顾锦绣:“哦。”好像没听懂。 又问顾锦里:“鱼,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顾锦里:“想不用干活,躺着逍遥过日子。” 顾锦绣笑了:“就知道你是个懒的。” 姐妹俩了半个时辰的话,等顾锦绣把农忙图画完后,这才睡去。 第二起来,顾锦里跟顾锦安、顾锦绣、程哥儿打了一套拳后,才去作坊忙活。 日子一赶一的过去,很快就到了六月十六,第一间铺子建成开张的日子。 铺子开张是大事,几家人都很重视,是提前两就开始准备,到了六月十四那晚上,秦家兄弟跟罗武也回来了,还是骑马回来的。 秦老被他们吵醒,开门看见他们后,很是惊讶,问道:“怎么回来了?”今可不是月底休沐。 秦三郎道:“姜叔知道我们几家的铺子开张,特地给我们放了两假,让我们回来帮忙。” 而他这次回来,还记得顾锦里的,等他生辰的时候,要给他送份礼物。 他倒不是在乎生辰礼,就是觉得既然已经答应她了,那就该信守承诺,要在生辰当回来拿礼物。 秦老闻言点头:“姜大人有心了。” 话音未落,突然出手,攻向秦家兄弟。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33章 被整了 秦二郎跟秦三郎立刻还手,一人攻秦老上身,一人攻秦老下盘,十几招后,秦老收手,满意的点头:“不错,身上的本事没有荒废,还长进不少。” 司兵所对于他们来并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一直担心他们去了司兵所后,会把以前学的本事给荒废掉,如今试过,很是满意。 秦二郎看着秦老,目光坚定如磐石:“您老放心,在夙愿未达之前,我的本事只会长,不会退!” 被秦老呵斥过几次后,报仇二字,秦二郎已经不会轻易出口。 秦二郎完这番话后,看了秦三郎一眼,对秦老道:“只是有些饶夙愿是不是跟我一样,那就不得而知。” 言罢,自顾自去洗漱,不再搭理秦三郎。 秦老无奈摇头,负手走进屋内,问秦三郎:“你跟二郎又咋了?” 以前他们的感情好得跟亲兄弟似的,如今怎么变得这般剑拔弩张? 秦三郎道:“二哥知道我在查邹家的事儿,心里觉得我是在帮鱼,因着她浪费时间,所以不高兴。可二哥没有想过,邹家要对付的不仅仅是鱼,而是秦顾罗田几家,咱们家也包括在内。” “原来是为了这个,那你不用管他,继续查就是。”秦老对邹家也是不满,能早点查出邹家的把柄,把邹家给扳倒,他很乐见其成。 又问道:“查得如何?” 秦三郎道:“查到的东西不多,在司兵所不太方便。” 顿了顿,他看向秦老,道:“可能需要您老帮忙,当年害了邹江家的人,似乎跟张虎子如今跟着的水路悍匪有关。” 秦老听得一惊:“当真?” 秦三郎点头:“邹江手腕上的伤口,应该是被水匪所用的勾曷刀所伤,只有勾曷刀的倒刺能把伤口弄得那般狰狞。而邹江不能写字,应当也是被勾曷刀的倒钩山手筋的缘故。” 勾曷刀是前朝一位水军大将所造,因被勾曷刀所伤之后,伤口很难愈合而被水路上的人所喜欢。 到了前朝中期,发展到只要是混水路的,你没有一把勾曷刀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人,至此成了水路饶专用武器。 秦老道:“如果这事儿是真的,那位邹县丞不简单。” 敢跟水匪勾结,胆子是大上了。 “你想让我怎么帮?听那股水匪在临河府,离咱们这里太远,我不可能跑到那边去查。”虽他在作坊里只是忙些活,再在村尾转转,护着几家人,可他要是长时间不在村里,肯定会惹人怀疑。 秦三郎道:“不用去那么远,您只要帮我盯着榆树村的张牛子就成。” 榆树村是大丰村临近的几个村子之一,爷爷要盯着张牛子很容易。 秦老点头:“这个倒是好办,不过那个张虎子已经多年未归,盯着张牛子有用吗?” “那不过是别人没看见,咱们要盯的就是别人没看见的事情。”秦三郎笑得胸有成竹,完转身出门,把两匹马给拴好,再给它们喂了一些草料。 翌日一早,秦三郎跟着秦老去作坊帮忙,顾锦里看见他,高心跑过来道:“秦哥,你回来了,我还担心不是月底,你回不来呢。你什么时候走?还是待一吗?要是只能待一,咱们几家的铺子开张你就去不了了。” 秦三郎见她笑得灿烂,也跟着笑起来:“姜叔给我们放了两假,今明两都在。” 只要想回来,想想法子还是能回来的。 “那就好,等会儿忙完后,你去我家帮忙干活,上回好的。”顾锦里提醒他。 秦三郎点头:“嗯,我记得,到时候要做什么,你跟我就好。” “好啊。”顾锦里笑了,转身跑去帮忙收钱,而秦三郎因着力气大,被三爷爷喊去搬香豆干。 大家伙在作坊忙碌一个时辰后,方回家吃早饭。 吃完早饭后,顾锦里跟三奶奶:“三奶奶,今是秦哥的生辰,我给他做个新鲜吃食,要用一篮子鸡蛋。” 一篮子鸡蛋不少,三奶奶有些心疼,可听到今是秦三郎的生辰后,爽快的答应下来:“成,在堂屋的柜子里,你去拿吧。” “诶。”顾锦里拎着篮子,去堂屋柜子里,拿了一篮子鸡蛋到院子里,又到厨房拿来两个陶盆,开始打蛋,把蛋黄跟蛋清分离。 程哥儿蹲在地上,他的面前放着一堆沙子,他正用竹子在沙子上写字,看见顾锦里在打鸡蛋,很是好奇的看了几眼,忍不住问道:“二姐,做啥把鸡蛋黄分开?” 不都是打一起的吗? 顾锦里道:“做蛋糕的鸡蛋黄就是要分开的。” 程哥儿越发好奇:“蛋糕是什么?鸡蛋做的糕糕?” “对啊,程哥儿真聪明。”顾锦里一边打着鸡蛋,一边回答着程哥儿。 程哥儿皱着眉头道:“才不聪明,都叫蛋糕了,肯定是鸡蛋做的糕糕。” 顾锦里:“……” 你得有道理。 盏茶的工夫后,顾锦里把鸡蛋黄跟鸡蛋清分好,对程哥儿道:“程哥儿,去把秦哥叫来,要他干活了。” “哦。”程哥儿放下竹子,跑去秦家,把秦三郎喊来。 “鱼。”秦三郎走到顾锦里面前,皱眉看着两陶盆的鸡蛋黄跟鸡蛋清:“要我做什么?” 炒鸡蛋吗? 顾锦里把一双筷子递给他,指着那盆鸡蛋清,笑得明媚又灿烂:“打发蛋清,这就是你今的活儿。” “打发蛋清?”秦三郎不懂。 顾锦里道:“就是用筷子快速的打鸡蛋清,跟平时做炒鸡蛋前打蛋差不多,不过比那个打得时间要久一点,要把鸡蛋清打得像是雪花一样。” 顾锦里着,用筷子打了十几下鸡蛋清后,再把筷子递给他:“看懂没有?” “看懂了,很简单。”秦三郎接过筷子,开始打发蛋清:“我先打着,要是有做得不对的,你再告诉我。” “好啊。”顾锦里应着好,自己却跑了,反正打发那一大陶盆的蛋清,没有一个时辰是不行的,她不用一直守在这里。 程哥儿蹲在秦三郎旁边,一会儿写字,一会儿看着秦三郎拿着双筷子跟陶盘里的鸡蛋清较劲,看了片刻后,终于忍住问道:“三郎哥,你是得罪我二姐了吗?”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34章 傻子 要是没得罪,二姐怎么会让三郎哥做这么傻的事儿? 秦三郎微微一愣,苦笑一下:“应该是吧。” 她生辰那,他给她送了家里的丹书铁劵,那东西虽然贵重,可是烫手得很。她应该是气这个,所以等他生辰的时候,整他一把。 “哦,那你好好受罚吧,等二姐罚过你,她就不气了,要不她会一直记着的。” 大哥,二姐是个记仇的,要是看见她突然对你笑得很甜,那你要赶紧跑,要不会被她整的。 秦二郎在秦家的院子里劈柴,因着两家的院墙矮,他长得又高,站着就能看见顾家院子,见秦三郎一手抱着陶盆,一手拿着双筷子,一直在打陶盆里的东西,嗤之以鼻,咬牙一句:“没出息!” 三郎到底是中了什么蛊,怎么被个土丫头指使得团团转,跟个傻子一样。 一个时辰后,还在打发蛋清的秦三郎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傻了。 期间,鱼来过几趟,给蛋清加入磨碎的饴糖,他忍不住想问她,蛋清要打到什么时候? 可他还是忍住了,就当磨练耐力吧。 直到午时,快要吃午饭的时候,秦三郎看着陶盆里的鸡蛋清已经被打得宛如雪花,终于站起身,来到厨房门口,对着正在厨房做午饭的顾锦里道:“鱼,鸡蛋清已经变成雪花状,可以了吗?” 他手挺酸的。 顾锦里抬头看向秦三郎,见他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点委屈,心里舒畅得不行,用锅铲翻了翻锅里的油豆腐后,走过来看着陶盆里的蛋清,道:“可以了,你先回去吃午饭,吃完再过来,还有蛋黄,也要打发。” “蛋黄也要打发?”秦三郎就算再淡定也有点扛不住了,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新鲜吃食?太麻烦就别做了。” 顾锦里很是严肃的教育道:“怎么可以半途而废,而且这是特意给你做的生日礼物,你难道不想要吗?” 秦三郎:“……” 其实他可以不要的。 但他最终点头:“确实不该半途而废,那我先回家吃午饭,一个时辰后再过来。” 秦三郎就这么回去了,一进家门就被秦二郎嘲笑:“忙了半,连顿午饭也没混到。”知道那个土丫头心肠歹毒了吧。 不过后半句话,秦二郎没有出口。 三郎警告过他,不许再顾锦里的坏话,他了解三郎,他是个能忍的,可只要出来的话,一定会做到。他要是敢再那条鱼坏话,三郎一定会揍他。 秦三郎没有搭理秦二郎,去后院喂马之后,直接挑着水桶去了自家的荒地,给三亩黄豆浇水。 如今已经是六月中旬,黄豆早已结果,黄豆夹鼓了起来,再过不久,黄豆就能采收。 秦三郎的脚下功夫不错,走得又快又稳,不过大半个时辰就给三亩黄豆浇完水。 回到家后,他打了两桶水,简单的洗去身上的汗味后,坐在堂屋里休息盏茶的工夫,便起身去了顾锦里家。 至于午饭,他们家是不吃的,只吃早食晚食。 爷爷,他们得保持这个习惯,要不到了危难时刻,以后会扛不住饿。 “鱼,我来了。”秦三郎敲敲院门后,走进院子,看见顾锦里后问:“蛋黄拿来,我给你打发。” 顾锦里看着他被晒得黑红的脸,递给他一碗鸭油拌面:“这是给你做的,算是午饭跟长寿面,你赶紧吃,吃完好干活。” 秦三郎一愣,看向木碗里的面条,面条做得不是很好看,比不得他以前家里的厨子做的,但此刻闻着,却觉得特别特别的香:“谢谢。” 他接过面条,拿过筷子,几口就给吃完了。 顾锦里见他吃得这么快,以为他是饿狠了没吃饱,便道:“只做了一碗,你要是还饿就先忍着,过个把时辰就能吃上蛋糕。” 面是贵东西,三奶奶平常不让做,今这碗面,还是知道是秦三郎的生辰后,才给拿的面。 秦三郎笑道:“没事儿,刚好留着肚子吃蛋糕。” 那可是他的生辰礼。 “那成。”顾锦里到厨房拿了加上牛奶、面粉、碎饴糖的蛋黄出来,递给秦三郎:“拿着,打吧。” 牛奶是昨在尚家村买的水牛奶,水牛奶也能做蛋糕,营养价值还很高。 秦三郎接过陶盆,开始打蛋黄,这次只打了两刻钟,就把所有东西给打成流动的面糊状。 “可以了,给我吧。”顾锦里拿过陶盆回了厨房,把打发好的蛋清一点点加进面糊里,搅拌融合后,把家里最的一个铁锅给拿出来,给锅底跟锅壁刷上一层油后,再把面糊倒进铁锅里,开始烧火,用火慢慢烤着。 足足烤了半个时辰才停火。 一打开锅盖,焦香甜腻的气息扑鼻而来,她看着锅里的蛋糕,见表面微黄,用手轻轻一按,蛋糕能回弹。 “成啦。”她高心把铁锅给搬下来,用竹片把铁锅外的锅灰剐干净后,一个倒扣,把铁锅扣到铁板上。 取下蛋糕后,直接端着铁板出去:“蛋糕来啦,秦哥,去把我家的桌子搬出来。” 秦三郎正在教下学回来的顾锦安招式,闻言进了堂屋,把桌子搬到院子里。 砰一声,顾锦里把铁板放到桌子上,指着上面的蛋糕道:“这就是蛋糕,闻着是不是很香甜?” 三奶奶正在准备明铺子开张用的祭品,听到这话,放下手里的香烛,往铁板上看了一眼:“这就是你鼓捣半做出来的东西?看着是有个糕点样子。” 顾锦里听出来了,三奶奶这是嫌她做的蛋糕丑:“看着是一般,可吃起来一定好吃,对吧程哥儿。” 程哥儿重重点头:“对哒,二姐好吃那就一定好吃。” 三奶奶笑话他:“你个马屁精,只会夸你二姐。” 程哥儿回头看着三奶奶道:“我也夸三奶奶的,三奶奶最好了,做肉给我们吃。” 如今大丫家做卤味,每都要买新鲜肉,三奶奶看着家里的几个孩子馋肉,干脆每拿出二十文钱,买上一斤五花肉,做给几个孩子吃。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35章 忙碌 “你这嘴甜的,是越来越会了。”三奶奶笑得合不拢嘴,恨不得把程哥儿抱在怀里亲一顿。 顾锦里已经拿来一把捕,对秦三郎道:“秦哥,快许愿,许完愿咱们切蛋糕吃。” 至于蜡烛嘛,明铺子开张,家里倒是买了几对红蜡烛,可如今的红蜡烛有两根手指那么粗,用来做许愿蜡烛,她想想都觉得那个画面不忍直视。 “许愿?”秦三郎想,应该跟去庙里上香求神保佑差不多,他不知想到什么,真的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认认真真的许了……两个愿望。 少顷,他睁开眼睛,笑道:“好了。” 顾锦里立刻拿刀切蛋糕,蛋糕很大,足足切出二十块,她拿了一块给秦三郎:“秦哥,生辰快乐,祝你心想事成。” 秦三郎扬起一抹笑容,接过蛋糕,咬了一口,甜味跟奶味混合着焦香,充斥着他的口腔,让他的笑容有一丝减少。 顾锦里问道:“好吃吗?” 秦三郎点头:“好吃。” 虽然他不喜欢甜腻的东西,但这种蛋糕确实好吃。 “二姐,二姐,我也要吃。”程哥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香味四溢的蛋糕差点流口水。 “给你。”顾锦里递了一块蛋糕给程哥儿,又拿去给三奶奶、崔氏、顾锦绣吃。 顾锦安了句恭贺秦三郎生辰的话后,也拿起一块蛋糕来吃,他喜欢吃甜食,这种蛋糕正合他口味:“不错,松松软软的,甜糯焦香,很好吃。” 三奶奶吃涟糕,也觉得好吃,只是费鸡蛋,还费糖。 “三奶奶,我们能进来吗?”孤旺带着孤发,两兄弟扒着院门口,往院子里看着,不住地咽口水,想进来吃糕,又怕三奶奶骂人。 三奶奶看他们一眼,道:“进来吧。” “诶。”孤旺拉着孤发,跑进院子来,很会来事的把院子里的人都喊了一遍,最后仰头看向顾锦里,哀求般道:“鱼姐。” 孤发跟着喊:“鱼姐。” 顾锦里看着他们那馋样,一人给了他们一块蛋糕:“吃吧,慢点吃啊,一人只有一块,吃完就没了。” “诶,多谢鱼姐,我们一定慢慢吃。”是这么,可孤旺两兄弟接过蛋糕后,狼吞虎咽,不一会儿就把蛋糕吃完了。 “好吃,甜甜的,软软的。”孤旺舔着嘴巴,眼馋的看着铁板上的蛋糕,可惜顾锦里不会再给他。 这是秦三郎的生辰礼,大家一人只能吃一块,剩下的要给秦三郎带回去。 孤旺兄弟最近很听顾锦里的话,是她什么就是什么,没有学他娘那套,嚷嚷着要吃。 顾锦里把手里的蛋糕吃完后,拿来一个布袋,捡了八块蛋糕装进布袋里,递给秦三郎:“秦哥,你拿回去给秦爷爷他们吃吧,要是吃不完就带去司兵所,蛋糕是烤制的,可以留三五。” 又道:“秦哥,你等会儿来帮忙杀鱼吧,我们家要给姑姑家帮忙做卤味,那卤鱼块好卖,得多做的。” 铺子明张开,到时候豆腐跟卤味会一起在铺子里卖,不少老客都了会来买,几家人这两一直在准备着。 秦三郎早就看见摆在厨房廊下的两缸鱼,听到顾锦里开口,自然是应下来:“好。” 他接过布袋,提着蛋糕回家。 秦老没在,明铺子开张,他一大早就跟着三爷爷去镇上忙活了,秦三郎拿出两块蛋糕给秦二郎,不出意外的,秦二郎嫌弃地推开他的手。 秦三郎乐得省下两块蛋糕,把那两块蛋糕放到堂屋桌上,用陶碗扣好后,又去顾锦里家帮忙。 秦三郎刀工不错,杀鱼那是一等一的好手,跟顾锦安两人忙活一个时辰,把两缸鱼给杀完,又剁成三指宽的大块。 崔氏起油锅,把他们剁好的鱼块放进油锅里炸,炸得焦脆后,捞出来控油。 顾锦里则是重新熬了三锅卤汁,等把卤汁熬好后,把炸鱼块放进卤汁里去泡着,明正好卖。 “顾三奶奶,我们送豆干跟油豆腐来了。”老朱母女跟王马氏姑嫂一人挑着一担子东西进了院子里。 三奶奶指着厨房道:“送到厨房去,鱼她们在厨房。” 又道:“你们一会儿到大丫家去看看,问问她家还有没杀的鱼没有?要是还有就送过来,三郎在杀呢,那孩子手快,杀鱼比平哥儿利索。” 戚康平的腿如今已经好得差不多,鱼跟吴老大夫都,可以拄着拐杖适当的走走路,今忙,大丫就让他坐着帮家里杀鱼、洗肉洗材,可他干活慢,刀子用得不利索,三奶奶怕他杀不完大丫家里的鱼。 “诶,我们回去的时候去大丫姐家看看。”王马氏着,把豆干挑到厨房廊下,对顾锦里道:“东家,豆干、油豆腐我们给你放厨房廊下了。” “好。”顾锦里舀了一勺卤汁,尝了尝味道,觉得味道足够浓了,满意的放下勺子。 王马氏四人放下担子后,提着扁担离开。 片刻后,王马氏跟许王氏又挑了四桶鱼来,放到秦三郎旁边,对顾锦安道:“少东家,这是大丫姐家剩下的鱼,都在这里了。” 顾锦安剖着鱼肚子,掏出内脏后问道:“姑姑家忙得过来吗?还有什么活计没做的?” 王马氏道:“大丫姐了,处理鱼是最麻烦的,少东家这边帮着她家弄好就差不多了,如今已经在烤鸭子。” 顾锦安点点头:“好,你们先回去吧,这边不用你们帮忙。” 王马氏她们还要回作坊继续忙着,听到这话,把四桶鱼倒进缸里后,挑着木桶走了。 秦三郎在顾锦里家一直忙到黑,才把剩下的鱼杀好剁好。 顾锦里记着今是秦三郎的生辰,想着秦老他们应该不会给他过,而他又在她家忙了一,不留人吃顿饭有点过分,便道:“秦哥,你们家今晚来我家吃饭吧,给你做好吃的。” 三奶奶已经准备好明祭拜的东西,正在洗米做饭,闻言道:“是啊三郎,今晚留在家里吃晚饭。今大家都忙,你们家肯定没做饭,又是你生辰,得好好吃一顿。”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36章 宾客盈门 她指着厨房里的卤味道:“不用怕给我们添麻烦,这菜都是现成的,等会儿再去你大丫姑姑家拿只烤鸭回来就成。” 秦三郎没有拒绝,爽快的应下:“好,我回去喊上爷爷跟二哥就来。” 他杀了一个多时辰的鱼,身上都是鱼腥味,难闻得很,得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 秦三郎回到家里,立刻洗澡洗头,刚洗完回到堂屋,秦老就回来了,看见桌上的蛋糕,好奇的吃了一块,眉头微微一皱:“有点甜了。” 秦三郎擦拭着头发,回道:“是有些甜,不过好吃。” “好吃?”秦老看着秦三郎,有些吃惊,这子从就不爱吃甜腻的东西,如今竟然这蛋糕好吃。 秦老打量了秦三郎一眼,收回目光,没有什么,默默地把手里的蛋糕吃完。 “爷爷,三奶奶知道今是我的生辰,让我们祖孙三个去她家吃晚饭。” 秦老时常被三爷爷喊去顾锦里家吃饭,听到这话,笑道:“正好,有他们给你过生辰,我倒是省事儿啦。” 如今虽是大不如前,但他不想委屈了三郎,毕竟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秦老起身,拍拍右边的屋门,对里面的秦二郎道:“去鱼家吃饭,今是三郎的生辰,你这个当哥哥的不去,这事儿圆不过去。” 以往大家一起吃放他不去,还能给他找个干活或者是太累的借口,今晚可是不校 秦二郎很气秦三郎今去给顾锦里家做杂活,觉得他这样很跌份,不想去吃顾锦里家的,可知道这次不去不成,只能翻身起来,跟着秦老、秦三郎去了顾锦里家。 顾锦里家已经做好饭菜,今虽然忙碌,可因着是秦三郎的生辰,饭菜很是丰盛。顾锦里还偷偷留了三条鱼,做了个铁板烤鱼。 秦三郎看见饭桌上的铁板烤鱼,眼里闪过一抹亮光,他喜欢吃烤鱼,可他以为,鱼已经被杀光剁块做成炸鱼了,没想到鱼还留下三条,做了他喜欢吃的烤鱼。 “三郎快吃,你不是最喜欢吃烤鱼嘛,家里特意给你做的,赶紧吃。”顾大山把烤鱼推到秦三郎面前,又指着烤鸭道:“烤鸭也不错,皮脆肉嫩,多汁得很。” “诶,多谢大山叔。”秦三郎自打逃亡以来,就没有想过自己还能过生辰,可今却是有这么多人给他过生辰,他心里有股子不出的滋味。 大家伙高高兴心给秦三郎过了生辰。 吃完饭后,秦家祖孙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等着其他几家人来,了明铺子开张的事儿。 陈氏最高兴:“我们白的时候已经把铺子收拾得差不多了,前铺厨房跟后宅厨房的土灶都已经开了,明大丫姐把家里的卤味锅直接拉过去就成,灶够用的。” 顾大丫家做卤味需要很多灶,不过铺子两有个厨房,每个厨房里都有六个灶,足够两边人用的。 陈氏先前对顾大丫家暂时搬到他们几家的铺子里卖卤味很是不满,可她今高兴,连带着这话的时候都是笑容满面的。 “只是铺子里的水井没有打,咱们要用水不方便,还得去悬壶坊挑。”陈氏最不高心最是这个,挑水可是个力气活,如今是两家共用一个铺子,每要用的水很多。 完,陈氏还故意瞟了顾大丫一眼。 顾锦里看得想翻白眼,戚康明道:“大贵舅母放心,以后我每都会给铺子挑水。” 陈氏等的就是这句话,赶忙笑着夸道:“诶哟,明哥儿就是懂事。那成,铺子挑水的事情就交给你啦。” “三爷爷、爹,咱们的铺子啥时候打井?”顾锦里问道,古代吃水确实是个大难题,水井得赶紧打起来。 三爷爷道:“打井的位置我跟你爹已经看好了,不过还要再等一段时间,等打井师傅家收了麦子,种完黄豆、红薯后,才能过来开工。” 如今是六月中,种麦子的人家都忙着收麦子,再抢种一波黄豆、红薯,不能立刻就来。 袁工头他们建完第一间铺子后,也要回家收麦子,抢种黄豆,忙过农忙后,再回来给顾大丫家建铺子。 三爷爷接着道:“我昨去地里转了转,咱们几家的黄豆也能收了,等过几,铺子里的事情忙顺之后,咱们就得收黄豆,再抢种一波。” 耕种对于农人来是大的事,就算他们几家开了铺子,营生越做越大,也不能丢了农饶本分。 几家人又了不少明铺子开张的事儿,便各自回家休息。 第二丑时,还黑沉沉的,几家人就起来,顾大丫家起得尤其早,他们一家把卤味锅,一锅锅的搬到板车上,拉着板车就去了镇上铺子。 如今的卤味锅有九锅,顾大丫一家一次拉不完,是顾大山跟三爷爷两人挑着四个卤味锅跟在后面,帮忙送去镇上的。 其余几家人也在搬东西,白豆腐、香豆干、油豆腐、调味香料、一筐筐的豆渣、一桶桶的豆浆、还有豆腐乳,全都要越镇上铺子去。 几家就一辆板车,根本不够用,好在何村长跟何十六把家里的牛车、板车给送来了,秦家兄弟又骑着两匹快马给运了几趟东西,忙活两个时辰后,总算是把所有东西都给送到铺子里。 运完东西后,几家人又回来捯饬一番,穿上新作的夏衣后,齐齐往镇上铺子去。 顾玉梅今打扮得尤其精心,还抹零胭脂,两个脸颊看着红了不少。 陈氏在旁边叮嘱她:“见了袁家人后,你有点眼力见,要是不得袁家饶喜欢,回来我劈了你。还有常二瑞,那是个不错的后生,你见了人家要多笑笑,别摆个臭脸,让人看了不喜。” 顾玉梅很反感陈氏跟她这些,可因着铺子开张,她心情不错,听到这话没有抗拒,而是笑着答应下来。 几家人携老扶幼,匆匆赶路,终于赶在巳时初刻来到镇上的铺子。 他们到的时候,铺子外已经围了不少人,都是知道他们今铺子开张,特意来捧场的,一个个就等着铺子开张买东西,可谓宾客盈门。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37章 县令牌匾 “顾家的,你们啥时候开卖?这可比平时晚了不少,都过巳时了,我们可是等了好长时间啦。”有客热不及,看见几家人来后,扬声问道。 陈氏赶忙道:“别急别急,诸位客人先排好队,再把银子给备上,我们再过半个时辰就开卖。” “还要半个时辰,你们就不能快点?我们可是来给你们送钱来的。”有客人听了,抱怨更甚。 陈氏笑呵呵的道:“知道知道,各位客人都是我们铺子的财神爷,我们也想早点开卖,可定的吉时是巳时中刻,可不就得等着。” 顾大贵拱手对围住铺子的客壤:“诸位客人稍等,等吉时一到,我们祭拜过地之后就开张。” 这些都是镇上或者附近村子的人,跟顾家豆腐摊已经混熟了,自然是能等的,抱怨几句后,便道:“成,那我们先等着。” “大贵媳妇,你快进去做黄金豆饼,要不开张的时候你们可忙不过来。”三奶奶催促着还站在铺子门口摆掌柜娘子款的陈氏。 陈氏听罢,诶哟一声,赶忙进铺子干活,顺便把自家的几个孩子给吼到厨房帮忙。 厨房里,楚氏、严氏、田婶三人已经带着自家的孩子忙开了。 顾锦绣不爱热闹,没从铺子正门进,而是跟着顾大丫他们绕到铺子后面,去了铺子后宅。如今正帮着把生豆浆倒进后宅厨房的锅里,加水加糖熬煮。 等把豆浆煮开后,她把豆浆装进一个个坛子里,挑到后院与铺子相连的门边,朝着在铺子厨房廊下夹豆腐乳的顾锦里道:“鱼,豆浆煮好了,拿去分给客人喝吧。” 豆浆他们以往是不卖的,但今开张,客人太多,他们就带了豆浆来,免费送给客人喝。 “诶,来了。”顾锦里刚应了一声,还没起身,罗武就快她一步,来到门边,接过顾锦绣肩上的担子,道:“这种重活,以后你喊我来做。” 顾锦里:“……” 罗武兄,别以为我家爹娘跟大哥不在,你就能跟我大姐这么撩的话。 顾锦绣笑道:“不重,我在家里也挑水的。” 罗武看着她的笑容,心情好得都不想走了,可罗慧娘已经跑过来道:“哥,你看着绣姐儿傻笑做啥?赶紧把豆浆挑出去啊,要不客人们又该抱怨啦。” 罗武咬牙,慧娘这丫头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可他也只能道:“我这就挑出去。” 又交代顾锦绣:“外面人多,乱得很,你就待在后宅,别出去,免得被人撞到。” “好,刚好后面的屋子还没收拾,我去把屋子收拾了,再给姑姑家看后宅厨房的火。”顾锦绣笑道。 “哥,你咋不怕我被人撞到?”罗慧娘傻乎乎的问道:“我可是比绣姐儿年纪。” 罗武不想理她,挑着装满豆浆的坛子往外走:“你会拳脚,别人还没撞到你,你就先一脚踹过去了,我不需要担心。” 罗慧娘想想,觉得也对,她的拳脚功夫可是很厉害的。 她跑到厨房,挑了一担子木碗,跟着罗武去了前铺,给等在铺子外的客人分豆浆喝。 客人们只见过顾家豆腐摊的人喝过豆浆,他们却是没喝过的,可尝到豆浆丝滑浓香的滋味后,全都喜欢得不行,纷纷问道:“这就是你们常喝的豆浆,好喝得紧,不但有豆香味,还有甜味,放糖了?以后铺子里卖不卖豆浆?要是卖,我们肯定来买。” 三爷爷笑道:“今开张,豆浆是拿来送给大家喝的,只有这一,以后是不卖的。” 豆浆要用来做豆腐,单卖豆浆有点不划算,再了,他们铺子对面就是甘昌发家的茶寮,人茶寮卖的就是喝的东西,他们再卖,等于是抢生意,要结仇的。 客人们听到不卖,很是可惜,但想着这是喝的东西,比不得吃的,也就放下不提。 “尚秀才到、尚里长到!”朱长寿跟王勇夫站在铺子两边,清出一条路来,专门迎接来恭贺的贵客人。 周围的客人听到是尚秀才跟尚里长来了,全都识趣的让开,没有再挤在铺子门口。 三爷爷看见尚秀才跟尚里长,赶忙带着几家男人去迎:“文远、尚里长,你们能来,店真是蓬荜生辉,快请进。” 顾锦安对着尚秀才作揖:“拜见先生。” 尚秀才看他一眼,点点头后,笑着对三爷爷道:“今是顾三叔家的大日子,文远怎能不来。” 只是可惜,铺子开张人多杂乱,他不好把妻女带来。 又给三爷爷引荐:“这是文远的堂叔,也是我们这片的里长,这两个是堂叔家的孙子,老三子茂、老四子昇,与我有几分师生情谊,算是我的学生,今跟着来道贺。” 尚子茂跟尚子昇的年纪跟顾锦安差不多大,两人皆是穿着长衫,戴着纶巾,做文人打扮,对着三爷爷几人作揖,道:“晚辈拜见顾老爷子、几位叔伯。” 三爷爷看着文雅隽秀的两人,不住的点头:“不错,不错,这两个后生一看就是好的。” 尚里长爱吃顾大丫家的卤味,见面第一句话不是恭贺,而是问道:“顾老弟,那卤味跟烤鸭也是在这个铺子卖?” 三爷爷回道:“是,暂时在这里卖,等卤味铺子建好后再移过去。” 尚里长很高兴:“诶,这就好,这就好,我就是奔着卤味跟烤鸭来的。” 三爷爷听得笑了,把尚里长一行人请进铺子里。 阿九跟尚里长家的下人也提着贺礼进了铺子。 尚里长他们刚落座没多久,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由远及近的向着铺子这边传来。 尚里长问道:“顾老弟,你们家还请了吹乐的?不错不错,合该弄得热闹喜庆一些。” 三爷爷摇头:“我们铺子没有请吹乐的人,莫不是这镇上有谁家有喜事?” “哦,没请?那是谁家请的?”尚里长也很疑惑。 倒是顾锦安,见尚秀才老神在在的模样,立刻想到尚秀才前几跟他的,让他们铺子不要做牌匾,是开张那自会有人送来。 这是……来了? 尚秀才看他一眼,微微颌首,率先起身,道:“顾三叔,许是有喜事上门了,咱们出去瞧瞧。”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38章 原由 三爷爷听这话有些不对,赶忙带着几家男人出了铺子,往门楼那边一看,远远就看见一群抬着一块红绸盖着的东西,身后还跟着两辆马车,不知道里面坐着的是谁? 顾大山看见马车旁的一匹马上,坐着姜角,忙道:“是姜家兄弟来了。” 顾大富他们也看到了,跟着点头。 尚秀才笑着摇摇头:“不止。” 话间,那群人已经走过门楼,来到铺子前面。 三爷爷跟几家男人急忙整整衣服,迎了上去:“阿角,你来了,欢迎欢迎。” 姜角坐在马上,看见他们后,故意大声道:“顾老爷子,顾兄弟,县令大人给你们铺子送牌匾来了!” “什么?县令大人给顾家送牌匾来了?” “诶哟,真的假的?这可太有脸面了!” 阿九看着震惊的客人们道:“你们也不看看这话的人是谁?这可是姜县尉家的二爷,他的话,自然是真的。” 一句话,让在场的客人惊得不轻。 这镇上的铺子开张,能有个里长跟秀才来捧场已经是极有脸面,这顾家铺子开张,不但里长跟秀才公来了,县尉家的二爷也来了,连县令大人都送牌匾来了。 还有那盖着牌匾的红绸子,这不是红布,而是红绸子,贵得很呢,光是这块红绸子就值不少银钱。 “顾老爷子,恭喜你们了,连县令大人都给你们铺子送牌匾,你们铺子的生意想不红火都难。” 在场的人是羡慕不已,心里纷纷想着,这顾家豆腐摊的几位东家咋就那么有福气,才来半年就认识这么多的大人物。 姜角下马,给三爷爷他们使眼色:“顾老爷子,几位东家,县令大人身边的田师爷也来了,咱们去迎一迎。” 三爷爷他们更加惊讶,经过孙里长家的事情后,他们是知道这位田师爷的。 田师爷是县令大饶三位师爷之一,但田师爷因着跟县令大人有同窗之谊,与县令大饶关系最好,是县令大人跟前的大红人。 田师爷今是来交好的,并没有让三爷爷他们来迎,听到这话,自己掀起车帘,走了下来。 一同下来的还有姜旗。 另一辆马车里,走下一位穿着墨蓝色长衫,看着儒雅,实则精明的中年男子。 “顾老爷子,几位兄弟,恭喜你们啊,这铺子就开起来了,往后的生意一定红红火火。”姜旗了一句恭喜的话后,指着田师爷道:“这位就是县令大人身边的田师爷,专门来给你们送牌匾的。” 三爷爷他们赶忙拱手给田师爷行礼:“草民拜见田师爷,田师爷能来,是我们铺子的福气。” 田师爷有功名在身,三爷爷自称一声草民也算是合理。 田师爷虚扶三爷爷一把,笑道:“老爷子不用客气,田某可算是您老的辈,您无需行礼。” 姜旗又指着旁边那名中年男子道:“这位是胡兄弟,是县城福泰楼的东家,吃过你们铺子的卤味跟烤鸭后,那是念念不忘,今知道你们铺子开张,特地来求货的。” 胡东家很会话,对着三爷爷一揖之后,很是诚恳的道:“知道您家的卤味、烤鸭卖得好,很难求货,可今是铺子开张的大喜日子,您怎么着也得匀些给我们福泰楼啊。” 田福县有两个最出名的酒楼,一是邹家的富贵楼,二是胡家的福泰楼。而胡家的福泰楼以荷叶烧鸡最为出名,可荷叶烧鸡跟那烤鸭比起来,却是逊色很多。 胡东家早就盯上了顾家的烤鸭,听姜家顾家铺子今开张后,立刻备上贺礼跟来。 三爷爷笑道:“胡东家看得上我们铺子的吃食那是好事,我们铺子一定给你匀一批卤味跟烤鸭出来。” 大丫家的卤味跟烤鸭卖了一个多月,名声早就打出去了,他们已经预料到,今铺子开张会有酒楼来订货。 “老头子,快把客人迎进来,吉时要到了。”三奶奶站在铺子门口,冲着三爷爷喊道,这误了吉时可是不好的。 田师爷知机,指着抬着牌匾的两个壤:“去,把牌匾挂上去,让顾老爷子揭匾开张。” “诶。”两个抬匾的下人应着,抬着牌匾来到铺子门前,顾庆粮、顾庆田已经拿来两把梯子,对他们道:“两位大哥放心上去,我们兄弟给你们扶着梯子。” 那两人笑着点点头,一人抬着一边牌匾,登着梯子,不多时就把牌匾给挂好。 田师爷道:“顾老爷子,赶紧祭拜地,揭匾开张吧。” “诶诶。”三爷爷赶忙把几家的男人喊来,执香敬拜过地之后,来到门口,看着坠下来的红绸子,又看向田师爷:“田师爷?” 田师爷道:“顾老爷子,您是铺子的东家,又是最年长的,合该您来揭匾,田某就算了。” 三爷爷听罢,笑着点头,开始揭匾:“开张啰!” 红绸子被扯下,露出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顾氏食铺。 “好!”在场的客人有九成不识字,但这是县令大人送来的牌匾,红绸子一落,他们就高声叫好,很是捧场。 顾氏食铺算是正式开张,三爷爷把田师爷、胡东家、姜旗、姜角迎进铺子右边的厢房后,顾大富、顾大林他们开始招待其他客人。 田师爷看着这个厢房,有些讶异:“你们这铺子还建了雅间?” 三爷爷笑着摇头:“我们就一个铺子,哪里有雅间,这是专门招待贵客的地方,也是我们几家人算账事儿的地方。” “原来如此。”田师爷着,在厢房里扫视一圈,指着顾庆粮他们几个问道:“这些后生,那个是顾锦安?” 孤兴正紧张着,想着怎么才能跟田师爷攀关系,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一僵,田师爷怎么会单独点名要见顾锦安? 难道是因为姜家? 肯定是因为姜家! 哼,攀上县尉大人家,果然是好处多多,如今连县令大人身边的红人都点名要见顾锦安。 其实孤兴不知道,田师爷会点名见顾锦安,是姜县尉跟县令大人了,撤掉大楚一半里长的主意是他出的。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39章 铺路 县令大人当时就惊了,忙问姜县尉:“此话当真?那你早前为何不早说?反而说是你家女婿出的主意?” 姜县尉叹道:“这事儿对于大人来说是功劳,可对于一个农家出身的小子来说,他出这样的主意就是杀身之祸,是他央求卑职的女婿,不要把这事儿告诉县令大人,以免别人知道主意是他出的后,那些被撤掉的里长们会找他家的麻烦。” 许县令追问:“你的意思是说,是那后生自己要隐瞒的?” 姜县尉颌首:“正是,卑职翁婿原本想要替他瞒一辈子,可想想又觉得隐瞒县令大人不妥当,便把这事儿告诉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姜县尉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许县令,其实是想要帮顾锦安一把,给他提前铺路。 县令大人如今跟知府大人的关系不错,要是他能把这事儿告诉知府大人,让知府大人知道顾锦安的存在,等顾锦安将来下场考功名的时候,也不会被人动手脚。 毕竟想要考取功名,县试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府试、院试,这些皆是要到府城去考的,而文人争斗厉害,每回科考都会有些学子被害。 许县令听罢,倒是有些佩服顾锦安:“小小年纪,竟是有这般才智,是个可造之材。” 因着县令大人的欣赏,或者说是拿了人家的功劳心里有愧,这才有了今天给铺子送牌匾的事儿。 顾锦安上前几步,朝着田师爷深深一揖:“晚辈顾锦安,拜见田师爷。” 田师爷打量着顾锦安,见他样貌出众,身形挺拔,虽是农家子,却有一股子大家之气,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听说你在跟尚秀才读书?学得如何?” 顾锦安回道:“如今在学四书文,下半年开始学五经文。” “四书文?”田师爷笑道:“那我考考你,看你学得如何?” 顾锦安恭敬的道:“请您出题。” 田师爷出了四书文里大学中的一篇文,让顾锦安背下。 顾锦安是一字不差的背了出来,还说了文中所讲之意。 田师爷又出了中庸里的一篇文,直接让顾锦安默写下来。 顾锦安不过片刻就把文默写下来,交给田师爷。 田师爷看着上面的字,夸道:“这字写得倒是有几分风骨。你将来是想要考功名?” 顾锦安回道:“是,晚辈如今所学,皆为将来可以科考有名。” 田师爷点点头,已经知道回去后该怎么向县令大人说了。 他放下手中的文章,看向尚秀才,笑道:“尚兄,你收了个好学生。” 尚秀才倒是不客气,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笑:“此乃璞玉,有幸雕琢之,是某的荣幸。” 田师爷想到许县令对他说的话,笑着点头道:“确实是个难得的璞玉。” 顾德兴低着头,在旁边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很想开口让田师爷也出道题考考他。可惜,看了顾锦安的表现后,他是不敢贸然开口的,只因他确实比不过顾锦安。 而他很是好奇,顾锦安的记性怎么会这般好?竟是把四书文给背下来了,他从小就去私塾读书,理应比顾锦安学得好才对,可刚才他在心里默默背诵了那两篇文章,竟是两篇都没有背下来,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顾德兴知道自己跟顾锦安的差距后,心里很是慌张,第一次明白,自己是彻底被顾锦安给比下去了。 而顾锦安能背下四书文,是因着他一直在抄书。 自打他去尚秀才家念书开始,尚秀才就给了他一套四书五经,让他回家抄,他是无论多忙多累,也没有停止过抄书。如今已经把四书五经抄了一遍,白天的时候更是专攻四书文,再加上他天生记忆力好,因此对四书文算是对答如流。 “少年英才啊。”胡东家也是个读书人,只是多年没有考上功名,便回家经营祖业,看见顾锦安学问不错,字写得也好,对他很有几分喜欢。 少顷,胡东家看向三爷爷,问道:“顾老爷子,那卤味跟烤鸭,你们铺子能给我们福泰楼多少?” 三爷爷道:“这事儿你跟大山说,卤味跟烤鸭是他家跟大丫家的营生。” 胡东家这才看向顾大山,一见到顾大山,他心里就定了几分,这人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跟这样的人做买卖,妥当。 顾大山比以前长进不少,没有急着跟胡东家做生意,而是先把拿货的规矩跟胡东家说了,要是胡东家接受他们的规矩,那再谈不迟。 胡东家跟姜旗的交情不错,来之前姜旗已经跟他说过这个规矩。初时听到,心里是有些反感的,觉得顾家太过精明,可转念一样,他们福泰楼每次采买也是会验货,大家都一样,也就不那么抗拒。 胡东家道:“这个倒是无妨。” 顾大山见他同意,才问道:“胡大哥,您一天想拿多少货?卤味拿的是哪几种,您先跟我说说,要是可以,咱们就签约,把买卖给定下来。” 胡东家道:“烤鸭一百只、各类荤卤要八十斤、素卤每种要八十斤、卤鸡蛋要三百个。” “这么多。”顾大山惊了,提醒胡东家:“胡大哥,如今天气热,虽说卤味不容易馊,可这一天卖不完,第二天再吃,那味道总是没有第一天的好,您买这老些,要是酒楼吃不下,可能会坏掉的。” 顾大山这话说得不太讨喜,但胡东家听了却没有不喜,反而很高兴,要是换做其他铺子的掌柜,根本不会这么说。 姜旗在旁边说道:“顾兄弟,你不用担心这个,胡兄家的酒楼不止一间,在县城临近的两个镇上还有两间酒楼,你家给他多少卤味、烤鸭,他家酒楼都吃得下。” 顾大山听罢,放下心来:“那成,我们给胡大哥供货。” 胡东家又道:“还有白豆腐、香豆干、油豆腐也每天给我们来五十斤。” 县城里的富户老太太们年纪大了,偏爱吃些软糯的素食,那白豆腐跟豆干是最好不过。 顾锦安知道顾锦里要卖豆腐乳,转身去后院,用托盘捧了两碗豆腐乳来:“胡东家,这是我们作坊新做的豆腐乳,您尝尝。” 第340章 万家 胡东家听是新作的东西,有些不敢入口,可闻着两碗豆腐乳发出来的特殊香味,还是好奇的拿起筷子,吃了两块豆腐乳。 这一吃就爱上了。 “豆腐乳绵软,味道浓厚,还有一股不出的风味。这是配粥饭的菜?” 顾锦安道:“能做菜,也能做调味品,做肉材时候放上一块豆腐乳,味道会更好。” “哦,还能做调味品。”胡东家来了兴趣,问道:“这东西难做吗?存放的时间可长?” 要是存放的时间够长的话,那就值得买。 顾锦安:“一年左右。” 一年左右! 胡东家再次吃惊:“这存放的时间够长的。” 顾锦安笑道:“豆腐乳跟腌制的酸菜差不过,可以放很长时间。” “作价几何?” 价钱顾锦里已经定了好,顾锦安道:“二十文一斤。” 胡东家对这个价格很满意:“买了,先来一百斤,再来一百斤的八福香料。” 几家男人见胡东家一口气订了这么多货,都很高兴,单单是福泰楼的生意,就能让他们进账不少。 几家男人以为自家赚了,其实胡东家直接从他们这里进货,自己也是赚了不少。单单那八福香料,顾氏作坊才卖八百文一斤,而福泰楼在县城买的话,最便宜也要一两银子一斤。 那些卤味,顾氏食铺是按斤卖,到了他们福泰楼那就是按盘卖,一盘的价钱比他们卖一斤还要贵。 买卖定后,两家开始签契约,姜旗跟胡东家熟,做了保人。 契约规定,以后福泰楼每辰时中来顾氏食铺拿货,不记账,每次拿货需要当场结算银钱,若是双方有无法供货或者要加大货量的时候,需要提前一通知。若是想要终止契约,需要提前半个月通知。 胡东家跟顾氏食铺的东家们,包括戚盘子都签字按下手印后,份契约就算是成了。 等他们签完契约后,守在门边的顾庆田赶忙跑去厨房,对三奶奶道:“三奶奶,那边忙完了。” “忙完了,那赶紧的,咱们把吃食给端过去。”三奶奶带着楚氏、崔氏,把早就准备的各种吃食督厢房的大圆桌上。 三爷爷赶忙招呼田师爷他们:“田师爷、胡东家一路辛苦,这些都是店卖的吃食,你们尝尝,垫垫肚子。” 田师爷今就是来送牌匾,兼看看顾锦安的,原本不想浪费时间吃饭,可看见桌上的吃食后,食指大动,干脆坐下来道:“那我们就叨扰您老一顿了。” 桌上的吃食不少,皆是铺子里的特色吃食,有香煎五香豆腐、豆渣饼、豆浆、烤鸭、还有各色卤味,以及两坛子酒。 酒是尚里长家送来的松花酒。 三爷爷招呼着厢房里的客人们,在里面陪着田师爷他们吃了一顿饭。 尚里长吃得最痛快,菜是他最喜欢的卤味,酒是他最喜欢的松花酒,而他年纪又大了,又有尚秀才跟姜家这些亲戚家在,即使吃得随意,田师爷也不敢啥。 厢房里在吃着饭,陈氏、顾大丫他们在外面招待着其他客人。 今铺子开张,有免费豆浆跟豆腐乳,因此客人是越来越多,来了一波又一波,卖出去不少东西。 而县令大人给顾氏食铺送牌匾的消息也像风一般,不到两刻钟的工夫就传得整个镇上的人家都知道。 镇上的人是震惊不已:“这顾家豆腐摊到底是什么运气?怎么又攀上县太爷了?” “谁知道,人家能从逃荒路上活下来,本就是有福阅。” 镇上的人是羡慕得不行,很多人家因此备上贺礼,特意跑来恭贺顾氏食铺开张。 …… 后街,万家私塾的万礼方知道这事后,有些坐不住了,跑去跟自家老爹万秀才:“爹,顾家豆腐摊今新铺开张,咱们同在一个镇上,合该带着贺礼上门恭贺一番才是。” 万秀才自诩是秀才,不喜与商贾为伍,觉得开铺子做生意的都是商人,他不太乐意去。 万礼方知道他爹的脾气,立刻把县令大人给顾家豆腐摊送牌匾的事情告诉他爹。 万秀才听罢,惊道:“当真?” 万礼方:“自然是真的,先前那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就是送牌匾闹出的动静。” “爹,那顾家可不是什么商贾人家,人家里是有人读书的,如今更是入了县令大饶眼,咱们看在县令大饶份上,也该去顾家铺子恭贺恭贺,要不田师爷回去后,一句您托大,那可就不妙了。” 万秀才做梦都想跟当官的攀上交情,可他为人迂腐又清高,县里的大人都不喜他,县里有文会或宴席啥的,一般都不请他,让他即使想体面的去巴结县里的大人也没有机会。 万礼方知道自家老爹爱面子,拉不下脸面去巴结,眼珠一转,道:“爹,咱们是因着跟顾家铺子在同一个镇上,所以去恭贺他们开张,可没有去巴结田师爷跟姜家的意思。” 万秀才听罢,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开始沉思。 万礼方急得不行:“爹啊,您可别再想了,再想下去,田师爷他们可就要走了。” 万秀才听得不喜:“方哥儿,做人应该端方正直,不可蝇营狗苟,咱们是恭贺顾家铺子开张,田师爷要走便走。” 万礼方聪明,听到这话立刻明白自家老爹的意思,忙道:“是,爹得对。” 又转头冲着门外喊道:“黍子,赶紧去后院找你娘,让她收拾出一份贺礼来,我跟爹要去顾家铺子。” 黍子是万礼方的书童,他们一家五口是万家仅有的一房下人,听到万礼方的话,忙道:“是少爷,的这就去。” 黍子一溜烟跑没了影,盏茶的工夫后,终于提了一个篮子出来。 万礼方看着篮子里的东西,皱眉问道:“怎么只有半匹葛布、一包饴糖、几个鸡蛋?” 这么寒酸的贺礼,当着田师爷的面,让他怎么拿得出手? 黍子苦着脸道:“夫人,家里这个月的家用已经快用完了,这还有半个月才到月底呢,得省着点花用,要不接下来半个月,少爷跟老爷就得断肉。”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41章 袁家婆媳 万家私塾虽然是镇上唯一的私塾,可镇上的读书人少,老爷一年也赚不了几个束修,家里就靠着乡下的八十亩地过活,老爷又爱买些名贵的笔墨纸砚,少爷大了之后,又爱去县里玩,家里的收成根本是入不敷出,只能在吃食随礼这些省一省。 万礼方也知道自家是表面光,可田师爷跟姜家的人在,他可丢不起这个脸,转身进了他爹的书房,从书架上拿了一本论语、一本三字经,放进篮子里。 万秀才见他竟然要给顾家送书,急了,想要过来抢,万礼方忙道:“爹,田师爷是读书人,县令大人更是两榜进士,咱家是耕读之家,去送贺礼,带上两本书,是比什么都长脸面的事儿。” 万秀才想了想,觉得万礼方得有理,点头答应:“那成,咱们这就走吧。” 去晚了,田师爷就要走了。 “诶,儿子扶着您。”万礼方是个很会来事的人,在外人面前,他一直都是谦逊孝顺的端方君子。 父子俩走在前面,黍子提着贺礼,跟在身后,走了一刻多钟的工夫,才到顾家铺子。 万秀才第一眼就看向铺门上方的牌匾,见上面真的刻有县令大饶印章后,笑着点点头:“不错,果然是县令大人送的。” 黍子见铺子门口人太多,自己挤上前去,对守在门口的王勇夫道:“这位大哥,的是镇上万家私塾的,我们家秀才老爷听你们铺子开张,特意带着少爷来恭贺。” 世人敬重读书人,王勇夫听是个秀才公,不敢怠慢,朝着铺子里喊道:“东家,镇上的万秀才来了。” 顾大山正在陪田师爷他们用饭,没空出来迎接万秀才父子,顾大富出来了,看见万秀才,立刻朝他拱手道:“原来是万秀才,快请进。” 万秀才见顾大富对他还算恭敬,心里舒坦不少:“顾东家,新铺开张,恭喜恭喜。” 万秀才看一眼身后的黍子,黍子赶忙把贺礼奉上:“顾东家,这是给贵铺的贺礼,心意,请您收下。” 又特地把那两本书拿出来,道:“我家少爷得知您家有人在读书,亲自给您家挑了两本书送来。” 顾大富见万家竟是送了两本书,又惊又喜,急忙接过,对万礼方道:“万少爷有心了。” 万礼方是个会话的,给顾大富作揖行礼后,笑道:“顾叔客气,以后顾家兄弟若是有空,可以让他来我们万家私塾,我们一起探讨学问。” 顾大富听罢,又是一番道谢,原本想把他们引到大堂坐着的,可收了别饶书,想着对方是个秀才,干脆大着胆子,把他们带进厢房里,对三爷爷他们道:“三伯、尚秀才、田师爷,这位是镇上私塾的万秀才,这是万秀才的公子。” 万秀才跟万礼方见到田师爷跟姜家兄弟很是激动,见田师爷他们看过来,父子俩赶忙作揖。 万秀才还带着那么点清高,矜持的道:“田师爷、姜大人,幸会。” 他的姜大人是姜旗,不是姜角。 “原来是万秀才,快请坐。”田师爷看见他,面上如常,心里却是不喜的,完这句话,自己直接起身,对三爷爷道:“顾老爷子,田某叨扰了不少时间,县里还有公务要办,就先告辞了。” 万秀才学问还行,可就是迂腐清高得有点莫名其妙,田师爷可不想跟这种人多待,要不他准被气得肝疼。 三爷爷跟着起身,道:“既是有公务要忙,那我们就不留田师爷了。” 一桌子的人跟着起身,去送田师爷他们。 万秀才父子的脸色很不好,这才刚到午时,田师爷就要走,这分明就是瞧不起他们父子。 万秀才当场就想掉头走人,可他又没有当面给田师爷、姜家兄弟甩脸子的胆量,只能僵硬的笑着,跟在顾大富身边,一起去送田师爷他们。 田师爷带来的下人已经吃饱喝足,见田师爷要走了,赶忙把马车驾过来。 三奶奶跟老严氏已经收拾出四份回礼,跟顾大林提着,把其中两份递给田师爷带来的下人。 “田师爷,这些都是我们铺子做的吃食,您拿回去吃,还有一份是给县令大饶……您帮着给县令大人送去,多,多谢他的牌匾。”三奶奶这话的时候都有点哆嗦,县令大人啊,可是整个田福县最大的官。 田师爷看着三奶奶紧张的样子,有些好笑的道:“您老放心,田某一定帮忙转交。” 剩下的两份回礼,一份是给姜家的,一份是给胡东家的。 秦家兄弟跟罗武知道姜旗他们要走,停下手里的活计,出来送客。 姜旗看见他们,道:“你们三个今晚要是赶不及回县里,明再回去也成,只要辰时之前到,我跟杨班头不会罚你们。” 罗武听得很高兴,他想多陪陪顾锦绣,立刻抱拳道谢:“子多谢姜大人。” 秦二郎心里却是不爽,可在姜旗面前,他不会露出丝毫不满,跟着抱拳道谢。 胡东家临走前还特意提醒一句:“顾老爷子,明辰时中刻,我们福泰楼会派人来拿货,他们身上带着牌子,跟我给你们的牌子是一对。” 在厢房吃饭的时候,胡东家给了顾家一块福泰楼的对牌,凭着牌子认人。 “诶,我们晓得了,胡东家放心。”三爷爷着,带着顾大山他们,把田师爷等人送过门楼,直到马车走远后,他们才返回铺子里。 尚秀才跟尚里长见时间还早,便没有走,而是又回了顾氏食铺,给他们撑撑场面。 万秀才见了,原本想要走的,也跟着回去。 三爷爷敬重读书人,让三奶奶又上了一桌新菜,招待万家父子。 尚里长跟尚秀才已经用过饭,没有再去陪着万家父子吃席,只有顾大富父子,三爷爷跟顾大山陪着,顾锦安则是去陪尚秀才、尚里长,以及尚家的两个孙子话。 万秀才父子这顿饭吃得有些憋气,好在没多久,铺子门口就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哟,铺子生意不错啊。” 顾锦安循声望去,看见袁老荣父子三人,而他们身后,站着两名妇人,一老一少,想来是袁老荣的媳妇跟大儿媳妇。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42章 死命夸 “是袁大伯来了,欢迎欢迎。”顾锦安急忙迎了上来。 孤旺正在大堂里收拾碗筷,看见袁家人来了,赶忙跑去厨房,对陈氏道:“娘,袁家人来了,还跟着两个女人,一个年纪大的,一个年轻的。” “诶哟,肯定是袁家婆媳来了,我就袁家对咱们梅姐儿也有意思吧。瞧瞧,今袁家婆媳不就借着机会上门来看人了。”陈氏赶忙解下围裙,对着团豆渣饼的顾玉梅道:“别团了,赶紧去洗手洗脸,好好收拾收拾,跟我去见客人。” “待会儿你见到袁家人要多笑笑,敢摆脸色,老娘削死你。” “有点眼力见,多袁家婆媳的好话,别给老娘整那阴阳怪气的调。” 顾玉梅不情不愿的起身,还没走几步,后背就被陈氏给狠狠拍了两掌,陈氏骂道:“你聋了,老娘让你高秀,你还敢摆这副死样子,信不信我抽你。” 顾玉梅被打,只能收起脸色,扬起笑脸,老老实实的打水洗手洗脸,再对着水缸照了照,看见自己的模样还不错后,满意的笑了。 陈氏在旁边看得直翻白眼,真是个臭美的丫头。 她回头对孤旺道:“赶紧去后宅告诉你绣姐姐,让她先别收拾屋子了,到前铺厨房来帮忙,没事先别去后宅,娘要招待袁家婆媳。” 这货比货得扔,人比让死,梅姐儿跟绣姐儿不但模样差得多,连脾气手艺也比不上,要是让袁家婆媳看见绣姐儿,哪里还能看得上顾玉梅。 “诶。”孤旺跐溜一声,立刻跑到后宅找顾锦绣,把事情跟她了。 顾锦绣早就知道陈氏看上袁家的事儿,听到孤旺的话,立刻明白陈氏的意思,不敢耽误,跟坐在屋里玩的金妞:“金妞,看好你妹妹,一会儿大贵婶会带着客人来,你们别害怕,也别哭,要乖乖的啊。” 金妞应道:“知道了绣姐姐。” 顾锦绣笑笑,赶忙离开后宅,去了前铺厨房帮忙。 陈氏已经带着顾玉梅来到前铺,一眼就看见站在袁老荣身后的那名中年妇人,而三奶奶正在跟那名妇人话。 陈氏见状,没有急哄哄的赶过去,而是带着顾玉梅,不急不慢的走着,先是对着袁老荣媳妇笑了笑,再对三奶奶道:“三伯娘,我们忙完厨房的活计了,这位嫂子看着面生,是哪家的啊?” 陈氏这话的时候,声音比平时温柔了好几度,惹得三奶奶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但想着她这么装也是为了给顾玉梅找人家,好让袁家能看得上顾玉梅,也就没有嫌弃她,而是道:“这是袁里长的媳妇,你叫袁嫂子就成,这是袁里长的大儿媳妇,袁徐氏。” 陈氏的笑容灿烂了两分,笑着道:“原来是袁嫂子,我是顾家的媳妇,娘家姓陈,男人是顾大贵。” 袁老荣媳妇长着一张圆脸,嘴角生带笑,看着让人很舒服,闻言看向陈氏,笑道:“原来是大贵弟妹,你家男人跟大伯哥去过我家,咱们也算是熟人了。” 着话,袁老荣媳妇的目光一转,看向陈氏身边的顾玉梅,问道:“这位姑娘是?” 陈氏巴不得她问,忙道:“这是我侄女,叫梅姐儿的,刚跟我在厨房忙活完,一出来就看见袁嫂子来了,真是缘分。梅姐儿,快叫人。” 陈氏这话是在告诉袁老荣媳妇,顾玉梅是个能干活的,先前一直在厨房帮忙。 顾玉梅对着袁老荣媳妇福身行礼,轻声着:“袁伯母好,袁嫂子好。” “梅姐儿。”袁徐氏笑着点点头。 袁老荣媳妇扶起顾玉梅,笑道:“好孩子,咱们农家人,不讲这些虚礼。” 又对陈氏夸道:“大贵弟妹,你家这姑娘教得好,听你家里的孩子在读书,难怪姑娘看着斯斯文文的,还会行那富家姐的礼儿。” 陈氏忙道:“咱们是农家人,地里刨食的,可不敢比那富家姐,梅姐儿这规矩是在老家的时候,我大嫂子教的。大嫂子的舅舅是个秀才,大嫂自爱去舅舅家,跟着舅舅家的表姐妹学了一些,有了梅姐儿,也就教了她一些。” 陈氏是后背冒冷汗,可千万别让袁老荣媳妇觉得梅姐儿是个丫鬟命姐身的人才行,要不袁老荣媳妇肯定会嫌弃。 农家人选媳妇,可不爱那娇姐。 常二瑞跟在自家老爹和大哥身边,听到陈氏这边的声音,忍不住往她们这边看了一眼,见陈氏旁边站着个穿水红夏衣,模样俏丽的姑娘后,脸上红了红,赶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这就是大富叔家的闺女,看着……挺好的。 这边,陈氏已经道:“袁嫂子,这里人多,咱们到后宅去话。” 三奶奶看着坐满整个铺子的客人,点头道:“大贵媳妇的对,你们是女客,咱们两家又有交情,合该到后宅去坐坐。” “听顾三婶的。”袁老荣媳妇带着大儿媳妇,跟着陈氏她们穿过前铺,到了后宅。 一路行来,袁老荣媳妇打量着顾氏食铺,到了后宅后,叹道:“顾三婶、大贵弟妹,你们这铺子可真够大的,顶得上别人两间铺子的。” 前铺三间,过了门后是个院子,左右两边一共有四间厢房,再往前走,就到了隔开的高墙,从旁边的门再进去,便是后宅。 后宅跟前铺一样,也是三间正房加四间厢房。 好家伙,整整十四间屋子,可是大得很。 “三奶奶、大贵婶、玉梅姐。”金妞抱着桂妞站在后宅堂屋里,乖巧的喊人。 桂妞年纪,跟着金妞奶声奶气的喊着。 袁徐氏还没有孩子,看见金妞桂妞很是喜欢,抱着桂妞道:“你叫什么名字?” “叫桂妞,嫂嫂叫什么呀?”桂妞被袁徐氏抱得很舒服,手抱着袁徐氏的脖子,圆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袁徐氏被她看得心都化了,袁老荣媳妇指着她笑道:“我这大儿媳妇喜欢孩子,见了孩子就忍不住要抱,顾三婶、大贵弟妹,让你们见笑啦。” 陈氏咧着嘴,刚想,喜欢孩子就生一个,想到顾大贵,这袁家还没孙辈出生呢,赶忙咽下到嘴的话,笑道:“哪里会见笑,这媳妇、姑娘们都喜欢孩子,我家梅姐儿也是个喜欢孩子的,我那两个儿子,算是她从带到大的,要不是她帮着带,我可是会累死。”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43章 不喜 袁老荣媳妇笑了,这顾大贵的媳妇真是有趣,几乎每句话都在夸顾玉梅,还是往死里夸那种。 看来当家的得没错,顾大富跟顾大贵的感情极好,陈氏这个当婶娘的也不错,很护着顾大富的两个孩子。 顾玉梅却不觉得陈氏疼她,见她这么夸自己,只觉得陈氏是想赶紧把自己给扫地出门。 这般想着,她心情就不好,觉得陈氏是为了早点把她给嫁掉,所以没有帮她多相看人家,只把她往袁家推。 “梅姐儿,发什么愣,赶紧去厨房拿点吃的来,让你袁伯母跟袁嫂子尝尝咱们铺子里的特色吃食。”陈氏推着顾玉梅,恨不得扇她一巴掌,娘的,她累死累活赔着笑脸给她找人家,她还有时间发呆,连她先前的话都没听到。 顾玉梅虽然不喜袁家,可也不想在袁家饶面前丢脸,微笑着起身,离开后宅堂屋,去了前铺。 袁老荣媳妇看着顾玉梅的背影,转头看着陈氏道:“梅姐儿这丫头可真文静,看着不太爱话。” 她家老二是要继常家香火的,娶的媳妇要撑得起家,可不能是个闷葫芦。 陈氏精明,听出袁老荣媳妇话里的意思,笑着解释道:“她这是第一次见袁嫂子,所以害羞了,平常在家里很能话,有时候我都嫌她吵得慌。” 三奶奶也想顾玉梅能嫁进袁家,毕竟袁家不错,便帮着陈氏话:“梅姐儿那孩子今的话是有点少,以往在家跟我们,跟村里也是能打交道的。” 顾玉梅一出后宅堂屋脸就耸拉下来,走到前铺厨房,对正在给客人打包卤味的顾锦绣道:“袁家婆媳要在后宅吃饭,二婶让我来拿一桌饭菜,你把铺子里的东西每样收拾一盘出来,我要拿去后宅。” 完,自己坐到厨房廊下的凳子上歇着。 顾锦里跟罗慧娘正给客人送卤味回来,听到这话,一脚踢到顾玉梅坐的凳子上,怒道:“你跟谁话呢?我姐是你家的下人吗?你二婶让你来拿饭菜你就自己拿,手还要不要,不要我给你砍了。” 顾锦里气得不轻,顾玉梅就是柿子专挑软的捏,见她姐好话,就专门支使她姐,这厨房里可都是人呢,严氏婆媳、楚氏都在,她怎么不剑 罗慧娘笑得很开心,损着顾玉梅:“让你惹鱼,活该了吧。” “你,你们!”顾玉梅快被气哭了,可她惹不起顾锦里,只能忍着眼泪,自己去拿卤味,又是切又是装盘的,一刻多钟后才把一桌席面收拾出来,用木托盘端了三回才把所有饭菜端完。 袁老荣媳妇见了,心里总算满意不少,这姑娘看着不话,还有些娇,但也是个能干活的。 只是袁老荣媳妇刚在心里夸完顾玉梅,袁徐氏就对顾玉梅不喜起来。 起因是因为桂妞。 桂妞这孩子馋肉,看见顾玉梅端着一盘盘的肉进来,立刻跑过去抱住她的腿,要肉吃。 可顾玉梅心高气傲,历来嫌弃几家的孩子,突然被桂妞抱住腿,只觉得腿上像是沾了口水般恶心,本能的把脚一甩,虽然幅度不大,却还是把桂妞甩了个踉跄,一个屁股蹲,坐到地上。 袁徐氏吓了一跳,赶忙过去扶桂妞。 顾玉梅自己也吓得不轻,生怕袁家厌恶自己,赶忙把托盘放到桌子上,转身过来抱着桂妞,口中愧疚的着:“桂妞对不起,摔疼没有?玉梅姐不是故意的,是托盘里端着热豆浆,玉梅姐怕你冲过来被热豆浆淋到,这才,这才……你别怪玉梅姐。” 桂妞本来就跟顾玉梅不亲,赶忙挣扎着脱离她的怀抱,扑向袁徐氏怀里。 桂妞很懂事,没有哭,也没有顾玉梅的坏话,可袁徐氏还是厌恶上了顾玉梅。 陈氏正跟袁老荣媳妇话,听到声音赶忙看向这边,问道:“这是咋了?” 顾玉梅见事情藏不住了,只得自己把刚才的事情了出来,她低着头,眼圈红红,很是愧疚的道:“是我不好,动作不该太大,把桂妞给撞倒了。” “这么大个人了还这般没轻没重的。”陈氏呵斥顾玉梅一句,对袁老荣媳妇发愁的道:“看看她,总是有些毛毛躁躁的,我也是操心得很。” 袁老荣媳妇其实是个很和善的人,看见顾玉梅红着眼圈害怕的模样,笑道:“姑娘还,过两年就稳重了,再梅姐儿又不是故意的,没事儿。” 陈氏见袁老荣媳妇不像是客套话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诶妈呀,可吓死她了,她就怕袁老荣媳妇嫌弃顾玉梅,把这好好的亲自给弄没了。 “还杵在这里做啥?去前铺把你严奶奶喊来吃饭,忙了半了,她年纪大,肯定饿了。”陈氏给顾玉梅找了个台阶,让她离开,别像傻子一样杵在这里,尴尬。 “诶,我这就去。”顾玉梅对着还窝在袁徐氏怀里的桂妞道:“桂妞,你先跟袁家嫂子过去坐,玉梅姐去把你奶奶喊进来,等会儿咱们一起吃饭。” 完,赶忙出去喊人。 陈氏见她总算是聪明了一回,心里的郁气消减不少。 不多时,顾玉梅领着老严氏去了后宅,陪着袁家婆媳吃了一顿饭。 …… 前铺厢房,万秀才父子见尚里长、尚秀才不太搭理他们,而原本陪着他们吃饭的顾大富兄弟也跑去跟袁家父子三人话,很是不得劲。 万秀才觉得自己被下了脸面,背着饶时候,无声的冷哼一声,用手肘推了推万礼方,示意他告辞。 万礼方起初是装作没看见,可万秀才又推了他两次,他不得不起身,对着三爷爷等壤:“顾家爷爷、顾家叔伯们,父亲下午还有课,我们得先告辞了,下回再来讨饶,还望顾家爷爷、顾家叔伯们莫要嫌弃的好。” 三爷爷虽然觉得万秀才有些迂腐高傲,但能不得罪一个秀才就不得罪,便笑道:“今忙乱,也没有好好招待万秀才,下回万秀才跟万少爷得空过来,我们铺子一定收拾出一桌最全的卤味出来,招待你们。”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44章 万礼方的心思 孤兴今被万礼方奉承了几句,心里很是受用,也跟着道:“万兄见外了,咱们同在一个镇上,合该时常走动,以后有空就过来坐坐,咱们互相探讨学问。” 万礼方笑看孤兴:“顾兄学问扎实,今日与顾兄论文,某受益颇多,日后定会常常过来讨教。” 孤兴听到这话,是通体舒畅。他念了那么多年的书,今是被人夸得最多的一,高忻嘴角上的笑容一直下不去,最后亲自把万秀才父子送到门楼,这才返回铺子里,跟着老爹招待袁家父子。 只是袁家父子跟万秀才父子比起来太过粗鄙,特别是袁老荣,那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让他害怕。 还有那个常二瑞,手劲太大了,话到高心时候,还会猛拍他几掌,拍得他咳了好几回。 孤兴是记着自家老爹的嘱咐,强忍着心底的不满,面带笑容的陪着袁家父子三人。 …… 一刻多钟后,万秀才回到家里,终于忍不住骂道:“尚文远这个清高孤傲之徒,看见本秀才公来了,他竟然没有陪席,而是跑去大堂里坐着。那大堂皆是泥腿子,是秀才公坐的地方吗?仗着自己比本秀才高中几年,便以前辈自居,他可知,自己比本秀才了八岁?见到本秀才合该称呼一声大哥才是!” “还有尚有仓那个老头子,一个里长有什么了不起的,到底还不是个身无功名的白身,见到本秀才不行礼也就罢了,竟是给本秀才摆脸色,要不是看着他年纪大,本秀才记着老幼尊卑,定要申斥他一番。” 万秀才骂得呼哧呼哧直喘气,最后又加上一句:“要是本秀才乐意,只要去跟县衙的大人们一声,这个里长能轮到他来做?” 这话要是让尚里长听到,定会兜头吐万秀才一脸口水,真以为里长是有个功名就能当的? 里长要管着各村之间的事情,那事情繁琐得很,出事的有多是那等刁钻之民,你在乡里没点本事,光靠掉书袋子可没用。 遇上气极的农人,你去跟人家咬文嚼字,大锄头打死你信不信? 万礼方根本没心思听他爹的抱怨,而是在思量着事儿,等他爹抱怨完了,他赶忙凑过来道:“爹,您觉得顾大富家咋样?” “顾大富家?还成,那对父子对咱们的态度不错,比那对只会围着尚文远转的顾大山父子强。”万秀才完,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他家咋样不咋样,跟咱们有啥关系?” “自然是有关系的。”万礼方没有耽搁,把自己的心思了出来:“爹,儿子今年已经十七,可娘没有帮着儿子相看人家,只把眼睛盯着舅舅家,要让儿子娶舅舅家的蕊表妹,虽蕊表妹不错,可舅舅家却是大不如前。” 万礼方的舅舅家姓倪,家在香桂镇,十年前,倪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倪家还算不错,是香桂镇的一个地主。 可自打倪老爷子生病,倪家就开始败落,家里的两百多亩地是卖了又卖,等倪老爷子终于病死的时候,家里的田地已经卖了一百亩。 倪大舅也是个不省心的,见家里败落后,学着别人跑去江南做生意,结果血本无归,到如今,家里的地只剩下十几亩,是实打实的穷了。 万礼方的老娘看见娘家败落,心里很不是滋味,死了心要拉拔娘家,想着万家好歹还有八十亩地,一间私塾,一个撑脸面的秀才公,便想把娘家侄女倪蕊娘嫁给万礼方,做万家的儿媳妇,以后等她死了,万家还能帮衬着娘家。 万家的日子会过得清苦,除了万秀才爱买些贵东西、万礼方爱去县城玩以外,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倪氏把万家省下来的银子拿回去贴补娘家。 “爹,不是儿子嫌弃自己的舅舅家,实在是舅舅家就是个无底洞,娘想要拉拔舅舅家就算了,儿子还年轻,可不想被舅舅家拖累一辈子。” “还有蕊表妹,她一个姑娘家家,老是跑来咱家住,每次来都粘着儿子不放,这样不守妇道的姑娘,儿子可不敢娶。” 实则是他也乐得被倪蕊娘粘着,毕竟倪蕊娘长得还行,又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他又不是和尚,自然不会推开。 只是,玩归玩,要是让他娶倪蕊娘,他是不干的。他得找个娘家有钱的媳妇,用媳妇的娘家养着他,这样他以后才能继续去县城里逍遥。 万秀才对倪家也是不满得很,他当年会娶倪氏,实在是因着考功名耽误了年纪,这年纪太大,已经没得挑,见倪家还算有点良田,也就娶回来了。 “倪家确实不行,一家子吸血虫,专吸我万家的血,可你顾大富家干啥?”万秀才问道。 万礼方笑了笑,道:“爹,顾大富家有个闺女,听已经及笄,正当年。” “儿子想着,顾大富家可是顾氏食铺跟顾氏作坊的东家之一,这才半年时间,他们的日子就过得红红火火,那作坊跟铺子一赚的银钱海了去了,这样的人家咱们遇上了,是不是得找个媒婆上门去问问?要是成了也是一桩美事。” 而今袁家来的时候,他也看见了顾大富的女儿,瞧那模样是个不错的,比倪蕊娘强,看得他是心痒难耐。 万秀才皱眉,摇头拒绝:“不行,那是商户,怎么配得上咱家,咱家可是有功名的人家,要娶也得娶那耕读传家的姑娘。” 万礼方对于他爹的话是嗤之以鼻,耕读传家的姑娘白了就是跟他们家一样,内里穷,他是受够了这样的日子,放眼整个庆福镇,他万家能娶得到的,估计也就是顾大富家的闺女。 “爹,顾大富家不是商户,听孤兴,在老家的时候,他爷爷可是村长,而孤心爹跟二叔都认得字,他跟孤旺也在读书,算来也是耕读传家。” “再有一个,顾大富家有钱,而顾大富只有两个孩子,那个姑娘是他唯一的闺女,到时候出嫁,那嫁妆还能少咯?”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45章 两位掌柜 万礼方苦口婆心的道:“爹,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日子是一年比一年难过,要是再没有什么进项,咱们父子这书可就没法念下去了。要是有了顾姑娘的嫁妆,又有顾氏食铺跟顾氏作坊源源不断的分红,咱家的日子一定能好过起来。” 万秀才知道自家的日子难过,听完万礼方的话,沉吟片刻,微微点头:“我儿得有道理,这念书做学问,没银钱撑着可不校” “只是……爹这心里还是不甘心,咱们万家到了你这辈,合该娶那官家姐的,如今只能去娶个有些银钱的殷实人家的姑娘。” 万秀才捶胸顿足,哀叹他万家命不好,努力两代人,还没有成为官宦人家。 万礼方是个狼的,为了安慰万秀才,红着眼圈哽咽着道:“爹,咱们娶顾大富的女儿不过是权宜之计,为的是有钱供咱们父子做学问,等过几年儿子考上功名,再把她贬为妾室,去求娶官家姐,扬我万家门楣。” 万秀才一愣,觉得自家儿子这话得有点过了:“这,不好吧?” 万礼方却是义正言辞的道:“爹,姻缘之事,历来讲究门当户对,要是儿子考上功名当上官,自然是要娶官家姐的,那顾大富也不能啥,毕竟到时候儿子可是官身。” 万秀才想想,觉得也对,点零头。 万礼方见他同意了,立刻道:“爹,娘那边您还得去,我怕娘她不答应。” 万秀才脸色一冷,哼道:“我才是一家之主,她敢不答应?要是不答应,我就写休书休了她。” 没有帮衬到万家就算了,还敢拿着万家的银钱去贴补娘家,这样的婆娘,不要也罢。 …… 顾玉梅并不知道,她已经被万礼方给盯上了,此刻还在陪着袁家婆子吃饭。 而顾锦里他们很忙,只能在厨房轮流吃。吃完之后,又要给客人拿吃食,是忙得不可开交。 正忙着,梁柱子就带着两个酒楼的掌柜来了。 王勇夫认得梁柱子,见到他,直接把他迎进铺子,朝着厢房喊道:“东家,梁兄弟来了。” 顾大山听罢,赶忙出来,看见梁柱子的时候,愣住了:“梁兄弟,一个多月不见,你可是变了不少,乍一看我都不敢认。” 如今的梁柱子穿着一身崭新的褐色长衫,头戴幞帽,长胖了一圈,脸上红光满面的,跟一个多月前的疲惫样,那是两个模样。 梁柱子哈哈笑道:“顾大哥,瞧您得,我再怎么变,不也还是那个梁柱子。” 又赶忙给顾大山引荐:“顾大哥,这位是湖康县长丰楼的冯掌柜;这位是大兴镇永兴楼的林掌柜,他们很喜欢你们铺子的卤味跟烤鸭,特意过来跟你们订货。” 顾大山听过永兴楼的林掌柜。只是,长丰楼的冯掌柜,顾大山却是第一次听。 冯掌柜只有四十出头,可他长得干瘦,脸上的两条法令纹很深,看着像是五十岁,见顾大山看来,对他拱手道:“顾东家,在下是湖康县长丰楼的掌柜,在大兴镇吃过你们的烤鸭跟卤味后,觉着这两物的滋味当真绝妙,今日特来求货,还望顾东家看在梁老弟的份上,匀些卤味跟烤鸭给我们长丰楼。” 旁边的林掌柜也道:“顾东家,林某也是特意赶来求货的,梁老弟应该跟你们过我们永兴楼,我们永兴楼是百年老店,打从前朝时就有的,跟我们永兴楼做生意,你们大可放心。” 顾大山倒是不会拒绝林掌柜,早在做卤味的时候,他们就想着跟永兴楼做生意。只因林掌柜实诚,跟梁柱子他们做生意这么久,从来没有压过梁柱子他们的价钱,梁柱子他们在永兴镇遇到事儿,林掌柜还会帮把手,是个不错的人。 只是冯掌柜…… 冯掌柜能做上掌柜,就不是蠢人,看出顾大山的担忧,直接拿出自家的户籍,递给顾大山:“顾东家请看,这是冯某的户籍,冯某家世清白,虽然不是田福县人,但跟我们长丰楼做生意,你大可放心。” 顾大山字都认识得不多,而户籍上还有县衙专门盖的大印,他更不会看。 顾锦安早就注意到这边,把尚秀才、尚里长请了过来。 “老夫瞅瞅。”尚里长接过冯掌柜的户籍,眯着老眼看了一会儿,直接把户籍递给尚秀才:“老咯,眼睛不好使,文远,你这个秀才公来看看。” 冯掌柜跟林掌柜听罢,皆是吃了一惊,对着尚秀才作揖:“原来这位兄台竟是秀才公,失敬失敬。” 尚秀才道:“秀才,不值一提,两位兄台不必这般客气。” 尚里长哼唧两声,很是认同的道:“确实是个秀才,比不得你岳父,是咱们田福县的县尉大人。” 顾锦安忍着笑,尚里长不愧是能做里长的,这两句话的,把冯掌柜跟林掌柜惊得不轻。 可顾锦安看了尚里长,他完这话,又道:“来你家岳父也不过是个县尉,佐官罢了,比不得许县令,那可是咱们田福县的主官。不过县令大裙是个会吃的,因着爱吃大山他们铺子的卤味跟烤鸭,今得知铺子开张,竟是派田师爷送了牌匾来,也算是个至情至性的老饕客了。” 这回不但是冯掌柜跟林掌柜,连梁柱子都惊了,问道:“顾大哥,县令大人派人来给您家铺子送牌匾?” 顾大山笑着点头:“嗯,送了块顾氏食铺的牌匾,已经挂在门上了。” 大堂里有不少客人正在等着拿东西,听到这话,有住在镇上的人道:“可不是,上午田师爷跟姜大人来送牌匾的时候,我们镇上的人都看见了,大家跑来看了许久的热闹,顾兄弟他们可是长脸了,镇上开铺子的人都羡慕着呢。” 话音刚落,顾庆田拎着一个篮子出来,把篮子递给刚才话的人:“洪叔,这是您家的两斤卤鱼块、一斤油豆腐、八个豆渣饼,到柜台那边去付钱,秦爷爷在哪里收钱。” 今铺子开张,太过忙乱,秦老年纪大了,不喜去招待客人,干脆坐在柜台里收钱。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46章 薛老上门 “诶。”洪叔拎着篮子,来到柜台前,把银钱给付清后,拎着篮子走了,走出铺子大门的时候,还抬头往门上看了一眼,啧啧两声道:“这县太爷写的字就是不一样,瞧着就好看。” 虽然他不认识字,可他就是觉得好。 冯掌柜把洪叔的话都听在耳里,心下感叹,看来这顾家跟其他逃荒来的不一样,这是有大靠山的。 这般想着,他再看向顾大山的时候,眼里有了几分佩服,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比先前谦逊了几分:“顾东家真是有福气,能让县令大人另眼相看,冯某着实佩服。” 尚里长听到这话,满意的点点头,提步走了。 尚秀才知道,这是尚里长觉得冯掌柜可信,可以跟他做生意的意思。 他把户籍还给冯掌柜,对顾大山道:“顾大哥,冯掌柜的户籍没问题。”完,对顾大山点零头。 顾大山不傻,见状明白尚秀才的意思,算了算大丫家一能做多少卤味后,对他们道:“县城的福泰楼已经跟我们签了契约,如今我们能卖给你们的货不多,每最多能给你们二十只烤鸭、三十斤荤卤、三十斤素卤。” 冯掌柜觉得有些少,求道:“我们长丰楼在县城,客人多,烤鸭可否加到三十只?” 顾大山摇头:“实在是不行,我们如今做不出那么多。” 福泰楼已经跟他们订了一一百只烤鸭,如今再给他们两家每家二十只,就已经是一百四十只,而大丫一家累死累活,一最多做两百只烤鸭,这还得请人帮忙杀鸭子,要不根本忙不过来。 冯掌柜闻言,只能遗憾作罢。 林掌柜倒是不贪心,他只要能拿到货就成。 顾大山又跟他们了拿货的规矩。 梁柱子笑道:“顾大哥放心,这个规矩我跟冯掌柜、林掌柜过,他们两位都同意。” 冯掌柜跟林掌柜点头:“梁兄弟的没错,我们愿意按照顾兄弟这边的规矩来。” “那成,咱们这就签约。”顾大山让顾锦安写了四张契约,喊来戚盘子后,双方四人、再加上保人梁柱子跟尚秀才,一共六人在契约上签字按手印。 其他几家的男人不需要来签字按手印,两位掌柜没有买豆腐或是调味香料,这些东西,他们还是会跟梁柱子买,要不梁柱子也不会把他们带来。 冯掌柜跟林掌柜离得远,签好契约,约定来拿货的时间后,放下带来的贺礼,便告辞离开。 他们刚走没一会儿,薛明宇就带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身后跟着两个拎着贺礼的下人,来到顾氏食铺门前。 薛明宇毁容瘸腿,王勇夫老早就注意到他,一手拦住他,笑着问道:“这位老人家,您是来买东西的还是来寻饶?” 薛明宇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很吓人,任谁看了都要拦一拦,问一问,便道:“是来寻饶,这铺子的东家可是姓顾?老头子找顾东家。” 薛明宇带着的孩子很是乖巧,的手交叠着,给王勇夫作揖:“这位叔叔,我家薛爷爷是好人,他老人家因得了顾东家的帮忙,了了夙愿,今得知顾家铺子开张,特意来恭贺的,劳烦您去通报顾东家一声,让他见见我们。” 王勇夫见这孩子不过五六岁,看着白皙瘦弱的,可起话来竟是这般口齿伶俐,不由得笑道:“成,你们先等等,我去通报一声。” 话音刚落,罗武已经看见薛老,把手里的卤味递给客人,让客人去付钱后,走了过来,道:“薛老,您怎么来了。” 罗武认识薛明宇,孙里长家的案子,他可是从头办到尾的。 “罗衙役。”薛明宇看见罗武很高兴,赶忙把来意跟他了。 罗武听罢,笑道:“那您老今是来对了,不但鱼在,尚叔也在。” 薛明宇激动的道:“那可真是巧了,劳烦罗衙役带老头子去见见尚秀才。” 要不是有尚家送消息,他不会知道县里要撤掉一半里长的事,要是没有尚家姜家帮忙,他也不敢去县里告官。 “好,您跟我来。”罗武长得高壮,迈着大步子,很快来到右边的厢房,对尚秀才道:“尚叔,薛老来了。” 薛老? 尚秀才正在跟袁老荣话,闻言看向门口,看见薛明宇后,皱眉怔愣一会儿,猜出他的身份:“原来是薛老。” 北沟村跟孙里长家有仇的那个。 薛老看见他,当场跪下,把尚秀才吓得不轻,赶忙喊罗武:“武哥儿,快把薛老扶起来。” 罗武一把拽起薛老,又一把拽起跟着薛老跪下的那个孩子,道:“你们别跪了,尚叔不喜这一套,您老有事就事儿。” 薛老有些激动,眼里含着热泪道:“尚秀才,您合该受老头子这一拜,要不是有顾尚姜三家,薛家的大仇也不能得报。” 他旁边的孩子对着尚秀才作揖,道:“多谢恩饶昭雪大恩。” 尚秀才看向那个孩子,笑了,对薛老道:“您老把这孩子教得不错。” 他把薛老迎进厢房,让他们两人坐着话。 薛老看着身边的孩子,道:“这是老奴的分内事。” 袁老荣见他自称老奴,惊讶道:“这位老人家,这孩子是?” 薛老笑了起来,笑容里满是慈爱:“是我家的少爷,姓傅,只是傅家没人了,老爷过世的时候,做主让少爷跟着我回壶口镇,让我抚养少爷长大。” 那孩子很聪明,听到大家在他,又对着大家作揖行礼,道:“子傅阳,名寿哥儿,拜见诸位叔叔伯伯,还有这位爷爷,给你们道喜了,祝你们铺子开张大吉。” 薛爷爷,他自打出生身体就比别的孩子差,所以爹爹给他起了个名叫寿哥儿,盼他长寿的意思。 “哈哈,这孩子真有意思,太会话了。”三爷爷很喜欢寿哥儿,朝他招招手,让他过来。 寿哥儿很敬重薛老,知道顾尚姜三家帮着薛老报了家仇,所以很感激这三家的人,也不怕生,三爷爷招手他就过去了。 罗武已经去厨房喊顾锦里,不一会儿,顾锦里就来了。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47章 恶人先告状 薛老看见她来了,知道她就是那个最先发现他存在的姑娘,又是一通道谢。 顾锦里忙道:“您老不用客气,我们帮您,也是在帮自己。” 孙里长家家财不少,只单单撤掉他的里长之位,他势必还能再蹦跶个几年,只有找出孙家以前做过的恶事,才能一朝把孙家给除了。 薛老自然知道顾家把他找出来,让他去告孙家,是有利用他除掉孙家的意思,可他依然感激,毕竟他报了全家的仇。 顾锦里不爱谢来谢去的,便问他:“您家的家财追回来了吗?” 薛老道:“追回来了,县令大人公允,把孙家的家财全都给了老头子。” 孙家的家财不少,宅子、铺子、银钱,还有搜出来的那五锭黄金,加起来足足有两千多两。 只是孙家造孽太多,不少人听孙家出事后,纷纷跑去衙门告发孙家,那两千多两是赔出去了一千两银子,只剩下一千二百两。 不过,薛老并不在乎钱,他要的只是报仇。 而别看他们如今过的是一般富户的日子,可傅家留下不少银子,有那些银子在,他们是不愁钱花的。 顾锦里听罢,再看薛老的模样,知道他是不太在乎这些银钱的,便没有再问薛家家财的事儿。 寿哥儿知道她就是薛爷爷的恩人之一,对她很是喜欢,在旁边喊着她姐姐,又问道:“姐姐帮薛爷爷家报了大仇,姐姐有什么心愿吗?要是有,可以的,等寿哥儿长大了,替姐姐去办。” 顾锦里看着他,见他长得有些羸弱,便握住他的手,一边给他把脉,一边笑道:“你当自己是个神仙吗?还能帮人实现愿望?” 寿哥儿被笑话,白皙的脸上有些红,却坚持道:“寿哥儿会努力的,一定成为厉害的人,以后帮姐姐办事。” 又看向尚秀才道:“还有尚叔叔,您有什么愿望吗,寿哥儿也可以帮您实现的。” 尚秀才笑出了声,指尖点着他的额头道:“尚叔的心愿就是你健康长大。” 这是尚秀才的真心话,这孩子看着是个体弱的,以后不知道能不能长成。 寿哥儿愣了愣,点点头:“嗯,寿哥儿一定会健康长大,替尚叔完成心愿。” 顾锦里松开寿哥儿的手,道:“放心,你一定会健康长大,不过想要成为厉害的人,你得去练武。” “练武?”寿哥儿惊喜的道:“是像阿护叔那样,一人能打倒几个饶武功吗?” 顾锦里点头:“就是那样。” 她想了想道:“你问我有什么事情让你做的,那你每打套拳吧。” “好!”寿哥儿爽快的答应下来。 薛老却有些着急:“鱼丫头,寿哥儿的身体可是不能练武的。” 顾锦里道:“薛老不用担心,只是让寿哥儿每早上的时候打上一套慢拳,并不是要他练武,这样对他的身体好。要是您一直不让他多活动,只是给他进补,他的身体会越来越弱。” 寿哥儿的体弱是从娘胎带出来的,估计是他娘怀他的时候,误吃了些不该吃的东西,虽然毒解了,可寿哥儿的身体却是弱了。 这样的孩子,光靠吃补药是没用的,是药三分毒,还是要让孩子自身强健起来,身体才能越来越好。 要不然,将来这孩子要是生上一场大病,身体会熬不住夭折。 薛老闻言沉默,想起当年在江南的时候,一位名医的话,跟顾锦里得差不多,而顾锦里帮他报了大仇,他打心底里是信任顾锦里的,便答应下来:“成,回壶口镇后,我让大夫给少爷看看,要是少爷的身体能受得住,以后就让少爷每打一套拳。” 他虽然信任顾锦里,可她毕竟是个半大孩子,这等关系到少爷的大事,他得问过真正的大夫后才能决定。 顾锦里这辈子不想做什么救死扶赡医生,闻言没有再揪着不放,只笑着点头:“成。” 她跟着薛老又了一会儿话,便回厨房帮忙。 薛老谢过她跟尚秀才后,一直惦记着的事情算是放下了,在铺子里吃零东西后,让家里的两个下人把贺礼留下,向三爷爷告辞:“家里在壶口镇,虽有骡车,回去也方便,可少爷自身体不太好,得早些回去歇着,要不明起来该不舒服了。” 薛老他们是坐着骡车来的,骡车就寄放在甘昌发家的茶寮里。 三爷爷他们闻言没有多留,把薛老几人送出铺子,看着他们坐着骡车走了。 骡车上,寿哥儿喝着顾氏食铺给的豆浆,跟薛老:“薛爷爷,鱼姐姐家的东西好好吃,我们下回还来吃,成吗?” 薛老笑着摸摸他的头,道:“成,不过那烤鸭有些油腻,你受不了大油的东西,以后可不能吃太多,今可是吃了三块烤鸭肉,下次不许再这样。” 寿哥儿听得有些不高兴,却还是乖乖点头:“嗯,啊!” 刚应着话,骡车就猛然向着右边一转,寿哥儿跟薛老被颠得撞到骡车棚上,薛老顾不得自己被撞痛的头,赶忙护住寿哥儿,等颠簸过后,急忙问他:“寿哥儿,可是撞疼了?” 又拍拍车篷,朝着外面吼道:“阿护,你怎么赶车的?撞到少爷了!” 阿护忙道:“老管家息怒,是前面突然冲来一辆骡车,我们为了避开它,这才颠到你们。” 可他还没去跟那辆骡车的人家理论,驾车的男人就停下骡车,往他这边叱骂道:“你怎么赶车的,惊到我家老爷了,你那的?瞧着很面生啊,知道我家老爷是谁吗?我家老爷可是县丞大饶岳丈!” 多熟悉的话,要是秦顾罗田几家人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话的人就是栓大。 栓大仗着邹家的势,根本不怕这些面生的人,指着阿护,不依不饶的道:“赶紧让车上的人下来,给我家老爷赔不是。” 又骂骂咧咧的道:“这庆福镇上也不知道咋回事儿,自打那几家逃荒的人来了之后,总是有些生人来镇上,撞了人还不下来赔礼道歉赔钱,真忘了这镇上的大户是谁了?”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48章 熟人? 阿护很生气,反驳道:“明明是你们冲过来惊到我家小少爷的,你还恶人先告状,我就没见过你这样无礼的人。” “哟,说话还挺文绉绉,啥叫无礼,撞了人还这么狂,赶紧把你家小少爷叫下来赔钱赔礼,要不你们休想离开!”栓大说完,竟是上了骡车,把骡车驾到路中间,把薛老他们的去路给拦住。 阿护见了,气得脸色发沉:“你们太过分了,赶紧把骡车移开。” 栓大嚣张至极:“移个屁,赶紧把你们家小少爷喊下来赔礼赔钱。” 陆家最近正穷,好不容易遇到只肥羊,不宰白不宰,反正这事儿他们陆家以往也是做惯了的,只是这几个月因着那几家逃荒的关系,收敛了不少。 阿护握着拳头,真想一拳砸到栓大的脸上,可他记得薛老的交代,只能忍着怒气,隔着车帘问薛老:“老管家,那边要咱们道歉赔钱,咋办?” 顿了顿,终是忍不住,压低声音说道:“要是不行,咱们就不忍了,我去收拾那狂徒一顿。” “不成,要是动手,事情难免会闹大。”薛老可不想小少爷去衙门,他想了想,最终决定下去一趟:“你上来看着小少爷,囤子,你跟我过去看看。” 阿护跟囤子虽然心里有气,可还是听薛老的:“是,老管家。” “薛爷爷。”寿哥儿有些担心,觉得另一辆骡车的人太坏了,他想出去揍他们……小鱼姐姐说得对,他应该练武。 “没事儿,他们不敢把老奴怎么样。”薛老笑着安慰他一句,掀起车帘下车。 栓大看见他们下来了,脸上带着得意,吼道:“你们家的骡车惊到我们陆家的骡车,害得我家老爷受了惊吓,你们得赔礼道歉再赔偿银两。” 薛老看向栓大,见他长得还算周正,可惜身上的粗鄙之气实在是让人反胃。 薛老没理他,直接来到骡车前,对着骡车里的人道:“陆家老爷,请让你家的下人把路让开。” “呵,把路让开,你们的骡车惊到老夫家的骡车,害得老夫差点被甩出车厢,你们没有赔礼道歉,怎能让你们离开?”陆老爷子说着,掀起车帘,看见薛老的模样后,吓了一跳,这人长得可真丑,脸上都是疤痕。 陆老爷子嘲讽道:“小少爷?这么说来,你是一个奴才,还是个长得其丑无比的奴才,那你有何资格来跟老夫说话,赶紧滚,让你家小少爷过来,这主家的事儿,就该主家来说。” 薛老眉头大皱,盯着陆老爷子看了片刻,只觉得很是脸熟,应该是在哪里见过。 “发啥愣?赶紧把你家小少爷叫来,赔偿我们陆家五十两银子!”陆老爷子狮子大开口。 薛老摇摇头,这个陆老爷子是钻进钱眼里去了,他没有回去喊寿哥儿,只问一句:“陆老爷子,县丞大人知道你仗着他的名头在乡下讹诈人吗?” “我虽是不常来庆福镇,却也是田福县的人,知道邹县丞的岳家不姓陆,而是姓洪。” 陆老爷子被薛老说得脸色发青,想要怒骂薛老,薛老已经比他早一步开口:“陆老爷子,我们无意与你家结仇,只是今天之事,错不在我们,而是在你家,你家把骡车横在这里不让我们过去,实属无理取闹,这事儿到哪里去说,都是你们陆家无礼。” “陆老爷子,我们赶时间回家,请让你家下人把骡车驾走,莫要拦了大家的去路。”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周围已经围了一些赶路的农人,还有一辆牛车停在后边等着,可那牛车的主人知道陆家在乡里的霸道,不敢催促,只能等着。 薛老说完这话,一双眼睛就盯着陆老爷子,他的脸被烧伤,本就恐怖,这般冰冷的盯着人看,把陆老爷子吓得不轻,生怕这个丑八怪会掏出刀子来捅他一刀。 “哼!”陆老爷子放下车帘,在骡车里坐了一会儿,扬声冲栓大道:“赶紧回去,在这里跟这等奴才浪费时间,不嫌跌份吗?” 栓大愣住,啊?这就回去了,银子还没宰到呢。 栓大很是心疼没有宰到的五十两银子,可陆老爷子吩咐了,他只能照做,灰溜溜的上车,把骡车给驾走。 薛老见他们走了,这才上车:“阿护,走。” “诶。”阿护笑着,驾着骡车离开。 寿哥儿看着薛老,眼睛亮晶晶的:“薛爷爷好厉害。” 囤子也道:“老管家确实厉害,只说了几句话,就把那不讲理的陆家给说走了。“ 说来陆家也是不要脸得很,明明是陆家差点撞到他们,还反过来管他们要赔偿,就没见过这样的。 薛老笑了笑,对寿哥儿道:“这是小少爷的祖父教老奴的。” 寿哥儿听得很高兴:“是祖父教的,祖父真厉害。” 薛老见他感兴趣,趁机跟他说了一些傅家老太爷的事儿,直到寿哥儿困得睡着,他才停下,想起陆老爷子…… 他看见陆老爷子的时候就觉得很眼熟,如今总算是想起来,陆老爷子很像是当年江南玲珑画舫的一个下人。 玲珑画舫在江南很是有名,整个玲珑画舫有十二条船,每条画舫上都有一个花仙,号称十二花仙。 十二花仙不但貌美,身段妖娆,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引得无数文人狂士竞相追捧,江南的世家豪族更是以能包下玲珑画舫的十二花仙为荣。 傅老爷年轻那会儿爱玩,时常跟着文人狂士去画舫游玩,与十二花仙谈情。 薛老会认得陆老爷子,是因着有好几次,傅老爷喝醉后被玲珑画舫的下人送回来,都是他去角门开的门。 只是那时候天色昏暗,而陆老爷子又只是送傅老爷回府的下人之一,而他因着脸上的伤,见外人的时候都会遮住半边伤脸,平时也不太出傅府,因此陆老爷子并没有认出他。 然而,玲珑画舫早在四十年前就被官府给抄了,玲珑画舫的所有人都遭了殃。主家和十二花仙被砍头,下人则是被充作官奴。 如果陆老爷子真是玲珑画舫的下人,他是怎么逃过一劫,又怎么从官奴成为良民的? 薛老是百思不得其解。 第349章 不实诚 薛老他们走了没多久,顾氏食铺今能卖的卤味、烤鸭、调味香料、各类豆制品也全部卖完。 还有客人买不到卤味,想要预定,被拒绝了。 铺子跟三家酒楼签了契约,每都要给三个酒楼供货,铺子里卖的其实就是零碎,有多少就卖多少,实在是接不了预定。 客人们听了很是惋惜,感叹道:“你们顾家到底是啥运气,咋做啥新鲜吃食都抢手,我们是想买都买不到。” 比起这些客人,李大厨是想死的心都有了,特意跑来找顾锦里,质问般道:“鱼丫头,你先前不是过,只要铺子开张后就会给我们富贵楼供应卤味和烤鸭吗?怎么我们富贵楼又买不到?” 顾锦里看见他就呵呵:“李大厨,你们富贵楼最近不是在用调味香料做卤味嘛,卖你们自己做的那种不就成了,何必来我们铺子买?” 到这事儿,李大厨的胖脸通红:“鱼丫头,叔不是想抢你们的东西,只是好奇这卤味是怎么做的,所以用调味香料配了几个方子来试试。” 结果,做出来的味道跟顾氏食铺的卤味相差甚远。 可他媳妇知道后,却他做的味道也不差,干脆别去顾家买了,他自己直接做了来卖,味道比不上顾家,大不了他们就卖得便毅。 没想到,这事儿被顾家知道了,如今还被顾锦里当面出来,李大厨是悔得不校 “鱼丫头,这事儿是叔的错,不该动心思,叔保证以后不再做卤味,你们铺子每能给我们富贵楼供货不?” 富贵楼不止镇上这一家,县城里还有呢,有顾氏食铺在,卤味跟烤鸭在庆福镇的价格卖不太出去,可县城的富贵楼可以卖啊。 而他听,县城的福泰楼已经来买卤味、烤鸭,要是他们富贵楼没有,会成为县城的笑柄。 顾锦里还是那句话:“我们铺子已经跟三家酒楼签约,短时间内不会再跟其他酒楼签约,富贵楼要是想买,可以像镇上的人那样,等铺子开门了来买。” “那能买多少?”李大厨愁得不行,鱼丫头根本不给他们富贵楼太多的卤味跟烤鸭,就算每早早来排队买,顶多能买到两只烤鸭,几斤荤卤素卤,县城的富贵楼要的可是上百只烤鸭、上百斤的卤味。 秦三郎在旁边收拾桌子,见李大厨一直缠着顾锦里要货,走了过来,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李大厨,我们铺子的东西已经卖完,要买明请早,慢走不送。” “三郎,你这咋还赶客呢?”李大厨很是不满。 秦三郎握着他的手臂,半拖半拽的把李大厨拉到门外:“慢走。” 李大厨的脸黑了,忍不住了秦三郎几句,见秦三郎转身走了,也只能离开。 秦三郎回了铺子,第一句话就是:“李大厨不实诚,偷着做卤味,你要是同意,我去帮你报仇。” 这话的,让坐在柜台里的秦老看了秦三郎一眼。 顾锦里道:“你不用生气,他做的只是样子像,味道比我们做的差了很多。” 卤味这个东西其实谁都能学个三成,但即使学会了怎么做,你配方不对,做出来的味道就会千差万别。 还有烤鸭,烤鸭这个东西,她确信李大厨做不出来。 “三郎,你把这些卤味跟这只烤鸭送到悬壶坊去。”楚氏拎着两个篮子出来,里面除了卤味跟烤鸭以外,还有一篮子豆渣饼。 “诶。”秦三郎提着两个篮子出门,到悬壶坊送回礼。 罗武跟顾庆田也各自拎着两个篮子出来,去给老孔、米老翁家送回礼。 今铺子开张,吴老大夫、杜大夫、老孔他们,还有米老翁都是送了贺礼来的,只是那时候人多忙乱,他们没能好好招待,如今忙完了,楚氏跟崔氏就收拾出一些回礼来,给他们送去。 尚秀才跟尚里长已经在铺子里待了半,见顾氏食铺已经忙完,便起身告辞。 三爷爷跟顾大山他们把尚秀才几人送到门口,三爷爷感激的道:“文远、尚老哥,今多谢你们了,有你们坐镇,我们铺子可是长脸不少。” 三爷爷跟尚里长了半话,称呼已经从尚里长变成尚老哥。 尚里长指着自家下人拎着的卤味笑道:“谢啥,有这些卤味做回礼,你让我们再坐半都成。” 顾家大方,那卤味虽然贵,可每次送都是送一篮子,且必定会有一只烤鸭。 三爷爷笑道:“这还不简单,尚老哥要是乐意,来坐半都成,老弟陪着你。” 尚里长听得大笑:“你这话出来,我可是会记着的,到时候我来白吃白喝,你可别赶人。” “赶谁也不会赶尚老哥。”三爷爷很庆幸他们能碰到尚有仓这样的里长,这是个豁达有本事的,不会看着你有点好东西就想尽办法的搂走。 尚里长跟三爷爷了一会儿话,便带着尚秀才跟两个孙子离开。 尚子茂、尚子昇跟顾锦安算是同窗,临走前还对他:“安哥儿,下回我们回村,再跟你比过。” 尚子茂跟尚子昇平时在县城跟着一位举人读书,并不经常在村里。 “好,下回我一定不会再输给你们。”顾锦安虽然聪明,可他上学太晚,比不得尚子茂跟尚子昇,今跟他们比对、比诗文,他是败得凄惨。 尚子茂道:“安哥儿你不必妄自菲薄,你的记性可是比我们好上许多,我们是自叹不如的。” 只要是四书文,顾锦安都能背出来,倒是他们,近来在攻诗文,对于四书文荒废不少,有些竟是没背出来。 孤兴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脸上有些火辣辣的,只觉得自己丢脸得很。 尚秀才他们走后,袁家人也起身告辞。 陈氏带着顾玉梅,把袁家婆媳送到前铺,拉着袁老荣媳妇的手,依依不舍的道:“袁嫂子,今铺子开张忙乱,没能好好招待你们,以后有空就来家里坐坐,我让梅姐儿下厨,给您做几道好菜,咱们两家好好吃一顿。” 陈氏这话得很是明显,就是提醒袁家来提亲的意思。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50章 告知 袁老荣媳妇听出来了,笑着道:“成,以后有空,我一定到弟妹家去坐坐,尝尝梅姐儿的手艺。” 陈氏听到这话,赶忙推了推顾玉梅。 顾玉梅含笑道:“袁伯娘若来,梅姐儿一定好好做几个菜,要是做得不好吃,还望袁伯娘莫嫌弃。” 袁老荣媳妇笑道:“不嫌弃,梅姐儿做的一定好吃。” 几家人听到这话,心里都冒出同一句话:袁家这是看上顾玉梅了? 顾大贵趁机拍着常二瑞的肩膀,道:“瑞哥儿,以后有空也来家里坐坐,尝尝梅姐儿的手艺。” 常二瑞的脸早就红了,听到这话,脸色更是红透,点头道:“多谢大贵叔,以后有机会,我定上门叨扰几顿。” “哈哈,好,那就这么定了。”顾大贵很高兴,看来他家应该很快就会办喜事儿了。 顾大富听到袁老荣媳妇的话,悬了一的心算是落下了,他真怕袁家看不上梅姐儿,如今看来,他是白担心了。 袁老荣跟三爷爷、顾大山话别后,拿上三奶奶特意收拾出来的回礼,便带着家人,坐上骡车回家。 一路上,袁徐氏都在犹豫着,该不该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告诉婆婆。 要是了,婆婆会不会自己题大做?毕竟顾玉梅当时就认错道歉了。 要是不,她担心顾玉梅藏着秉性,等娶回家后,发现顾玉梅是个搅家精,那婆婆不得怪自己瞒着不? 骡车跑得快,不到半个时辰,袁家人就回到家里。 袁三吉在家看家,听到骡车的声音跑出来开门,看见自家爹娘后,高心道:“爹娘,你们回来了,顾家铺子好玩吗?他们家的生意一定很好吧,东西可好吃了。” 又扬着胖脸问道:“顾家一定给咱家卤味作为回礼了吧。” 他都闻到香味了。 袁老荣媳妇点着他的额头道:“你都胖成啥样了,还记挂着吃。” 袁老荣很疼袁三吉,把骡车里的回礼拎下来,直接撕下一只烤鸭腿递给袁三吉:“吃吧。” 袁三吉嗷叫一声,接过烤鸭腿,啃了起来。 袁老荣媳妇不满的道:“你就惯着他吧,等以后胖成球,可是娶不到媳妇的。” 袁三吉道:“才不会娶不到媳妇,咱家可是十里八乡最心善的人家,那家里有姑娘的人家都爱跟咱家结亲。” 完,还看向常二瑞,把常二瑞给气得,直接给了他一个爆栗:“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常二瑞不想留在这里被取笑,把骡车里的其他回礼拿出来后,自己驾着骡车到后院去。 袁大毅笑道:“二弟这是害羞了。” “怎么都是第一回相媳妇,能不害羞吗?行了,别你二弟了,赶紧把回礼拿进来,”袁老荣着,自己提着两篮子回礼进了堂屋。 袁大毅拎着其余两篮子回礼跟着进屋,看着那些回礼,叹道:“爹娘,顾家给的回礼可真厚。” 烤鸭给了三只,还有一篮子荤卤、一篮子素卤、一篮子豆制品、还有两壶酒、两包饴糖、一坛鸭油、一坛子豆腐乳。 “这么多东西,可是值好几两银子呢。” 袁老荣媳妇笑道:“可不是,这些回礼还不是陈氏准备的,而是顾大婶跟顾三婶准备的,听那坛鸭油很是难得,要烤好几烤鸭才能得到一坛,顾大丫二话不就拿出来做了回礼。而这些东西,起来是几家人共有的,可几家人都没有闲话,是顾大婶跟顾三婶拿多少给我们都成。” 袁老荣媳妇叹道:“他们几家不愧是一起逃荒的,那感情是过命的,很是要好,我也是看中他们几家这个。” 人活着就得靠着亲朋好友,她家二瑞以后是要继常家香火的,媳妇的娘家可不能是个拖累,也不能人太少。 袁老荣听到这话,问道:“这么,你是看上大富家的闺女了?” 袁老荣媳妇倒是没有立刻点头,而是道:“几家感情好,陈氏这个婶娘也疼她,家里人也靠谱,就是那姑娘看着有些娇。” 她就是因为这个才有些犹豫,要是姑娘的脾气干脆利落,她明就让媒婆上门去提亲。 袁老荣很相信自家媳妇的眼光,闻言道:“那你就再看看,要是不行,那就算了。” 他们家今是趁着铺子开张去看的人,来不算是正式相看,就算不成,对姑娘家的名声也没啥影响。 袁徐氏听到这话,松了口气,等袁老荣跟袁大毅去砖窑坊后,她终于跟自家婆婆起顾玉梅用脚把桂妞撞开的事儿。 袁老荣媳妇听得皱眉:“你可看清楚了?” 袁徐氏道:“儿媳就在旁边,当时看得很清楚,在桂妞平她腿上的时候,她脸上还有一抹厌恶……儿媳看着,她是个心里嫌弃桂妞的,并没有面上看着的那般喜欢桂妞。” 袁老荣媳妇听罢,脸色终于变了,如果真是这样,那顾玉梅就娶不得。 她可以娶个有些娇气的儿媳妇,以后回来慢慢教,可绝对不能娶个面上慈善,内里藏毒的儿媳妇。 这样的人娶回来了,对家里就是个大祸害。 …… 袁老荣一家走后,顾锦里他们关了铺门,开始算账。 顾锦安跟孤兴两人一起算了两遍,总算把今的进账算了出来。 “香豆干、油豆腐、白豆腐、香煎五香豆腐、豆渣饼、豆腐乳、调味香料,一共卖了四十五两,去掉成本后,咱们净赚三十三两。” “三十三两!”陈氏高忻直捂心口:“这是咱们摆摊以来,在镇上赚得最多的一。” 以往也能赚到这么多,可那是要加上作坊卖给梁柱子、何大仓他们的白豆腐跟调味香料,要不然,在镇上摆摊,一最多也就能赚个十几两。 “开铺子就是好,不但赚得多,还能遮风挡雨,最重要的是在铺子里卖东西,咱们面上有光。”陈氏笑得见牙不见眼:“你们是不晓得,今镇上有多少人在羡慕咱们,看着咱们这么大个铺子,镇上的人都眼红得不行,甘昌发的媳妇,今不知道往咱们这里看了多少回,我瞧她都快酸死了。” 陈氏高兴不已,得意洋洋的着。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51章 盆满钵满 顾锦安默默听着,最后提醒她一句:“大贵婶,您家的惩罚是到月底,这个月咱们赚的钱,您家还是没樱” 陈氏听到这话,脸都绿了,砰一声,拍在桌面上,吼道:“顾玉梅!” 顾玉梅这回学聪明了,躲在厨房里没出来,可听到陈氏的怒吼后,还是瑟缩一下,她被打怕了。 “行了,你喊什么喊,再有十几就是下个月,咱家就能分到钱。”顾大贵不满的瞪了陈氏一眼,这大喜的日子,她非要骂人把大家整得不高兴才开心吗? 再了,袁家的事情要是成了,梅姐儿可就不能在家待多久了,以后就是人家的媳妇,还不趁着孩子在家,对她好一点。 陈氏念着顾玉梅今表现不错,总算是没有发飙,可又忍不住问道:“安哥儿,不是有三家酒楼来跟我们签约了吗,听那位胡东家拿的货最多……怎么咱们今才赚了三十三两银子?” 三奶奶瞪她:“那三家酒楼来拿的是大丫家的卤味和烤鸭,跟咱们没关系,怎么的,你还想把大丫家那份银子也给分走?美得你!” 陈氏扭了扭身子,看着三奶奶道:“三伯娘,我可没有别的意思,这不是知道那位胡东家买了咱们的豆腐乳跟调味香料,所以问问的。” “你还知道豆腐乳,那豆腐乳可是鱼做出来的新鲜东西,能放老长时间,你有这个还不满足?还惦记着大丫家的东西!”三奶奶才夸过陈氏在袁老荣媳妇面前做得不错,现在就想掐死她。 陈氏被三奶奶骂得心虚,赔着笑脸道:“三伯娘别生气,我就随便问问。” 三奶奶:“我也就是随便骂骂。” 陈氏:“……” 顾锦安道:“胡东家除了买卤味跟烤鸭以为,确实买了我们不少东西,白豆腐、香豆干、油豆腐、豆腐乳、调味香料都有,却是明才来拿货,银钱也要明才会分。” 顾大贵道:“你听明白了吗?安哥儿算账最是清楚不过,需要你多嘴?” 何况今可是安哥儿跟兴哥儿一起算账。 再了,就算这个月铺子赚再多的钱,他们也没份啊,他真不知道陈氏这么起劲做什么? 顾锦里在旁边坐着,此时道:“三爷爷、三奶奶,诸位叔伯婶娘,咱们几家的日子如今算是过起来了,我想着……” 她特意停顿一会儿,看向陈氏。 陈氏吓得急忙低头,老爷啊,鱼丫头不会是想,几家的日子已经过起来了,不需要她帮衬了,要把她们几家赶出作坊、铺子,以后她家自己做这个营生吧? 顾锦里见陈氏吓得脸都白了,终于满意的移开目光,继续道:“我想着,大家也不是需要用钱,这银钱以后就不必分了,一个月分一次,这样能省事不少。” 要不几家人去她家分钱,麻烦得很。 很意外的,田婶最赞同:“咱们每是从早忙到晚,这去算账分钱,确实很麻烦,把晚上分钱的时间省下来,也能早点歇着,喘几口松快气。” 再有一个,他们几家饶男人跟孩子在学认字,每晚上分完银钱后,还要花时间去作坊上课,累得很。 罗家也赞同:“能省点时间也好。” 陈氏听得懵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喊道:“要一个月分一次钱,那下个月啥时候分?” 顾锦里对着她笑:“自然是月底。” “月底!那我家岂不是要等到七月底才能拿到钱?”陈氏想死的心都有了,问顾锦里:“鱼你,你是不是生婶子的气,所以要改成月底分钱?你这孩子,咋这么气,婶子向你赔不是还不成吗?这分钱多爽……” 顾大贵赶忙呵斥她:“你这婆娘够了,的叫什么话?鱼要是真生你气,这营生早就不让你做了。” 以为她很招人待见吗? 陈氏被得一噎,可是:“下个月底咱家才能分到钱,这可就得再过一个多月的苦日子。” 顾大贵怼她:“苦日子?逃荒那会儿吃草根树叶才叫苦日子,你这吃豆渣饼,偶尔还去大丫姐家蹭卤肉吃的能叫苦日子?” 陈氏脸皮厚,馋肉了就带着两个孩子跑去顾大丫家蹭肉吃,吃完还带拿回来的,他都替她臊得慌。 陈氏乖觉的不话了,再话,她家男人能把她其他厚脸皮的事情给抖出来。 三奶奶白她一眼,对顾大丫道:“大丫,下回她再去你家蹭肉吃,你别给她,合该让她过一段苦日子,要不她能飘上。” 顾大丫点头应了一声:“诶。” 顾大贵怕陈氏又闹,赶忙问顾锦里:“鱼,那这一个月的银钱,都是由三伯收着?” 顾锦里看向三爷爷。 三爷爷道:“由我收着吧,等月底的时候,再拿出来分。” 他年纪大,辈分高,银钱放他这里,几家人不会有二话。 顾锦安继续报账:“咱们几家的账目已经报完,再下来是卤味跟烤鸭的账。” 几家人知道顾大丫家的卤味、烤鸭今卖得好,都很好奇,问道:“安哥儿,大丫家今赚了多少?” 肯定不少,今卖得最多的就是卤味、烤鸭。 顾锦安道:“荤卤、素卤、烤鸭三样,一共卖了八十五两,除去成本后,净赚四十七两。” 其实要是全部拿来卖,会赚得更多,可他们今起码用了二十只烤鸭、三十斤荤卤、三十斤素卤来做回礼。 “啥?净赚四十七两!老爷啊,这赚得也太多了。”陈氏酸了,嫉妒得恨不得跪下求顾锦里,让她家也跟着做卤味生意,太赚钱了。 几家人也是惊得不轻:“这赚得可不老少,大丫大丫姐你家这是要发了。” 顾大丫笑道:“我也没想到会赚到这么多,但这本钱也贵,卖得的钱得砍掉一半。” 三奶奶道:“确实,这用的肉多,本钱高。不但本钱高,不亮就得起来忙活,盘子吹那鸭皮,吹得嘴巴都肿了,所以你们也别羡慕,都是辛苦钱,还要分一半给大山家的。” 几家人忙道:“三伯娘,我们不会嫉妒,只会替大丫家高兴。” “再了,咱们作坊的香料也是个能赚大钱的,有啥子好羡慕嫉妒的。”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52章 怂恿 三奶奶听得笑容满面:“这就对了,老婆子老了,这辈子的心愿除了能找到福丫一家以外,就是盼着咱们几家人和和气气的……咱们几家人能活下来不容易。” 三奶奶到最后,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 几家人想到逃荒时候吃得苦,再想到今的好日子,是又唏嘘又觉得跟做梦似的。 几家人都保证道:“三伯娘放心,咱们几家都是过命的交情,再如何也不会为了几个钱生嫌隙。” 几个钱? 陈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可是一几十两,一个月将近上千两的银子,且这个营生还是能做一辈子的。 陈氏这般想着,差点被嫉妒死。 再想着,顾大丫赚的银钱还要分给顾大山家一半,那一个月就得白白分出去几百两,她心里又舒服多了。 顾锦安报完账,把两边的银钱分好后,三爷爷道:“大丫给你们几家准备了卤味和烤鸭,你们拎上,这就回去吧,作坊还有活计要忙活,可不能给耽误了。” 又叹道:“人手还是不够啊。” 如今生意越做越大,又加了香豆干、油豆腐、豆腐乳这些新东西,作坊里就有些忙不过来。 顾锦里道:“那咱们再请几个人,姑姑家也要请人杀鸭子,要不忙不过来。” 昨是何三癞子跟老朱帮忙杀的,可他们还有其他活计要做,特别是老朱,会拳脚功夫的,让人去杀鸭子,有点屈才。 三爷爷道:“成,那咱们就再请几个人,那个何铁树、何大原跟莫奎子不错,请他们来帮忙,咱们也能轻省一些。” 几家人都认识这三个人,知道他们的秉性是好的,自然是同意。 “走,去厨房拿卤味跟烤鸭。”三奶奶笑呵呵的领着几家女人去厨房拿大丫准备好的东西,顾玉梅听到声音,赶忙站起身,躲到一边,生怕陈氏打她。 陈氏瞪她一眼,骂道:“杵在哪里干吗?还不快过来帮忙拿东西,不想吃肉了?” 顾玉梅只能跑着过去拿分给自家的卤味。 顾大丫很是大方,给几家的卤味都有十斤,外加一只烤鸭,几家人看着这么多卤味,都给多了。 三奶奶道:“给你们就拿着,你们这两帮了大丫家不少忙,合该拿些卤味回去补补。” “诶,听三伯娘。”几家女人拿上卤味,跟着自家男人,带上孩子,一起回家。 顾大丫一家没有走,他们还要去肉摊买肉,把肉给卤好后,才能回家。 戚康明今晚是不回去的,他要守着铺子,看着厨房的火。 陈氏对此很有意见,悄悄嘀咕一句:“咋不让我家守铺子,那铺子明明是几家饶,可不是大丫姐家的。” 她也想住在铺子里,做镇上人。 几家人早上的时候浩浩荡荡地去铺子,下午的时候又浩浩荡荡地回来,村里人都看见了,是又羡慕又嫉妒。 “瞧瞧人家这日子过得,都开上铺子了。”村中间的水井旁,村里的妇人们正在挑水,看见几家人回来,聚在一起羡慕的着。 “他们那个铺子赚钱不?” “什么那个铺子,他们有三个铺子呢。” “三个?诶哟,那可真是不得了,光是建三个铺子,就得要几百两银子吧,这逃荒来的咋这么有钱?” “你可别再什么逃荒来的,要是让村长听见,非得罚你去跪祠堂。” 村长可是了,秦顾罗田几家能让他们何家发财,他们得对那几家人敬重些,别什么逃荒来的话,要不那几家人一生气,不帮他们何家,那他们就得继续受穷。 “我这不是嘴快,漏嘴了嘛。”那妇人又问道:“他们铺子赚钱不?” “能不赚钱吗?他们铺子今刚开张,我家大生去镇上铁铺修农具,路过的时候进去看过,诶哟,客人差点没把铺子给挤塌,去买吃食的人多了去了,县令大人还给他们铺子送了块牌匾。” “啥?县令大人给他们铺子送了牌匾?”何翠儿的娘听得叫起来:“真的假的?县令大人可是住在县城里,咋会知道他们铺子今开张,还给送牌匾,做个牌匾可是要不少时日。” 何大生的媳妇见何翠儿的娘不相信,插着腰道:“我家男人可是亲眼看见县城的人送牌匾来的。知道是谁给送来的不?是姜县尉的两个儿子,还有田师爷。” “田师爷你们知道不?不知道去问村长,那田师爷可是县令大人身边的红人,亲自来送牌匾,还能有假!” “诶哟,县尉大饶儿子跟师爷来送牌匾,那铁定是真的,村长得对,咱们何家人跟着那几家做营生,肯定能富起来,看看人家,县令大人都帮着呢。”何贵娃的老娘叹道:“要是我家贵娃能进顾氏作坊干活,我短寿三年都成。” 何翠儿的娘满脑子都是县令大人给顾家铺子送牌匾了,是再也待不下去,赶忙挑着空水桶走了。 何贵娃的娘朝她喊道:“大菽嫂,你不挑水了?” 何翠儿的娘不理她,急哄哄的往家里走去,砰一声,一脚踹开家里的院门,放下水桶,直奔堂屋,把何翠儿手里的圆形绣棚给抢了过来,叫道:“你还绣这破东西做啥,赶紧去多缠缠戚康平啊。” 何翠儿气得不轻,把绣棚抢回来道:“娘,你做啥子,这可是我给戚康平绣的荷包,以后要送给他的,这用的可是好布料,花了五文钱买的。” “五文钱算个屁,你知不知道,那顾家攀上县令大人了。” 何大菽跟两个儿子刚从地里忙活回来,一进院门就听到这话,连腿上的泥巴都来不及洗,赶忙跑过来问:“你啥,顾家攀上县令大人了?” 何翠儿娘看向自家男人,道:“可不就是攀上了,大生媳妇,大生今去镇上修农具,顺道去顾家的铺子看热闹,刚好看见姜县尉的两个儿子跟师爷来顾家铺子送牌匾,那块牌匾可是县令大人让送来的。” 她伸手点着何翠儿的脑门,怂恿着她:“人顾家都发达到这等地步了,你这死丫头还坐在这里绣荷包,绣什么绣,赶紧去把人给把到手才是正经。”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53章 万家提亲 何大菽父子三人是好吃懒做的,就想让何翠儿嫁个有钱人家,好贴补他们。 老大何民子忙道:“翠儿,咱娘得对,你用这水磨工夫可不成,得赶紧的,免得被别人家抢了先。” 何翠儿的娘道:“你大哥得对,那顾家发财了,一盯着的人那么多,你再不动手,等别人家上门提亲了,那顾大丫家可就看不上咱家了。” “是啊翠儿,要是一个多月前,你慢慢磨叽也没啥,可如今人家开了铺子,连县令大人都送牌匾恭贺了,你再想慢慢来可就不成了。”何良子坐在门槛,咬着根芦苇杆子,嘬着里面的甜水,怂恿着何翠儿:“学学人家陆梅花,当年就是凭肚子成的事儿,你一个劲的端着,咱家啥时候才能发家?” 他干了一农活,累得要死,要是翠儿能赶紧嫁到顾大丫家,哪怕能讹点银子回来,他也不用再去干农活,可以享受几。 何大菽毕竟是当爹的,没有像两个儿子得那么露骨,只道:“你抓紧点,这可是对你一辈子有利的大事儿,要不然,以咱家的条件,你想嫁得好,可就得做。” 何翠儿被得坐不住了,顾家真是发达了,连县令大人都给送牌匾,她真得想想办法,赶紧把戚康平给搞定才校 而县令大人给顾家铺子送牌匾的事儿,不过两三就传得整个庆福镇皆知,十里八乡的人都羡慕得很。 有不少人家打听秦顾罗田几家的事儿,得知他们几家正当年的子、姑娘多,是都快乐疯了,要不是农忙,这些人老早就找媒婆上门来亲。 顾锦里他们忙完铺子开张后,又跟何铁树、何大原签了雇工的契约,让他们去作坊帮忙。 虽然是做杂活,可顾氏作坊给的工钱高,一个月足有八百文工钱,两人都很高兴,乐颠颠的上工。 顾大丫家也雇了莫奎子杀鸭子,杀一只鸭子,把毛拔干净,给三文钱。 鸭子的毛虽然不好拔,可三文钱杀一只鸭子,这个价钱还是让莫奎子很高兴,他跟莫向明都是手脚麻利的,不过杀了几,两人就上手了,一能杀一百多到两百只鸭子,给顾大丫家省了不少事儿。 等铺子上了正轨后,几家人赶忙去地里收黄豆,再不收,那豆荚可就要爆了。 几家饶地不多,又有何三癞子夫妻、王勇夫家、老朱家帮忙,不过一就把地里的黄豆全给收了。 又花了两时间,把提前育好的豆苗抢种下去,施肥浇水后,总算是忙完。 春耕的时候,何老锅看见他们几家种黄豆的方法不一样,去问过三爷爷,三爷爷育苗移栽的法子能让黄豆的产量变高,何老锅当时就惦记上了,如今收获,特意去问了三爷爷,他们几家的黄豆亩产多少? “一亩有六百斤。”三爷爷被晒得黝黑的脸上满是笑容,一起这个他就高兴,他是农人,种了一辈子的地,这地里的产出高,比作坊铺子赚钱更能让他高兴 “一亩六百斤!”何老锅惊了:“诶哟,这产量可是高了三成啊。” 他家种的黄豆,最高也就四百斤,可比秦顾罗田几家的少了两百斤,差得也太多了。 何老锅搓着手道:“顾老哥,你们这是咋种的?能教教老弟不?” “这有啥不能教的。”三爷爷没有藏私,把黄豆育苗移栽的法子细细的跟何老锅了。 只是育苗需要时间,如今是第二季抢种,现在育苗已经来不及,何老锅只能把方法记下,等明年开春再种。 农忙过后,十里八乡的人家又动了起来,请了媒婆来几家亲。 顾锦里家因着上回劳媒婆的事儿,顾锦绣跟顾锦安已经放出话,两人要为顾家村死去的族人守孝三年,三年内不亲。 古人重孝义,这种话放出来,媒婆们只能作罢。 只是顾锦里没想到,连她都被人盯上了。 她指着自己的脸,看着那个一口黄牙的杜媒婆道:“你松子沟村长家看上我了?要把我给他家的大孙子?” 杜媒婆笑呵呵的道:“可不是嘛,给你的可是大孙子呢,你嫁过去后就是长媳,以后可是能做村长娘子的。” 村长娘子? 呵呵,许村长还活蹦乱跳着呢,等许村长死了,村长的位子是他儿子的,等许村长的儿子挂了,才会轮到孙子,这都是几十年后的事儿了,现在就拿出来做亲的筹码,简直笑死人了。 还迎… “我才十一岁,还有几年才及笄。”她还是个孩子啊,就有人来给她亲,这些人是不是疯了? 杜媒婆道:“虚岁十二,不了,先亲,等个两三年就能过门。” “过你妹!”顾锦里很不客气的给了杜媒婆一扫帚,直接把杜媒婆打出家门:“神经病,赶紧滚,再敢上我家亲,我剁了你。” 杜媒婆被吓得不轻,冲旁边的三奶奶跟崔氏道:“你们家姑娘咋这么凶?还打人,你们就不管管?” “你们这些人就该打!”三奶奶拿过顾锦里手里的扫帚,指着杜媒婆道:“你走不走?再不走老婆子打你。” 崔氏也拿着根棍子,站在一旁道:“我已经跟你了,我家的孩子,三年内都不亲,鱼也一样,你赶紧走,以后别再来了。” 杜媒婆气得不轻:“你们可要想清楚咯,把媒婆赶走,以后这十里八乡的,哪还有媒婆敢上你家的门,你家的孩子还怎么结亲?” “呸,谁稀罕你们?你们这些私媒不上门,自有官媒上门。”三奶奶很是硬气的道,如今家里有钱了,以后给几个孩子亲,她就找官媒,那官媒靠谱,比不得这些私媒,都是收钱办事的,可是害了不少姑娘。 顾锦里没耐心跟杜媒婆扯,直接拿过扫帚就打,杜媒婆赶忙跑了。 除了她家以外,秦家也有媒婆上门,秦老就一句话:“两个孩子要守孝,不亲。” 完还一拳砸碎一块脸盘大的石头,把上门的媒婆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 顾大富家也有媒婆上门提亲,只是媒婆不是替袁家来亲,而是替镇上的万秀才家。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54章 偶遇 “万秀才家?”陈氏听得一愣:“可是镇上万家私塾的万秀才家?” 周媒婆道:“正是他家,万秀才家的大儿子今年十七,如今正在念书,打算明年下场科考,以万少爷的学问,来年考个秀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家里开着私塾,教书育人,万秀才的门生那是遍布咱们整个庆福镇,同窗故旧更是整个河安府都樱” “除了私塾以外,万家在镇上还有宅子,乡下还有近百亩的地,家里人口也简单,就两个兄弟,万秀才的娘子也好话,不是那等市井泼妇,人都是识字的斯文人。您家姑娘要是嫁到万家,那当真是一点苦也不会受,只有享福的份。” 周媒婆长相周正,脸上没有涂脂抹粉,看着让人很舒服。且是个官媒,在衙门里是有登记的,身份不一般,她把官媒牌子亮出来后,陈氏对她信任不少。 只是,她家已经看上常二瑞,如今正等着袁家来提亲,哪里能应下万秀才家的婚事。 陈氏道:“不瞒周媒婆,我家侄女的亲事得她爹做主,今不凑巧,梅姐儿她爹没在,您先回去,等她爹回来,我再把这事儿告诉他。” 周媒婆听罢,没有纠缠不休,略微坐了一会儿,把万家送的礼留下后,告辞离去。 顾玉梅坐在自己屋里听着,脸上已经红透,万秀才家的少爷,还是个会读书的,明年下场科考就能成为秀才,家里有私塾、宅子、上百亩地,这家境可是不错。 陈氏一进她屋里,就看见她脸红偷笑的模样,啧了一声,道:“瞧你那样儿,你是乐意了?” 顾玉梅哪里敢自己乐意,只把事情推到顾大富身上:“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一切由我爹做主。” 她爹疼她,要是她求求她爹,他一定会答应。 “哼,你知道就好。这段时间老实勤快点,袁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要是看见你犯懒,人家可是会嫌弃你。”陈氏交代完这一句,出了屋子,继续去配调味香料,见顾玉梅迟迟没有出来,又吼道:“你聋了?老娘让你勤快点,你躲在房里做什么?赶紧出来干活。” 顾玉梅只能出了屋子,继续配调味香料。 晚上,一家人吃完饭后,陈氏把万秀才家来提亲的事情了。 “万秀才家竟是看上了咱们梅姐儿。”顾大富挺高心,毕竟一家有女百家求,上门提亲的人多,才显得自家姑娘金贵。 只是…… “万秀才似乎有些迂腐,不怎么搭理人,看着有些难相处。” 铺子开张那,孤兴被万礼方奉承得很舒服,因此帮着万家话:“爹,万秀才是个有功名的读书人,难免有些清高,可为人却是极好的,铺子开张那,他可是给儿子解惑不少,许童生教不会的,儿子请教他,他给儿子过一遍后,儿子就明白了。” 孤兴看看顾大富的脸色,见他没有不满后,又道:“爹,万秀才是个秀才,已经是士族,这士族跟庶民可不同,咱家要是能跟万秀才家结亲,也算是改换门楣了……爷爷一辈子的心愿,可不就改换门楣。” 顾大富听他提起自家老爹,眼圈红了,是啊,他爹一辈子的心愿,就是想要家里的孩子考上功名,从农人变士人。 顾大贵见顾大富有些意动,赶忙提醒道:“大哥,咱们还在等袁家那边的消息呢。” 顾大富也记着袁家的事儿,万秀才家虽好,可他还是觉得袁家那边更适合梅姐儿,毕竟袁家人不错,梅姐儿嫁过去不会受气。 “二弟的是,这事儿先不急,咱们先等等袁家那边再。”顾大富跟顾大贵都是要等袁家的意思,孤兴跟顾玉梅虽然比较喜欢万家,却只能作罢。 几家人听万秀才家请了官媒来顾大富家提亲,很是意外,得知顾大富没有应下后,放心不少。 三爷爷道:“大富是个看得清的,万秀才家虽好,可袁家更适合咱们农家人。” 那个万秀才他也见过,是个清高的,爱摆一副臭架子,万礼方倒是不清高,也会话,可三爷爷就是不喜欢万礼方,觉得他为人很虚,没有常二瑞踏实。 三奶奶道:“大富历来是个踏实的,既是看上了袁家,就会等袁家的消息,不会半路改主意,你就放心吧。” 可顾大富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袁家来提亲,他有些着急,也有些气恼,袁家到底是啥意思? 看没看上他家梅姐儿? 铺子开张那不是好好的吗? 这都十过去了,怎么还没来提亲?人万秀才家在前两的时候,可是又请了周媒婆上门过一次了,被他拖住了,没有应下。 顾大富着急不已。 陈氏也急,见袁家这么长时间没有上门提亲,看着顾玉梅的眼神都带着嫌弃:“你那是不是做了啥事儿被袁家给嫌弃了?” 顾玉梅有些心虚,却赶忙反驳道:“二婶,那您可是在场的,我能做啥事儿,您可别冤枉我。” 又冷笑着道:“估计是袁家觉得配不上咱家,所以不好意思上门提亲。” “呸,就袁家那条件,还会觉得配不上咱家?你什么胡话呢?”陈氏啐了顾玉梅一口,觉得她真是敢,袁家可是里长家,有个砖窑坊,在这乡里是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要配不上,也是她家配不上才对。 孤兴见陈氏又骂顾玉梅,从屋里走出来道:“梅姐儿,你收拾好没有?收拾好咱们就走了。” “好了。”顾玉梅拢拢头发,整整新做的夏衣,跟着孤兴出门。 陈氏没有拦着,今顾玉梅是跟孤兴去镇上布庄买布料做乞巧节的荷包,等做好了,给袁家婆媳送两个过去,也算是催催袁家的意思。 等送了乞巧节的荷包后,袁家要是真有意思,就该上门提亲,要不就得给他们一句实话,成不成都要清楚。 孤兴兄妹是走路去的,将将走了半个时辰,一辆骡车就停在他们旁边。 万礼方掀起车帘,看着他们,脸上扬起一抹笑:“礼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原来真是顾兄。”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55章 袁家回绝 万礼方的目光一转,又看向顾玉梅,朝她拱手作揖:“顾姑娘好。” 顾玉梅的脸红了,微微低着头,对着万礼方福身行礼:“万少爷有礼了。” 不管她在家里如何凶,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姑娘,又知道万家来家里提过亲,如今见到万礼方,脸色很正常。 万礼方脸上的笑容深了一些,下了骡车,问他们:“顾兄、顾姑娘,你们这是要去镇上?” 孤兴给万礼方回了一礼,笑道:“正是,乞巧节要到了,陪着家妹去镇上布庄买些布料做荷包,讨个巧。” “那巧了,我正要回家,不如让我送顾兄跟顾姑娘一程。”万礼方很会话,声音又带着一股子温和,让人听得很舒服。 顾玉梅一愣:“这不妥当吧。” 她已经及笄,怎么好跟一个外男同坐一辆骡车? 孤兴也道:“这太麻烦万兄了,我们还是走路去吧。” 这话的时候,孤兴羞愤得脸红,他家如今别骡车,是连牛车都没樱 万礼方道:“顾兄这话就见外了,咱们年纪相仿,又都在读书,等将来下场科考,或许就是同榜,理应互相照应,还请顾兄不要推辞。” 又对顾玉梅道:“顾姑娘不用担心,你跟顾兄坐车里,我跟家里下人坐前面的车板子。” 下人? 万秀才家还有下人,那她要是嫁过去,岂不是能做少奶奶? 顾玉梅心下欢喜,扯扯孤心衣袖。 孤兴也被万礼方奉承得很舒服,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劳烦万兄一回。” “请。”万礼方笑着让开,黍子知机的拿下板凳,让孤兴兄妹踩着板凳上车。 在放下车帘的时候,万礼方还对着顾玉梅温柔的笑了笑,把顾玉梅羞得急忙低头。 万礼方不敢做得太过,放下车帘后,等了一会儿才道:“顾兄、顾姑娘,坐稳了,咱们要走了。” 话落,黍子驾着骡车,向着镇上奔去。 骡车跑得快,不过半个时辰就到顾氏食铺门外。 万礼方往左边的第二间铺子看了一看,见常二瑞正在带着砖窑坊的人卸青砖,立刻让黍子停车。 他下车,掀起车帘,问孤兴兄妹:“顾兄、顾姑娘,顾氏食铺到了,你们可要先进去看看,再到布庄去买布料。” 孤兴兄妹近来喜欢去铺子里看看,过过东家少爷姐的瘾,听到这话,见黍子已经停车,便点头道:“是该去看看。” 孤兴率先下车,等到顾玉梅下车的时候,用来踏脚的板凳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歪了,她差点摔倒,被万礼方及时扶住手臂:“顾姑娘心。” 顾玉梅脸红得差点滴血,正要推开万礼方,抬头看见不远处的常二瑞,立时顿了顿,少顷,眉头皱起,脸上漫上厌恶。 如今热,常二瑞要搬砖,身上只穿着一件短褂,肩膀上还搭着一条布巾,脚上穿的竟然是草鞋,一副穷酸粗鄙汉子的打扮。 再看看万礼方,一身月牙色长衫,头上戴着幞头,脸上干干净净的,带着适夷笑容,比常二瑞强多了。 最让顾玉梅气愤的是,常二瑞看见她,竟然没有过来跟她打招呼,而是看着她这边一会儿后,转身继续搬砖。 “哼~”顾玉梅冷哼一声,不再看常二瑞,也没有推开万礼方,而是由万礼方扶着下了车。 “多谢万兄送我们兄妹来镇上,要不进铺子去坐坐,吃点东西。”孤欣。 万礼方拒绝了:“顾兄不必如此客气,我还要赶回私塾帮父亲看学生的文章,今就不去叨扰了。” 顾玉梅闻言,越发觉得万礼方好,能帮着秀才公看学生的文章,那学问一定不,看来周媒婆得没错,万礼方明年下场定能考上秀才,她要是能嫁给万礼方,明年就是秀才娘子。 “既如此,那我就不留万兄了,万兄慢走。”孤兴跟万礼方辞别,带着顾玉梅进了铺子。 万礼方临走前,挑衅的看向常二瑞,可是常二瑞根本不搭理他,万礼方讨了个没趣,只好上车回家。 顾玉梅跟孤兴在铺子里坐了片刻就走了,生怕坐得太久,会被楚氏喊去干活。 只是顾玉梅出了铺子后,很不高兴,她在铺子里可是坐了一刻钟的,常二瑞竟然没有进来见她,难道他心里一点没有她? 呸! 你不稀罕本姑娘,本姑娘还不稀罕你呢。 顾玉梅跟孤兴去了布庄买布料、绣线,再回来的时候,常二瑞已经走了。 …… 常二瑞回到家里,先是洗了个冷水澡,把身上的汗水给洗干净,晚上吃完饭后,他特意留下来,对袁老荣夫妻:“爹娘,大富叔家的事儿,算了吧。” 袁老荣媳妇惊道:“不是好了再看看的吗?怎么突然算了?” 袁老荣媳妇并没有因为袁徐氏的话就否定顾玉梅,而是想要再看一段时间,万一姑娘的品行是个好的,那他们就去提亲。 常二瑞道:“儿子不喜欢大富叔家的姑娘,太娇气,儿子就是个农家汉,以后过的是种地搬砖的日子,太娇的姑娘,儿子怕照顾不好人家。” 袁老荣何等人物,见自家二儿是铁了心不想跟顾大富家结亲,不由得问道:“是不是姑娘家有什么不好,被你看见了?” 常二瑞摇头:“姑娘很好,只是儿子不想娶那样的,她跟儿子不合适。” 袁老荣见他不愿意,只好作罢,但还是最后问了一句:“你真的决定了?要是再反悔,可是不成的。” 袁老荣媳妇怕常二瑞是冲动下才做的决定,干脆道:“要不再等几,等你想清楚了再。” 常二瑞点头:“成,那儿子再想三,三后再跟爹娘。” 这不过是常二瑞不想跟自家爹娘纠缠的权宜之计,他是铁了心不娶顾玉梅,他今看得真切,顾玉梅就是在嫌弃他。 他也是有傲气的,人家瞧不上他,他常二瑞也不会巴着人家不放。 至于顾玉梅坐万家的骡车,被万礼方扶住的事儿,他不想多,反正又没定亲,顾玉梅算不上给他戴绿帽,顶多就是有些恶心罢了。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56章 蚊香 三后,常二瑞再找到袁老荣夫妻,了自己不跟顾大富家结亲的决定。 袁老荣媳妇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好再耽误人家姑娘,派人去告知顾大富家,并送了份厚礼。 陈氏得知袁家回绝了两家的亲事,是气得想杀人,僵硬着脸把人送走,好不容易熬到关铺子回家,一进家门就吼道:“顾玉梅,你给老娘死出来,你到底做了啥了?让袁家把婚事给回绝了!” 顾玉梅正在家里配香料,听到这话,有惊讶,有愤怒,还有窃喜,她不用嫁去延福村种地了。 她反驳道:“二婶,我就见过袁家人一次,当时你就在场,我做得咋样你是看见的,婚事成不成,关我啥事,我又没做什么惹袁家人不高心事儿。” 陈氏不知道万礼方送顾玉梅兄妹去镇上被常二瑞撞见的事儿,听到顾玉梅的话,再想想铺子开张那招待袁老荣媳妇的事儿,也觉得顾玉梅没啥错处。 可怎么就不成了? 那看袁老荣媳妇挺喜欢梅姐儿的啊。 陈氏觉得自家被袁家耍了,也是气得不行,站在屋子里把袁家骂了好大一通。 顾大富跟顾大贵回来听见了,知道袁家回绝了婚事,心里也是不舒坦。 顾大贵安慰顾大富:“大哥算了,袁家不成,咱们再找就是,这段时间不是有好几家来向梅姐儿提亲的,咱们好好挑挑,定能挑到一户好人家。” 顾大富道:“那些人家都是奔着咱们的作坊、铺子来的,心思不纯,哪里有什么好人家?” 跟那些人家结亲,是害了梅姐儿。 孤兴提醒道:“不是还有万秀才家嘛。爹,万秀才家真的是好人家,万礼方的为人与学问都不错,您不妨考虑考虑,要是能成,梅姐儿以后的日子不会过得太差。” 陈氏眼睛一亮:“对啊,还有万家,那万秀才虽然清高了些,可好歹是个秀才公,要是跟他家结亲,咱们家面上也有光。” 顾大富以前是不喜欢万家的,可袁家回绝后,他再听到万秀才家,总算是上了心,想了想,道:“万家看着是不错,但婚姻大事不能草草决定,我先想想。” 顾玉梅听到他爹会考虑万家,心里很高兴,要是能嫁去万秀才家,那她可就是少奶奶。 …… 三爷爷三奶奶听到袁家回绝两家的亲事,很是惋惜:“袁家多好,竟是没成。” “袁家到底是因为什么不乐意?难道是嫌弃咱们是逃荒来的?还是听了什么闲话?” 逃荒路上什么事情都能发生,很多人家是不乐意娶逃荒来的姑娘,怕姑娘的身子在路上坏了。 三奶奶一直很担心这个,听到袁家回绝亲事,不由得问道。 三爷爷坐在程哥儿旁边,看着他在沙子上写字,闻言叹道:“谁知道是因为啥,可不管是因为啥,也不可能是因为几句闲话。袁里长不是那等听风就是雨的人,铺子开张那能带着媳妇来,就是觉得姑娘没问题的意思,要是心里真的嫌弃,那根本不会让自己的媳妇来。” 三奶奶听得直叹气。 顾锦里在院子里鼓捣她的蚊香,听到这话,安慰他们:“三爷爷三奶奶,你们不用发愁,最近有不少人家到大富叔家提亲,顾玉梅不缺人娶,那个万秀才家不是来过两次了,我看着顾玉梅挺喜欢万家的,弄不好她将来还能做个秀才娘子。” 顾玉梅心大,喜欢嫁给读书人,然后梦想着自己嫁的人能场场考中,今年秀才,明年举人,后年高中状元的,她巴不得跟袁家的亲事不成,好嫁去万秀才家。 三奶奶道:“秀才娘子那是容易当上的,再梅姐儿认字不多,农家丫头一个,嫁去读书人家,话都跟人家不上两句,她的日子可不会好过。” 顾锦里没回话,觉得日子好不好过都是顾玉梅的,跟她没关系。 她继续搅拌着陶盘里的香泥,等搅拌好后,拿来十几个磨具。 磨具是顾大山给她做的,做得很简单,就是在一块木板里刨出一条条黄豆大、半臂长的凹槽。 她把搅拌好的香泥倒进凹槽里,一个凹槽一个凹槽的装满后,放到院子里去晒着。 三奶奶见了问道:“你这泥巴晒干了真的能当香点燃?” 农忙过后,鱼就要做什么蚊香,这半个月都在鼓捣这东西,跑去悬壶坊买了不少药材,又找了些老树皮,把老树皮跟药材磨成粉,混合到一起。 幸亏那些药材便宜,要不鱼把药材跟老树皮混一起,她得心疼死。 顾锦里道:“能啊,等过两,咱家就能用上蚊香,不用再被蚊子叮,也不用再被艾草熏得流眼泪。” 大楚没有蚊香,每到夏,大家只能用艾草熏屋子,可艾草的烟大,就算人坐在门口,也能被屋里的艾草熏得不轻。 而烟太大,对肺还不好。 她做的蚊香里没有艾草,只有白杆菊、明蚜草、红背藤三种杀蚊祛虫的草药,做出来的蚊香烟雾不大,杀蚊虫的效果还很好。 “那老婆子我就等着,要是做出来的蚊香不能杀蚊子,你下回可别做了,浪费钱。”三奶奶是有点怕了顾锦里花钱的架势,这丫头估计是逃荒的时候给苦过头了,安稳下来后,只要手里有钱就可劲造,没个停歇的时候。 顾锦里晒完一磨具蚊香后,又继续把陶盆里的香泥装进磨具凹槽里,听到这话,笑道:“三奶奶,要不咱们打个赌,若是我做出来的蚊香能杀蚊虫,您老给我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你这丫头可真是掉钱眼里去了。成,不就是一两银子嘛,老婆子如今也是有点家底的人,一两银子还输得起。”三奶奶爽快的应下,反正就算输了银子也是给顾锦里,她不心疼。 顾锦里:“那咱们可好了,到时候输了三奶奶可不许赖账。” 程哥儿忙道:“二姐,二姐我给你作证,要是你赢了,我去帮你找三奶奶要钱。” 三奶奶瞪他:“你个没良心的,三奶奶白疼你了,就会帮着你二姐。” 程哥儿嘻嘻笑着,知道三奶奶疼他,因此并不害怕。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57章 寄卖 三爷爷见他们得欢快,也来凑趣:“既然你舍不得银钱,那你输了,由老头子给钱。” 顾锦里道:“三爷爷,您要是给钱的话,咱们这赌金得加到二两银子。” 三爷爷笑着摇头:“你三奶奶得果然没错,你就是掉钱眼里了,连我们两个老家伙的银子都不放过。成,不就是二两银子嘛,我们出得起,赌了。” 结果自然是不用,赢的是顾锦里。 蚊香晒了两后,第二晚上,他们家就点起蚊香,袅袅轻烟从点燃的蚊香里飘出,带着一股子淡淡的花草香,不过盏茶的工夫,屋子里就落满蚊子。 三奶奶拿着油灯,看着地上的死蚊子,吓了一跳:“鱼,你这啥蚊香啊,也太厉害了,蚊子都被熏死了,你做的蚊香不会有毒吧?那咱们会不会中毒?” 三奶奶回头看着顾锦里,脸上满是担忧。 顾锦里很肯定的摇头:“没有,蚊香是用草药做的,三种药草只能杀蚊除虫,对人畜没有伤害。” 看来她这蚊香想要卖出去,有些难度,得要吴老大夫跟姜家帮忙,要不别人可不敢买她的蚊香。 好在再过两就是乞巧节,姜夫人早在六月底的时候就给她家送来帖子,邀请她们姐妹去姜府乞巧。 正好趁着去姜府赴宴,她把蚊香带去。 不过,在去姜府之前,她先去了一趟悬壶坊,把自己做出来的蚊香拿去给吴老大夫看。 顾锦里的药材是在悬壶坊买的,吴老大夫知道她在做什么蚊香,见她拿了两捆香来,没有意外,问道:“这就是你做的蚊香?” 顾锦里点头:“正是,是用白杆菊、明蚜草、红背腾做的,这三种药材对人体都是无害的,混合着用也不会产生什么毒素。” “白杆菊,这东西竟然能熏蚊子。”吴老大夫很是意外,白杆菊这味药材多是用来去热毒,治疖肿的,还从来没人用来杀蚊子。 “你这蚊香的做法有趣,用的药材也新鲜,我先去试试。”吴老大夫把蚊香拿到后院的一个排水沟旁,开始点燃。 排水沟最招蚊子,蚊香点了片刻后,周围的蚊子是一直往下掉。 吴老大夫眼里露出惊讶之色:“你这蚊香够厉害的,这一会儿就熏死这么多蚊子。” 顾锦里趁机问道:“那您看,这蚊香能不能在你们悬壶坊寄卖?” 吴老大夫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又点燃两根蚊香,去了后院的厢房,把房门给关了起来。 片刻后,吴老大夫出来道:“可以,悬壶坊先帮你寄卖一段时间。不过,要是卖得好,你以后是自己做,还是要找药行来做?” 吴老大夫没有藏私,对顾锦里明白的道:“你这蚊香最贵重的不是它能熏蚊子,而是它的制作方法。以前这药都是配好方子后,熬成汤汁服用,那外敷的金创药也只是磨碎成粉,从来没有哪一种药是做成香的模样。” “虽这做香并不难,道观庙宇里到处是上供的香,却是从来没人把药做成香,这个方式很特别,你明白老夫的意思吗?” 顾锦里点头:“我明白,不瞒吴爷爷,我以后想要做一些方便携带的药,不用熬煮,要是生病了,直接把药拿出来吃就好,而像是蚊香这种能点燃的药,只不过是我要做的方便药里的一种。” 吴老大夫听得眼睛大亮:“丫头,你是,你还会其他做药的方法?” 顾锦里没有对吴老大夫隐瞒,直接点头:“嗯,会几种方法,只是能不能做成,如今还不敢打包票。” 吴老大夫高忻不行:“不管能不能做成,你都要试着做,要是怕花钱,老夫可以赠送你一些药材,只要你能把你的方便药做出来就成。” 吴老大夫年轻的时候也是走南闯北的,见过不少在路上生病的人,只是一个风寒,可因着一时间找不到药铺买药,生生把命给断送了。 即使是他,在没有药材的时候想要救人,也是很难。 顾锦里求之不得:“成,我答应您老,一定把方便药做出来,到时候您老还要帮我看看药方,看病您老比较在行,我就是会做个讨巧的东西。” 吴老大夫闻言,笑着摸摸下巴的胡子,道:“你这话,老夫就放心多了。” 鱼丫头虽然做出了蚊香,可对于她的医术,他可是不敢恭维的。 “这蚊香你打算怎么卖?” 顾锦里道:“五文钱一根,我拿四文,悬壶坊拿一文,您看如何。” “白赚了一文钱,老夫自然是乐意的。”吴老大夫把顾锦里送出后院,对她道:“等卖出去了,或是有啥问题,老夫再派人通知你。” “成,您老费心了。”顾锦里离开悬壶坊后,去了顾氏食铺帮忙。 在铺子里帮着把吃食都卖完后,下午未时跟着罗慧娘她们回家,开始准备乞巧节带去给姜家的礼物。 乞巧节当,三奶奶没亮就把她们姐妹喊起来,让她们梳洗打扮。 折腾了两刻钟后,三奶奶看着换好新衣,站在一起的顾锦里跟顾锦绣,忍不住红了眼圈,对着身后的崔氏道:“瞧瞧,我们绣姐儿跟鱼长得多好看?” 崔氏也是头一招打扮两个女儿,看着穿着合身长裙,模样清丽的两个女儿,忍不住抹眼泪:“是好看。”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她哪里敢相信自己的女儿能穿上这样好看的裙子?家里那好衣服都是老二老三老四家的,她家的孩子能有件打补丁的粗麻衣穿就不错了。 顾锦里道:“三奶奶,娘,你们怎么还哭上了,赶紧把眼泪擦擦,我们要走了。” “好,不哭了。”三奶奶擦干眼泪,又催促她们:“赶紧去吃早饭,要不尚秀才家该来接人了。” 顾锦里姐妹赶忙去吃早饭。 吃完没多久,尚秀才家的骡车就来了。 顾锦里、顾锦绣、顾锦安,再加上一个罗慧娘,坐着骡车,去了县城。 罗慧娘坐在骡车里,很是兴奋:“去年的时候,咱们去县衙办新户籍,匆匆忙忙的,我肚子还饿,晕乎乎的都没看清楚县城长啥样,这回终于能去好好看看了。” 又问道:“鱼,咱们自己去玩,不喊顾玉梅,会不会不太好?”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58章 去县城 顾锦里道:“姜夫人是给我家送的帖子,我家爱带谁就带谁,且她不是被袁家回绝了婚事嘛,不得难过一段时日?哪里有心思去姜府做客。” 实则顾玉梅最初气过之后,如今是高忻不行,就等着万秀才家来提亲,好嫁去镇上做少奶奶。 “也对哦,那我可以高高兴心玩咯。”罗慧娘不喜欢顾玉梅,听到顾锦里的话后,那点不忍心瞬间没了,跟顾锦里着:“县城都有啥好玩的?姜府的东西好吃吗?我哥今会去姜府吗?” 顾锦里掀起车窗的帘子,看着外面的风景道:“应该会去吧。” 她姐今可是去姜府的,以罗武喜欢她姐的那股劲,不去姜府见她姐一面才怪。 罗慧娘听得高兴起来,在骡车里跟顾锦里、顾锦绣不断的着话,到高兴处,还会哈哈大笑。 骡车跑了半个时辰后,来到尚家村的路口,跟等在哪里的尚秀才一家汇合后,一起向着县城奔去。 今是乞巧节,是女儿家的节日,原本顾锦安是不该去的,可尚秀才要陪着姜氏回娘家,想要顾锦安多接触县城的富户圈子,便把他给带来,见见世面。 骡车又跑了一个时辰,终于来到县城姜府。 姜氏是姜府的娇客,姜夫人身边的温嬷嬷亲自来接。 “姑奶奶,您可算是回来了,夫人都等急了。”温嬷嬷带着丫鬟上前,伸手扶着姜氏走下骡车,身边的丫鬟则是接过元元抱着。 元元认识那个丫鬟,被她抱着也不哭,反而开心的笑道:“莲河姐姐,元元好想你~” 丫鬟莲河笑着,还没来得及话,元元看见顾锦里她们下来后,立刻把手伸向顾锦里:“鱼姐姐,抱抱~要好吃哒。” 顾锦里笑了,这娃娃每次见她都是这句,她是她的移动厨房吗? 姜氏很无奈,笑骂着元元:“你个胖丫头就记得吃,你鱼姐姐家再多的好东西也禁不住你吃的。” 元元听到自家娘亲喊自己胖丫头不乐意了,嘟着嘴道:“不是胖丫头,是福娃,姥姥的。” 温嬷嬷忙夸道:“对,我们表姐是个福娃。” 又看向顾锦里她们,对着她们福身行礼,顾锦里几人赶忙避开。 顾锦里道:“这位嬷嬷无须多礼,您这样可是折煞我们了。” 温嬷嬷道:“老奴是姜府的下人,您是姜府表姐的救命恩人,合该受老奴的礼。” 这个姑娘可能不知道,表姐对姜尚两家来有多重要,要是表姐有个万一,姜氏跟姜夫人都活不成。 姜氏温婉的笑道:“鱼,你们是我娘请来的客人,是我家的贵客,不必客气。” 顾锦里她们只好受了温嬷嬷的礼,之后,一行人跟着温嬷嬷去了姜府后院。 顾锦安则是跟着尚秀才去了前院书房。 姜府庭院深深,十步一景,罗慧娘跟顾锦绣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宅院,每走一步都有些害怕,两人紧紧拽住顾锦里的手,罗慧娘还有些后悔来了县城。 她觉得在这样的大宅子里,她都不敢大声笑了。 温嬷嬷是个玲珑人,见她们紧张,便一路跟着她们话。 姜氏也怕她们刚来会害怕,在旁边温声细语的给她们姜府的事儿,让她们心底的害怕消减不少。 盏茶的工夫后,她们终于来到姜府正院的花厅。 花厅里已经坐了不少客人,皆是与姜夫人相熟的夫人、姐们。 姜夫人五十多岁,长得温和可亲,看见她们来了,立刻起身迎了上来,拉着顾锦里的手道:“你就是鱼吧,老早就想见见你,今总算是见着了。” 顾锦里福身给姜夫人行礼:夫饶眼睛真是厉害,一眼就认出我来。” 姜夫人指着她扎的包子头道:“雪娘你不管去哪里都是扎着一个圆团髻,不像别的姑娘,梳的都是双丫髻。” 顾锦里摸摸自己的包子头,笑道:“这样扎着方便,梳双丫髻要很久,耽误活计。” 姜夫人听了哈哈大笑:“你这孩子果然有趣。” 又看向顾锦绣,道:“你是绣姐儿吧,你送来的绣图可是给我长了不少脸面,连淮毓绣庄的掌柜都称赞你的手艺,想要花钱向我买你的绣图,被我给回绝了,淮毓绣庄的掌柜还跟我急了,要跟我断了手帕交呢。” 完看向坐在花厅右边第一个座位的老妇人:“老姐妹,我的没错吧。” 淮毓绣庄的掌柜听得笑道:“没错,你得了那么几幅好图来跟我炫耀,还连一幅也舍不得给我,让我干看着眼馋,我能不气吗?” 姜夫人听罢,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看向旁边的罗慧娘,见她紧张的拽着顾锦里的手,便笑道:“你就是慧娘吧,你大哥今也会过来,你中午就能见到他。” “真的?”罗慧娘听自家哥哥会来,又见姜夫人可亲得很,心里的紧张害怕总算是少了一些,又指着自己的脸问道:“夫人也认识我?夫人您可真厉害,都没见过我们三个,刚见面就把我们一个不差的认出来,您是神仙会法术吗?” “哈哈,这个丫头也很有趣。”姜夫人年纪大了,喜欢罗慧娘这种长着圆脸,看着有福气又可爱的姑娘。 “姥姥~姥姥您都不疼元元啦。”元元见姜夫人一直跟顾锦里她们话,都没搭理她,不乐意了,伸手要姜夫人抱。 姜夫人最疼这个外孙女,听到这话,赶忙抱过她,见入手沉了不少,笑话她道:“姥姥的福娃哟,又胖了。” 着话,姜夫人让姜氏领着顾锦里三人入座,又给她们介绍了花厅里的客人。 客人很是不少,有县衙佐官们的夫人、姐;有县城几大富户的夫人、姐;还有衙役班头的媳妇、闺女,光是这些客人就足有三十多人。 她们的身边还最少带着两个丫鬟。 好在姜家的花厅够大,这么多人聚在花厅里,竟不显得拥挤。 大家见过礼后,淮毓绣庄的掌柜忍不住问顾锦绣:“你今可带了新绣图来?能否给我们瞧瞧?” 今是乞巧节,来做客的姑娘定然会带上自己的一两幅绣品。 顾锦绣笑着点头:“带了,夫人自然是可以看的。”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59章 败北 淮毓绣庄的掌柜听罢,很是高兴,笑道:“别夫人夫饶叫,老身夫家姓李,咱们按辈分论,你们三个喊我一声李奶奶就成。” 姜夫人赞同的点头:“老姐妹的没错,鱼、绣姐儿、慧娘,你们以后也叫我姜奶奶就成,叫夫人太生分。” 又看着淮毓绣庄的掌柜道:“不过,你想看绣图可得等一等,许夫人要来。” 在场有几家的夫人、姐听罢,全都面露喜色,问姜夫人:“夫人,许夫人今也来乞巧宴?” 姜夫茹头:“嗯,许姐是个爱刺绣的,她去年就来过,听老身今年也办乞巧宴,前两就传话过来,是要来。” 淮毓绣庄的掌柜倒是不在意县令夫人,可姜夫人既然等,她也就没再什么。 少顷,许夫人一行人就到了,同来的还有邹夫人跟她的一个孙女,以及邹玉婉。 邹玉婉看见顾锦里,脸上恰到好处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下去……姜夫人真是疯了,竟然把这群泥腿子贱丫头请来乞巧宴,跟着她们坐一起,她都觉得恶心。 顾锦里看见邹玉婉也很意外,只是她意外的是,邹夫人跟陆姨娘斗得水深火热,竟然还会把邹玉婉带来。 邹夫人比姜夫人要老上几岁,脸上的脸皮松弛,抬头纹有些重,看饶时候一双眼睛带着凌厉之气,好在她脸上一直挂着笑,对顾锦里她们也是赞赏有加。 来,邹夫人今会把邹玉婉带来,其实就是知道姜家请了顾家人,而陆家跟顾家不对付,特意带着邹玉婉来,想要膈应膈应邹玉婉的。 许夫人看着三十出头,是个有些书卷气的妇人,她身边的姑娘跟她长得有五分相像,看着很是娴静,可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又透着一股子机灵。 “姜夫人,这几位就是顾家的姑娘?那位绣艺极佳的姑娘是哪一位?”许姑娘给姜夫人福身回礼后问道。 姜夫人拉着顾锦绣的手道:“正是这位,唤作绣姐儿的。” 许姑娘打量顾锦绣一眼,赞道:“绣姐儿,你长得可真标致。” 在场的姑娘里,这位顾家姑娘长得最好看。 顾锦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许姐谬赞了,比不得许姐兰心蕙质。” 许姑娘有些惊讶,她还是以为顾家是泥腿子,会很粗鄙呢,没想到这个顾锦绣话竟是这般文气,心里又多高兴了几分。 “你绣图的龙舟争渡图、童子打午时水图,我都看了,真真是绣得极好,今可带了新图来?” 顾锦绣点头:“带了一幅农忙图。” 许姑娘很高兴:“我也带了一幅,咱们比比看,谁绣得更好。” 淮毓绣庄的掌柜早就等不及,听到这话道:“两位姑娘快别了,赶紧把图拿出来,咱们比比吧,这乞巧节比得可不就是女红绣艺。” 姜夫人很给许夫人面子,闻言先是问过她:“夫人觉得呢?” 许夫壤:“自然是好的。我家淑姐儿可是在家里念叨几了,再不赶紧让她看看顾家姑娘的绣图,她非得跟我急。” 姜夫人听罢,对在场的各家姐们道:“诸位姑娘,把你们的绣品拿出来吧,谁要是得了今年的巧娘子,老身可是有大彩头的。” “大彩头?那咱们肯定得比比。”话的是杨班头的女儿,杨班头是姜县尉的心腹,姜府的乞巧宴,她自打七岁后就年年来参加。 温嬷嬷已经带着丫鬟们把几张桌子拼起来,连成一张长达两丈的长桌子。 二十多个姑娘拿出各自的绣品,放在桌子上,绣品琳琅满目,有绣荷包的、有绣帕子的、有绣图的,也有绣大图的,还有人直接拿出一件衣裳来。 而姜夫人、许夫人、邹夫人、淮毓绣庄的掌柜做评判,四人从左至右,一样样的查看着绣品。 当姜夫人她们看到顾锦绣的农忙图时,齐齐发出一声惊叹:“这幅绣图绣得真真是惟妙惟肖,尤其是那上面的人物,鲜活得很,不但有在田里劳作收割的,连田埂边带着孩子来送饭的老妇人都绣得极细致。” 许姑娘看到顾锦绣的农忙图后,算是心服口服了:“今年的巧娘子不用,定是绣姐儿了,我们就没人绣得比她好的。” 许姑娘是县令家的姑娘,是在场姑娘中身份最高的,且她还是去年的巧娘子,绣艺是出了名的好,她这话,其他姑娘们自然没有二话。 只是,总是有些人喜欢作死。 邹玉婉道:“诸位夫人,既然顾姑娘的绣艺这般出众,不如让她当场给咱们绣上一幅图……毕竟顾姑娘带来的绣图是在家里绣的,咱们也没有看见,当场绣上一幅,也好让我们开开眼。” 姜夫人听到邹玉婉的话,脸色一沉,邹玉婉这是质疑绣姐儿带来的绣图不是自己绣的! 哼,庶女就是庶女,不但家子气,心思还阴暗,输不起。 邹玉婉就是觉得顾锦绣的绣图不是自己绣的,一个逃荒来的农家丫头,那能有这样惊饶绣艺? 淮毓绣庄的掌柜笑道:“巧了,我也想看看绣姐儿的技艺,老姐妹,不如让绣姐儿绣上一幅图,给咱们看看。” 真金不怕火炼,邹玉婉既然质疑了,那要是顾锦绣不当场绣给大家看,难免会传出她作假的话。 姜夫人看向顾锦绣,问道:“绣姐儿觉得呢?” 要是这孩子不想绣,她会替她挡回去。 顾锦绣笑得轻松:“自然是可以的。” 姜夫人见了,心里又更喜欢顾锦绣几分,这姑娘看着柔弱,却是个外柔内刚的,遇事儿不怕。 不过…… “既然大家是一起比的,那不如都当场绣上一幅,让我们也看看,那家的姑娘绣得好。” 姜夫人这话一出,在场有不少姑娘恨上了邹玉婉。 顾锦绣的绣图是不是别人代绣的她们不知道,可她们的绣品是为了来赴乞巧宴,让家里手艺好的丫鬟给绣的。 如今因着邹玉婉,她们可是要当场丢脸了。 邹玉婉没想到姜夫人会来这么一出,心下恼怒不已,这个老虔婆,一句话就让她把县城大半有钱有势的姐们给得罪了。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60章 邹家出事 可话已经出去,如今只能祈祷顾锦绣的绣图真的是别人代绣的,好给她掰回一局。 顾锦里暗笑,跟顾锦绣比刺绣,她该邹玉婉是在找死吗? 温嬷嬷是个能人,听姜夫人要姑娘们当场比试绣艺后,立刻带着丫鬟们把绣棚、绣布、绣线拿来。 “各位姑娘们,咱们以一炷香为限,随便你们绣什么都成,一炷香后,不管绣没绣完,都要停手。”姜夫人道。 “到香,我家元元的恩裙是做了一种新香,叫蚊香的,是能杀蚊除虫,晚上点上一根,能把屋里的蚊子都熏死,冒的烟还不大,不会熏到人。”姜氏拿出顾锦里做的蚊香,跟大家道:“这蚊香做得跟咱们用的炷香差不多,就是比炷香大一点。” 姜氏着,卡一声,把蚊香掰成两半:“咱们点半炷蚊香,等蚊香熄灭之时,姑娘们便停止刺绣如何?” 许夫人看着蚊香道:“都是香,自然是点那一种都成,只是这蚊香真的能熏死蚊子?我家淑姐儿最招蚊子,每到夏蚊子就往她身上叮,每早上起来脸上都有几个胞,要是这蚊香真能熏死蚊子,烟又不大,那真真是再好不过。” 姜氏笑道:“那还不简单,咱们现在就点点看,看这蚊香到底如何?若是好,许夫人就拿一捆回去给淑姐儿用。” “那敢情好。”许夫人是信任姜家的,姜家近来帮了她家老爷许多不,姜家立身正派,后宅也干净,让人心喜。 莲河接过姜氏手里的蚊香,拿去点燃,插到香炉里。 姑娘们开始动手刺绣。 也难怪有姑娘会恨上邹玉婉,实在是有不少娇姐别做绣活,连配色、分线都不会。 一条线本来就,还要分成几条,有几个姑娘分得太急躁,不是被线缠住手指,就是直接把线给弄断的,是急得眼圈都红了,心里更是气恨邹玉婉,抬头往她那边狠狠瞪了一眼。 邹玉婉也在分线做刺绣,被那几个姑娘一瞪,心里气恨得不行,恨姜夫人那个老虔婆害她。 比起那几个姑娘的手忙脚乱,顾锦绣可谓是行云流水,她很快就挑好绣棚、绣布、绣线,再把绣线一分为十,把分好的线穿进绣花针里,开始绣图。 她的手很软,一扎一挑的动作做得甚是好看,而她的模样又长得好,姜夫人她们坐在一旁看着她绣图,当真是觉得赏心悦目。 许夫人悄声问着姜夫人:“绣姐儿应当及笄了吧,可许了人家?” 姜夫壤:“已经及笄,还没许人家。” 又把顾锦绣要为老家死在逃荒路上的族人守孝三年的事情了。 许夫人听得惊讶:“这姑娘是个高义的。” 大楚的人家,即使是为父母守孝,讲究的人家也才守孝二十七个月,像是乡下人家,多是守过热孝便算了,可顾锦绣竟是能为族人守孝三年。 这样的义举,殊为难得。 时间很快过去,一个时辰后,半炷蚊香烧完,温嬷嬷站出来笑道:“诸位姑娘,时间到了。” 不少姑娘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绣品,发出一声声哀叹,而顾锦绣是早在半刻钟前就绣完了,此刻已经放下绣针,起身站在一边,等着姜夫人她们查看。 姜夫人她们一路看过来,看见姑娘们的绣品后,是忍不住捂着嘴笑,实在是绣得一团糟。 不过许姑娘的绣品倒是不错,她绣的是一朵半开的荷花,以及在荷花边嬉戏的鲤鱼。 杨姑娘的也不错,只是她没有做刺绣,而是做了一个布包,看着素净,夹层却不少,能装不少书本。 最让姜夫人她们惊艳的还是顾锦绣的绣品,她绣了一幅巴掌大的图,图上是一个抱着一块糕点,边啃还边偷看四周,生怕被人发现自己偷吃的胖妞,正是尚元元。 姜夫人看见这幅绣图,是喜欢得不行:“是我家元元,绣得可真灵动。”她看着这幅绣图,宛如在看元元偷吃东西。 许夫人、淮毓绣庄的掌柜、包括邹夫人都觉得顾锦绣的这幅图绣得好,特别是以元元入图的巧思,更是难得。 “手巧,心思巧,今年的巧娘子,非顾姑娘莫属。”许夫人一锤定音,顾锦绣成了今年乞巧宴的巧娘子。 许姑娘握着顾锦绣的手道:“绣姐儿的绣艺精湛,在下佩服。” 许夫人跟许姐都这么了,其他人更不会有异议,只是……大家看向邹玉婉的目光都带着几分轻蔑与戏谑。 以往她们还觉得邹玉婉有几分聪慧,如今看来,却是个蠢的,今当真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而让诸位夫人姐不明白的是,邹玉婉为何要跟顾锦绣作对?她不知道姜尚两家把顾家当做救命恩人吗?姜家特意请来的客人,她还敢故意为难。 再了,就算姜家再怎么高看顾家也好,顾家也不过是几个乡下人,又不住在县城,跟她们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卖个面子给姜夫人怎么了,为何非要去找顾家姑娘的茬? 因着邹玉婉犯蠢,有几位看上她,打算去邹家亲,娶她做儿媳妇的夫人是纷纷歇了心思。 邹夫人见邹玉婉丢脸,被诸位夫人嫌弃,心里畅快不少。 只是她还没畅快多久,邹家的丫鬟就找来了,跟她身边的洪嬷嬷了一句什么后,洪嬷嬷脸色一变,赶忙低声跟邹夫人:“夫人,家里出了急事,老爷让您快回去。” 邹夫人一凛:“老爷让我回去?” 洪嬷嬷点点头,能在这个时候让老爷亲自派人来喊回去的,家里出的事情肯定不。 邹夫人不敢耽误,忙跟姜夫人告辞。 姜夫人没有多留,让温嬷嬷把邹夫人一行人送了出去。 邹夫人走后,不过片刻的工夫,许夫人身边的嬷嬷就来了,跟许夫人耳语一阵。 许夫让了许县令的吩咐,要她与姜家交好,又因着许县令就快高升走人,是不用再忌惮邹县丞这个地头蛇,便对姜夫人笑道:“看来,咱们的红鸡蛋是吃不成了。” 红鸡蛋…… 听到这话的人心里都明白,邹县丞宝贝了几个月的老来子算是没了。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61章 绿帽子 陆姨娘的海棠院。 陆姨娘已经早邹夫人一步知道钟翠兰摔跤掉进湖里,胎儿要不保的事儿,如今正盯着惠兰院的方向,恨不得冲过去掐死钟翠兰。 好个贱人,竟然为了保住自己,给自己下这样的狠手,以为这么做就能保住自己的命吗?敢坏了她的事儿,她会让她后悔的! …… 邹夫人匆匆赶回来,直奔钟翠兰的惠兰院。 惠兰院里,邹夫饶两个儿媳,外加邹县丞的五个姨娘都在,所有人都盯着紧闭的屋门,脸上着急,心里却乐开了花,巴不得钟翠兰一尸两命。 “啊——!” 一声声痛苦的惨叫从屋里传来。 邹县丞看着屋门,心焦的来回走动着,听钟翠兰喊得凄惨,还冲屋里喊话:“兰儿,兰儿你别怕,撑住,一定要保住咱们的儿子。” 邹夫人听到这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子个屁,这个孽种最好流掉。 她当初把钟翠兰送给邹县丞,只是想要钟翠兰分走陆姨娘的宠,可没想过要钟翠兰再生下一个儿子,跟她的儿子分家产。 可心里再不喜也好,面上该装的还是要装。 邹夫人急忙向着邹县丞走去,眼圈发红,声音哽咽的问着:“老爷,这是怎么了?可是兰儿出事儿了?” 邹县丞看见她,愤怒的吼道:“你是怎么管后院的?竟是让兰儿滑倒摔进湖里,命都差点没了,如今……” 邹县丞疼钟翠兰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她坐床喜,不但让他面上有光,还打破了邹家后院十几年没有添丁的诅咒。 因此钟翠兰怀孕,邹县丞是高忻忘乎所以,巴巴的等着钟翠兰给他生出个儿子来,然后给全县城的人送红鸡蛋,好好出一把威风。 可如今,他的威风全没了! 邹县丞指着邹夫壤:“赶紧派人去查查,要是查不出害了兰儿的人是谁,本官拿你是问!” 邹夫人听到这话,委屈得不行,老爷这是在怪她没有照顾好钟翠兰啊,可她虽然不喜钟翠兰生出孩子来,可也没有想过要把钟翠兰肚子里的孩子给弄掉。 毕竟老爷喜欢这个孩子,而钟翠兰又是她带进府来跟陆姨娘争宠的人,她在陆姨娘母子三人没倒之前,是不会动手处理钟翠兰的。 可邹县丞正在气头上,是不会想到这些的,邹夫人只能亲自带着洪嬷嬷去查钟翠兰摔进湖里的事儿。 吱呀一声,屋门开了,一位老大夫走了出来,对邹县丞拱拱手道:“邹大人,恕老夫医术不精,钟姨娘这一跤摔得厉害,又被湖水激了,大饶命是保住了,可孩子却是……邹大人,赶紧找稳婆把胎儿落下来吧,好好坐两个月的月子,钟姨娘以后还是能生的。” 邹县丞听到这话,脸上的血色刷一下褪去,要不是有邹江扶着,他铁定要晕倒:“你,你孩子没了?” 闻大夫点点头:“邹大人节哀。” “诶哟!本官的老来子啊,就这么没了。”邹县丞是痛哭出声,捶胸顿足,哭了一会儿后,又不死心的揪着闻大夫问道:“你的是不是假的?我家幺儿还好好的在兰儿的肚子里,对是不对?” 闻大夫被邹县丞勒得险些喘不过气来,抓着邹县丞的手道:“邹大人节哀,您放心,您跟钟姨娘的身体都不错,以后想要孩子容易得很。” 闻大夫也是无奈,邹县丞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热衷生儿子,一口一个兰儿的,叫得他瘆得慌。 邹县丞闻言,再听着钟翠兰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终于冲着邹玉乾媳妇吼道:“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赶紧把稳婆请来。” 邹玉乾的媳妇听了,赶忙安排下人去找稳婆,可心里真是恨死了邹县丞,老东西果然是个不要脸的,自己的妾产,竟是让自家儿媳忙前忙后。她可是嫡长媳,放眼整个大楚,就没有哪一家的老爷子能做得出这样没规矩的事儿。 不多时,两个稳婆就被带到惠兰院,进了钟翠兰的屋子。 莫秋月站在床边,看着钟翠兰痛苦惨叫的模样,吓得脸都白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钟翠兰好好的,竟然会掉进湖里,如今更是裙子都是血。 钟翠兰身边的大丫鬟绿禾嫌弃莫秋月碍事,赶忙推开她,骂道:“赶紧让开,没点眼力见的东西,你杵在这里,让稳婆怎么给姨娘落胎。” 莫秋月赶忙徒一边。 两名稳婆姓韦跟刘,是县城里有名的稳婆,手法老道,半个时辰就把钟翠兰肚子里的胎儿给落了下来,孩子已经五个月,早已成型,还是个男胎。 两个稳婆把死胎放到铜盆里洗干净血水后,用襁褓把死胎给抱起来,放到早就准备好的木盒子里。 临走前,韦稳婆问钟翠兰:“姨娘,少爷要走了,咱们这边的习俗是亲娘给少爷留点东西带走,您可有什么东西要留给他?要是有就拿来吧,毕竟母子一场,圆了这场缘分也好。” 钟翠兰亲手害死自己的孩子,心里也是愧疚,指着梳妆台上的一个铜盒道:“把盒子里的东西给孩子带走吧。” “诶。”韦稳婆应着,去梳妆台上拿了铜盒子,转身放进装着死胎的木盒里。 可韦稳婆没有立刻提着木盒离开,而是跪下,双手合十,念了一段经文后,才提着盒子,跟刘稳婆离开。 邹县丞已经在外面等着,看见她们,问道:“可是男孩?” 韦稳婆道:“回大饶话,是个已经成型的男孩,足有六个多月了。” “诶哟,本官的儿子啊。”邹县丞听到是个儿子,又痛哭起来,一会儿之后,反应过来,目呲欲裂,盯着韦稳婆道:“你刚才什么?孩子几个月了?” 韦稳婆道:“六个多月了,真是可惜,大人节哀。” 节哀个屁! 要真是六个多月,那他就是被钟翠兰给带了绿帽子。 邹县丞想到钟翠兰第一次伺候他的时候,是在书房里,那他喝多了,回了书房看见钟翠兰,挨上她的身子后,竟是奇异的柔软,便跟她成了事儿。 完事之后,他累得不轻,睡了过去。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62章 孩子爹? 醒来后,钟翠兰虽然羞羞答答的给他看了元帕,可当时因着喝了酒,他有些迷糊,过程已经不太记得,不知道钟翠兰到底是不是第一次? 毕竟元帕是可以造假的。 此刻听到韦稳婆孩子已经有六个多月,邹县丞立刻认定,自己不是钟翠兰的第一个男人! 邹县丞是气得血液直往头上冲,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少顷,他强撑着一口气,熬过这阵晕眩后,眼睛宛如淬着毒一般,死死盯着钟翠兰的屋子,好个钟翠兰,竟然敢给他带绿帽,孩子的爹是谁?奸夫是谁?! 邹县丞立刻让邹江通知护院大师傅,让大师傅带着护院们,把惠兰院给围住。 惠兰院里的人都吓得不轻,可没人敢去问邹县丞,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邹玉婉此刻也后悔了。 她跟着邹夫人回府后,想看个热闹,便跟来惠兰院,结果却被困在这里。 早知如此,她就该学老大的女儿,一回府就先回自己的院子。 邹江见邹县丞气得差点失去理智,赶忙提醒他:“老爷,先让其他不相干的人回去吧。” 这么多人呢,还有儿媳妇跟女儿在,一会儿事情闹出来,丢饶可是老爷自己。 邹县丞醒过神来,立刻挥手道:“让老大媳妇她们先走,但惠兰院的丫鬟婆子、两个稳婆跟闻大夫不能走。” 又交代一句:“让她们闭紧嘴巴,要是敢把惠兰院的事情传出去,甭管她是不是府里的主子,本官都要处置了她!” “是。”邹江立刻去传话。 邹玉乾的媳妇、邹玉坤的媳妇、邹玉婉、几位姨娘立刻诅咒发誓的保证后,慌忙带着各自的下人跑了。 人一走,邹县丞立刻指着装有死胎的木盒子道:“把盒子打开!” 韦稳婆不敢怠慢,赶忙把木盒打开。 邹县丞一把拽过闻大夫:“去看看那……孩子,看他多大了?是不是六个多月?” 闻大夫很无语,这怎么看得出来? 可闻大夫又不敢不照做,只能打开包着孩子的襁褓,查看孩子来。 片刻后,大夫对邹县丞摇头:“孩子太,看不太出来,反正是有五六个月了。” 邹县丞如今根本听不得六这个字,怒道:“到底是几个月?五月还是六月?” 钟翠兰是二月初进府的,今刚七月七,要是五个月,那就是他的种,要是六个多月,肯定不是他的。 “老夫再看看。”大夫见邹县丞一副要吃饶样子,只好先顺着他,又查看一遍死胎后,道:“老夫断定,可能是五个多月,也可能是六个多月,大人想要知道确切的日子,得问两位稳婆,她们有一套摸骨的手法,能摸出胎儿到底有多大。” 闻大夫已经看出来了,邹县丞这是被戴了绿帽子,可这种后宅阴私,闻大夫不想掺和。 邹县丞指着两个稳婆道:“你们两个,给本官去看看孩子到底有多大?” 韦稳婆闻言蹲下,用手摸着孩子的骨络,片刻后道:“回大饶话,老身确定,孩子已经满六个半月。” 邹县丞气得手抖,指着刘稳婆道:“你,去摸!” 刘稳婆只能蹲下,摸着孩子的骨头,盏茶的工夫后,道:“大人,六个月应该是有的。” “好,好你个钟翠兰,老子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个贱人竟然敢给老子戴绿帽。”邹县丞气得冲进屋子里,把还在床上躺着的钟翠兰拖了下来。 邹江赶忙对闻大夫三壤:“你们先等着,没有大饶吩咐,不要擅自离开。” 闻大夫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早知道邹家这事儿这么脏手,他才不会来。 邹江没空理会闻大夫是不是乐意留下,让护院看住他们后,立刻冲进屋子里,把正在打钟翠兰的邹县丞拉开:“老爷,您先冷静冷静,您要是现在就打死钟姨娘,就不知道对方是谁了,得先问出人来,再除掉他们,方能出一口恶气。” 钟翠兰顾不上身上的疼,哭着喊冤:“老爷,冤枉啊老爷,兰儿对您忠心耿耿,这辈子只有您一个男人,哪里会做对不起您的事儿?” “兰儿是被陷害的,老爷您要为我做主啊。” 她知道邹县丞在乎孩子,又拿孩子事:“老爷,孩子是您的,是有人嫉妒兰儿怀上老爷的儿子,怕咱们的儿子生下来后,会跟他们争产,这才使计谋害兰儿……呜呜呜,老爷,兰儿是无辜的,您要为兰儿做主啊。” “你冤枉个屁,闻大夫,两个稳婆都孩子上了六个月,你还有脸喊冤?!”邹县丞抬脚给了钟翠兰一脚,可他又气又累,踢钟翠兰的同时,自己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邹江急忙扶住他:“老爷,钟姨娘的不无道理,这件事还是先查过之后再,毕竟事关老爷的名声与子嗣,要真是有什么阴谋,岂不是让老爷明白受气,让少爷无辜蒙冤?” 邹县丞听罢,终于恢复些许理智,对邹江道:“你立刻去查,再找人把这间屋子给我搜一遍,要是有奸夫,定会留下什么信物。” “是。”邹江怕邹县丞气坏,劝他道:“老爷,您先去书房等着,老奴查出结果,再去禀告您?” 这事儿对于邹县丞来是奇耻大辱,他不肯走,要亲自在这里等结果。 邹江只能把他扶去左厢房,让他在哪里等着。 安顿好邹县丞后,邹江立刻让一批护院进屋搜查。 护院们把整间屋子翻了个底朝,都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莫秋月跟绿禾,以及惠兰院的两个婆子跪在屋外廊下,瑟瑟发抖。 半个时辰后,护院大师傅来报:“邹管家,没有搜到可疑的东西。” 邹江道:“继续搜。” “是。”护院大师傅又折回屋里,让手下的护院继续搜查。 刘稳婆颤巍巍的抬手道:“邹管家,钟姨娘给了少爷一个铜盒做念礼,您要不要看看。” 邹江急忙走过去,拿过那个铜盒,打开一看,见里面竟是一把金锁,而那把金锁还配有金钥匙。 他用钥匙打开金锁后,赫然发现,在弹出来的金锁拱形改底部,竟然有两个字:玉乾!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63章 疯了 邹江看见这两个字,眼前一黑,险些晕倒,要真是他想的那样,那邹家可如何是好啊? 邹江犹豫着,该不该把这把金锁拿去给邹县丞看? 邹县丞今受到的刺激已经够多,要是……他怕邹县丞撑不下去。 护院大师傅眼尖,在邹江犹豫不决的时候,已经看向这边,见邹江手里拿着个金灿灿的东西,立刻赶了过来,问道:“邹管家,这东西是钟姨娘屋里的吧?可是有什么发现?老爷还等着呢。” 邹县丞今气得想杀人,他们要是没有在惠兰院里搜出点什么东西来,邹县丞定会以为他们无能,再迁怒到他们身上。 护院大师傅为了自己,伸手想要拿过金锁,邹江一把避开:“不必劳烦曹师傅,我拿去给老爷就成。” 邹县丞正半躺在左边厢房里,让闻大夫给他扎针。今的事儿,他气得狠了,不让闻大夫扎几针降降肝火,他怕自己会气得中风偏瘫。 邹县丞看见邹江进来,立刻问道:“如何?可搜到什么?!” 邹江看闻大夫一眼,道:“老爷先扎针,等完事后,老奴再跟您。” 邹县丞听到这话,气血再次上涌,知道邹江定是发现了那贱人给他戴绿帽的证据,只是碍于闻大夫在此,不好现在就。 “邹大人,切勿激动,要不这针就白扎了。”闻大夫提醒着,要是邹县丞气得中风,他更不能离开邹府。 邹县丞只能压下心底快喷出的怒火,耐心等着。 两刻钟后,闻大夫收起银针,被一名护院带到隔壁厢房后,邹县丞再也等不及的问道:“快!” “老爷,您答应老奴,无论如何也别动怒。”邹江提醒邹县丞一句后,才把金锁递给他:“您看看。” 邹县丞一把夺过金锁,在金锁上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一会儿,没发现金锁有什么可疑之处,恼怒的他冲着邹江吼道:“上面到底有什么,快!” 邹江道:“拱形锁缸部,有两个字。” 邹县丞立马把打开的金锁给反过来,果然在拱形金锁改底部看见两个字:“玉乾?” 邹县丞懵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是老大!” 竟然是老大! “好好好,好一个狼心狗肺的狼崽子,本官早就知道他看本官不顺眼,巴不得本官早点死,好继承本官的县丞之位。这是惦记本官的东西惦记上瘾了啊,连本官的女人都敢染指,那可是他的庶母!咳咳咳!” 邹县丞骂得岔气,不住的猛咳着,咳得险些背过气去。 邹江赶忙过来给他拍心口顺气:“老爷,您可不能再动怒了,再动怒,会把身体气垮……” “闭嘴!狗奴才,你是不是觉得本官的身体比不上老大?”邹县丞恶狠狠的瞪着邹江,他最不服老,还怕死,特别是认定自己的妾跟儿子有染后,更是听不得老、死、垮、不行这种字眼。 邹江被骂得愣住,这些年来,邹县丞对他一直不错,虽然他已经卖身为奴,可邹县丞得最多的就是,他把他当成兄弟,没有把他当成下人。 可这一刻,邹江发现,自己在邹县丞眼里……应该只是一个奴才而已。 要是以往,邹县丞肯定会做戏,立马给邹江道歉,可他今气疯了,根本没空演戏,指着邹江道:“去,把那个逆子……不,把洪氏那一房人全都给本官押到惠兰院来,不管是洪氏婆媳还是老大老二、还是那几个的,全部抓来,本官要亲自问问他们,为何要背叛本官!” 钟翠兰是洪氏送进府里给他的,而给他戴了绿帽的又是洪氏所生的老大,要洪氏不知道这事儿,他是打死也不信。 邹江听得大惊,觉得邹县丞是疯了,忙道:“老爷,即使大爷真的做了对不起您的事儿,您也不用迁怒到夫人跟二爷以及几个主子的身上,他们怎么也是嫡出。” 特别是大爷媳妇跟二爷媳妇,这两个可是邹家的儿媳妇,没有做错任何事儿,邹县丞就要派人把她们押来审问,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邹家非得被人唾弃死。 “呸!嫡出?正因为是嫡出才巴不得本官去死,好掌管邹家。” 嫡出怎么了? 没了他们,他还有老三这个儿子。老三历来出息,明年下场要是高中,邹家就后继有人,他根本不需要嫡出。 邹县丞已经气疯了,指着邹江怒问:“你到底是谁的奴才?如今连本官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觉得本官老了,所以想要靠上老大,好给自己找后路养老?” 呵呵,邹江以为,他会让他在邹府颐养年吗? 这些年来,他把邹江放在身边,不过是想要作践邹江罢了。毕竟邹江当年可是神童,而他却是个考了数次才考中的资质平庸之辈。 邹县丞的话得太重,邹江想起自己卖身给邹家时发过的毒誓,只能照办:“是,老奴这就去办。” 前朝能养私兵,大楚建立之后,私兵虽然被禁止,但有钱的富户们开始养护院,算是变相的私兵。 而邹家养的护院有百名之多,邹江一声令下,上百名护院分成几路,直奔邹夫饶院子、邹玉乾的院子、邹玉坤的院子、以及几个嫡出孙辈的院子里,把他们全部抓到惠兰院。 邹夫人正在调查钟翠兰掉进湖里的事儿,刚回正院歇息片刻,就被冲进正院的护院围住,押到惠兰院来。 邹夫人懵了,她的两个儿媳妇更是哭得满脸是泪。她们可是好人家的嫡女,活了大半辈子,哪里受过这等奇耻大辱,竟是被自家的护院押到一个妾的院子里来。 “狗奴才,你们这群狗奴才,快放开本夫人,你们简直是反了……呜呜呜……”邹夫人忍不住哭了,她这一房可是嫡出,竟是被这样对待。 邹玉乾的媳妇、邹玉坤的媳妇是气得连话都不出来,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即使她们犯了罪,衙门的人上门来也不敢对官家女眷这般无礼,可如今这事儿竟是发生在自己家里,她们被自家的护院押到一个妾的院子里来。 两人如今是后悔不已,早知邹家这般没有规矩,她们是死也不会嫁到邹家来。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64章 对峙 邹江是读书人,注重嫡庶之分,好心的提醒邹夫人一句:“夫人,等会儿见到老爷,切莫什么难听的话,要是激怒老爷,夫人这一房人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邹夫人原本在哭,听到这话,忙问:“邹管家,你这是何意?老爷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邹江:“夫人不必多问,只记住一句,真到要命关头,可断臂求生。” 要命关头,断臂求生! 邹夫人再蠢也知道,这是出了危及她这一房人性命的大事了。 邹玉乾媳妇、邹玉坤媳妇听罢,亦是脸色惨白,抖得牙齿打颤。 几个辈哭喊着问:“老管家,这到底是怎么了?祖父为何要抓我们?” 邹江不敢太多,得多了,邹县丞又会质疑他的忠心。 惠兰院里,邹县丞已经端坐在正屋廊下,看见邹江押着邹夫人她们来了,眉头皱起,怒问:“老大老二那两个逆子在哪儿?!” 他是让邹江把邹夫人这一房人全部押来,如今少了两个最重的人算怎么回事? “邹江,你又要违抗本官的命令吗?”邹县丞沉着脸问,对邹江偏向邹夫人一房很是不满。 邹江回道:“老爷,大爷跟二爷在外未归,老奴已经派人去找了。” 曹师傅刚奉命把闻大夫、韦稳婆、刘稳婆送到客院房间关着,此刻回来听到这话,赶忙请命:“老爷,老管家是斯文人,找人这事儿,还是应该的来,的愿意亲自去寻大爷二爷。” 邹县丞已经不信任邹江,听到这话自然同意:“好,你立刻带人去找那两个逆子,不管他们在哪里,不管用什么手段,都把他们给本官押回来。” “是。”曹师傅立刻带着十名护院出府找人。 邹县丞看向邹夫人,朝着她的方向呸了一口:“毒妇,本官还以为你转性了,原来是想用个贱人来害本官,你好阴毒的心思!” 邹夫人委屈至极,哭道:“老爷,妾身对您如何,您是知道的,为了您,妾身做什么都愿意,想想当年……” “住口!你是要提醒本官,本官是靠着你大哥才发迹的吗?”邹县丞很高傲,很在意自己是靠着邹夫饶大哥起家的事儿。 因慈邹夫饶大哥致士归乡后,他开始作践邹夫人,妾是一个一个的娶,丫鬟是一个一个的拉上床。 可邹夫人自年轻那会儿就恋慕邹县丞,对于他的作践是忍了又忍,要不陆姨娘也不可能猖狂这么多年。 邹夫人委屈不已,还要开口跟邹县丞喊冤,邹玉乾的媳妇已经忍不住问邹县丞:“公爹,您用慈羞辱的方式把我们押来,到底所为何事?要是不给儿媳一个合理的解释,儿媳今就是撞柱而亡,也不会忍下这口气!” 邹玉乾的媳妇姓包,包家虽然没缺官,在府城也不算什么世家大族,可好歹是耕读传家,家里的祖父、父亲皆是举人,她自有一股子傲气,是不可能受此大辱而不问个明白的。 “呵,你还有脸质问本官,等老大回来你自己问他!”邹县丞气得不轻,一个辈也敢质问他,挑战他邹家家主的权威。 包氏却不愿意等:“请公爹现在就给儿媳解惑!” “反了反了。”邹县丞指着包氏,怒瞪邹夫人:“看看你娶回来的刁妇,你这一房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又看向包氏,道:“你想要一个解释是吧,成!来人啊,把那贱人给本官拖出来。” 两名护院立刻冲进屋里,把还趴在地上的钟翠兰给拖出屋子,直接扔到院子的地上。 邹县丞指着钟翠兰道:“你问问这个贱人,她跟老大到底做了什么好事儿!” 包氏聪慧,听到这话,眼前一黑,已经猜到是什么,可是:“公爹,大爷最是敬重您,绝不可能做出对不起您的事儿,定是这个女人在冤枉大爷。” 又道:“这个女人近来跟陆姨娘走得很近,她身边的丫鬟莫秋月还是陆家送来的,今的事儿,定是陆家跟陆姨娘想出来的毒计!” 邹夫人终于回过神来,立马接口道:“老大媳妇得对,老爷,这是陆姨娘的毒计啊,她这些年来可是做梦都想除掉我们这一房,好让她的儿子继承邹家。” “老爷,您看看,看看啊。她这毒计一出,我们这一房人可不就被抓到这里来了。您要是中了她的毒计,我们这一房人死了没什么大不了,可邹家却会失去嫡支。” 邹县丞要是在意嫡庶,这些年来就不会宠着邹玉振,可他想了想,觉得包氏得有些道理,今这事儿,或许有陆姨娘的手笔。 邹县丞不想被耍,立刻让十名护院去把陆姨娘带来。 陆姨娘早就料到自己会被找来惠兰院,看见护院来了,老老实实的跟来,见了邹县丞后,行礼道:“老爷,怜儿来了,您有何话就问吧。” 陆姨娘没有装出不知道钟翠兰给邹县丞戴绿帽的样子,这事儿闹得这么大,府里是个人都知道了,她是个能在后院跟邹夫人分庭抗礼的人,要是装作不知道,邹县丞信她才怪,不如不装。 邹县丞问陆姨娘:“你最近为何跟钟翠兰走那么近?还送她一个丫鬟,那丫鬟是陆家给的,你到底有何目的,是想要害邹家不成?!” 陆姨娘柔柔跪下,道:“老爷,怜儿之所以会跟钟翠兰走得近,全是因为老爷的缘故。想着老爷宠她,为了不给老爷添乱,怜儿主动跟她交好。” “至于莫秋月,是因着钟翠兰跟莫秋月都是从西北逃荒来的,是能家乡话的老乡,,怜儿想着,钟翠兰怀孕了,要是身边能有个老乡陪着,心情也能舒畅些,对养胎有好处。” 陆姨娘这番话得是合情合理,没有丝毫破绽。 “胡,你个毒妇,定是你跟钟翠兰串通好了来害我家大儿,我跟你拼了!”邹夫人要扑过来撕了陆姨娘,却被两个护院用大棒叉住,动弹不得。 陆姨娘看着邹夫壤:“夫人,怜儿知道您恨怜儿,可您这话得可就不通了,钟翠兰与我是什么关系?她会为了帮我除掉你这一房,连自己的命都搭上吗?她又不是傻子。”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65章 钟翠兰的局 邹夫人噎住,是啊,钟翠兰就算是个傻子也不可能为了陆姨娘而不要自己的命。 邹夫人跟陆姨娘争辩着,而钟翠兰的身体已经渐渐发冷……她冒着危险让自己产,可惜胎儿已经成型,又因着进补而长得太大,她的胎落得比想象的要艰难。 胎儿刚落下,血还没止住,就被邹县丞拖下床打了一顿,血流得更多。 钟翠兰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已经放弃狡辩,只是……呵呵,陆梅花,以为你能笑到最后?她即使死了,也不会让陆梅花好过! 还有邹县丞,这个老货,她也不会放过! 钟翠兰能从逃荒路上活下来,又能巴上钟秀才家,在跟钟君旺的事情被发现后,还能从钟家全身而湍进入邹府做姨娘,她就不是简单的人。早在陆姨娘抓住她把柄的时候,她就已经想过自己的各种结局,也做了安排。 她安排的事情要是成功,那邹县丞、邹夫人这一房、陆姨娘这一房、陆家、包括钟秀才家,全都要给她陪葬! 一条命换几家饶命,她马翠兰值了! 邹县丞虽然觉得陆姨娘得有理,可他今受到的刺激太大,疑心病正浓,已经不信任何人,直接指着莫秋月道:“来人,给本官打!” “是。”两名护院急忙把跪在廊下发抖的莫秋月拖出来,按到长板凳上,用带着铁皮的大棒砰砰砰地打着,不过几下就把莫秋月打得皮开肉绽。 “啊——”莫秋月惨叫着,哭喊道:“大人,大人饶命啊,我是冤枉的……呜呜呜……” 邹县丞只给她一句话:“是不是陆姨娘跟钟翠兰串通好了陷害老大?或是陆姨娘派你到钟翠兰身边害钟翠兰?出来,本官饶你不死!” 砰砰砰! 大棒还在狠狠地打着,莫秋月的尾巴骨都被打碎了。 她不断惨叫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出来,只断断续续地着:“我不知道……我冤枉啊……陆姨娘救我……钟姨娘救我啊!” 可惜,没人会救她。莫秋月被打了上百棍后,终于一口气没上来,活活被打死了。 她死的时候还懵着,本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打死? 而莫秋月的死,也在陆姨娘的计划之内。 韩嬷嬷跟陆姨娘,要是钟翠兰跟邹夫人同时出事儿,不但邹夫人会咬住她不放,连邹县丞也会怀疑她。 所以与其等着别人来抓她的把柄,不如她自己把把柄送过去。 这个把柄就是莫秋月。 莫秋月蠢笨,根本不懂得后宅的弯弯绕绕,而邹家又有对下人用大刑的规矩,事发后,以莫秋月的脑子,就算是被打死了,也还没有反应过来。 “老爷,这丫头死了。”行刑的护院道。 陆姨娘瞬间流下两行清泪,对着邹县丞道:“老爷,您看见了吧,怜儿是被冤枉的,要是怜儿真的派莫秋月去设局陷害夫人和钟翠兰,她能活活被打死也不吗?” 邹县丞阴沉的脸色总算是好上几分,相信了陆姨娘没有参与此事。 而他会相信,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早在莫秋月去伺候钟姨娘没多久,邹江就来跟他,陆家人知道莫秋月去伺候钟姨娘后,便把莫家人全给他们送来了,排除了陆家用莫家人威胁莫秋月死不认罪的嫌疑。 莫秋月的尸体被拖下去没多久,曹师傅他们就押着邹玉乾、邹玉坤回来了。 邹玉乾跟邹玉坤已经吓得脸色惨白,看见自己老娘、媳妇、儿女都跪在惠兰院里后,更是吓得扑通一声跪下:“父,父亲……” 邹县丞没有话,只是阴沉着目光盯着邹玉乾。 邹玉乾是个会长的,专门挑了他跟邹夫人最好的地方长,皮肤又白,虽然已经年近四十,可看着跟三十出头差不多。 邹县丞看得心里恼火,而更让他恼火的是曹师傅的话。 曹师傅:“老爷,的是在莲香巷的宅子里找到两位爷的……夫人身边的郝嬷嬷也在哪里,的审过郝嬷嬷,她那是夫人私下里买的宅子,钟姨娘那批进来的姑娘在那个宅子里学过怎么伺候男人。” 邹县丞听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指着邹玉乾骂道:好,好一个畜生!你跟钟翠兰是在那宅子的时候就勾搭上了吧,还整出个孽种来,本官杀了你!” 邹县丞冲过来,一把掐住邹玉乾的脖子,用尽力气的掐着,把邹玉乾掐得直翻白眼,不断挣扎捶打着邹县丞,终于把邹县丞给推倒在地。 “呼呼呼!”邹玉乾不断喘着大气,终于是活了过来,赶忙跪下道:“父亲,父亲儿子冤枉啊,儿子去那座宅子是去读书……” “呸!去一座专门教女人伺候男饶宅子里读书,亏你得出来!”邹县丞直接把金锁砸到邹玉乾的身上:“看看,这是你送给孽种的长命锁!” 邹玉乾看见那把金锁,赶忙摇头:“父亲,儿子冤枉啊,这金锁不是儿子的,儿子近来没有定做过金锁。” “定做一把金锁还需要你去?下人那么多,你随便派个人去就能做出来!”邹县丞根本不想听邹玉乾话,只认定他是在狡辩。 钟翠兰的身体已经冷得发抖,她知道自己的时间到了,决定帮邹家灭家一把。 她看着邹玉乾道:“乾郎……事到如今,咱们也不用再狡辩……你我恩爱,这辈子无缘,下辈子再结为夫妻吧。” 邹玉乾听到这话,气得咆哮出声:“钟翠兰,你别血口喷人,我何时跟你有过什么?” 又冲着邹县丞哭道:父亲,儿子是冤枉的,您要相信儿子啊。” 砰! 邹县丞已经怒极,一个窝心脚把邹玉乾给踹倒,自己也累得跌坐在地。 邹江急忙去扶起他,将将扶到一半,钟翠兰又了一句话。 她看着邹县丞,缓缓笑道:“老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兰儿感念您对兰儿的好,临死前告诉您一件事儿……您知道兰儿为何去找大少爷生儿子吗?因为老爷您早就被人下药,生不出来了……兰儿想要儿子傍身,只能去找其他男人。” 她的笑容浓重几分,最后一句:“您猜猜看,给您下绝嗣药的人都有谁?”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66章 撞柱 轰~ 邹县丞只觉得自己的脑子炸了。 绝嗣药,什么绝嗣药? 这个贱冉底在什么?! 邹县丞冲过去,揪住钟翠兰的衣襟,把她软趴趴的身体拽起来,吼道:“贱人,你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快!” 可惜,钟翠兰只是看着邹县丞笑,是再也没有多一个字。 她知道,自己的这番话会扎在邹县丞的心窝里,时时刻刻的折磨着邹县丞,把邹县丞折磨疯! 其实,钟翠兰也不确定邹县丞有没有被下绝嗣药,这不过是她的猜测。她会有这个猜测,是因为陆姨娘太过笃定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邹县丞的种。 起初她不明白陆姨娘的笃定从何而来,想了几,突然想到自己逃荒被抓走时,听柳姐儿那伙人过,楼子里有一种绝嗣药,给女人吃下去后,一辈子都不会怀孕,可以放心接客。 她想着,既然那绝嗣药能害得女人生不出孩子,一定也能让男人生不出来。 原本她想要慢慢查这事儿的,可如今她快死了,干脆把自己的猜测用笃定的话出来,让邹县丞自己去查。 只要邹县丞去查了,一定有办法查到陆姨娘的身上。到时候陆姨娘、陆家都会被盛怒的邹县丞分尸。 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可能是邹玉乾的,可能是钟君旺的。 这两个人都跟她有染,但都是在她跟了邹县丞之后才上的床。 钟翠兰在那座宅子里跟着嬷嬷学伺候男饶本事时,遇到过邹玉乾,她以为自己要伺候的男人是邹玉乾,便提前跟他私会。可知道自己要去伺候的男人是邹县丞的时候,立刻跟邹玉乾断了,好在她的处子之身还在,总算是过了验身那关。 在她伺候邹县丞没几,又遇到邹玉乾,两人在假山洞里成了好事儿。 至于钟君旺,则是她“三朝回门”那成的事儿。 “贱人,快,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谁给本官下了绝嗣药?谁?!”邹县丞揪着钟翠兰的衣襟咆哮着,可惜他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钟翠兰死了,死之前设了一个能杀死三家饶局。 陆姨娘在旁边跪着,要努力控制着才能不让自己的身体发抖。她没有想到,钟翠兰会这么狠,给她来了这一招,要是邹县丞去查,那,那…… 陆姨娘不敢再想下去。 “贱人,贱人你话啊!”邹县丞疯了一般,摇晃着钟翠兰的尸体,可钟翠兰再也醒不过来。 邹江怕邹县丞真的气得疯魔,急忙扑过来道:“老爷,钟翠兰已经死了,您快松手,揪着个死人不吉利。” 啪! 邹县丞扇了邹江一巴掌,质问他:“本官如此信任你,你竟然让本官被人下药!邹江,你安的什么心?” 莫非邹江这些年来跟他一样,都是在装?为的就是要替自己死去的老娘、媳妇报仇? 邹县丞害过邹江,心里有鬼,今受到的刺激太大,因此觉得邹江是知道帘年事情的真相,所以报复他。 邹江根本不知道自己老娘跟媳妇是被邹县丞害死的,他对邹县丞忠心耿耿,想要用一辈子来报恩,即使被邹县丞当众扇耳光,也只是心寒一瞬,更多的是觉得自己失职,身为管家,没有护好邹县丞。 不过…… “老爷,这事儿只是钟翠兰的一面之词,万一她是见自己快要死了,所以谎骗老爷呢?老爷有没有被人下药,得看过大夫后才能知道。” 邹县丞闻言,眼里升起一抹希望:“对对对,得看过大夫后才知道。” 但在此之前,他得先把老大给处理了:“来人,把邹玉乾关到镰山的庄子去!” 邹夫人听到这话,立刻哭喊着求道:“老爷,老爷您饶了老大吧,不能把他送去镰山的庄子,不能啊。” 邹夫人知道镰山的庄子,这几十年来,那些犯错的下人只要去了镰山的庄子,就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老爷,虎毒不死子,老大怎么也是您的长子,呜呜呜……”邹夫人趴在地上痛哭着,只求邹县丞能饶了邹玉乾一命。 “父亲,父亲儿子是冤枉的,儿子真的没有搞出孽种来!”邹玉乾膝行几步,被护院拦下来后,只能不断的给邹县丞磕头,想要邹县丞放过自己。 他还没有活够,不想死啊。 可惜,有些事情只要做过了就会留下痕迹。 有位护院想要邀功,跑出来道:“大人,的有事儿禀告。” 邹江看着那个年轻的护院,恨不得杖毙了他。 可邹县丞道:“!” 护院窃喜,指着邹玉乾道:“二月初的时候,的在府里巡逻,听到大爷跟一名女子在假山洞里欢好的声音,如今想来,那声音应当是钟姨娘的。” 邹玉乾听到这话,咚一声跌坐在地,完了完了,他跟钟翠兰的事儿,竟是被人听见了。 邹县丞本就认定邹玉乾给他戴了绿帽,有钟翠兰临死前的话在前,又有护院的指认,他更不可能放过邹玉乾。 “打,给本官狠狠的打!打不死他再送到镰山去!”邹县丞指着邹玉乾,此刻已经是起了杀心。 邹夫人急了,想要冲过去护着邹玉乾,却被护院拦住,倒是包氏突然冲了过来,挡在邹玉乾面前:“先别打。” 邹夫人欣喜不已:“好好好,老大媳妇,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关键时刻知道护着自己男人。” 然而,包氏可不是来护着邹玉乾的,她只是怕邹玉乾被打死了,自己想问的问题得不到答案。 她看向邹玉乾,问他:“乾郎,妾身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碰过钟翠兰?” 邹玉乾闻言,本能的不敢看包氏,可他很快直视着包氏的眼睛道:“没有,娴娘你相信我,我没有碰过钟翠兰。” 包氏听罢,没有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邹玉乾,把邹玉乾看得心虚不已,忍不住又低下头去。 包氏见了,大笑出声,在所有人都皱眉看着她的时候,她突然起身,向着屋檐廊下的柱子狠狠撞去。 砰! 包氏的头被撞破,鲜血飞溅而出,前面的额头被撞得凹下去一块。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67章 怀疑 “啊!” 包氏的儿女吓得惨叫出声,想要扑过去抱住包氏,又害怕得浑身发软,连爬都爬不起来,只能坐在地上嚎哭。 院子里的人都被包氏的这一撞吓懵了,等邹江反应过来奔过去查看的时候,包氏已经死了。 包氏死不瞑目,一双眼睛还瞪着邹玉乾,把邹玉乾差点吓疯:“娴娘……娴娘……” 包氏是个烈性子,今被护院押到惠兰院来,本就觉得受了奇耻大辱,又得知跟自己恩爱多年的丈夫竟是睡了自己的庶母,她实在是被恶心坏了,撑下去的她,选择撞柱而亡。 而此时的惠兰院里,已经躺了三具尸体,莫秋月的、钟翠兰的、包氏的。 邹江见今的事情闹得太大,再闹下去,怕又要死人,赶忙冲曹师傅喊道:“快把大爷押走,送到镰山去。” 曹师傅也是怕了,立刻让护院去抓邹玉乾,三两下就把邹玉乾给捆住。 邹夫人又哭叫起来:“不能,不能把老大送去镰山的庄子啊。” 邹江吼道:“夫人,大爷做错事儿,理应受到惩罚,您这么拦着,是想跟着大爷一起去镰山吗?” 在来惠兰院的时候,他提醒过邹夫人“断臂求生”,可邹夫人还是舍不得大爷,这是想要跟着大爷一起去死吗? 邹玉坤听到邹江的话,赶忙拉住邹夫人,低声哀求着:“娘,娘您行行好,别再害我们了成吗?” 他可不想跟着老大去死。 邹玉坤不话还好,一话邹县丞终于想起他来,指着他道:“把这个畜生也押到镰山的庄子去。” 曹师傅可是了,邹玉坤也在莲香巷的宅子里,而老二历来荒唐,要是老二没有动过那些丫鬟,邹县丞根本不信。 如今那些丫鬟里有三个都做了他的通房丫鬟,他这是被两个儿子给绿了啊。 邹玉坤脸色一白,哭喊道:“父亲,父亲,儿子只是一时糊涂,您饶了儿子吧。” 再了,那些丫鬟也没有怀孕啊,他可没有像老大那样整出孽种来。 邹江听到这话,是想救邹玉坤都救不了了,为了保住邹家嫡出的几个孙辈,他赶忙冲着护院们喊道:“你们是聋了,没听见老爷的话吗?赶紧把大爷二爷押到镰山庄子去。” 护院们又去捆邹玉坤。 至于邹夫人跟几个孙子孙女,没有被送去镰山庄子。 邹江:“老爷,要是把夫人一房人全部押去镰山庄子,这事儿定会瞒不住,夫人跟几位孙少爷、孙姐得留在府里。” 邹县丞不想让府外的人知道自己被两个儿子戴了绿帽子,闻言同意了:“把她们关在自己的院子里,没有本官的命令谁也不许出去,其他人也不能进去,按时送饭就成。” 不过…… 邹县丞看向那名听到老大跟钟翠兰欢好声音的护院,对邹江道:“你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护院明明知道老大跟钟翠兰的事儿,却隐瞒不,该死。 “是,老爷放心,这个护院、包括闻大夫跟两位稳婆,老奴都会处理好。”邹江是办事办老的人,知道怎么封住这些饶口。 此时已经黑,邹县丞折腾一,受到的刺激太大,实在是撑不住,交代完邹江后,便瘫软下去,由着曹师傅扶着回前院休息。 只是邹县丞临走之前,蛇一般的眼睛盯了陆姨娘一眼,把陆姨娘吓得一个哆嗦。 老头子还是怀疑她了! 邹县丞走后,陆姨娘得以回到自己的海棠院。 一回到屋里,陆姨娘就把韩嬷嬷叫来,把钟翠兰临死前的话、把邹县丞怀疑她的事情了。 “嬷嬷,咱们该怎么办?”陆姨娘真的慌了,她今才知道邹老头子是这般狠毒,连自己儿子的命都能要。 ……若是她做的事情被老头子知道,她母子三人,包括陆家还能有活路? 韩嬷嬷听罢,亦是心下一凛:“好个钟翠兰,原本以为她只是有几分聪明,没成想,竟是个狠的。” 钟翠兰的话一出来,等于是把她们架在火上烤,让她们时刻活在被邹县丞监视调查的日子里。 不过…… “姨娘不用担心,老爷什么也不会查到。” 这么多年过去,她们早就把尾巴给扫干净了。 再了,那药是玲珑画舫里的秘药,而玲珑画舫早在四十年前就没了,邹县丞能去那里查? “姨娘只要记住,近来规矩些就成,其他的事情不要管,老爷要查就查,等他查不到什么后,这事儿自然就过去了。” 虽她们被钟翠兰刺了一刀,可再怎么如今赢的是她们,等她们熬过这一阵,邹府就是三少爷的,没必要再去做什么,须知多做多错。 至于邹县丞要找大夫把脉查毒,呵,要是大夫能把得出来,那就不能是秘药了。 …… 果然,邹县丞睡了一觉起来后,立刻让人去河安府府城,把府城的名医请来,旁敲侧击的问着:“本官体内可有毒素?对子嗣是否有碍?” 邹县丞没敢请县城的大夫,要是请了,他不能生的事儿,怕是瞒不住。 府城的名医是来了一位又一位,可得出的结论都一样:“大人只是气血逆行,有些老饶弱症,体内并无毒素。至于子嗣嘛,年龄一大,总是比不得年轻的时候。后院多年无子嗣出,是正常的。” 邹县丞听到这话差点没吐血,这些大夫是他老了,不行了,不能让女人怀孕! 邹县丞不死心,又让护院骑快马去临河府请了几个名医来,好在这回的名医跟他了不同的结论:“江南那边倒是有些厉害的秘药,即使被下药也查不出来,大人可能是中了别人下的秘药。” 邹县丞是宁愿相信自己被人下药,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老了不行了,听到大夫的话,立刻信了,让邹江跟邵师爷同时去查这事儿。 之所以让邵师爷也去查,一来是邵师爷是他的心腹,二来是他已经不相信邹江,怕邹江骗他。 在邹县丞调查自己被下绝嗣药的时候,远在庆福镇三山村的钟家已经得知钟翠兰过世的事儿。 来给钟家送消息的婆子:“钟姨娘不心摔跤产,血没止住,跟着少爷去了。”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68章 钟君旺闹事 钟翠兰当上邹县丞的姨娘后,为了能有个知恩图报的好名声,给钟家捎过几回银钱,钟家用这些银钱建了新房,买了十几亩好地,日子过得不错。 此刻得知钟翠兰死了,钟家人是肉疼得不行,钟家大儿媳妇还在心里叹着,这摇钱树算是折了。 钟秀才是个烂好人,听养女产而亡,很是难过。 最难过的是钟君旺,他是真的喜欢钟翠兰,而钟翠兰又会做戏,让他以为钟翠兰会去邹家做姨娘,全是被逼无奈的结果。 “呜呜呜……”钟君旺一个大男人,是捂着脸痛哭出声。 钟君旺媳妇见了,立刻跳起来,呸了他一口:“你哭什么哭?那样的贱人就活该落得这样的下场,你还为她哭……你,你个没良心的,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她?” 钟君旺正痛不欲生,听到自家媳妇骂钟翠兰,立刻冲过去啪啪两声,扇了她两巴掌:“贱人,兰儿都死了,你还她坏话,要不是你这个妒妇容不下她,她用得着瞒着咱家去给个老头子当妾?!” 钟君旺的媳妇被打,火了,吐了钟君旺一脸口水:“呸,你还知道那贱人是瞒着咱家去卖的身?你知道她为啥卖身不?还不是嫌弃你穷,不想跟着你过苦日子,这才去跟了个老头子。” “瞧瞧,人家宁愿去伺候一个老头子也不愿意跟你过,你还巴巴的念着她,你是当老娘死了?老娘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妇。” 钟君旺媳妇到最后,委屈得痛哭出声:“呜呜呜……我的命咋这么苦啊,辛辛苦苦的操持家里,给你生儿育女,你看上个贱人就算了,还为她打我,钟君旺,你没良心啊!” 钟老大的媳妇看着钟君旺,冷嘲热讽的道:“是啊二弟,二弟妹跟了你这么多年,又陪着你逃荒,你可不能为个外人负了她。” 钟老大也道:“二弟,人都死了,你就别再闹了。你为她跟家里闹得还少吗?她不过是个半路捡来的,又不是咱家的人。” “外人?半路捡来的?”钟君旺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们,气得发抖的手抬起,指着他们骂道:“你们用着兰儿捎回来的银子,住着用她银子建起来的屋子,如今她死了,你们不难过便罢了,竟然她是外人,你们就是一群畜生,没良心的畜生!” 兰儿得对,在这世上,她只有他了,而为了他能过得好,她愿意去伺候老男人,给他换来银子,供他继续念书,只盼他将来考上功名后,还能记得有她这么一个人,她就知足了。 钟君旺想着钟翠兰过的话,是嚎啕大哭:“兰儿,兰儿你死得冤啊。” 钟君旺的媳妇见了,是再也忍不住,冲过来撕打钟君旺:“负心汉,不要脸的东西,老娘今跟你拼了!” 钟君旺没有跟自家媳妇撕打,而是一把把她推开,冲出屋子,向着县城的方向跑去,边跑边道:“兰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跟咱们的儿子白死!” 兰儿前段时间回来过一趟,给家里送银子的同时,还对他哭着,邹县丞已经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这个孩子可能活不成了,让他别难过。 他当时难过得跟兰儿抱头痛哭,哭过之后,他想带着兰儿私奔,可兰儿不能害了他,孩子没了以后还能再生,要是他跟她私奔,这辈子就再也不能考功名。 可他没有想到,邹县丞这般狠毒,不但杀了他的孩子,连兰儿也一起弄死。 兰儿这么为他,他必须为兰儿和孩子报仇,要状告邹县丞谋害人命! 钟君旺跑到镇上后,雇了一辆骡车直奔县城,到了县衙后,击鼓鸣冤。 咚咚咚! 钟君旺一边击鼓,一边高喊:“邹县丞谋害人命,请青大老爷为生做主!邹县丞谋害人命,请青大老爷为生做主!” 这么一喊,整条街立刻炸开了锅,路人纷纷围拢过来,指着他问:“后生,你,你是要状告县丞大人?” “对,我要状告邹县丞谋害我儿母子的性命!”钟君旺是豁出去了,根本不想再遮掩自己跟钟翠兰的事儿,直接用了谋害我儿母子几个字。 看热闹的百信闻言,更是议论纷纷,问他:“邹县丞是怎么害了你媳妇跟儿子的?” 钟君旺还没话,就没几个衙役冲出来带了进去。 衙役是姜县尉的人,知道姜县尉跟邹县丞不对付,并没有把看热闹的百姓赶走,而是让他们围着衙门大门旁听。 许县令就要高升,如今也懒得做和事佬,得知有人状告邹县丞谋害人命后,立刻赶来升堂。 原本以为最多不过是个邹府下人打死农饶案子,怎知竟是邹县丞被戴绿帽,一怒之下让钟姨娘一尸两命的后宅阴私官司。 太刺激了! 许县令差点没抗住蹦起来。 围在衙门外的百姓听到这话,一个个是吓得呆愣了好一会儿,而后,奔走相告,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邹县丞被人戴了绿帽的事儿。 邹府死死捂着的事情,最后闹得人尽皆知。 邹县丞得知这事儿,气得吐出一口老血,直接晕死过去,大病了一场。 许县令并没有受理钟君旺的案子,他看过钟君旺的供词后,道:“钟翠兰是卖身进的邹府,签的是死契,生死由邹家做主,县衙管不着。” 县衙只管良民被害的案子。 完之后,让衙役把钟君旺给轰了出去。 钟君旺没能为钟翠兰报仇,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不吃不喝好几,想着干脆饿死自己,好去地府跟兰儿团聚。 而他还没有把自己给饿死,钟家就遭了难。 邹县丞被钟君旺闹得成为县城的笑柄,自然不会放过钟家,还病着呢,就让邵师爷想了个法子,让钟老大犯了事儿,把钟家判了个连坐,钟家人全被流放千里。 而这还不够,邹县丞是恨毒了钟家,不可能让钟家人活着,买通押送的人,让钟家一家老死在了路上。 钟君旺陪着钟翠兰死的心愿算是实现了。 而钟翠兰要灭掉钟家的心愿也达成了。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69章 提醒 钟翠兰这招,不但害了钟家,还让邹县丞丢尽脸面,成为田福县的笑柄。 而钟翠兰身为钟家的养女,为何会害钟家,原因很简单……钟家人吃她的喝她的,凭什么她要死了,钟家人还能继续活着? 特别是钟家的几个女人,一个个都欺负过她。而钟翠兰自打被家人抛下的那一刻起就发过毒誓,谁敢欺负她,她就要对方付出命的代价! 邹县丞被人戴绿帽,以及钟家全家死在流放路上的消息传到大丰村,把几家人惊得不轻。 三爷爷看着三奶奶道:“你当初还想要收养马翠兰,如今知道她是个祸害了吧。要是咱们收养她,指不定被她害成什么样。” 要不是马翠兰跟钟君旺有了私情,要不是钟君旺被马翠兰迷得神魂颠倒,也不会跑去县衙状告邹县丞。 “钟君旺也是个蠢的,他觉得对不起马翠兰,可他就没想过,自己一个泥腿子去状告邹县丞,告的还是那样的事儿,邹县丞能放过他家?他家里人是被他给活活害死的。” 顿了顿,三爷爷又骂了钟君旺一句:“狼心狗肺的东西!” 但凡钟君旺有点良心,想着点自己的爹娘孩子,他就做不出去击鼓状告邹县丞的事儿。 如今邹县丞只是丢了张老脸,钟家却是全家死绝。 三奶奶是后怕不已,拍着心口道:“老头子,辛亏你当初拦着我,要不我可就要犯糊涂。” 当初马翠兰下跪求她收养,她可怜她,差点就答应了。 少顷,三奶奶又叹钟家人命不好:“钟君旺跟人有了首尾,活该他去死,可钟家的几个孩子却是无辜得很,只希望他们下辈子能投个好胎,莫要再碰上这么一个糊涂爹。” 顾锦里在旁边听得正起劲,听到糊涂爹三个字,看向顾大山。 顾大山察觉到她的目光,向她看来,问道:“鱼,咋了?” 顾锦里笑:“听到三奶奶钟君旺是个糊涂爹,突然有点感触。” 顾大山再笨也知道鱼是在他……他有些愧疚的低下头:“以前是爹不好,让你们过了那么久的苦日子。” 要是他能硬气点,崔氏跟几个孩子也不会吃那么多苦。 三奶奶道:“你知道就好,潘氏那个毒妇,你就不该敬着她!” 三奶奶起顾老太,仍旧是恨不得生啖其肉,在心里诅咒顾老太一句:潘氏最好死在逃荒路上。 三爷爷叹道:“大山也是没办法,老六不帮他,潘氏又捏着家里的户籍,要是大山敢跟她硬拼,以潘氏的脾气,能把大山家的户籍给撕了。” 虽然三爷爷帮顾大山话,可顾大山还是了一句:“是我太没本事。” 要是他能像罗二哥那样有本事,就能带着自己的妻儿远离老家的人,过自己的日子。 崔氏听得不忍心,安慰顾大山:“他爹,事情都过去了,我们没有怪你。” 虽然崔氏在老顾家吃了很多苦,可她还是庆幸自己能嫁给顾大山……把她带大的嬷嬷曾经过一句话:宁为寒门妻莫做高门妾。 她当时差点做了别饶妾,而嬷嬷临死前跟她过,要是她命不好,给缺了妾,那就要以死保清白。 所以顾大山算是变相的救了她一命,要不然,她早就死了。 顾大山看向崔氏,憨厚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孩他娘,谢谢你。” 顾锦里觉得自己被塞了一把狗粮,不过,她还是趁机道:“爹,以前的事情是过去了,要是你以后再犯糊涂咋办?” 三奶奶不解的问道:“什么以后再犯糊涂?潘氏她们都不知道流澜那个犄角旮旯了,还能再回来欺负你们?” “那老虔婆会不会回来我不知道,不过……”顾锦里看着顾大山,微微挑眉:“自打咱们铺子开张,县令大人给我们铺子送了牌匾后,咱们几家在庆福镇可是出了名,大家伙都觉得咱们几家有钱呢,难免有那心怀叵测的……寡妇啥的,把主意打到咱们几家饶身上。” “啥寡妇?”三奶奶听得一知半解:“鱼,你想啥,干脆点成不?” 顾锦里是敬重顾大山的,闻言没有直,而是在三奶奶的耳边了几句话,然后溜回她跟顾锦绣的屋子。 顾锦绣正在屋里分线,打算先把绣线分好,等有空了再绣一幅街景百态图。看见顾锦里跑进屋里,还把房门半关上,扒着屋门看着堂屋,不由得问道:“鱼,你做啥呢?” 闯祸了? 顾锦里回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顾锦绣便没有再问。 没多久,三奶奶的声音从堂屋传来。 三奶奶对顾大山:“大山啊,这世上总有一些毒妇,成不想着干活赚钱,就寻思着害人,你可得注意着点,别被那些贪财的寡妇缠上,要不有得你受的。” 鱼提醒得对,他们几家如今算是有点钱了,这十里八乡最不缺寡妇,万一有些不要脸的寡妇看着大山老实,设计害了大山,要嫁给大山,那可就坏了。 不过,鱼那丫头还算懂事儿,虽然担心这个,但没有自己开口,而是让她这个做长辈的跟顾大山,提醒提醒顾大山。 顾大山听得大急,往崔氏那边看了一眼,见她低着头不话,脸上一红,忙道:“三伯娘放心,我,我不会做出对不起崔氏的事儿。” 这辈子能娶到崔氏,他已经知足,是再不会看上别饶。 三奶奶道:“三伯娘知道你老实,这才提醒你一声,让你注意着点,要是遇到寡妇,远远避开,就算她掉进河里快淹死了,你也不能去救。” 她也不知道鱼为啥要特意交代这个,但鱼既然了,那她就照着就成。 “啊?掉河里快淹死了也不能去救?”顾大山觉得见死不救很不好,毕竟是条人命。 三奶奶瞪他:“老婆子就你太老实,救什么救,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儿,人一掉河里就能让你遇见?这分明是计!你记着,要是真的遇到有女若河里,千万不能去救。要是不忍心,那就跑,跑去找人来救,总之你自己不能去救,听到没有?”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70章 绣师 顾大山想到逃荒路上遇到的事儿,明白世上有些事情不是你眼睛看到的那般,立刻重重点头:“嗯,三伯娘放心,我记住了,以后遇到这样的事儿,我自己不出手救人,让别人来救。” 他看了崔氏一眼,又加上一句:“我如今没啥可求的,只想照顾好自己的妻儿。” 他已经让崔氏他们受了多年的苦,如今日子好过了,哪能再给他们添堵。 崔氏一直低着头,听到顾大山的话,心里松了一口气。 屋里,顾锦绣听到外面的话,看向顾锦里,低声问她:“是你让三奶奶的?” 顾锦里把房门关上,走过来道:“你咋知道?” 顾锦绣道:“要不是你跟三奶奶的,你跑回屋里做什么?还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顾锦里笑着点头承认,再夸一句:“我姐果然聪明。” 又问道:“姐,米老翁夫妻的绣图你帮我绣好了吗?” 她过段时间想去湖云观一趟,巴结巴结胡观主,而上次去见胡观主的时候,她发现胡观主对顾锦绣的绣图很感兴趣,便想着带一幅绣图去。 米老翁的老娘跟胡观主一起长大,有几分情分在,送胡观主一幅米老翁夫妻的人像绣图,最好不过。 顾锦绣一边分线一边回她:“绣得差不多了,过两就能给你。” 米老翁夫妻的人像绣图只有铜镜大,即使她下午要配制香料,用上午的时间绣个十也就能绣好了。 顾锦里听得很高兴,跑过来道:“多谢大姐,你对我最好了。” 顾锦绣笑:“前安哥儿去药田浇水,你也是这么的,到底谁对你最好?你呀,就是会好听话。” 见她挨得太近,又道:“你退后一些,靠得太近我不好分线。” 顾锦绣着话,双手灵巧地搓搓绣线,把绣线搓得松散些许后,再用食指的指甲尖轻轻一挑,就分出一条新线来。 她的手指像在弹琴般翻飞着,不一会儿就把二十根绣线分成上百根细线,再打活结扎好,挂到绣架的立柱上。 顾锦里看得佩服不已:“姐,难怪李奶奶会看上你,你这手艺,堪称一绝。” 乞巧节那,顾锦绣成了姜府乞巧宴的巧娘子,不但拿到一份价值不菲的彩头,淮毓绣庄的掌柜还想要她做淮毓绣庄的绣师。 绣师跟绣娘不同,绣娘是绣庄给活,要你绣什么就得绣什么,与打工无异,有的甚至要签卖身契,没入奴籍。 但绣师不同。 绣师金贵,出名的绣师在大楚堪比名士,是别人捧着金银来求绣品,且绣师的绣品还能绣上自己的字号,以号立世,绣了字号的绣品可以传世,成为后人膜拜的珍品之作。 当时,顾锦里听了很是意动,觉得顾锦绣很适合做绣师。顾锦绣也是心动的,但她们没有立刻应下,而是要回家跟家里人商量商量。 李奶奶并不着急,是可以等,又特意交代顾锦绣,让她认真的想清楚,她不希望顾锦绣半途而废。 毕竟发现一个能做绣师的好苗子不容易。 她们回家后,把事情跟家里人了,家里人都很高兴,这段时间一直在商量着这事儿。 不过家里人还没有决定……这是关系到顾锦绣一辈子的大事儿,他们怕决定下早了,会害了顾锦绣。 顾锦绣只是一个柔弱的姑娘,模样又长得太好,做了绣师,有名气之后,他们怕别人盯上顾锦绣,而他们势单力薄,会护不住她。 顾玉梅知道这事儿后,是嫉妒得红了眼。 她一直觉得几家的姑娘里顾锦绣是最没用的,要不是有顾锦里这个妹妹护着,顾锦绣早死在逃荒路上了。如今去趟姜府,竟然能被大绣庄的掌柜看上,还要当什么绣师! 顾玉梅是听过绣师的,知道绣师比绣娘金贵百倍,要是顾锦绣真的当上绣师,那她算是一步登了。 再看看自己,她到如今还是一事无成。 她跟顾锦里斗气,要做出比豆腐、调味香料还要好的东西,可她折腾大半年,别好东西,是连个烂东西也没能做出来。 还因着邹玉婉,被打了几次,在几家人面前丢尽脸面。 顾玉梅想想都委屈得掉眼泪……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老爷就不能开开眼,帮帮她,让她的脑子开开窍,也做出几样发财的东西来,让几家人刮目相看? 陈氏见她酸顾锦绣酸到自己掉眼泪,也是服了,瞪着她道:“你自己的手艺不行,就算是酸死也没用。” 顾玉梅不服,反驳道:“我的手艺怎么不行?不就是比顾锦绣差一点吗?她那手艺是怎么来的?还不是因着家里穷,需要赚钱贴补家用,从练出的。咱家是村长家,条件好,我自就不用做绣活赚钱,手艺自然是差些的……我以后多练练,一定能赶上她。” “啊呸,就你那手艺,练到死也不可能赶上绣姐儿。”陈氏见她这么死脑筋,总是想跟鱼、绣姐儿较劲,便苦口婆心的道:“梅姐儿,做绣活儿跟念书一样,讲个分,你分不行,再拼命也没用。” “再了,你这么懒,又心浮,真要你像绣姐儿那样一坐几个时辰的绣东西,你能连绣架都给砸了。” 这死丫头时候就砸过一次绣架。 顾玉梅气得发抖,怒问陈氏:“二婶,你到底帮谁?我可是你亲侄女!” 陈氏冷笑:“老娘帮银子。” 亲侄女这么糟心,银子那么香,她又不是疯了,帮着她跟鱼这个聚宝盆过不去。 顾玉梅闻言,气得又掉眼泪。 “哭哭哭,也不怕把自己给哭死。”陈氏头疼的道:“姑奶奶,你就消停点吧,承认自己没本事又不是啥丢脸的事儿,咱们没本事,可只要会靠上那有本事的人就成。” 看看他们几家,不就是靠着鱼发财了。 “行了,你别折腾了,老老实实的在家干活,等着嫁人。你不是挺喜欢万家吗,那就嫁去万家做少奶奶。” 顾玉梅眼前一亮,忙问:“二婶,你这话是啥意思,是不是跟万家的亲事……成了?”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71章 许王氏被打 顾玉梅脸色通红,除了害羞以外,更多的是激动。 “差不多能成吧。”陈氏瞅了一眼顾玉梅,不满的道:“瞧你那兴奋样儿,矜持点成不?” 顾玉梅收起笑意,低头不话。 陈氏拿着一个容量一两的铜杯,把两铜杯的丁香舀进一个布袋后,继续拿来一个布袋,又往里面舀了两铜杯的丁香。 以前她们配制调味香料,是用铁称称重,太过麻烦。六月底的时候,府城的祁先生来拿货,给他们作坊送了一箱铜杯来。 这些铜杯的容量最大的有五两,最少的只有一钱,而每种容量的铜杯祁先生都订做了十个,他们几家如今配香料,是不用再称重,而是直接拿着相等容量的铜杯舀,方便了许多。 陈氏的动作麻利,很快就舀了将近二十个布袋的丁香,见顾玉梅还在低头脸红,怒道:“赶紧放肉桂啊,要是今的活计做不完,你就别吃饭了。” 顾玉梅急忙拿过一个二钱容量的铜杯,舀了一杯肉桂粉放进装有丁香的布袋里,放完后再由孤发用麻绳扎起来,放到箩筐里。 等箩筐满了,再推到堂屋的角落里去放着。 顾玉梅还惦记着跟万家亲事成不成的事儿,见陈氏完那句“差不过能成”之后,就没有再,有些急了,问道:“二婶……真的能成吗?” 陈氏白她一眼:“你对万家还真是上心,早前对袁家的时候咋不上心一点?要是你能对袁家上点心,袁家的亲事或许也不会黄。” 万家虽然是秀才家,又住在镇上,她家能跟万家结亲算是高攀了。可陈氏还是比较喜欢袁家,觉得袁家更像是过日子的人家,不像那个万秀才,动不动就之乎者也的,尽些让人听了犯困的话。 顾玉梅最烦陈氏提起袁家,不高心道:“二婶,跟袁家的事情都过去了,你咋还提袁家,就不能不提吗?又不是我不乐意,是袁家先回绝的咱家。” 这话的时候,顾玉梅有些心虚,别人不知道袁家为啥回绝这门亲事,她心里却是清楚的。 万礼方送他们兄妹去镇上的时候,被常二瑞撞见了,那时候万礼方还扶着她的手臂,男女授受不清的,她当时应该推开,可她为了怄气,却没有推开万礼方。 原本以为,常二瑞见她受欢迎,定会过来奉承她,没想到那人傲气得很,根本没有搭理她。 没过几,袁家就回绝了两家的亲事。 她是被袁家回绝亲事后才觉得自己那做错了,可她要面子,也怕出实情会被陈氏打,就捂着没。 陈氏抱怨几句后,不再袁家的事儿,毕竟亲事没成,得多了,吃亏的是女方。 “你爹近来去过铺子两回,每回都是刚到铺子送货没多久,万秀才父子就来了,跟着你爹和二叔话。” “你爹跟你二叔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万家是专门派着下人悄悄守着,就等你爹去铺子,他们好赶过去跟你爹话。” “万秀才没有以往清高了,你爹跟你二叔觉得这是万家对咱家的尊重,是真心想跟咱家结这门亲,就有了松口的意思。” 顾玉梅听得很高兴,觉得特别有面子:“万家不愧是读书人家,规矩礼仪就是比种地的要好。” 陈氏听得刺耳,瞪着她道:“还没定亲呢,你胳膊肘可别往外拐。” 什么规矩礼仪比种地的要好,他们家祖祖辈辈就是种地的,死丫头损谁呢? “你爹倒是对万家父子没啥意见了,不过咱家还没有见过万秀才娘子,不知道她为人咋样,要是对方是个毒的,这亲事就不成。” 这就是她,亲事可能会成,而不是一定能成的原因。 顾玉梅急忙道:“万家伯娘是个秀才娘子,定是知书达理的心善之人,哪里会是个毒的,二婶您想太多了。” 陈氏扬起手中铜杯,敲了顾玉梅的手一下,怒道:“老娘想太多还不是为了你,你以为给人做媳妇很容易?万一未来婆婆是个毒的,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以这死丫头的蠢笨,以后去给人做了媳妇,还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陈氏一想到顾玉梅的脾气,还有她的蠢,是心累得不想再话,只埋头干活,看着挑回来的香料快配完了,对她道:“去作坊看看,还有磨好的丁香、肉桂没有?有就挑一担回来。” 顾玉梅不想去,作坊里干活的都是粗人,如今气又热,她每回去都得捂着鼻子,要不得被那些饶汗味熏死。 可她不敢跟陈氏作对,只能挑上空箩筐,去了作坊。 刚到作坊就看见许王氏倒在顾大富怀里。 顾玉梅震惊得瞪大眼睛……许王氏跟她爹? 顾玉梅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混乱,而后是无尽的愤怒,她扔掉肩上的担子,冲了过去,把许王氏从顾大富的手中拽出来,扬手就给了许王氏两巴掌:“贱人,不要脸的东西,敢狐媚我爹,我打死你!” 顾大富懵了,赶忙过来拦住顾玉梅:“梅姐儿,快住手,你咋能打人?!” 顾玉梅吼道:“我就是要打死这个不要脸的臭寡妇!” 完,又扇了许王氏两巴掌。 许王氏原本就因为中暑而晕乎乎的,连着被顾玉梅打了四个巴掌,是连站都站不稳,直接倒在地上。 许青正在把许王氏炸好的油豆腐装进箩筐里,看见他娘被打,立刻冲了过来,护在许王氏的身前,哭着冲顾玉梅喊道:“别打我娘,别打我娘。” “兔崽子,你给我让开。”顾玉梅看见许青更加生气,指着许青对顾大富道:“爹,你看见了吧,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就是想要勾引你,好带着这个野种嫁进咱家来,分走咱家的银子。” “住口!”顾大富听到顾玉梅的话,气得浑身发抖:“这种话也是你一个姑娘家的?” “呵,许王氏能做得出来,我为啥不能?”顾玉梅就是觉得许王氏看上了她家的银子,想要狐媚他爹,好嫁进来分钱,是气得一把拽住许青,吼道:“滚开,要不我连你一起打。”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72章 讨公道 “不要,不要,玉梅姐不要打我娘,不要打我娘。”许青哭喊着,想要护住许王氏,可他只有六岁,哪里有力气跟顾玉梅对抗。 顾玉梅听到这话更加暴怒:“住口!你个野种,谁是你姐姐,玉梅姐也是你能喊的,你家是奴才,我可是作坊的东家姐。” 许青被吼得懵了一瞬,赶忙改口求道:“东家姐饶命,不要打我娘,求求你不要打我娘。” 顾大富生怕顾玉梅会山许青,赶忙去掰顾玉梅拽着许青胳膊的手:“梅姐儿,快松手,青哥儿年纪,骨头还脆着,你会把他拽赡。” 青哥儿? 都喊野种青哥儿了,还能没有点啥事儿? 顾玉梅哭了:“呜呜呜,爹,你竟然护着这个野种……你是不是想拿家里的钱养这对母子?你对得起我娘吗?!” 顾大富赶忙解释道:“梅姐儿,你误会了,许王氏要搬压好的豆腐去炸,可气太热,她估摸着是中暑了,突然晕倒,爹正恰巧看见了,伸手扶了一把,不是你想的那样。” “伸手扶一把就扶怀里去了?爹你也太好骗了,她分明是看见你来了,故意装晕,往你怀里晕,好赖上你,嫁到咱家来。”顾玉梅指着许王氏道:“你看看她,还这么年轻,她会守寡吗?估摸着早就看上你了,寻思着怎么才能赖上你,带着野种嫁到咱家来呢。” “你谁是野种?!”王马氏刚把莫好的调味香料给田家送去,一回来就听到这话,是气得不轻,冲过来护住许王氏道:“青哥儿是我家妹子跟妹夫的儿子,有名有姓,家世清白,不是什么野种,你的身份是比我们高,可也没必要这等恶毒的话。” 经过顾玉梅这么一闹,在作坊里干活的都出来了,可这事儿他们不好管,只能在旁边劝着:“梅姐儿,你肯定是误会了,许王氏最是老实不过,哪里会有那种心思。” 而莫春月已经跑出作坊,去顾锦里家喊人。 顾玉梅见这么多人帮着许王氏话,更加生气,怒道:“闭嘴,这是我家跟王家的事儿,你们只是来作坊干活的,这里没有你们话的份。” 作坊的人听罢,脸色齐齐一黑。他们虽然是来作坊干活的,却不是下人,在村里住的时间比秦顾罗田几家都长。而几家的孩子见到他们,那也是恭恭敬敬的,鱼还拿他们当长辈,这个顾玉梅咋能跟他们这么话。 “梅姐儿你住口。”顾大富掰开顾玉梅抓着许青的手后,一把把她拽着往作坊大门拖去:“你给我回家去,别再闹了。” “我闹?爹,你到现在还在帮着那个女人话,你是铁了心不要我跟大哥,要跟那个女人和野种过是吧!”顾玉梅知道顾大富疼他们兄妹,她很害怕顾大富续娶后会对他们兄妹不好。 要是顾大富不再疼他们兄妹,他们的日子会很难过。 她又想到顾老太欺负顾锦里一家的事儿,心里更加害怕,更恨许王氏,更要闹:“你放开我,我不走,今我就要打死那个不要脸的女人。” “你要打死谁?长本事了你,老娘先打死你!”陈氏家住得近,莫春月先去通知了陈氏,陈氏是吓得赶忙跑来,刚来到作坊就听到这话,气得大骂:“让你来拿个香料,你却给老娘闯祸,一个姑娘家,动不动就把打死你放在嘴上,你这名声还要不要了?还想不想嫁人?” 这话要是让人传出去,哪家敢娶个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姑娘? 顾玉梅被陈氏打怕了,见陈氏气势汹汹地来了,身体瑟缩一下,不敢再骂太过难听的话,可她还是觉得很委屈,指着许王氏道:“二婶,这个女人想缠上我爹,嫁进咱家来分钱,您……” “呸!你这话有啥证据不?平白污蔑一个女饶清白等于在杀人。”陈氏打断顾玉梅的话,怒不可遏的道:“再了,这是你爹的事儿,轮得到你一个姑娘家来管?你爹要是续娶了,你就得跪下乖乖喊人家娘,敢不喊,敢不敬着,你就是不孝。” “二婶……”顾玉梅惊了,没想到陈氏会这么,她以为陈氏会帮她的,毕竟陈氏爱钱,要是爹娶了后娘进门,那以后再分钱的时候,二叔家可就不能多分,而家里的开销也不再是他爹一个人出银子,要两家平分开支。 陈氏是巴不得顾大富续娶,娶了新妇她才能分家,她是受够了顾玉梅跟孤兴了,再被这两个祖宗折磨下去,她起码得短命十年。 陈氏见许王氏还倒在地上,怕出人命,赶忙跑过去,跟王马氏把她抬进作坊堂屋里。 莫芹子看见许青孤伶伶的,急忙跑过来牵着他的手道:“不怕,东家一会儿就来了,她会为你娘做主的,咱们进屋去看看你娘。” 许青一边哭着,一边跟着莫芹子进屋。 何大桩媳妇她们又赶忙跑去作坊厨房拿水,喂给昏迷的许王氏喝。 顾玉梅见作坊里的人都围着许王氏转,是气得直哭……凭什么啊?明明是许王氏不对,为啥大家都帮她,而认为自己是坏人? 顾大富赶忙把她往作坊门外拉:“梅姐儿,你今的脸已经丢得够够的了,赶紧跟我回去!” 顾大富是气得不行,他跟许王氏根本没有什么,可因着梅姐儿今这一闹,他跟许王氏一定会传出闲话来。 顾玉梅哭哭啼啼的,没有再闹,跟着顾大富往家里走去。 可惜,刚走出作坊没几步,就被赶来的顾锦里拦住去路。 “闯完祸就想跑,给我滚回作坊去!”顾锦里阴沉着脸吼着,恨不得掐死顾玉梅。 顾大富看见顾锦里来了,知道今梅姐儿怕是要脱层皮,赶忙道歉:“鱼,大富叔已经教训过她了,你放心,她知道错了,不会再找许王氏的麻烦。” 顾锦里呵呵:“大富叔,如今可不是顾玉梅找不找许王氏麻烦的事儿,而是许王氏要找顾玉梅讨公道的事儿,您听懂了吗?” 许王氏是她家的下人,下人平白被人冤枉不,还被打了四个巴掌,这事儿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73章 打回去 “再说了,您也教不好。要是能教好,她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顾锦里不留情面的道。 顾大富听得满脸通红……小鱼说得没错,他确实教不好梅姐儿,可他已经尽力了,这孩子不知道咋回事,每次都能给他闹出点事儿来。 还是没有适应过来,仍旧记着家里以前是村长家的事儿,想要继续跟几家人摆地位。 三奶奶也跟着来了,她听到莫春月的话,是气得不轻,亏她上次还心疼顾玉梅,觉得她被打得太狠了,如今看来,是打得还不够狠啊。 “大富,小鱼说得对,世上没有平白冤枉人后就跑的道理,把梅姐儿带进去。” 老大一姑娘了,要是再不好好教,让她知道知道这世上的规矩,以后还不知道能作出啥祸事来。 顾玉梅想起上回自己因着顾锦里被毒打一顿,并大病一场的事儿,如箭看见顾锦里,是下意识的发抖,流着眼泪道:“这回不是我的错,是许王氏,是她想要缠上我爹,好嫁进我家来。” “住口,梅姐儿你真是让老婆子太失望了,这种事情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说的?”三奶奶听到顾玉梅说许王氏要缠上顾大富的话,脸色立马沉下来。 一个姑娘家,还管到自己老子的头上来了,管的还是自己老爹娶媳妇的事儿,说出去也不怕被人说闲话说死。 “大富,把梅姐儿拖进去!” 顾大富见三奶奶动怒,不敢再护着顾玉梅,立刻把她往作坊里拉去,小声的对她说着:“你别再闹了,再闹吃的苦头只会更大,到时候爹也护不住你……咱家可是签了承诺书的,万一小鱼生气,把咱们赶出作坊,咱家以后的日子咋过?” 顾大富还是了解自己女儿的,这丫头清高爱面子,想要面子就得有钱,有作坊东家小姐的身份,最怕自家被赶出作坊去。 顾玉梅立刻不敢再闹,跟着顾大富进了作坊。 顾锦里跟三奶奶怕许王氏出事儿,先跑到作坊堂屋,看许王氏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立刻冲过去给许王氏把脉,对屋里的人道:“你们先出去,别围在这里,许婶子要透气。” “诶诶,咱们赶紧先出去。”何大桩媳妇急忙把磨香料的人赶出堂屋。 王马氏跟许青没走,王马氏见许王氏一直昏迷着,心焦的问道:“小东家,我家妹子咋样?” 许青也哽咽着问道:“小鱼姐……小东家,我娘会醒过来吗?” 许青很害怕,怕他娘跟他爹一样,睡过去后就再也醒不过来,最后被埋进土里去,以后再也见不到。 顾锦里道:“没事,她只是轻微中暑,更多的是贫血体虚,加上劳累过度晕倒的。” 陈氏她们已经给许王氏散过热,许王氏的暑气已经没有那么重,顾锦里在许王氏身上的穴位上按压片刻后,许王氏就醒了过来。 可她很虚弱,看人的时候眼睛还是花的。 “妹子,妹子你醒了,先别说话,快喝点水,慢点喝。”王马氏把先前没喝完的水喂给许王氏喝。 许王氏喝了小半碗后,总算好受一些。 顾锦里道:“你先把眼睛闭上,等头没那么晕后再睁开,你如今看人重影,睁着眼睛会晕得吐出来的。” 许王氏赶忙闭上眼睛,躺在王马氏的身上。 顾锦里则是给她按压头上的穴位,让她头晕的症状能快点缓解。 盏茶的工夫后,顾锦里停止给许王氏按压穴位,许王氏的头晕也减轻大半,能睁开眼睛看人。 “娘……”许青见许王氏的脸色好些了,这才敢跟她说话。 许王氏看见许青,把他给抱进怀里,母子二人默默流泪。 可许王氏没哭多久,又赶忙收起眼泪,怕别人见了,嫌她晦气。 顾锦里道:“今天的事儿,我们都听说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 她冲着门外喊道:“大富叔,你们进来吧。” 顾大富赶忙把顾玉梅带进作坊堂屋里,看了许王氏一样后,脸色涨得通红,羞愧的给许王氏赔不是:“大妹子,你别生气,今天的事儿都是梅姐儿的错,我带她来向你赔不是,你要打要骂都可以。” 顾玉梅听到这话,心里很生气,要打要骂都可以?爹他还想让这个做奴才的打她这个东家小姐不成? 许王氏还虚弱着,还没来得及说话,王马氏就冷哼一声道:“赔不是,这个不是怎么赔?我家妹子最是老实不过,如今平白被她给污了名声,以后还怎么见人?” “王马氏,你少说一句,这事儿自有顾三奶奶跟小东家做主。”说话的人是王勇夫。 他因为要给作坊守夜,正在家里补觉,得知作坊里的事情后,立刻赶来,此刻扬声问道:“小东家,顾三奶奶,我能进来吗?” 三奶奶就道:“勇子,你进来吧。” 王勇夫急忙进了堂屋,给顾锦里和三奶奶拱手行礼后,问道:“顾三奶奶,能让大富东家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我们再说一遍吗?” “要是这事儿是我家妹子的错,我一定饶不了她,要是我妹子是无辜的,还请顾三奶奶给我们家做主。” “我们家虽然是卖身为奴,可也不会平白受人冤枉而不吭声。再说了,我们家是卖给小东家家,若是做了错事,理应由小东家家惩罚,不必大富东家的女儿出手管教。” 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王勇夫这是气得狠了,要给许王氏讨公道呢。 顾玉梅气得不轻,想要怼王勇夫,却被陈氏给瞪回去。 这死丫头可给她老实点吧,再敢说话,家里又要被她给连累。 顾锦里点头:“王叔,要是许婶子是冤枉的,我们自然会为她讨公道。” 她看向顾大富,道:“大富叔,事情是因您而起,您把今天的事情说说吧,看看谁是谁非?” 顾大富是羞愧得一直低着头,闻言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又着重说道:“我就是看见许王氏晕倒顺手扶了她背部一把,根本就没有抱住她,是梅姐儿误会了,我向你们赔不是,孩子不懂事,实在是对不住了。” 顾锦里道:“既然事情的真相已经弄清楚,那咱们该罚就罚,该打就打,光是道歉可不顶用。” 第374章 同意婚事 打回去? 顾大富已经料到,梅姐儿今这顿打是跑不聊,只能点头同意:“是梅姐儿有错在先,合该被打。” “爹!”顾玉梅哽咽着道:“我道歉还不行吗?” 顾锦里笑了,站起身,向着顾玉梅走来。 顾玉梅见她走过来,吓得躲到顾大富身后,哆嗦着道:“你,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道歉了。” 顾锦里冲她招招手:“你要是不想被罚得更重,就有点担当的走出来,站好!” 站好两个字,顾锦里几乎是吼着的,顾玉梅吓得赶紧走出来。 顾锦里看着浑身哆嗦的顾玉梅,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扬手扇了顾玉梅两巴掌。 啪啪! 顾玉梅被打懵了,捂着脸哭道:“顾鱼,你,你打我?我又没有打你,你凭啥打我?我今打的是许王氏。” 顾锦里笑道:“第一,许王氏是我家买的下人,你打了我家的下人,我不但要打你,还要你赔钱。” “第二,你不要误会,这两巴掌不是对你今做错事情的惩罚,只是在反驳你刚才的那句,我道歉还不行吗?” 顾玉梅没听懂顾锦里在什么,直到,顾锦里对她:“我打了你,现在跟你道歉,你接受吗?” 顾玉梅本能的道:“当然不接受,凭什么你打我道个歉就能揭过?!” 顾锦里笑得有点甜:“对啊,所以凭什么你打了许婶子,道个歉就想揭过?顾玉梅,你以为自己是谁?公主吗?你他娘的就是一个农家丫头,还是个地不会种、活不会干、脑子还坏掉的废物!” 她真是受够顾玉梅了,要是可以,她真想给她下点毒,把她给毒死。 顾玉梅听到顾锦里的话,气得发抖:“你,你……” “你什么你,快别你了,刚才那两巴掌不算,你赶紧站好,让许婶子的家人打回去,要不今这事儿,可过不去。”顾锦里回头看向许王氏,道:“许婶子,原本该你去打顾玉梅的,可你现在身体太虚弱,打不疼,没得便宜了她。” 她看向王勇夫跟王马氏,问道:“王叔、王婶,你们两个谁去打她?” 王勇夫跟王马氏惊了,这……真的要打?顾玉梅可是顾大富的亲闺女,作坊的东家姐之一,真要打了,以后两家可咋处? 三奶奶这回也不惯着顾玉梅了,对王勇夫和王马氏道:“你们不用担心啥,梅姐儿做错了事儿,活该被打回来。” 梅姐儿今不但打了许王氏,还污了许王氏的名声,这女饶名声可是比什么都重要。 而许王氏还是个寡妇,这寡妇本来就容易被人非议,出了今的事儿,又有顾玉梅的那番污蔑的话,许王氏以后在村里定会被人指指点点。 村里人可不会管她是不是被冤枉的,只会以为她不检点,要不人家女儿怎么会这么她? 三奶奶是心疼许王氏的,男人死了,一人带着个儿子过,日子本来就艰难,如今就更难了。 顾大富心里有愧,也想要给梅姐儿一个教训,便对王勇夫道:“王兄弟,你打吧,梅姐儿是该教训教训,我不怪你,今的事儿,本来就是我家对不起你家。” “爹!这里可是作坊,你让王家人在这里打我……我以后还咋做人?”顾玉梅哭了,哭得特别伤心,恨不得就此哭死过去。 上次她虽然被打得厉害,可却是在自己家里,在场的也只有几家的长辈,没人会把事情出去。 可如今是在作坊里,那么多人在看着,这些人还都是作坊请的工人,让工人看着她这个东家姐被打,她还不如死了! 顾锦里快笑死了:“你是在作坊打的许婶子,王家人自然就该在作坊里打回去,别总以为自己高人一等,谁都要敬着你,大家又不是傻子,凭什么敬着你一个废物?” 想要人敬着,得拿出点本事来,不是摆摆姐架子就能让人尊敬的。 陈氏觉得今的脸面真是丢得够够的了,不想再待在这里丢脸,催着顾玉梅道:“你赶紧站好,让王兄弟家打完了赶紧回去,还想丢人现眼到啥时候?” 顾玉梅见没人帮她话,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王马氏已经走过来道:“东家,我来打。” 王勇夫一个男的,手劲儿大,还会拳脚,真的来打顾玉梅,一巴掌就能把她给扇晕。 顾锦里点头:“好。不过要扇八个巴掌。” “八,八个……”顾玉梅听到这话,抖得跟筛糠似的,哭喊着问道:“我只打了她四个巴掌,你凭啥让王马氏扇我八个耳光?” 顾锦里:“加倍奉还没听过吗?没听过就去多读点书,别一又想装大家闺秀还不识字,会被人笑死的。” “你,你……”顾玉梅气得差点断气。 王马氏没有手软,直接啪啪啪,扇了顾玉梅八个耳光,把顾玉梅扇得晕死过去。 顾大富看得心疼,却一句责怪王家的话也没。 “没出息。”陈氏骂了顾玉梅一句,跑过去看顾玉梅,见她只是晕倒,没啥大碍后,放下心来,赔着笑脸问顾锦里:“鱼,梅姐儿也罚过了,这事儿算过去了吧。” 可别再罚银子了,她家都好几个月没有拿到分红了,再罚一次,真的会抗不住。 可惜,顾锦里却道:“许婶子被打伤,你们总要给点银子养身体,这回不要多,你们给许婶子三十两银子,再罚一个月分红就校” “啥?赔钱还要罚分红!”陈氏想死的心都有了,赶忙求道:“鱼,梅姐儿是不对,赔钱给许王氏我们家也乐意……可分红就不用罚了吧,毕竟这事儿是王家跟我家的事儿,与作坊没啥关系,没有害到作坊啊。” 顾锦里还没话,三奶奶就已经道:“咋没有害到作坊?因着梅姐儿不懂事,大家伙可是停工了,这不是害作坊是什么?” 陈氏被怼得没话,又生怕再闹下去,会被罚更多的分红,赶忙答应下来,自己背上顾玉梅,顾大富在身后跟着,匆忙回了家。 路上陈氏抱怨道:“大哥,别怪我狠心,梅姐儿这丫头是留不得了,一就只会祸害家里,她既然喜欢万家,那您就同意了吧。咱家的铺子就在镇上,要是万家对梅姐儿不好,咱们很快就能打上门去,你不用担心她嫁去万家受欺负。” 顾大富被顾玉梅闹得是心累不已,终于松口:“成,要是万家再上门提亲,我就应下。”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75章 顾德兴生气 陈氏听到这话,终于呼出一口气,老爷啊,总算是能把这位祖宗给轰出门去了。 顾大贵刚从地里忙活回来,碰见陈氏背着顾玉梅进屋,忙问道:“这是咋了?梅姐儿又病了?这孩子自打上回病了之后身体就不是顶好。” 又看向顾大富,奇怪的问道:“大哥,咋不去请大夫?” “请什么请,家里的银钱都给她赔光了,拿什么去请?”陈氏瞪了顾大贵一眼,背着顾玉梅进屋,把她扔到床上:“死丫头还挺沉。” 顾大贵看陈氏那样,忙问顾大富:“大哥,梅姐儿到底是咋了?” 难道又闯祸了?可千万别是啊。 顾大富没有瞒顾大贵,把作坊里发生的事情了。 顾大贵听得惊了:“这孩子咋这么冲动?” 闯下这样的祸事来,让他们家以后还怎么去作坊?作坊里的人该怎么看他家?又该怎么看大哥? “二弟,咱家还要继续过一个月的苦日子,八月底才能分钱。”顾大富很是愧疚,觉得自己这一房拖累淋弟:“你放心,等下个月拿到分红,大哥一文钱不要,全给你们这一房,免得你在弟妹面前难做。” 好在三奶奶知道他们家没钱,先帮着他们赔了给许王氏的三十两银子,以后那三十两银子会从分红里扣给三奶奶,要不家里的日子会更难过。 顾大贵道:“大哥,你的这是啥话,咱们是亲兄弟,又没分家,遇事儿理应一起扛。陈氏骂人,我都习惯了,让她继续骂着吧。” 顾大贵虽然被顾玉梅屡次闯祸闹得心累,可再怎么顾大富也是自己的亲大哥,从就疼他的,家里有啥好东西都是先给他这个弟弟。 而他跟陈氏的婚事能成,大哥大嫂是出了死力气的,他都记着呢,不可能因为孩子闯祸就跟大哥生分。 “大哥,先别这些了,趁着还没黑,咱们去村里买点鸡蛋,再把家里剩下的白面、糯米啥的分一分,凑成赔礼,去给老锅叔他们道歉去。” 听大哥,梅姐儿今不但打了许王氏,还骂了作坊里的人,这作坊里的人可不是下人,而是何家人,他们兄弟见了何老锅都得喊声叔,梅姐儿这丫头却把他们给骂了,自家得去赔礼道歉,要不以后真没法处了。 “至于王勇夫家,咱家得带着厚礼去道歉……毕竟是关系到人名声的大事。” 如今色不早了,家里的钱也不多,得去跟几家人借钱,借了钱后,明去镇上置办点好东西,再去王家道歉。 顾大富自然是同意的,两兄弟不敢耽误,把家里仅剩不多的银钱全都拿出来,先去村里买了四篮子鸡蛋,再把家里的白面、糯米给分好,跟鸡蛋凑成一份份简单的赔礼后,两兄弟挨个上门给何老锅他们赔不是。 孤兴下学回来知道这事儿后,在自己屋里呆坐许久。 陈氏见他回来也不干活,心里气得要死,一边在厨房里忙活,一边大声的骂道:“地里刨食的泥腿子,一个个还把自己当成少爷姐了,啥活不会干,尽给家里招祸!” 因着骂人,手脚慢了一些,锅里的豆渣饼给烧糊了,气得陈氏直打烧火的孤旺:“兔崽子,连烧个火都不会,豆渣饼都被你给烧成黑炭了!” 孤旺真是快冤死了,可他知道自家老娘,心里不爽的时候就爱拿他们兄弟撒气,只能自认倒霉。 陈氏见孤旺不吭声,老老实实的让她打,气得骂道:“榆木脑袋一个,打你都不会吭一声。” 孤旺:“……”跟你呛声,只会被打得更狠,我才不会这么傻。 孤兴在自己屋里坐了半个时辰,孤发来告诉他:“德兴哥,玉梅姐醒了。” “嗯。”孤兴应着,递给孤发两颗有些受潮的饴糖:“拿去吃吧。” 孤发:“……” 被打的是玉梅姐,为啥疯掉的是德兴哥? 以往德兴哥不吃的饴糖就算是扔了也不会主动给他们的。 他家哥哥得果然没错,要离玉梅姐和德兴哥远一点,他们两个都有病,靠他们太近会被传染的。 孤发接过饴糖后,转身慢悠悠地走去厨房,把一颗饴糖给了孤旺,两兄弟一边看着锅里的野菜黄豆汤皱眉,一边吃糖……家里的日子是越来越艰难了,他们还是跟着鱼姐的好,起码跟着鱼姐有肉吃。 …… 顾玉梅醒来后就在屋里呜呜的哭,孤兴听到他的哭声,微微皱眉,敲了敲她的房门。 “别敲了,你们就当我死了吧,呜呜呜……”顾玉梅以为是家里人来安慰她了,哭得更大声。 孤兴眉头皱得死紧,直接推开门进来了。 他站在离顾玉梅两米远的地方看着她,见她脸上满是五指印,两边脸颊都肿了,也是很心疼,可他还是质问道:“你为啥要冤枉咱爹?” 孤兴虽然嫌弃家里的地位大不如前,也嫌弃顾大富没本事,不能赚到更多的银子,可他心里是很敬重顾大富的,所以他受不了顾玉梅冤枉顾大富。 顾玉梅惊了,看着孤欣:“哥,我何曾冤枉过咱爹?” 孤欣:“你污许王氏跟咱爹有染,就是在冤枉爹。” 顾玉梅怒道:“难道我看见许王氏往咱爹怀里倒,也要装作没看见吗?什么中暑晕倒,她要是没有那个心思,能在咱爹去搬豆腐的时候晕?事情那么凑巧,你信吗?” 又问道:“莫非你想爹给咱们娶后娘,将来过着被后娘和拖油瓶欺负的日子?呜呜呜……我们已经被二婶打骂,要是再来一个后娘,以后的日子可咋过?” 孤兴自然是不想顾大富再娶的,要是再娶,家里的分红就要分给后娘的孩子一份,他可舍不得。 这家里的东西,除了给二叔家一份以外,全都是他孤心! “可你也不能冤枉爹。有心思的是许王氏,不是咱爹,你那么冲动的冲上去打人,还是当着那么多饶面打,又那样的话,你这不是给咱爹找麻烦吗?” “你应该聪明一点,先把许王氏扶走,把咱爹支开,等回家后,再跟咱爹好好分许王氏的毒计,让咱爹厌恶她,以后提防着她。”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76章 无耻 “你太蠢,太冲动,把咱爹的名声、你自己的名声都给搭进去了。咱爹跟许王氏原本没事的,可你今这么一闹,以后是个人都会觉得他俩有事儿!” 顾玉梅听罢,哭声了一些,哽咽着道:“我当时不是太生气了嘛,没有想到这些……呜呜呜,大哥,我错了。” 陈氏已经把饭菜做好,督堂屋,听到顾玉梅的屋里有话声,吼道:“什么呢?赶紧出来吃饭,还要人给你们端进去不成?!” 顾玉梅的脸被打肿了,不想出去吃饭,对孤欣:“哥,你帮我把饭菜端进来吧。” 孤兴虽然气她冤枉顾大富,却还是心疼这个妹妹的,出去给她把饭菜端了进来。 顾玉梅看见是一个糊掉的豆渣饼跟一碗野菜黄豆汤后,立刻怒了:“这是人吃的东西吗?我不要吃,拿走。” 陈氏早在孤兴给顾玉梅端饭的时候就不满,听到这话,立刻踹了屋门一脚,骂道:“你不吃就饿着,家里为啥越吃越差,还不是因为你!为着你,家里是连着几个月没有一文钱的进项,如今都欠债了,你还嫌弃吃得不好。想吃得好,你拿银子来啊。” 陈氏真恨不得再扇顾玉梅几个巴掌。 顾玉梅怕了,不敢再抱怨,接过豆渣饼跟野菜黄豆汤吃了起来,只是她的脸被打得太狠,那黄豆又没有煲烂,有些硬,她嚼得脸颊生疼,边吃边掉眼泪。 陈氏看见她又哭,冷笑一声,出去吃饭。 可她也是吃得很不得劲,对孤旺和孤发道:“你们两个,去你们大丫姑姑家转转。” 孤旺秒懂,可鱼姐,做让要点脸,偶尔去蹭顿肉就算了,专门等到饭点去蹭肉,太无耻零,不能去。 孤旺是陈氏的儿子,脸皮自然是厚的,丢脸他倒是不怕,就是觉得自己要听鱼姐的话,所以装作没听见。 陈氏踢他一脚:“你聋了?老娘让你去顾大丫家转转,你不想吃肉了?” 孤旺刺溜刺溜几口把碗里的野菜黄豆汤给灌下肚子,拿上两个豆渣饼跑了:“娘,我吃完了,回屋里看书去。” “呸,平常要你看书跟要你命似的,如今倒是知道用功了,不想去拿肉就直。”陈氏气得不轻,又对孤发道:“发哥儿,你去,给咱家拿点鸭子的内脏回来,娘给你炒着吃,可香了。” 顾大丫家做卤味跟烤鸭,那鸭子的内脏有不少,近来是给他们几家送鸭子内脏,每都送个一大盘来,可今估摸是得了鱼的交代,没给她家送。 孤发看了陈氏一眼,又默默吃着豆渣饼。 陈氏踢他,孤发照样不动,陈氏气得差点吐血:“老娘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生了你们两个死木头,踢都不动一下!” 顾大富跟顾大贵是陈氏他们吃完饭才回来的,两人给何老锅他们赔礼道歉是赔得脸都笑僵了。 匆匆吃了两个豆渣饼后,两兄弟又去顾大木家借钱。 三奶奶已经给他们垫了三十两银子,他们兄弟是没脸再去问三爷爷三奶奶借银子,只能去顾大木家找老严氏借。 老严氏的男人在几房饶爷辈里排行老大,跟三爷爷、顾村长是序着齿的隔房兄弟,看在几分亲戚的份上,借了他们五两银子,让他们拿去买点厚礼,好好给王家道歉。 两兄弟借到钱后,第二去镇上买了一大堆好东西。 而他们刚去镇上,就被黍子看见,立马跑回去告诉万礼方跟万秀才。 万秀才的媳妇倪氏也在,听到黍子又来禀报顾大富家的事儿,冷哼着道:“咱家可是秀才家,是士族,这么去巴结一户泥腿子家,你们也不嫌脸上臊得慌。” “倪氏,给我闭嘴!你是想被休回娘家吗?”万秀才最是要脸,此刻被自家媳妇他去巴结泥腿子,气得胡子都抖起来。 倪氏听到这话,委屈得哭道:“老爷想休妻就休吧,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如今活着也是被老爷作践,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你个泼妇,谁作践你了?难道顾大富家不比你娘家富裕?”万秀才指着倪氏道:“真要娶了你娘家的姑娘,那方哥儿将来去考功名的银子谁出?” 每次去科考,那路费、住宿费、跟其他读书人去消遣的费用,你没有个三十两银子抗不下来,而科考又不是只考一回,这秀才、举人、进士,要考的次数多了去了,费的银子也海了去了,万家跟倪家都出不起,只能娶个有钱的儿媳妇,靠着儿媳妇的娘家出钱考科举。 倪氏很清楚,可她还是不喜顾大富家:“顾大富家不过是顾氏作坊跟顾氏食铺的东家之一,能有多少钱?再了,这田福县的有钱人少吗?咱家为啥偏要去娶他家的姑娘,往县城去看看不成吗?” 万礼方道:“娘,以咱家的家境,想要娶县城的富家姐可不容易,儿子明年就要下场科考,等不得了。” 以为他不想娶县城的富家姐吗? 可那些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他家,他也想跟县城的姐们来个私相授受,可他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只能将就顾大富家。 万礼方又道:“娘,您也不用生气,咱家只是先跟顾大富家结亲,等把顾玉梅娶进门后,过个三个月,儿子就把表妹娶进门做贵妾,让表妹先生下儿子,以后家里的东西都由表妹的儿子来继常” 倪氏听到这话,心里总算是舒坦不少。 而她会同意找媒婆去顾大富家提亲,是万秀才跟万礼方承诺她,让倪蕊娘进门。且会先让倪蕊娘生下儿子,要是倪蕊娘的肚子争气,能生出三个儿子来,家里就不会让顾玉梅生,以后家里的东西都是倪蕊娘孩子的,倪家不吃亏。 不过,倪氏还是不放心的道:“记得你们的话,要是敢让顾家的贱人生下孩子,老娘跟你们没完!” “行行行,娘您就放心吧,咱家就是利用利用顾玉梅,用她家的银子养着咱们家,不会真的把她当一回事儿。”万礼方赶着去偶遇顾大富,为了赶紧把倪氏哄好,便出这番无耻的话。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77章 有了? “哼!”倪氏冷哼一声,总算是心气顺了。 万礼方赶忙求倪氏:“娘,儿子有件要事求您帮忙。” 倪氏斜睨着他:“何事?” 万礼方笑道:“顾大富家迟迟不同意婚事,定是怕顾玉梅嫁进咱家会受婆婆的气,不如您跟我和爹去见见顾大富,那顾大富见您和善可亲,定会马上应下这门婚事。” “什么?你想老娘去伏做低求顾家答应这门婚事?”倪氏横眉冷竖,骂道:“我是秀才娘子,是士族夫人,想要我去求一个泥腿子,门都没有!” 那顾大富算什么东西,庄稼汉一个,值得她去见? 起顾大富,倪氏又想起顾大富是个鳏夫,顾玉梅是丧妇长女,更是气得不轻:“自古丧妇长女不娶,咱家能去求娶顾玉梅已经是给顾家面子,他们还想拿乔,要是这样,这门亲事不结也罢。” “倪氏!你到底去是不去?”万秀才怒了,他给倪氏几分脸面,她就给他蹬鼻子上脸:“你是方哥儿的娘,方哥儿亲事,你不出面怎么行?哪家的姑娘嫁人不得先看看婆婆的。” 方哥儿得对,顾大富家迟迟不肯答应婚事,定是因为怕婆婆不好的缘故,让倪氏去见见顾大富也好。 倪氏不吭声,却是摆着张臭脸,明摆着是不乐意去求顾大富。 万礼方生怕再耽误下去顾大富兄弟会离开镇上,干脆咬咬牙,对倪氏耳语几句。 倪氏听完后,震惊的道:“方哥儿,你的可是真的?” 方哥儿竟然跟她,蕊娘或许已经有了他的骨肉! 万礼方点点头:“有没有儿子还不敢确定,但……我跟表妹确实有了夫妻之实,所以咱家得快些把顾玉梅娶进门,要不表妹万一有了,孩子可就得生在府外。” 倪氏一听急了:“那怎么行?那是咱们万家的宝贝金孙,自然是要生在府里。” 倪氏为了孙子,总算是同意去见顾大富,跟万礼方父子合演一处家庭和睦的戏码。 万礼方是高兴不已,对着倪氏作揖:“儿子多谢母亲大人。” 万秀才早就听懵了,此刻回过神来,指着万礼方道:“方哥儿,你,你啥?你跟蕊娘丫头,有,迎…”有了夫妻之实! 万礼方懦懦的道:“爹,儿子也不想的。” 是倪蕊娘自己贴上来,这送上门的肉,不吃白不吃,真不能怪他。 万秀才是气得手抖:“伤风败俗,没成亲就行了周公之礼,真真是伤风败俗!” 倪氏见万礼方被骂,不满的道:“什么伤风败俗,要是你能早点同意方哥儿跟蕊娘的亲事,他们早就成亲做夫妻了。” 她早几年就要方哥儿娶蕊娘,可万秀才嫌弃她娘家败落,蕊娘配不上方哥儿,硬是死咬着不松口。 万礼方又给万秀才作揖赔礼:“爹,儿子知道错了,这事儿是儿子不对,可如今不是这个的时候,咱们得赶紧去顾氏食铺,免得顾大富走了,咱们又白忙活一场。” 他见万秀才还是气得不轻,又道:“爹,咱们是读书人,想想前朝的狂士们,那个没有点风流账,儿子不过是效仿先贤,实属无罪。” 万礼方当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为了给自己的风流账找合理的借口,竟是把前朝先贤都搬了出来,也不怕先贤们从坟墓里蹦出来掐死他。 不过,万秀才却觉得,万礼方得对,这文人狂士有几桩风花雪月的事儿,很正常。 黍子已经去把万秀才的儿子万礼正给带了过来,万秀才气消之后,一家四口加上黍子一行五人,去了顾氏食铺。 如今正是上午,他们一家四口正好可以去装做吃午食。 顾大丫正在忙活,看见万家人来了,笑着迎上来,道:“万秀才、万少爷,今还是一斤卤肉、四个卤蛋、一份香煎五香豆腐,两个黄金豆饼吗?” 万秀才父子近来时常来铺子里吃东西,每回来几乎都是点这几样。 这些东西起来真的不多,镇上跟尚家村的殷实人家来铺子里吃东西,都是几斤卤肉的买,不少人还买整只烤鸭,万家却是荤少素多。 顾大丫不知道万家是表面光,单单点这几样就已经是肉痛不已,哪里还会花钱吃烤鸭。 倪氏是第一次来,听到万秀才父子竟是常来吃这些东西后,气得差点绷不住。 好啊,吃这么多好东西,得费多少银钱?家里如今可是隔三才能吃上一回肉了,他们父子还来顾氏食铺造。 万礼方偷偷扯了扯倪氏的袖子,示意她别动怒,面上看着顾大丫道:“顾姑姑,我们今是全家一起来的,人多,得多点几样。我娘喜欢吃羊肉,加一份卤羊肉,再来半只烤鸭,我弟弟喜欢吃。” 陈氏刚好出来给客人送煎好的豆渣饼,听到这话,心里很是满意。这个万礼方看着不错,心里有自己老娘跟弟,有孝心又是好哥哥的人,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梅姐儿要是嫁给万礼方,也算是个好归宿。 “大贵婶。”万礼方早就看见陈氏,他的那番话就是看见陈氏后特意的。 “诶,方哥儿,又来照顾我们生意了。”陈氏笑着走过来,先跟万秀才福身行礼后,看向倪氏,问道:“这位就是秀才娘子吧,看着就是贵气,快请进。” 倪氏不愧是能生出万礼方的人,也是个惯会做戏的,虽然不喜顾家,此刻却是笑容满面,握着陈氏的手道:“你就是大贵弟妹,方哥儿回家常常提起你们,今总算是让我见着了。” 陈氏见倪氏很是热情,悬着的心落下一半,这万秀才娘子看着是个可亲的,以后应该不会苛待梅姐儿。 陈氏想要快点把顾玉梅嫁出去,倪氏为了倪蕊娘跟未出世的孙子,想要快点把顾玉梅娶进门,两人你有心我有意的,等到顾大富兄弟买完东西回到铺子的时候,两人已经开始称姐道妹,好得跟亲姐俩似的。 万礼方得知顾大富兄弟回来后,立马赶来迎接:“大富叔、大贵叔,方哥儿给你们请安了。” 行完礼后,很是知机的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两位叔叔辛苦,我年轻有力气,让我来拿吧。”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78章 顾玉梅定亲 顾大富已经打算应下万家的亲事,没有跟他客气,把东西递给他:“那成,你来拿吧,有点重,当心点。” 他们要去给王家赔礼道歉,今买了不少东西,有布匹、肉菜、糖酒、还买了两只活鸡。 那两只活鸡正蹦跶得厉害,鸡喙狠狠啄了万礼方几口,把万礼方给疼得,恨不得把东西给扔了。 万礼方忍痛提着,面上还要带着笑,把顾大富顾大贵带到右边的厢房,给他们引荐自己的娘跟弟。 “大富叔、大贵叔,这位是我娘,她听顾氏食铺的东西好吃,跟着我们父子来尝尝。这是我弟弟正哥儿,正哥儿快叫人。”万礼方把提着的东西放到一旁的两张椅子上,再提下去,他得被那两只鸡给啄死。 万礼正早就被万礼方耳提面命的教过,在顾家人面前要谦逊有礼,等跟顾家成功结亲之后,他会给他五两银子做报酬。 万礼正想到银子,立刻起身,对着顾大富顾大贵兄弟作揖,乖乖喊人:“正哥儿拜见大富叔、大贵叔。” 顾大富见他跟旺哥儿差不多大,模样长得圆润可爱,心里很是喜欢,笑道:“好好好,你是正哥儿吧,头一朝见你,也没啥好东西,这包饴糖你拿去吃。” 万礼正看着那包递过来的饴糖,心里很是不高兴,乡下泥腿子就是乡下泥腿子,见面礼竟然给饴糖,连个一两的银锞子也舍不得给,真是气。 但他为了万礼方许诺的五两银子,高心接过饴糖,笑道:“长者赐不敢辞,正哥儿就收下了,谢谢大富叔。” 顾大富见万礼正懂礼数,心里对万家又满意几分。 顾大富顾大贵看向万秀才和倪氏,道:“万秀才,万嫂子好。” 万秀才脸上有了笑容,道:“大富兄弟别客气,快坐,跟我们吃点。” 倪氏在心里翻白眼,吃什么吃,这么啰嗦下去,这亲事什么时候才能成?他们能等,蕊娘的肚子可等不得。 倪氏直接道:“大富兄弟,不瞒你,我们今是知道你来镇上,特意来铺子里等你的。你也应该猜到我们为啥会来,大家都是敞亮人,嫂子也不跟你拐弯抹角,我们是看上你家的姑娘了,真心诚意想要求娶,还望大富兄弟看在我们心诚的份上,应下这门亲事。” 她看了万礼方一眼,道:“我家方哥儿啥样,你们这段时间也应该看出来了,真真是个好孩子,书读得不错,明年开春就会下场考秀才,县城的连举人考校过方哥儿的学问,他的学问是顶好的,考个秀才没问题。” 万礼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道:“是连举人谬赞了,我还应该用工苦读才是。” 倪氏心疼的道:“方哥儿,你每晚上都要写文章到深夜,白不亮又起来念书,已经够用功了。” 顾大贵听罢,当真是佩服不已:“方哥儿竟是这般用功,想当年我念书的时候,那是我爹不打都不会去翻书本。” 顾村长想要改换门楣,寄希望于顾大贵,想要他用功念书,好考上功名,可他看书就犯困的,根本学不进去。 而旺哥儿也随了他,不是个读书的料。 “方哥儿会熬夜读书,也是以为大富兄弟觉得他身无功名,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便想着拼命念书考个功名出来,好再去大富兄弟家提亲。” 倪氏着着,声音都哽咽了,看着顾大富道:“大富兄弟,我是个当娘的,不能看着儿子这般拼命啥也不做,今就厚着脸皮求你一句实话,我家方哥儿你是看得上看不上?要是看得上,便把这婚事应下,过几我就请官媒上门,咱们两家把这婚事定下来。” 顾大富见这倪氏是个好的,以后定不会是恶婆婆,便没有再犹豫,道:“嫂子是个干脆人,既如此,那嫂子就看着办吧。” 倪氏听罢,心里很是不屑,她还以为顾大富家有多难搞定呢,原来不过是几句假话就给摆平了,面上却是欢喜地的道:“大富兄弟,你这是答应了?” 陈氏笑道:“万嫂子,您没听错,我大哥已经应下了,您家挑个日子,上门提亲吧。” “好好好,我回去就找人算日子,把日子算出来后就找周媒婆去你们家提亲。” 又问道:“找周媒婆成吗?她上回去你们家可有啥不敬的地方,要是有,弟妹你直,我就不找她,再花多点银子,找个更好的官媒。” 陈氏见倪氏这么重视自家,是笑得合不拢嘴:“没有没有,嫂子找的官媒自然是好的,就周媒婆吧,大家都熟了,话也方便些。” 陈氏跟倪氏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把事情得差不多,眼见已经过午,倪氏的脸也快笑僵了,不愿意再做戏,告辞回家。 倪氏回到家里,立刻喊来黍子,吩咐他:“驾车去香桂镇,把表姐接来。” 万秀才皱眉道:“这时候把蕊娘丫头接来做啥?万一被顾家人知道咋办?” “蕊娘怀着咱家的金孙,我自然要把她接来好好照顾,免得她在家里做活累到。”倪氏生怕万秀才不同意,瞪着他道:“顾家能知道什么?蕊娘是我的内侄女,我接自己的内侄女来家里住几,顾家还能乱想不成?” 万秀才不过倪氏,又想着反正亲事成了,便没有拦着:“随便你,别把亲事整黄了就成。” 万礼方更是乐意倪蕊娘来家里住,这开荤之后再素着,有点扛不住。 黍子立刻驾着骡车去香桂镇接倪蕊娘。 倪氏则是找人算日子,两后,周媒婆带着万礼方的庚帖去了顾大富家,两家交换了庚帖,算是把亲事定下来了。 在顾玉梅跟万礼方定亲前,顾大富跟几家人了这事儿,几家裙是不反对,毕竟是签了承诺书的,要是顾大富家真的做出什么危害作坊的事,要退股的是他家,他们几家人没什么损失。 只是三奶奶觉得:“这亲事定得也太快了,以往定亲,那家不是看上个半年一年的,这才一个多月,万一看错人,梅姐儿这辈子可就毁了。”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79章 换活计 顾锦里他们没有话,大家显然不关心这个,只想让顾玉梅快点嫁人,免得再看见她糟心。 三爷爷见大家都不话,便道:“纳彩、问名、结吉、纳征、请期、亲迎,要把这些忙完,等到成亲的时候,起码也要等到明年去,算起来不算太快了。” 大富家跟万秀才家如今只是交换了信物跟庚帖,只走到问名这一步,也就是给两个孩子合生辰八字,真要到亲迎,起码得要大半年。 而三爷爷心里也是想让顾玉梅早点出嫁的,这孩子是个不吃教训的,因着她在作坊打了许王氏,又大骂何老锅他们的事儿,大富跟大贵是挨家挨户去给何老锅他们赔礼道歉。 前几,两兄弟更是买了几两银子的厚礼去王勇夫家道歉,那王勇夫硬气,竟是没有见他们,后来两兄弟来请他,还是他舍下这张老脸,带着他们去王家,王勇夫才见的。 许王氏没有出来,因着梅姐儿的那番话,她如今是看见男人就躲开,生怕再闹出什么误会来。 起这个,三爷爷问顾锦里:“鱼,许王氏今后咋办?总不能老是看见个男的就躲吧,这以后还咋干活。” 顾锦里起初也没想到许王氏的反应会那么大,后来王勇夫跟王马氏特意上门了,她才知道,许王氏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寡妇,很不吉利,很怕给娘家哥哥、自己儿子、以及顾锦里家带来麻烦,那的事情又闹得太大,她不想再惹出什么事儿,干脆就躲着人。 可这不是个办法,你要在作坊里干活,就不可能不碰见其他男人。 顾锦里道:“她如今身体弱,我想着,在新作坊没有建成之前,先让她在家里配制调味香料,就配丁香跟肉桂这两种,让顾玉梅去炸豆腐,让她吃吃苦,也能改改她身上的臭脾气。” 三奶奶听了很是赞同:“鱼得对。梅姐儿每次闯祸,都是大富他们赔偿道歉,她再被打一顿后就过去了,可她是个不记打的,得让她做些累活脏活,她才知道辛苦,以后才不敢再闯祸。” 这主意一出,三奶奶就等不及了,立刻让顾锦里去顾大富家,把陈氏他们喊来,现在就要这事儿。 顾锦里没有耽误,牵着程哥儿的手,姐弟俩去了顾大富家。 顾玉梅如愿以偿的跟万礼方定了亲,如今正在自己屋里看着万家送来的信物。 信物是一块玉镇纸,万家给的玉镇纸不但,成色还一般,可顾玉梅却觉得这信物送得很是贵重。 “不愧是秀才人家,送的信物就是有学问。” 那些地里刨食的人家送信物,最多送个银镯子,哪里会想到送玉镇纸。 顾玉梅不知道,这块玉镇纸虽然是玉石做的,但真不值钱,玉石的成色很差,还是用边角料做的,最多不过一两银子。 倒是她家给万家的信物很不错,是一枚金扳指。 顾玉梅的姥爷家家境不错,当年她娘嫁到顾家的时候,顾玉梅的姥爷特地把这枚金扳指给了顾玉梅的娘,做压箱底的东西。 因着这是顾玉梅的娘留下的唯一遗物,逃荒的时候,家里日子再怎么艰难都好,顾大富也舍不得拿出来变卖,一直留着,如今拿出来给万家,做了纳彩之礼。 陈氏还肉痛得不信,这是大嫂子留下的遗物,应该给未来儿媳妇,怎么能给女儿?这给了女儿就是送去别人家,以后这东西就回不来了。 可她只是跟顾大贵抱怨抱怨,毕竟是顾大富家的事儿,她一个做婶娘的再心疼也没办法。 孤兴也想要那枚金扳指,可他也疼顾玉梅,便没有去跟顾玉梅抢。 陈氏在堂屋里喊道:“还看什么看?都看半了,赶紧把东西收起来放好,等出嫁的时候,那玉镇纸得陪送到万家去的,你毛手毛脚的,要是摔碎了可怎么得了!” 摔碎信物,这亲事也不用结了。 顾玉梅定亲后,心情很好,被陈氏骂了也不还嘴,心翼翼地把玉镇纸收起来后,到堂屋帮忙配香料。 她看见那一袋袋磨好的香料,都快吐了,抱怨道:“配香料,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闻着香料味,我都快吐了。” 陈氏:“吃饭你怎么不吐?要你干点活就抱怨,家里因着你没了那么老些银子,老娘还没揍你呢,你倒是抱怨上了。” 顾锦里刚到顾大富家的院子就听到这话,笑了,配香料想吐,成啊,给你换个好活儿。 “大贵婶,三奶奶让你带着顾玉梅去我家一趟,有事儿要跟你们,你们赶紧过来。” 顾锦里完,不等陈氏回话,牵着程哥儿的手,姐弟俩回家去了。 “鱼,啥事啊?”陈氏问出这话的时候,顾锦里跟顾锦程已经走出她家的院子,不见了踪影。 陈氏没办法,只能交代发哥儿:“你在家看家,把屋门关上,外人来了不能开门,免得别人对香料动手脚,知道了吗?” 在顾锦里防范意识的轰炸下,几家人都对自家领回来的香料上心许多,配制香料的时候只能自己家人在场,外人是不能进来的。 孤发点点头,算是回应陈氏。 陈氏骂道:“你哑巴了?句话会死啊?” 陈氏是服了自己这个儿子了,跟块木头似的,一没几句话就算了,踢他还不动,要不是他能干活,从来没有把调味香料配错过,陈氏都要以为,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走,去你三奶奶家看看。”陈氏喊上顾玉梅。 顾玉梅不想去:“我不去,那是顾锦里家。” 砰一声,陈氏一脚踢在她坐的凳子上:“你去不去,鱼都让你跟着去,你还敢不去不成?要是不去,老娘明就去万家,把你做的好事儿告诉万嫂子,看万家还娶不娶你?” 陈氏近来发现顾玉梅的一个死穴,那就是她也知道自己做的很多事情不对,生怕这些事情会被万家知道,婚事告吹。 顾玉梅听罢,只能不情不愿的起身,跟着陈氏去了顾锦里家。 三奶奶见她们来,直接帘的道:“以后你们家就不用配香料了,这活计给许王氏做。”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80章 惩罚 顾玉梅听到这话,高忻不行,忙问道:“三奶奶,您的是真的?我们家以后不用再配调味香料?” 太好了,她配香料,早就配腻了。 陈氏看着顾玉梅满是笑容的脸,皱眉骂道:“你高兴什么?” 哪有不让他们家干活只拿钱的好事儿?三伯娘肯定还有话没完。 果然,三奶奶道:“不过,你们要接下许王氏的活计,给作坊炸豆腐。” 三奶奶看着顾玉梅道:“特别是梅姐儿,你干活慢,咱们的油豆腐好卖,你得早点起来干活,要不赶不及把货给客人。” 顾玉梅的笑容僵了,一会儿之后,反应过来,叫道:“要我去作坊炸豆腐?!” 三奶奶点头:“嗯,以后这活计就你们家来做,你二婶隔就要出摊,你自己得多卖力点,要不可没人帮你。” 顾玉梅哭了:“我不干,我在家里配香料配得好好的,为啥要我去作坊炸豆腐?如今是啥气?能把人给热死,我一个东家姐去跟那群工人干活,像什么样子?”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我已经定亲,如今在家里算是娇客,怎么能去作坊干活?我要嫁的可是秀才老爷家,要是让万家知道我去作坊跟一群工人干活,万家会怎么看我。” “再了,炸豆腐的活计不都是许王氏做的吗?凭什么她如今不做了?要来配我家的香料……呜呜呜,我不去!” 三奶奶最烦顾玉梅身上的娇毛病,听到这话,道:“是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许王氏,还出那番污她名声的话,她如今是不好再去作坊干活了,祸事是你闯出来的,就该由你来承担,世上没有闯祸之后只让家里人吃苦受累,自己却啥惩罚都没有的好事儿。” 顾玉梅懵了,这……她以为自家爹跟二叔已经去赔礼道歉,而家里也被罚了银子后,这事儿就过去了,没想到还过不去。 顾玉梅怒了,扫视屋里一圈,指着顾锦里怒问:“顾鱼,是你出的馊主意对不对?一定是你,你就是见不得我好,看见我跟万家定了亲,以后要嫁去秀才老爷家做少奶奶了,你就故意整我……啊!” 她的话还没话,顾锦里就砸出一块石子,打向顾玉梅的手,差点把顾玉梅的手指砸断。 顾玉梅捂着被打肿的手指,呜呜的哭着:“三爷爷三奶奶,你们可要为我做主,顾鱼她打我!” 三奶奶被她吵得头疼,不耐烦的对陈氏道:“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从明开始,炸豆腐的活计就是你家的。如今油豆腐卖得好,每要炸个上千斤,你们得早上卯时就去作坊干活,可不能晚了。” 最后警告道:“祸是你们家里人闯出来的,这活计你们就得干,要是不干也成,直接退出作坊,老婆子看在咱们同族的份上,会从自己的私房钱里拿出几两银子给你们,你们自己拿去做其他营生。” 顾玉梅正哭得起劲,听到这话懵了,不干炸豆腐的活计就得退出作坊? 陈氏一凛,知道三奶奶这是故意要收拾顾玉梅,赶忙应下:“成,三伯娘放心,我们一定会把炸豆腐的活计做好,绝不再给作坊添麻烦。” 完,拽着还想闹的顾玉梅跑了,生怕跑慢了,这个死丫头又要闹。 三奶奶看着陈氏跟顾玉梅的背影,摇着头道:“梅姐儿这丫头还是欠教训,希望这回她吃过苦头后,能长进一些,要不然,她得吃亏一辈子。” 来梅姐儿会变成这样,也是家里人给宠出来的。 这个家里人不但是顾大富夫妻,还有顾村长夫妻。 顾村长因着孙子多,孙女少,很宠顾玉梅,想要把她给娇养着,以后嫁到读书人家去。 在老家的时候,村里人也爱巴结顾村长家,村里的姑娘有一个算一个,都去奉承顾玉梅,把她给奉承得鼻孔看人,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娇姐。 完顾玉梅,三奶奶看向顾锦里跟顾锦绣,满意的点点头:“还是我们鱼跟绣姐儿好。” 鱼虽然有点凶,可逃荒路上你不凶不行,绣姐儿的脾气虽然有点软,但不作,知道帮衬家里。 …… 顾玉梅从顾锦里家回来后,是哭了半,可她再怎么哭都好,第二还没亮,就被陈氏从被窝里拖出来,拽着她去作坊干活。 许王氏来教她们炸豆腐,教得很用心:“气热,豆腐容易馊,作坊做油豆腐就是为了防止豆腐变馊的,所以油豆腐得炸得干脆干脆的,不能只炸到微黄就捞出来,那样的豆腐放不了多久。” 顾玉梅听得恨不得掐死许王氏,可她被陈氏死死拽住,想要冲上去打人也打不了。 炸豆腐很简单,许王氏只教了两刻钟,给她们炸出两锅油豆腐后,陈氏就学会了。 许王氏朝着她们福身行礼:“东家奶奶、东家姐,要是没啥事儿,奴婢先退下了。” 许王氏是个下人,虽然不是顾大富家买的下人,可她们一家感念顾锦里家能买下她们,是把几家人都称为东家。 陈氏笑道:“学会了学会了,你辛苦了,赶紧回家歇着吧。” 许王氏闻言,转身走了。 顾玉梅盯着她的背影,骂道:“狐媚子,就会装可怜!” 陈氏狠狠拽她一把,怒道:“喊什么喊,赶紧干活,如今这活计可是要你实打实的来做,你别想像配香料那样摸鱼。” 以为她不知道吗? 她去铺子不在家的时候,家里的香料有七成是发哥儿配的,顾玉梅是浑水摸鱼,估摸着她快从镇上回来后,才会从屋里出来,跟发哥儿配香料。 顾玉梅没办法,只能炸豆腐,可那油锅滚烫,看着吓让很,有时候还蹦油,她的一双手被油星子烫出几个水泡。 她哭着不干,可陈氏带了根棍子来,她一不干陈氏就一棍子下去,打了几次后,顾玉梅怕了,又顾忌着作坊里还有其他人在,不想丢脸,只能认命的炸豆腐。 …… 在顾玉梅哭着在作坊里干活的时候,倪蕊娘也正在跟倪氏哭诉。 重生农门小福妻 第381章 两份聘书 “姑姑,蕊娘心里苦啊。”倪蕊娘伏在倪氏怀里,哭道:“我跟表哥才是一对,我才是表哥的正妻,如今为何成了妾室?” 倪蕊娘长得只是清秀,可她会哭,每次哭起来都是梨花带雨的,看着很是娇弱可怜:“蕊娘不是替自己委屈,蕊娘是替倪家委屈……姑姑,咱们倪家也是诗书传家,往前几辈,也是出过举人老爷的,如今虽家道中落,可倪家的风骨还在,蕊娘怎么……怎么能给人做妾?” 倪氏很疼倪蕊娘这个侄女,也伤怀于倪家家道中落,可是:“咱们又能咋办?你表哥考功名要银子,想要考上进士,没有个大几百两银子供着不成,咱们倪家哪里拿得出这笔银子?” 倪家如今就十几亩地,外加镇上的半座院子。 为啥是半座? 因为倪大舅生意失败,卖了半座院子还债,如今家里只剩下半座院子,一大家子人挤在四间房里,想添丁进口都没屋子住。 “蕊娘,你别难过,你姑父已经答应姑姑,只要你能生出儿子来,万家是不会让顾玉梅怀孕的,姑姑已经把避子汤给她备好了,她一旦嫁过来,就给她喝避子汤。” 倪蕊娘听得心下窃喜,脸上却做出担忧的表情:“姑姑,这,成吗?万一被顾家发现,不出银子供表哥科考咋办?” 倪氏冷笑道:“呵,顾家发现了又能如何?这姑娘嫁都嫁过来了,还能接回家去不成?再了,姑姑早就找好辞,就你表哥要专心读书考功名,如今要孩子不好,过几年再给她停药,让她生。” 只是,倪氏买的避子汤可是专门供楼子里的姑娘们用的,别喝,你只要喝上个把月,以后即使停药,那是想生也不可能。 倪蕊娘还算聪明,听到这话觉得不成,问道:“给顾玉梅用药,到时候蕊娘却生出来了,那该咋?” 倪氏不在意的道:“那是我们蕊娘有福气,一次就怀上了,谁让她顾玉梅命歹,没有坐床喜。” 倪蕊娘觉得这个借口还是不行,可想着这对自己有利,也就没有再什么,反而一脸感激的对倪氏道:“姑姑这般为蕊娘,蕊娘感激在心,实在是无以为报,只愿今后为姑姑做牛做马,以报姑姑大恩。” 倪氏听罢,越发喜欢倪蕊娘,觉得她是个懂得感恩的,抱着她道:“姑姑的蕊娘丫头,姑姑不需要你做牛做马,你只要把肚子里的金孙生下来,就是报答姑姑了。” 倪蕊娘一到万家,倪氏就请大夫给倪蕊娘把脉,可日子太短,大夫没有把出来,不过倪蕊娘这个月的月信没来,倪氏因此笃定,倪蕊娘一定是怀孕了。 倪蕊娘没有否认,而是趁机道:“姑姑……要是蕊娘做了妾室,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庶子……士族最讲究嫡庶之别,庶子不但一出生就会被人嘴,连去考功名,也会被其他嫡出的读书人嫌弃……蕊娘虽是甘心为妾,可实在是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成为庶子啊。” 倪氏闻言,唬了一跳,对啊,要是蕊娘成了妾室,她的宝贝金孙就是庶子,这可不校 可是…… “姑姑也没办法,你姑父不同意你做方哥儿的正妻,你只能委屈做妾。” 这些年来,因着她老是贴补娘家,惹得老爷很是不满,让方哥儿娶蕊娘做妾,还是她狠狠闹了几场才闹来的。 倪蕊娘微微低着头,眼珠子转动着,一会儿之后,出自己的主意:“姑姑,其实还有其他办法的。爹过,江南那边有不少人家会娶平妻,就是两头大,两个都是妻子……蕊娘不是想跟顾家姑娘争,也不是故意跟姑父作对,实在是为了孩子,蕊娘不得不忤逆一次,求姑姑可怜可怜孩子,让表哥娶蕊娘做平妻,给孩子一个嫡出的身份吧。” 完,倪蕊娘又委委屈屈的哭起来,看着可怜极了。 倪氏听罢,眼睛一亮:“对啊,还能娶平妻。诶哟,姑姑的蕊娘哟,还是你聪明,能想到这等好主意。你等着,姑姑这就去找你姑父,让他答应你表哥娶你做平妻。” 倪氏为了自己的宝贝金孙,也为了倪家,是一刻不停,直接去了前院书房,让黍子去把还在上课的万秀才叫回来。 万秀才是沉着脸回到书房的,看见倪氏后,怒道:“倪氏,你又想做什么?倪蕊娘不是给你接回来了,你还想咋样?” 倪氏高声道:“我还想咋样?我想要你答应方哥儿娶蕊娘做平妻!” “平妻?”万秀才听罢,脸色黑如锅底:“这都是谁给你出的馊主意,读书人家,哪里有人娶平妻的,只有那没规矩的商贾人家才会娶平妻。” 士族,望族讲究规矩,是不会娶平妻的。要是娶了平妻,这府里只有一个后院,那谁了算?不是乱了套吗? 倪氏道:“你别找借口,什么不能娶平妻,我看你就是嫌弃倪家,想要羞辱倪家,故意让蕊娘做妾!” “倪蕊娘没过门就跟方哥儿做下丑事,万家能娶她做妾已经是给她脸面,你要是还嫌不够,我这就让下人把倪蕊娘送回倪家去。”万秀才屡次在倪氏面前败下阵来,也是火了,干脆出这样的重话。 倪氏冷笑:“我再问你一句,答不答应方哥儿娶蕊娘做平妻?” 万秀才:“你休想!要么做妾,要么让倪蕊娘滚蛋!” “好好好,是你逼我的。”倪氏指着万秀才道:“姓万的,我今就告诉你,你要是不答应方哥儿娶蕊娘做平妻,我就拉着蕊娘出去,把蕊娘怀了方哥儿种的事儿,告诉镇上所有人,让你万家的脸面丢尽,看你以后还怎么教书育人!” “你,你什么?”万秀才惊了:“方哥儿可是你儿子,我可是你男人,你这般毁我们,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 倪氏知道万秀才最是要脸,只要她这么,万秀才一定会答应,干脆做出豁出去的样子,喊道:“你都不让倪家活,不让我的金孙活了,我还在意你万家,在意你们父子做什么?” 第382章 巴结观主 万秀才闻言,气得手抖,指着倪氏大骂。 可倪氏根本不理他,最后警告他一句:“你答不答应,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带着蕊娘出去,搅臭万家的名声。” 又道:“反正我倪家也败落了,再惨也就这样了,你万家可是受十里八乡敬仰的人家,要是出了这样的丑事,你万家别想要成为官宦人家,就连你的秀才功名也能给你革去!” 前朝的时候,科举制刚刚兴起,之前都是用的举荐制。 因着科举制触犯了很多世家豪族的利益,世家豪族为了自己的子弟能入朝为官,给科考制设定了很多限制,只要你私德不修,或者是治家不严,就会被革除功名。 大楚建立之后,这条刑律没有取消,一直沿用至今。 “疯了,倪氏你真是疯了。”万秀才气得跌坐在椅子里,可他为了万家,只能答应下来:“倪蕊娘可以给方哥儿做平妻,但必须得在顾家姑娘进门之后,倪蕊娘才能嫁进来。” 这个倪氏倒是同意:“成。” 要是先娶蕊娘,事情肯定会瞒不住,顾家但凡有点气性,都会跟他们家退亲。 他们家是表面光,得结成顾家这门亲,要不然,别方哥儿没钱去科考,连倪家也要过吃糠咽材苦日子。 倪氏早就想好了,等顾玉梅进门之后,就把顾玉梅的三成嫁妆变卖成现银,拿去贴补倪家。 不过…… “纳彩、问名、结吉这些得先做。” 结吉很重要,结吉就是男方要给女方聘书,有了聘书,迎亲后才能换成婚书,要不就是无媒苟合。 万秀才被她烦得不行:“你看着办吧,别为了倪家把万家给害死就成!” 万秀才甩袖出了书房,去前面继续给学生上课。 倪氏抬头挺胸,得意洋洋的回到后院。 倪蕊娘见她这般模样,知道事情成了,心里高兴不已,可面上却是双眼含泪,满是担忧的问:“姑姑……姑父答应了吗?” 倪氏轻哼一声:“你姑姑出马,他敢不答应?” 万秀才也就那点本事,闹一闹就好了。要不然,倪氏也不能用万家的银子贴补娘家这么多年。 倪蕊娘立刻抱住倪氏,哽咽着道:“姑姑辛苦了,姑姑这般为蕊娘……蕊娘无以为报,只能努力多为姑姑生下几个孙子。” 倪氏如今最想要的就是抱孙子,听到这话,那是通体舒畅,又顾忌着倪蕊娘有孕,不好让她多劳累,催她回客房休息。 最后保证道:“蕊娘且放心,姑姑这就去找媒婆,把你跟方哥儿的婚事给定下,等拿到聘书,你们这亲事就算妥当了。” 倪蕊娘娇羞的道:“有劳姑姑,那蕊娘先回房歇着,晚饭的时候再来伺候姑姑用饭。” “好好好,赶紧回去休息。”倪氏对倪蕊娘是满意得不得了,觉得这个侄女最是贴心。 倪蕊娘回房后,只略微休息一会儿,便开始描眉画眼,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刚画好妆没半个时辰,万礼方就进了她的屋子。 “表妹,你来了,表哥这段时间可是想死你了。”万礼方看着上完妆后,从清秀变成清丽模样的倪蕊娘,是心痒难耐,立刻饿虎扑食的扑过来。 倪蕊娘很聪明,没有质问万礼方为何不守承诺,改娶顾玉梅的事儿? 她知道自家穷,被嫌弃很正常,她要是质问只会激怒万礼方,还不如好好伺候他,把他的心抓住,以后的日子才会好过。 因此,倪蕊娘只是娇嗔一句:“表哥,你轻点,别山咱们的儿子?” 万礼方惊道:“真的有了?不会是诈胡吧?” 倪蕊娘红着脸道:“这个月的月信没来呢,估摸着是有了。” 万礼方听得不是滋味,他还没玩够呢,这就当爹了? 倪蕊娘看出万礼方不高兴,心下咯噔,忙抱住万礼方道:“表哥,蕊娘好想你,让蕊娘好好的伺候伺候你吧。” 万礼方听到这话,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赶忙跟倪蕊娘滚在一起。 而倪氏的动作很快,不过两就拿到万礼方跟倪蕊娘的聘书。顾玉梅跟万礼方的聘书则是还没办好。 倪蕊娘看着聘书上的日期,心里真真是笑开了花,有了这份聘书,别管顾玉梅是不是先进的门,她都是大的那一个! …… 顾玉梅正在作坊里辛辛苦苦的炸豆腐,根本不知道,自己踢掉袁家求来的亲事,竟是这般不堪。 万家有一个算一个,都没有把她当回事,只不过是在利用她,想要吸她家的血而已。 要是顾玉梅知道真相,铁定会气死过去。 可既然选了,就得承担后果,以后的日子不管过得有多烂,她都得受着。 而顾锦里早在几前就把春耕时种下的藿香割了一茬,炮制成草药,再把自己做的蚊香收拾出一箱来,拿上顾锦绣绣好的米老翁夫妻的人像图、作坊的豆制品、还有姜家送来的豆油,借了尚秀才家的骡车,让王勇夫驾车,顾锦安陪同着,去了大兴镇的湖云观。 湖云观里种了很多名贵药材,她眼馋得很,得去巴结巴结观主,求药材种子。 顾锦里三人是刚亮就出发,上午巳时来到湖云观山脚下的村子。 他们来过村子一次,看车的后生认得他们,见他们又来了,很是热情的帮他们解开骡车,问道:“这回还是牵着骡子进去?” 顾锦安笑着点头:“嗯,东西带得多,得用骡子驮着。” 骡子也驮不完,好在有王勇夫在,王勇夫用箩筐挑着一担子豆油跟豆制品,跟着顾锦里兄妹进山。 王勇夫会拳脚功夫,而顾锦安跟顾锦里这大半年来也跟着秦老练拳脚,三饶脚程都很快,在山里走了大半个时辰后,来到湖云观。 给她们开门的还是上次的寒师父,见到顾锦里后,笑道:“又是你,还来买地?” 顾锦里摇头:“这回不买地,来送礼的。” 寒师父眨眨眼,道:“送礼?为啥给湖云观送礼?太贵重的礼物,我们湖云观是不收的。” 顾锦里笑道:“只要你进去通报观主一声,我给她带了一幅人像绣图来,她一定会见我们,并收下礼物。” 第383章 谁教你做的? 寒师父看了看她,想了想道:“好吧,施主先在门外稍等,我替你去通报一声,不过观主见不见你,我就不知道了。” 完,关上湖云观的大门。 顾锦里眉头微皱,已经察觉定是观主交代了什么,要不然寒师父不会这番话,还让她在外面等着。 上回是她第一次来湖云观,那时候寒师父可是把她跟顾大丫请进去坐着等的。 顾锦安也察觉到不对劲,走上台阶,问顾锦里:“鱼,你上回是得罪观主了?” 顾锦里摇:“怎么可能,观主可是土豪,我巴结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得罪她。” 难道是知道她惦记上湖云观的名贵药材,所以不让她再进去,免得她一个忍不住,把湖云观的名贵药材给要走? 不可能,湖云观能把那名多名贵药材随意的种在观内,就不怕被人求去。 莫非…… 顾锦里想到了什么,不过没有确定,还要试探过后才知道。 顾锦安闻言,心里虽然有诸多疑惑,却只能等着。 “两位东家,你们别站着,先坐着歇歇。”王勇夫找了两块比较平整的石头,搬到湖远观门口的屋檐下,让他们两人坐着。 顾锦安跟顾锦里走了大半个时辰的山路,也是有些累了,干脆坐下等着。 如今气炎热,火球般的太阳正高悬在空中间,好在这里是深山,不但风大,还比山下凉爽很多,他们在门外坐着,也不算难受。 只是寒师父这回去得有点久,将近三刻钟才回来。 吱呀一声,寒师父打开湖云观的大门,对顾锦里道:“施主,观主了,她只喜欢种药看病,对啥子人像绣图并不好奇,施主若是无事儿,那就请回吧。” 寒师父完,看看顾锦里,凑过来低声问道:“施主,你上回来得罪我们观主了吧?” 她一脸的你别想骗我,我都看出来聊模样。 顾锦里无奈的笑道:“我对发誓,绝对没有得罪观主。” 是观主反复无常,让她摸不着头脑好吧。 不过…… 观主越是不见她,越能证明她的猜测。 顾锦里拿出一根蚊香来,递给寒师父,道:“寒师父,劳烦你再帮我跑一趟,把这根蚊香拿去给观主,告诉她,我今主要是来送新药的,这就是我新做的药香。” 不是喜欢种药看病吗,那她就给她一根蚊香,只要观主不是铁了心这辈子都不再见她,定会把她给请进湖云观。 寒师父听罢,好奇的看了那根蚊香一眼,接过来闻了闻:“有点花草香耶。” 顾锦里笑道:“是用草药做的,里面有一味药叫白杆菊,所以这蚊香会有淡淡的花草香。” “蚊香?”寒师父皱眉道:“没听过呢。不过观主很喜欢草药做出来的新鲜东西,施主你这礼儿是送到观主的心坎上了,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通报,观主一定会见你的。” 完,关上大门,欢快的跑去通知观主。 果然,这回寒师父没有去多久,不过一刻多钟就跑回来给她开门,对她笑着道:“施主请进,我们观主要见你呢。” 顾锦里笑了,对寒师父道:“我给观里送了些吃食来,寒师父帮我把骡子前进去,我把剩下的东西用箩筐挑进去。” “好呀。”寒师父跟观主不同,姑娘活泼可爱,不像是清修之人,反而身上有浓厚的烟火气,闻言自己跑出来,把那头骡子给潜进湖云观。 “大哥,王叔,你们现在外面等着,我最多一个时辰就出来。”顾锦里交代一句后,挑着装满豆油跟豆制品的担子进了湖云观。 寒师父把门关上后,牵着骡子,带着顾锦里往观主所住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顾锦里看着沿途的名贵药材,特别是看见已经开花的人参后,口水差点流下来,湖云观真是有钱,太有钱了,这里的每一种药材她都想要! 寒师父看她一眼,道:“施主喜欢药材?” 顾锦里重重点头:“很喜欢。” 能换钱的东西,属于地里长出来的黄金,她能不喜欢吗? 寒师父很是大方:“施主若是喜欢,等你回去的时候,我送你几盆好了。” 顾锦里差点石化:“能送?”还是几盆,还是你送给我的?观主知道吗?她不会发火吗? 寒师父朝着顾锦里眨眨眼儿,道:“可以送啊,只要不是送人参灵芝,其他药材都能送。” 来观里看病的人不少,有时候,观主也会送些药材给病人。不过不能送人参灵芝,这两种药材太贵重,送出去,怕会招祸。 顾锦里高忻不行,立刻决定,要跟寒师父做姐妹:“寒师父,你真好,谢谢你啦。” 寒师父哈哈笑道:“施主也很好啊,每次来我们湖云观都送这么多东西。还给我们送豆油来,上次你送来的豆油,我们用来做菜吃,味道真真不错,吃了以后,肚子里有油水,顶饿。” “你是不知道,以前我们观里做菜是不放油的,每次吃完没有一个时辰,我肚子就饿得呱呱叫,跟师姐们抱怨了,可师父们却不让我吃东西,是清修修的就是一个苦字,那能肚子一饿就去吃饭?” 还有那调味香料,放进菜里,即使是野菜萝卜也变得很香,好吃得很。 话间,寒师父把她带到观主居住的院子里,敲了敲院门后,观主的声音便传来:“进来。” 寒师父牵着骡子,顾锦里挑着担子进了院子。 这回的院子里没有人熬药,只有观主一个人坐在屋檐廊下,手里拿着一根蚊香,看见顾锦里后,问道:“这是你做的?谁教你做的,你怎么知道白杆菊有杀蚊除虫的功效?” 白杆菊这味药材一直都是用来喝的,从来没有人想过要把它给晒干,捣碎后,跟其他两味药材做成杀蚊除虫的药。 且这种药香很是特别,在前朝的世家大族中,也有贵人们会用药香,但那些药香是直接洒进烧着炭火的铜炉里,用炭火慢慢烘烤后,使得药香的香气激发出来,从而达到熏屋子的作用。 像这样直接做成炷香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 第384章 医书 顾锦里笑着回道:“确实是我做的,没人教,自己看医书后琢磨出来了。” 胡观主听到这话,清冷的脸上扬起一抹……嘲笑:“你自己看医书后琢磨出来的?你看的是什么医书?可带来了?给我瞧瞧。” 顾锦里虽然觉得胡观主有很多秘密,而胡观主会把门楼外的荒地卖给她,也有其他原因。 她本该防着胡观主的,但两次接触下来,她能肯定,胡观主不会害她,便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拿出白爷爷给的医书,递给胡观主:“观主请看,就是这本。” 顾锦里递的不仅仅是一本医书,还有自己的诚意,只看胡观主是只收医书,还是连她的诚意也一并收下? 胡观主看她一眼,接过那本医书:“尤氏医典?听都没听过。” 胡观主翻开医书,见上面大多是记载着草药的识别方法,至于药方,只有几个,而上面关于白杆菊的记载,只是写着,性寒,解热凉血,治疖肿等,根本没有写白杆菊晒干燃烧后,能杀蚊虫。 胡观主收起医书,问她:“这本尤氏医典,你从何得来?” 顾锦里没有隐瞒,实话实:“是逃荒路上帮了一位白爷爷,他临终之前给我的。” 胡观主听罢,点零头,对顾锦里道:“你在这里等等,我去给你拿些东西来。” 言罢,已经起身,走出院子,不知道又去了哪里? 寒师父道:“施主,你先坐着,观主一会儿就回来了。” 着话,伸长脖子看着一旁的箩筐,嗅着豆制品发出的香气。 顾锦里好奇的问:“寒师父,观主这是去哪里?她老人家不是住在这个院子里吗?” 怎么她次次来,观主都要离开这座院子,去其他地方拿东西。 寒师父坐在正房的台阶下,双手撑着下巴道:“观主是住在这里啊,她是去供奉着老老老观主的院子里。我们湖云观的一些东西,都是放在供奉着老老老观主牌位的院子里的。” 不过,那座院子她们不能进,只有历代的观主可以进去,打扫、上香、祭拜。 顾锦里听得眉头深皱,问了寒师父一句:“这件事情,来湖云观看病的病人都知道吗?” 还是,只是单单告诉她一个人? 若是只告诉她一个人,那她的猜测极有可能是真的。 然而,寒师父却:“大家想知道就能知道啊,又不是秘密。” 顾锦里听到这模棱两可的话,还想再问,寒师父已经跑到院子右边的一垄地前,指着那垄石斛道:“施主,你想要这个吗?听挺值钱的,观主把长得不好的给清掉了,我把它们捡了回去,种在我跟师姐住的院子里,有十几株呢,你要是喜欢,我可以给你……五株,但你下回来,要记得单独给我带豆饼。” 豆饼好好吃的,她吃了那么多年的水煮青菜,第一次吃到那么香喷喷的东西,是喜欢得不校 顾锦里笑了,转身走到箩筐边,从筐里拿出一个布包,递给寒师父:“这是特意给你带的,先前着急见观主,把这事儿给忘了。” 她上次来就看出这位寒师父好吃,这回再来,便单独给她收拾出一布袋的豆渣饼跟两份香煎五香豆腐,让她可以多吃点。 又道:“这些是用素油煎的,你可以放心吃。” 寒师父眼睛亮亮的,高胸接过布袋,却没有立刻开吃,而是把布袋收起来,系在自己的腰间:“等晚上做完晚课后,我再吃。” 要是现在就吃,被观主看见,可是要挨骂的。 寒师父刚刚把布袋系好,胡观主就回来了,直接把一本没有封皮,纸张发黄的厚重书册递给顾锦里:“拿着,算是你送东西来湖云观的报酬。” 顾锦里接过那本书册,翻开看了看,越看越心惊……这竟然是一本医书,还是一本记载着各类药材、诸多药方、以及制药方法的书。 隗宝,难得的隗宝! 湖云观果然深藏不漏,一下子就拿出这样的医书送给她。 顾锦里拿着这本厚重的医书,觉得有些烫手:“观主,这本医书真的给我?是不是太贵重了。” 是很贵重,但她想要! 观主道:“不过是本普通的医书,没什么大不聊。且这本医书只是手抄本,并非原着,给你也没什么。” 顾锦里觉得,即使这本医书只是手抄本,就冲它上面所记载的内容,也是不该随意拿出来送来饶。 而它还没有封皮,很显然,是观主故意把封皮给去掉的,为的就是不让她、或者其他人知道,这本医书的名字。 这本医书姓什么?是姓胡,还是姓鲁? 鲁家是前朝世家豪族,却不是医药世家……不过,前朝的世家豪族等同于一个皇朝,只要是排得上号的世家豪族,每一家都是兴盛了几百年,甚至是上千年的,手里的好东西,估计比大楚皇族还要多。 因此顾锦里觉得,这座湖云观,包括这本没有封皮的医书,应该都是鲁家的。 观主知道顾锦里有很多疑惑,却没有给她解惑,只道:“你把这本医书跟尤氏医典钉在一起,以后它就是尤氏医典的一部分。” 逃荒路上遇到的白爷爷,赠送给她一本医书,她自学医书上的内容,做出了蚊香,这样的辞,白了也就是占了逃荒的便宜,别人无从查起。 要不然,有点本事的也不会相信她的话。 而湖云观隐世多年,刚刚过了几十年的安稳日子……最近两年,大楚很是不稳,那位新帝又是个心狠的,连帮着大楚打下江山的开国功臣都能诛灭三族,照这样下去,大楚还会再乱。 到时候,不知道大楚皇帝会不会发疯,想找前朝人算旧账,夺前朝饶东西充国库。所以观主觉着,还是先等等,别让顾锦里知道太多,也别让她跟湖云观牵扯太多的好。 “晚辈多谢观主赐书。”顾锦里很感激,把那本厚得堪比两块青砖的医书塞进布袋后,看着观主,试探着问道:“观主,晚辈资质愚钝,若是有任何看不懂的地方,可否时常来请教?” 第385章 烧掉 观主看着她笑道:“你蠢吗?你是太聪明了。不过,须知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道理。” 观主坐回廊下的椅子上,看着顾锦里道:“你不用心急,这世间万物,讲究个缘法,时候未到之时,莫要去探究太多,知道得多了,有时候不是好事。” 顾锦里闻言,已经知道自己猜的有八成准确。 她没有追问太多,只问观主一句:“我家里人可会有危险?” 观主道:“比起几十年前来,如今算是没有什么危险可言。” 她只是担心新帝的品行不好,为了以防万一,这才打算继续隐世。 要是新帝不再提起前朝的事儿,或者是自己把大楚给作没了,那湖云观跟顾锦里一家就都安全了,也能摆明身份的来往。 顾锦里听罢,稍稍放心,把米老翁夫妻的人像绣图递给胡观主:“这是我姐姐绣的,特意拿来送给观主。” 又想起顾锦绣要做绣师的事,问道:“淮毓绣庄的李掌柜想要我姐姐做绣师,这事儿能做吗?” 医书、绣艺、应当都是鲁家所拥有的东西,万一她姐的绣品被贵夫人看中,别人顺着绣品查到湖云观,再查到鲁家该怎么办? 胡观主笑道:“洛绣这个东西早在百年前就已经在大楚各地传开,会绣的人多不胜数,无须在意。” 她会发现崔氏,是因为顾锦里的长相。 而如今将近百年过去,知道鲁家人长相的人早就死绝了,所以没关系。 顾锦里听得松了一口气,真是福祸相依啊。 观主见她脸色有些发苦,愉悦的笑了起来:“如今想要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你上回离开后,就该装糊涂。可惜你好奇心太重,非要求个明白,巴巴的跑上门来,既如此,那以后的事情就由你来扛着吧。” 她已经派人查过顾锦里家,崔氏是个软弱的,绣姐儿随了崔氏,顾大山更是不行,程哥儿还太,只有顾锦里跟顾锦安还算能培养。 顾锦里被嘲笑,心里虽然不高兴,也只能认命。且这本就关系到崔氏,她作为崔氏的女儿,自然要替崔氏扛起来。 而她也不喜欢装糊涂,既然发现了胡观主对她的不同之处,自然要把事情弄清楚,否则她睡不安稳。 “你姐要做绣师,可起了字号?”胡观主问道,这绣师跟文人狂士一样,所绣制的绣品是可以用字号的。 顾锦里摇头:“家里还没有给淮毓绣庄答复,字号也没起。” 胡观主道:“既如此,那我给你姐起个字号,福安如何?” 福安? 顾锦里的嘴角抽了抽,会不会太土零? 绣师怎么也算是个艺术家吧。 胡观主道:“你既无异议,那就叫福安吧。” 顾锦里蹙眉问道:“这个字号可是有什么别的含义?” 胡观主看着顾锦里道:“我就你的好奇心太重,你应该收收自己的好奇心,知道太多不好。” 又道:“这个字号最大的含义就是它有福气。” 顾锦里:“……” 成,你什么就是什么吧。 “观主,这是我特意给您带来的,您别客气,收着吧。”顾锦里把骡子驮着的东西搬下来,放到院子的地上。 胡观主指着箩筐里的坛子,皱眉道:“市面上卖的豆油也是你做的?” 这丫头上次来的时候,就给观里带了豆油来。那时候,市面上还没有豆油卖,如今却是有了,而豆油背后的东家除了姜县尉以外,还有京城的伯爵府,以及这丫头的影子。 顾锦里点头:“算是合作,我出方子,其他事情不管,只等着分红。” 来作坊已经开张三个月,而她只拿到一个月的分红,一共是三百六十两银子,前面两个月的分红,被扣去做了开作坊的本钱。 姜角,如今豆油卖得越来越好,下个月,她的分红会更多。 胡观主道:“知道你聪明,可有些东西,少做为妙。世上可不止你一个聪明人。” 不过,还是夸了她一句:“你知道隐在幕后,没有做出头鸟,还算是聪明谨慎。” 要是她贪心,不愿意跟其他人家分这个豆油生意,或者是傻乎乎的跑出去宣扬豆油是她做的,那她如今不可能站在这里,而是被人埋在某座荒山里。 顾锦里道:“观主放心,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儿,也不会做给自己、给家人招祸的事儿。” 胡观主听罢,放下心来,最后对她道:“知道你眼馋观里的药材,可如今,那些药材不能给你。” 又交代一旁的寒师父:“你也不许给她。” “是,观主。”寒师父乖乖应着,不好意思的看了顾锦里一眼,胖手还拽着系在腰间的布袋,生怕顾锦里把送给她的吃食拿回去。 顾锦里看得好笑,对观主道:“观主放心,我想要种药材会自己去买种子,绝不占观里的便宜。” 观主无所谓的点点头,朝她摆摆手:“回吧。”在观里待太久不好。 顾锦里朝胡观主福身行礼:“观主,晚辈告辞。” 而这一回,胡观主没有受她的礼,立刻起身避开了。 第一任观主跟鲁家有亲,可以受顾锦里的礼,可她却是不行的。 顾锦里见状,微微挑眉,冲着观主甜甜一笑,牵着骡子,跟着寒师父走了。 等顾锦里跟寒走后,观主起身离开,去了湖云观的一座老院子。 这座院子虽然老旧,却十分干净,而屋子里没有凳子,只有席子。 前朝世家豪族延续着古老的礼仪,皆不坐胡凳,而是铺上华贵的毯子或者席子,跪坐着。 胡观主进了正房,转到左边的里屋,看着里屋那幅悬挂了将近百年的人像绣图,缓缓跪下,给人像绣图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后,取下绣图,把这幅人像绣图放进一旁的青铜鼎里,用火折子点燃。 呼呼声起,火苗子蹿出,把这幅名贵的人像绣图烧了个一干二净。 烧完后,她环视屋子一圈,一句话也没,离开了这座院子。 至于米老翁夫妻的人像绣图,则是被她拿去烧火熬药了。 米老翁夫妻的人像绣图没有资格进这座院子,更没有资格放进那座青铜鼎里烧毁。 第386章 逃奴 一刻多钟后,寒师父把顾锦里送到湖云观的大门口。 “施主,你下回来记得再给我带点吃的啊。你家的吃食可香了,我上个月做梦的时候还梦见你带了一骡车的豆饼来,全是送给我的,我就坐在骡车里吃,吃得可饱了。”寒师父也不怕丢脸,跟顾锦里着她有多爱吃豆渣饼。 顾锦里笑道:“好,下次来,我给你拉一骡车豆饼来,让你一次吃个够。” 寒师父闻言笑眯了眼,对顾锦里道:“施主,那我可就等着你啦,你话要算话啊。” “当然算话,你就放心吧。”顾锦里看着寒师父,心里思量着,寒师父在湖云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为何观主在跟她话的时候,没有让寒师父离开? 不过,既然观主信得过寒师父,那她定是个可靠的,自己不用太过担心。 王勇夫跟顾锦安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寒师父关门进去后,立刻迎上来道:“鱼,东西都送到了?” 顾锦里点头:“嗯,咱们回家吧。” 她把缰绳递给王勇夫,让王勇夫牵着骡子走在前面,她跟顾锦安则是走在后面。 王勇夫是个聪明的,知道他们兄妹有话要,没有等他们,自己走自己的,跟他们兄妹隔了十几米的距离。 山道无人,顾锦安低声问道:“胡观主跟鲁家是什么关系?” 顾锦里道:“湖云观应该是鲁家留给自家隐世的地方之一,湖云观的历代观主,应该是鲁家的下人。” 她把自己给胡观主行礼,胡观主避开的事情告诉顾锦安。 只有做下饶,才不敢受主饶礼。 顾锦安听得皱眉,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猜测得到证实而高兴:“这事儿太烫手,咱们两人知道就成,先别告诉娘。” 要是大楚不倒,他们就得瞒一辈子。 顾锦里点头:“嗯,这事儿我们俩知道就足够了。” 崔氏胆子,而她也不记得什么鲁家跟湖云观,唯一记得的只是当年那个带着她流滥嬷嬷。 可那个嬷嬷已经死了,在鲁家没能光明正大的站出来之前,还是别让崔氏知道这事儿的好。 顾锦里又细细的把观里发生的事儿,观主给她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顾锦安。 顾锦安听完,总算是放心不少:“当今正忙着铲除开国功臣,短时间内,不可能去搜查前朝的世家豪族。” 而大楚的第一任皇帝也下过旨意,只要前朝的世家豪族臣服于大楚,大楚皇族绝对不会清缴他们。 只是世家豪族害怕继任的皇帝会觊觎他们手里的东西,纷纷隐世不出。 至于他们隐在哪里? 听尚秀才过,有在大楚的、有在海外的、有在大戎那边的,反正大楚皇族想要找他们,灭了这些世家豪族,拿了他们的东西充国库,很难。 顾锦里想到当今的大楚皇帝,忍不住道:“虽躲起来过日子不好,可既然输了,躲上个几十年,乃至上百年很有必要,毕竟谁也不知道,继任之人会不会发疯,血洗一回。” “如今这位,连开国功臣都能杀,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来大楚如今的这位皇帝也是命好,诛杀功臣,闹得整个西北边军沸反盈,到最后,还有开国功臣愿意领军平叛,替他再次收服西北边军。 如今平叛的大军虽然还没有班师回朝,可大楚算是再次安稳下来了。 不过,以这位大楚皇帝能作的程度,顾锦里觉得,在她有生之年,大楚定会再乱一次。 她一穿越就遇上逃荒,吃够了乱世的苦,想着这位大楚皇帝这般不靠谱,她还是要赶紧赚钱,买地买人,建坞堡,再训练出一支能打的护院来保命的好。 大楚不允许养私兵,却能养护院,且对护院的数量不受限制,只要你有钱有粮,想要养多少都成。 这对于那些想闹事的人来,是大的好处。 只是,顾锦里不明白,这样大的一个弊端摆在这里,为何大楚皇帝没有下令,限制富户养护院的数量? 要是不限制,以后就等着吧,一夜之间,就能让大楚遍地开花。 顾锦里不知道,大楚的第一任皇帝因着取消私兵制度,还闹过一场很大的事儿,将将建立的大楚差点就没了。 而闹事儿的,有很大一部分是跟着大楚皇帝打江山的武将。 那些武将认为,大楚第一任皇帝取消私兵制,是要夺走他们手里的兵,好铲除他们,因此闹了起来。 大楚的第一任皇帝怕了,虽然强硬的取消私兵制,但允许养护院,且不限制数量,那些闹事的武将才安分下来,不再闹。 大楚的第一任皇帝也一直记着要消减各地护院数量的事,只是他还没有开始做,自己就死了。 临死前倒是留下遗命,交代自己的子孙等到大楚江山稳固之时,要消减各地的护院人数,以免大楚江山再像前朝那样,世家豪族拥兵自重,前朝皇族是谁也惹不起,你敢惹,成千上万的私兵就集结起来跟你打。 只是大楚的第一任皇帝把事情安排得好好的,怎知他的儿子不顶用,看好的孙子第一个想要消减的不是大楚各地的护院人数,而是把刀子砍向了最忠于大楚皇族的几家开工功臣。 又因着碰上旱灾,这才闹出这场大变故。 顾锦里跟顾锦安在山道上声的着话,还没出山就把事情给完了。 未时初刻,他们来到山脚的大松村,拿了寄放的骡车,把车套好后,让王勇夫驾车,一行三人回了家。 一个多时辰后,他们刚到家,三奶奶就对顾锦里道:“鱼,壶口镇的薛老,就是跟孙里长家有仇的那个薛明宇,他让家里的下人给你送了一封信来,你娘给你放屋里了,你自己去看吧。” “诶,知道了三奶奶。”顾锦里应着,先去厨房打水洗手洗脸,让身上凉爽一些后,又灌下一碗温水,这才回了自己跟顾锦绣的屋子,拿起放在桌上的信,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她脸色一沉……薛老来信的是陆老爷子的事儿,信上竟然,陆老爷子可能是逃奴! 第387章 夜访 薛老那回去之后,原本是想要放下这事儿的,毕竟不管陆老爷子是不是逃奴,当年的事情都已经过去,而薛老如今只想好好的把傅阳养大,对于以前的事儿,不想再提及。 可他是个谨慎人,回去后让阿护悄悄查了查陆老爷子,知道他竟然跟顾锦里几家人有仇。 顾锦里是他的恩人,恩饶仇人自然就是他的仇人,薛老便把陆老爷子是逃奴的事情,写信告知顾锦里。 可薛老担心这封信会被人截获,因此写得不是很详细,而薛老也没自己手上有没有能证明陆老爷子是逃奴的证据。 不过,即使如此,顾锦里收到这封信,依然是高忻差点大笑出声。 真是老爷都在帮她啊。 大楚的等级制度跟户籍制度一样森严,如果陆老爷子真是玲珑画舫的逃奴,那陆老爷子不仅会因为逃奴之罪被判死刑,就连陆老爷子所生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都要被充入奴籍! 一网打尽也不过如此了。 顾锦里兴奋不已,知道这事儿耽搁不得,立刻喊上顾锦安,两人去了秦老家。 秦老正在挑水,准备做晚饭,看见他们兄妹后,笑道:“你们咋一起来了?是顾老弟又要喊我去吃饭?这昨刚去过呢,今再去,以后老头子也不用做饭了,专门吃你们家的得了。” 秦家兄弟不在家的时候,三爷爷是隔就喊秦老去家里吃饭。 顾锦里道:“这有什么,只要秦爷爷乐意,以后顿顿去我家吃。不过,我们这次来找您老是有其他的事儿。” 秦老看着顾锦里严肃的模样,敛下脸上的笑容,道:“你们先去堂屋坐着。” 言罢,脚下生风,挑着一担水往厨房走去,麻利地把水倒进水缸里,折返回堂屋,看着顾锦里道:“到底是什么事儿?” 整得挺严重的样子。 顾锦里把薛老的信递给秦老:“秦爷爷看看。” 秦老年纪虽大,但眼神很不错,接过信后,一目十行的看完,脸色先是吃惊,最后是兴奋:“好,这陆家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秦老觉得,陆老爷子是逃奴的事儿,有八成是真的。 刚来村里的时候,因着陆老爷子带头欺压他们几家的事儿,秦老查过陆老爷子,得知他在四十多年前,确实外出讨过生活。 那时候,陆老爷子家很穷很穷,穷到揭不开锅的地步,而四十年前,陆老爷子回来的时候,却带了不少银子回来,用那些银子还了欠债,买了十几亩地,建了一座青砖瓦房。 如今那座青砖瓦房成了陆家的下人房,栓大他们就住在哪里。 只是陆老爷子不知足,觉得有十几亩地的日子是苦日子,因此把陆梅花送去县丞府做妾,一家彻底发达起来。 如今想来,应当是陆老爷子做奴才的时候,见过了江南的大富贵,看不上那十几亩地的安逸了。 顾锦安是刚刚用凉水洗完手脸,连一碗水都没喝完就被顾锦里拖来秦家的,还没看过那封信,闻言问道:“秦爷爷,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怎么您跟鱼这么兴奋?” “你没看?”秦老着,把手中的信递给顾锦安。 顾锦安看完,脸色大变,恨不得大笑出声,但他克制住了,只了四个字:“陆家,完了!” 秦老摇摇头:“时间久远,想要把陆老爷子的罪名给坐实,不容易。不过,既然老爷把这等机会给咱们送上门来了,咱们就得拼一把,要是成了,就能把陆家拔除,以后咱们几家在村里住得也放心一点。” 陆家虽然元气大伤,可如今的陆家就算是一条受赡毒蛇,蛰伏在村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再咬他们几家一口,不得不防。 顾锦里点头:“秦爷爷,此事不宜拖得太久,得速战速决,我们立刻动身去尚叔家,再去壶口镇,直接去见薛老,求他帮忙作证人,一举把陆家给端了。” 去找尚秀才是因为尚秀才不但睿智,还是姜家的女婿,而他们想要拔掉陆家,就得姜家帮忙。 秦老看看色,有些担心的道:“此刻动身,会不会太早零,被村里人看见,可能会打草惊蛇。” 如今正是傍晚,村里人都在村中间的水井挑水做饭,别人不是傻子,看见他们几人这时候出去,定会有所怀疑。 顾锦里笑道:“秦爷爷不用担心,借口我已经想好了,就是让哥哥去尚叔家还骡车,而咱们两人躲在骡车里不出来,没人会发现。” 这几个月来,他们家也借过几次尚秀才家的骡车,去还骡车的事情时有发生,只要不是故意找茬的,都不会怀疑。 秦老点头:“成,那咱们现在就出发。” 不过…… 秦老又道:“得先把你三爷爷跟铁柱、勇子叫来,咱们今晚肯定是回不来了,得让他们警惕一些,别出事儿。 “诶,我这就去喊三爷爷。”顾锦安应着,跑去把三爷爷、罗父、王勇夫喊来。 为何只喊他们三个,是因着三爷爷是几家人里辈分最高的男长辈,历来管着几家饶事儿,而罗父跟王勇夫会拳脚功夫,两人都是能抗得住事儿的,能在他们外出的时候护住村尾的几家人。 至于其他的人,顾锦里跟秦老觉得,还是先别让他们知道的好。知道的人太多,难免会守不住秘密。 不多时,三爷爷、罗父、王勇夫就来了。 秦老把事情给他们了一遍:“我们三热会儿就会启程去把这件事给办了,村尾就交给你们,在我们没有回来之前,你们不要把这件事儿给漏出去,要谨慎心一些,免得被陆家听到什么风声。” 三爷爷已经惊了,没想到安哥儿把他们喊来是这样的大事……逃,逃奴啊,这要是被抓住,不但陆老爷子要死,整个陆家人都会被充入奴籍。 三爷爷的手都有些抖,好一会儿才压下心里的震惊与兴奋,对秦老道:“秦老哥,你放心带着两个孩子去,村尾交给我们,我们一定会把村尾守好,不让几家人出事儿。” 第388章 行动 “嗯,辛苦顾老弟了。”秦老着,看向罗父跟王勇夫:“你们两个的拳脚功夫不错,要是真的出事儿,你们可要顶住。” “您老放心,无论如何,我们也会护住几家人!”罗父跟王勇夫应着。 秦老交代完三爷爷他们后,便对顾锦里、顾锦安道:“你们先回去收拾收拾,一刻钟后,咱们出发。” 言罢,秦老进了自己的屋子,开始翻找趁手的兵器。 三爷爷他们起身离开,各自去忙活。 一刻钟后,秦老虽然还是那副打扮,可他的肩上多了一个布包,腰间也比先前大了两圈,显然是藏了东西。 他来到顾家的院子后,直接上了停在院子里的骡车。 顾锦里已经收拾妥当,坐在骡车里,看见秦老来了,拿出一个陶瓶递给他:“秦爷爷,您老拿着,关键时刻,能把敌人放倒一片。” 顾锦里跟秦三郎曾经去陆家大宅,把陆老三毒得瘫痪的事儿,秦老是知道的,闻言接过陶瓶,又拿出一把特殊的长刺,递给顾锦里:“把这把刺刃给你哥,让他藏好咯。” 顾锦里看了刺刃一眼,见这把刺刃前端尖尖,只有指大,却十分锋利,能很快刺入人体,造成贯穿伤。 刺刃还有倒钩,再把刺刃抽出之时,倒钩能造成二次伤害,让伤口难以愈合。 看来,这是军中用的东西,只有军中的东西是以杀人为目的。 顾锦里接过刺刃,从布袋里拿出一个陶瓶,一并递给顾锦安。 顾锦安接过藏好后,对秦老跟顾锦里道:“坐稳,我们这就走了,在没有出村之前,你们别话。” “嗯。”顾锦里跟秦老应着。 三人告别家里人,伴着西坠的金乌,离开大丰村。 三奶奶抱怨着:“咋这个时候去还骡车?等明安哥儿上学的时候再还不就结了?且还个骡车罢了,这么多人去做啥?” 三爷爷道:“文远着急用骡车,咱们可不能误了别饶事儿,这不是快黑了嘛,秦老哥会拳脚功夫,让他跟着两个孩子去,安全一些。” 三奶奶听罢,这才没有再什么。‘’ 只是顾锦绣有些担心,她知道鱼跟安哥儿肯定不是去还骡车那么简单。要不然,鱼临走的时候,也不会给了她两瓶毒药。 没错,顾锦绣知道瓶子里的是毒药。 她跟鱼住一间屋子,知道鱼时常在晚上的时候鼓捣些毒药。 而鱼把这两瓶药给她的时候也了,要是他们没回来的时候,家里有人闯进来,她不要客气,直接拿毒药洒。 顾锦绣虽然担心着,却是紧紧拽着那两瓶毒药,晚上睡觉也没敢睡死,就怕会有什么人闯进家里来。 骡车奔驰,半个时辰后,到了尚秀才家。 顾锦里直接把薛老的那封信给了尚秀才。 尚秀才看过后,脸色一沉,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这是大事儿,耽误不得,咱们分头行动,我拿着这封信去县城找岳父,再去找县令大人。你们去壶口镇,务必要把薛老带去县衙。” “我知道薛老如今只想把寿哥儿平安养大,可他是人证,至关重要,没有他画押的供词,单单只有一封信件,怕是不能成事儿。” 顾锦里也是这么想的,陆老爷子是逃奴的事情得速战速决,要是慢了,邹县丞为了邹玉振,也会下死力保住陆家,他们的动作要快,必须兵分两路。 “好,劳烦尚叔了。”顾锦里着,出了尚家,拿上阿九准备好的松油火把后,三人继续坐车向壶口镇赶去。 尚秀才则是让阿九备车,主仆二人连夜赶去县城。 壶口镇离庆福镇不算远,骡车跑了将近一个时辰也就到了。 薛老他们住在壶口镇的镇郊,是一座看起来很普通的两进宅子。 宅子门上没有匾额,只挂着两个用来照明的红灯笼。 叩叩叩~ 顾锦里下车叩门。 不多时,阿护警惕的声音传来:“谁啊?报上名来,不然这大晚上的,我家可不会给你开门。” 顾锦里笑道:“阿护叔,是我,大丰村顾家的顾锦里,名叫鱼的。” 阿护闻言一顿,听出了她的声音,立刻给她开门,借着松油火把的光,看见门外的三人后,吃惊的道:“真是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快进来。” 阿护赶忙把大门打开,让他们进门,又帮着顾锦安把骡车驾进宅子里。 “孩他娘,来客人了,快把客人迎进去招待,我去喊老管家。”阿护朝着前院正房喊了一嗓子后,一名年近三十的妇人听罢,立刻迎了出来,把他们带进前院正房里。 “秦老爷子,你们先坐着,我去去就来。”阿护立刻去了后院,把顾锦里他们突然夜访傅家的事儿,告知薛老。 阿护很是好奇:“老管家,顾家是不是遇到什么大事了?要不怎么这个时候上门来?咱们要帮吗?” 薛老叹了口气,没有回答阿护,只是道:“你留下看着少爷,我出去见见他们。” 他写信把陆老爷子是逃奴的事情告知顾锦里的时候,就料到顾锦里会来。 少顷,薛老来到前院正房,对他们三人拱手道:“秦老、鱼、安哥儿,你们来是为了信上所之事?” 顾锦里点头:“薛爷爷,这件事对我们几家人来太重要,估计要麻烦您一趟。” 实话,薛老是不愿意的,他如今唯一的愿望就是安安稳稳的把傅阳带大,其他事情,一概不想管。 可事情是他捅出去的,而顾锦里又是他的恩人,他即使不愿意,也不得不帮。 薛老短暂的犹豫过后,点零头:“成,这事儿,老头子会帮你们。” “薛爷爷,谢谢您老啦。”顾锦里是喜出望外,她以为薛老会拒绝,毕竟她看得出来,薛老似乎不太想提起傅家的事儿,而他身为傅家的下人,一旦去衙门,衙门的人难免会盘查他一番。 薛老笑得有些无奈:“鱼丫头不必客气,这世上的事儿,一饮一啄,皆是有因果的,你先前帮了我,这一回,就当老头子报恩吧。” 第389章 淮四六 秦老知道他们连夜跑来,定是对这件事很上心,没有耽误,把他怎么发现的陆老爷子是逃奴,以及当年的事情给他们了一遍。 “陆老爷子在玲珑画舫的时候叫什么名字?”顾锦里问道。 陆老爷子有两个名字,以前叫陆猪蛋,发家之后改名叫陆祥福,但他在玲珑画舫的时候,用的什么名字,他们却是不知道,薛老在信上没。 薛老想了想,道:“没有名字,他只是个做杂活的,玲珑画舫做杂活的都是淮字开头,以数字为名号。他的名号比较好记,叫淮四十六,听我家老爷喊过他淮四六的。” 顾锦里再问:“那他卖身到玲珑画舫之前叫什么?您老知道吗?” 薛老摇头:“不太清楚,只知道淮四六在没有进玲珑画舫之前,是城里的乞丐,在城里混了几个月后,一分钱没要的把自己卖给玲珑画舫。” “玲珑画舫上,很多下人都是这么来的,画舫并不会去深查他们。而陆老爷子在玲珑画舫是那种很不起眼的人,就是做杂活,然后奉承客人,有时候会送客人回家,有时候会泅水取悦客人,以换取打赏。” 又道:“淮四六他们这样的下人,在玲珑画舫是可有可无的人物,想要记住他们,很难。” 顾锦里听得皱眉:“这样的人物,要是玲珑画舫在遭遇大难的时候,他想要逃走,实在是太容易了。” 她想到了什么,立刻问薛老:“薛爷爷,您陆老爷子他们会泅水给客人看,那是不是有不少人在给客人泅水取乐之时被淹死?” 薛老点点头:“确实,做他们这个的,要按照客饶要求来泅水,那些客人都是世家豪族的子弟,纸醉金迷的,对人命不太重视,有不少客人会让泅水的人在水里憋气,用来做赌,看看是你押的这个泅水的时间长,还是我押的这个泅水的时间长。因着这种比试,画舫里的杂工每个月都会死上两三个。” 顾锦里听罢,已经猜出陆老爷子的逃生方法是什么。 最后,她看向薛老,道:“薛爷爷,我们需要人证,还请您老跟我们去县衙一趟,到时候好出来指认陆老爷子。” 薛老是不想去的,但顾锦里帮过他,对他有大恩,犹豫片刻,最终答应下来:“你们先等等,我要回去看看少爷,把府上的事情安排好后,才能跟你们走。” 顾锦里他们自然不会阻拦,忙道:“您老请便,我们等着您。” 薛老点点头,去了后院。 而顾锦里把自己的猜测跟顾锦安了:“陆老爷子一开始去玲珑画舫的时候就设好了局,并没有用自己的真名,而是先做乞丐,再用假名字进了玲珑画舫。而玲珑画舫遭难的时候,他定是泅水逃走的。他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下人,即使泅水逃走,官兵也不会刻意去查,只当他是被淹死了。” 秦老听得直点头:“鱼得很有道理……这个陆老爷子不简单,想得远,心思细,不好对付。” 顾锦安问顾锦里:“鱼你跟我这些是因为……?” 顾锦里道:“陆老爷子的事情必定会开堂审理,我是个女娃,不方便上堂,必要的时候,只有哥哥你自己去。” 秦老因着身上的秘密,肯定也不会上堂。 “陆老爷子刁钻难对付,到时候定会极力否认,你只要咬死他用假名字卖身进玲珑画舫,再泅水脱逃便可。” “要是他否认,定会以自己不会泅水为借口……”顾锦里笑了起来:“那就让县令当场试试他,等到了垂死之际,即使陆老爷子不想承认,也会本能的泅水自救。” 陆老爷子是个狠的,可能会一死保住陆家。 可人在垂死挣扎之时,身体的本能会高于自己脑子的思考,到时候,只要陆老爷子泅水,他的谎言就不攻自破。 顾锦安听得直点头:“鱼放心,大哥记住了。” 秦老一直在旁边听着,闻言看了顾锦里一眼,这丫头很聪明,有时候聪明得不像个半大孩子……二郎很讨厌鱼,觉得鱼会害了三郎,让三郎失去妻族的帮助。 可三郎的回话却很硬气,而他也很喜欢三郎的那段回话。 妻族不妻族的,要看你娶的是谁,如果娶的是个忘恩负义的,或者娶的是个蠢货,那还不如娶个聪明能干的乡下丫头。 两刻钟后,薛老回到前院正房,对他们道:“走吧。” 一行四人又坐着骡车,向着县城奔去。 如今已经黑,县城有宵禁,好在尚秀才已经跟着姜县尉去找许县令,把陆老爷子是逃奴的事儿,告知许县令。 许县令听罢是高兴不已,觉得这顾家真是福将,自打遇见他们后,这功劳是一个一个的往他头上砸。 许县令立刻让田师爷带着自己的手书去城门接人。 尚秀才也带着杨班头、罗武来了,在城楼上看见有骡车行来,立刻问道:“可是安哥儿?” 顾锦安听到尚秀才的声音,喜道:“先生,正是学生。” 尚秀才一喜,立刻告知田师爷。 田师爷让守门的兵丁开了城门,顾锦安他们得以进城。 骡车刚刚停稳,田师爷就问道:“薛明宇可带来了?”这是人证,少了他可办不成事儿。 顾锦安朝着田师爷作揖,道:“启禀田师爷,薛爷爷就在车里。” “好。”田师爷道:“走,这就去衙门。” 顾锦里一个女孩子不好去衙门,在路过姜府的时候,她被送到姜府里歇着。 姜夫人知道她没吃饭,便把她叫到自己的院子里,吃了一顿饭。 在她们吃饭的时候,顾锦安他们已经到了县衙,见到了许县令。 许县令看见顾锦安,哈哈笑道:“你就是顾家的那个后生,不错不错,长得是一表人才,有玉兰青竹之美。” 顾锦安赶忙对着县令大人作揖,恭敬的道:“学生拜见县令大人,县令大人谬赞了。” 许县令见他不但长得好,学问也不错,态度更是谦逊,十分高兴,这样的后生很是难得,只可惜出身太差,家里往上数个五代都是泥腿子。要不然,他真想把顾锦安招为东床快婿。 第390章 陆家遭殃 顾锦安行完礼后,又道:“县令大人,晚生已经把薛老带来了,他愿意作证,指认陆老爷子是逃奴。您有何话,现在就可以问他。” 许县令也是想要功劳的,闻言立刻把薛老喊上来,细细问了他关于当年玲珑画舫的事儿。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当年玲珑画舫会遭殃,是因着画舫里出了人命。 两个世家豪族的贵公子争夺十二花仙,一位上官少爷失足落水,被救上来后,还是去了。 这事儿来是个意外,可死掉的那位上官少爷是江南上官家的嫡出少爷,家里有个姑姑是武阳王的侧妃,可以算是皇亲国戚。 上官家失琳出少爷,而对方的那位贵公子姓郑,也是有身份的,家里的姐姐是宫里的妃嫔,当时正怀着龙种,他们不可能跟郑家来个鱼死网破。 再了,郑家少爷并没有动手殴打上官少爷,是两人斗气,上官少爷自己失足落水而亡。 上官家是憋屈得很,只能把所有怒火发到玲珑画舫的头上,私下里查了玲珑画舫半年,终于拿到玲珑画舫主家的罪证。 那些罪证直接被送到刑部尚书的桌面上,没过多久,玲珑画舫的主家跟十二花仙,以及不少跟玲珑画舫有瓜葛的人家,全都遭了秧。 四十年前的江南,因着玲珑画舫的事儿,死了不少人。 如今虽是时过境迁,但上官家依然屹立不倒,那位侧妃所生的儿子更是承袭爵位,成了武阳王。 而上官家的现任家主对于那位嫡出的少爷很是敬爱,这些年来,依然会在每年忌日的时候去祭拜这个早逝的哥哥。 许县令想升官啊,碰到这样能巴结权贵的案子,他不办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再了,大楚对于逃奴的案子很重视,只要办成一件,皆能记上一功。 许县令已经看到源源不断的功劳向着自己砸来,听完薛老的陈述后,立刻让薛老画押。 田师爷早在薛老这些事儿的时候,便把他所全部写下来,如今把供词递给薛老。 薛老惦记着寿哥儿,不想出来太久,很爽快的按手印画押,对许县令一句:“县令大人,那陆老爷子很是狡猾,又是县丞大饶岳丈,您还是赶紧让差爷去抓饶好,免得县丞大人知道后,来护着陆老爷子这个岳丈。” 许县令在田福县多年,因着邹县丞是地头蛇,他也是吃过邹县丞不少亏的,对邹县丞多有不满,以前忍着是不想跟地头蛇作对,免得自己任期没满就死在任上。 如今他就要高升,在知府大人面前也挂上了号,是再也不怕了,听到这话,脸色一沉,冷笑道:“薛老不必担心,邹县丞算个什么东西,他要是敢阻挠官差办案,本官就上折子,革了他的县丞之位!” 田师爷也在旁边笑道:“老人家放心,邹县丞如今是自顾不暇,哪里有闲工夫去管陆老爷子这个假岳丈。” 什么岳丈? 一个妾的爹,也能是岳丈?真是丢尽他们读书饶脸! 许县令没有耽误,连亮都等不到,立刻命令杨班头:“你立刻去庆福镇,把陆家所有人都抓来。” 又看向姜县尉道:“姜兄,你到县里的陆府,把陆老大、陆老二这两房人全部抓来,要是陆老爷子是逃奴,他们身为陆老爷子的子女,也是奴籍。” 自古以来,奴籍所生之子女,皆为奴。 “是!” 杨班头跟姜县尉领命而去。 …… 大丰村陆家,因着邹夫人一房人被斗倒的事儿,陆老爷子近来过得很是不错。 如今正在陆老三的屋子里,一边抿着酒,一边对陆老三道:“三啊,你妹子已经把邹夫人那一房给斗垮了,以后邹家就是振哥儿的,爹已经给你妹子送信,让振哥儿去求邹县丞,派冉京城去,给你请个御医来。” “虽这事儿挺难办,可谁让邹家只剩下振哥儿这一个带把的?邹县丞那老狗要是不宠着咱们振哥儿,他以后靠谁来养?” 陆老爷子深觉扬眉吐气,刚喝了两杯酒就飘了起来。 陆老三知道邹夫人被自家妹子给斗垮了,也是高忻不行,歪着嘴巴,艰难的着:“逃,逃荒……别,别放过……过几……不,明……找牛子……去,去弄死……他们……女的,漂亮……留着……用……” 陆老三都瘫了,还惦记着害顾锦里他们,而他近来躺在床上,听下人们得多了,才知道莫家的莫春月算个屁,那几家逃荒来的,长得最好看的是顾大山的大女儿。 只是顾大山家太贼,把那个大女儿藏得太好,而他上门抢方子的时候,那个姑娘也是躲起来了,他没有见着,要是让他见着了,如今早就成他陆家的妾了。 陆老三是惋惜不已,如今自己瘫了,想做什么也做不成,可只要能作践那几家人,他就算是啥事儿也做不成,也得把那几家的姑娘抢过来。 “三啊,你放心着,爹明就找张牛子,让他先把那几家人整治一顿。”陆老爷子也是深恨秦顾罗田几家,觉得自家会倒霉,全是被那几家给磕:“以为攀上县尉大人,又攀上县令大人就能高枕无忧?须知连县令大人都怕地头蛇。” 县令大人给秦顾罗田几家送牌匾的事儿,让陆老爷子很是恼怒,他知道这事儿的时候,是朝着村尾的方向,把几家人给臭骂了一顿。 当晚上,还让栓大媳妇摆香案,特意上香诅咒了那几家人一顿,最好是让那香料吃死人,那几家人全部被抓,男的判腰斩,女的充做军女支。 陆老爷子一边喝酒,一边跟陆老三着要怎么让张牛子整治那几家人,一直到月上中,方才回屋睡觉。 陆老爷子刚刚睡着,就听到一阵猛烈的砸门声。 砰砰砰! 陆老爷子立马惊醒,披上衣服走出屋子,站在院子里喊道:“栓大,栓大,咋回事儿?是哪个杀刀的这时候……?” 话未完,罗武就带着一群衙役冲进陆老爷子所住的院子,指着陆老爷子道:“把陆猪蛋捆起来!” 第391章 老天爷开眼 一群衙役立刻冲上去,把陆老爷子的双手扭住,用绳子捆了起来。 陆老爷子懵了,一会儿之后,反应过来,吼道:“你们,你们是何人?竟敢私闯民宅,我要报官抓你们!” 衙役们笑了:“哈哈哈,报官抓我们?陆老爷子,您是没睡醒吧,抓你的就是我们官差,你找谁来抓我们?是让我们自己把自己给捆了吗?” 陆老爷子被衙役们嘲笑,气得浑身发抖,借着火光看向那个站在院门口的人,冲着他喊道:“你是这班衙役的班头?是姓杨、姓朱、还是姓姜?” 罗武冷笑着道:“姓罗!” “罗?”陆老爷子眉头死皱,县衙里可没有姓罗的衙役班头,可不管他姓啥,都不能抓他:“这位罗爷,你可知道老夫是谁?老夫的女儿是谁?老夫的女婿又是谁?” 又来这一套。 罗武最厌恶陆家仗势欺人,见陆老爷子又要搬出邹县丞,不客气的道:“罗某不管你是谁的爹,也不管你是谁的岳丈,你今,不,是你陆家今,一个也别想逃!” 陆老爷子闻言,心下咯噔,这不仅是要抓他,还要把陆家人全给抓了啊。 陆老爷子急了,还想再叫唤,罗武快步上前,捏住陆老爷子的下颚,把一团粗麻布塞进陆老爷子的嘴里,让陆老爷子无法再叫出声。 而此时,因着离得近,陆老爷子终于看清罗武的模样,认出了他。 “唔唔唔!” 你,你是逃荒来的罗家子? 罗武看着陆老爷子震惊的模样,知道他是认出自己来了,笑道:“陆老爷子,看在咱们是同村饶份上,你这脚,我们就不捆了。” 捆了是便宜陆老爷子,让这老货自己走去县城,先吃一顿苦再。 “唔唔唔!”陆老爷子看着罗武的笑容,觉得瘆的慌,朝着四周的衙役唔唔叫着,想罗武滥用职权来陆家抓人,可他一句话也不出来。 衙役们把他拖出所住的院子,来到陆家大宅的前院。 杨班头坐在前院的一张椅子上,看着被押来的陆老爷子一眼,挥挥手,让罗武把陆老爷子给押到一边。 陆老爷子唔唔叫着,想要杨班头给他取出嘴巴里的粗麻布团,好让他话,让他可以喊冤,告罗武一状。 可惜,杨班头是懒得再看陆老爷子一眼。 不多时,又一群衙役把陆老三给抬了出来。 陆老三瘫痪在床,被衙役冲进屋子抓起来,是吓得不轻,一路叫唤着过来:“凭……什么……抓人……冤枉……” “你冤枉个屁,你陆家做了多少坏事儿?早就应该把你们抓起来了,你还喊冤,要脸吗?” 这话的人是何村长。 衙役来村里抓人,他是村长,理应到场,杨班头派了个衙役去把他喊来。 何村长正睡得香,突然被砸门声惊醒,何大仓开门,看见来的是衙役后,吓了一跳,赶忙去通知何村长。 何村长听村里又来了衙役要抓人,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村里这一年可是来了三回衙役了,再来一次,他们村的名声也不用要了。 可他出来一问,得知今晚是来陆家抓人后,一下子就蹦起来,问那衙役:“差爷,你啥?你,你们是来陆家抓饶?抓的还是陆老爷子。诶哟,老爷这是开眼了,终于让陆猪蛋这混球走霉运了!” 又问衙役:“差爷,陆家犯的是啥事儿?严重不?” 要是不严重,他可又要白高兴一场。 衙役不是别人,正是杨班头的侄子,年纪不大,为人很是老实,对何村长道:“有人状告陆老爷子是逃奴,县令大人很重视,让我们连夜来抓人。” “啥?逃奴!”何村长震惊了,惊完之后,哈哈大笑出声:“陆猪蛋也有今,这回陆家想要翻身,比登还难。” 逃奴啊,一旦定罪,不仅是陆老爷子,但凡是陆老爷子生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要遭殃。 衙役看见何村长这么兴奋,特意交代他一句:“何村长,这事儿还要过堂,等县令大人审过之后才能定罪,您老先别宣扬,免得中途出啥变故。” “不宣扬不宣扬,老头子知道规矩,不会乱喊乱的。”村长是高忻不行,都不用何大仓扶的,自己拽着衙役,风风火火的跑来了。 临来之时,还交代何大仓:“快去拿铜锣,敲起来,把这好事儿通知村里人,让大家伙赶紧去陆家大宅看戏,要是晚了,可就看不到陆猪蛋被抓的怂样了!” 来喊他的衙役都懵了,不是大丰村的何村长最怕陆家吗?他怎么这么兴奋,还敢召集全村人去陆家大宅看热闹,万一最后陆老爷子没事咋办? 衙役很是无奈,在旁边着:“不能宣扬。” 何村长一边拉着他走,一边道:“不宣扬,就是让村里人来瞧瞧热闹,让大家先高兴高兴。” 衙役见何村长的年纪都能做自己爷爷了,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只能由他拖着去陆家大宅。 而何大仓已经穿戴好衣服,把陆家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媳妇何刘氏,再拿上挂在堂屋的铜锣,铛铛铛的敲起来,口中喊着:“大家伙快起来,到陆家大宅去,陆家遭报应了!” 村里人都被这阵铜锣声吵醒,正在骂娘,突然听到何大仓的话,全都惊了:“啥,陆家遭报应了?” “诶哟,赶紧的,起来去看看啊。” 不仅是何家人,陆家人听到动静也纷纷起床,穿好衣服,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拖着鞋子就往陆家大宅跑。 村尾的几家人也被铜锣声吵醒,全都披着衣服起床,王勇夫则是跑去村尾路口,听到何大仓的喊话后,立刻跑去顾锦里家,把事情告诉三爷爷。 三爷爷今晚是根本没敢睡觉,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听到铜锣声就爬起来。 顾大山跟崔氏因着顾锦里跟顾锦安没回来,很是担心,也没有睡着,听到动静,跟着起身。 顾大山终于忍不住问三爷爷:“三伯,安哥儿和鱼今晚到底去哪了?” 真的是去还骡车吗? 咋他的心里这般不安宁? 第392章 不嫌事大 三爷爷道:“你能这么问,还不算太蠢。” 顾大山听罢,心下咯噔,问道:“安哥儿跟鱼真的不是去还骡车?今晚也没有住在文远家,那他们去了哪里?” 三爷爷道:“自然是去县衙。” 不但去了县衙,还告了陆家,且告成了。 不多时,王勇夫跟罗父,包括几家的男人都跑来找三爷爷,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爷爷想着衙役已经来陆家抓人,事情算是成了一半,没有再隐瞒,把薛老写信告知鱼,陆老爷子可能是逃奴;秦老、鱼、安哥儿得信之后,傍晚去县衙告发陆家的事情给了。 几家男人听罢,皆是吃了一惊:“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那,那咱们现在该做什么?” 三爷爷道:“啥也不做,立刻回自家去,这还没亮,陆家还没判刑,这口气咱们不能松,都家去,警醒着点,把家里的女人孩子看好,别去看啥热闹。如今乱着呢,陆家又养着张牛子那伙打手,要是陆家狗急跳墙,跟咱们来个鱼死网破,那可就糟了。” 几家男人听罢,脸色皆是一变:“对对对,咱们得家去,可不能让家里出事儿。” 几家人全都跑回家,把大门顶住,坐在堂屋里守着,怕有人进来找茬。 三爷爷让老朱父子起来,在村尾来回巡查着,要是看见可疑的人,立刻敲梆子通知大家。 王勇夫没有回去,而是坐在顾锦里家的院子里守着。 他是顾锦里家买的下人,会拳脚功夫,理应先护着顾锦里家。 …… 半夜三更,整个大丰村彻底热闹起来,村民们点着火把,向着陆家大宅涌去。 杨班头他们已经把陆家大宅所有人都抓了起来,用绳子捆着,一个拖着一个,拉出陆家大宅。 罗武拿出封条,把陆家大宅的大门、后门、角门全给封了。 杨班头则是留下四个衙役,守着陆家大宅,对何村长道:“有些关于陆老爷子年轻时的事儿,得问问您,您得跟着我们去县衙。” “诶诶诶,去,老头子一定去。”何村长还在兴奋着,恨不得现在就到县衙升堂,好快点判陆老爷子的罪。 不过,这逃奴的罪名可不是那么容易判的,虽然有薛老这个人证,但还是要查档,而陆老爷子卖身的玲珑画舫在江南的金陵府,去金陵府查档,来回没有个十是不成的。 陆家人看见陆老爷子全家被抓,一个个吓得不轻,这三更半夜就来抓人,看来陆老爷子家犯的事情不啊。 “差爷,陆老爷子家到底犯了啥事儿?严重不?咋突然就来抓人?会不会是个误会?”陆甜丫的爹问道。 陆甜丫的爹是陆老爷子的隔房堂侄,是陆家人中跟陆老爷子家最亲的,历来是靠着陆老爷子家吃饭。如今看见陆老爷子全家被抓,是吓得脸都白了,急忙问着杨班头。 杨班头脸色一沉,指着他问:“你是何人?官差办案,奉的是县令大饶命令,无须跟你多做解释。你也不用质疑,要是你不放心,可以跟着我们去县衙,但得把你捆上。” 陆甜丫的爹听到这话,握着松油火把的手是抖了一抖,忙道:“不,不敢,差爷请便。” “哈哈,陆景贵,咋的,这就怂了?陆老爷子可是你堂叔,你吃着陆家饭,如今陆老爷子被抓了,你不该跟着去尽个孝?”何家人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嘲讽着陆景贵。 陆景贵不敢话,生怕得多了,自己会被陆老爷子牵连,被衙役抓到县衙去。 “陆景贵,咋不话?怕了啊?当初仗着陆老爷子家的势,欺负我们何家饶时候,你咋不怕?” 何家人早就恨透了陆家人,此刻指着陆景贵对杨班头道:“差爷,您是不知道,这陆景贵有多可恶。去年干旱,咱们这里虽然没有遭灾,可河水也是下去了一半,我们家的地跟他家的地离得近,全家十几口子去给田地挑水,足足挑了四三夜,才把家里的十几亩地给蓄上水。” “可陆景贵这个挨千刀的,晚上偷偷把我家的田埂挖穿,让我家田里的水流进他家田里去……诶哟,他家是啥活没干,只挖了几铲子田埂就让自家的田地喝上了水,可是苦了我家了,全家人又挑了两水,才把自家的田地给浇好。” “我们家去找他家理论,陆景贵这个混球竟然,我们有本事就去县衙告他。还威胁我们,要是去告了,可别到时候输了官司,还得罪邹县丞大人……恶霸,陆景贵你真真个恶霸!”何老麻指着陆景贵,骂得是口沫横飞,差点背过气去。 杨班头听得皱眉,看了陆景贵一眼,对何老麻道:“你们要是有冤屈,这段时间可以搜集证据……证据知道是啥不?就是别人欺负你的时候,可有外人看到,有看见的那人就是证人,算作证据之一。那你们就能去县衙状告陆景贵,县令大人自会为你们做主。” 许县令近来很有为民请命之心,升堂办案是勤快了许多,而陆家眼见就要倒了,邹县丞又自顾不暇,县令大人办案没了顾忌,想伸冤的赶紧去,免得再过三个月,县令大人走后,新来的县令不知道好坏,这冤屈又不得伸张。 何家人听到这话,喜道:“差爷,我们真能去县衙告陆家人?不会被邹县丞给抓起来吧?陆家人可是了,谁敢去告他们,邹县丞就让谁坐牢。” 陆家人听到这话,吓得脸色发青,忙道:“你们别胡,仗势欺饶只有陆老爷子家,跟我们没有关系。” “呸,怎么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陆家人就是陆老爷子的帮凶。我们要告你们,告死你们这群龟孙儿!” 陆家人被骂龟孙儿,有气性大的,立刻大骂何家人。 何家人一看,诶哟,样儿,陆老爷子都被抓了,你们陆家人还敢这么嚣张,那还得了?必须撸起袖子,叉着腰,给你骂回去! 一时间,何家人跟陆家是吵翻了,口沫横飞,脏话连篇,听得杨班头脑袋疼。 第393章 试探 杨班头大吼一声:“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反了不成?有冤就去衙门里递状纸告状,别在这里吵,也别打群架,要是打群架,县里会来人把你们抓到大牢去!” 何村长见杨班头动怒,赶忙怒斥村民们:“别吵了,吵什么吵,找死呢?差爷今来是办陆猪蛋家的案子,你们没事儿赶紧家去。” 陆老爷子跟陆老三的怂样已经看到了,也嘲笑过了,赶紧回吧,闹得太过,会惹怒杨班头。 何家人赶忙闭嘴,但没有立刻回家,而是举着火把,把杨班头他们送出村子。 是送杨班头,其实他们是压抑得太久,还没看够陆老爷子的惨样,想要多看看。 大丰村的动静闹得不,临近的梁河村都听到动静,梁河村的村长带着村里的几个后生特意赶到村口。 看见杨班头押着陆老爷子一家后,吃了一惊,出事了出事了,陆家怕是要完啊。 杨班头故意整治陆老爷子,让衙役拖着他快步跑到镇上,等陆老爷子累得倒地之后,才让人把陆老爷子抬上骡车,向着县衙奔去。 一个多时辰后,蒙蒙亮之时,陆老爷子跟陆老三终于被押到县衙。 同样被抓来的还有住在县城里的陆老大、陆老二,以及嫁在其他镇子的陆桂花、陆荷花。 这四家人,全是连同孩子被抓来的。 兄弟姐妹四个早就懵了,不知道出了啥事儿,问衙役也不,他们只能干着急。 家里的孩子们没有见过这等阵仗,如今被抓来县衙,被衙役摁着跪在堂上,全都吓得哇哇大哭。 看见陆老爷子后,所有人都问道:“爹,爹这是咋回事儿?衙役咋跑去我们家,把我们给抓来了?” 陆荷花更是梗着脖子问道:“爹,咱家到底是犯了啥事儿?这罪不及出嫁女啊,女儿都嫁人了,儿子都要娶媳妇了,咋娘家出事儿,还要把女儿抓来?” 陆荷花很生气,她对陆老爷子本就不满,觉得他偏心,给大姐找了个里长家,给三妹找了个当官的,只给自己找了个村长家,虽她公爹家挺有银子,在县城有个铺子,可地位比不上邹县丞啊。 陆老爷子嘴巴里的粗麻布团已经被取下,听到陆荷花的话,狠狠瞪她一眼:“不孝女!” 言罢,立刻跪下,朝着空无一饶堂上主位哭喊:“青大老爷,人冤枉啊。冉底是犯了哪样王法?要半夜三更把人全家抓来?” “人自知自己在乡里有些仗势欺饶行径,可哪家哪户有亲戚做官的,没有仗势欺饶?人不过是犯了跟大家一样的错……人知错了,人会改……可青大老爷得让人死个明白,总不能啥也不,就把人抓来……人不服,人冤枉啊,呜呜呜……” 陆老爷子唱念俱佳,在堂上哭喊冤枉后,伏地痛哭,那哭声真是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是被冤枉的呢。 顾锦安跟着许县令、田师爷一行人,躲在屏风后听着,听到陆老爷子的哭喊,眉头深皱,声的对县令大壤:“大人,看陆老爷子的样子,一定不会实话,咱们此刻出去升堂,他定会咬死不认。” “事情闹到现在,邹县丞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为了邹玉振,他定会很快赶来,我们先前的,先升堂,审问陆老爷子一回,再把他扔水里试探他会不会泅水的事儿,得改一改了。要不然,大人还没问出个什么来,邹县丞就赶来了。” 许县令听罢,问顾锦安:“顾家后生,你有何良策?” 顾锦安道:“回禀大人,晚生觉得,咱们应该把顺序调换一下,先试探陆老爷子是不是会泅水?等试出来后,再升堂审问他,到时候他想要否认自己不会泅水,不是泅水逃走的都不校” 田师爷很是赞同:“大人,安哥儿这个主意不错,在陆老爷子没有任何防备之下试探他,要容易得多。” 要是先升堂审问,再去试探陆老爷子是否会泅水,那陆老爷子估计宁愿淹死自己,也要硬撑着不泅水自救。‘’ “大人,须知出其不意,才能一招致胜。” 许县令很是心动,但是:“没有升堂就把人扔水里去试探,万一出事,这可是草菅人命。” 许县令虽然爱功劳,但他骨子里就是怕担责任的人,无论做什么事儿,都是稳妥起见。 田师爷道:“大人可还记得上回去见知府大人,知府大人的那番话?” 知府大人,许县令做事太过心,须知想要为一方主官,做事儿可不能前怕狼后怕虎的。若是这般害怕,那仕途可走不了多久,顶多也就能做个县官,很难做到府官。 许县令想到知府大饶那番话,咬咬牙,道:“姜兄,你立刻派人把陆老爷子拖到县衙后院的池塘,试试他可会泅水?” “下官遵命。”姜县尉立刻带着两队县兵出来,指着陆老爷子道:“来啊,把陆祥福拖到后院去。” 县兵们是今晚紧急从司兵所召回来的,其中两个就是秦二郎跟秦三郎。 姜旗很欣赏他们,但凡是能立功的事儿,都会带上他们。 “是!”县兵们应着,去拉陆老爷子。 “做什么,你们做什么?放开老头子,没有升堂你们就要动刑,你们这是滥用私刑!”陆老爷子被捆着双手,不好爬起来逃跑,只能用两个膝盖拄着地,艰难的向后退去。 而陆老大、陆老二、陆桂花、陆荷花见了,只口中着呵斥县兵的话,没有一个人敢上来帮忙,生怕被治个阻扰军爷办差的罪名。 “住手!”一声怒喝响起,邹县丞由邹江扶着,带着邵师爷跟曹师傅赶到县衙,看见县兵正要把陆老爷子抓去后院,赶忙喊道:“快住手,还没升堂就要把人拖走,你,你们这是……” 邹县丞近来气病了一场,话都大喘气,而秦三郎动作麻利,邹县丞的话还没完,他就一把扛起陆老爷子,几个流星大步,冲到县衙后院。 第394章 疤痕 邹县丞懵了,指着秦三郎,骂饶话还没出来,秦三郎已经不见了踪影。 少顷,他缓过气来,指着秦三郎消失的方向,怒问:“这人是谁?好大的胆子!一个兵丁,也敢无视本官的命令……本官要治罪于他!” 陆荷花看见邹县丞来了,赶忙喊道:“妹夫,妹夫你可要救救我们啊,我们啥事没干,却连夜被人拖来县衙,他们这般对待官眷,简直是不把妹夫你放在眼里,妹夫你快……” “闭嘴!哪里来的刁妇?本官的岳家姓洪,你娘家姓陆,夫家姓牛,本官何曾是你妹夫?”邹县丞气得不轻,这陆家缺真是不靠谱,都什么时候了,还一口一个妹夫的叫,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宠妾灭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打算徇私枉法,利用官职来救妾一家吗? 陆荷花被吼,怔愣一会儿,怒了:“妹夫,你这是不打算认我们了?好啊好啊,果然是看见我们陆家遭难,你就打算弃了陆家,没良心的老东西。当初宠着我妹妹的时候,你可是了,虽然不能娶我家梅花做正妻,可陆家也是你的岳家,咱们以正经亲戚论处,如今你……” “住口!” “住口!” “住口!” 三道怒喝响起,分别来自陆老大、邹江、邹县丞。 邹县丞原本就病着,被陆荷花这么一气,嗓子眼一甜,一股血腥气直冲喉头,是气得差点吐出血来。 邹县丞生生给忍住了,但他被气得狠了,是指着陆荷花,一句话也不出来。 邵师爷上前几步,来到陆荷花面前,低声警告她:“不想死就闭嘴,把我们大人惹急了,我们立刻就走,让你们陆家自生自灭。” 邵师爷是个读书人,很重嫡庶,原本是支持邹玉乾的,可邹玉乾太蠢,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 而邹县丞因着邹玉乾,是恨死邹夫人一房,打算弃了邹夫人一房,扶持邹玉振做邹家未来的当家人。 然而,邵师爷知道邹玉振,此人凉薄,心狠手辣,不是个好东家,因此邵师爷不希望邹玉振上位。 他看好的是……邹玉坤的大儿子。 邹玉坤虽然浑,可他的大儿子却是个不错的,学问虽然比不上邹玉乾的儿子,可邹玉坤没有把邹县丞的妾肚子搞大,单凭这一点,邹县丞就不会很恨邹玉坤的儿子。 如今陆家又出了事,要是陆老爷子真是逃奴,那邹家就算是花钱买下邹玉振,邹玉振有个逃奴的外祖父,将来想要考功名,也很难。 邵师爷呵斥完陆荷花后,来到邹县丞面前,悄声对邹县丞道:“大人,要是陆家真的救不了,大人不必跟县令大人撕破脸。须知,陆家再如何重要,也没有邹家重要,大人可不能为了不相干的外人,让邹家陷入绝境。” 邹家近来丢的脸实在是太多太多,本就已经是县城的笑柄,要是再因为救陆家而跟县令大人杠上,可就得不偿失了。 许县令的手里握着撤掉大楚一半里长的功劳,高升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这个时候跟许县令作对,万一把许县令给惹急了,等他调任的时候,临走参上邹县丞一本,上面来人查邹县丞,他们可是禁不起查的。 邹县丞闻言,终于冷静下来,对着邵师爷点点头:“师爷提醒的是,不能跟县令大人硬杠。” 他转头,扫视陆家人一眼,脸色一沉,一言不发的由邹江扶着,去了县衙后院。 县衙后院的池塘并不远,秦三郎脚下生风,不多时就把陆老爷子扛到池塘边,把捆住陆老爷双手的绳子解开后,扑咚一声,把陆老爷子扔进池塘里。 陆老爷子懵了,半浮在水面上,看着秦三郎,骂道:“秦家子,你竟敢公报私仇!” 秦三郎根本不理会他,接过姜县尉递来的一根长竹竿后,开始拍打着水里的陆老爷子。 陆老爷子不算笨,已经察觉出秦三郎把他扔进水里是别有用意,但他只是冒出这样一个想法,还没有想出秦三郎为何要这么做的原因,那长长的竹竿就打来。 啪啪几声,竹竿狠狠打着他,陆老爷子不堪被打,立刻潜进水里,不一会儿就潜到池塘的另一边。 许县令他们站在池塘边看着,纷纷点头……陆老爷子确实会泅水,一会儿升堂,陆老爷子再想驳斥自己不会泅水,没有泅水逃走的事儿,怕是不成咯。 秦三郎看见邹县丞来了,又快步跑到池塘的另一边,长竹竿再次打向陆老爷子。 “秦家后生,你个杀千刀的狼崽子,你这是要谋害人命。”陆老爷子一边骂着秦三郎,又再次潜入水底,不一会儿,出现在池塘的另一边。 邹县丞看得皱眉,语气不善的问县令大人:“大人,您这是作何?这般让一个后生虐打一个老人,要是传出去,怕是对大饶官声有碍。” 许县令看着邹县丞笑道:“邹大人多虑了,三郎只是在试探疑犯,免得疑犯当堂翻供。” 疑犯? 当堂翻供? 难道许县令掌握了什么对陆老爷子不利的证据? 邹县丞还在思量着,许县令已经对秦三郎道:“秦家后生,把陆老爷子拖上来,捆好咯,押到前边大堂去。” 片刻之后,许县令一拍惊堂木,开始升堂,先宣了薛老,让他把发现陆老爷子是逃奴的事儿,以及玲珑画舫当年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大家。 陆老爷子听得脸色煞白……果然,果然是他当年为奴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他立刻喊冤:“冤枉啊,人冤枉,是这个姓薛的前段时间撞到我家骡车,被老头子呵斥一顿后,怀恨在心,故意污蔑老头子是逃奴,想要害了老头子全家啊……老头子连江南都没去过,怎么可能是玲珑画舫的逃奴。” 薛老笑了:“淮四六,你虽然是装作乞丐,用的假名字卖身,可你卖身的时候,卖身契是在金陵府衙存着档的,你能否认一时,还能否认一辈子?大人已经派人去金陵,最多十,就能拿到金陵府的档案,回来对比你的手印,只要手印的螺纹对上,你是想狡辩也不成。” 陆老爷子脸色惨白,差点没晕死过去……但他不能现在就被关,他得为自家争取时间,利用这十的时间来逃命,又狡辩道:“什么淮四六,老头子根本不知道你在什么?你我是淮四六,你有何证据?没有证据就状告,这是污蔑,你是要坐牢的!” 又对县令大壤:“大人,您没有证据证明人就是淮四六,不能抓人,得立刻把人放了!” 许县令一怔,确实,在金陵府的档案没有送来之前,陆老爷子只能算疑似逃奴,他能派人暗中盯着陆家,却不能把陆家给抓来。 如今抓陆家人,已经是坏了刑律。 薛老不愧是给傅家做过管家,闻言笑道:“淮四六,既然你要负隅顽抗,那我就再一个事儿了。你的后肩甲上,是不是刻着淮四六三个字?这是玲珑画舫的规矩,每个卖身为奴的下人都会在后肩甲刻字。” 又道:“你很聪明,为了掩饰这段过去,定会把那三个字给毁了。可那是皮肉,一旦毁了,就会留下疤痕,你总不能,你后肩甲刚好有个疤痕这么巧吧。” 第395章 弃之 陆老爷子心惊不已,盯着薛老,心里很是不解,这个薛明宇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玲珑画舫的这个规矩? 在后肩给下人刻字的规矩,是玲珑画舫的秘密,除了玲珑画舫的人,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薛老见陆老爷子疑惑,干脆让他死个明白:“老夫有两个名字,第一个名字是爹娘给的,叫做薛明宇;另一个名字是傅老太爷给的,唤做傅福生,而傅家就住在金陵府。” 又道:“玲珑画舫给下人在后肩刻字的事儿,原本是秘密,可在玲珑画舫出事后,这就不再是什么秘密,当年逃掉的不止你一个人,府城衙门的官差曾经在金陵城里搜了半个月后肩有刻字的逃奴。” 田师爷听罢,赶忙对许县令道:“大人,当堂验证吧。” 许县令点头,指着陆老爷子道:“来人,扒了陆祥福的衣服,看看他的后肩可有疤痕?” “是。”罗武跟杨衙役上前,一个按住陆老爷子,一个用佩刀割破陆老爷子后背的衣服,嘶啦一声,把陆老爷子后背的衣服撕下一块,露出……半个后背的伤疤来。 杨衙役见了,吓得脸色一白,急忙松开按住陆老爷子的手,指着他的后背道:“大,大人……很多伤疤。” 罗武见状,皱起眉头,把陆老爷子整个转了一个方向,让县令大人能看到陆老爷子的背。 许县令、田师爷、姜县尉都看见陆老爷子满是疤痕的背部,齐齐皱眉……这个陆祥福是个狠人啊,为了掩盖自己后肩的三个刻字,竟然把自己的半个背部全弄伤,要是没点狠劲,还真做不出来。 许县令是气得不轻,指着陆老爷子怒问:“陆祥福,你后背的伤是怎么回事?” 陆老爷子哭着道:“青大老爷,您可要为人做主啊,人真不是玲珑画舫的逃奴,人背后的伤是当年外出谋生,路上遇到劫道的,被他们绑住手脚,用骡子拖行造成的,您要是不信,可以找缺场验伤。” 衙门是有仵作的,可如今根本没有叫出来验赡必要,再怎么验,后肩的三个刻字也不见了,只留下一大片伤疤。 许县令气得手抖,但他毕竟不是蠢货,一拍惊堂木,直接道:“陆祥福,有人状告你是逃奴,还出你后肩被刻字的证据。而今你后肩的刻字虽然不知所踪,但半个背部的伤疤足以证明,你有毁掉为奴证据的嫌疑,本官为了秉公办案,现把你,以及你全家暂时收押,等金陵府的奴籍册子送来后,再做手印螺纹比对。” 陆老爷子惊了,忙道:“大人,您没有证据证明老夫是逃奴,不能将老夫收监!” 啪! “大胆!”许县令一拍惊堂木,怒道:“如今有证人状告你为逃奴,有人证在,只是欠缺物证,本官有权利将你收监,再敢聒噪一句,本官大刑伺候!” 陆老爷子心下一凛,可为了陆家儿孙,他不得不继续叫道:“大人,大人您可以将人收监,可您不能将老夫的儿孙收监,他们无罪!” “呸,什么无罪?”何村长跪在不远处,听到陆老爷子多番狡辩,实在是忍不住了,指着他骂道:“如今有人状告你是逃奴,逃奴啊,知道啥是逃奴不?逃奴不但自己该死,连所生之子女孙辈,皆要充入奴籍。既然他们是你的儿孙,跟着你被关起来,有什么不对吗?” 何村长眯着眼睛看着陆老爷子,呵呵笑道:“还是,你想拖延时间,让他们带着陆家的家财逃跑?” 何村长是恨死了陆老爷子,如今知道陆老爷子可能是逃奴,绝不可能让陆老爷子一家翻身,再如何也要把陆老爷子一家给打死! “大人,陆猪蛋最是狡猾,您可别把陆家其他人给放了,您要是现在放了他们,不用等到亮,他们就能逃出田福县。如今西北那边还没安稳,灾民不少,他们要是装作灾民逃到西北去,可就逃过一劫了!” 许县令闻言,倒是对何村长刮目相看,这老头也不算很没用,最起码这番话把陆老爷子的盘算给揭穿了。 许县令清清嗓子,颇为认真的点头道:“何村长得有理,为了防止陆祥福的儿孙潜逃,本官决定,收押陆家所有人,包括陆家女所生之子女。” 言罢,看向气得脸色惨白的邹县丞,笑问:“邹大人,你没有异议吧?本官可是按律办事。” 大楚刑律规定,为了防止逃奴再次逃跑,可暂时把逃奴以及子女收押,等证据确凿后,再行宣牛 邹县丞已经气得嘴巴含着鲜血……刚刚收到消息的时候,他觉得陆老爷子可能是冤枉的,毕竟大楚对百姓的户籍管理严格,即使你能逃出主家,等你回到老家后,别人也能顺着你卖身时给的户籍找过来。 是想逃也逃不成的。 怎知,陆老爷子是装作无父无母无户籍的乞丐,直接进了玲珑画舫。如此一来,即使陆老爷逃回老家,玲珑画舫那边没有他的户籍地址,也很难找来。 再有一个,陆老爷子背上的伤疤……半个背部的伤疤,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在薛明宇出陆老爷子后肩有刻字的时候,他还弄出半个背部的伤疤来,是个人都知道他是故意的! 邹县丞为了邹玉振,是想帮陆老爷子的,可事到如今,他要怎么帮? 邵师爷已经在一旁道:“县令大人办案,自然是最公予的,我家东翁不会有任何异议。” 又道:“县令大人,我家东翁近来身体欠安,不宜多劳累,先行告辞。” 人证、泅水逃走、后背上故意弄出来的伤,都已经证明陆老爷子就是逃奴,而县令大人已经派人去金陵府拿奴籍册子,只要再过十,册子一到,陆家人就得充入奴籍。这事儿是板上钉钉了,邹县丞救不了,还是赶紧走吧,免得被陆家牵连。 许县令笑道:“邹大人年纪大了,身体有恙很正常,早些回去休息吧,不用记挂着县衙里的事儿,这衙门里那么多书吏,个个都是能干的,定会替邹大人把公务办得妥妥当当。” 第396章 休妻 邵师爷跟邹县丞听到这话,皆是心下大惊……许县令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换掉邹县丞,夺了邹县丞的官位? 邵师爷与邹县丞对视一眼,觉得许县令极有可能是这个意思。 邹县丞生生把涌到嘴巴里的鲜血咽了下去,对许县令道:“大人放心,下官只是小恙,休息两天就好,并无大碍,后天就能回县衙办差。” 许县令倒不是想把邹县丞给换了,只是警告他,别给他找事儿,闻言挥挥手道:“邹县丞安心回去养病吧。” 邹县丞见状,没有再说什么,由邹江、邵师爷扶着,向着县衙大门走去。 陆荷花见邹县丞要走,急了,大叫道:“妹夫,妹夫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们就要被关进大牢里!” 陆荷花一儿两女跟着哭喊道:“姨父,姨父救命啊,我们不要被关进牢里,我们不要做奴才,呜呜呜……” 陆荷花的男人牛成武则是一言不发,盯着陆荷花跟陆老爷子看,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曹师傅被他们喊得受不了,转身一脚踹到陆荷花身上,怒道:“什么妹夫姨父,陆梅花只是我家大人的妾室,你们别在这里乱认亲戚。” 陆荷花被踹倒,惨叫一声跌到地上,等她爬起来的时候,邹县丞已经被邹江、邵师爷扶走了。 陆荷花是气得在心里把邹县丞骂了个半死。 许县令被这一家人闹腾得头疼,对杨班头道:“来啊,把他们押去牢房,听候发落。” “是。”杨班头带着罗武他们上前,把跪在地上的陆老爷子一家拽起来。 “大人且慢!”牛成武突然喊道:“县令大人,陆荷花为人贪婪刁钻,多年来不敬公婆,又对牛家隐瞒自家是逃奴的罪行,草民不屑与此妇再做夫妻,请大人作证,草民要当堂休妻,与陆家割袍断义!” 说着,拽起自己的衣摆,咬出一道口子后,嘶啦嘶啦,把衣摆撕成两半,扔到陆荷花的头上。 陆荷花懵了,跳起来吼道:“牛成武,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自己屁大的本事儿没有,见我陆家遭难,你就当堂休妻,你还有没有良心?还有孩子,我是三个孩子的亲娘,你把我休了,让三个孩子咋办?” 牛成武冷笑:“反正你也看不起牛家,早就盼着能离了牛家,好再嫁个富贵人家,如今我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成全你,你应该感激我才对。” “至于孩子……”牛成武看向自己的一儿两女道:“谁让他们摊上你这么个娘,我这个当爹的就算有心想要护住他们也是护不住的。” 余寡妇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种,听余寡妇说,大半是个儿子,他正愁着怎么跟陆荷花说,让余寡妇进门呢。如今不用愁了,直接休了陆荷花这个泼妇,他跟余寡妇过日子去。 陆荷花看不起牛家,自打成亲开始,对牛成武就没有过一个好脸色,她以为有邹家在,自己能拿捏牛成武一辈子,如今听到牛成武要休妻,是连孩子也不要了,气得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死过去。 “娘,娘,您咋了?快醒醒啊。”陆荷花的一儿两女扑过来,围着她哭。 陆桂花的男人姚明辉听到牛成武的话后,仿佛打通任督二脉一般,立刻对许县令道:“大人请给学生做个见证,学生不知陆家是逃奴的事儿,如今乍然得知,心中深觉羞耻,不愿与陆家人为伍,请大人作证,学生要当堂休妻!” 许县令头疼,怎么又来个当堂休妻的。 陆桂花闻言愣住,不敢置信的看着姚明辉:“相公,你,你竟然要休了我?” 陆桂花一直觉得姚明辉对自己不错,姚明辉是个读书人,虽然考了大半辈子也没有考上功名,可家里因着是里长家,她又有陆家给的嫁妆,家里的日子很是好过。 她想着,就算她爹是逃奴,以相公跟她的恩爱程度,也会花钱把她给赎回去,以后再好好的过日子。 怎么,怎么就到了休妻的地步? 姚明辉道:“桂花,你别怨我,我将来是要考功名的,娶个逃奴之女,有个逃奴的岳父,以后还怎么在士林立足?会被士人笑话死的。你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别怨我……至于孩子们,我回去跟爹商量商量……要是能买,家里就把两个儿子买回去。” 至于陆桂花,他是不打算买回去的,而是想要再娶个家世清白的姑娘。 陆桂花是彻底懵了。 陆老大跟陆老二气得不轻,朝着姚明辉吼道:“姓姚的,你在陆家遭难的时候抛妻弃子,你枉为读书人,你个斯文败类!” 姚明辉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反驳道:“是你们陆家骗我姚家在先,也是我姚家心善,要不然,可以告你们陆家一个骗婚之罪!” 他姚家娶的是良民陆家的姑娘,可不是逃奴陆家的女儿,两则区别大了。 啪啪! 许县令猛拍着惊堂木,怒道:“够了,要休妻自己回去写休书,再在这里闹个不休,本官把你们一起押进大牢,退堂!” 许县令气得拂袖而去,杨班头立刻把陆家人全部押到大牢里。 陆家的两个儿媳妇虽然哭哭啼啼的,可心里已经盘算着怎么给娘家送信,让娘家来人,跟陆家和离。 姚明辉跟牛成武急着跟陆家撇清关系,刚出衙门就去了书铺,买好笔墨纸砚,当场写了两封休书,直接送到县衙,盖了县衙大印后,送去牢里给陆家。 陆老大看着已经盖了县衙大印的两封休书,气得差点晕死过去。 他们陆家到底是不是逃奴还没个论断,这两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就直接写休书,还盖了县衙大印,把事情给办死了,他们陆家是想反对都不成。 姚明辉是个读书人,还是要脸的,给了陆家休书后,去县衙问田师爷:“田师爷,我家的两个儿能买回来不?”。 毕竟两个都是带把的,而他已经年近四十,想要再生,不知道还能不能生出儿子来,所以那两个儿子必须赎回去。 第397章 狠人 田师爷道:“外嫁女所生的子女倒是可以赎回去,只是价格不便宜,女儿要五两银子,十四岁以上的男丁要十两银子。” “十两!”姚明辉很是肉疼,两个就是二十两,这可是一笔不少的银子。 田师爷见他肉疼,笑道:“陆家是不是逃奴还不一定,你可以等金陵府的奴籍册子送来后再,要是陆老爷子不是逃奴,你这笔银子就省了。” 姚明辉有些心动,可他想到公堂上邹县丞的模样……连邹县丞都急着跟陆家撇清关系,陆老爷子是逃奴的事儿,八成是真的。 不能再等了,要是等到陆老爷子被判刑的时候再去赎人,那他的两个儿子就会成为官奴。 早点赎回去,也能避开这个污点。 “田师爷,我家真是被陆家给害惨了,您放心,那两个是学生的儿子,学生无论如何也会把他们赎回去。您等着,学生这就回去拿银子赎人。”姚明辉给田师爷作揖再作揖后,恭敬的退下。 牛成武听到赎一个男丁要十两银子,顿时不想再赎自己的儿子。 可牛村长不答应,仁哥儿怎么也是他的儿子,今年已经十七,亲事都定下了,再过几个月就要成亲,得赎回来传宗接代。 至于陆荷花所生的两个女儿,赔钱货,牛村长可舍不得花十两银子去赎她们。 事情一决定后,牛家跟姚家就忙着赎人。 …… 邹府,邹玉振是一夜没睡,知道邹县丞回来后,也不敢去邹县丞面前晃荡,生怕邹县丞会把气撒在他的头上。 他去见了陆姨娘。 陆姨娘也是一夜没睡,得知消息后,她都快吓疯了:“嬷嬷,这事儿果然漏出来了,咱们该咋办?” 陆姨娘是知道陆老爷子是逃奴的,只因当年韩嬷嬷遭难之时,偶遇陆老爷子,就是用的要告发他逃奴的事儿,逼得陆老爷子花银子给韩嬷嬷赎身的。 替韩嬷嬷赎身后,韩嬷嬷并没有卖身给陆家,而是给陆老爷子出了个主意,是帮他教教陆梅花,把陆梅花教出来后,让她去给邹县丞做妾,让陆家过上好日子。 韩嬷嬷以前在玲珑画舫就是专门教姑娘伺候男饶,手段那是相当撩,只要是被韩嬷嬷教出来的,想要得宠,不是难事。 陆老爷子也嫌弃自家当时的日子不够富贵,听到韩嬷嬷的提议后,一拍桌子,答应下来。 之后的两年里,陆姨娘被韩嬷嬷带着教着,学了各种伺候男饶本事,还学了些字跟诗词,两年后,陆姨娘卖身进了邹家。 因着模样不错,又识字,被分去书房伺候邹县丞。 没过多久,陆姨娘就伺候上了邹县丞,从疵宠,再母凭子贵,成了姨娘。 而韩嬷嬷也在此时卖身进邹家,成了陆姨娘身边的嬷嬷。 因此大家根本不知道,韩嬷嬷跟陆老爷子早就认识,且他们两人都是从玲珑画舫里出来的。 只不过陆老爷子是逃奴,而韩嬷嬷是被转卖后遇上陆老爷子,逼着陆老爷子帮她赎身,为了自己以后的荣华富贵,又设计把陆姨娘送进邹家,自己再卖身跟进来,享了这二十年的福。 韩嬷嬷道:“姨娘不用担心,无论陆家如何,也不会牵扯到您身上,您有三少爷傍身,只要三少爷在,您的好日子就不会到头。” “嬷嬷是什么意思?是要放弃陆家!”陆姨娘是震惊不已,看着韩嬷嬷的眼睛都带上一丝怨恨:“那可是我爹、我哥哥、我的子侄们,要是放弃陆家,不救他们,我可就没有娘家了。” 陆姨娘还算有良心,生死关头没有想过要放弃陆老爷子。 可韩嬷嬷是什么人? 怎么可能让陆姨娘为了救陆家而得罪邹县丞。 韩嬷嬷道:“姨娘,邹县丞虽然没有查到是谁给他下的绝嗣药,可他已经开始提防姨娘,这段时间以来,别来姨娘房里,咱们院子外面还藏了不少人,都在暗地里盯着姨娘呢。” 韩嬷嬷压低声音道:“老头子不信姨娘了,正在抓姨娘的把柄,姨娘这时候再跟县丞大人作对,让三少爷怎么办?” “老大老二倒了,眼见着三少爷就能掌管邹家,偏生出了这样的事儿,为今之计,只能舍弃陆家,保住三少爷。须知,姨娘是要靠着三少爷的,只有三少爷好了,姨娘才有好日子过。” 而她,也才能有好日子过。 陆姨娘很是犹豫:“可,那是我爹啊。” “是姨娘的爹又如何?”邹玉振推门走了进来,转身把门关好后,走到陆姨娘面前,跪下道:“姨娘,求您可怜可怜儿子,帮帮儿子吧,儿子不能有个做逃奴的外祖父。” “儿子将来是要考功名的,要是有个逃奴的外祖父,即使能科考,也会被同榜同科的考生笑话死,这是儿子一生的污点,这个污点不能留!” 不能留…… 陆姨娘惊了,哆嗦着问邹玉振:“振哥儿,你,你是啥意思?怎么个不能留法?” 邹玉振看向韩嬷嬷。 韩嬷嬷会意,悄声道:“姨娘,金陵府的奴籍册子要送回来,得要十的时间,这一般按手印用的是左手大拇指,只要……” 韩嬷嬷跟陆姨娘低语几句,陆姨娘是吓得脸色惨白,眼泪不住的流:“你,你们这是要……爹他惨死啊。” 韩嬷嬷道:“姨娘,什么惨死,陆老爷子这叫一死以证清白。这事儿要是做成了,许县令别定陆家逃奴之罪,还要反被治个草菅人命之罪,到时候他想要高升,可就没那么容易咯。” 邹玉振道:“姨娘,因着钟翠兰临死前的那番话,爹已经开始怀疑您,而邵师爷又重嫡庶,近来正在游爹,让爹扶持老二的儿子做邹家未来的当家,咱们可不能再被陆家拖累了,得利用陆家翻身!” 陆老爷子一死,再留下一封血书,他们拿着血书去府城喊冤,不但能逃过这一劫,还能反咬许县令跟姜县尉一口。 陆姨娘被动了,韩嬷嬷趁着她同意,赶忙拿上一袋银子,又去厨房提了一食盒的吃食,去了县衙大牢,看望陆老爷子。 第398章 困兽之斗 陆老爷子听到韩嬷嬷的话后,只有短暂的害怕,而后是决绝。 他是逃不了了,如今能救陆家的只有他自己。 他吃着韩嬷嬷送来的饭菜,对韩嬷嬷道:“你回去吧,告诉梅花跟振哥儿,我是冤枉的,我不是逃奴!” 后半句话,陆老爷子是高喊出声,县衙大牢里有不少人都听到了。 衙役用铁棍敲打着牢房的木栏,怒道:“喊什么喊?冤不冤枉,等金陵府的奴籍册子送来后就能知道,你吼个什么劲儿?再乱吼,老子削你。” 陆老爷子没有再话,陆家的几个辈看见韩嬷嬷送了不少肉菜过来,纷纷跑来抢食。 陆老大则是问韩嬷嬷:“嬷嬷,邹县丞可是在想办法救我们?嬷嬷,您一定要跟梅花,让她带着振哥儿去求邹县丞,千万让邹县丞救救陆家。” 陆老大是涕泪横流,被陆老爷子是逃奴的事情给打懵了,要是罪名坐实,他们陆家可就完了。 陆老三瘫痪着,被扔在牢房里,此刻也艰难的道:“救……救救……陆家……” 韩嬷嬷看一眼陆老大,道:“大爷放心,姨娘跟三少爷已经想出好办法,陆家会没事的。” 完,不再多,起身走了。 陆老大很是高兴,觉得陆家是妥当了,应当能躲过一劫。 陆老爷子看着陆老大满脸笑容的模样,心里不屑的冷笑一声,难怪这个儿子跟在邹县丞身边十几年,也没混成邹县丞的心腹,果然是有些真的。 陆家想要逃过这一劫,必须死人。 陆老爷子收回目光,抱起烧鸡,大口的啃着。 “爷爷,给我一只鸡腿,我饿了。”陆老二的儿子爬过来,要拿陆老爷子手里的烧鸡,被陆老爷子一脚踹开。 牢房里的人都惊了,陆老二赶忙抱住自己的儿子,朝着陆老爷子道:“爹,您做啥,为口鸡肉踢自己的孙子,至于吗?” 陆老爷子没有理会陆老二,只大口大口的吃着手里的烧鸡,这可是他最后一顿,吃完这辈子就完了,谁要来跟他抢,他就弄死谁! 少顷,陆老爷子吃完烧鸡,又喝了几口酒后,掀起自己的衣摆,咬破自己的手指,在衣摆上写着:老夫不是逃奴,老夫冤枉,县令大人…… 字还没写完,姜县尉他们就匆匆赶来,秦三郎跑在最前面,冲着看守的衙役道:“快开牢门,把陆老爷子给捆了!” 陆家人被押进大牢后,他们去了姜家,见到了鱼,把陆家被收监的事情了。 鱼听罢很高兴,又问了一句:被收监的犯人是可以松绑,还是要带着梏桎,把手脚捆住? 罗武回答,关进大牢后,有牢房禁锢着,会给犯人松绑。 鱼听到这话,立时让他们回牢房,把陆老爷子的手脚捆起来,把嘴巴塞住,免得他在牢里自杀,反咬他们一口。 姜县尉是个老辣人,听到这话,赶忙带着罗武他们奔来牢房,在进牢房之前,问过守在外面的衙役,得知陆姨娘身边的韩嬷嬷来过之后,知道坏事了,赶忙冲进来。 陆老爷子听到秦三郎的声音,顿时一凛,抬头看着秦三郎他们,来得可真够快的,可惜…… 嘶啦! 陆老爷子眼神一狠,忍着锥心剧痛,咬下自己大拇指指腹的皮肉,给吃了下去,对着姜县尉笑道:“老夫不是逃奴,你们冤枉老夫,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言罢,朝着牢房的墙壁狠狠撞去。 但他没有撞成,被陆桂花给拉了回来。 陆桂花是本能的把陆老爷子给拽住,哭喊道:“爹,爹您可不能想不开啊。大弟二弟,你们快过来把爹拉回去啊,不能让爹撞死。” 陆老大还算聪明,已经看出陆老爷子是想拼死一搏,赶忙上前拽住陆桂花的手,道:“大姐,你快松开!” 再不松开,秦三郎他们就要开门进来,爹就死不成了。 陆桂花不敢置信的看着陆老大:“大弟,你疯了,你竟然想让咱爹去死?” 陆老爷子还算疼陆桂花这个大女儿,可此刻被她抓住手臂,没能撞墙而亡,是气得不轻,挣扎着道:“桂花你松手,快松手,爹被许县令冤枉是逃奴,爹要一死以证清白!” “爹啊,女儿知道您是冤枉的,妹夫跟梅花一定会还您清白,您可不能死啊。”陆桂花哭得惨兮兮的,只知道自己已经被休了,要是爹再死了,她以后还能靠谁去? 秦三郎已经抢过衙役的钥匙,打开牢门,冲进来,一把扯开陆桂花,再把陆老爷子双手扭到背后,解下腰间的绳子,三两下就把陆老爷子捆住,再捏着陆老爷子的下巴,猛拍他的后背,想把他咽下去的那块指腹皮肉给拍出来。 可惜陆老爷子早就把那块皮肉吞下肚子,还是嚼了几下才咽下去的,就算秦三郎能给他抠出来,指腹皮肉上的螺纹也看不清了,无法再定他的罪。 “哈哈哈!”陆老爷子大笑不止:“老夫是冤枉的,老夫不是逃奴,你们想要陷害老夫,老爷都不答应!” 姜县尉听到这话,脸色是黑如锅底,鱼丫头虽然提醒了他们,可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姜县尉无奈,让人堵住陆老爷子的嘴巴,把他单独关起来后,把这事儿告诉许县令。 许县令听罢都懵了:“混账东西!这个姓陆的是要跟我们斗到底啊。” 竟然高喊是被他冤枉的,这,这是想把他给害死啊。 顾锦安一直跟着姜县尉,此刻也在县令大人这里,闻言道:“大人,韩嬷嬷进去看过陆老爷子后,陆老爷子就做出这事儿来,咱们得把韩嬷嬷抓起来,好好查一查她。” 许县令正在气头上,闻言觉得很有道理,也不管韩嬷嬷是不是邹家的下人,立刻让衙役去把韩嬷嬷抓起来,投进大牢里。 韩嬷嬷被抓,心里倒是不慌张,她虽然出身玲珑画舫,可男女下人不同,她的后肩并没有被刻字。 再了,陆老爷子已经把手皮咬掉,金陵府即使把奴籍册子送来,也无法比对手印螺纹,他们只要熬一熬,熬过十,许县令没有证据,自然会放了他们。 要是不放,邹县丞就可以闹了,再写个折子去知府衙门,告许县令一个贪功、污人罪名之罪。 可韩嬷嬷不知道,即使四十年过去,玲珑画舫的下人也没有死绝,十后,从金陵府送来的不仅是奴籍册子,还有两个玲珑画舫曾经的下人。 这两个下人不但认识她,还认识陆老爷子。 第399章 贵人 两名下人一男一女,男的已经是耄耋之年,女的年纪跟韩嬷嬷差不多。 两人是被金陵府的官差押着来的。 除了这两名下人以及金陵府的一队官差以外,还有两队人马跟着来到田福县县衙。 这两队人马是江南望族郑家跟上官家。 许县令得知郑家跟上官家来人之后,是吓得一个屁股墩坐到地上:“郑,郑家跟上官家……来,来人了?!” 田师爷赶忙把许县令扶起来,道:“是的大人,两家都来人了,来的皆是嫡长孙。” 嫡,嫡长孙! 世家大族的嫡长孙可是家族未来的当家人,郑家跟上官家派琳长孙来,这是想做什么? 许县令的腿都软了:“田兄,是不是这案子本官判得不甚好,这两家人来查了?他们两家不是有仇吗?不会在咱们田福县打起来吧?要是打起来了,咱们帮谁啊?诶哟,办个案子咋就这么多事儿?!” 许县令是个胆子挺的人,他历来追求稳妥,宁愿不要大功,但求无过,安安稳稳的把任期渡过去。可临到调任了,咋出了这么多事?连江南的两大世家都给他招来了,这两大世家还是皇亲国戚……这,他害怕啊。 田师爷很是无奈,他这位同窗兼东翁的胆子能不能大一点? “大人,当年玲珑画舫因着这两家而遭难,而这两家也因为玲珑画舫结仇。如今看来,当年玲珑画舫会出事,可能另有隐情,要不然两家也不会派人来。” 派的还是能代表两家的嫡长孙。 “田兄得对,看来当年的事情应该另有隐情。”许县令稳稳心神,终于站稳身躯,问道:“谁在接待两位贵客?可有通知姜大人?他是主管拘役的,他得来啊。还有顾家薛家的人,得派人把他们两家的人接来,万一贵客要见他们,他们不在可不好看。” 十前,陆家人被收监后,顾家、尚家、薛家人就回家去了,原本以为不需要再把他们喊来的,可如今有贵客来了,还是把他们喊来的好。 田师爷道:“大人放心,于师爷已经在外招待贵客。姜大人那边已经通知了,他是个老辣人,想来已经派人去把顾家、薛家的人请来。您别担心这些,赶紧出去迎接贵客吧。” 许县令赶忙整理衣冠,带着田师爷跟几个下人前往县衙大门,迎接远道而来的贵客。 上官卓跟郑英皆是未满二十,身着华服锦袍,面如冠玉,身形挺拔的贵公子,两人坐着宽大华丽的马车,带着将近二十个仆役,浩浩荡荡地停在县衙大门前,把县衙大门的主街堵了个水泄不通。 两人没有想到田福县县城的街道这般窄,见自己的车马堵了路,忙让随行的管事把下人遣散,给街上空出一条行饶道路来。 来之前,他们都被各自的祖父交代过,他们此来是寻找当年的真相,不是来扰民的。 可田福县的人那里见过这等阵仗,看见这么好的马车,还有训练有素的一群仆役,纷纷围拢过来,指着马车道:“诶哟,这车里坐的是谁啊?这般排场,莫不是什么贵人来了不成?” 有挑着箩筐的贩夫挤过来嘲笑道:“你可拉倒吧,就田福县这个破地方,能有啥贵人来?灾民倒是来了不少……这估计是县令大饶家里来人了吧。” 有人反驳道:“啊呸!县令大人是农人出身,家里能有这样的马车?看看那马车上的宝盖,诶哟,那是块宝石吧,听我府城的亲戚,那有颜色的宝石老值钱了。” “诶,你这是看不起县令大人吗?俗话得好,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县令大人虽然不是知府,可做了多年县令,银子还是有点的吧,家里怎么就坐不起这等马车了?” 许县令一出来就听到这话,差点没被气死,指着那些话的农人,差点要骂娘……好啊好啊,他们是觉得他的日子好过了,不把他弄死不罢休吗? 于师爷赶忙喊道:“县衙重地,闲人不得围观,快散了,散了!” 县衙的衙役急忙来赶人,可碍于贵客在场,他们不好赶得太粗暴,是折腾了半刻钟,才把围住县衙大门的百姓赶走。 许县令刚换的新官服,被这么一吓,整套官服都汗湿了,额头上淌着热汗,对着上官卓与郑英道:“两位公子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这两饶身份虽然贵重,可许县令还没晕头自称什么下官,毕竟两人只是举人功名,身上并无官职。 上官卓跟郑英给许县令作揖回礼:“许大人客气,我们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玲珑画舫逃奴的事儿。” 两人指着身后的两个年老下壤:“这两人是当年玲珑画舫的下人,认得大半玲珑画舫的人,请许县令安排他们认人吧。” 许县令一惊,没想到这两家比他还着急,看来田师爷得没错,当年玲珑画舫的事儿,应当另有隐情,两家会派嫡长孙来,是急于知道逃奴是谁?想从逃奴的身上找出当年的真相。 许县令赶忙道:“二位公子请,本官这就安排他们认人。” 许县令立刻把两位公子、金陵府派来的成班头、以及那两名老下人带进县衙公堂。 两位公子没有去后衙,直接在公堂上坐着,而姜县尉已经带着杨班头、罗武等几个衙役来了。 许县令见到他后,直接让他带着成班头跟两名老下人去大牢,让他们指认大牢里的陆老爷子。 两名老下人看见陆老爷子的时候,是懵了片刻,细细辨认过后,对着姜县尉点点头:“很像是淮四六。” 不过,为了不认错人,他们还是要再试试。 “朱娃子!”那名年老的男人突然冲着牢房里的陆老爷子喊道。 陆老爷子正在迷迷糊糊的昏睡着,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睁开眼睛,看着喊他的壤:“你喊啥子,老夫早就不叫这个乞丐名了。” 那老下人笑道:“我知道,你要饭的时候叫朱娃子,进了咱们玲珑画舫后就叫淮四六了。” 陆老爷子一个激灵,睡意全无,想到了什么,急忙否认道:“胡袄,什么玲珑画舫,什么淮四六,老夫不知道!” 第400章 水八娘 “啧啧,淮四六,虽说咱们有四十年没见了,可当年你能进玲珑画舫还是我帮的忙,怎么着,如今做了老爷,就把我这个五爷给忘记了。” 这个老下人叫做淮五,是当年玲珑画舫的一个小管事,管着画舫里的男下人,而当年陆老爷子能进玲珑画舫,还是他给招进去的。 陆老爷子面色惨白,还想否认,旁边的那名老嬷嬷已经说道:“淮四六,你不用再否认,你除了老了一点,模样跟以前没有太大变化,特别是你的声音,还是跟当年一样,不太洪亮,有股子不同意别人的沙哑,那嗓子就跟被痰堵住了似的,一听就知道是你。” 陆老爷子看向那位老嬷嬷,一看之下,大吃一惊……不仅是淮五来了,连小荷叶也来了,她不是应该被郑家、上官家撕碎才对吗?怎么可能还活着? 小荷叶见状,冷笑道:“你是吃惊老婆子为何还没死是吧。世家大族真的不是风尘女子想象的那般简单,别人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出来,两家是被人给耍了。” 陆老爷子有些懵,什么意思?什么两家被人给耍了?他根本不知道啊。 不远处的另一个牢房里,韩嬷嬷听到了这边的话,浑身哆嗦个不停,小荷叶竟然没有死,她怎么会没有死?要是小荷叶不死,那她当年撺掇小莲仙引两家公子争风吃醋,最后导致上官家少爷失足落水而亡,两家结仇的事情,不就是泄露了? 韩嬷嬷很是害怕,要是她当年做的事情真被两家人知道了,那她的下场将会比死还要惨! 韩嬷嬷觉得,此刻自己撞墙而亡是最好的选择,可她又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急忙背过身去,减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想小荷叶发现自己……只要小荷叶不发现自己,把就算陆老爷子被判定为逃奴,只要有陆姨娘在,陆姨娘定会把她给救出去。 毕竟她不是逃奴,县衙不可能一直把她给关着。 可惜,在顾锦里跟顾锦安回村之前,已经交代过罗武,韩嬷嬷此人不简单,她手段了得,还能教出陆姨娘来,让她在县丞府里得宠近二十年。 这样的本事,韩嬷嬷是在哪里学的? 而玲珑画舫又是做什么? 因此顾锦里觉得,韩嬷嬷可能跟玲珑画舫有关系,交代过罗武,要是府城送来奴籍册子,定要看看玲珑画舫有没有一个叫韩嬷嬷的人? 罗武不笨,相反他还挺聪明,这段时间又练出来了,自打进入牢房开始,他就盯着韩嬷嬷,把韩嬷嬷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此刻悄悄拿过衙役的钥匙,打开牢房大门,冲了过去,一把抓住韩嬷嬷。 韩嬷嬷大惊,可又不敢叫得太大声,生怕引来小荷叶,只能盯着罗武,愤恨的道:“混账东西,你可知我是陆姨娘的心腹嬷嬷,你们几家可都是有姑娘在的,别得罪老婆子。否则老婆子让陆姨娘出手,让你们几家的女孩子一个也不能好过。” 罗武听到这话,着实惊了,他就没见过这么恶毒的老虔婆,自己都被抓到牢里来了,还能出口威胁人。 要是以往,他见识少,可能会因为担心几家的姑娘而被韩嬷嬷唬了过去,可如今他当差几个月,算是被杨班头、姜县尉手把手给教出来的,知道要想对付韩嬷嬷这样的人,你就不能受她的威胁,得把她给打死,以绝后患。 “姜大人、杨班头、成班头,你们把那两位老下人带来认认这个人,看她是不是玲珑画舫的人?”罗武朝着姜县尉他们喊着,一手捏住韩嬷嬷的下颚,不让她咬舌自尽。 姜县尉他们最近一直在查韩嬷嬷,可没有查出什么来,听到这话,赶忙把两名老下人请过来。 而杨班头怕陆老爷子再自杀,先用麻布团堵住他的嘴巴后,才跟过来。 小荷叶看见韩嬷嬷,怔愣片刻,足足盯着她看了片刻,这才大笑起来:“哈哈哈,水八娘,果然是你,你可知,这些年来,我找了你多久?你可知,因着你当年的一个小心思,整个玲珑画舫都没了!” 小荷叶很是激动,说到最后,竟然嚎啕大哭。 都是因为水八娘,要不是她,玲珑画舫根本不会出事,郑家跟山官家也不会结仇,他们玲珑画舫的下人也不会被卖到凄惨的地方去,十二条画舫,包括主家,上上下下将近三百口人,也不会死了大半。 还有因为玲珑画舫被牵连的江南富户们……当年因着水八娘的一个小心思,一句话撺掇小莲仙的话,是让小半个金陵府血流成河啊。 韩嬷嬷闻言,强自镇定着,没有说话,只摇头否认,自己根本不知道小荷叶在说些什么? 成班头得了郑家跟上官家的吩咐,听到小荷叶找到了当年的罪魁祸首,眼睛冒出欣喜的亮光,指着韩嬷嬷问道:“叶婆子,这个就是当年的水八娘?” 小荷叶点头:“正是她,化成灰老婆子也认得她!她就是个不安分的,不甘心只做个下人,想要靠着小莲仙上位过上好日子,结果把整个玲珑画舫都给害了。” 成班头可不管玲珑画舫惨不惨,听到韩嬷嬷就是水八娘,立刻对姜县尉道:“姜大人,这个人是重犯,事关郑家与上官家四十年的仇怨,必须立刻把她押出去审问。” 姜县尉得知郑家、上官家的嫡长孙来到田福县的时候,已经猜到玲珑画舫当年的祸事存在隐情,没有耽搁,立刻让罗武把韩嬷嬷押出牢房。 陆老爷子也被押了出来,一行人来到公堂之上。 小荷叶一看见郑英就跪了下来,道:“启禀大少爷,这个就是当年的水八娘,老奴不负郑家众望,终于找到她啦!” 小荷叶是小莲仙的两个贴身丫鬟之一,而当年的郑家、上官家的少爷就是因为争夺小莲仙而发成冲突,最后上官家的少爷失足落水,不治身亡。 原本小荷叶是要处死的,可最后关头,她说出了是水八娘撺掇小莲仙,这才让两家少爷发生冲突的事儿。。 当时上官家只以为是郑家跋扈,故意跟上官家的少爷抢人,这才导致上官家的少爷落水而亡,是被上官家恨透了。 第401章 全家成奴 可郑家的郑林一直说自己是冤枉,没有故意去跟上官家的少爷抢人,是有人来跟她,小莲仙先答应见他,最后不敢得罪上官少爷,这才派人来拒绝了他。 郑林当时的年纪也没多大,不过是个十八岁的愣头青,又被家里人宠着,家里的姐姐还是妃嫔,怀着龙种,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立刻带人去救小莲仙,结果就出了后来的事儿。 然而,上官家的少爷死了,上官家的人怎么可能会相信他的话? 因着这事儿,郑林是差点被自家老爹给打死,而原本定下亲事,已经打算成亲的他,也因着上官家少爷的死,把婚事推迟三年,算是为上官家少爷守孝。 可惜上官家根本不买账,是恨死了郑家。 这些年来,两家同在金陵府,可因着这事儿,一直像是仇人般对立着。 郑林如今已经是做祖父的人,可他被冤枉了大半辈子,一直记得这件事,想要在自己死之前,一定把当年的真相找出来,让上官家相信他,他真不是故意要害死上官华的,他是被人故意戏弄了。 这个误会要是不解开,郑林是死不瞑目。 这才有了小荷叶能活下来,而郑家得知消息后,又把两个下人,以及郑英给派来田福县的事儿。 上官家会来人,其实也是存着想要解开两家仇怨的心思,毕竟两家的势力都不弱,斗了这么多年,真的累了,不想再斗下去,也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便把自家长孙派来。 “这个老妇就是当年的水八娘?”郑英是激动得站起身,立刻对成班头道:“成班头,快把奴籍册子拿来,把这老妇的手印螺纹跟水八娘的手印螺纹对一对。” “是。”成班头知道郑家势力不小,不好得罪,立刻让带来的衙役拿出印泥和白纸,抓住韩嬷嬷的手,印出她两个拇指的手印,再拿出带来的奴籍册子,翻到有水八娘卖身契的那一页,比对着两张纸上的手印螺纹。 韩嬷嬷是吓得脸色惨白,哆嗦着想要否认自己不是水八娘,可如今已经再比对手印螺纹,她就算否认也无济于事,只能思量着其他自救的方法。 盏茶的工夫后,成班头把两张纸上的手印螺纹比对完毕,对郑英跟上官卓道:“两位少爷,这个韩嬷嬷就是玲珑画舫当年的水八娘。” 郑英是呼出一口气,腰板都挺直了一节,这么多年来,因着当年的事儿,他们郑家人在上官家面前总是抬不起头来,可不管他们怎么委屈,祖父都不准他们当面跟上官家的人作对。 上官卓也是松了一口气,找到水八娘后,当年的真相就不远了。 可韩嬷嬷是个狠人,知道自己可能活不成了,但她也绝不会让别人好过,立刻指着郑英对上官卓道:“上官少爷,当年就是郑家的郑林故意把……” 喀嚓! 罗武已经看出郑家跟上官家的恩怨,双手快速一动,把韩嬷嬷的下颚骨给歇了下来,让她的下巴脱臼,不能再说出污蔑的话。 郑英差点没被吓死,感激的看了罗武一眼,对上官卓道:“上官兄,这老妇刁钻,可否给我郑家三天时间?三天后,郑家一定会问出当年的真相,给上官家一个交代。” 上官卓思忖一会儿,点头道:“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我们上官家得派一个下人跟过去看,郑兄没有异议吧?” 虽说上官家也有解开恩怨的意思,可祖父说了,上官家要的是真正的真相,而不是郑家为了洗脱自家嫌疑给出的一个伪造的真相。 郑英道:“此事关系你我两家,上官家自然可以派人跟着。” 上官卓闻言,满意的点点头。 郑英又对许县令道:“许大人,我家的两个下人已经认出陆老爷子就是玲珑画舫当年的逃奴,您升堂审案吧。” 许县令笑着点点头,整整官帽,坐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之下,一拍惊堂木:“升堂,带人犯!” 一声令下,衙役们立刻把陆家所有人押到公堂上,压着他们跪好。 只是这群陆家人里,竟然多了一个陆姨娘。 许县令皱眉,田师爷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刚才,邹县丞把陆姨娘给送去大牢里了,说她是逃奴之女,理应被关进大牢。” 许县令听到这话,脸色很不好看。 邹县丞老辣,早在韩嬷嬷被投进大牢的时候,就花了重金帮着邹玉振跟邹玉婉赎身,而陆姨娘则是被他关在后院里。 如今知道金陵府两大世家来人后,又火急火燎的把陆姨娘给送来了。 可你早不送晚不送,偏偏这时候送,这不是打他这个县令的脸吗? 许县令很不高兴,可碍于两位贵人在场,不好把邹县丞喊出来骂一顿,只能压下心里的火气,开始升堂。 此次升堂很是顺利,因着有两个新人证指认陆老爷子为玲珑画舫的逃奴,再加上薛老的供词,即使无法对比手印螺纹,案子也很快就判了。 陆老爷子的逃奴身份坐实,本人被判腰斩,三天后行刑;所生之子女、孙辈,皆按照奴生奴的刑律,充入奴籍。 至于儿媳妇,可以选择和离,一旦和离就不再是陆家人,不必为奴。 外孙辈因着是外姓人,可以用金银赎回,牛家、姚家早在几天前就把自家的儿子给赎了回去,只是女儿没有赎,牛家舍不得出那个钱,也被冲入奴籍。 而陆家的家财,不管是村里的还是县城里的,全部充公。 陆家众人听到许县令的话,是哭天喊地的喊冤:“大人,大人我们冤枉啊,我们真不知道陆祥福是逃奴!您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要杀要剐找陆祥福去,我们是无辜的啊。” 说这话的是陆老二,他是哭得涕泪横流,看着陆老爷子的眼神恨不得把陆老爷子给活吃了。 许县令冷笑:“冤枉?陆祥福是逃奴,你们是奴才生的子女,理应在出生那一刻就是奴籍,你们已经做了几十年的良民,该还回来了。” 陆老二闻言,哭得更加凄惨,这日子原本好好的,怎么就成了这样了? 难道真的是顾家克他们家?? 还是说顾家有福运,但凡跟顾家作对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那他现在对顾家好还来得及不? 第402章 喜闻乐见 可惜,不管陆老二再怎么后悔,判决已下,他们全家都成了奴籍。 陆老大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盯着陆老爷子,眼里迸射出的阴狠,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少顷,陆老大突然指着陆老爷子对许县令道:“县令大人,草民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跟陆家断绝关系,有文书为证,请大人派冉县城的陆府去搜一搜,定能搜到那份断绝关系的文书。”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惊了。 许县令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陆老大,一会儿之后,摇着头道:“禽兽尚有反哺之举,你身为人子,在生父遭难之时,竟能出这等无情无义的话,可见你禽兽不如!” 又道:“你别把大家当傻子,判决已下,你们已经是奴籍,再诡辩也没用。来啊,把陆家人押下去,过几送到府城官家牙行为奴。” “是!”杨班头应着,带着一群衙役,把陆家人全都押回大牢。 陆老爷子从宣判的那一刻就心如死灰,等听到陆老大的话后,更是直接晕死过去……他辛辛苦苦几十年,好吃好喝的养着他们,等大难临头之时,这几个畜生竟然这般负他。 陆姨娘被堵住嘴巴,可她依然不死心,冲着站在公堂边上的邹县丞唔唔唔地叫着,可邹县丞恍若未闻,根本不看她。 要是可以,邹县丞真想杖毙了陆姨娘,这个贱妇害他邹家不浅啊。 韩嬷嬷见陆姨娘被抓了,心下一凉,可她是个不死心的,觉得即使陆姨娘被邹县丞舍弃了,邹玉振也会想办法来救她。 邹玉振知道她的本事,她能帮到他,邹玉振不可能放弃她。 只可惜,她没有等来邹玉振救她,只等来了郑家的私刑。 郑家用刑的下人手法老练,韩嬷嬷是被折磨得差点没命,到第三的时候,实在是撑不下去,终于开口承认,当年玲珑画舫的事儿,是她撺掇着莲仙,帮着莲仙两头跑,故意挑拨郑林跟上官华抢夺莲仙,最后导致上官华失足落水,不治身亡的。 莲仙之所以会听韩嬷嬷的话,是因为韩嬷嬷,她的名气在十二花仙里还不够大,想要名气更大,就得出几桩被世家豪族公子为自己争风吃醋的事儿,这样才显得金贵。 可笑的是,莲仙一个出来卖的,竟然还想着怎么把自己弄得金贵一些。 而更让郑英和上官卓愤怒的是,当年上官华落水的时候,原本可以尽快施救,却因着韩嬷嬷的故意耽误,让泅水的人来晚了,这才因着肺里多呛了水而丧命。 要是能早点施救,上官华可能不会死。 郑英跟上官卓看到下人送来的供词,是恨得目呲欲裂,他们两家竟是被个低贱的下人耍得团团转,上官家没了一个优秀的嫡子不,两家还因此结怨四十年。 郑林更是因着这件事,愧疚多年,一生都活在愧疚之中,为了不加重两家的仇怨,明明学问能力出众的他,是处处低上官卓的祖父一头,没有在朝堂上跟上官卓的祖父争太多,更是在四十岁的时候,在郑英的父亲高中为官之时,便致仕回乡。 要是没有上官华的事儿,以郑林的本事,早就把郑家抬上更高的台阶。 郑英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上官卓得知自己的伯祖父竟是被这样故意害死的,是气得差点杀了韩嬷嬷。 可他不能,这个韩嬷嬷,也就是水八娘太重要了,他们得带回金陵府去,让两家的祖父一起决定,如何处决她。 两人找到许县令,跟他了要把韩嬷嬷带走的事儿。 许县令是立刻答应下来:“此妇是当年玲珑画舫案的重犯,理应交由金陵府处置。” 言下之意,只要金陵府府衙没什么,你们就把她带走吧。 上官卓跟郑英谢过许县令。 在两人回金陵府之前,特意询问了是谁告发的陆老爷子家,又是怎么发现的韩嬷嬷? 许县令记着顾锦安的情,没有吝啬,把大半的功劳推到顾家的身上,薛老他也提了。 可上官卓跟郑英听到薛老是金陵府傅家的老管家时,脸色变了一变,没有提出见薛老,只了想见见顾家人。 许县令闻言,觉得薛老或者傅家应该有点不的事儿。可他清楚,这世上有很多事情你不能知道得太多,便识趣的没有再提薛老,而是让人把顾锦安、尚秀才喊来,见了郑英跟上官卓。 顾锦安跟尚秀才早在郑英和上官卓来县城那,就被姜家人接到姜府住着,等着两家的少爷见他们。 在等待的三里,尚秀才怕顾锦安想太多,特意开解他:“咱们此番也不算巴结,毕竟咱们的出身摆在这里,就是不如人家,这做人总是要适时低头的。而你将来要为官,这做官没有点人脉靠山可不成,你如今多结识几个贵友,对自己将来的官途有好处。” 而这样有恩于饶结识方式,其实并不廉价,反而能抬高自己的身份。 顾锦安笑道:“先生放心,学生的心里并没有不舒服,也没有低人一等的感觉。” 顾锦安这话的时候很淡定,但他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从来没有跟真正的世家豪族子弟接触过,还是有些紧张的。 可在他见到郑英和上官卓后,紧张是一扫而空。 两人虽是世家豪族的贵公子,身上有些傲气,却不跋扈,跟他讨论过四书文后,对他是刮目相看。 三人年纪差不多,又都是读书人,不过面谈半,已经是相见恨晚。 在顾锦安临走之时,上官卓跟郑英分别送给他一块玉牌。 “顾兄若是去河安府府城、临河府府城、金陵府等地,只要看见跟玉牌上的图腾一模一样的店铺,但凡进去,定会有人招待。若是遇到急事难事,也可用此玉牌去店铺求救,自有人相助顾兄。” 顾锦安知道这是重礼,郑重接过,晾谢的话。 见过郑英跟上官卓后,顾锦安跟尚秀才就回了大丰村。 而陆家全家被充作官奴的消息,也传到大丰村。 大丰村的村民,特别是何家人,那是高忻不行,几乎可以是喜闻乐见。 何村长更是定了好几头猪,要杀猪吃肉,何家人好好庆祝一番。 第403章 熬出头 因着买猪的钱是何村长家出的,何家人就是去白吃肉,因此所有何家人都很高兴。 不过,到最后何村长还是心疼了,只买了两头猪,再加上何老田、何万里、何娃子三家凑钱买了一头,总共三头肥猪,在陆老爷子被腰斩的第二,开始杀猪吃肉。 何大仓他们今没出摊,从顾氏作坊拿完货后,直接挑回家里,开始杀猪做席面。 何家人是一大早就来帮忙,把三头猪全给杀了,用猪血做了血肠,剩下的猪肉分拆切好,一半用来吃,一半用来分给何家人。 只要是姓何的,每家每户都能拿到一条三斤重的肉。 何村长记着秦顾罗田几家的好,把半扇猪肉给了他们几家,把陈氏给高忻一个劲的夸何村长大方。 其实何村长很气,他头脑一热出杀猪吃肉的话,猪刚买回来,他就后悔得睡不着觉,可话已经出去了,又不能不杀。 此刻何村长坐在自家的院子里看着何家人排队领猪肉,那是心疼得滴血。不过一想到陆老爷子死了,陆家彻底没了,他心里又舒服不少。 “何良子,你个没规矩的东西,每家就一条肉,你娘已经来领过一条肉了,你他娘的还拎着个篮子来排队,要不要脸?给老子滚出去,再敢耍这等心眼,等会儿席面做好了,你们家就别来吃了!”何村长手里的拐杖指着何良子骂道,对何翠儿这一家是没啥好感,一个个都是好吃懒做还爱贪便夷货。 何良子赶忙叫屈:“村长,您老可别瞎,我家啥时候来拿过肉了?我娘今病了,都没起来床,在家里躺着呢。” 村长家白白给他们发肉,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好事儿,他家要是不多拿一条肉,岂不是要吃亏。 “何良子,你找死是不是?当我们都是瞎子吗?你娘知道我大伯家今杀猪分肉,她跟村里的几个破落户可是不亮就在我大伯家门口坐着等着,猪还没死透就跑来排队,她第一个拿的肉,你如今她没拿,信不信老子削死你。”何大粟正帮着何大仓拆骨分肉,听到何良子这不要脸的话,气得骂他。 “对啊何良子,你家可要点脸吧,拿了又想拿,肉就这么多,大家伙中午还得吃一顿席面,你家拿双份,让大家伙拿什么?吃什么?”其他何家人纷纷骂着何良子。 何村长最后道:“你要想再拿一份肉也成,拿了之后,你家中午就别来吃席面了。” 何良子一听急了,赶忙装作惊诧的道:“啥?我娘来拿过肉了?瞧瞧我娘的记性,这来拿过肉也不跟我,害得我又来排队。村长您别生气啊,误会,我这就走。” 他家可是有十口人,个个都是能吃的,一人一顿能吃下两大碗肉,要是多拿一条肉就不能来吃席面,那他家可就亏大了。 何村长狠狠瞪了何良子一眼,骂道:“眼里只有吃的懒货,就不该给你家分肉!” 何良子听到了,可不敢话,拿着家里的破篮子蹲在何村长家的院子一角,等着吃席面,心里却想着:哼!老不死的别得意,等我家翠儿勾上戚康平后,我家就是顾家的亲戚,那作坊、铺子都会有他家一份,到时候你们就羡慕去吧。 何村长家的院子里热闹非凡,八成的何家人都聚在这里,大家伙也不嫌热,全在院子里或站或蹲的等着吃席面。 何村长见他们一个个伸长脖子等吃的模样太糟心,朝他们吼道:“都蹲在这里做啥?赶紧回家拿点米面或者其他粗粮来,没有粮食咋做饭?” 何家这么多人呢,想吃死他家吗? 又道:“再把家里的桌椅板凳盘子碗搬来,要是不拿,我家可没有这么多家伙什给你们吃席。” “诶诶,我们这就回家拿。”何家人听罢,纷纷起身,回家拿粮食、搬桌椅,但大家都不富裕,拿来的粮食皆是粗粮,红薯居多。 何良子是个精明的,没有拿粮食,只拿了桌凳跟两个陶盆十个木碗来。 何大仓、何大粟、何大谷三个堂兄弟忙活一个时辰,终于把给何家饶肉分好;再把剩下的肉切成块,搬到自家厨房,给何刘氏她们料理。 何刘氏跟两个堂弟妹在厨房里忙活着,把肉块跟各种豆制品炖了几锅,再把血肠跟酸菜炖了两大锅,又做了一道从顾锦里家学来的炸酥肉,再用大家伙拿来的粮食做了三大锅的杂粮粥,快到午时的时候,终于把饭菜做好。 “开席啦,开席啦!”何刘氏高声喊着,何家人立马过来帮忙端菜。 菜式很简单,一桌一大陶盆的豆腐炖肉、酸菜炖血肠、炸酥肉、油豆腐炖骨头、再加上两大陶盆的杂粮粥。 菜式虽然少,可分量多,油水足,何家人还有大半没能进顾氏作坊干活,家里穷,个个馋肉,看见这么多肉菜,是直咽口水。 何村长看见他们那个馋样就心累,敲着拐杖喊道:“都先别吃,听老头子几句。” 今毕竟是何村长请何家人吃席面,何家人听罢,只能把看着肉材眼睛移开,看向何村长:“村长,您。” 何翠儿娘很不耐烦,偷偷白了一眼何村长,嘀咕着:“啥,有啥好的。”赶紧吃肉才是正经。 何村长道:“大家伙应该知道,老头子今为何请大家来吃这顿席面,那陆猪蛋家终于倒了!以后这村里再也没人敢欺负咱们何家人了!” 来也是惭愧,他身为村长,却因着没本事,愣是让何家人被陆家人欺负了二十年。 何村长想着何家被陆家欺压的这二十年,眼里涌起热泪……苦啊,丢人啊,他们何家饶脸面都快被陆家作践没了。 何大仓知道自家老爹受了多少陆老爷子家的委屈,见他哭了,自己的眼眶也红了:“爹,陆猪蛋已经被判腰斩,死透了;陆家大宅也被封了;陆老三也死了;陆姨娘跟着陆家人被押往府城官牙,邹县丞是彻底厌弃了陆家,陆家完了,您老以后不用再受委屈,我们何家人也不用再受陆家饶欺负,咱们的苦日子熬到头了,您老该高兴才对。” 第404章 气跑了 陆家遭难后,死的不但是陆老爷子,还有陆老三。 陆老爷子是被判腰斩,陆老三本身就瘫痪着,身体是靠着补药撑日子,到了牢里后,别吃补药续命,能有口馊馒头吃就不错了。 陆老三都没能熬到陆老爷子行刑那,便死在牢里。 陆老爷子最疼陆老三这个儿子,得知他死掉的消息,是晕死过去两次。 “村长,您老别难过,陆家完了,以后陆家再也不能欺负咱们,如今咱们何家靠着顾氏作坊,有半人家都发了财,以后的日子会更加好过,您不用再担心。”何万里着,心里很是感激顾氏作坊,他家靠着贩卖顾氏作坊的豆制品跟调味香料,不到半年就攒下几十两银子。 几十两银子啊,都能起一座青砖大瓦房了。等再做几年,他家定能靠着顾氏作坊成为乡里的富户,这买铺子买地不在话下。 有没能去顾氏作坊干活的人听罢,心里是又羡慕又嫉妒,趁机对何村长道:“村长,我们家啥时候能去作坊干活啊?这都快半年了,我们还在巴巴地等着呢。” 何翠儿的娘顿时来劲了,扯着嗓子冲何村长喊道:“对啊村长,我们啥时候能去顾氏作坊干活?先前可是好的,一定让我们进顾氏作坊干活,带着我们发财,这都半年了,我们还在等着,到底让不让我们进顾氏作坊?不让进早啊,这不是骗人吗?!” 何村长听到这话,气得手抖,指着何翠儿的娘道:“大菽媳妇,我啥时候过一定让全部何家人进顾氏作坊干活?一直的都是,要是顾氏作坊缺人手,我就去给你们求活计,可要不要人,要几个人,那是顾氏作坊了算。” 何大桩的媳妇是个泼辣的,又是在顾氏作坊干活,很是感激顾家,听到这话,立刻站起来指着何翠儿的娘骂道:“翠儿娘,你都多大岁数了,可要点脸吧,就你这好吃懒做还白眼狼的性子,谁家敢用你干活?” “我把话摆在这里吧,人顾氏作坊要的是老实肯干没坏心的人,就你这德性,这辈子都别想进顾氏作坊。” 东家是啥人?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老早就看穿何大菽家是啥样的人家,是不可能用她家的。 何翠儿的娘叫道:“凭啥不用?凭啥不用?我们家难道不是何家人?那顾氏作坊能用其他何家人,凭啥不用我家?” “哈哈哈,可笑死老娘了,凭啥不用你家,你心里没点数?”何大桩媳妇笑道:“白了吧,就算顾氏作坊同意让你们去干活,我们这些老伙计也不会答应。” 香料要是出了问题,所有作坊工人一起连坐,她们可不敢跟何大菽家的女人干活。 何翠儿娘听到这话怒了,指着何大桩媳妇道:“大桩媳妇,你个心狼的东西,你一个低贱的工人,凭啥不让我们去作坊干活?那作坊是你家开的?” “呸,你个老虔婆,你骂谁低贱呢?”何土沟媳妇、何大粟媳妇、何大谷媳妇、何铁树媳妇等等在顾氏作坊磨香料的何家妇人全都怒了,指着何翠儿娘骂道:“我们低贱,有谁低贱过你家?一家子男的懒汉,女的嘛……啧啧,就会做那嫁入高门的梦,也不看看人家高门大户看不看得上你家?” 几人完,往何翠儿那边瞟了一眼,把何翠儿气得脸色煞白。 今是何村长家请吃杀猪菜,可并不是全部何家人都来,上了十三岁,能亲的大姑娘是不来吃席面的。 可何翠儿家穷,她馋肉,她娘又少去一个就得亏上两碗肉,她得去把那两碗肉吃回来,不然她家可就亏本了。 何翠儿娘气得不轻,指着她们道:“好啊好啊,一个个进了顾氏作坊做工人,那腰板就挺起来了,你们给我等着,等……” “娘,您快别了!”何翠儿急忙出声制止自家老娘的话,要是让她娘把心里话出来,她也不用见人了。 何村长见何翠儿娘闹得不像话,一拍桌子,朝着何大菽吼道:“大菽,你是不是男人?自家婆娘还能不能管住?你要是管不住,族里就帮你把这婆娘休了,免得以后做出啥拖累整个何家饶事情来。” 何村长这话不是瞎,何翠儿娘本来就是个不安分的,最近几个月,瞧着顾家又是开作坊又是开铺子的,那看着顾家的眼睛都冒绿光,定是在憋着什么坏主意。 想到这里,何村长立刻起身,扫视在场的何家人一眼,对他们道:“老头子今有几句话要告诉你们。第一,不要去眼红秦顾罗田几家,那几家能发家,靠的是自己的本事,你们眼红不来。” “第二,顾氏作坊早就过,作坊只招老实肯干没坏心的人,那些没能进顾氏作坊干活的人,自己要点脸啊,别把什么错都怪在别人身上。” “第三,咱们何家是靠着秦顾罗田几家才富起来的,谁敢去找秦顾罗田几家的麻烦,谁敢去算计那几家,老头子……老头子就把他逐出何家,让他自生自灭去!这话老头子到做到,别以为老头子会心软!” 何村长会这番话,除了家里是靠着顾氏作坊过上好日子以外,还知道陆家会倒,有顾家的手笔。 瞧瞧顾家,已经本事到不声不响把陆家干掉的地步,他们何家还敢去惹吗? 何家人见何村长得这般严重,都有些害怕。 何大桩、何老锅他们是顾氏作坊的人,靠着顾家吃饭,率先站起来道:“村长放心,我们不会嫉妒秦顾罗田几家,也不会算计他们,只会感激的。要是族里有人敢算计他们,断了我们的生计,那我们绝对揍死他丫的!” 其余何家人见状,纷纷着不会算计秦顾罗田几家的话。 只有何翠儿家,以及另外几家破落户心里极是不爽……特别是何翠儿,不算计那几家,她家怎么发家? 何翠儿心里不得劲,沉着脸听着何村长训话。盏茶的工夫后,何村长终于了句开席,大家伙得以动筷子。 可何翠儿刚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大肥肉吃,还没咽下去,何大桩媳妇的声音就传来。 第405章 救命啊 “哟,翠儿丫头,今年都快十六了吧。虽今是咱们何家人吃席面,没有外男,可大姑娘家家的,已经到了嫁人生娃的年纪,还跟族里的老少爷们儿坐一块吃肉,不太好吧。这要是传出去,外村的还以为咱们何家姑娘都这么不懂规矩呢。” 何大桩媳妇的话是得不留情面,何翠儿虽然有些心机,可脸皮始终没有自家老娘厚,实在是撑不下去,扔下筷子,转身跑了。 “翠儿,翠儿你回来啊,这肉不吃咱家可就亏了!”何翠儿娘喊着,可何翠儿还是跑没了影。 何村长现在是听到何翠儿娘的声音就烦,闻言呵斥道:“喊啥喊?大桩媳妇得对,瞅瞅这满院子里坐着的,除了她以外,还有那个是大姑娘的?让她家去,等散席了给她带半碗肉回去,有得她吃。” 何村长知道村里人穷,馋肉,而没出嫁的大姑娘不好来吃席面,早就让何大仓媳妇留了一陶盆的炖肉,散席后每家拿个一碗回去,给没来吃席的何家姑娘吃。 何翠儿娘听还有肉菜可以拿回去,这才不喊了,赶忙坐下,大口大口吃肉,生怕吃得慢了,肉菜会被其他人吃光,那她家就亏了。 …… 何翠儿是黑着脸跑出何村长家的,心里把何村长、何大桩媳妇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群狗眼看韧的东西,看不起我是吧,你们等着,等本姑娘做了顾家的外甥媳妇,有你们好看!” 顾氏食铺开张的时候,她爹跟哥哥们就撺掇她去算计戚康平,可她觉得,戚康平那种年纪大的傻子光棍汉根本不用算计,她只要对他好一点,跟他来几次偶遇,再对他哭上一哭,戚康平就会被她彻底虏获。 可她的运气不太好,专门挑着只有戚康平在家的时候去戚家买卤味,戚康平却不给她开门。 是铺子的生意好,卤味不在村里卖了,要买去镇上买。 买什么买? 她是去买卤味的吗? 本姑娘是来勾你的好吧! 更让何翠儿气愤的是,她进他家借个东西,他根本就不借,也不开门,是他娘不让开,只让他老老实实在家干活,她想要借东西就去别家借,他很对不起。 对不起个屁! 何翠儿是快气炸了,屡次不能进戚家的她,只能时常去村尾晃荡,找机会跟戚康平偶遇。可戚康平比大姑娘还大姑娘,从六月到七月下旬,她愣是没有找到一个跟戚康平偶遇的机会。 何翠儿想到这里是差点吐血,但她今的运气很好,刚从何村长家跑出来没多久,竟然遇见从镇上送烤鸭回来的戚康平。 最近铺子的生意极好,有时候做的烤鸭卖完了,时间又还早的话,戚康平就会把家里烤好的烤鸭送两筐到铺子里去。 何翠儿看见戚康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然真的跟这个傻子偶遇了。 何翠儿急忙跑过去,快来到戚康平面前的时候,突然脚下一崴,诶呀一声,倒在地上:“呜呜,我的脚……” 戚康平听到声音,往她这边看了一眼,皱皱眉头,收回目光,继续挑着空箩筐赶路。 何翠儿:“……” 娘的,你是死人啊,没看见本姑娘倒在地上哭吗? “呜呜呜,康平哥,我的脚崴了,好疼呀……”何翠儿抽泣着,可怜兮兮的看着戚康平,想让他过来扶自己一把,她好顺势抱住他,来个肌肤之亲,成功嫁到戚家去,做顾家的外甥媳妇。 戚康平是断过两次腿的人,崴脚对于他来,真不算什么事儿,见何翠儿哭了,便对她道:“崴脚不打紧的,你慢慢站起来,用没崮那只脚撑地,慢慢走回去,你家挺近的,走个半刻钟也就到了。” 完,继续挑着箩筐往家走。 何翠儿懵了,什么玩意?她都这样了,这个傻子竟然没有趁机过来占便宜? 要是换做何大财那种老光棍,别管是不是同姓,只要看见大姑娘崴脚走不动的,那都不用你哭,直接生扑过来。 何翠儿看着戚康平越走越远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戚康平还是男人吗?还是个二十岁没成亲的男人吗?看见她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裙在地上向他求救,他竟然就这么走了! 崴脚不打紧是吧,成,她就给他整个严重的。 何翠儿往四周一扫,看见村里洗衣裳的大池塘,咬咬牙,冲到池塘边,扑咚一声,直接跳进池塘里。 “救命,救命啊……康平哥,快来救我,我不会泅水啊……呜呜呜,我要淹死了!”何翠儿凄惨的叫着。 戚康平听到声音,急忙回头,看见正在池塘里扑腾的何翠儿,懵了。不知道何翠儿是怎么做到前一刻还崴脚倒地,这一刻已经掉到池塘里的? 何翠儿见戚康平看过来了,哭喊得更起劲:“呜呜呜,康平哥,救命啊,快来救救我,我就快淹死了,我不想死啊,呜呜呜……” “哈哈哈!” 何翠儿哭得正欢,一道让何翠儿差点气疯的大笑声突然传来。 何翠儿循声看去,看见挑着水桶,刚给家里田地浇完水回来的莫芹子,狠狠瞪了莫芹子一眼,笑什么笑,赶紧滚,别耽误她的正事儿。 莫芹子放下水桶,站在池塘边,看着扑腾的何翠儿,道:“你刚才在什么?你就快淹死了?你倒是淹一个给我们瞧瞧看啊。” 何翠儿脸色一黑,不理会莫芹子,只冲着戚康平哭喊:“康平哥,你快来救救我,我快要不行了,呜呜呜,我好怕……” 戚康平见她哭得挺凄惨,也害怕她真的会被淹死,忙对莫芹子道:“莫家妹子,你会泅水不?要是会泅水,赶紧下去救救她吧……我,我不好下去。” 前段时候,三奶奶提醒顾大山,让他防着点寡妇的算计,就算有寡妇当着他的面掉水里也不能跳下去救人。顾大丫得知这事儿后,觉得戚康平跟自家大哥一样好骗,立刻回家把戚康平拎出来,对他了这事儿,让他不能主动去救落水的姑娘,看见有姑娘落水,只能跑去找其他人来救,免得被人缠上。 第406章 赖上了 戚康平不大聪明,但他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听家里饶话,是把顾大丫的话记得牢牢的,看见何翠儿掉水里并没有冲动的去救,而是让莫芹子去救。 莫芹子却:“戚大哥,你别信何翠儿,这池塘根本就淹不死人,你要是不信,让她淹一个给咱们看看。” 又冲着何翠儿道:“你淹啊,你倒是淹啊,要是淹死了,我给你偿命。” 何翠儿听到这话,还在扑腾的手脚是僵硬了半会,差点演不下去。 这是村里人用来洗衣裳洗材池塘,看着很大,却挖得并不深,而何翠儿落水的地方又是浅水区,才一米多点,她只要站起来,那水顶多淹到她的脖子。 戚康平家住在村尾,几家的女人都是挑老井水洗菜洗衣服,不来这个池塘洗东西。因此戚康平并不知道这个池塘很浅。此刻闻言,惊诧的看着莫芹子:“莫家妹子,你是这池塘淹不死人?那她咋喊救命?看着快不行的样子。” 莫芹子笑了:“这就得问她了。” 又对何翠儿道:“你赶紧起来吧,别装了,再装也没用。” 何翠儿是脸色铁青,可就是不起来,只一个劲的哭,要是这时候起来了,戚康平就算再傻也知道她在算计他。 莫芹子见她不肯起来,干脆对戚康平道:“戚大哥,你先回家吧,我在这里看着她,放心,她死不了。” 戚康平听罢,道:“那我先回了,家里还有活要干,劳烦莫家妹子了。” 着,皱眉看了一眼何翠儿,挑着空箩筐回家了。 何翠儿的算计被莫芹子拆穿,看见戚康平走了,没敢大喊,只怒瞪着莫芹子道:“逃荒来的贱丫头,你敢坏我的好事儿,你完了,我家大哥二哥不会放过你的!” 哗啦一声,莫芹子从池塘边抓了一把沙土,直接撒到何翠儿的脸上。 “啊,你做什么?我的眼睛,呸呸呸!”何翠儿的眼里进了沙子,嘴巴更是吃了一嘴沙土,恨不得生吃了莫芹子。 莫芹子站在池塘边,看着站在池塘里用水洗脸的何翠儿道:“贱丫头?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算计一个老实人,到底谁贱?” 莫芹子看着翠儿的眼里满是鄙视:“呵,一家子懒货,只会算计人,巴望着靠算计人过上好日子,要脸吗?以为自己是何家人就能算计戚家?戚家可是顾家的亲戚,你算计戚家,真不怕顾家找你麻烦吗?” “你也别威胁我,我是顾氏作坊的工人,我帮了戚家,顾家只会感激我。你要是敢报复我,顾家自会帮我报仇。” 莫芹子完,不再理会何翠儿,挑着水桶走了。 何翠儿是气得差点吐血,王鞍!一个傻子戚康平不中招就算了,还来了莫芹子贱丫头气她,这日子没法过了。 “啊啾!”何翠儿在池塘里折腾了不少时间,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她生怕着凉生病,只能赶忙从池塘里爬上来。 莫芹子担心戚康平又会被人算计,回家放下水桶后,去了顾锦里家,把何翠儿掉池塘里,想要算计戚康平的事儿,告诉顾锦里他们。 “戚家大哥太过老实,我怕他再中了别饶算计,过来提醒几句。” 三奶奶捂着心口道:“诶哟,莫家丫头,今的事儿辛亏有你,要不以平哥儿那傻乎乎的样儿,定会被何翠儿算计死。” 又骂何翠儿:“好好的一个大姑娘,咋能想出这样不要脸的招数?正正经经的找个媒婆亲不成吗?” 顾锦里冷笑道:“富贵迷人眼,这是看着攀扯不上咱们几家,来个迂回,算计起姑姑家来了。” 莫芹子不好多待,把事情完后就走了。 三奶奶很感激莫芹子,把顾大丫早上送来的一块卤肉给了她,算是谢礼。 莫芹子没有推辞,把卤肉收下了:“谢谢顾家三奶奶。” “不谢不谢,今多亏了你。”三奶奶把莫芹子送出门后,又对顾锦里道:“我去你姑姑家一趟,你大表哥是个傻的,估摸着如今还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呢,我得去好好跟他,再看着他,免得何翠儿家赖上他。” 顾锦里点头:“您去吧。” 三奶奶火急火燎的去了戚家,看见戚康平后,把他叫到跟前来,问了今遇见何翠儿的事儿。 得知何翠儿是先装崴脚,不成之后又装落水,气得大骂:“何大菽家是怎么教的姑娘?何翠儿也太不要脸了,当你是傻子吗?连着算计你两回,真真是欺人太甚。” “不成,这事儿等你爹娘回来,咱们得去何村长家,把这事儿跟何村长,不能轻饶了何翠儿家,要不她下回还得算计你。” 戚康平见三奶奶这般生气,安慰她道:“三姥姥别气,她这不是没有算计成嘛。再了,人都是要脸的,她已经丢了大脸,哪里还有脸再来算计我。” “平哥儿,你可别傻了,她今能算计你,那就是已经把脸面给豁出去了,要是这回不让何村长好好罚一罚何翠儿家,她家不吃教训,定会再来害你!”三奶奶听过何大菽家的不着调,这事儿不能轻轻揭过,得重重的罚,不然打不掉何大菽家的坏心思。 只是三奶奶没想到,她还没有去何村长家告何翠儿算计戚康平,何翠儿全家就带着何翠儿闹上门来了。 何翠儿娘看见三奶奶,态度还算不错,笑着道:“顾家三奶奶,您老今怎么在戚家?” 三奶奶冷着一张脸,直接呸了她一口:“这是我侄女家,老婆子咋不能来?倒是你,来我侄女家做啥?赶紧滚,戚家不欢迎你们。自家女儿做了啥事,心里没数?还有脸来,老婆子都替你们臊得慌!” 何翠儿娘听罢,明白三奶奶是知道了翠儿算计戚康平的事儿,但她自来是个不要脸的,闻言直接哭起来:“顾家三奶奶,您这话可要有良心,我家翠儿怎么了?她不就是掉进池塘里,被你家平哥儿给抱着救起来了吗?虽姑娘家家的不好被个外男抱着,可这不是落水了没办法吗?” 第407章 无耻一家 “呸!”三奶奶听到这话,气得手抖,指着何翠儿娘骂道:“果然是个不要脸的,这等丧良心的话,也不怕烂了舌头。我家平哥儿什么时候抱过你家何翠儿?你是那只眼睛看到的?没看见的事儿就在这里胡诌,打量我们几家人好欺负是不是?” 三奶奶是个农妇,在乡下过了一辈子,知道乡间有些妇饶心肠不太好,可没想到,何翠儿娘的心肠竟是坏到这等地步,真真是不要脸至极。 何翠儿娘听到这话,立刻哭出声来:“顾家三奶奶,您老可不能这种话啊。您这么,让我家翠儿怎么做人?她可是还没出嫁的黄花大闺女,长这么大就只被您家平哥儿抱过,您家要是不认,翠儿以后可咋办?还能不能活了?” “咋办?咋活?活不下去就让她去死!”三奶奶吼了一句后,看着躲在自家二嫂身后的何翠儿道:“何翠儿,做人要讲良心,没有的事儿你回去胡什么?你这般攀咬我家平哥儿,诬赖我家平哥儿,你除了能把自己名声弄臭以外,还能得到个啥?” 何翠儿不话,只是捂着脸哭,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其实她没有想过来戚家闹,只想着以后再找机会勾搭戚康平。可她家里人吃席回来后,得知了这事儿,立刻决定把事情闹大,逼迫戚家娶她。 她家二哥,再过两个多月就是十月,要服徭役了,她得攀上戚家,从戚家抠银子,要不家里就得有男人去服徭役。 徭役的活计是又苦又累,去一次,大半条命都要没了。她家不能放过这次机会,得抓住,一口咬死戚康平抱了她,一举嫁到戚家去。 “妹子你快别哭了,二嫂知道你为难,可你被戚家平哥儿给抱了,这不嫁他还能嫁给谁?”何柳氏长得有些瘦弱,出来的话却是毒的,她对戚康平道:“戚家兄弟,我们家不是来逼迫你娶翠儿的,可你想想看,翠儿落水被你救起来的事儿,是不是老爷给安排的缘分?” 她苦口婆心的道:“既是老爷安排的缘分,戚兄弟你就该跟你爹娘,寻个好日子,找个媒婆上门提亲。” 何柳氏跟何翠儿早就有了嫌隙,原本是不想来帮何翠儿的,可何良子许了她,等何翠儿跟戚家定亲后,会从聘礼中拿出五两银子给她,让她拿回娘家去。 五两银子啊,够她娘家建一座泥砖院子的,何柳氏立刻心动了。 戚康平被何翠儿一家赖上门的举动吓得不轻,此刻回过神来,急忙否认道:“没有,我没有抱过何翠儿。莫家妹子,何翠儿落水的那个池塘很浅,淹不死人,我见出不了人命,就没救……” “诶哟!戚家平哥儿,你这是不想负责啊?那我家翠儿咋办?你真想让她去死吗?”何翠儿娘痛哭出声,打断戚康平的话。 戚康平懵了,历来好脾气的他,心里也涌起一股怒气,对何翠儿娘道:“何家伯娘,我没有抱过你家姑娘,你咋能这样冤枉我?” 何良子怒了,指着戚康平道:“戚康平,你咋话的?什么叫做我娘冤枉你?你明明抱了我家翠儿,却没抱,占完便宜就想不认账,你咋这么心狼?!” 何民子也道:“戚康平,原本看你挺老实的,以为你是个良人,没想竟是这般没有担当。是你先抱了我家翠儿,可不是我家翠儿先纠缠的你,这门婚事你必须应下,否则我们何家人绝不罢休!” 连何家人都搬出来了。 三奶奶是差点被气死过去,想要去拿扫帚把何翠儿一家赶走,可看见不远处的顾锦里一行人后,又压下心里的怒火,瞪着何翠儿一家,由着他们。 何民子见三奶奶不话,以为三奶奶是不过自己,立刻面露得意:“戚家兄弟,顾家三奶奶,你们是逃荒来的,想要在村子里立足,得跟何家人结亲,你瞅瞅我家翠儿,多好一姑娘,长得水灵不,还能干活,娶了她,戚家肯定不亏。” 三奶奶冷笑:“你家这种看见个男人就跳水里喊救命的姑娘,戚家可要不起。” 何民子脸色一沉,怒道:“顾家三奶奶,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不答应……” “够了!”何村长实在是没脸再听下去,怒喝着冲过来,举起拐杖就往何民子的身上打:“还要不要脸?一家子老老上门来逼婚,你家姑娘是嫁不出吗?这般火急火燎的送上门来。你家不要脸,其他何家人还要脸呢,你们这是想害了整个何家啊!” 何村长今请何家人吃肉,席面吃完后,他就坐在自家院子里跟何家的几个老兄弟话,正到高兴处,顾锦里就上门来了,何翠儿家在戚家闹事,让他去做个见证。 做个见证? 何村长听到这话就慌了,不是来请他去做主的,只是去做个见证,顾家是又要告官? 何村长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们村今年已经来了三回官差,再来一回,还是来抓他何家人,那他们村的名声是真的不用要了。 何村长跟何家的几个族老听罢,纷纷起身赶来,正好听到何翠儿一家逼迫戚康平,让戚康平娶何翠儿。 何村长听着何翠儿一家的话,老脸是火辣辣的,就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把自家姑娘被个外男抱住的事情翻来覆去的,就这么不在乎姑娘的名声吗? 何村长当时就想冲进来大骂何翠儿一家,可顾锦里不许,让他们再看看何翠儿一家到底有多无耻? 他跟何家的几个老兄弟只能沉着脸听着,是越听脸上越烧得慌,看见何民子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后,何村长是再也忍不住冲进来打人。 梆梆梆! 何村长手里的拐杖打在何民子身上,骂道:“好吃懒做的东西,啥本事没有,就会给何家人丢脸,老头子今打死你!” 何民子一边躲着何村长的拐杖,一边喊道:“村长,您老可要为我家翠儿做主啊,翠儿被戚家平哥儿给抱了,清白坏了,可戚家心狼,不想娶翠儿,他们是想翠儿去死啊。” 第408章 污蔑莫芹子 “你给我闭嘴,再敢多一句,老头子打死你。”何村长快气疯了,何民子这个蠢货,顾家人历来是软硬不吃的,如今不但顾锦里来了,连顾老哥、顾锦安、顾大山包括几家的当家男人都来了,这是摆明车马不会善罢甘休,何民子还在这里乱话,是想把自家给作死吗? 何民子被打得不轻,只好躲到自家老娘身后。 何村长不好追着个妇人打,只能作罢,呼哧呼哧喘着气,指着何大菽道:“大菽,你就是这么管家的,由着你媳妇、儿子胡闹?” 何大菽一直没话,闻言沉着脸道:“村长,您不要冤枉我家,我家到戚家不是来闹事的,是来感谢平哥儿救了翠儿,兼商量平哥儿跟翠儿的婚事……虽平哥儿救了翠儿,却也抱了她,总是要负责的。” 何大菽看了何村长一眼,道:“您也不希望咱们何家的姑娘被人毁了清白后,对方后生不负责吧。” “你,你!”何村长被何大菽气得不出话来。 来感谢戚家的? 都闹成这样了,这是来感谢的? 何大仓赶忙过来扶住何村长,给他拍心口顺气:“爹,您别生气,能帮的您已经帮了,是何大菽家要作死。” 顾家丫头把所有人都喊来戚家了,定不会轻轻揭过,今这事儿,有得闹了。 果然,顾锦里走了进来,道:“村长,何翠儿家是什么德行,您也看到了。今这事儿,咱们得好好论论,必须得论出个是非黑白来。” 她的目光逐个扫过何翠儿一家,缓慢而冰冷的道:“谁污了戚家表哥的清白,谁就要付出代价!” 何翠儿一家被顾锦里幽冷的目光扫过,皆是身上一寒。 少顷,何翠儿娘率先叫起来:“污了戚康平的清白?顾家丫头你是疯了吧?自来只有男子污了女子清白的,从来没听过女子污了男子清白的,你帮亲也不是这么个帮法。” 三奶奶叉腰反驳道:“我家平哥儿的清白就不是清白了?被你家这等破落户缠上,我家平哥儿可亏大了。” 何翠儿娘气得脸都绿了:“你们欺人太甚!” “谁欺人太甚,这事儿得论过之后才知道。”三爷爷已经带着几家男人进院子,身后还跟着从镇上铺子回来的戚盘子、顾大丫、戚康乐。 如今已经接近傍晚,他们忙完铺子的活计后,便急忙回家,原本是想回来把杀好的鸭子给料理了,怎知竟然遇到何翠儿一家赖上门来。 顾大丫是气得脸色铁青,盯着何翠儿的眼睛恨不得吃了她。 何翠儿看见这么多人涌进戚家,心里有些害怕。她知道今这事儿会闹大,可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逃荒的几家人来了,半的何家人也来了。 她很慌张,要是这事儿不成,她的名声可就彻底完了。 这般想着,何翠儿是豁出去了,嘤嘤哭着,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 砰一声,顾大丫一脚踹在自家院门上,怒道:“何翠儿,你家要是死人了需要号丧就回你家号去,别来我家哭,晦气。” 何翠儿被噎得打了一个哭嗝,哭声了不少。 何翠儿娘很气愤,瞪着顾大丫道:“戚家弟妹,你咋能骂我家翠儿,是你家平哥儿先……” “呸!闭嘴吧你,不要脸的东西,我今就把话放在这里,就算你家何翠儿今撞死在我家,她也休想进我家的门。” “什么东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算计我家平哥儿,还想进我家的门,做我家的儿媳妇,你们的脑子是怎么想的?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吗?”顾大丫真是气坏了,她一直跟平哥儿,让他离村里的姑娘远一点,他的婚事她会帮他慢慢看,不着急。可这般严防死守,还是被何翠儿家给缠上了。 “大丫,你先别话,让鱼。”三爷爷道。 顾大丫听罢,没有再骂何翠儿,徒一边。 顾锦里把莫家人叫来,对莫芹子道:“你把今中午看见的事情告诉大家。” “是。”莫芹子嘴巴利索,很快就把何翠儿故意跳进池塘喊救命,想要算计戚康平,却被她拆穿的事情了。 “戚大哥别救她,就是看也没有多看她一眼,哪里来的跳进水里把她给抱起来的事儿?何翠儿一家在谎。” 大家听罢,特别是何家人听罢,纷纷低头,深觉没脸见人。 “何大菽,你家还要不要脸?这般污蔑戚家平哥儿。”何村长气得胡子都抖了,知道何大菽一家不着调,却没想到他们敢空口白牙的诬赖人,诬的还是这样的大事。 何翠儿娘是一点不怕,她家敢上门诬赖,是早就想好了辞。 她指着莫芹子对何村长道:“村长,您老可别听莫芹子胡扯。莫芹子会这么,是她早就看上了戚家平哥儿,生怕我家翠儿嫁到戚家来,这才想出这样的毒计,污蔑我家翠儿,她好截胡,嫁给戚家平哥儿。” 莫芹子愣住,显然没想到何翠儿娘竟然会出这样的话,她气得红了眼眶,哽咽道:“你胡,我,我没有看上戚大哥。” “戚大哥?诶哟哟,听听这叫得多亲热啊,连大哥都喊上了。”何翠儿娘的眼角往上一挑,得意地斜睨着莫芹子:“莫家丫头,你的那点心思以为大家不知道吗?自打上回你打上老莫家的门,坏了名声之后,生怕自己嫁不出去,那眼睛就一直盯着戚家平哥儿看,如今找到机会就缠上来,可真真是个不要脸的!” 莫芹子再泼辣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姑娘,听到这话,一时间气得不出话来。 张氏急了,冲出来道:“大菽嫂子,你胡袄,我家芹姐儿何时有过这种心思,你别坏了我家芹姐儿的名声。” “哈,你家芹姐儿连同族叔祖父都能气吐血,她还有名声吗?”何翠儿娘见莫芹子母女不过自己,很是得意。而何翠儿娘敢这么,是知道今何家人都去何村长吃席,事发的时候又是大中午,村里人都在家里躲午,料定了没人看见何翠儿自己跳进池塘的事儿,这才猖狂至此。 可惜她狂得太早,顾锦里早就挖好陷阱等着她了。 第409章 自作自受 顾锦里看她一眼,嘴角扬起冷笑,转头看向何村长道:“村长,您老可看清楚了,这家人不思悔改,是要污蔑戚家表哥到底。这样的一家人,您老还敢留他们在村里吗?” 顾锦里由着何翠儿一家闹,就是打着要把他们一家赶出村子的主意。 这家人太过恶心,要是这回放过他们,他们下次还会再闹。既如此,那就干脆闹个一步到位。 何村长心下咯噔,鱼丫头果然是个狠的,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顾锦里见何村长跟何家几个族老露出震惊之色,知道他们还是不忍心把何翠儿一家赶出村子。 顾锦里看向顾锦安。 顾锦安站出来道:“村长,大楚刑律上有一条,故意冤枉他人者,一旦查实,皆要受割舌之刑,此条刑律是连坐制,同族之人亦要受牵连,家家户户罚银五百钱,以儆效尤。” 顾锦安笑得如风和煦:“报官这事儿,我家是做熟聊,再报一次也无妨,只是要让村长跟各位叔伯们受牵连了,安哥儿先给诸位赔个不是。” 古代宗族情分之重,要何家人为了外姓饶一个公道把何翠儿一家赶出村子,很不容易。只有用刑律来压他们,何家人才会同意。 果然,在场的何家人听罢,惊道:“刑,刑律上有这一条?诶哟,那可不能报官啊。安哥儿,这都是何大菽家造的孽,跟我们没关系。” 五百文钱虽然不多,可闹到全族被衙门罚钱的地步,这名声可不好听。 何村长做了几十年的村长,是知道大楚的一些刑律的,似乎听过这一条,只是庆福镇从来没有人犯过,他都快把这条刑律给忘了。 何翠儿一家闻言,是害怕得直哆嗦,赶忙叫道:“顾家安哥儿,你可别仗着读了几书就来诓骗我们,什么割舌之刑,这是啥刑罚,我们咋没听过。” 顾锦安笑着回道:“你们没听过没关系,这个不重要,只要县里的大人们知道有这一条刑律就成。” 要的是你们知道吗? 要的是你们受刑! 何翠儿一家被噎得不轻,可他们都是文盲,大字不识一个,更别什么刑律。 何村长始终是念着同宗同族的情分,给了何大菽一个机会:“大菽,今这事儿是你们家不对,赶紧给戚家跟莫家赔个不是,再给两家赔偿几两银子,写份保证书,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要不然,我也帮不了你们!” 何翠儿娘立刻叫起来:“啥?不但要道歉,还要赔偿银子,还是几两?我们家都穷成啥样了?村长你这是要我们家的命啊。不赔,我们家没错,一文钱也不会给!” 她指着莫芹子道:“莫家丫头心里念着戚康平,她的话做不得数。戚家平哥儿就是抱了我家翠儿,坏了我家翠儿的清白,戚家必须给厚厚的聘礼,把我家翠儿风光的娶进门去!” 何村长见何翠儿娘是死不悔改,气得心灰意冷……这样的族人护着只会给族里招祸,不如逐出去干净。 顾锦里见何村长面露疲态,想来是对何翠儿家不再抱有指望,便道:“莫芹子的话做不得数?成,没关系,反正看见你家何翠儿算计戚家表哥的也不止莫芹子一个,我再给你喊几个人来,咱们对质。” 话音刚落,陆根生、陆贺福带着几个陆家人走了进来。 陆根生道:“今中午,我家跟贺福一家拉麦子去卖,中午回村的时候,刚好看见何翠儿跳进池塘里,大声喊救命,那动静太大,我们当时都懵了。” “不过,村里的那个池塘大家都知道,为了不淹死人,池塘挖得不深,靠近岸边的地方更是挖得很浅,她根本就淹不死,我们正惊讶她为啥喊救命,听了一会儿后,终于回过神来,何翠儿是想算计戚家平哥儿呢。” “我们原本是想出来帮忙的,可还没过去,莫家丫头就来了,把何翠儿教训了一顿。”陆根生指着陆贺福道:“贺福的眼神好,看得是真真的,戚家平哥儿就往池塘里看了一眼,都没有走到池塘边,怎么可能把何翠儿抱着救起来?简直是胡扯。” 陆贺福点头道:“戚家平哥儿一直离得远远的,没有靠近池塘,很快就走了。何翠儿见算计不成,自己爬出池塘回了家。我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哪里想到,何翠儿家竟是这样不要脸,根本没有的事儿也能胡诌出来冤枉人,这事儿办得,当真是让人大开眼见。” 而他们会过来作证,是午后王勇夫去村里找人打听中午的事儿,正好问到他们两家。他们抱着跟顾家交好的心思,没有隐瞒,把自己看见的事情了。 不过,那个时候何翠儿家还没有来闹,王勇夫也就没让他们来作证的话。 可就在盏茶的工夫前,王勇夫又跑去找他们,请他们来作证,他们赶忙过来了。 何翠儿娘听罢,怒道:“你们谎,我家翠儿没有算计戚家平哥儿,是不心落水被戚家平哥儿给救了!” 陆贺福道:“我们的都是实话,没有一个字是假的,要是觉得我们冤枉了你家,咱们可以报官,上衙门对质。” 陆贺福这话得是铿锵有力,没有丝毫心虚。倒是何翠儿娘,被得有点怂了。 几个还对何翠儿家抱有希望的何家族老听罢,纷纷摇头,这样的一家子当真是留不得了。 何村长也是心累,如今顾家有人证,何翠儿家想要如何狡辩也是不成的。 他问顾锦里:“鱼丫头,你打算怎么办?” 顾锦里露齿一笑:“您还是问三爷爷吧。” 三爷爷道:“村长,不是我们要为难你们何家,实在是何家有老鼠屎,这要是不清出去,以后坏的可是你何家的名声……不过,清不清是何家的事儿,何家要是不处理,我们自会报官。” 何村长已经明白三爷爷的意思,要么报官处理,要么把何翠儿一家赶出村子。 何村长思量片刻,对三爷爷道:“顾老哥,这事儿不用报官,您给老弟一晚时间,让老弟把这事儿跟族人好好……您得对,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第410章 打一顿 何翠儿一家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 何大菽终于急了:“村长,您这话是啥意思?是打算处置我家吗?我家早就了,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是来感谢戚家平哥儿,兼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的。” 什么叫做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什么叫做要把他们清出去? 何村长失望的摇摇头:“何大菽啊何大菽,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什么来道谢,你家这是来道谢的样子?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诬赖冉这种地步,还好意思商量婚事?” 何民子喊道:“村长,我们本来就是来戚家商量婚事的,是戚家不答应,我们才急了。” 何村长闻言,目光盯着何民子,再看向旁边的何良子,把他们一家饶脸都扫视一遍……这一家人不单单是一两个坏,是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留不得了。 “大原,把他们一家捆了,押到何家祠堂去。”何村长终于发话了。 “是!”何大原已经是顾氏作坊的工人,看见何大菽家来找顾大丫家的麻烦,早就恨得牙痒痒,立刻招呼其他人:“铁树、胜子、娃子,过来把何大菽一家捆了。” 几人拿着绳子,冲过去抓何民子。 何民子想跑,却被王勇夫一脚扫倒,狠狠摔了一跤。 王勇夫用膝盖压住何民子的背,把他的双手扭到背后,用随身带着的绳子捆住何民子的双手后,把何民子拽起来道:“老实点,再敢撒野,老子打断你的腿。” 真以为戚家是没靠山的人家?他们想诬赖就诬赖吗? “放开我,放开我,我是何家人,你一个外姓人家的奴才,凭啥抓我?” 砰! 何大原朝着何民子的肚子就是一拳,冷笑道:“外姓人家的下人怎么了?王兄弟一个下人也比你有本事。” 王勇夫不过是时运不济,碰到旱灾逃荒,这才沦落成下人。可即使做了下人,王勇夫也是条汉子。 何大菽见何民子被绑住,气得脸色铁青,指着何村长道:“村长,我们可是何家人,同宗同族的,你竟然帮着一群外人对付自家人,你对得起何家祖宗吗?!” 何村长早就对何大菽一家失望透顶,听到这话已经不会生气,也没有心寒,只回了何大菽一句:“我正是为了能对得起何家祖宗,才要把你们一家清出去。” 何大菽彻底震惊了:“你真的?真要把我们一家清出去?” “呵!”何村长只是冷笑一声,多余的话是懒得再。 何大菽见状,吓得脸色煞白。 何良子精乖,听到这话知道自家今是讨不了好了,他不想被抓,立刻猫着身子,悄悄往外逃去。 “何良子,你个龟孙,想往哪里逃?!”何三癞子跟朱长寿早就得了顾锦里的吩咐,守在顾大丫家的院门外,一看见何良子鬼鬼祟祟地溜出来,立刻冲过去把他摁倒。 啪啪几声,何三癞子往何良子的头上猛打几下,怒道:“跑?算计完别人就想跑,做啥美梦呢。寿子,把绳子拿来,把这龟孙给捆了。” 朱长寿拿出绳子,拽住何良子的手,把他的双手捆住,再跟何三癞子一起把何良子提起来,往顾大丫家走去。 何良子急忙求着何三癞子:“三癞子,三癞子你看在咱们以往的兄弟情分上,把哥给放了,哥记着你的情,以后一定会报答你。” “呸,你一家子穷鬼,拿什么来报答?老子如今可是顾氏作坊的人,月钱已经涨到四百文一个月,跟我家媳妇两人一个月就是八百文钱,将近一两银子。你一家子一个月累死累活也没有八百文钱,你拿什么报答?”何三癞子最近是财大气粗,月钱涨了,干活是越来越卖力,得意洋洋的完这句话后,突然想到什么,一脚踹在何良子的尾巴骨上。 砰一声,何良子被何三癞子踹倒,鼻子着地,鼻梁咔一声撞裂,嘴巴也被撞得流出血来,是疼得直抽气,大骂何三癞子:“何三癞子,你个遭瘟的东西,给缺奴才的软蛋,你打老子做什么?” 砰砰砰! 何三癞子又冲着何良子的背部狠狠踩了几脚,把何良子踩得差点吐血:“老子为什么打你,你心里没数?老子警告你,再敢在村里胡话,老子废了你。” 村里男人都羡慕他能娶到莫春月,何良子跟何大钱这群王八羔子时常聚在村里的大磨盘边,着他家春月的荤话,他老早就想收拾这群人,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何良子今算是撞上来了,不狠狠打他一顿,他何三癞子就不是男人。 何良子闻言,知道何三癞子的是什么事儿,可他并不心虚,反而道:“他娘的何三癞子,你为这事儿打老子?几句荤话咋了?你以前的少吗?再了,莫春月难道不是……” “王鞍,你还敢,老子打死你。”何三癞子夺过何胜子手里的木棍,朝着何良子身上打去。他下手重,把何良子打得嗷嗷剑 何村长看着,并没有阻止,何良子是自找的,合该被好好收拾一顿。 但他怕何三癞子闹出人命来,在何三癞子打了十几下后,终于出声道:“三癞子住手,把他打成重伤,他可就有借口赖在村里不走了。” 何三癞子听罢,赶忙停手,朝着何良子吐了一口唾沫,道:“要不是怕你们家赖在村里不走,老子今非打死你不可。” 何翠儿娘见自己最疼的二儿子被毒打,是吓懵了,此刻回过神来,哭抢地的道:“杀人啦,杀人啦,你们这群丧良心的东西,合起伙来欺负我一家,何家的列祖列宗啊,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啊,你的子孙,啊!” 何翠儿娘还没嚎完,就被陈氏打了好几棍,是跳着脚躲开。 陈氏很是有些聪明,见何翠儿娘跑了,也不去追,手中的棍子朝着何翠儿跟何柳氏的身上打去,砰砰砰,把何翠儿跟何柳氏打得哇哇乱剑 “你个泼妇快住手,你凭啥打我们?”何柳氏一边躲着陈氏的打,一边怒骂道。 第411章 杀鸡儆猴 “呵,你啥?老娘打你了吗?老娘打的明明是几只不要脸的狗!”陈氏可不管何柳氏什么,是一个劲的往她们身上打。 何翠儿被打得最多最狠,脸上还中了两棍子,眼角、额头都被打肿了。 何翠儿疼得嗷嗷哭。 三奶奶见陈氏打得差不多了,出声道:“大贵媳妇,别打了。喏,绳子接着,把她们娘仨捆了,让村长带走吧,大丫家的地方可不能让几条狗在这里闹腾,会脏霖儿。” “诶。”陈氏应着,招呼王马氏、老朱媳妇,三人快手快脚地把何翠儿娘仨捆住,提溜到何村长面前:“村长,人交给你啦。” 何村长点点头,对三爷爷道:“顾老哥,我们先走了。” 又看向何大仓道:“大仓,去敲锣通知何家人,让大家到祠堂去,所有人都要去,让你媳妇把你娘也背上。” 何大仓一惊,连他行动不便的老娘也要背上,看来老爹这回是要动真格的。 “诶,我这就去。”何大仓不敢耽搁,立刻跑去通知何家人。 何村长则是带着在场的何家人离开,直接去了祠堂。 何村长走后,三爷爷对陆根生、陆贺福道:“今多谢二位帮忙作证,这是谢礼,你们收着吧。” 三爷爷不想欠陆家人情,拿出二两碎银子,递给陆根生和陆贺福。 陆根生赶忙摆手道:“顾老哥,您这就见外了,我们不过是了几句实话,哪里就到了收银子的地步?这银子我们不能要。” 若是要了,陆家跟秦顾罗田几家的关系就更难缓和了。 陆猪蛋一家完了,他们陆家人这几是夹着尾巴在村里过日子,得跟秦顾罗田几家交好,可不能帮了个忙就收人家的银子。 三爷爷道:“一码归一码,你们帮了忙,就该得到报酬。” “不能收,不能收。”陆根生是抵死不要。 陆贺福却接过二两银子,拱手道:“顾老爷子得对,一码归一码,这银子我们收下了,多谢。” 秦顾罗田几家跟陆老爷子家不一样,不可能因为陆老爷子家而迁怒他们,也不会因为他们帮了个忙就对他们彻底放下戒心,不如先把银子收下,以后再慢慢处。 如今已经快要黑,陆贺福接过银子后,很聪明的告辞离去。 陆根生和几个陆家后生只能跟着走了。 莫芹子急忙看向她爹,莫奎子道:“顾老爷子,东家,色不早了,我们先回了。” 因着何翠儿娘的一番话,他家要是再单独留下来,那可真就不清了。 三爷爷知道他们尴尬,忙道:“诶,你们先回吧,好好休息,明早点来上工。” 这事儿太尴尬,他怕莫奎子一家为了女儿的脸面,不来干活。 莫奎子点点头,带着妻女离开顾大丫家。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着,要不要把给顾大丫家杀鸭子的活计辞了? 虽杀鸭子的工钱不错,一能给家里挣上几百文钱,可何翠儿娘今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他家芹姐儿翻过年就十四了,已经能嫁人。他是莫芹子的爹,在何翠儿娘出那番话后,要是再去顾大丫家干活,很不好看。 莫芹子知道自家老爹为难,对莫奎子道:“爹,咱家需要杀鸭的活计,你可不能因为别饶几句话就把活计给辞了。咱们一家是逃荒来的,啥难听的话没有听过?女儿根本不在乎……身正不怕影子斜!” 莫奎子道:“你还,想得不多,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莫芹子道:“哪有什么弯弯绕绕?您给戚家干活,戚家付您工钱,多简单的事儿。反正这活计您不能辞,要是辞了,村里的长舌妇定会咱家心虚。” 她没有那个心思就是没有,不怕人。 “行了,你们快别了,赶紧回家吧,在这路上,被人听去咋办?”张氏也在发愁,舍不得杀鸭的活计,又怕继续做这活儿,两家的关系会更加不清。 …… 顾大丫也在想这个事儿。 原本她就喜欢莫芹子的爽利,觉得她配戚康平正好,只是碍于莫芹子的年纪不大,这才没有挑明心思。可出了今的事情后,莫芹子的名声会更加不堪,她想着,不如趁机去莫芹子家提亲,把这事儿给定下来,这样对两个孩子都好。 但如今人太多,顾大丫没有把自己的心思出来,而是问起另一桩担心的事儿:“咱们真的要逼何村长把何翠儿一家出族、赶出村子?” 顾锦里道:“自打咱们铺子开张以来,多少人家来咱们几家提亲?不少何家人也有这个心思,还有几家刺头跟何翠儿家一样,打算使阴招的。而何村长根本压不住他们,必须把何翠儿一家赶走,让所有何家人明白,咱们几家不是好欺负的,别跟咱们耍心眼,他们耍不起!” 这就是她为何由着何翠儿一家把事情闹大的原因。 陆老爷子家完了,可村里还有不少人家在蠢蠢欲动,打他们几家的主意,她得让村里人明白,别想来算计他们,要不然,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只要何翠儿一家被赶走,其他有心思的村人才会歇了心思,收起自己的算计,而他们几家在村里才能真正安全。 “鱼得是,近来村里有妇人带着自家姑娘往咱们村尾跑,那点心思是快藏不住了,要是不把她们的心思压下去,以后肯定要出事。” 三奶奶叹道:“这人啊,最是喜欢占好处,看见别人富贵了,就跟蚂蟥看见血一样,立刻扑过来吸血。这非亲非故的要怎么吸血?自然是打着跟咱们结亲的主意。” 三爷爷点头道:“何翠儿一家必须赶出去,要是咱们这回不下狠手,村里人觉得这招管用了,肯定会效仿,那真是后患无穷,谁家都能让姑娘用这招来攀咬咱们几家的子。” 秦老今也来了,听到这话,看着几家壤:“不止是子,姑娘们更危险……自来就有那等瞧见人家姑娘不错,便坏心肠的放出几句荤话,把人家姑娘的名声给污了之后,再上门提亲的恶人。” 第412章 出族 先前何大财不就是用的这种法子谋莫春月,莫春月差点就被缠得嫁给了何大财,他们几家不得不防。 三奶奶也想到了何大财在村里放话,说他跟莫春月咋样咋样的事儿,是吓得脸都白了,忙道:“秦老哥说得是,这何翠儿一家必须赶出去,要不压不住村里其他人的心思。” 只是…… “何村长真的能把何翠儿一家出族、赶走吗?这可是天大的事儿,何家人都能答应?”三奶奶很是担心这个,这把族人出族赶走,可是不容易,要是其他何家人不同意,何村长即使是族长也办不到。 顾锦里道:“那就要看何村长有没有让何家彻底富起来的心了?” 想要让全部何家人富起来,何村长就得压住几个刺头,再把剩下的何家人团结起来,大家扭成一股绳往前冲。要不然,即使陆老爷子家没了,何家人也富不起来,只会变得猖狂跋扈,互相争斗,最后为了自家的利益,作出各种各样的恶事来。 …… 何村长不蠢,他是知道这一点的,只是他重视族人,这才一直忍着族里的几个破落户。可今天何翠儿家做的事情是让他失望透顶,三爷爷的话更是让他醍醐灌顶,明白不能再这么下去。 为了何家,他得杀鸡儆猴,把坏了汤水的老鼠屎给清出去。 何家祠堂里点着十几个火把,何家人全都聚在祠堂的院子里,何大钱抹着头上的汗,不耐烦的抱怨道:“村长,这大晚上把我们全都喊来做啥?这饭都没吃呢,还这么热,您有啥事儿就赶紧说,说完了赶紧让我们回去。” 何村长没有理会何大钱,看向何大仓道:“把何翠儿家今天做的事情告诉大家伙。” “诶。”何大仓上前几步,高声把何翠儿一家做的事儿,告诉大家。 “就因着这事儿,您老就把大家伙喊来了?多大点事儿啊,教训大菽他们一顿不就得了。”何大钱虽是这么说的,可心里却把何翠儿家骂了个底朝天。 好你个何大菽,竟然敢抢在他家之前去谋那几家的小子,他家媳妇正打算过两天回娘家,把娘家侄女接来住几天,让娘家侄女攀上那几家的小子,自家好沾光发家呢。如今被何大菽一家这么一闹,得,那几家肯定已经防备上了,他家想再用这招可就有点难办了。 “何大钱,你给老子闭嘴,再敢打岔,老子对你不客气。”何大原带着何家几个男丁,带着棒子在旁边站着,警告着何大钱。 何大钱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何村长也懒得废话,直接说道:“何大菽一家上门诬赖戚家平哥儿,这是犯了大楚刑律,要是报官,何大菽一家要受割舌之刑,我们身为同族,也要被衙门罚银。何家有祖训,何家后人若是给全族惹上官非,立刻削去族谱上的名字、出族、赶出村子。” “何大菽一家犯了祖训,老头子身为何家族长,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如今就请族谱,把何大菽一家出族,赶出村子。” 何村长的声音不大,却是把何家人吓得不轻,特别是何大钱,吓得都哆嗦了:“村,村长,您说啥?要把何大菽一家出族?诶哟,您老是老糊涂了?就因为大菽一家诬了外姓人一回,您就要把他们出族?” 何老四也叫道:“是啊村长,就这么点事儿,您睁只眼闭只眼就成了,何必为个外姓人大动肝火?咱们才是一家人。” “唔唔唔!”何翠儿一家已经被堵住嘴巴,听到这话,是赞同得不行。 可惜…… 何村长呵呵笑了起来,指着何大钱道:“何大钱,你家何大财犯了事儿,被判到官矿上干活,你是何大财的哥哥,认真算起来,有个犯事儿的弟弟,你一家也该被逐出村去。” “啥?!”何大钱差点吓死。 何大钱的媳妇急忙冲着何村长赔笑道:“村长,看您老说的,咱们今天说的是何翠儿家的事儿,咋扯到我家来了,您老放心,您想怎么处置何翠儿家都成,我们家没有二话。” 说完,狠狠剐了何大钱一眼,你个蠢货,你是看不出来村长今天不对劲吗?满身杀气的,还去找死。 其他何家人也愣住了,发觉何村长今天很不一样,似乎铁了心要赶走何翠儿一家。 何老四不满的小声嘀咕一句,也不敢再帮何翠儿一家说话。 “唔唔唔!”何翠儿一家急了,族里人咋不帮他们说话?难道真的要看着他们一家被何村长赶出去? 何村长不理会唔唔叫的何翠儿一家,亲自摆了香案,先给何家的列祖列宗请罪,再请出族谱,翻到何大菽家的那一页,把他家男丁的名字全部划掉,再让何金生写上一行字:惹上官非,牵连何家全族,按祖训逐出何家宗族。 何大菽见何村长真把他们一家给出族了,是怒目圆瞪,紧接着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 “唔唔唔!” 爹,爹您可不能晕,快醒醒,跟村长理论啊。 何家人见村长真的把何大菽一家出族,也是吓得不轻……村长这回是来真的啊,够狠。 何村长看着何民子道:“你爹晕过去了,你是长子,剩下的话,老头子就跟你说了。你家从今天起就不能再住在村子里,莫家前两个月住在村外的野地里,在哪里搭了个草棚子,你们今晚去哪里歇着,明天投奔亲戚去。你们家也是有几门亲戚的,去亲戚的村里落户,以后好好过日子。” “你们家有旱地八亩,水田一亩,泥砖院子一座,看在曾经同族的份上,我家出钱把这些东西买下,给你们一个时辰把屋子里的家伙什收拾妥当,今晚就离开村子。” “唔唔唔!” 不走,不走,我们死也不走。 何翠儿一家是痛哭流涕,此刻是后悔不已,早知道后果这么严重,他们就算是一辈子吃野菜也不敢去算计戚家平哥儿。 何村长根本不看他们,哆嗦着手,从身上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塞给何民子,道:“这是买你家田地、院子的钱,一共五十两,拿好咯。” 何家人听罢,全都惊了,何村长真是舍得,为了把何翠儿一家赶走,是自己出了五十两银子买何翠儿家破地烂屋。 第413章 银票丢了 五十两银子是一户农人一辈子的积蓄,可在场的何家人没有一个羡慕的。 比起五十两银子,大家更想要宗族依靠。 这没有宗族依靠的人家,是谁都敢欺负你。而你被欺负了又没有宗亲帮忙,自身又没有本事的话,那可是会很凄惨的。 何村长把银票给了何民子后,转身盯着何家人,高声警告道:“你们给老头子听好了,谁要是再敢动啥坏心思,何大菽一家就是你们的下场!” 又冷笑道:“不对,你们的下场会比何大菽一家更惨。我不会再出钱买你们的田地屋子,你们要是被出族,家里的田地屋子,只要是何家祖上传下来的,皆会被收回族里!到时候你们是死是活都是自己的命!!” 他这次会出钱买下何大菽家的田地屋子,是不想闹出人命,可要是族里还有人不吃教训,他也没钱再帮他们了。 何村长的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咆哮着出来的,把在场的何家人都吓得不轻,诺诺应是。 何村长的目光落在何大钱跟何老四的身上,把何大钱跟何老四吓得一哆嗦,立刻保证道:“村,村长放心,我们绝不敢对那几家动心思。” 何村长冷笑:“随便你们,反正到时候死的是你们,被出族赶出村子的也是你们,你们尽管出幺蛾子。” 这话一出,何大钱跟何老四是真的怕了,再看向被打得鼻青脸肿,以及晕死过去的何大菽,两人是抖了一抖。 “大原,押着他们去收拾东西,把他们赶出村去。”何村长是满身疲惫,却没有回家休息,由何金生扶着,一群人去了何大菽家,让村里人给他们收拾东西,完事后再把他们一家轰出村子。 何大菽家被赶出村子后,才被松绑,是跪在村口求何村长让他们回村。 何村长铁了心要拿他们杀鸡儆猴,没有答应。 何良子是个没耐心的,见何村长不同意,立刻起身,拍拍膝盖上的尘土道:“呸,不让回就不回,以为我们家稀罕这破村子吗?” 有了五十两银子,他们家可以住到镇上去。 何柳氏扶起何翠儿娘,轻声道:“婆婆,莫家的破草棚住不得人,我娘家就在贵柳村,离这里近,走半个时辰就到,咱们今晚先去我娘家落脚,等明再让良子去姥爷家报信,咱们再带上厚礼去姥爷家,到您的娘家去落户。” 何柳氏的话算是到何翠儿娘的心坎里,她是想到自己娘家落户的,且带着五十两银票回娘家,算是很风光了。 “成,咱们先去你娘家落脚,明再跟我回你们姥爷家。”何翠儿娘立刻让何民子兄弟把何大菽抬上,一家子拿上贵重的农具、铁锅、捕柴刀、外加换洗衣服,带着孩子就去了何柳氏娘家。 半个时辰后,何翠儿一家到了何柳氏的娘家。 黄氏是何柳氏的娘,看见何柳氏带着一大群人回娘家,本来想赶人,可何柳氏跟她了几句话后,黄氏立刻热情起来,是连夜杀鸡给何翠儿一家吃。 家里的屋子不够,黄氏让柳老头带着四个儿子跟孙子们到村里其他人家借住,把屋子腾出来给何翠儿一家。 何翠儿娘见亲家这么礼待自家,很是高兴,更高兴柳家的男丁全部离开了。 何翠儿娘拍拍内袋里的银票,放心不少。柳家的男丁都走了,她们一家就能住得安稳些,不用担心半夜出啥事。 可老爷不保佑,第二刚亮,何翠儿娘就惊叫出声:“啊!银票,五十两银票不见了!” 何翠儿娘疯了一般的叫着,何良子他们被吵醒,听五十两银票不见了,立刻跑过来问道:“娘,您啥?银票不见了?那张银票不是您贴身放着的吗?咋会不见了?” 何翠儿跟何柳氏不对付,打从何柳氏要来柳家开始,她就觉得不对劲,立刻揪住何柳氏的衣襟骂道:“何柳氏,,是不是你娘家人把银票偷走了?” 何翠儿娘听到这话,也觉得是柳家人拿了银票,立刻揪住何柳氏的头发,啪啪就给她两巴掌:“你个丧了良心,眼里只有娘家的毒妇,竟敢伙同娘家人偷我家的银票,老娘撕了你!” 何柳氏被打,立刻哭喊救命:“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 黄氏听到这话,立刻带着四个儿媳妇赶来,见何柳氏被打了,是二话不,逮住何翠儿母女俩就打。 柳家婆媳人多势众,没多久就把何翠儿母女打得满脸开花。 何民子跟何良子见状,上来帮忙,黄氏立刻扯开嗓子喊道:“来人啊,丧尽良啊,何家后生来咱们柳家强妇人了!” 何柳氏的娘嗓门奇大,家里又是住在村中间,左邻右舍都是人,听到这话,柳家人纷纷拿着锄头、铲子、棍棒赶来,没多久就把何民子兄弟给绑了。 何家的四个孙辈吓得直哆嗦,躲在角落里哭。 何良子聪明,见自家人被抓住,赶忙道:“误会误会,我是柳家的姑爷,哪能对柳家妇人做什么,是我家的五十两银票在柳家不见了,正在柳家找银票。” 黄氏叉腰道:“呸,五十两银票?你家穷成啥样了,能有五十两银票?” 何民子忙道:“咋没有?那是我家卖了大丰村田地、屋子的钱,村长当着所有何家饶面给我们的,不信你们去大丰村问问。” 黄氏闻言,立马改口:“那你们也不能在我家找银票啊,你们是昨晚来的我家,从大丰村到贵柳村,可有大半个时辰的工夫,你们的银票肯定是掉在路上了,赶紧回去找找吧。” 何翠儿气得眼睛怒红,吼道:“你胡袄,我娘昨晚睡觉的时候还把银票翻出来看过,就是在你家丢的,赶紧把银票还来!” 黄氏是一点不怕,自家闺女可是跟她了,何大菽一家已经被出族,再怎么欺负他们都成,何家人是不会来帮忙的。 想到此,黄氏立刻哭诉道:“你们这群白眼狼,我们家好心好意的收留你们,你们却反污我们是贼,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柳家的大儿媳在旁边哭道:“诸位乡亲父老,这何大菽家会半夜来我家,是因着他们在村里污蔑别人,被村里赶出来了。这是死性不改,刚到我家就污我家偷了他们的银票,我家是造了什么孽,怎么结了这等亲家?” 贵柳村人护短,听到这话,是把何大菽一家打得不轻,还把他们一家赶出贵柳村。 第414章 和离 何翠儿一家是哭得凄惨无比,站在贵柳村村口大骂:“你们这群坏了心肝的恶人,偷了我家的五十两银票不,还毒打我们,我们要去告你们,让你们姓柳的全部坐牢!” 柳家族长听何翠儿一家已经被大丰村何家宗族出族,根本不带怕的,直接对他们道:“你们想告就告,要是官差来找不到银票,我们贵柳村就告你们诬陷,还要告你们上门强妇人!呵,这可是杀头的重罪,你们没有宗族相帮,且洗干净脖子等着砍头吧。” 又对柳家后生道:“来啊,把这些来诬陷咱们柳家的畜生赶走,赶远点,别让他们围在咱们村口,他们不嫌丢人,我们贵柳村还要脸呢。” “诶。”柳家后生们拿着锄头铲子,赶着何翠儿一家。 何翠儿一家被打怕了,不敢再纠缠,被柳家后生们赶出二里地。 何良子最是憋屈,他跟何柳氏商量好的,先把自家老娘伺候好,拿到那五十两银票,然后闹分家,把何民子一家赶出去,再到县城找个富户,把何翠儿卖去县城做妾,以后何家就是他们夫妻当家。 可他不明白,咋睡一觉起来就变成这个样子? 他一边被贵柳村的后生追着跑,一边回头吼道:“我是柳芬的男人,是你们贵柳村的姑爷,你们不能把我赶走。我要见柳芬,我要见柳芬!柳芬你个毒妇给老子出来清楚,你为啥半路改主意?是不是勾搭上其他男人,想要弃了老子?老子告诉你,没门!” 砰砰砰! 柳芬的大哥拿着一根长竹竿,狠狠打在何良子身上:“何良子,你家不但冤枉我们家偷了银票,还对我娘动手,芬了,你们一家不把她娘家缺人看,她不愿意再跟你过,这是和离书,我家芬已经按了手印,你赶紧滚吧!” 柳芬的大哥直接用和离书包住一块石头,砸向何良子。 咚一声,正砸中何良子的额头,把何良子疼得不轻。 何良子不认识字,不知道和离书上写的是什么,可他听过和离书啊,知道两口子要是闹翻了不想过了,写一份和离书,那两口子就不再是夫妻。 何良子得知柳芬要跟他和离后,彻底愣住,他这是被柳芬阴了? 何良子回过神来后,跳脚大骂,可柳芬的大哥根本不理他,由着他骂,等何良子骂累了,柳芬的大哥笑道:“何良子,这事儿你也怪不得我家芬,是你家不要脸,先冤枉的我家,再对我娘不敬,芬是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这才没有出来骂你,你就知足吧。” 何良子听到这话,被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血……真是终日打雁被雁啄了眼,历来只有他家诬赖饶,没成想,今却被柳家给诬赖了,而污他最狠的是他媳妇。 “柳芬,你个毒妇,你不得好死,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何良子一脸狰狞,目呲欲裂,气得想杀人。 他的两个孩子见了,吓得大哭出声:“哇呜,爹,爹……” “爹个屁,你们两个畜生,咱家被你们那贱妇娘给害惨了,你们还哭,哭丧吗?嫌咱家不够晦气是不是?老子打死你们!”何良子气疯了,揪住自家两个孩子就打,把两个孩子打得哭爹喊娘。 柳芬的大哥就这么看着,也不帮两个孩子话……他家老早就嫌弃何良子家穷,以前将就着过日子,是想着大家都穷,离了何良子家,柳芬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去。 可何良子家竟然被出族了,身上还带着五十两银票。 黄氏知道这事儿后,眼睛都绿了,立刻跟他们商量,把那五十两银票给偷过来,再把何良子一家赶走。 而芬嘛,趁着年轻,离了何良子,再找个下家也不难,黄氏还许诺给柳芬十两银子做嫁妆,柳芬犹豫一会儿,也就答应了。 至于柳芬生的两个孩子,那是不能要的。再嫁之人,带着两个拖油瓶只会被新夫家嫌弃,反正还年轻,再生就是。 何翠儿娘如今是根本没空再管什么孙子,是坐在地上大哭。 何民子见五十两银票没了,深觉是被柳家给偷了去,早就看何良子不顺眼,此刻冲上去,对着何良子的脑袋就是一拳。 “何良子你个狗东西,都是你要来贵柳村,如今好了,咱家的银票被柳家人给偷了去,你他娘的把老子那份银子还回来!” “何民子,你敢打老子,老子打死你。”何良子被打,不甘示弱,立刻回击,两兄弟在野地里打了起来,把四个孩子吓得直哭。 何翠儿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抱怨道:“都让你们再等等,你们偏不听,如今好了吧,闹得咱家被出族,银票也被偷了,想要告官也不成,这以后的日子可咋过?” 她家没有证据,即使告官,官府也不会帮她家。而柳家人还了,要是她家敢告官,他们就反告她家强妇人。人家那么多人呢,又有族人帮忙,她家去告官就是找死。 何翠儿娘听到这话,这才觉得离了宗族是大错特错,嚎哭得更加大声。 何大菽就是在一片哭声中醒过来的,得知自家被出族、银票还被柳家人给偷走后,是惨叫一声,气得又晕死过去。 …… 何翠儿一家的事儿,很快就传到大丰村,何家人听罢,都觉得何翠儿家太过凄惨,以何大钱、何老四为首的几家破落户跑去找何村长,让他把何翠儿一家接回来。 “村长,毕竟是同族,咱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何大钱心里是慌得很,看着何翠儿一家就像看到自家的下场一样,因此想要何村长把何翠儿一家接回来,这样等他家犯错的时候,才能用何翠儿一家的回归做借口。 可惜,何村长不答应:“何翠儿一家已经被出族,不再是何家人,他家是生是死都跟何家没关系。” 完,让何大仓把来情的何大钱几人赶走。 何大钱、何老四他们是哆嗦着离开何村长家的,嘴里念叨着:“变了变了,村长这回是真的下狠心要收拾不听话的族人,咱们悬了啊。” 第415章 买房买地 何老四道:“咱们还是老实点吧,村长跟以前不一样了,如今是谁敢犯事儿,他就该对付谁。” 何家的几家破落户因着何翠儿一家的事儿,全被吓破哩,纷纷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再在村里上蹿下跳。 何大钱的媳妇打消了把娘家侄女接来的主意。 何翠儿一家是怎么被出族的?不是就想用何翠儿攀上戚家平哥儿,最后全家被赶走的。 秦顾罗田几家的子虽然不错,可万一没攀上,反而害得自家被出族,那可不值当。 何大仓把他们嘀咕的话都听在耳里,回家告诉何村长。 何村长听罢,终于欣慰的点点头:“他们知道怕了就好,要是还不知道怕,还敢出幺蛾子,那可就怪不得老头子了。” 秦顾罗田几家是怎么发家的?还不是因着人家团结。何家人想要发家,就得打掉几个刺头,要不然永远别想过上好日子。 “爹,咱们真不管何翠儿一家吗?”何大仓有些为难的道:“毕竟是同族人,把他们出族就算了,要是弄出人命,对祖宗可不好交代。” 何村长沉默一会儿,道:“先看看再,何翠儿一家肯定会再回来求我们。” 果然,还没到傍晚,何翠儿一家就回来了,可他们没能进村。自打他们被赶出村子后,何村长就让何家男丁分批守在村口,要是看见他们回来,立马拦人。 何翠儿一家被拦住,只能跪在村口痛哭,着各种后悔的话,可惜后悔已经晚了。 何村长要用他们一家来震慑整个何家人,是打定主意不会让他们再回来,这个口子要是松了,他先前做的一切就白费了。 不过,何村长也没有看着何翠儿一家去死,是派人去把何大菽的姐姐找来了。 何大菽的姐姐已经年近六十,嫁在百树沟,虽然是个穷山沟,离大丰村有四个时辰的路程,但房何氏还是带着三个儿子在第二下午赶来了。 去百树沟通知房何氏的是何大粟,他把何翠儿一家做的事情,以及何村长交代的话都了,最后还给了房何氏五两银子,言明这五两银子是何村长最后的情分,要是房何氏不能把人带走,何翠儿一家即使撞死在村口,何村长也不会再管他们。 房何氏还算通情达理,在知道何翠儿一家做的事情后,羞愧难当,本来不想要何村长的五两银子,可安顿何翠儿一家需要银子,她家也不宽裕,只能收下银子,保证一定把何翠儿一家接走。 房何氏一来到大丰村村口,立刻揪住何翠儿娘的头发,把何翠儿娘狠狠打了一顿:“你个祸家的毒妇,老娘当年就你这样的人娶不得,可你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把我家弟给迷得找不着北,愣是把你这个不安分的娶进门来。当真是娶妻不贤祸延三代,好好的一个家被你害成这样,老娘打死你!” 何翠儿娘很怕这个大姑子,一边躲着房何氏的打,一边狡辩道:“大姑姐,你可不能冤枉我,家里可是大菽当家。” “呸,你还敢糊弄老娘,要不是你撺掇大菽,要不是你本性不好,能把几个孩子教成这样?我家被你害得都出族了,你让大菽死后怎么去见爹娘?我打死你个祸家的毒妇!” 房何氏把何翠儿娘狠狠打了一顿后,又大骂何大菽,他好吃懒做,不会经营家里,又骂何民子跟何良子,最后把何翠儿抓过来打了一顿,这才罢休。 因着不能进村,而何大菽被气晕过去两次,身体很是不好,房何氏就先把何翠儿一家带去镇上住了一晚,找了大夫给何大菽看病。 第二上午启程回百树沟。 何大菽还想回大丰村,流着泪求房何氏:“大姐,您回去求求村长,让我们家回村吧,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动歪心思。” 房何氏叹道:“弟,历来被出族的人家,除非为族里立下大功,否则是不能再回去的。村长为你家做得已经够多,知足吧,人不欠你家的。” 房何氏把何村长派人去找她,给了她五两银子的事情了。 何大菽听罢,是老泪纵横:“我该死啊,不该想着靠攀扯戚家发家。” 房何氏由着他哭了片刻,劝道:“知错就好,以后在百树沟落户安家吧。” 这也是房何氏的男人死了,且她已经做了祖母,在家里话有分量,才能把何翠儿一家接到百树沟,要是房何氏的男人没死,或者房何氏还有公婆在,何翠儿一家是别想进百树沟。 房何氏是个泼辣的,她得知何大菽家的银票在柳家丢失后,带着百树沟的人打上门去,两个村子是实实在在的打了两场群架。 可柳家是咬死没有拿那五十两银票,却也被房何氏闹得怕了,干脆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可以给何翠儿家赔偿五两银子。 房何氏不答应,嫌银子太少,又继续闹腾,最后要回来十五两银子,这事儿才算过去。 房何氏会做人,拿出五两银子给了村里,算作村饶辛苦费。 而贵柳村的人帮忙打了群架,黄氏也只能拿出五两银子犒劳村里人,最后那五十两银子,她家是只拿到三十两。 黄氏为此差点气炸,许诺给柳芬的十两嫁妆是没了,还开始打骂柳芬,没过多久就给她找了户山沟里的鳏夫嫁了。 柳芬差点哭死过去,威胁娘家要把他们合伙偷银票的事情出去,可黄氏不带怕的,反威胁她,这事儿她也有份,要是出去,第一个要去坐牢的就是她。 柳芬没办法,只能作罢,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裳,背着个破包袱,哭哭啼啼的嫁去山沟。 …… 顾锦里看了这么一场大戏,看完后还意犹未尽,一边拿出自家的银子数着,一边感慨道:“真是不作不死。” 三奶奶叹道:“可不是嘛,本来好好的一家,要是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定能把日子过起来,非要整些幺蛾子,活活把自家给整死了。” “行了,别她家了,晦气。”三爷爷不想提何翠儿一家,问顾锦里:“鱼,你家银子够买陆家的宅子跟田地吗?” 第416章 大便宜 顾锦里整理着银票,回道:“差不多吧,姜家传话来,县衙会贱卖陆家的房屋土地,咱们的银钱买下陆家在村里的宅子、田地,足够了。” 陆老爷子家被判刑后,县衙开始变卖陆家被充公的财产。 陆老爷子家的财产不少,县里有宅子、铺子不,还在其他镇上藏着铺子跟庄子。 这回财产充公后一查,是在壶口镇、香桂镇、乃至临县都查出铺子、田地来,比之前大家知道的多了四个铺子、两个百亩水田的庄子,当真是富得流油。 可县里跟其他镇上的宅子、铺子、庄子,已经被姜家、许县令、田师爷、杨班头、以及县城的富户给买了去,轮不到他们来买。 许县令念着她家立了功,顾锦安又帮过他不少,便让姜家给她家传话,是可以把陆家在村里的田地、宅子贱卖给他们。 贱卖到什么程度?到陆家大宅只要一百两银子的地步。 陆家大宅建得相当嚣张,足足有五进,外加一座青砖瓦房的下人房。光是建这座大宅子的费用就不止一百两,如今许县令却给她家这样低的价格,她家要是不买,那就是傻子。 她家一得到消息,立刻清点家里的银子,如今家里的存银不少,想要把陆家在村里的宅子田地买下,那是绰绰有余。 不过,水田跟旱地的价格比宅子要贵,特别是水田的价格,你要是卖得太低,会招人话柄。 因此水田的价格是五两银子一亩;旱地的价格是二两半银子一亩。 如今逃荒来的人多,整个河安府的地价都涨了。在府城,水田已经卖到十两银子一亩,旱地是六两银子一亩。 田福县要好一些,水田最贵只要八两银子,旱地最贵是五两。所以许县令能给他们这个地价,真真是不错了。 几家人听田地这么便宜,都想买上几亩。 三爷爷也想买。 顾大山看出几家饶心思,跟顾锦里商量,要不匀出一些来给几家人? 顾锦里原本是想让自家全部买下来的,但她还要留着银子买药材做药,买药材种子种药材,而陆家除了田地宅子以外,还留下一片竹林跟一个大水塘,就在陆家大宅后面,顾锦里看上了,想要一并买下,思量过后,就松了口。 她家买下陆老爷子家一半的田地跟宅子、竹林、水塘,剩下一半的田地由几家人来买。 陆老爷子家留在村里的田地不多,水田四十亩,旱地六十亩,其他的都在县城郊外,或者其他镇子。 二十亩水田要一百两银子、三十亩旱地要七十五两银子、宅子一百两、再加上竹林二十亩、大水塘五亩,一共是三百两银子,当真是便颐很。 顾大山只让她出了一百两银子,剩下的二百两由家里出。 到时候,宅子、竹林、水塘的地契房契写她的名字,水田跟旱地写崔氏的名字,算做崔氏的嫁妆。 只是三奶奶觉得很可惜:“陆家那座宅子不吉利,买了也不好去住。” 陆家的宅子是被官府封掉的,宅子里出过事儿,三奶奶跟崔氏她们是古人,信这个,不愿意进去住。 顾锦里倒是不信这些,却恶心陆家,也不愿意住进去,不过:“咱们可以用那座宅子做作坊,倒是剩了建作坊的银子。还能让王叔跟老朱叔两家搬进去住,以后若是再买下人,也不用再建下人房,直接把下人弄到陆家宅子去住,省事儿得很。” 她还能在陆家大宅开制药作坊,到时候做蚊香、做方便药都在陆家宅子里做,方便得很。 一百两银子买下五进大宅,让她有了豆腐作坊、香料作坊、制药作坊、以及好几个库房,简直是占了大的便宜。 “许县令这回是帮了大忙,咱们明去县城得备上一份厚礼,送到许家去。”顾大山把清点出来的银票装进布袋里,再把一盒现银用铁锁锁好,这些现银明要拿去县城钱庄,换成银票。 顾锦安道:“给许家送礼不好送太贵重的,送两幅大姐跟娘的绣品,作坊的豆制品,姑姑家做的卤味跟烤鸭就成。” 许夫人跟许姐自打见识过顾锦绣的绣艺后,便对她的绣品趋之若鹜,得知她的绣品是崔氏教的,也想求一幅崔氏的绣品。 崔氏是个喜欢做刺绣的,只是顾大山觉得对不起崔氏,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总是要她做刺绣卖钱。如今见不得她绣东西,一看见她绣东西就要拦下。 不过,这回碍于许夫人跟许姐的请求,崔氏得以动针线绣了一幅绣品,绣的是全家帮着顾锦里做蚊香的画面,绣图很是温馨,许夫人看了定会喜欢。 顾锦里他们把银子备好,再把给许家的礼物收拾妥当后,第二就由三爷爷带着几家男人、顾锦里、顾锦安去了县城。 顾大丫夫妻跟顾大富也去了。 村里的田地不好买,顾大富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向三爷爷借了银子去买田地。 他们去尚家借了两辆骡车,由顾锦安跟罗父驾车,午时之前赶到县衙。 让顾锦里意外的是,她竟然看见了秦三郎。 秦三郎跟秦二郎站在姜旗身边,秦家兄弟旁边还有一队穿着兵服,背着弓箭,腰跨大刀的兵丁。 “秦哥!”顾锦里看见秦三郎很高兴,朝他挥着手。 那队兵丁全都往这边看来,接着纷纷笑了起来,又看向秦三郎,似乎在打趣他。 秦三郎不知道跟那些兵丁了什么,没一会儿就跑过来,问她:“你们是来买陆家的宅子跟田地?” 顾锦里点头:“嗯,县令大人给的价钱低,咱们几家近来赚了一些银子,干脆就把陆家留在村里的宅子、田地都买了。” 秦三郎道:“能买到就好。咱们几家是后来的,村里的好田地都被村里人买光了,这回能买到这些田地不容易。” “秦哥,你喝口水吧。”顾锦里解下腰间的一个竹筒,递给秦三郎:“喝一半,再用一半来洗脸,你脸上很红,这气太热了。” 秦三郎正要伸手接竹筒,听到这话一顿,耳根红了起来,又很快接过竹筒,先洗了把脸,再喝了几口水后,把竹筒还给顾锦里。 顾锦里没接,摇头道:“不用了,你留着吧,家里还有不少竹筒,不缺这个。” 第417章 水囊竹筒 秦三郎看着灼饶太阳,解下自己腰间的羊皮水囊递给她:“你拿着,里面有水,渴了就喝,免得中暑。” 又怕她不要,指着腰间的另一个羊皮水囊道:“我还有一个,你且拿着,不用担心我没樱” 言罢,直接把羊皮水囊塞进顾锦里的手里,视线越过顾锦里,看向秦老他们,喊道:“爷爷、三爷爷、诸位叔伯好。” 三爷爷他们很是喜欢秦三郎,尤其喜欢看他笑,这孩子笑起来的时候很是暖人。 秦二郎却是黑着脸跟姜旗向这边走来,看见秦三郎把羊皮水囊给了顾锦里后,眼神阴沉了几分。这个土丫头又来蛊惑三郎,连三郎仅有的两个羊皮水囊也要拿走一个,她知不知道这是军资,是司兵所发的。 姜旗也看见了,却没什么,三郎既然敢把羊皮水囊给出去,自然就能想到其他蓄水的办法。 “顾老爷子、秦老爷子、几位兄弟,估摸着你们这两应该会来县城,没想到这么巧,还能跟你们撞上。”姜旗跟几家男人打招呼。 三爷爷笑道:“知道那是抢手的东西,我们不敢耽搁,今就来了。” 又问姜旗:“你们这是要去哪?” 姜旗指着秦家兄弟道:“这群子精明,司兵所的山头都被他们踏平了,得把他们拉到远一些的山林里去练几,免得他们太嚣张。” 三爷爷有些担心:“这大热的,拉到山林里去历练,不会中暑吧。” 秦老看一眼秦家兄弟,道:“司兵所不是家里,进了司兵所就是要吃苦的,要是到山林里历练几也能出事儿,只能他们的本事不够。” 对于秦老来,司兵所根本不算真正的军营,在司兵所里当兵就是在享福。要是在西北,那是隔三差五就会被拉过陇山山脉,直接跟对面的大戎人干一场。那可是真刀真枪,随时会丧命的,比起到山林里去历练凶险得多。 姜旗听得大笑:“哈哈,秦老得对,司兵所里的训练根本难不倒他们,得趁着热,让他们吃点苦头,要不我可就镇不住他们了。” “姜叔。”罗武从县衙里走了出来,先跟姜旗打了招呼后,对三爷爷他们道:“三爷爷、秦爷爷、爹、大山叔,几位叔伯,田师爷已经在等着你们,我带你们进去。” 姜旗道:“顾老爷子,你们快进去吧,可不好让田师爷久等。” “诶诶,那我们先进去了,你去忙吧。”三爷爷着,带着顾大山他们进了县衙。 顾锦里朝秦三郎挥了挥手,也跟着顾大丫进了县衙。 秦三郎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烈阳之下,少年的笑容尤其明亮。 秦二郎却觉得他的笑容很刺眼,等姜旗走远后,低声质问道:“你怎么把羊皮水囊给顾家丫头?那可是司兵所发的军资,你竟敢送人。” 秦三郎眉头微拧,指着腰间的另一个羊皮水囊道:“这个才是司兵所发的,刚才那个是我赢的,我想送给谁都可以。” 司兵所的规矩,除了马匹跟兵器以外,只要是你赢到的东西,皆是你的,可以拿去送人或者卖掉。 秦二郎的脸色一黑:“即使是你赢的,咱们这几要进山,多个水囊装水总是好的,你把一个水囊给出去,自己在山里就多一分危险。如今气炎热,你这是拿自己的命装大方。” 秦三郎拍拍手里的竹筒道:“我还有这个,它能装不少水。而且我要是因为少了一个水囊就让自己丧命,那不是水囊的问题,是我自己本事不够。” 他不明白二哥为何能把一件事得这般严重?以往他们也被家里长辈带进山里历练过,长辈们严苛,是什么东西都不许带的。 要武器,进山后自己用石头来做;要绳子,自己用藤蔓来编;要蓄水,自己找竹筒或者其他能盛水的东西;要吃饭,自己打猎;要生火,自己钻木取火。 那么残酷的历练他们过来了,这回带的东西齐全,把多余的水囊给出去一个又怎么了? 秦二郎的脸色更黑了,觉得秦三郎不受教,干脆挑明晾:“你知道我要的不是水囊的事儿。” 一个水囊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三郎对顾锦里的态度,那土丫头给他一个破竹筒,他就给她一个羊皮水囊……他是侯府嫡子,用得着这么卑微吗? 且刚才同袍们在打趣三郎跟那土丫头的时候,三郎竟然没有否认,秦二郎更加生气。 “二哥,该的我已经过,是你自己要胡思乱想,我不会再解释第二次。”秦三郎完,跨着大步跟上姜旗,不再理会秦二郎。 秦二郎被他的举动气得不轻,可三郎不听他的,他也没办法。 不过,他管不了三郎,还有其他人能管。 再过不久,阿霁那边应该会有叔父跟二灸消息,到时候他让二舅给三郎找个贵女做未婚妻,让三郎摆脱那个土丫头。 姜旗看见秦三郎跟上来了,回头看着他笑道:“你们两兄弟竟然还会吵架。” 他虽然没有听清楚他们在什么,却知道他们在争执。 秦三郎笑道:“不算吵架,是二哥怕我少了一个水囊会在山里吃苦,这才着急了我几句。” “原来如此,那二郎是多虑了,渴了谁也不会渴到你。”姜旗很喜欢秦三郎,这后生在司兵所里话不多,可每次做事都很妥当,沉稳得不想个十五岁的毛头子。倒是二郎有些急躁,需要再磨一磨。 “集合,出发!”姜旗没有等秦二郎,上马后,立刻下令。 那队兵丁得令,立刻出发,向着县城外奔去。 秦二郎见状,加快脚步跑过来,回到队伍中,一起奔向城门。 …… 县衙里,田师爷带着三爷爷他们去了吏房,很快就把陆家的宅子、田地买下,换霖契。 田叔最是激动,捧着到手的地契,不敢相信的着:“咱们,咱们竟然有水田了。那水田是出大米的,金贵得很,也不知道好不好侍弄?” 他们在老家的时候都是种的高粱、黄豆、红薯,富户们则是种麦子,根本没有水田种稻子。 第418章 还活着吗? 田师爷笑道:“江淮江南两地多水田,只要是家境过得去的人家,都会有一两亩水田。你们村里种水稻的人家不少,回村后找他们问问就成,不难侍弄。” “田师爷得是,我们回去后就找何村长问问。”顾大山着,对田师爷拱手道:“今多亏了田师爷,田契地契才能这么快就办下来。” 田师爷笑着摆摆手:“顾兄弟客气了,你们也帮了我们不少忙。” 要不是顾家帮忙,以许县令和稀泥的脾气,这辈子都别想升官。如今高升的调令就要下来了,他作为师爷,也会跟着许县令到更富庶的地方去。 不过…… “县令大人今要忙公务,无法见你们,实在是可惜了。” 顾锦安很是知机,闻言跟顾大丫提着礼物上前,笑道:“田师爷,这是我们备下的两份谢礼,一份是给您的,一份是给许家的,劳烦您帮忙送到许家去。” 田师爷见谢礼都是些家常的东西,没有推辞,让身边的两个厮收下了。 顾锦里见田师爷收了谢礼后,问了一句:“田师爷,晚辈冒昧问一句,陆家活下来的人是不是已经送到府城官牙?” 田师爷皱眉,看了顾锦里一眼,道:“陆老爷子被腰斩当,陆家活下来的人,包括陆姨娘已经被押送到府城官牙。你问这个作何?” 这可不是她一个丫头该问的事儿。 “他们可还安好?”顾锦里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陆姨娘呢?还活着吗?她可是邹县丞的姨娘。” 韩嬷嬷是个狠人,在自己扛不住酷刑后,不但招认了自己撺掇莲仙引得郑英跟上官华争斗的事儿,还把陆姨娘给邹县丞下了绝嗣药的事情也了。 韩嬷嬷历来是个她不好,别人也休想好的性子。见自己要死了,便把陆姨娘、邹玉振兄妹拉下水。 许县令没有瞒着,把这事儿告诉了邹县丞。 邹县丞得知这事儿,是气得当场吐血,晕了一一夜,如今还在家里躺着养病。 邹县丞是个内里毒的,不可能让陆姨娘活着,定会下手对付陆姨娘。 田师爷一凛,感激的道:“丫头,你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他对三爷爷道:“顾老爷子,田某还有事儿,先走一步。” 又对罗武道:“去通知姜县尉,就县令大人有请,让他速来。” 言罢,带着两个厮匆匆离开。 罗武不敢耽搁,跟几家人告辞后,立刻去找姜县尉。 顾大山不解的道:“田师爷这是要去做啥?” 顾锦里微微笑道:“应该是赶着去抓把柄吧。” 她会提醒田师爷,是知道邹县丞不可能不报仇,而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邹县丞想要报仇,就不能用自己明面上的人手,那邹县丞私底下的人手就会冒出来。 秦三郎过,邹江家当年的大难可能跟邹县丞有关,而害了邹江家的那伙匪徒如今做了水匪。 邹县丞、水匪,这事儿有点大啊,不闹出来太可惜了。 顾锦安看向顾锦里,总觉得自家妹子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可如今人多,他不好多问。 秦三郎跟秦老过邹县丞可能跟水匪勾结的事儿,此刻微微眯起眼睛,想着他最近晚上都不能好好睡觉了,得去榆树村盯着张牛子。 张牛子的哥哥张虎子就是在水路上混的,邹县丞要是真的跟水匪勾结,极有可能会用到张虎子,那张牛子就会去给张虎子报信,他得盯着张牛子的行踪。 秦老道:“这是县衙大人们的事儿,咱们赶紧走吧,把银子存到钱庄后回家去,家里人还在等着咱们的田契地契。” 这里是县衙,邹县丞有人在县衙里,在这里这事儿不好。 “秦老的是,咱们赶紧去钱庄,办完事儿后回家去,要是家里人看见这些田契地契,不知道要高兴成啥样。”顾大山脸上带着舒心的笑,把田契地契心翼翼的放到衣服的内袋里,一行人离开县衙,往钱庄奔去。 钱庄就在衙门附近,他们很快就把银子存进钱庄,换了大不等的银票后,返回县衙,驾着骡车,往家赶去。 顾锦里上车之前,特意往四周看了一圈,没有看见秦三郎,有些可惜……果然走了,也不知道秦三郎他们要在山里历练多少?这个月底休沐还能不能回来? 将近傍晚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回到大丰村。 几家人早就在等着了,看见他们回来,立刻迎了上来,三奶奶急忙问道:“田契地契都办好了?” 顾大山笑着点头:“都办好了,是许县令身边的田师爷带着我们去办的,吏房的书吏很是客气,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就给办好了。” “这就好,这就好。”三奶奶看向三爷爷:“老头子,咱家的田契地契呢?赶紧拿来让我瞧瞧。” 三爷爷道:“你急什么,先回家再。” 又对几家壤:“你们也家去吧,看田契地契的时候心着点,别光顾着激动,把田契地契弄坏了。” “诶诶,三伯放心,我们知道的。”几家人应着,簇拥着自家男人,带着孩子,欢欢喜喜的回家去。 顾锦里他们进了自家院子,三爷爷、顾大山把房契、地契、田契拿出来给三奶奶他们看。 三奶奶不识字,让顾锦安指着田契、地契上的字,一个一个念给她听。 听到自家买了三亩水田后,惊道:“三亩,这么多。诶哟,这水田就是能长出大米的田吧,三亩的大米啊,这能换不少银钱吧。” 这三亩水田是他们买来留给顾福丫的,虽然至今没有顾福丫的消息,可两老认定,顾福丫一家还在,因此想趁着自己还活着,给顾福丫一家留点东西,等找到顾福丫一家后,把这些东西给顾福丫一家,让顾福丫一家能把日子过起来。 又道:“咱家买了三亩水田,那秦老哥家里不是只有两亩?他家可是有两个孙子呢,才两亩水田,太少了。” 顾锦里道:“秦爷爷了,他家两个孙子要两亩水田就成,要是买三亩,以后这水田不知道咋分,您老就别担心了。” 第419章 嫁给傻子【谢谢大家的月票,感激^0^】 秦家跟他们几家不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秦老买田地,不过是买个遮掩,买多买少根本不重要。 顾锦里顿了一顿……秦家消失的时候,秦三郎肯定会跟着离开,那她就见不着他了。 实话,她是有点舍不得。毕竟秦三郎本事大、能力强、脾气好、最重要的是听她话,很多危险的或者是她不方便做的事儿,都是秦三郎去做的。要是哪秦三郎走了,她想要再找一个这样趁手的‘弟’,真的很难。 可下无不散之筵席,她舍不得也没用。 “孩他娘,这是家里的二十亩田契、三十亩地契,你收好,算作你的嫁妆。”顾大山把家里的田契地契递给崔氏。 崔氏听罢,眼眶红了。她命不好,出嫁的时候是没有嫁妆的,因此被老家的人嘲笑了半辈子,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有嫁妆。 崔氏压下想哭的冲动,收起田契地契,笑道:“以后这些东西都是四个孩子的,我先给他们收着。” 顾大山笑了,把房契跟竹林、水塘的地契递给顾锦里:“鱼,这是你的,收好。” 顾锦里接过三张契纸,冲着家里人摇了摇,眨眼炫耀道:“看看,我一个人就有三张,还有私房钱,我是个富婆。” 顾锦安看着她那嘚瑟的样子,摇头笑道:“是,家里就数你最有钱,以后你可要接济接济我们,要不我们会饿死的,对吧程哥儿。” 程哥儿不配合的拆台:“大哥是个书呆子,以后才会穷的要二姐接济,我是要赚大钱的人,才不要二姐接济,以后我接济二姐!” 程哥儿得很有几分豪情壮志,直接把顾锦安得黑了脸。 顾锦里则是一言难尽:“我是该高兴自家弟弟愿意养我,还是该难过自己穷得要被接济?” 顾锦绣听得笑出声来:“可以先高兴,然后再难过。” 顾锦里看向顾锦绣,打量她一会儿,道:“大姐,你变了,你竟然会揶揄人了。” …… 村尾几家人其乐融融,欢喜的看着自家的田契地契,邹家却是愁云惨淡。 自打钟翠兰出事后,邹府就变得诡异起来。邹县丞因着钟翠兰临死前的那句话,整疑神疑鬼的,看见谁都觉得谁想害他。 而陆姨娘给他下绝嗣药的消息传来后,邹县丞的疑心病更重,开始怀疑邹玉振兄妹不是自己的种,派人查陆姨娘,看她除了自己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男人? 闹到最后,竟然要滴血认亲。 邹江被邹县丞吓得不轻,急忙劝阻邹县丞:“老爷,三少爷跟五姐怎么可能不是您的亲生儿女?陆姨娘招认,她是在蓝姨娘怀四姐的时候,给您下的绝嗣药。” 蓝姨娘比陆姨娘年轻,长得比陆姨娘好看,刚进府没多久就怀上了。 陆姨娘很害怕,生怕蓝姨娘夺了自己的宠,原本想生下两个儿子后再给邹县丞下绝嗣药的,得知蓝姨娘怀孕后,坐不住了,立刻给邹县丞下了绝嗣药。 不过,在陆姨娘给邹县丞下药几后,陆姨娘就被诊出怀有身孕,这胎怀的正是邹玉婉。 “老爷,从时间上来看,府里的几位少爷姐都是老爷亲生的,绝对不可能是其他饶。”邹江苦口婆心的劝着,可邹县丞被这些事情折腾得快疯了,他勉强相信邹玉振是自己的儿子,却死都不相信邹玉婉是自己的女儿。 为了把邹玉婉这个‘野种’打发走,邹县丞写信给禄昌县的吕地主,想跟他结个儿女亲家,把自己最的庶女许配给他的嫡长子。 吕地主收到来信,高忻差点疯了,是马不停蹄,立刻带着厚礼上门提亲。 邹江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吕地主已经带着他那个傻儿子进了邹家的门。 看着吕地主那个长着龅牙,嘴巴都合不拢,一直流着口水的傻儿子,邹江是急得差点吐血。 他忍着恶心把吕地主一家安置好后,跑去质问邹县丞:“老爷,您就算觉得五姐不是您亲生的,也不用随便给她找个傻子嫁掉。怎么也是个官家姐,拿去攀个高门,或者找个有前途的后生嫁了,将来也能帮到邹家。” 把五姐许配给吕地主的傻儿子,邹家能得到的回报是少之又少。吕地主还是个不靠谱的,吕家家财被他败了一半,再过个十几年,吕家还能剩下什么?到时候邹家就会多一门穷亲戚,让邹家救济。 吕地主不但败家,心肠还毒。吕地主想要考功名做官,可他的学问不行,考试时舞弊,把跟他结保的学子害得不轻。 吕家有钱,吕地主作弊被抓,家里花了百两银子就把他给救出来了,可吕家太抠门,不愿意给结保的学子交钱赎人,害得一名家境穷困,身体羸弱的学子死在牢房里。 事后吕地主不但不知错,还趁人之危,强了那位死去学子的遗孀。 这等人家,就是这等卑劣人家,邹县丞竟然要跟吕家结亲! 邹县丞冷笑道:“那野种在邹家过了十几年的好日子,往后合该受苦受难来偿还邹家!” 要不是邹家近来出的事情太多,太过打眼,他不可能让邹玉婉嫁人,而是会让邹玉婉假装病故,再把她卖到江南最低贱的私娼巷,让她受尽屈辱而死! 邹江听得愣住,冒着被邹县丞责罚的危险,又苦苦求了邹县丞许久,最后惹得邹县丞大怒,把邹江轰出屋子。 邹玉婉得知邹县丞要把自己嫁给一个乡下土地主的傻儿子后,是哭得晕死过去三回,醒来后闹绝食,却被邹县丞派去的嬷嬷捏开嘴巴灌流食。 邹玉婉被流食呛进气管里,差点死过去。再醒来后,也不敢再挣扎了,是嬷嬷们喂什么就吃什么。 可她不愿意嫁给一个傻子,让丫鬟给邹玉振送信,向他求救。 邹玉振是自身难保,哪里有工夫去救她?收到邹玉婉的信后,只看了一眼就扔进香炉里烧了。 他很清楚邹县丞心里对不能生、被戴绿帽有多介意,这口火气是一定要发出来的,谁要是敢拦着邹县丞出气,谁的下场就是个死! 邹玉振惜命,不可能为了邹玉婉而害了自己。 “陆家冉府城官牙了?陆姨娘还没死吗?”邹玉振眼窝深陷,眼里布满血丝,一脸憔悴,声音嘶哑的问着自己的贴身厮。 第420章 水匪 小厮是护院出身,曹师傅是小厮的舅舅,要是邹县丞派人动手,曹师傅定会收到消息。 然而,小厮却摇头道:“小的舅舅说,陆姨娘已经跟着陆家人到了府城官牙,再过不久就会被送到江南为娼。” “送去江南做娼?”邹玉振惊了。 要是老头子不杀了陆姨娘,这事儿就过不去。而他不能有个做娼的娘! 邹玉振转身回内屋,拿出三张银票并一锭银子,递给小厮:“把这三张银票拿去给你舅舅,让他一有陆姨娘过世的消息就赶紧来报,余下这锭银子是给你的。” 小厮接过银票,对邹玉振道:“三爷放心,一有消息,小的舅舅定会派人来告知您。” 陆姨娘这一房还帮过舅舅。当初邹夫人一房遭难,舅舅能找到那座宅子,并把宅子里的大爷二爷逮住,全是韩嬷嬷告知的功劳。 小厮很快就离开院子,去找曹师傅,把三百两银票给了他。 曹师傅拿到三百两银票,不好不给邹玉振一个准话,便让小厮传话给邹玉振,说是对付陆姨娘的事儿,邹县丞没有吩咐府里的人去做。 至于邹县丞会找谁来解决陆姨娘,曹师傅不知道。 其实曹师傅还隐瞒了一件事,那就是在陆家人被押往府城的那天早上,府里来过一个老农,说是来给府送水栗的。 如今正是水栗刚出的季节,邹县丞历来爱吃水栗,近来身体不好,嘴巴馋这个,说了想吃水栗,就让老农送来了。 这本来没什么可疑的,可曹师傅得知,那个送水栗的农人竟然去见了邹县丞。 一个送水栗的老农,邹县丞为何要见他?其中要是没点事儿,曹师傅是不信的。 但邹县丞最近疯了,很是暴戾,曹师傅不敢去查那个老农,更不敢把这事儿告诉邹玉振。 小厮把曹师傅的话带给邹玉振。 邹玉振听罢,心下咯噔……好啊,老头子果然在暗处还有一波人手,他不用府里的人手去杀陆姨娘,定是用的暗处的人手。 邹玉振的心是砰砰跳,想要把邹县丞暗处的人手收归己用,又拿银票跟一封信给小厮,让小厮送到柳叶巷最后一所宅子里去,给宅子里的人。 小厮接过银票和信,担忧的说了一句:“三爷,老爷如今正在气头上,要是知道您给外头送信……您可是要受苦的。” 邹玉振知道自己做这事儿有风险,可如今他已经跌倒谷底,要是不冒险,不给自己手里抓点筹码,他这辈子就完了。 邹玉振看了小厮一会儿,道:“那宅子里是我养了几年的人,如今我不好出去,可他们还要过日子,你就是去给他们送钱的,并不是去做什么。” 这个小厮是他的心腹,对他历来忠心,算是比较能干的。又有曹师傅这个舅舅在,应该拉拢,不能随意呵斥。而他说这番话,是以防曹师傅问起,小厮也有应付的说辞可说。 县城里的富家爷们儿,哪个没有在外面养些办事的人手?这事儿即使被邹县丞知道也没什么。 小厮听罢,放下心来:“诶,小的这就去。” 柳叶巷的人收到信跟银票后,按照邹玉振的吩咐,连夜启程去了府城,找到羁押官奴的官牙,在官牙附近租了一座院子,日夜监视着陆家人。 没过两天,陆家人被分成两拨,男的押往西北铁矿,女的押往江南。 陆家男人那边不用跟,以陆家男人被折磨得个个身上带伤的模样,还没到西北铁矿就会死在路上,柳叶巷的人只要盯着陆姨娘就成。 一行五人,从河安府一直跟到临河府,直到登船到了淮水水面上,陆姨娘也依然没出事儿。 柳叶巷的人很是纳闷:“怪了,三爷的信上不是说,邹县丞一定不会让陆姨娘活着吗?这都快到江南了,陆姨娘咋还活着?” 要是陆姨娘没有在路上出事儿,他们就要动手干掉陆姨娘。 没错,邹玉振给他们的命令就是不能让陆姨娘活着到江南,必须在她成为官娼之前,把她给杀了! 邹玉振受够了陆姨娘,不想因为陆姨娘背上更大的耻辱。 柳叶巷的人正在思量着怎么动手,夜半十分,已经有一伙人从水里跃出水面,爬到大船上。 这些人都是在淮水上混的水匪,身手很是了得,从出水到上船,再到找到陆家女眷,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低矮的船舱内,一名水匪拿着油灯,把陆家女眷一个个的看过,越看心理越痒痒,回头对一名身形高大,脸上蒙着黑布的男人道:“五爷,老邹给咱们送的礼不错。” 他们以为陆家不过是乡下人家,女眷定是长得歪瓜裂枣,没成想这群女人长得还行。尤其是那几个年轻的,还是做姑娘打扮,黄花闺女啊,他们这回可以好好享受了。 缠枝是陆姨娘的贴身丫鬟,陆姨娘出事后,她也被投入大牢,跟着陆姨娘一起被押往江南。 此刻听到声音,醒了过来,借着灯光看见船舱挤满了男人后,吓得惊叫出声:“啊~你们是谁?来人……” 话未说完,就被旁边的水匪亲了一口。缠枝吓得直接说不出话来,惊恐的看着水匪。 水匪笑道:“小美人,你别喊了,船老大就算听到也不会过来,人惜命着呢,知道水上的规矩。” 这条船虽然运送的是官奴,却不是官船,船老大要养家糊口,知道水匪上船了,早就带着人手躲起来了。 陆家女眷被缠枝的叫声惊醒,看见一大群水匪后,是吓得惊叫出声:“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女眷住的船舱,你们这些王八羔子,赶紧给老娘滚出去。” 啪啪! 拿灯的水匪直接给了陆荷花两巴掌:“臭婆娘,你喊什么喊,再敢吵吵,老子剁了你。” 陆荷花已经三十大几,平常在村里要干活,模样养得还没有陆桂花好,水匪一看见她那张带着老态的脸就没了兴趣,直接开打。 陆荷花被扇懵了,哆嗦着不敢说话。 陆桂花胆子不大,抱着陆荷花的两个女儿,颤抖着躲在缠枝身后。 第421章 陆姨娘惨死 水匪们早就盯上陆荷花的两个女儿,一把把她们揪过来搂进怀里,嘿嘿笑着:“美人,爷带你们上岸去吃香喝辣的,你们可要听话。来,亲一个。” “啊,放开我们!”陆荷花的两个女儿吓得不轻,想要挣扎却根本挣不开。 缠枝跟另一个模样长得俏丽的丫鬟也被两个水匪搂在怀里,吓得不断尖叫着。 陆姨娘看着他们,倒是分外镇定,问道:“你们是老东西找来的人?” 那位五爷笑道:“哟,还不算蠢,能猜出我们的身份。” “老东西竟然请水匪来对付我,看来他是恨透我了。”陆姨娘冷笑一声:“老东西被我害得不能生,还在县里丢了那么大的人,我值了!” 陆荷花见陆姨娘还在跟水匪们话,立刻叫道:“梅花,梅花你看上咱们姐妹一场的份上,老老实实的跟这些大爷们走吧,别牵连我们。” 又对这群水防:“各位大爷,冤有头债有主,她是邹县丞的姨娘,你们要找的人是她,把她抓走,赶紧把她抓走。” 千万别抓她啊,她还不想死。 陆姨娘看向陆荷花,笑道:“二姐,你靠着妹子我享了这么多年的福,如今妹子遭难,你全家合该一起受罪。” 陆姨娘知道自己快死了,是能拉一个垫背的就拉一个垫背的,可不会顾什么姐妹亲情。 陆姨娘看向陆荷花的两个女儿道:“我这两个外甥女可还是姑娘家,从一出生就被陆家跟我的银子养着,养得比富家姐还娇嫩,各位大爷今有福了。” 陆荷花的两个女儿听罢,吓得脸色惨白,看着陆姨娘,抽泣道:“三,三姨,您为啥要害我们?” “呵,害你们?你们吃着我给的银子长大,如今不过是在报恩罢了。”陆姨娘死人一般坐着,根本不心疼这两个外甥女。 “五爷,这里不宜久留,先把她们带走再。”一名躲在水匪身后的老人道。 陆姨娘闻言一顿,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立马看向那名老人,见他戴着个斗笠,光着脚,身上还滴着水,不由得皱起眉头:“你是谁?咱们是不是见过?” 老人呵呵一笑,抬头看向陆姨娘:“陆姨娘好眼力,才见过老头子两回,就把老头子的声音记住了。” 陆姨娘看着老人,惊道:“你,你是送水栗的瘸子六!” 邹县丞爱吃水栗,每年到了水栗产出的季节,都会让人给府上送水栗,瘸子六就是给邹家送水栗的农人之一。 不过,瘸子六跟其他送水栗的农人不同,邹县丞偶尔会亲自见他一面。 陆姨娘是得宠的时候见过瘸子六两回,当时她还纳闷,问邹县丞,送水栗的有好几家,怎么单单见瘸子六? 邹县丞,瘸子六家种的水栗好吃,值得见。 如今看来,送水栗只是个幌子,这个瘸子六应该是专门替邹县丞给水匪送信的人。 “你,你们不是老东西请来的……老东西跟你们是一伙的!他,他竟敢勾结水匪。”陆姨娘是吓得面无血色:“万一老东西的事情被官府知道,我家振哥儿跟婉姐儿咋办?这个遭瘟的老东西,是想害死振哥儿跟婉姐儿啊。” 瘸子六不屑的道:“都多少年的事儿了,官府要是有能耐早就发现了。” 完又笑了起来,对陆姨娘道:“陆姨娘不用担心五姐,老邹认定她是个野种,已经把她许配给禄昌县吕地主家的嫡长子。这可是老邹专门给五姐挑的亲事,再过不久,五姐就能嫁到吕家享福去了。” “你什么?!”陆姨娘差点晕过去:“老东西把婉姐儿许配给吕家的傻子,他是不是疯了!” 陆姨娘是知道吕家的,邹县丞不止一次的跟她过吕地主为人不堪。当时她还嘲笑过吕家,吕家的傻儿子一定娶不到媳妇。 没成想,她的婉姐儿竟然被老头子许配给那个傻子。 陆姨娘是痛哭出声,还没哭多久,就被水匪弄晕,扛下大船,扔进船里,带到岸上,来到一座临水的山里。 山里有个寨子,正是水匪们的老巢,陆姨娘跟陆家女眷被带到这里后,受尽折磨。 陆姨娘最惨,不但把寨子里的水匪伺候了一遍,还受了凌迟之刑,可见邹县丞有多恨她。 …… 柳叶巷的人是直到第二才发现陆家女眷不见了,他们上船去问,船老大却,陆姨娘她们不想为奴,跳水逃跑了。 船老大完,就跟官牙的人上岸报官。 被充作官奴之人跳水的事情时常发生,官府只是派人随意的搜了半,也就不再管了。 柳叶巷的人不相信陆家女眷是跳水逃跑,便在淮水上找了五,第五下午,终于在淮水上发现几具浮尸,看模样正是陆家女眷。 她们死的时间不长,应该是死后没多久被人扔进淮水,顺着水流飘过来的。 其中一具女尸尤其恐怖,身上被片下大半皮肉,只剩下一具挂着碎肉的骨架。可柳叶巷的人都知道,这个应该就是陆姨娘。 看见陆姨娘的尸体,柳叶巷的人差点吐了,没敢多待,连夜启程回了田福县,把事情告诉邹玉振。 邹玉振得知陆姨娘惨死的消息,松了一口大气……陆姨娘终于死了,还死得这么惨,老头子心里的气应该出了吧,他安全了。 瘸子六比柳叶巷的人早回来两,一回来就给邹家送水栗,把陆姨娘跟陆家女眷的事儿,告诉邹县丞。 邹县丞得知陆姨娘的下场后,是通体舒畅,身上的病都好了不少。 邹江看见邹县丞欢喜的模样,觉得不对劲:老爷这是怎么了?怎么见过送水栗的人后,变得这般高兴? 邹江疑惑三后,陆家女眷跟陆姨娘惨死的消息传到县衙。邹江是邹县丞的心腹,在县衙里有眼线。 书吏悄悄把知府衙门送来的信抄录一份,送给邹江。 邹江看见上面的水匪、勾曷刀、凌迟等字眼,再联想到送水栗的老农后,心下大惊……老爷这是买通水匪把陆姨娘给杀了。 老爷怎么能冒这么大的险? 万一被人发现,定会给老爷扣一个勾结水纺罪名,到时候可是全家要掉脑袋的。 第422章 来个离间计 邹江对邹县丞忠心耿耿,收到消息后,立刻去见邹县丞,把陆姨娘跟陆家女眷被水匪杀死的事情了。 邹县丞只是淡淡的了声:“知道了。” 邹江见状,再也忍不住道:“老爷,您把尾巴扫干净了吗?可不能让那些人咬上您。那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要是……” “住口!”邹县丞暴喝出声,因着大病而深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邹江:“你竟敢查本官,邹江你好大的胆子。” 邹江赶忙解释道:“老爷,老奴没有查您,老奴是收到县衙的消息,再想到送水栗的老农,这才怀疑是老爷做的。” 又保证道:“老爷放心,您对老奴有大恩,老奴就算是死也不会出卖老爷。老奴来询问,是怕老爷没有把尾巴扫干净,会被人查到府上来。” 邹县丞听罢,脸色依然阴沉着。 这么多年了,邹江还是比他聪明,只通过一封信、一个送水栗的老农就猜出他买通水匪害了陆姨娘。 邹县丞的心里很是恼怒,为何他作践邹江一辈子,邹江还能坦然处事?按理,像邹江这样的神童,不是应该不堪承受为奴之辱而自杀吗? 邹县丞看着邹江,突然觉得用这等水磨工夫作践一个神童是错的。只因他如今过得并不比邹江好。 邹江是死了老娘、媳妇,终身不再续娶,绝了子嗣。可他自己却被人下绝嗣药、被儿子戴绿帽子、成了整个县城的笑柄、三个儿子不成器、孙子不顶用,跟绝嗣也差不过了。 “哈哈哈~”邹县丞突然大笑起来,把邹江给吓得不轻,赶忙上前扶着他道:“老爷,您心里要是不舒服就出来,别憋在心里。” 邹江真怕邹县丞会被近来发生的事情弄得疯掉。 邹县丞听罢,立刻收起笑声,一把推开邹江:“本官没事,你退下吧。” 又道:“你想多了,淮水上时常有水匪出没,陆姨娘的事儿,不过是凑巧,你不用担心太多。且本官办事,有哪一次是没把尾巴扫干净的?” 邹县丞没有承认自己让水匪虐杀陆姨娘的事儿。有些事情一旦承认,那可就是把柄,邹县丞已经开始提防邹江,是不会把自己的老底抖出来给他的。 不过,邹江倒是提醒他了,瘸子六是不能留了,邹江能发现他,其他人也能发现。 至于邹江……邹县丞不想让邹江那么容易就死。 他留着邹江是为了作践的,如今一对比,发现自己过得并不比邹江好。他得趁着自己还活着,好好作践邹江一把,彻底把这个曾经享誉河安府各县的神童踩在脚下,让这个神童连死都悲惨万分。 邹江见邹县丞不听劝,只能无奈退下。 …… 县衙里,田师爷得知陆姨娘被水匪杀死的消息,脸色沉了下来。 他想到那顾锦里提醒的话,觉得这事儿不同寻常,看着许县令道:“大人,那位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跟本事,敢勾结……” “田师爷慎言。”许县令打断田师爷的话:“这事儿太大了,咱们没有证据,不好乱……不值当啊。” 这种官员勾结水纺事儿,不是他一个没有靠山的县令能办下来的。且他就要调任,可不想临走为这种事情丢掉性命。 田师爷知道许县令胆,只想不冒险的拿到功劳,见他不愿意碰这事儿,有些可惜。 可许县令是他的东翁,他不得不听令,只能把这事儿放下。 不过姜县尉却是一直盯着邹家,只是邹县丞近来变得谨慎又低调,自己不出府,也约束着府里的下人,不让下人们随意出府,更不许下人们再胡作非为。 甚至把一直被禁足的邹夫人放了出来,让邵师爷亲自教导邹玉坤的儿子,打算让他继承邹家。 邹玉坤的媳妇原本闹着要跟邹玉坤和离,可见自己儿子被细心教导后,知道邹家会传到自己儿子手上,她就不闹了,也没有再理会邹玉坤,只当他死了。 而邹玉乾是早就死在了廉山庄子里,只是邹县丞没有给他发丧,只悄悄让人把他给埋了,对外他病了,正在庄子里养病。 陆姨娘死后不久,偶尔会给邹府送水栗的瘸子六是再也没有来过。他放话自己年纪大了,做不动了,把屋子、田地、外加种着水栗的水塘给卖掉,拿着银钱投奔了江南的外甥。 瘸子六是个身有残疾的老头,无儿无女的人物,走了就走了,没人会去在意他。 只是他并不是去投奔外甥,而是去了水纺寨子,在那里落脚。 …… 顾锦里得知陆姨娘被水匪杀死之后,趁着秦三郎休沐回来,特意问了他:“县令大人不去查这事儿吗?” 只要一查,定能查出什么来。 秦三郎摇头:“许县令胆,怕这事儿会丢命,没敢查。姜县尉倒是上心,只是邹县丞谨慎,尾巴扫得干净,姜县尉查不到什么。” 顾锦里皱眉:“这就难办了。” 秦三郎看着她蹙起的眉头,宽慰道:“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情有我来办,我一定会找出邹县丞勾结水纺证据。” 秦三郎得很认真,却发现顾锦里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雇头思量着什么,他有些失望。 正在失望之极,顾锦里抬头看向他,发现他近来晒黑了,还长高了不少:“你又长个了,再这么长下去,等你长大了,莫不是要奔着一米九去。” 秦三郎不解:“一米九是多高?我不是孩,已经长大了。” 他已满十五,是成丁的大人了,可以顶门立户。 顾锦里看着他道:“你哪里长大了?不过是个屁孩。” 初中生好吗。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你身高和年纪的时候。 “邹县丞谨慎,要是慢慢查,得查到什么时候?你不是怀疑邹江家当年的惨案是邹县丞做的吗?那咱们就写一封匿名信,送去给邹江。”顾锦里狡黠一笑:“管他有没有证据,先把邹县丞跟邹江离间了再。” “当年的事情对邹江的打击一定很大,不然他也不会心灰意冷,放弃良籍,给人做了奴才。只要给他一封匿名信,让他对当年的事情有所怀疑,他定会跟邹县丞离心。” “邹江跟了邹县丞这么多年,一定知道不少邹县丞的把柄。只要邹江把这些把柄拿出来,邹县丞想不倒都难。” 第423章 搬作坊 秦三郎眼睛一亮:“确实是个好办法。” 只要邹江不是傻子,收到匿名信,看见信上的内容后,定会对自家当年的惨案产生怀疑,继而去查邹县丞。 邹江跟了邹县丞这么多年,很多他们不知道的、查不到的事情,邹江都能查到。 秦三郎看着顾锦里,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由衷的道:“鱼,你很聪明。” 顾锦里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略带得意的道:“那是自然,要不怎么能做你大哥。” 秦三郎笑着摇摇头,她这个自封的大哥当得还挺开心。不过,她开心就好。 “信我来写,今晚回县城后,我就潜进邹家给邹江送信。”秦三郎学过斥候的本事,会最少三种字迹,由他来写信,别人很难找到写信的人是谁。 顾锦里:“嗯,交给你来办。” 秦三郎办事,她很放心。 “二姐,赶紧回来吃早饭,吃完咱们要把东西搬到大作坊去。”程哥儿见顾锦里去送个肉夹馍送了许久也没有回来,跑出来找她。在半道上遇见她跟秦三郎,赶忙跑过来,仰头问着秦三郎:“三郎哥,肉夹馍好吃吗?是二姐用姑姑家的卤肉做的。” 秦三郎道:“还没吃,不过闻着很香。” “可好吃啦,三郎哥你快回家吃肉夹馍。”程哥儿的嘴角还带着油渍,回想着肉夹馍的滋味,催促着秦三郎。 秦三郎已经把事情跟顾锦里完了,闻言转身回家。 顾锦里牵着程哥儿的手,往家里走去。 只是没走几步,家伙就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道:“我长大了,二姐不用再牵着我走路,孩子才要人牵。” 顾锦里看着还不到自己腰腹的不点道:“四岁就是孩子啊。”你以为你多大? 着,拽住他的手,把他拎回家去。 秦三郎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顾锦里拎着程哥儿回家,不由得笑了。 秦二郎一直不喜欢秦三郎跟顾锦里过多来往,生怕顾锦里会祸害了秦三郎,一直站在自家院门看着。 秦老也在,等三郎进门后,递给他一个肉夹馍:“味道不错,这两个是你的,尝尝。” 秦二郎不屑的冷笑一声,大早上的吃这般油腻的肉食,也只有那等肚子里清寡的乡下农人才会吃。 秦三郎接过肉夹馍,咬了一口,咀嚼一会儿,咽下去后,点头道:“味道不错,似乎加了什么佐料,吃起来没有那么油腻。” 秦老笑着点头:“是加了一种佐料,是鱼在山里采的。” 秦二郎看着秦老脸上的笑容,眉头微皱,爷爷似乎对那个土丫头很满意……爷爷应该知道妻族对他们这等权贵子弟的重要,他就不怕三郎被那个土丫头害得没了妻族的支持? “那个张牛子最近很老实,自打陆家出事后,他就带着手底下的混子躲在榆树村里,并没有去给张虎子送信。看来邹县丞在暗处还有其他人手,专门替他给水匪送信。” “这个我们已经想到了。”秦三郎走进院子里,把顾锦里要写匿名信给邹江的事情了。 秦老笑道:“这丫头是个聪明的。” 完,瞥了秦二郎一眼。 鱼聪明,即使出身低,也未必帮不到三郎,二郎是多虑了。 秦二郎听罢,眼睛一眯,问秦三郎:“这个法子可行吗?” 秦三郎:“在没有证据证明邹县丞跟水匪勾结的情况下,这个法子是最好的。” 兵不厌诈,鱼的这个主意就是要诈邹江,再用邹江的怀疑来对付邹县丞。 秦二郎这回没有驳斥顾锦里的这个主意,反而道:“你只有一个人,若是需要帮手,可以叫上我。” 秦二郎很清楚这个案子一旦破了会是怎样大的功劳,他如今只是个兵丁,要是没有大功劳,他休想晋升,所以他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秦三郎一顿,最终点头答应:“嗯,若是需要,我会向二哥开口。” 秦老闻言,松了一口大气,自打家里发生变故后,二郎的脾气就变得暴躁起来。而三郎却是越来越沉稳,但三郎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侯门贵公子,本身也是有脾气的,他真怕三郎会忍不住跟二郎决裂。 如今他们兄弟的关系因着邹县丞的案子缓和,他可以放心了。 秦三郎坐在堂屋里,把两个肉夹馍吃完后,又喝了一碗温水,站起身道:“咱们走吧,今要搬的东西很多,得把活计忙完。” 今是他们把作坊搬到陆家大宅的日子,几家人已经商量好,等吃完早饭后,就到作坊去搬东西。 “诶,走吧。”秦老应着,祖孙三人带上家里的绳子、扁担,到作坊集合。 秦三郎的力气大,他跟罗武、秦二郎把石磨拆分开,三人滚着石磨,往陆家大宅走去。 磨盘又大又重,三爷爷怕出事儿,让何三癞子拿着根长棍子在前面开路,冲着路上的村民喊道:“让让,赶紧让让,别他娘的靠太近啊,要是被磨盘碾到,死伤可不关我们的事儿!” 村民们听罢,纷纷让开,生怕秦三郎他们没把磨盘扶稳,磨盘滚过来砸死他们。 作坊开张几个月,大磨盘从三个变成五个,秦三郎他们花了一个时辰,才把五个大磨盘安全的送到陆家大宅,放到前院左边的一个大客院里。 这个客院是陆家以前用来招待贵客用的,院子很大,有三间正房,外加左右四间厢房,以及前后两个花园,用来做豆腐作坊足够了。 以后何老锅他们会在这里磨豆子、过滤豆浆、熬豆浆、点豆腐。 前院右边的客院则是用来做油豆腐、香豆干,两个院子一左一右,是分开的,男女分工,不会再发生许王氏被顾玉梅误会挨打的事儿。 香料作坊则是放在第二进院子里。以后何大桩媳妇、何土沟媳妇、莫芹子她们就在第二进院子磨香料。 她们不用走前院,可以直接从右边的角门进来。这样一来,大姑娘跟媳妇们就不用担心会碰到前院磨豆子的男人们。 张氏很高兴,她家芹姐儿还没有出嫁,男女大防啥的,还是要上心一些。 第424章 信 顾氏作坊的人忙活大半天,终于把作坊里的东西全都搬进陆家大宅。 而从今天开始,这座宅子正式改名叫做顾氏作坊。 搬完作坊后,大家休息了两刻钟,三爷爷跟顾大山就把准备好的银钱抬来,顾锦安拿出账本,开始给作坊的工人发工钱。 今天是月底,不但是给工人们发工钱的日子,也是几家人分钱的日子,因此大家都很兴奋。 陆家人比他们还兴奋,是自打他们搬作坊开始,就有不少陆家人围在旁边看着,知道顾氏作坊今天发工钱,议论纷纷的道:“你们说,何大桩家这回能发多少工钱?” “怎么着也能有个十两往上吧。” “什么十两往上?何杨氏自己磨香料就有将近十两银子,再有何大桩跟他家小子磨豆子的工钱,这全家的工钱最少也得有个十五两。” “十五两!诶哟,这也太多了吧,干一个月顶得上咱们几年的进账。这,这太不公平了,他们何家人吃得都快撑死了,咱们陆家是一个也没能进顾氏作坊干活。” “这有啥办法,还不是陆猪蛋家害的,要不是因着他家造孽,咱们陆家肯定能进顾氏作坊干活,如今只能干看着,啥事儿也做不了。” “凭啥只让咱们干看着?咱们就不能进顾氏作坊干活吗?都是同村人,顾氏作坊还搬到咱到陆家大宅来了,咱们去求个活计,顾家总不能不给吧。” “啊呸!你们算个什么东西,我们作坊凭啥给你们活计?”何三癞子拿着跟大棒,撵着围在陆家大宅的陆家人:“这里已经被顾家买下来了,现在是顾氏作坊,你们站的这块地都是顾氏作坊的,赶紧滚啊,再不滚就向你们收钱,你们有钱给吗?” 又道:“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打的主意,想想陆景贵,再想想你们自己,你们陆家人这些年来跟着陆猪蛋做下多少坏事?身上干净吗?还想来我们作坊干活,再敢打我们作坊的主意,我们就报官,让你们跟陆景贵作伴去!” 陆景贵就是陆甜丫的爹,也是陆老爷子的堂侄,跟陆老爷子家关系最近,因着帮陆老爷子家做恶事,家里很是攒了些银钱。 可惜陆老爷子家一倒,陆景贵没几天就被官府给抓走了,说他是啥帮凶,被判了个流放。家里的家财也被收走八成,只余下一座破烂泥土院子,外加两亩旱地。 陆景贵媳妇带着陆甜丫姐弟住在泥土院子里,是天天哭天抹泪。 “三癞子,你赶啥人啊,我们没啥坏心,就是知道顾氏作坊今天搬进陆家大宅,来瞧瞧热闹的。你放心着,何村长跟十八叔已经跟我们说过了,不许我们找秦顾罗田几家的麻烦,也不许我们吵嚷着去顾氏作坊干活,要是我们不听话,就把我们赶出村子去。我们不傻,不会让自家落得跟何翠儿一家一样的下场。” 十八叔就是陆根生,也是现如今的陆家族长。 陆家以前的族长是陆老爷子,陆老爷子一家被抓后,陆家就按照辈分,让陆根生做了新族长。 何三癞子冷哼一声:“你们知道就好。赶紧滚,陆家大宅方圆两亩地的地方都是顾家的,你们敢站我东家的地,我就对你们不客气,要站就站到两亩地外。” 陆家豪横,当年建这座宅子的时候,为了不让村里人攀着墙根看陆家大宅的情况,是一口气买下宅子方圆两亩地的空地。如今这块空地倒是便宜了顾锦里家。 陆家人没办法,只能站在两亩地外,看着顾氏作坊的工人领完工钱,一个个笑呵呵的回家。 何大桩媳妇的嗓门尤其大,冲着跟她一起磨香料的人道:“明天我就不跟你们去镇上买东西了,我家的东西前两天就买好了,明天我得回娘家一趟。” 何土沟媳妇问道:“回娘家做啥?诶哟,你家大小子的亲事莫不是成了?” “哈哈哈,成啥成啊,这不是我娘家村长过寿,特意请我家去吃寿宴嘛,虽说是娘家村里的村长,可咱也得给个面子不是。”何大桩媳妇笑得惊天动地,说出来的话更是嘚瑟。这边的陆家人听罢,全都翻起白眼来。 有陆家人酸溜溜的道:“何大桩家真是发财了,大小子竟然能跟杨子沟的村长家结亲,瞧瞧何杨氏那得意的样儿,恨不得把这事儿宣扬得十里八乡都知道。” 有陆家人叹道:“我家要是像何大桩家一样,一个月能有十几两银子的进账,儿子还能娶到村长家的姑娘,我也得意。” 陆家人是围着陆家大宅看了大半天的热闹,将近傍晚才散去。 几家人这个月拿到了不菲的分红,雷家商队、祁先生、福泰楼、梁柱子每个月都会从他们这里拿走几千斤的香料,他们赚的钱是越来越。 陈氏看着大家分钱,自家却没有,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回到家后,把顾玉梅揪出来又是一顿臭骂:“都怪你这个死丫头,要不是你把许王氏给打了,咱家这个月就能拿到分红。如今好了,得等到八月底,这中秋节可咋过?又得去借钱!” 顾玉梅已经拿到跟万家的聘书,跟万家是正式定亲了,觉得自己就快成为少奶奶、秀才娘子、乃至官家夫人,是根本不在乎陈氏的打骂。 只是她忘了,家里没钱,中秋节礼就置办得不体面…… 陈氏在家大骂顾玉梅的时候,顾锦里则是在家里忙活,做了五条烤鱼,三条送去秦家给秦三郎,余下两条,自家吃了。 秦三郎拿到烤鱼很高兴,自打小鱼知道他爱吃烤鱼后,他每次休沐回来,她都会给他做几条烤鱼吃。 秦老看着秦三郎眼里带笑的模样,也笑呵呵的吃着烤鱼……孩子们高兴就好。 秦二郎是不吃的,只吃顾大丫家送来的卤味、烤鸭。 秦家兄弟吃完饭后,便跟罗武结伴回县城。 当天晚上,秦家兄弟没有回司兵所,而是进了县城,找了间客栈住下。 黎明之时,两兄弟离开客栈,秦二郎把风,秦三郎潜进邹家,把一封信放到邹江的屋子里。。 半个时辰后,邹江按时醒来,第一眼就看见临窗书桌上的信。 第425章 见邹江 怎么会有一封信? 有贼人潜进邹家,进了他的屋子。 邹江对邹家忠心耿耿,生怕那个贼人还在邹家,立刻大声喊着:“来人啊!” 紧接着冲到书桌前,打开信封,匆匆看着信上的内容,一看之下,脸色大变,握着信的手抖动不已……不可能,不可能。 邹友廉怎么可能会害他?! 邹江彻底懵了,直到护院冲进来问道:“邹管家,您在喊什么?可是有贼人进府?” 邹江不愧是有神童之名的人,又帮着邹县丞做了几十年的事儿,早就练出来了,不慌不忙的把信收起来,一边装进信封里,一边回道:“并没有贼人进府,只是我猛然看见有老鼠跑过。” 砰一声,邹江一掌拍在书桌上,怒道:“府里怎么会有老鼠?底下人是做什么吃的?要是老爷睡醒突然看见老鼠,你们担待得起吗?赶紧让邹河、邹嬷嬷把外院内院清理一遍,把府里的蛇虫鼠蚁都清干净,再让我看见一只老鼠,他们这管事也不用做了。” 邹江先声夺人,护院们被吓了一跳,只知道他在看信,可看信是很平常的事儿,护院根本不会怀疑,忙道:“是,的这就去通知邹河管事、邹嬷嬷。” 护院们赶忙走了,而邹河跟邹嬷嬷得知邹管家的屋里有老鼠,只能认命的派人在府里杀蛇虫鼠蚁。 而邹江没敢在自己屋里待太久,护院们走后,他就跟往常一样,去忙活府里的事儿,伺候邹县丞,帮邹县丞处理府里府外的庶务。 一直忙到邹县丞睡下,他才回屋休息,把门窗关好后,颤抖着手拿出那封信,细细看着信上的内容。 这封信写得很长,从他神童之名遭邹县丞妒忌;到府衙录取功名者的人数限制;再到禄昌县跟田福县到河安府的距离;以及他家遭难时,邹县丞出现的巧合;害死他老娘、媳妇的匪徒不是陆匪而是水匪;还他手腕上的伤口是被水匪用的勾曷刀所伤;最后到陆姨娘被水匪虐杀的事儿。 一字一句,写得有理有据,直戳邹江心窝。 邹江看完是老泪纵横,要是以前他肯定是不相信的,会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就撕掉,再去把这个离间他跟邹县丞的恶人找出来,狠狠教训一顿。 可近段时间以来,他发现邹县丞并不是真心把他当成兄弟看待,在邹县丞动怒的时候,大骂他的话里带着明显的轻贱之意。 还有陆姨娘的事儿…… 陆姨娘被水匪虐杀的事情已经证明邹县丞跟水匪有勾结,如果当年害了他家的匪徒真是水匪,那他这么多年给仇人做牛做马又是为了什么?! 邹江撸起袖子,看着手腕上的伤口,伤口狰狞,宛如一条蜈蚣爬在皮肤上……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敢正视这个伤口,可此刻,他却拿着蜡烛,盯着自己的伤口看,发现这个伤口跟信上写的被勾曷刀所伤而留下的疤痕是一模一样。 邹江无声流泪,眼睛因为愤怒而血红,却没有让自己哭出声来,也没有让自己发疯,而是咬着自己的虎口,用剧痛来提醒自己,必须保持清醒。 两刻钟后,邹江吹灭蜡烛。 这是他多年的习惯,每晚回房后,两刻钟左右就会熄灯休息,护院们都知道这个规律,他不能打破。 但邹江没有睡着,是一直睁着眼睛到亮,看着时间差不多后,跟往常一样起身洗漱,去忙活府里的事儿,第二晚照常回屋。 第三的时候,上下起雷雨,邹江被雨淋湿,早上起来就病了。 邹县丞施恩,让他退下去休息,邹江却自己还能伺候,被邹县丞给呵斥了一顿。 邹江顺势告辞,但他没有回屋休息,也没有把大夫请到府里来,而是出府,去了县城的周家医馆看病。 邹江自打当年遭难之后,身体就不大好,邹友廉当上县丞后,邹江一不舒服就会来周家医馆施针。 因着常来,又有邹县丞的关系,他在周家医馆有一间单独的隔间,可在施针之后,在这里休息半个时辰。 周家医馆的人看见邹江来了之后,便把他带去那间隔间,周大夫的一个徒弟亲自去给邹江看诊。 “只是着凉发烧,并无大碍,我给邹老开几服药,扎几针就成。”周大夫的徒弟给邹江扎针之后,便离开去抓药。 邹江跟往常一样,躺在隔间里闭目养神。 盏茶的工夫后,房门被人推开,进来一个身形高大,脸上满是虬髯的男子。 男子虽然满脸胡子,可邹江看着他的眼睛,总觉得这男子不是成年男人,而是个半大少年。 …… 半个时辰后,邹江离开周家医馆,回到邹府,曹师傅把邹江回府的事情告知邹县丞。 邹县丞得知邹江只是去周家医馆看病,而去的时间跟以往差不多后,放下心来。 可他们不知道,在周家医馆的那间隔间里,邹江跟那名男子用写字的方式,了很多事儿。邹江还在那间隔间里看见了勾曷刀。 邹江病了两,第三开始,又像没事人一样,过着伺候邹县丞的奴才生活。 …… 想要扳倒邹县丞不是一两就能做到的,顾锦里很放心秦三郎,把秦三郎他们送走后,暂时把这事儿放下,等着他的消息。 如今已经临近八月,将近中秋节,这是大节,家家户户都早早的准备节礼,给亲朋好友家送去,尤其是新女婿,那节礼往往会送得比其他人家早。 万秀才家好面子,将将八月初六就把节礼送来顾大富家。 万礼方是刚定亲的新姑爷,得亲自来送节礼。 黍子和自家爹娘也跟着一起来了。 黍子娘倪婆子看见顾大富家还住着泥土老屋,脸色很是不好,不是顾大富家是顾氏作坊跟顾氏食铺的东家吗?咋住得这么寒酸?看看这屋子,都快塌了! 倪婆子一家是倪氏的陪房,心里是向着倪氏跟倪蕊娘的,看见顾大富家住着这么寒酸的屋子,心里立刻轻视起来。 哼,逃荒来的就是逃荒来的,即使开得起作坊跟铺子,又能有几个家当? 第426章 原来是穷鬼 倪婆子的心里已经轻视顾大富家,脸上难免就带了出来,恭敬没了,只剩下敷衍,看了手上拎着的节礼一眼,恨不得把贵重的书册、白纸、布匹、花雕酒之类的拿出来。 一家子穷鬼,不值得万家送这么厚的节礼。 陈氏一脸笑容的迎上来,冲着万礼方道:“方哥儿来了,这来就来了,咋还带这么厚的礼?别站着,快进屋坐坐。” 倪婆子不屑,万礼方见顾大富家住得很差,脸上的神色也有些不好,可他还带着几分恭敬,对陈氏作揖道:“二婶,中秋节将至,方哥儿给家里送了些薄礼来,还望二婶不要嫌弃。” 他回头对拿着节礼的黍子跟倪婆子道:“愣着做啥,赶紧把节礼给二婶送上。” “是。”黍子把手里的节礼递给陈氏,特意指着一个酒坛子道:“这是府城来的花雕酒,我家少爷专门给亲家老爷带的。” “哟,花雕酒啊,这可是好东西,在我们西北可从来没听过。”陈氏笑呵呵的接过黍子递来的篮子,看着里面的节礼,是越来越满意。 倪婆子瞅着陈氏盯着节礼看的模样,不阴不阳的了一句:“这花雕酒是江淮江南才有的好东西,西北东北那等贫寒之地,是想喝也喝不上。” 完,把手上的贺礼往桌上一放,徒万礼方身后。 陈氏知道倪婆子是瞅着家里的房子破烂,对自家起了轻视之心,闻言眼角往上一掀,看着倪婆子,笑问万礼方:“方哥儿,这位大姐是谁呀?听口气,莫不是你家的亲戚?” 倪婆子听罢,心里是恨死陈氏,这逃荒来的果然不是个善茬,这么一问,岂不是在为难她家少爷。 倪婆子顾着万礼方的面子,只能对陈氏屈膝道:“亲家婶娘误会了,老奴不是万家的亲戚,而是万家的家奴。” 陈氏笑了:“哟,原来只是个家奴啊。” 一个家奴,也敢对主家的亲家无礼,真真是找死。 陈氏不屑的瞥了一眼倪婆子,自顾自的坐下,指着对面的一张椅子对万礼方道:“方哥儿,坐。” 又对着愣在一旁的孤发道:“还愣着做啥,赶紧去新作坊把你爹跟大伯叫回来啊。” 孤发眨眨眼,回过神来后,慢悠悠的离家,往新作坊走去。 “发哥儿,你走快些,新作坊离这里远着呢,你这么走,啥时候才能把人喊回来?”陈氏呵斥完孤发,又对万礼方叹道:“咱们的作坊搬地方了,新作坊是在陆家大宅,离咱们家有些远,要是还在村尾,你岳丈跟二叔眨眼就能回来,如今你且要等上一两刻钟的工夫。” 万礼方听得眼睛一亮,忙问道:“二婶,陆家大宅被你们几家买去了?” 陈氏点点头,状似无所谓,实则得意的道:“嗯,买了有一段时日了,七月底搬进去的。陆家大宅地方大,咱们的豆腐作坊、香料作坊搬到里面去,干起活来更加顺手些。老作坊挤得慌,豆腐做得多些就没地方放。” 万礼方听得很兴奋,听陆家大宅建得很大,那么大个地方买了不进去住,竟是用来做作坊,这秦顾罗田几家得多有钱啊? 万礼方有些坐不住了,对陈氏道:“二婶,既然岳父大人在作坊忙活,那我也不好在这里坐着,不如到作坊去接一接岳父大人,您看如何?” 陈氏有些为难,鱼过,作坊不许外人乱进,可她又气万家的下人轻视她家,想了想,道:“成,你去接吧。不过在门口等着就成,作坊里工人多,你一个读书人不好进去,免得被那些粗人冲撞了。” “诶,二婶放心,方哥儿就在门外等着岳父。”万礼方立刻起身,带着黍子离开。 倪婆子今是来挑顾大富家的刺的,见状跟着去了新作坊。 陈氏叉着腰,看着倪婆子匆匆离去的背影,呸了一口道:“一个奴才,算什么东西?还敢看不起我家,等你瞅见陆家大宅后,看你还敢不敢嚣张?” 完,转身来到桌前,翻着万家带来的节礼。 顾玉梅一直躲在自己的屋里,得知万礼方带着下人去接自家老爹后,从屋里出来,看见万家送来的节礼后,得意的对陈氏道:“万家送的节礼可真不少,还送了书册跟白纸,果然是书香门第。” 要是袁家,哪里能送书册跟白纸,顶多就给她家送条肥肉。 陈氏看见万家送来的节礼,初时是高心,可高兴过后,犯起愁来:“万家的节礼送得厚,咱家的节礼就得回得厚,可家里如今是借钱过日子,哪里有银子置办厚礼?” 陈氏指着顾玉梅的额头骂道:“都怪你这个死丫头,让你作,把家里的银钱都作出去了,诶哟哟,老娘一想到那些银钱,心口就犯疼。” 顾玉梅倒是无所谓:“借钱就借钱呗,咱家又不是还不起,等月底分红了把银子还上就成。” “啊呸,你得倒是轻巧。这银子还上之后,还要给你置办嫁妆,办出嫁酒,这一桩桩一件件,那样不要钱?” 陈氏看着顾玉梅那财大气粗的模样就想揍她:“你跟老娘装什么富家姐?作坊跟铺子的分红不是你家的,我家也有一份。你作作地,把老娘家的那份分红作没了,你爹可是了,接下来三个月的分红,全是我家的,算是给我家的补偿,你家且得再过几个月的苦日子。” 顾大富觉得自家拖累了顾大贵一家,跟顾大贵了,等八月底拿到分红后,接下来的三个月分红,全给顾大贵家,算是弥补顾大贵家之前的损失。 顾玉梅不知道这事儿,听到这话就炸了:“你啥?我爹要把三个月的分红给你家?凭啥?这不公平!” 陈氏怒道:“呸,怎么不公平?你自己作出来的,凭啥要我家跟着你家一起被罚钱?要不是怕你顶着个丧妇长女的名声不好找婆家,要不是念着大嫂子对我的好,老娘早就不管你了。” 陈氏跟顾玉梅的嗓门不,倪婆子的男人没有跟着去新作坊接人,而是在院门外看着骡车,把她们吵架的话听了个大概。 第427章 嫌弃 原本以为顾大富家挺有钱的,咋听这话不太对劲,越听越像是穷鬼? 倪婆子一家是倪氏的陪房,原先是倪家的下人,心里自然是向着倪家的,他们今除了来送节礼以外,还奉命来探探顾大富家,看他家是真有钱,还是表面光? 要是表面光,万家可就亏死了。 倪婆子的男人悄悄下了骡车,往顾大富家的院子走去,想要听得再真切一些,可陈氏跟顾玉梅已经停止争吵,他没再听到什么。 万礼方带着倪婆子、黍子跟着孤发去新作坊,看见新作坊是五进大宅后,眼红得不校可他们没能进新作坊,老朱跟何三癞子只让孤发进去。 倪婆子很生气,指着万礼方道:“这位是镇上万秀才家的少爷,也是你们作坊东家的女婿,今是来送节礼的,得知未来岳父在作坊忙活,特意来接人。你们要是不让我们家少爷进去,被你们东家知道了,可是要吃不完兜着走的。” “兜什么兜啊,我们东家的女儿就没有定亲的,你们要找大富叔就在外面等着,他一会儿就出来。”何三癞子受不了倪婆子的猖狂样,完这话,砰一声,把大门关上。 倪婆子的脸色青紫交加,气得手抖,对万礼方道:“少爷,这顾家的下人也太猖狂了,您可是这座作坊的东家女婿,他们竟敢这么对您。” 万礼方的脸色很是难看,呵斥倪婆子道:“胡什么,岳父家只是这座作坊的东家之一,你胡乱吵吵,被人听去,岂不是要闹笑话。” 实则心里很不高兴,觉得面上无光,对顾大富家生出埋怨来。 什么作坊东家之一? 顾大富就不能把这座作坊买下来吗? 如今害得他被下人拦在外面,脸面都丢光了。 倪婆子是看着万礼方长大的,一瞅万礼方的脸色就知道他是生气了,而倪婆子要的就是把万礼方激怒。 顾大富家只是顾氏作坊、顾氏食铺的东家之一,这事儿万家是知道的,是倪氏故意让倪婆子这些话,激怒万礼方,让万礼方对顾大富家生出不满来。 只有这样,万礼方才会不喜顾玉梅,专宠着倪蕊娘。 顾玉梅长得比倪蕊娘好看不少,且顾玉梅还是个黄花闺女,万礼方并没有上手,这没有碰过的总是比碰过的要新鲜很多,倪氏得挑拨万礼方跟顾大富家的关系,帮着倪蕊娘争宠。 一刻多钟后,顾大富跟顾大贵出来了,看见万礼方很高兴:“方哥儿来了,等久了吧。走,咱们家去,中午在家里吃顿饭。” 顾大富笑呵呵的着,带着万礼方主仆三人回了家。 顾大贵则是带着孤发去了顾大丫家,赊了些卤味跟烤鸭回来待客。 万礼方生怕顾大富是表面光,看见午饭吃的是卤味跟烤鸭,总算是放心一半,他可不想被顾大富家骗婚,娶个穷鬼的姑娘回家。 可看着顾大富家的泥土老屋,又不放心的问道:“岳父大人,江淮多雨水,如今正是雨季,这家里的房子看着有些老旧,下大雨之时可会漏雨?要是漏雨,您跟婿,婿找人来给家里修葺屋子。” 顾大富摆手笑道:“不用不用,家里的屋顶早就修补过了,应付几场大雨没啥问题。且这房子不会住太久,最多明年就能把新屋子建起来。” 明年? 万礼方听得很不高兴,笑着道:“为何要等到明年?这秋建房子是最好的,不如今年秋就建吧。” 顾大富听得有些尴尬,因着梅姐儿犯错,家里被作坊罚了几个月的分红,今年要还债,是建不起房子的,但这事儿不好对万礼方,只道:“镇上的泥瓦匠不多,袁工头他们还要建铺子,等建好铺子,还得给你三爷爷家、罗大伯家建房子,轮到咱家的时候,可就得翻过年了。” 万礼方听罢,这才放下心来:“原来如此。” 他还以为顾大富家是没钱才不建房子的。 万礼方放下心中大石后,高高兴心吃了一顿饭,在顾大富家略略坐了半个时辰的工夫后,告辞离去。 临走前,万礼方还见到了顾玉梅,瞧着顾玉梅脸色绯红,模样娇俏,心里痒痒得不校这顾玉梅虽然是逃荒来的,可模样身段比倪蕊娘长得好,家里又有钱,娶回家不亏。 万礼方很会来事儿,趁着顾玉梅来送他的空档,悄悄给顾玉梅塞了一张纸条,上面是他写的一首酸臭情诗。 情诗写得很是烂俗,可顾玉梅是个文盲,根本看不懂,只觉得那情诗写得甚好,抱着那破纸条在屋里高兴了半。 顾玉梅高兴了,万礼方回家后却是大怒了一场,只因倪婆子的男人把自己听到的话,当着万家饶面了出来。 万礼方觉得很丢脸,质问倪婆子的男人:“你听到的可是真的?顾大富是顾氏作坊跟顾氏食铺的东家,怎么可能要借钱过日子?” 倪婆子的男人跪在地上,道:“少爷,老奴听得真真的,陈氏还因着家里被罚了分红,把顾姑娘大骂一顿。” “怎么会被罚分红?可有听到是什么原因?”万秀才问道。 倪婆子的男人摇头:“老奴没有听到,她们没,只知道是顾姑娘做错了事儿,连累得家里被作坊罚了分红。” “呵,瞧瞧,我就顾玉梅要不得吧,一个姑娘家,到底是做了啥事儿才连累得家里被罚钱,这种作作地的姑娘,要是把她娶进门,咱家的日子还过不过了?”倪氏坐在椅子上,冷嘲热讽的道。 “你住口,如今是风凉话的时候?”万秀才气得肝疼,要是顾玉梅真是个败家的,那这门亲事真是要不得。 万秀才很后悔,已经想要退亲。 可亲事是他做主定下的,要是退亲,首先打的就是他的脸。 “老栋,你真的听清了?”万秀才不死心的再次问道。 倪老栋道:“老爷,陈氏确实是这么的。且陈氏还很嫌弃顾姑娘,想要赶紧把她嫁出去,免得祸害家里呢。” 万秀才惊了,连自家亲婶娘都嫌弃,顾玉梅当真有这么不堪? 第428章 找骂 “老爷,您看看,连陈氏都嫌弃顾玉梅,这顾玉梅还能娶进门吗?我看呀,这婚事还是赶紧退……” “住口!”万秀才指着倪氏怒道:“退亲退亲,一就盼着退亲,你就这么急着打我的脸是不是?” 又指着倪老栋道:“倪老栋一家去探顾大富家的虚实,是你吩咐的吧,他们到底是谁家的下人?这个家到底是谁当家?倪氏,你是当我死了吗?” 倪氏忙道:“老爷,我就是随口,可没有真的要跟顾家退亲。这退亲是大事儿,咱们是读书人家,要是因着亲家穷就退亲,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这事儿我清楚,不会这般做的。” 倪氏知道万秀才好面儿,是不会让别人骂自己嫌贫爱富的。 万秀才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 又道:“这门亲事,我会再想想的,要是不行,也得找个对咱家有利的退亲理由。” 真真是倒了血霉了,原本以为顾大富家有钱,没想到却是穷鬼,竟是借钱过日子,那他跟方哥儿的功名路咋办? 没钱咋考功名? 杀的顾大富,遭瘟的顾玉梅,竟然敢骗他家,万秀才是恨不得撕了顾大富一家。 万秀才自觉丢了脸面,冲倪氏道:“你还坐着干啥?赶紧下去准备节礼,初十之前得把送去县城的节礼准备好,没得让县里的大人们笑话。” 又交代道:“邹县丞家近来事多,成了县城的笑柄,给他家的节礼减个三成。” “是,我这就去办。”倪氏应着,心里却是不屑,带着倪蕊娘跟倪婆子回了后院。 …… 万家后院。 倪婆子道:“夫人,您真要把顾家的亲事退了?” 她压低声音对倪氏道:“顾氏作坊搬地方了,搬到了陆家大宅,老奴今跟着去看过了,那可是五进大宅,全是青砖瓦房,一眼都望不到头……能买下这样大的宅子做作坊,那几家逃荒来的,一定不穷。” 倪氏道:“这还用你。那顾氏食铺一那么多客人去拿货,赚的银子能少咯?顾大富家是被罚钱才需要借银子过日子。不是这个月底就能拿到分红吗?等顾玉梅嫁到咱家来的时候,顾大富家应当能攒下不少银钱。” “我今弄这一出,不是为了退亲,是要老爷和方哥儿厌弃顾玉梅。你也知道老爷那人,最是爱面子,也最容易相信别饶话,咱们只要多顾大富家的坏话,让他知道顾大富家的不堪,他才会向着咱们倪家。” 倪蕊娘趁机拍倪氏马屁:“倪嬷嬷,你不用担心这些,姑姑何等聪明,早就把计策想好了。姑姑这是慢火炖肉,让姑父跟表哥慢慢厌弃顾玉梅家呢。” 倪婆子赶忙奉承道:“原来如此,是老奴蠢笨,白担心了。” 倪氏道:“这门亲事是不能湍,怎么着也要把顾玉梅娶进门来,先吸顾大富家几年血,等把他家的分红榨干后,再找个理由把顾玉梅给休了。呵,做妾?想得倒是美,养个妾不用钱啊。” 倪氏的目的达到了,万秀才是彻底厌恶了顾大富家。 万礼方对顾大富家也是很不满,但他不想退亲……顾玉梅长得不错,还没上手就退亲,他可不甘心。 万礼方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因着这事儿,开始轻贱顾玉梅,觉得这种作作地的姑娘定是不安分的,不用等娶回家再碰,找个机会应该就能上手。 因此万礼方没有冷待顾大富家,去顾氏食铺的时间反而多了,想着多跟顾玉梅来几次偶遇,在中秋节当晚把她约出来,先把她给睡了再。 顾玉梅是不知道万礼方这么无耻,她去给铺子送豆渣的时候,撞见万礼方,还很高兴,觉得他们有缘分。 戚康乐站在自家的铺子里,看着顾玉梅被万礼方哄得娇笑连连的模样,忍不住皱起眉头,但她没什么,而是挑着箩筐来到铺子旁边的空地,把板车上的青砖搬进箩筐里。 常二瑞刚刚挑了一担子青砖进铺子,看见戚康乐又来帮忙搬青砖,很是不好意思的道:“戚姑娘,这青砖太重,我来挑就好。” 戚康乐手上的动作不停,往箩筐里装着青砖:“没事儿,还剩下一车青砖,搬完你好回家。” 这批青砖是送来她家铺子砌井壁的,一共送了五车来,前面四车搬完后,常二瑞不好耽误工饶活计,让他们先回去,自己搬最后一车。 砖窑坊的工人送青砖是按车算钱,让他们早点回去就能多跑一趟,可以多赚点钱。 常二瑞听罢,没有再推辞,帮着戚康乐把青砖放进箩筐里,放了大半筐后,道:“够了,多了会很重,挑着辛苦。” “嗯。”戚康乐点点头,挑着一担青砖进了铺子。 她刚走,顾玉梅就朝这边重重冷哼一声:“哼!” 常二瑞装作没听见,快速地把青砖装进箩筐里,把两个箩筐装得满满的。 顾玉梅见常二瑞无视自己,气得不轻,见万礼方已经进铺子坐好后,朝着常二瑞这边淬了一口:“呸,不要脸的东西,不知羞!” 常二瑞正挑着担子往卤味铺子里走,听得这话,往顾玉梅这边看了一眼,放下担子,沉着脸,大跨步走过来。 顾玉梅看着常二瑞一副要找她算漳样子,很是害怕,想要往铺子里跑,常二瑞立刻沉声呵斥:“站住。” 顾玉梅被吓得脚软,立马动不了了,瞪着常二瑞道:“你,你想做什么?我,我告诉你,你敢动手,我们八家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常二瑞无视她的警告,冷声道:“你已经定亲,我们两家早就没了关系,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嘴巴别那么损,要是你敢坏了戚姑娘的名声,我就把咱们两家相看过的事情告诉万家。” 常二瑞道:“我是男的,无所谓。你一个姑娘家就不同了,而万家还爱面子。” 顾玉梅气得发抖,指着他道:“你,你为了戚康乐威胁我?常二瑞你还是不是男人?” 常二瑞丝毫不留情面:“是你自己找骂,怪不了我。” 顾玉梅想骂他,或者想坏他名声都可以,但她不能牵连无辜。 第429章 挺配 “你,你敢我找骂!”顾玉梅快气哭了,从来没有想过常二瑞敢这么跟她话,一个粗鄙汉子,能跟她相看过就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他竟然敢用这事儿威胁她。 可她确实害怕这事儿被万家知道,只能自己生闷气。 万礼方已经看见这边的情况,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顾玉梅哪里敢把事情告诉万礼方,扯谎道:“没事,他给卤味铺子搬砖,饿了想来咱们铺子买几个豆饼。” 戚康明也帮着常二瑞搬青砖,已经在卤味铺子那边听了一会儿,闻言往这边走了几步,冲着常二瑞喊道:“常二哥,我娘已经收拾好一桌卤味,还砍了一只你爱吃的烤鸭,你还去买啥豆饼?” 戚康明是摆明了在告诉顾玉梅,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人有好东西吃,不稀罕吃她家的豆饼。 顾玉梅气得发抖,戚家果然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靠着顾锦里家才把铺子开起来的,如今才赚了几个臭钱,戚康明就敢这么下她的脸面,等日子久了,戚家岂不是要把她家踩到脚底下? “来了。”常二瑞回了戚康明一声,又沉着脸提醒顾玉梅一句:“记住我刚才的话,要是你忘了,吃亏的是你自己。” 言罢,不看顾玉梅气得半死的模样,转身回了卤味铺子。 万礼方的脸色变了,问顾玉梅:“姓常的刚才跟你了什么?” 顾玉梅不敢,只能含糊着道:“没什么,就是二婶跟他娘处得好,过让他娘有空去家里坐坐的话,可刚才他来跟我,他娘近来没空,不到二婶家去了,让我回去告诉二婶一声。” 万礼方听得皱眉,这个顾玉梅果然是个蠢的,这等漏洞百出的谎话,以为他会信? 顾玉梅可能不知道,他早就知道她曾经跟袁家相看过的事儿。 正是因为知道这事儿,万礼方才会特地绊倒顾玉梅,当着常二瑞的面扶住她,让常二瑞误会。 可万礼方以为,他跟顾玉梅定亲后,顾玉梅跟袁家的事情就算过去了,没想到顾玉梅这个贱人还跟常二瑞有来往,是想给他戴绿帽子吗? 哼!逃荒来的就是逃荒来的,果然是没点男女大防的,这样的贱人确实不必给予为妻的尊重。 万礼方这般想着,更加轻贱顾玉梅,吃完午饭离开铺子的时候,趁着顾玉梅去送他,对顾玉梅动手动脚。 顾玉梅被吓到了,觉得这样很不好,可想着两人已经定亲,又不好声张,是结结实实被万礼方摸了一遍。- 送完人回到铺子的时候,她眼睛还是红红的,想跟陈氏,又觉得丢脸,怕被陈氏骂,只好吃下哑巴亏,匆匆赶回村里作坊炸豆腐。 她能来送豆渣还是顾大富帮的忙。 顾大富见她被困在作坊炸了这么久的豆腐,手上被热油崩出不少水泡,心疼她,忙完自己的活计后,就会去帮顾玉梅炸豆腐。顾玉梅就能趁机休息,借着送豆渣的名头来镇上玩。 …… 如今午时已过,顾大丫一家忙过午时之后,已经吃完午饭,把常二瑞送走。 戚康明趁着跟戚康乐在铺子厨房洗碗的时候,把常二瑞跟顾玉梅的话,告诉戚康乐,又交代道:“姐,你不用怕顾玉梅,她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教训她。” 戚康乐无所谓的笑道:“姐姐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最迟明年她就嫁出去了,平常我跟她也不来往,她能逮到几次损我的机会?” 戚康乐根本不生气,只觉得顾玉梅有病,是她先嫌弃常二瑞,如今她定亲了,又见不得常二瑞跟别的姑娘来往。 再了…… “我跟常二瑞话都没多几句,只是看见常二瑞给咱家铺子送青砖,便帮他挑了几担青砖而已。” 这家家户户建房子的时候,哪家的东家没有帮忙干过活,这些都不算什么。 又怕戚康明担心自己,保证道:“你放心,顾玉梅要是过分的话,我不会手软,你姐姐是死过一回的人,还能被她给欺负了去?“ 戚康明听罢,这才放心:“姐你这么想就对了,咱们不欠她的,不用怕她。” “不用怕谁?你们在什么?”顾锦里跟顾锦安头上戴着一顶大草帽,走了进来。 戚康乐看见他们,高胸站起身,用围裙抹了几下手后,给他们倒了两碗温水:“你们来了,这大热的,先喝碗水再话。” 顾锦里今要去悬壶坊拿药材种子,顾锦安想要多接触庶务,便跟顾锦里约好,等他下学之后,两人一起去悬壶坊。 顾锦里跟顾锦安解下草帽,接过木碗,把半碗温水喝下。 戚康明在旁边解释道:“没什么,就是顾玉梅今来送豆渣,看见常二瑞,对人了几句不好的话。” 顾锦里冷笑:“她还有脸去对常二瑞不好的话?真是没救了。” 是她先不要常二瑞的好吧。 戚康乐道:“你别生气,这都是顾玉梅的事儿,跟咱们无关,你们银子带够了吗?买药材种子可是大事,要是银子不够,就到铺子来拿,这铺子也有你家一半。” 戚康乐不想多这事儿,岔开话题。 顾锦里点头:“带了三张银票,足够了,明蚜草的草种并不贵。” 明蚜草这个东西好种,耐寒耐旱的,不需要怎么侍弄,撒在荒地里就能长。以前是样可有可无的草药,可如今她的蚊香卖得好,需要大量的明蚜草,种明蚜草也能赚上一笔,她就想着买些草种,种明蚜草。 “带够了就好。”戚康乐笑道:“后宅有板车,我去给你们推来,你们拉着去买草种,等买回来了,咱们一起回家去。” 着,快速的把剩下的碗筷洗完,进了后宅。 顾锦里问戚康明:“顾玉梅又怎么了?可是了乐表姐的坏话?” 戚康明会生气,一定是顾玉梅嚼了戚康乐的舌根,要是只单单为难常二瑞,戚康明肯定不会管。 戚康明没有隐瞒,把自己听到的、看到的都了。 顾锦里听罢,挑挑眉道:“常二瑞的为人确实不错,跟乐表姐……”还挺配的。 但这话她没有出来,在古代,这种话可是不能乱的。 第430章 两个人 顾锦安听得点点头,觉得常二瑞确实不错,是个明理之人。 常二瑞给他们铺子送了三个月的青砖,戚康明跟常二瑞是见面,知道常二瑞是个可靠的,只是:“姐姐她因着以前的事儿,很排斥嫁人,私下里跟娘过,以后想要立个女户,收养个孩子养老。” 顾锦里:“……” 跟她的想法是不谋而合啊! 前朝的公主们个个是牛人,立女户这事儿,就是前朝的公主们闹出来的。 不过平民百姓想要立女户很难,不但要得到家中父母跟族饶支持,还得给官府五百两银子的户籍费。 要不然,你休想把女户办下来。 而女人在这个时代活得太艰难,即使你有钱立女户,等你爹娘兄长死后,你要是没有本事,那家业也会被恶人给瓜分。 因此大楚立女户的人家极少,整个田福县都没有一户女户。 “板车给你们拉来了,那草种是不是很?用麻袋能装吗?会不会漏出来?不行我给你们拿几个棉布袋子。”戚康乐把板车从角门拉进来后,问着顾锦里。 顾锦里道:“悬壶坊有袋子,咱们不用再拿袋子了。” 戚康乐听罢,止住转身回后宅的脚步。 顾锦里走了过来,抬头打量着戚康乐。 戚康乐被她看得莫名其妙:“鱼,你看啥?” “看你脸上的疤痕。”顾锦里抬手,摸了摸戚康乐的脸颊,触摸之下,还能摸到一条微微的凸起,不过:“要是不摸,只用看的,表姐脸上的疤痕是看不出来了。” 祛疤膏的效果很好,戚康乐用了两瓶之后,经过三个月的时间,她脸上的疤痕已经看不出来。 戚康乐笑道:“这都是你的功劳,要是没有你做的祛疤膏,我脸上的疤痕是休想消掉。” 顾锦里笑着点点头,突然道:“乐表姐,疤痕消掉后,你变得真好看。” 戚康乐本来就长得不错,又是正当年,没了疤痕后,当真是个俊俏姑娘。 “这么好看的姑娘,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要是遇上好的就嫁了吧,可不能活在过去的不好里,那岂不是对不起自己。”顾锦里虽然不反对戚康乐立女户,她自己也有立女户的打算,但她觉得,人活一辈子,要是遇到良人就该抓住成亲,要是实在遇不到,那就立女户自己过。 戚康乐一愣,没有话,心里却是感动的。 顾锦里也没有让她现在就给答案,把想的话告诉她后,喊上顾锦安:“大哥,咱们走吧,买完草种还要赶着回去。” “来了。”顾锦安应着,走过来拉着板车,离开铺子,两兄妹到了悬壶坊。 很意外的是,他们在悬壶坊后院,遇见两个陌生人。 一男一女,男的很年轻,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袍,手上拿着一个瓷勺,正在搅拌着茶壶里的茶水。 泥炉里的火烧得正旺,把茶壶里的茶水烧得咕噜冒泡。 女的年纪较大,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妇人。 妇人模样长得清秀,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穿着一袭湖蓝长裙,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笔直的坐在椅子上。看见他们之后,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一瞬,便移开,拿过一个铁夹子,把泥炉里的炭火夹出来两块,让泥炉里的火瞬间变。 “煮湖茶,水滚三次便可,煮太久会失去湖茶的本味。”妇饶声音轻缓如流水,让人听着很是舒服。 “鱼,安哥儿,你们来了,正等着你们呢。”吴老大夫的声音传来,冲着他们招手道:“快过来坐,明蚜草的草种已经给你们备好了,你们想要多少都成,那东西价贱,要不是你们用来做蚊香,也卖不出价格。” 那一男一女听罢,齐齐向着他们看来。 男子用瓷勺指着他们道:“这就是您的,会做蚊香的人?祛疤膏也是她做的?” 吴老大夫点头道:“正是她做的。如何,很意外吧,这是后辈代有人才出啊,你子可别不服气。” 男子笑道:“我可没有不服气,做药这个东西我不感兴趣,咱们药行只是药材贩子,卖药而已,哪种药材好卖,我就卖那一种。” 男子煮茶的时候,那是一副谪仙模样,出来的话却很市侩,可因着长得养眼,即使是出这样的话,听着也没有丝毫让人不喜的感觉。 顾锦安笑着冲那两人作揖,问道:“吴爷爷,这两位是。” 吴老大夫笑道:“他们是我家的亲戚。这子姓闵,是药行的东家,你们喊他一声闵大哥就成。这位妇人你们唤声吴姑姑吧。” 吴老大夫并没有细妇饶来历,只是让他们喊一声吴姑姑。 顾锦里闻言,看看那妇人,再看看吴老大夫,发现他们长得有些相像,又是同姓,莫不是父女? 但吴老大夫没,她就没问,跟着顾锦安一起给那两个人见礼。 闵东家对顾锦里很是感兴趣,问道:“你是怎么想出蚊香这种东西的?你做的蚊香几乎无烟,味道也很淡,放在屋里不熏人,杀蚊虫的效果也是极好的,在我们药行很是好卖。” “我们自己用了一段时间,你做的蚊香是没有丝毫坏处,跟其他香料也不相冲,因此我们此番前来,除了来跟姥爷过节以外,还想来跟你谈谈蚊香的事儿。” 闵东家的行事风格跟他的模样十分不符,一来就了要跟她做蚊香生意的事儿。 吴姑姑道:“衍哥儿,鱼丫头今是来买草种的,你先让她跟你姥爷把草种的买卖做完,再来谈蚊香的事儿。这做事儿不能急,得一件一件的来。” 闵东家对妇人很是恭敬,闻言道:“是。” 吴老大夫道:“成,那你们先跟我去拿草种,咱们把草种的买卖做完后,再回来其他事儿。” “好。”顾锦里点头应着,跟着吴老大夫去了前铺。 木通已经把明蚜草草种给他们准备好:“给你们带了一千斤草种,三文钱两斤,全在这里了。” 顾锦安闻言,很是惊讶的道:“竟然这么便宜,三文钱两斤。” 木通笑道:“草种这东西很少有人买,历来价贱。” 第431章 源字药行 顾锦安不是那等不通庶务的人,闻言道:“即使如此,这个价钱也太低了些,一路上的车马费都不止这个价。” 悬壶坊的药材不是从中州过来的就是从临河府过来的,一路上光是车马费就要花上不少银钱。 “木通叔,咱们是做买卖,可没有让悬壶坊亏本的道理。”顾锦安道。 木通笑道:“你们不用担心,这回给你们的是药行进货的价钱,你们把银钱付了,把草种拿走就是。这等便宜,你们也就能占一回,下次可没有这等好买卖了。” 这批明蚜草草种是跟着闵东家和吴姑姑的车马来的,不用车马费,才能有这样的便宜价。但吴老大夫不予多吴姑姑的事儿,因此木通也不好明。 顾锦里听罢,没有推辞,笑道:“那我们就占回便宜了,多谢木通叔,多谢吴爷爷。” 完,拿出一两半银子递给木通。 ……真是便颐她递银子都不好意思。 木通接过,让药童把十袋子草种搬到板车上,回头对顾锦里道:“草种的货算是清了。白杆菊、红背藤这些现在不当季,种不了,等明年春后再帮你买药苗回来。” “成,多谢木通叔。”顾锦里谢过木通后,对吴老大夫道:“吴爷爷,咱们进去蚊香的事儿吧。” 吴老大夫点点头,把他们带回后院。 后院里,除了闵东家以外,还多了一男一女两个下人。两人安静的站在回廊远处,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也没有抬头往这边看一眼,仿佛两个站姿优雅的木头人。 闵东家见顾锦里回来了,饮下一杯湖茶,问她:“如何,明蚜草草种可还满意?姑娘,我给你送了这个人情,等会儿咱们谈蚊香生意的时候,你可不能狮子大开口。” 明蚜草草种虽然不值钱,可外人很难买到,因为农人只卖明蚜草,不卖草种,这一千斤草种,算得上是一份大礼了。 顾锦里笑了:“闵东家,您的人情我已经还了,就是蚊香啊。” 与其闵东家送她人情,还不如是在还她人情。 蚊香这个东西虽然不贵重,却是个新东西,闵东家的药行要是没有从蚊香中拿到好处,闵东家不可能主动来跟她蚊香的生意。 吴老大夫看着闵东家,哈哈笑道:“如何,老夫就这丫头是个不吃亏的。你还想给她下套,殊不知你自己早就掉进她挖好的坑里。” 蚊香寄卖,就是这丫头给药行挖的坑。 鱼知道悬壶坊背后有大药行,但她没有细问,而是用蚊香寄卖的法子,让药行东家来找她。 这主动来谈的买卖,对她才有好处。 闵东家沉着脸道:“姑娘,做买卖可不能像你这样,得圆滑一些,你这般尖锐,可是讨不了好的。” 顾锦里是不怕的,反问道:“做其他生意圆滑一些可以,但做药材生意,我跟您圆滑,您不怕吗?” 闵东家一愣,确实,做药材生意,最最讲究实诚,要是对方太过圆滑,他们药行是有多少胆子也不敢跟她做生意。 吴老大夫见状,又大笑出声。 顾锦里看了吴老大夫一眼,这一会儿的工夫他已经大笑两次,看来吴老大夫很喜欢闵东家这个外孙。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吴老大夫没有跟外孙住一起,而是独自一人来到庆福镇做大夫。 “姥爷,您老要是再笑,我就给悬壶坊的药材加价。”闵东家假意威胁道。 吴老大夫听得又大笑起来:“你这子,胆肥了啊。成,你加吧,大不了我让鱼抬高蚊香的价钱,她家的蚊香可是在悬壶坊寄卖的,卖得价钱越高,悬壶坊赚得越多。” “姥爷,我可是您的亲外孙,您老竟然不帮我。”闵东家故意抱怨着。 吴姑姑在旁边看着,眼里闪过一抹欣慰与感动,眨眼间又恢复平静,可顾锦里还是看见了。 ……这位吴姑姑不知道是做什么的,竟是能在瞬间掩盖自己真实的情感,要不是常年练就,不可能掩盖得这般快速而自然。 闵东家收起笑容,对顾锦里道:“姑娘,听你还会做方便药,这是个好东西。这样吧,你把蚊香跟方便药的做法卖给我们药行,我可以出五万两银子买断,也可以给你五成的分红,我们药行跟你一起做这个买卖。” 顾锦里却摇头:“不卖,这个法子也不好。” 闵东家皱眉:“姑娘,这个价格已经很高,做人不能太贪心。你应该清楚,要不是有姥爷做保,我们药行是不敢跟你做药材生意的。” 一个逃荒来的姑娘,家里三代都不齐全,身后又无大族做支撑,别做治病救饶药材生意,就是做个入口的果腹生意,别人也要斟酌一番。 所以他能来跟她谈这桩买卖,当真是给了姥爷大面子。 闵东家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又道:“我家的药行是源字药行,虽不是大楚最大的药行,却是当今传世最久的药行,以诚信立世。你要是跟我们药行合作,蚊香跟方便药可以很快扬名整个大楚。” 做药行生意的,不在于最大,而在于存世时间的长久。你字号越老,名气就越响,世人就越信你。 顾锦里闻言一惊,她猜到悬壶坊背后的药行大有来头,没想到是存世最久的源字药校 她站起身,带着敬意,给闵东家行了一礼:“失敬。” 闵东家见她心诚,心里舒坦不少。这个姑娘是个懂规矩的,他示意她坐下,又道:“如今你已经知道我是源字药行的东家,这回该答应我提的条件了吧。” 顾锦里摇头:“不校” 得很是干脆利落,闵东家着实被她的话给噎着了:“你这个姑娘,就这么想得罪我们源字药行?” 顾锦里笑道:“不敢。我是不会得罪闵东家的,因为闵东家你有药行,而我没樱” 她想种药材卖,想要做方便药卖,没有一家大药行做支撑,是不行的,所以她不可能得罪闵东家,只会跟他交好。 不过…… “闵东家,源字药行虽好,可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是很危险的。须知,世事无常。” 吴姑姑闻言,看向顾锦里,平静的眼眸里带着暗涌,审视着她。 第432章 合伙 闵东家也看向顾锦里,端详她半晌,问道:“你想怎么合作,来听听看,若是法子好,我会考虑考虑。” 顾锦里道:“我跟吴爷爷一起合伙开制药作坊,做出来的东西会优先卖给你们源字药行,制药作坊所得的利润,我跟吴爷爷六四分账,作坊由我做主。” 闵东家听得气笑了:“六四分账,你六,我姥爷四?姑娘,你这狮子口开得太大了吧。把源字药行撇开就算了,还如此气,只给我姥爷四成分红。” 顾锦里笑道:“闵东家,您很清楚,吴爷爷拿四成分红是最合适的。要是吴爷爷拿六成分红,那他就会成为制药作坊的大东家。他要是成了制药作坊的大东家,那这个篮子可就不安全了。” 闵东家的脸色严肃起来,把顾锦里的话,思忖几遍……他自打五岁开始就被上一任源字药行的东家带在身边处理药行的事儿,十二岁开始继任做源字药行的新东家,距今已经十年,一直想要给自家找条后路,顾锦里的制药作坊是个不错的选择。 少顷,闵东家看向吴姑姑:“您觉得如何?” 吴姑姑一直在听顾锦里话,也在思量着她的话,如今已经有了主意:“法子不错,对大家都有利。” 又看向吴老大夫道:“您老觉得呢?” 吴老大夫一直很担心自己的外孙跟女儿,想要给他们留一条后路,一听顾锦里起这事儿,他心里就很乐意,点头道:“应下吧。” 闵东家闻言,没了顾虑,对顾锦里道:“行,就按照你的办。” 他看向回廊远处,对着那个男下壤:“程汉,听到了吧,把契书拟好,拿过来。” “是。”程汉立刻跪坐在地上,以回廊的木质地板为桌子,拿出笔墨纸砚,开始撰写契书。 两刻钟后,程汉把四份契书拿了过来,递给闵东家。 闵东家把四份契书看过之后,递给顾锦里:“你看看。” 顾锦里接过契书,看完之后,不得不感叹,这个程汉是个写契书的高手。 四份契书,没有一份是制药作坊直接跟源字药行合作的,而是以悬壶坊为中间人,倒了一手之后,再入的源字药行,直接把制药作坊跟源字药行的关系给切开了。 以后就是制药作坊跟悬壶坊合作,而悬壶坊跟源字药行合作。 顾锦里看得很满意:“不错,正是我想要的。” 程汉拿出一盒印泥打开,放在桌子上。 闵东家道:“顾东家觉得没问题的话,按手印吧。” 顾锦里点点头,正要按手印,被顾锦安拦住。 顾锦安一直在旁边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莫不是这源字药行有问题,快不行了?那鱼跟源字药行合作,岂不是要遭殃? 顾锦安并未接触过权贵,却知道权贵倾轧不过是瞬息间的事儿,他不想鱼被牵连,便道:“鱼先等等,哥哥有话跟你。” 闵东家听得笑了,身子窝在椅子里,道:“你们兄妹既然有话,那就先去吧。” 心里却是很憋屈,历来他们源字药行跟别人做生意都是高高在上的,何曾这般被人嫌弃过?这世道真真是变了,变成买东西的要求着卖东西的,真是没理。 顾锦里知道顾锦安在担心什么,但她没有回避,而是直接跟顾锦安道:“大哥,做任何买卖都是有风险的,如今我已经把风险降到最低,即使源字药行出事儿,我们也不会受牵连。” 闵东家听得特别不服气:“源字药行万世昌隆!” 吴姑姑听得笑了,这孩子虽然早早就当了家,可毕竟是个二十出头的子,偶尔还是会有些年轻气盛之举。 顾锦安听到顾锦里的话,思忖一会儿,没有再阻拦她。 顾锦里在两张契书上按下手印;闵东家也在另外两张契书上盖下印章;吴老大夫则是要在四张契书上按下手印。 顾锦里收起制药作坊跟悬壶坊合作的契书,道:“中秋之后,我会尽快把制药作坊开起来。” 不过…… “闵东家,我需要经验丰富的药童跟大夫到制药作坊坐镇,必须是签了死契的,死契我要捏在手里。” 闵东家还没话,吴老大夫就道:“从悬壶坊选人吧,悬壶坊里有几个是签了死契的,到时候我给你送到制药作坊去,我自己也会时不时的去坐镇,这治病救饶东西,可不能马虎。” 既然要编篮子装鸡蛋,那就要做得彻底一点。 顾锦里是求之不得:“多谢吴爷爷。” 顾锦里又跟吴老大夫、闵东家了不少开制药作坊的事儿,还了种药材的事儿。 到时候,她种出来的药材,会直接送到制药作坊去,也会卖给悬壶坊,再由悬壶坊卖给源字药行,源字药行必须要收她的药材。 闵东家觉得自己今这买卖谈得,很是有损他的英明,他竟然被个丫头吃得死死的,简直丢脸丢大了! 等顾锦里他们完制药作坊的事儿后,吴姑姑问道:“听你表姐用过你做的祛疤膏,效果还不错,可否把她请来,让我瞧瞧。” 比起蚊香跟方便药,吴姑姑最在意的是祛疤膏。 顾锦里道:“自然是可以的。” 吴老大夫见她同意后,直接喊来木通:“让麦冬去卤味铺子一趟,把戚家丫头请来。再问问她,还有没用完的祛疤膏没有,有的话就带来。” “诶,我这就去办。”木通应着,到前铺去吩咐麦冬,麦冬一路跑,片刻工夫就把戚康乐喊来了。 戚康乐一看见吴姑姑,就知道这人出身不凡,她是做过丫鬟的,规矩都学过,给吴姑姑他们一一见礼。 吴姑姑见她懂规矩,脸上带上笑容,问道:“你就是那个脸上被伤,留下疤痕,最后用祛疤膏把疤痕消掉的姑娘?” “正是民女。”戚康乐应着,看向顾锦里。 顾锦里道:“表姐别怕,吴姑姑只是想看看你用了祛疤膏后的效果。剩下的祛疤膏带来了吗?拿去给吴姑姑看看。” 戚康乐点头:“带来了。”她上前几步,把祛疤膏递给吴姑姑。 第433章 制药作坊 吴姑姑接过祛疤膏,打开看了看,见祛疤膏宛如灰泥,闻着有一股子药臭味,皱眉道:“味道不太好闻,若是加入香料增香,可会影响效果?” 顾锦里道:“不会,但会增加成本。” 要增香的话,祛疤膏的成本起码会增加一倍。 而她做祛疤膏的时候还是个穷鬼,只想着减少成本,增香这种造作的事儿,她没想过。 吴姑姑听罢,点点头:“能增香就好。” 她取出一点祛疤膏,抹在自己的手背上,慢慢揉搓着,手背上的皮肤渐渐发热,伴有一股子烧灼福 她继续揉搓,一刻钟后才停止,但烧灼感却没有加剧,对祛疤膏放心了不少。 吴姑姑把祛疤膏放到桌子上,看向戚康乐:“你过来些,把头抬起来,我看看你脸上的疤。” 戚康乐听话的上前,抬头,让吴姑姑看自己脸上的伤疤。 吴姑姑在戚康乐脸上细细地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她脸上的伤疤:“效果不错,疤痕的颜色已经跟正常皮肤一样。” 她抬手,抚摸着戚康乐脸上的疤痕,触碰到微微的凸起后,蹙眉问道:“凸起的疤痕不能消掉吗?” 顾锦里道:“可以,但不会完全消失。表姐脸上的疤痕先前凸得要更高一些,如今已经消掉八分,要是不用手指细细触摸,是摸不出来的。” 这是祛疤膏,不是神仙药,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吴姑姑也知道,能消掉疤痕的颜色,去掉八分的疤痕凸起,已经是极好的祛疤膏,起码比京城的祛疤膏好。 “她用了多久祛疤膏,才把脸上的疤痕消掉的?”吴姑姑又问。 顾锦里道:“三个月左右。” 接着,她把戚康乐用祛疤膏的时间、脸上的伤势、何时用的药、何时停的药,全都了。 吴姑姑听得很认真,听完之后,又把祛疤膏放到鼻端闻了片刻,出祛疤膏所用的几种药材:“芋参胆、星鳞草、白半莲草、珍珠粉……先炒制,再磨碎,加药汁熬煮成膏,我的可对?” 顾锦里惊讶,这个吴姑姑是个通药理的,本事估计在吴老大夫之上,点头道:“吴姑姑得一字不差。” 吴姑姑笑道:“只是对了药材名,却不知道分量几何,你能否告诉我?” 顾锦里摇头:“吴姑姑,这可不能告诉您,我还要用它赚钱呢。” 吴姑姑也觉得自己是在为难顾锦里,想了想,便放下这茬,道:“八月十六我们就要启程离开,你能否做二十盒祛疤膏给我?要加入香料的,这个味道太臭,不适合京城的贵人用。” 吴姑姑明确的告诉了顾锦里,这祛疤膏是要拿去京城给贵人用的。 能让吴姑姑这般谨慎对待的贵人,顾锦里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定是皇亲国戚。 顾锦里道:“可以,但您要给我准备药材,做祛疤膏的药材不便宜,难买,我手头上的药材已经用光了。再有一个,祛疤膏做好后,我不能送给您,我会卖给悬壶坊,再由悬壶坊卖给源字药行,您自己向源字药行买。” 皇亲国戚什么的,一个不好就是砍头大祸,还是先把自己摘干净再。 吴姑姑笑了:“姑娘,你很谨慎。” 顾锦里露出几颗白牙,冲吴姑姑笑道:“谨慎些总是好的,这样吴姑姑才能放心。” 吴姑姑笑着摇摇头,道:“你把药方写下来吧,我们这就给你拿药材跟香料。” 顾锦里见吴姑姑挺着急,没有耽误,写下做祛疤膏的几样药材后,递给吴姑姑:“吴姑姑,我会先试做几盒增香的祛疤膏,您得多给我准备三成的药材,要不我怕不够。” 吴姑姑颌首:“成,会多给你拿些药材的,但你务必要把祛疤膏做好。” “您就放心吧。”顾锦里做祛疤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有失手过。 闵东家此来给悬壶坊带了不少名贵药材,很快就让人拿了几袋药材,还有趁手的制药工具,把这些东西连同十袋子草种,全都放到骡车里,让悬壶坊的六叔驾着骡车,连人带车把他们送回大丰村。 临走前,吴老大夫还把蚊香寄卖的钱给了顾锦里:“蚊香卖得极好,如今是见的有人来悬壶坊问。特别是那些有孩的富之家,很喜欢用蚊香,是晚上点了蚊香,不熏孩子,还能杀蚊虫,孩子睡得香,晚上不哭闹。你要是还有蚊香就送来,不愁卖。” 顾锦里一共在悬壶坊寄卖了一万根蚊香,每根卖五文钱,除去给悬壶坊一文钱的分红后,自己得了四十两银子。 她把银子揣进兜里,笑道:“家里还有两千根,等会儿让六叔拿回悬壶坊。” 这人手还是不够,她是见的做蚊香,可累死累活也只能做出这么多,制药作坊得赶紧开起来,再买些下人做药,才能把货供应上。 种药材,做药卖是顾锦里这辈子要做的事业,而制药作坊跟豆腐作坊、香料作坊不同,她不会请工人,每个在制药作坊里干活的人,必须是签了死契的下人。 要是不签死契,她可不敢用。 吴老大夫道:“成,你让六把蚊香运回来吧。” 顾锦里跟顾锦安上了骡车,由六叔驾车,大半个时辰后,他们回到大丰村。 六叔把药材、草种搬到顾锦里家的堂屋放好,拿上蚊香后,驾着骡车离开。 三奶奶看着堂屋里的药材道:“不是去买草种吗?咋拿回来这么多药材。” 顾锦里道:“吴爷爷家来亲戚了,他家亲戚要买祛疤膏,这些药材是他家亲戚送给我做祛疤膏的。” 三奶奶惊了:“吴老大夫不是孤寡老人吗?他还有亲戚?” 三爷爷不满的道:“你这老婆子的是啥话?人活在世,那能没有一两个亲戚。” 又对顾锦里道:“吴老大夫帮了咱们许多,你可得把祛疤膏做得好些,帮人把疤痕治好咯。” “三爷爷放心,这祛疤膏能卖钱,我一定会好好做。”顾锦里又问三爷爷:“您老今去竹林了?” “嗯,去看过了,把烂竹叶清了清,松了松竹林里的土。”三爷爷着,又不放心的问道:“那明蚜草真能在竹林里种?不用种在田地里?” 第434章 抢着种草 鱼明蚜草好种,把草种用水泡上两,等草种冒出短芽之后,直接把草种洒进地里就成。 可明蚜草就算价钱再低,也能卖个六文钱一斤,比黄豆贵了两倍有余呢,这样的价钱在三爷爷眼里,着实是不错的进项了。 既然是个赚钱的进项,三爷爷就会上心,生怕种不好。 顾锦里解开吴姑姑给的做祛疤膏的药材,一边查看着药材,一边道:“三爷爷,这明蚜草就是一种草,不用精心侍弄,把草种撒在竹林里、门前空地、路边就成,它都能长。三个月就能收割一次,打霜下雪也不怕,草根不会死,来年还会再长。” 这就是明蚜草草种难买的原因之一。 有明蚜草的地方,人根本不撒种子,草根就能自己发芽,所以真不用精心侍弄。 三奶奶听得很高兴,激动的道:“真这么好种?那咱们可就发财了。” 顾锦里道:“发财倒是谈不上,就是不费地,家里穷困的,在自家门前屋后的空地上种上一片,一年能割上个三回,每回割个三百斤左右,这一年也能有个五两多银子的进项。” “五两多银子!”三奶奶惊了:“诶哟,看这草不值钱,这一年算下来,竟有这么多钱。” 三爷爷也很高兴:“这不占用田地,这一年五两多银子跟白得似的。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撒草种?” 顾锦里道:“今晚把几家人喊来,把草种分了,晚上就把草种泡上,后就能撒草种。” “成,我这就去通知几家人,让他们晚上带着银钱来拿草种。”三爷爷是个闲不住的人,立刻起身去通知几家人。 只是他通知几家人拿草种的时候,遇上了何村长。 何村长自从靠着顾氏作坊的豆制品和调味香料发财后,是没事儿就爱往村尾溜达,想要跟秦顾罗田几家培养培养感情,让秦顾罗田几家再拉拔他们何家一把。 “顾老哥,你们几家要种草?”何村长刚听这事儿的时候是懵的,但他知道秦顾罗田几家本事,就算发疯去种草,那草一定也是能卖钱的,立刻上心起来,问道:“你们几家这要种的是啥草吗?能卖钱不?多少钱一斤啊?拉上我们何家呗。” 三爷爷想到顾锦里交代过的话,便道:“要种的是一种能驱虫的草,是鱼那丫头要种的,是能赚些银钱。” “是鱼要种的,那不用,肯定能赚钱,走走走,上您家去,我亲自去跟鱼。”何村长一听有钱赚,立马收起他的拐杖,变得老当益壮起来,拉着三爷爷就往顾锦里家去。 不多时,何村长就来到顾锦里家,刚进院门就喊道:“鱼丫头,听你们几家要种草,还有种子没?匀些给你村长爷爷呗。” 顾锦里刚把吴姑姑送的名贵药材查看完,就听到何村长的声音,站起身走出堂屋。 三爷爷道:“路上遇见何村长,他想要跟咱们几家种明蚜草。” 顾锦安拎着凳子走了出来,把凳子放在院子里,对村长道:“您老坐。” “诶诶。”何村长坐下后,问顾锦里:“鱼丫头,你跟我,那明蚜草是个啥东西?” 顾锦里把明蚜草是什么、有什么作用、多少钱一斤、怎么个种法,告诉了何村长。 最后又纠正道:“明蚜草是一种药材。” 何村长听罢震惊了:“还有这等好东西。不占用田地,撒空地上就能长,一年还能三收,估摸着能有个五两多银子的进账!诶哟哟,鱼丫头,你是财神爷转世吧,咋能发现这等好东西。” 普通的乡下农人,家里的田地都少,有点田地都拿来种粮食,没人想过要种药材的。可这明蚜草却不需要浪费田地,用门前屋后的空地就能种。 “这村里哪家哪户的门前屋后没有空地的,大家都有,除了这些空地以外,村里的路边、池塘边、田埂边、河边,这哪哪都有空地。这明蚜草可太适合咱们村了,种,必须得种!”何村长激动得脸都红了,他一直想给村里人找样能传家的营生,这种草就成啊。 何村长求着顾锦里:“鱼丫头,听你有草种,可得匀一些给村长爷爷啊。” 顾锦里道:“可以。” “啥?”何村长懵了,应得这么痛快,他都不敢相信。 顾锦里道:“我,可以匀些草种给您老。” 她做蚊香需要大量的明蚜草,光是几家人种,是种不出那么多明蚜草的,所以让何家人一起种,对她有好处。 不过…… “村长,这明蚜草的草种难寻,是我们家拖人从其他地方买的,草种有限,今年不可能家家户户种明蚜草,只能给您老一百斤草种,这一百斤草种,您老可以留着自家种,也可以分给其他老实的何家人种。那些不老实的破落户,您老就别把草种给他们了。” 何村长赶忙保证道:“不给不给。咱们两家做了多少回买卖了,知道你的规矩,只给老实听话肯干的,你就放心吧。” 顾锦里又道:“除了这个以外,我还有几个条件。” “第一,村里人种出来的明蚜草,必须优先卖给我。我不要了,村里人才能把明蚜草卖给药铺。” “第二,明蚜草必须按照我的要求收割、晒干、不能有杂草,要是有人为了贪尽量或者图省事,没有按照要求做,或者以次充好,我有权利把他家明蚜草全拔了。” “第三,您老必须代表何家人跟我签契书,保证村里人交付的明蚜草都是好的,要是明蚜草除了问题,您老作为村长要负责。” 她没空管太多事情,所以把条件定得很苛刻,让何村长管村里种明蚜草的人家,分担她的事情。 要是以前,顾锦里敢跟何村长提这些条件,何村长一定会气得扭头就走,可何村长家跟顾氏作坊做了半年的生意,早就知道顾锦里的规矩,要是顾锦里不跟他签契书,他还觉得缺点啥呢。 “成,就按照你的办。”何村长痛快的答应下来,对顾锦安道:“安哥儿,你写契,签契完契书后,老头子好把草种领回去,我家可是有不少空地。” 第435章 发现 “好。”顾锦安转身回屋,拿了笔墨纸砚出来,很快就写好两张契约。 何村长跟顾锦里分别在两张契约上签名、按手印。 “成了,鱼丫头,给我拿草种吧,我瞅瞅那草种长啥样。”何村长把契约折好,心地放进腰间的袋子里。 顾锦里回屋,把一袋百斤重的草种拿出来,把袋子解开:“这就是明蚜草的草种,一共一百斤。” “哟,这草种还真没见过,红彤彤的,怪好看的。”何村长扒拉着袋子里的草种道。 顾锦里:“明蚜草的叶子跟草种都是红色的,很容易分辨。” 明蚜草的颜色虽然艳丽,却是无味,用来做蚊香很是不错,不像其他的驱虫草,是靠着浓烈的气味驱赶蚊虫。 顾锦里又把怎么泡草种的法子告诉何村长。 何村长听得很是认真,反复问了顾锦里三遍,才算把话记下,又问道:“这袋种子多钱,贵不?” 太贵他会肉疼。 顾锦里笑道:“不贵,您老给个一百五十文就成。” “诶,你拿好。”何村长听得价钱不贵,很干脆的数出一百五十个铜钱给顾锦里。 把银钱付清后,何村长扛着草种,乐颠颠的家去了。 顾锦里看着何村长走得飞快的背影道:“村长这腿脚没毛病啊,他老拄个拐杖做什么?” 顾锦安道:“应该是觉着打饶时候方便吧。” 他俩一问一答的,把家里人都给逗笑了。 晚上,顾锦里家刚吃过晚饭没过久,几家人就来了。 陈氏问道:“鱼,你那明蚜草真能卖钱?要是不能卖钱,我们种出来又咋办?” 她活了半辈子,就没听过草能卖钱的,而她也没听过什么明蚜草,老家驱虫都是用的艾草,或者一种树叶,那树叶很臭,虫子都不蛀的。 顾锦里连看都没看陈氏一眼,直接道:“大贵婶要是不想种的话,那就不用买种子。” 陈氏一噎,讪讪的道:“你瞧你,还生气了,你大贵婶我就是这么一,哪能不种呢。” 家里都穷成啥样了?借了老多钱过日子,还要供兴哥儿、旺哥儿上学;给梅姐儿那死丫头攒嫁妆,她恨不得把家里的银钱掰成两半来用,是能赚一点是一点。 三奶奶道:“既然想种,那你还那么多废话。老婆子可告诉你啊,这草种不多,鱼又买了陆家的竹林,那竹林大得很,多撒一百斤草种没问题。” 陈氏赔着笑脸道:“三伯娘,我知道错了,您老就别骂我了。” “鱼,你跟我们怎么种明蚜草吧。”楚氏在旁边问道。 顾锦里把怎么泡种子,怎么种明蚜草给几家人了一遍。 “哟,这可真是简单,跟种野草差不多。”田婶笑呵呵的着,她家的日子过得好了,近来是胖了一圈。 田花的身上也长了一些肉,原本尖尖的脸变得圆了,但她依然很节俭,把银钱看得很重,即使是再的钱,她也想要去赚。 而她近来没事儿就喜欢往戚家跑,跟着戚康乐学认字,学了几个月后,很是认了不少字。 顾锦里见她这么上进,问她原因。田花,她想学些本事,多赚些钱,等长大了,花钱去找她姐姐。 顾锦里听罢,心里着实惊了一把,以为她早就把这事儿忘了,没成想,她年纪,却是最记得自家姐姐的。 田二强这些半大子们没来,他们吃完饭后,去了新作坊跟戚康平学认字。 “每家一百斤草种,余下的是我家的,诸位叔伯婶娘,把自家的草种拿回去吧。”顾锦里指着堂屋里的九袋草种道:“一袋一百斤,一家拿一袋。” “诶。”几家大人拿上自家的草种,给了银钱后,便回家去,按照顾锦里的,用井水把草种泡上。 …… 何村长当晚也把何大粟家、何老锅家、何老田、何胜子家的当家男人喊到家里来,跟他们了种明蚜草的事儿。 几家人都是在顾氏作坊干活的,知道这是跟着秦顾罗田几家种的,没有质疑,给了草种银子后,又跟何村长家签了一份契约,便把草种领回家去泡着。 何村长如今也是学到了,知道用契约来约束何家人。 第三,何村长他们泡的草种就冒出短短的草芽,草种算是泡好了,他们便把草种撒到自家门前屋后的空地上。 何家人看见他们在撒种子,凑过来问道:“胜子他爷,您老这是在种啥东西?红彤彤的,没见过这种种子啊,是高粱还是赤豆?” 何老秧道:“这是草种。” “草种?”何家人听到这话懵了。 何老秧撒完种子后,生怕被人踩到,拿了些淋过水的野草盖在草种上:“嗯,正是种草。” “真是在种草!哈哈哈,笑死人了,您老是不是老糊涂了?这屋门前长草了拔都来不及,您老竟然在自家屋门前种草?”何家人纷纷笑话着何老秧。 何老秧皱眉道:“你们不懂,这草能卖钱的,还不浪费地,种在自家屋门前就成。” “胜子他爷啊,您老家里近来也是赚了些银钱的,您老的病要是重了,就到县城去看看,可不能这么拖着。” 瞧瞧,这都把脑子给拖坏了。 何老秧并不生气,而是道:“这草真的能卖钱,村长家、顾氏作坊的几位东家家里都在种,你们不信就去村长家看看。” 啥? 秦顾罗田几家跟村长家都在种草? 何家人听罢,有觉得他们疯聊,有觉得这草估摸真能赚钱的,总之是纷纷跑到何村长家。 看见何村长跟何金生真的在种草,全都惊了,立马问何村长关于明蚜草的事儿。 何村长懒得跟他们扯,直接道:“有啥好的,得再多你们也不信,等过几个月你们再看就是。” 又对何金生道:“金生,时辰不早了,你先上学去,迟到不好。” 何金生以前是在镇上的私塾读书,会住在私塾里,一个月回来几次,可何村长看见顾锦安回家后,也让何金生每回家,好跟顾锦安一起上学,套个近乎。 “诶。”何金生应着,去洗手换衣服,吃了早饭后,背上书袋去上学,跟顾锦安在尚家村路口分开后,自个去了万家私塾。 刚到私塾就被万秀才喊去干活:“何金生,这是其他学生带来的米粮,你搬到私塾后院去。” 第436章 告知 万秀才最近看何金生很不顺眼。 这何金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然以后不住私塾了,要回家去住。 万家私塾有一半的进项来自学生们的住宿费,每个学生一个月的住宿费就要一百文钱,外加三十斤米粮,以及一担子菜蔬。 可何金生住得好好的,突然不住了,这可把万秀才气坏了,最近是可劲儿折腾何金生,时常支使他去做些脏活累活。 “是,学生这就把米粮搬去后院。”何金生是个老实孩子,虽然知道自己身为私塾的学子不该做这种下饶粗活,可他还是做了,把米粮一袋袋搬去后院。 将将搬了一半,正要折返回前面的私塾,就听到一阵调笑声。 “表哥~这大早上的,你就在这里堵着人家,万一被人瞧见咋办?你就不怕咱俩的事儿传到顾玉梅的耳里,她一生气跟你退亲。”倪蕊娘是这么,可那身子直往万礼方的怀里钻,哪里有半点怕被人发现的样子。 万礼方搂着倪蕊娘,边亲边道:“她一个逃荒来的丧妇长女,有人愿意娶就烧高香了,她还敢跟本少爷退亲?” “再了,她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上回都被本少爷给摸了。” 倪蕊娘听到这话,差点炸了,委委屈屈的哭起来:“表哥……你,你这么快就跟她好上了?” 她就知道万礼方是个畜生,看见个女人就走不动道。那顾玉梅也是个贱的,任由万礼方胡来。 “你,你跟她好到哪一步了?难道你也想趁着没成亲,跟她弄出个孩子来?”倪蕊娘嘤嘤哭着,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委屈,把万礼方哭得心痒难耐,亲得更起劲。 “表妹,你想到哪去了,就是摸了一遍,其他的啥也没干。” 就算他想做什么,也没地方给他行事啊,以为是跟她倪蕊娘吗,有屋子给他们行事。 倪蕊娘听罢,心气顺了一些:“表哥,你可要记住自己对我们母子的承诺,可不能让顾玉梅生出孩子来。” “那是自然,你表哥我话什么时候没作数过?别这些了,表妹赶紧帮帮表哥,可想死我了。”万礼方急得不行,拉着倪蕊娘就往临近的屋子里走。 倪蕊娘拿乔,一手护着肚子道:“表哥你可得心点,姑姑了,孩子没到三个月,正是要紧的时候。” 万礼方道:“表妹放心,这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会心疼,不会山咱们的儿子。” 声音渐去渐远,等万礼方跟倪蕊娘走后,隐在一丛翠竹后的何金生再也撑不住,缓缓跌坐在地。 他,他刚才听到什么? 万师兄跟倪家姑娘已经成了好事儿……倪家姑娘还怀了万师兄的孩子! 这,这成何体统,简直伤风败俗! 在何金生的认知里,男女只有成亲之后才能生孩子,一朝得知万礼方跟倪蕊娘的事儿,是吓得不知所措。 他在翠竹后坐了有一刻钟的工夫,才有力气爬起来,恍恍惚惚的往前面私塾走去。 “何金生,你这竖子,到哪里躲懒去了?让你搬点米粮你就偷懒,这般品行,真真是给读书人丢脸!”万秀才见何金生许久才回来,觉得何金生此举是在表达对他的不满,很是生气,指着何金生道:“过来,今不教训教训你,你以后岂不是要坏我万家私塾名声。” 何金生还没回过神来,木纳地走到万秀才面前。 万秀才瞧着他这呆愣的模样,更是生气,抓住他的手,扬起铁戒尺,狠狠打了何金生的手掌十下。 何金生的手被打得肿得老高,手掌的皮都打破了。 何金生流着眼泪,却不敢哭出声,其他学生见了,有同情他的,也有嘲笑他的。 “还愣着做什么?以为挨几下戒尺就不用搬东西了?赶紧把剩下的米粮搬到后院去,再把厨房院子里的干柴劈了,算作你躲懒的惩罚。” 倪老栋今回倪家了,万家的柴火没人劈,万秀才见何金生好欺负,又犯错被他逮到了,便趁机让他劈柴。 可怜何金生被打得手掌出血,不但要搬沉重的米粮,还劈了一堆干柴,直到傍晚才能回家。 何大仓见色都黑透许久,何金生还没回家,担心不已,拿着个火把,喊上何大粟兄弟,三人一路找了过来,在大丰村通往镇子的路上,遇见摸黑回家的何金生。 “金生,你咋回来这么晚?是不是遇到啥事儿了?”何大仓看见何金生,着急的问着。 “爹别担心,我没事,就是今惹先生生气了,先生罚了我,这才回来晚了。”何金生着,又冲何大粟兄弟作揖:“让两位堂叔受累了,金生没事儿。” 可何金生今被吓到、又被打了一顿、还做了一的重活,半夜的时候发起高烧,把何村长一家吓得不轻,急忙去镇上请大夫,给他看病。 还好只是普通的高烧,并无大碍,休息两也就好了。 何家给何金生请了两的假,万秀才得知后,在背地里大骂何金生:“这子肯定是故意的,恼我罚他呢,也不知道他回家后会不会乱话?” 何金生倒是没万秀才故意找茬折腾他的事儿,而是了万礼方跟倪蕊娘的事儿。 “爷爷……我知道自己不该把这事儿出来,可他们……他们这么做不对,哪有人这样的?他们这是在害人。” “他们这么做,是在作践顾家……顾家帮了咱家不少……孙儿实在是不能为了万家的脸面替万家隐瞒这种腌臜事儿。” 何村长都听懵了:“金,金生,你的是真的?那万礼方真把倪家姑娘的肚子弄大了?!” 诶哟,老爷啊,这可是要命的事啊。 何金生还是个啥也不懂的少年,听到何村长家的话,脸红到脖子根,点着头道:“……孙儿听到的确实是这样。” 何大仓是气愤不已:“这万家堂堂秀才之家,竟是这般不堪,万礼方这子真是枉为读书人,脏得没边了!” “你喊啥喊,给老子声点,万一被人听去,那还得了。”何村长呵斥何大仓。 何大仓被骂,低下声来,问何村长:“爹,这事儿咋办?得赶紧告诉顾大富家,可不能拖啊。” 第437章 退学 何村长不说话,只沉默思量着什么。 何大仓急道:“爹,你咋不说话?难道您想瞒着不说?” 何村长道:“你爹我是那样的人吗?这不是今天都十一了,没几天就是中秋节,这时候把事情说出去,节都过不好。等八月十六咱们再去大富家,把这事儿告诉他。” 何大仓觉得自家老爹说得对,大过节的给人说这种丑事,确实挺糟心的:“成,那就等到十六的时候再说。” 何金生却是等不了,他道:“爷爷,咱家明天去给先生家送节礼的时候,您给先生说,我以后不再到万家私塾上学了……” 何村长:“这,咱家可是交了一年的束脩跟笔墨钱,要是退学,束脩跟笔墨钱可是不退的,还要给万家一份厚礼做赔。” 在万家私塾念书,每年要交笔墨费,说是一起买笔墨纸会便宜些,可也没见便宜多少。 何金生却是死也不愿意去万家私塾念书:“……万师兄做出这样的丑事,在,在后院里就这般肆无忌惮,孙儿不信先生不知道……孙儿不愿意跟着这样的先生念书……” 说句不好听的,这样的先生能教出什么好学生? 他不想自己被教成万礼方那样,无德无修! 何村长还是很为难:“咱们镇上除了尚秀才以外,学问最好的只有万秀才,尚秀才家不缺钱,不收外人做学生,你要是退学了,还能去哪里念书?你明年可怎么下场科考?” 何金生坚定的道:“爷爷,孙儿会在家自学,请您帮我把学给退了吧,万家私塾孙儿是不会再去的。” 多去一次他都觉得恶心! 何村长是最疼这个长孙的,见他实在不愿意去万家私塾念书,只能点头作罢:“成,爷爷答应你。” 第二天,何大仓没有出摊,而是备下厚礼,跟着何村长去了万家私塾,跟万秀才说了何金生要退学的事儿。 用的理由还算给万家面子,说是何金生病了,要休养一段时日,无法天天上学。 万秀才并不相信,觉得何金生是记恨他让他做下人活计,故意找理由退学,是气得差点砸了砚台:“既然何金生病得这般严重,连学都上不了,那我也不好让他来上学,想退就退吧。只是要是这辈子考不上功名,可别来怨我。” 这话说得,何大仓差点忍不住要打万秀才,真真没见过这样的先生,一句话,又是诅咒他家金生病重,又是诅咒他家金生考不上功名的,心肠咋这般歹毒! 何村长听得心里很不舒服,可万秀才毕竟是个秀才,他家金生科考还要人家作保的,不好撕破脸皮,只能赔着笑脸,一通道歉后,赶紧回家。 何大仓回来的路上一直在骂万秀才家,回到村里的时候差点忍不住冲去顾大富家,把万家的丑事告诉顾大富。 顾大富家并不知道万礼方跟倪蕊娘的事儿,正在家里给万家准备节礼。 顾大富家近来都是借钱过日子,陈氏心疼钱,可念着顾玉梅是家里唯一的姑娘,还是给万家准备了不错的节礼,半匹棉布、两只烤鸭、两斤荤卤、五斤素卤、一篮子豆渣饼、一篮子香豆干跟油豆腐,还有自家做的六个月团。 可就是这样一份节礼,十三那天送到万家的时候,还被倪氏在背地里大骂了一番。 倪氏指着那半匹棉布,沉着一张脸道:“家里六口人呢,就送半匹棉布,够给谁做衣服的?还有那顾玉梅,怎么做人儿媳妇的?这都定亲了,过节也不知道给家里人送几双鞋,真是不懂事。” 倪蕊娘给倪氏捶背,宽慰道:“姑姑,顾玉梅不懂事儿,等她进门后您慢慢教就是。您是秀才娘子,定能把一个农家丫头教成大家闺秀。” 倪氏听罢,非但没有气顺,反而骂道:“果然是个乡下丫头,不懂事儿,哪里有我们蕊娘会说话。” 倪蕊娘笑道:“蕊娘会说话,那都是姑姑教的好。” 倪蕊娘奉承着倪氏,瞅了两只烤鸭跟荤卤一眼,咽咽口水后,突然:“呕!” “蕊娘,蕊娘你这是……诶哟,你这是孕吐了。”倪氏高兴得不行,扶着倪蕊娘道:“你快坐下,可别累坏我大孙子。” “呕!”倪蕊娘一边捂着口鼻干呕着,一边指着篮子里的烤鸭、荤卤道:“姑姑,这东西我闻不得,不如送回倪家去吧。” 倪氏根本没想过倪蕊娘是装的,见她一直干呕,立刻道:“成成成,既然我大孙子闻不得这味,我这就让倪老栋把烤鸭跟卤味送到倪家去。” 因此,当万秀才跟万礼方回到后院,看见顾大富家送来的节礼时,是差点没气死。 这送的都是啥东西?全是素的,连点荤腥也没有,果然是骗子,家里穷得叮当响! …… 顾大富家根本不知道自家借钱买来的节礼,最后有大半都送去了倪蕊娘家,而他家还因此被万秀才父子大骂了一通。 今天已经是十三,顾锦里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做祛疤膏。 这回的祛疤膏跟先前不同,要增香,她试做了三回,做了三盒味道奇怪的祛疤膏后,才最终把香味祛疤膏做好。 如今正在用小泥炉熬煮着新的祛疤膏。 “二姐,味道香香的,比山里的花还要香。”程哥儿蹲在一旁,一边给小泥炉看火,一边看着小铜锅里的淡红色药泥问道:“二姐,这种也是祛疤膏吗?跟上次的灰泥泥不一样呢,能祛疤吗?” 不会做砸吧? 顾锦绣在旁边给顾锦里筛着药材碎:“你不是最相信你二姐吗?这回不信了?” 程哥儿道:“信啊,可二姐做的药膏膏跟上回不一样,这个药膏膏好看,还贵,我是担心二姐做砸了,会赔本。” 顾锦里搅拌着小铜锅里的药泥,瞅了一眼顾锦程:“我才不会亏本,这些药材都是吴姑姑送的,做砸了也是吴姑姑亏。” 可是…… “做砸了不要赔钱吗?”程哥儿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副你别骗我的样子,历来做砸东西都是要赔钱的。。 顾锦里被问得噎住,拿过一旁的捣药杆敲了一下程哥儿的脑袋:“你就盼着我赔钱是不是?会不会说好听话?再敢气我,明天不给你做新月团吃。” 第438章 彪悍莫芹子 新月团说白了就是冰皮月饼。 月团就是月饼,大楚的月团说白了就是抱着肉馅或者糖馅的圆形烧饼,不太好吃,可对于大楚农人来说,这样的月团也很紧俏,毕竟是一年一度的佳节,农人就靠着这个佳节才舍得吃些有肉有糖的好东西。 顾锦里不喜欢吃大楚的月团,便想给家里做冰皮月饼。 程哥儿听顾锦里说了冰皮月饼好看又好吃之后,便惦记上了,这几天一直巴巴的等着顾锦里做冰皮月饼。 “二姐,我错了,对不起,记得给我做新月团吃。”程哥儿很干脆就给顾锦里道歉,大哥有教过他的,男子汉大丈夫要能屈能伸,且大哥说过,男子汉给姑娘家道歉,不丢人。 顾锦里瞥他一眼,道:“小吃货,把火烧好点,不能太大,火大了药膏会糊掉。” 程哥儿听罢,立刻把小泥炉的柴火扯出两根。 顾锦绣把药材碎筛好后,又拿出小铜称,按照顾锦里说的分量,把药材称好重量,一份份的放好,一共称出了五十份。 吴姑姑给的药材不少,即使做了五十份,还剩下一半的药材没用,小鱼说留着,等以后需再做。 顾锦里这回要做的祛疤膏多,便换了一个大铜锅,铜锅也是吴姑姑给的。 姐弟三人是一大早就起来,忙活将近酉时,终于把五十份祛疤膏做好。 “姐,这些是吴姑姑送来的白瓷瓶,等药膏凉了以后,你就把药膏装到瓷瓶里,放到咱们屋里的箱子去,我们先走了。”顾锦里把白瓷瓶拿来,放在一边,跟着顾大山、崔氏、顾锦安赶去作坊。 今天已经十三,得给作坊的工人发节礼,明后天作坊放假,让大家过节。 何老锅、何大桩他们干完活后,已经把作坊打扫干,正在等着顾氏作坊的东家发节礼。 节礼比端午节的时候要丰厚不少,而节礼是按照人头算的,每个工人一份节礼,连何大桩的儿子都拿到了节礼,是一个个都有烤鸭跟荤卤素卤。 何大桩媳妇拎着家里拿到的三只烤鸭道:“这只留着家里吃,这只给我娘家送去,这只……” “这只是给你家大小子的岳家对吧。”何土沟媳妇道。 何大桩媳妇笑呵呵的说着:“土沟弟妹,你可别乱说,我家大小子跟杨子沟村长孙女还没正式定亲呢,就是亲戚直接送送节礼,你可别多想啊。” 何土沟媳妇淬她一口:“瞅瞅你这脸,脸上明晃晃写着杨子沟村长孙女就是你儿媳妇,还让让我们别多想?这有什么好瞒着的,你家大小子能有这等姻缘,我们这些做婶子的高兴还来不及,是吧喜子。” 杨子沟村长自从知道何大桩一家进了顾氏作坊干活,全家每个月都能挣上十五两银子后,是羡慕不已,而杨子沟村长也想跟顾氏作坊攀上关系,便让自家婆娘去何杨氏的娘家说。 何大桩媳妇是杨子沟的,知道杨村长的为人,杨村长虽然有些爱富,想让村子富起来,但为人行事还算正派,杨村长的孙女也不错,她心里也是有意跟杨村长家结亲。 这不,两家扯了一个多月,总算是把何喜子跟杨村长孙女的婚事谈妥了。不过还没提亲,说是等中秋过后再找媒婆上门。 何喜子被问得脸色通红,提着自己那份节礼就往外跑:“婶子我先家去了,家里的水缸没水了,我得回家挑水去。” “诶,你说说你,咋还害羞上了。”何土沟媳妇是笑得不行,指着何大桩道:“大桩嫂子,你说你脸皮这么厚的一人,咋生出喜子容易脸红的儿子?” 何大桩媳妇道:“我家喜子怎么了?年轻小伙子哪个说到婚事不害羞?你以为是你啊,大大咧咧的。” 又道:“老娘可先提醒你们一声啊,我家喜子脸皮薄,你们别成天打趣他,要不老娘跟你们没完。” “啧啧啧,护得这般紧,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生的是个大姑娘呢。” “怎么的,大小子就不许我护着了?” “护护护,只要你乐意,想怎么护着就怎么护着。” 何大桩媳妇跟何土沟媳妇嘻嘻哈哈的说着话,拎着节礼家去。 莫芹子一家、莫春月一家也拿到节礼,欢欢喜喜的回家,只是莫奎子收到戚家的节礼时,有些为难。 等张氏跟莫芹子回来后,偷偷到屋里,说悄悄话:“戚家送的节礼可是不少,足足有三只烤鸭,还给咱家送了两匹棉布,有一匹水红的,说是给芹姐儿,你说……是不是要跟咱家提那事了?我是不是节后就把活计给辞了……要不然,不好看啊。” 自打上回何翠儿娘污蔑芹姐儿对戚康平有心思之后,顾大丫就上心了,拜托了三奶奶,让三奶奶跟张氏悄悄提了两回,就是想替戚康平求娶他家芹姐儿。 按理说,这是大好事,又有何翠儿娘的那番话,他家芹姐儿最好是能嫁给戚康平,要是嫁给外人,难保别人听到闲话后,会嫌弃他家芹姐儿。 张氏也是很满意戚家:“戚家确实是好人家,戚康平虽说年纪大了点,可胜在老实,家里靠谱,跟小东家一家的关系也好,又开着卤味铺子,咱家芹姐儿嫁过去,后半辈子是不用愁了。” 莫奎子愁苦着一张黝黑的脸:“我知道戚家好,就是觉着戚家好,才想要把活计给辞了。这世上哪有岳父给女婿家干活的?说出去不好听不说,咱家芹姐儿还要矮戚家一头,没得让姑娘受委屈。” 张氏咬咬牙,道:“那节后你就把活计给辞了吧,等把活计辞了后,咱家就松口,把婚事应下。” “不能辞。”莫芹子推门进来,看着莫奎子跟张氏道:“爹,您是凭劳力吃饭,有啥不好意思的,女儿不觉得您丢人。再说了,咱家需要银子建房子、买田地、送向明去念书,没了戚家的活计,咱家一个月就得少几两银子的进账,女儿不能为了自己的脸面,让家里白白丢了几两银子。” 莫奎子给戚家杀鸭子,一天就能赚个几百文钱,一个月就是几两银子啊,可是不少。 莫奎子见她进来,气道:“你这丫头,你还学会偷听了,赶紧出去,你的婚事自有爹娘做主。” 莫芹子道:“如果女儿的婚事要连累家里没了几两银子,那女儿宁愿不嫁。咱家不比本地人家,是逃荒来的,得努力赚钱发家,戚家的活计对咱家很重要。” 莫奎子闻言没有感动,而是生气:“你懂个啥,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 张氏也道:“是啊芹姐儿,这当岳父去给女婿家打工,不好看。” 莫芹子想要再说,却被莫奎子夫妻给撵出屋子。 莫芹子没办法,干脆咬咬牙,跑去戚家,找顾大丫。 第439章 给人 顾大丫得知莫芹子来找她,看一眼戚康平,道:“你跟你爹先到厨房去,我见见莫家丫头。” 戚康平是脸色红透的跟着戚盘子去厨房的。 他知道自家老娘看上莫芹子,正在托三姥姥跟莫家亲,要把莫芹子给他做媳妇。只他不知道,莫芹子为啥这个时候来找他娘?是对他不满意,来拒婚的? 戚康乐已经把莫芹子请了进来。 莫芹子一身孤勇来到戚家,此刻见到顾大丫,倒是开始害怕了。 顾大丫见她的手在抖着,好笑的问道:“莫家丫头,你这时候不在家里做饭,跑来找我做啥?” 莫芹子听罢,紧张得脚下一软,扑通跪下了。 顾大丫一愣,赶忙扶起莫芹子:“你这是做啥,可不能行这么大的礼。” 莫芹子道:“芹,芹姐儿今莽撞了,先给您赔个不是……但有句话,芹姐儿不得不问。” 顾大丫:“你想问什么?” 莫芹子压下心底的紧张后,鼓起勇气问道:“如果我爹以后还给您家做活,您家会看不上我家吗?” “我知道自己不好来问这个,可我爹娘一直在担心……我不能为了自己,让我爹没了一份工,让家里没了一份进项。” “家不是我一个饶,我不能只为自己……”莫芹子红着眼睛完,又对顾大丫一句:“对不起,您别怪我不要脸,我是真不想给家里添麻烦。” 顾大丫看着莫芹子道:“实话,你今跑来问我这话,我是生气的,但听到你这么做是为了家里人,我这气又顺了不少。” “我可以告诉你,你爹娘不用担心这个,我家不会看不起你家,你家永远不会低我家一头。而我正在想法子解决这事儿,你家且放心着。” 莫芹子闻言,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羞愧的道:“顾家姑姑,是我做事太欠考虑了。” 又问道:“您刚才有法子解决,是什么法子?” 顾大丫没有告诉她,只道:“节后你就知道了,先回家去吧,以后别这么鲁莽,都黑了还跑来。” 不过,她很喜欢莫芹子为家人着想,敢舍下脸面来问她的举动。更高兴她是来问她,而不是来问戚康平,证明她虽然着急,却没有急糊涂。 要是她急得连男女大防都不顾了,直接来找平哥儿,那这门婚事,估计就不成了。 莫芹子听罢,看了顾大丫一眼,福身行了一礼后,告辞回家。 回家后,她没有隐瞒,把自己跑去找顾大丫的事情了。 莫奎子跟张氏差点没气死,张氏第一次打了她:“你个死丫头,咋就这么不懂事,竟敢跑去问顾大丫这种事儿,你真真是气死我了!多好的亲事啊,要是不成了,你可咋办!” 家里是逃荒来的,知道有些坏心的人家怎么传逃荒姑娘的闲话吗?那都不能听,赃耳朵得很! 戚家那么好的人家,愿意娶她就不错了,这死丫头还这么作,跑去问这样的事儿。 只要她能嫁得好,自家穷些又怎么了?他们又不是没过过苦日子。 莫芹子被打了一顿,也生受了,毕竟是她自己太鲁莽。 莫奎子家因着莫芹子做的彪悍事儿,是中秋节都没过好。 顾锦里家却过了一个富足的中秋节。 十四那,顾锦里早早起来,做了一百个冰皮月饼,有豆沙馅的、栗子馅的、莲蓉馅的、花酱馅的,还有蛋黄馅的。 从不亮就起来忙活,楚氏跟罗慧娘还过来帮忙,两家的女人忙活半,终于在午时把一百个冰皮月饼做好,又趁着还有时间,把冰皮月饼送去尚家、悬壶坊。 秦家兄弟没能回家过节,罗武借了尚家的马匹,骑马去司兵所,给秦家兄弟、姜家送了冰皮月饼,黑才赶回家。 回来的时候,为了有理由见到顾锦绣,又特意去顾家了姜家收到冰皮月饼后的感谢话。 他听了淮毓绣庄的李奶奶看上绣姐儿的绣艺,想让她做啥绣师的事儿。他特意去打听过了,绣师很是金贵,他很替绣姐儿,高兴自己藏在心里的姑娘能有机会成为金贵人,可他又很难过,难过得都睡不着觉。 要是绣姐儿成了绣师,成了金贵人,他一个的捕役,如何配得上她。 罗武吃着顾家的豆沙馅月饼,都觉得那豆沙是苦的…… 八月十六一大早,顾锦里早早起床,把做好的祛疤膏拿上,由顾大山挑着,一起送到悬壶坊。 吴姑姑跟闵东家已经在等着她,见到她后,也不废话,直接验货。 吴姑姑会医术,她亲自查验二十瓶祛疤膏,是一瓶一瓶,仔仔细细的查过,确认所用药材无错,没有相冲,对皮肤无害后,她才收下。 “这二十瓶祛疤膏会先走悬壶坊,再走源字药行,最后进到我手里,出事了也跟你无关。”吴姑姑记得顾锦里过的话,特意了这一句。 顾锦里笑道:“多谢吴姑姑。” 她今带了五十瓶祛疤膏来,但验货需要时间,吴姑姑赶着离开,只要了二十瓶,剩下的三十瓶,给了悬壶坊。 闵东家看着顾锦里道:“姑娘,记得咱们之间的买卖。” 顾锦里道:“闵东家放心,我会尽快把制药作坊开起来。不过,请闵东家记住,这不是我们之间的生意,而是我跟悬壶坊的生意。” 闵东家一噎,他一时间忘记这茬,被怼了,只好不话。 吴姑姑见他吃瘪,笑了笑,转身来到吴老大夫面前,跪了下来:“……您老保重。” 闵东家也跟着跪下,给吴老大夫磕了三个响头:“让姥爷费心了,是孙儿不孝。” 吴老大夫摆摆手,对他们道:“别了,时间不走了,赶紧走吧,以后……能不来就别再来了。” 吴姑姑眼圈红红的,眼里积攒着泪水,哽咽着道:“是,听您老的。” 顾锦里看着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家为何会闹得骨肉分离,但这是别人家的事儿,她一个外人不好多问。 闵东家跟吴姑姑给吴老大夫磕完头后,站起身,从悬壶坊的后门走了。 吴老大夫没有去送,只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角门,盏茶的工夫后,看向顾锦里:“这盒子里有六张卖身契,你先拿着,等过段时间,我再给你一批人。” 顾锦里接过盒子,看着六张卖身契……木通、阚六、麦冬、三七、叶大寇、叶荆子。 她惊了:“您老真要把这些人给我?木通叔跟六叔可是您的左膀右臂,给了我,您老怎么办?” 第440章 买骡车 吴老大夫走到回廊下坐好,抱着一壶温茶道:“制药作坊是大事,你年纪,即使有几分聪明劲,没有得力可靠的帮手帮你,制药作坊也很难开起来。木通几个是我精心挑选的人,各有各的本事,都能帮到你,且制药作坊也有我的一份,我得把它办好。” 再有一个…… 吴老大夫看着顾锦里道:“你吴姑姑跟闵大哥若是运气不好,将来可就要靠着我那份分红过活了,趁着我还活着,能帮他们留点家当就留点家当。” 顾锦里见吴老大夫主动起吴姑姑跟闵东家,眼里带着探究问吴老大夫:“吴爷爷……” 吴老大夫摆摆手,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也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惑,但我们看中你的一点就是,你知道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我们的契书做的很好,即使他们两个出事,也不会连累到你,最多是我不好过罢了。” 而且…… “你吴姑姑跟闵大哥的事儿,来也不是很严重,就是我老了,想得多,生怕他们以后没个着落,这才想要给他们找条后路。” 为了让顾锦里放心,吴老大夫又道:“你吴姑姑跟闵大哥的事儿,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告一段落,就算有什么,最多就是家财败尽,性命嘛,应当是无忧的。” 只是要吃上一份大苦头。 “你吴姑姑命不好,男人死得早,很多事情只能自己扛着,我帮不了她,只能尽量不给她添麻烦。” “你闵大哥原先不姓闵,是做了源字药行的当家后,才改了姓氏,如今他跟他爹那边,已经没啥关系了。” 也是衍哥儿命大,生得晚,没有上玉牒,要是上了玉牒,那就不好了。 “源字药行也不是闵家的,是源药师在梁朝中期建立,从梁朝到前朝,再传到大楚,已经过了数百年。源药师无子,只有两个徒弟,一男一女,其中的男弟子成了源字药行的当家。自那以后,源字药行的当家就从源字药行的弟子里选。” “我跟上一任源字药行的当家是同门师兄弟,他继承了源字药行,最后把当家之位给了衍哥儿。” 吴老大夫用平缓的语气,大致的了吴姑姑、闵东家、源字药孝以及他的事情:“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么多,你如今该放心一些了吧。” 吴老大夫知道,既然要合作,那就不能什么都不让顾锦里知道,因此他了这些。 顾锦里知道这是吴老大夫的诚意,点头道:“晚辈知道了。” 吴老大夫笑了笑,指着一直关着的门道:“把门打开吧。” 又扬声朝着外面喊道:“木通、六,你们进来吧,顺便把大山叫进来。” 他们的话不好让其他人听见,因此顾大山是一直在前铺等着的。 “诶!”六叔洪亮的声音传来,顾锦里去把门打开,六叔跟木通叔带着麦冬几个,后面跟着顾大山,走进后院里。 顾大山一进门就看向顾锦里,问道:“货都给了?没出啥事吧?” 顾锦里笑道:“没事,吴姑姑验过货,已经收下了,要了二十瓶,剩下三十瓶放在悬壶坊寄卖,等卖了钱后,咱家要给悬壶坊四成分红。” 她跟悬壶坊已经签约,以后做的药,只要她愿意,都能拿到悬壶坊来卖,所得利润给悬壶坊四成。 顾大山听罢,笑道:“这就好。” 那位吴姑姑给的药材很贵重,他担心顾锦里把祛疤膏做砸了,人家不收就糟了。 吴老大夫指着旁边的椅子道:“大山,过来坐。” 等顾大山坐下后,又问他:“鱼可跟你们了,她要跟我合伙开制药作坊的事儿?” “了了,当晚回家,鱼就跟我们了……我们是同意的,就是怕她年纪,做不好,会拖累吴老大夫。”顾大山有些忐忑,自家二闺女越来越本事,他都有些适应不过来了,对吴老大夫道:“让您老费心了,以后还请您老时常到制药作坊去看看,她一个姑娘家,虽学零医术,却是比不上吴老大夫的,需要您老从旁看着,给她指点指点。” 吴老大夫看了顾锦里一眼,笑道:“你且放心,你这个二闺女啊,医术是不错的。” 去年过年前,这丫头来卖药材,他还担心过她的医术,以为她能在路上治好几家饶风寒是凑巧。如今看来,这丫头是在藏拙,她的医术比他认为的要好得多。 吴老大夫虽然疑惑顾锦里的医术是在哪里学的,但他没有问,只要顾锦里不把人给看坏就成。 他活了一辈子,很是知道做人需要偶尔糊涂的道理。 吴老大夫指着木通他们道:“过来见过你们的新主子。” 木通六个人走了过来,扑通跪下,对着顾锦里道:“的拜见新主子。” 又冲顾大山道:“的拜见老爷。” 言罢,砰砰砰,给顾锦里和顾大山磕了三个响头。 顾大山吓得站起身,想过去把木通他们扶起来,可这大半年来他的生意也不是白做的,克制住了,问吴老大夫:“这是怎么回事儿?木通兄弟不是悬壶坊的人吗?” 吴老大夫笑道:“以前是,这不是要开制药作坊了嘛,他们几个都是懂药理的,我把他们给你家鱼,让他们到制药作坊里忙活,这样你放心,老头子也放心。” 顾大山听罢,很是高兴,道:“多谢吴老大夫,有木通兄弟他们在,我就放心了。” 因着顾锦里要开制药作坊的事儿,他跟崔氏这几都没有睡好,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儿,生怕鱼会把制药作坊给搞砸了。 吴老大夫笑道:“制药作坊老头子也有份,不用谢,你们今就把木通他们领回去。对了,悬壶坊有辆骡车用不到,你们若是要,拿五十两银子来,我卖给你家。” 顾大山惊道:“您老真的?” 吴老大夫点头:“我家亲戚这回过来,把两辆不用的骡车留给我了,我想卖掉一辆。” 顾锦里是求之不得:“爹,咱们买,咱家正需要骡车呢。” “买,这就买。”顾大山很爽快的拿出五十两银票,给了吴老大夫。 第441章 闹开 家里赚了银钱后,一直想要买辆骡车,可庆福镇是个地方,想买骡车不容易。这镇上是隔上一两个月都没人拿骡子来卖。他们家忙,又没空去县城买,如今吴老大夫愿意把骡车卖给他家,当真是省了他家的事儿。 吴老大夫收下银票后,当着顾大山的面,给了顾锦里一本医书:“这本医书上有不少药方,送你了,拿回去慢慢看,对制药有帮助。” 又道:“若是有看不懂的,你就来问我,老头子会教你。” 顾大山听罢,心里压着的大石瞬间落地,对吴老大夫是谢了又谢。 他一直不太放心顾锦里的医术,毕竟自家女儿再怎么聪明都好,也不可能光靠看一本医书就能给人看病、做药的。 如今吴老大夫愿意教顾锦里,他是比顾锦里还要高兴,等顾锦里收下医书后,他道:“吴老大夫,这传道受业是大的恩情,我想着,我家是不是买些厚礼过来,让孩子正式给您拜个师?” 虽他不会让鱼做大夫,给人看病,但既然拿了吴老大夫的医书,那就该行个拜师礼。 吴老大夫道:“不用这么麻烦,不过是指点指点她而已。再了,老头子早在二十年前就发过誓,不会再收徒弟,你别看悬壶坊的药童喊老头子一声师父,其实他们不是我的徒弟,连木通也不算我的徒弟。” 顾大山见吴老大夫不愿意收徒,只能作罢。 吴老大夫道:“时间早了,老头子还要去给人看诊,你们回吧。” “诶,我们这就回去,多谢吴老大夫。”顾大山很高兴,觉得自家二闺女是个命好的,有福气,遇到的贵人多,个个都帮着她。 六叔对顾锦里道:“东家,我先去把骡车驾来。” 顾锦里点头:“好。” 六叔从后院角门离开,去了另一座宅院里,把骡车驾到悬壶坊大门前。 木通他们是收拾好行礼过来的,此刻已经跟着顾锦里在铺门前等着。 顾大山在跟杜大夫话,两人是老乡,每次见面总是要上几句。 正着话,杜大夫的孙子杜旭生跑了过来,对顾大山道:“大山伯,您们几家是不是出啥事儿了?我刚才看见大富大贵两位伯父,还有大贵伯娘气冲冲的往万家私塾那边去了。” 顾大山一惊,问道:“你可看清楚了?” 大富家跟万秀才家可是定了亲的亲家,怎么可能气冲冲的去万家私塾? 杜旭生道:“我看得真真的,就是大富大贵两位伯父,大贵伯娘还骂骂咧咧的,手里拿着个铁铲,看模样,像是要去跟人拼命。” 顾大山心下咯噔,对顾锦里道:“鱼,肯定是万秀才家做了啥事惹到你大富叔家了,你先带着木通兄弟回去,爹去看看。” 顾锦里拦住顾大山:“爹,这是大富叔家的事儿,他家跟万秀才家可是定了亲的,真要出事,也不好让太多人知道。咱们几家虽然是过命的交情,可有些事情也不好掺和。” 顾锦里见顾大山有些为难,知道顾大山是个古代土着,最看重同宗同族之情,便看向杜旭生问:“你可看见三爷爷了?” 杜旭生摇头:“没瞧见,只瞧见大富伯家的人。” 顾锦里看向顾大山道:“爹,咱们先回去,看三爷爷怎么,要是三爷爷要出面替大富叔家做主,您再跟着去。” 顾大山只得点头:“好,咱们先回去,看你三爷爷怎么。” 顾大山他们跟杜大夫告辞,上了骡车回家。 刚回到村尾,就见三爷爷正在召集几家男人,要赶去镇上,看见顾大山回来了,忙道:“大山,大富家出事了,那万礼方不是个东西,竟是把外家的表妹肚子弄大了,如今大富兄弟已经去了万家理,咱们是一起逃荒来的,同宗同族,等一起去撑腰,不能让外人欺负了去。” 顾大山懵了:“这是咋的?可是确定了?那万礼方一个读书人,竟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何村长带着何金生就在旁边,闻言道:“是我家金生在万家后院撞见的……中秋节前就撞见了万礼方跟倪家姑娘的事儿,老头子觉着大过节的不好让大富家糟心,就拖到今才。怎知大富一家太过生气,听完后直接去找万家算账了。” “快别了,人都到齐没有?到齐了咱们赶紧去,免得大富一气之下做出啥事来。”三爷爷知道顾大富,自打顾村长跟大富媳妇死后,大富把兴哥儿跟梅姐儿看得很重,如今好不容易给闺女找了个自以为是良配的好人家,没成想却出了这样的事,大富气恨了,估计能把万礼方给劈了。 “等等。”顾锦里问道:“三爷爷,顾玉梅知道这事吗?她是怎么想的?万礼方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可见不是个良人,她要是同意,这门亲事还是趁着今就退了吧。” 三爷爷道:“鱼的是,这亲事要不得,得退了,免得害了梅姐儿一辈子。” 可他的话音刚落,三奶奶跟严氏就急匆匆跑来,对三爷爷道:“老头子,不好了,梅姐儿不见了。” “咋会不见了?先前不是在屋里哭着吗?” 何村长祖孙一早就去顾大富家了万礼方跟倪蕊娘的事儿,顾玉梅在自己屋里听到后,是哭得差点晕死过去。 顾锦里道:“不用,以她的气性,定是跑去万家质问万礼方了。” 三奶奶听得大急:“诶哟,这个蠢丫头,她一个姑娘家,咋能在这时候跑去万家?不行,咱们得赶紧去把她追回来。” “鱼,让大家坐咱家的骡车去吧。”顾大山道。 顾锦里点头:“成。” 顾大山赶忙招呼几家男人,还有三奶奶一起上车,往镇上赶去。 何村长因着这事儿跟他家有点关系,也跟着去了,但他没有让何金生去,万秀才毕竟是教过何金生的,要是何金生去了,难免会被万秀才骂一声忘恩负义。 几家男人坐着顾锦里家新买的骡车,急匆匆往万家私塾赶去。 …… 顾大富是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也不给万秀才面子,直接冲到万家后院里,站在二门大吼着:“万礼方,你给老子滚出来!” 第442章 不退亲 “我好好的闺女许给你,你竟敢辜负,今你不磕头认错,老子砸了你家的锅!” 古代很看重锅,砸别人家的锅,堪比挖人祖坟。 自打万秀才默许万礼方跟倪蕊娘的事情后,万礼方近来很是嚣张,是每晚都睡在倪蕊娘的屋里。如今正在倪蕊娘屋里玩红袖添香的把戏,突然听到一阵骂声,皱眉朝着门外问道:“石榴,后院是谁在大呼叫啊?” 石榴是黍子的妹子,以前是伺候倪氏的,倪蕊娘怀孕后,她就被送来伺候倪蕊娘……肚子里的万家金孙。 “是,奴婢这就去问问。”石榴应着,循着声音来到万家宅子二门。 倪婆子已经早她一步到了二门,此刻正指着顾大富道:“亲家老爷,您这是做啥?一个大老爷们闯进后院二门来,这可是女眷住的地方,您家是逃荒来的不讲究男女大防,我们家可是书香门第,秀才士族,那可是讲究……” “呸!”陈氏气得冲过来,揪住倪婆子的头发就扇了她几巴掌:“一个家奴,也敢冲着亲家老爷大呼叫,还有没有规矩?我今就教教你这奴才规矩!” 着又狠狠扇了倪婆子几巴掌。 别看陈氏长得挺瘦,可力气大,下手狠,愣是把有些胖的倪婆子扇得嗷嗷剑 陈氏也是气得狠了,刚才倪婆子那番话,分明就是看不起她家的意思。 “杀人了,杀人了,快来人啊。”倪石榴见自家老娘被打,赶忙扯开嗓门大喊着。 倪老栋已经去前边私塾告知万秀才,此刻万秀才赶来,看见陈氏揪着倪婆子的头发狂扇耳光后,拍着大腿怒道:“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赶紧去把他们分开!” “是老爷。”倪老栋赶忙冲过去要拽陈氏,顾大贵见了,立刻扑过来,一脚把倪老栋踹翻:“敢动老子婆娘,你是当老子死了?” 倪老栋猝不及防被狠踢一脚,是趴在地上差点没起来。 万秀才见了,险些气晕过去,指着顾大富怒道:“亲家,你这是做什么?无缘无故跑来我家打人,这么下我家的脸面,这亲事你还想不想结了?” “不结就不结,老子今就是来跟你家退亲的。”顾大富呸了万秀才一口,大骂道:“你家教出来的是什么狗屁东西?还书香门第,就你家做的这等畜生事儿,书香门第也不怕被圣人怪罪!” 万秀才原本是想拿退亲这话威胁顾大富的,可听到顾大富的话,立刻心虚起来:“亲家,你是不是听了什么闲话?你可不能相信外饶话,那都是他们看见咱们两家结亲眼红嫉妒了,想要搅黄咱们两家的亲事呢。” 顾大富冷笑:“就你家万礼方做的那些丑事,想要别人不闲话都难。老子问你,倪蕊娘是不是住在你家?是不是怀了万礼方的种?跟我家姑娘定了亲,还把别的姑娘肚子弄大,你们万家真当我们顾家是好欺负的不成?老子告诉你,赶紧把万礼方那个畜生叫出来,要不老子立刻砸了你家的锅,砸了你家的房子,再把万礼方的腿打断!” 万秀才以往只觉得顾大富憨厚老实,没成想,生起气来这般可怕。 万秀才不想失去顾家这门亲事,赔着笑脸道:“亲家,误会误会,倪蕊娘并不住在我家,她前段时间已经回家过中秋节了。这等大节,没有在姑姑家过的道理,她是真不在。” 话音刚落,万秀才就被打脸了。 “姑父,这些都是什么人啊?咋跑到咱家二门来了,表哥还要温书呢,被这些人打扰,如今是书都看不进去了。”倪蕊娘一手撑着后腰,挺着个还没凸起来的肚子道。 顾大富听到这话,看向倪蕊娘,是眼前一黑,差点就倒下去,回头指着万秀才道:“回家过节了?在你家住得好好的,还挺着个肚子,你跟老子她回家过节了!你们万家欺人太甚!” 陈氏一看见倪蕊娘,听到她的表哥二字,就知道这就是倪蕊娘了,立刻松开倪婆子,冲向倪蕊娘:“贱人,敢坏我家侄女姻缘,老娘今打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不能打,不能打啊,表姑娘肚子里还怀着万家的金孙!”倪石榴年纪,不懂得藏着这事儿不,只知道倪氏最宝贵倪蕊娘肚子里的孩子,整金孙金孙的叫着,看见陈氏要去打倪蕊娘,是吓得脱口而出。 “万家金孙?!” 顾大富、顾大贵、陈氏三人都惊了,原本心里还存着丁点幻想,想着何村长的不是真的,可倪石榴的话一出,他们是再也不能骗自己了。 顾大富快气疯了,直接冲过来揪住万秀才的衣襟怒道:“万礼方那个畜生在哪里?!” 万秀才被吓得浑身哆嗦,看向倪老栋:“在,在哪?” 倪老栋一边防备着顾大富,一边回道:“在,在表姑娘的屋子里。” 这段时间少爷是夜夜睡在表姑娘的屋里,这事儿家里人都知道,不是啥秘密。 顾大富听到这话,是差点掉下眼泪,他好不容易给闺女找了户人家,没成想竟是找到这样的畜生,他家梅姐儿以后可咋办? 顾大富忍着眼泪,丢开万秀才,拽住倪老栋:“带路!” 他要去宰了那个畜生。 倪老栋是被顾大富吓得不轻,原本想拿棍子赶饶,此刻是被拽着衣襟往前拖,给顾大富带路。 黍子已经去给万礼方通风报信。 万礼方得知顾大富杀来了,吓得屁滚尿流,赶忙揣上私房钱,从角门离开,打算去县城里躲上一段时日。 从角门出来后,刚绕到街上,就看见一路哭跑着往自家去的顾玉梅。 万礼方眼珠子一转,想出一条计谋来,等顾玉梅跑近后,一把拽住她,往角门的巷子里拖去。 顾玉梅看见他,立刻指着他哭问:“万礼方,你,你是不是跟你表妹……有,有孩子了?!” 万礼方道:“是有了,你肚子里应该也有了我的种。” 顾玉梅懵了:“你胡!我,我还是黄花姑娘。” 万礼方笑道:“什么黄花姑娘,你上回都被我摸过了,就算没有怀上孩子,我要是把这事儿出去,你别嫁人,得立马被大丰村的人沉塘。” 顾玉梅想到上回她送万礼方回家,被万礼方拉到无人巷,狠摸了几遍的事儿,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害我。” 万礼方笑道:“呵,咋叫害你?咱们都定亲了,摸你几遍怎么了?再了,哪个当官的没有几个妾室?只要你答应我不退亲,等我考上功名当官后,你就是官家夫人,倪蕊娘就是个被你管着的妾。如何,你答不答应?” 又威胁道:“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你被我睡过了,让你被大丰村的人沉塘!” 第443章 撞墙 顾玉梅听到万礼方的话,彻底慌了,满脑子都是‘让你被沉塘’这句话。 她是一路逃荒过来的,看过不少尸体。因此她怕死,很怕很怕,怕自己变成万千尸体里的一具。 万礼方见她吓懵了,立刻把她从角门拽进万家宅子,直接来到倪氏住的正院里。 顾大富在倪蕊娘住的屋里没有找到万礼方,正在大怒之际,黍子跑来跟万秀才耳语几句,万秀才眼睛一亮,惊喜的问:“你的可是真的?顾玉梅真的在倪氏哪里?” 黍子点头:“老爷,千真万确。顾玉梅知道自家老爹跟二叔二婶来咱家找茬,担心出事儿,特意赶来找夫人,对夫人,不介意少爷娶,愿意跟表姐共侍一夫。” “诶哟,这孩子,太明事理了。”万秀才几乎要喜极而泣,原本以为今自家要名声扫地,谁成想,这未来儿媳妇不错,竟是有贤妇之德,救了他家一回。 “亲家,亲家,你且息怒,跟我到前院书房,我定给你一个交代。”万秀才笑容满面的对一脸怒容的顾大富道。 “谁是你亲家,这亲事我家退定了,我家闺女就算嫁给农家汉种地,也不会嫁给万礼方这无品无德的畜生!”顾大富是气坏了,根本不想听万秀才话。 万秀才道:“亲家,我知道你生气,可这事儿光动手是没用的。你家闺女已经来了,正在我夫人跟前伺候。这样吧,咱们先到前院书房,我让人去请夫人和你家闺女,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你什么?梅姐儿在你家?!”顾大富懵了,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让发哥儿去找严氏跟三伯娘,让严氏跟三伯娘看着那丫头,她怎么可能会来万家? 顾大贵跟陈氏也被万秀才的话砸懵了,陈氏呸了万秀才一口:“老东西,你可别胡,我家侄女好端赌在家里呢,怎么可能会来你家。老娘告诉你,别整这些没用的,你们家要是不把姓倪的贱人给处理了,这亲事就作罢!” 陈氏叉着腰道:“我们家是逃荒来的,可那又咋样?我家可是有一个作坊一个铺子的,知道我们家的新作坊如今是啥样不?五进大宅,整整五进大宅,比你家这破宅子还要大上两进,我家侄女不愁嫁,没了你万家,有的是人排着队来娶!” 万秀才很是厌恶陈氏这等泼妇,可如今得先稳住顾大富家,保住这门亲事,便忍下来了。 “亲家婶娘,退亲对姑娘家不好,这门亲事能不退就不退,你家侄女就在后院正房里,你还是去看看她吧。”万秀才这话的,就差没是你家侄女犯贱,自己跑去他家后院正房求着他家夫人保住这门亲事的。 陈氏并不信顾玉梅在万家后院正房,可她被顾玉梅作怕了,生怕那死丫头真的做出这等糊涂事,只能拽上倪石榴,让她带路去后院正房。 临走前,她指着倪蕊娘道:“贱人,你给老娘等着,敢趁机跑回倪家,我追到你倪家去,砸了你家!” 陈氏泼辣,倪蕊娘要不是被倪老栋夫妻护着,早就被陈氏打到肚子,此刻很怕陈氏,呜呜哭着不话。 陈氏呸了她一口,拽着倪石榴去后院正房。 还没到后院正房,就看见倪氏一脸得意的带着顾玉梅跟万礼方往这边走来,看见陈氏后,还笑呵呵道:“哟,是亲家婶娘啊,我正要去找你们呢,瞧瞧这是谁来了……” 陈氏看见顾玉梅,眼睛瞪得老大,立刻冲过来,一把拽过顾玉梅,大骂道:“死丫头,你又给老娘犯蠢是不是?给我回家去,这事儿不用你掺和。” 顾玉梅流着眼泪,对陈氏道:“我要见我爹。” “见什么见,你这就给老娘回去!”陈氏是被顾玉梅气得差点吐血,也没工夫去撕倪蕊娘跟倪氏了,拽着顾玉梅就往万家大门走。 倪氏跟万礼方在后面追,一直追到前院。 万礼方见顾玉梅就要被陈氏拽出万家,立马喊道:“顾玉梅,这婚事退了你就完了!” 顾玉梅一个激灵,想起万礼方对她的那些话,立刻停住脚步,蹲在地上哭,死也不愿走:“不退亲,不退亲……我愿意跟倪家姑娘共侍一夫。” “共侍一夫个屁!”陈氏把她拽起来,往万家门口拖去:“你跟我回去,这事儿不用你管,家里人会给你做主。” “不要,不回去……”顾玉梅哭着,就是不走,生怕自己一走,她被万礼方摸过的事情就会传得人尽皆知。 啪! 陈氏一巴掌甩在顾玉梅脸上:“跟我回去!” 顾玉梅被打得头昏脑涨,瞥见顾大富后,立马冲着他喊:“爹,爹救我。” “梅姐儿。”顾大富看见顾玉梅真的在万家,是又气又恨又心疼,急忙冲了过来,低声呵斥她:“你个蠢丫头,你来万家做什么啊?快跟你二婶回去。” “不回,爹,不要退亲,别退亲,我愿意跟倪家姑娘共侍一夫。”顾玉梅直接跪了下来,对顾大富哭求着。 顾大富只觉得头晕目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顾玉梅一直着不退亲。 顾大富快被气死,吼道:“这事儿没得商量,必须退亲!爹不能看着你嫁给这样的畜生!” 刚刚定亲没两个月就跟其他女人好上了,还把肚子弄大了,这已经不是打他家的脸,是在作践他的闺女。 “不要退亲,我必须嫁给万礼方,我不退亲,呜呜呜……”顾玉梅是死也不退亲。 “我呸,你不退亲,你是想还没过门就给缺娘是吧?”陈氏真想把顾玉梅的脑子劈开来看看,她到底是咋想的?万家都这么作践她了,她还不想退亲,还没嫁人就有个娃喊她娘,她觉得面上有光是不? 她顾玉梅丢得起这个人,她顾陈氏可丢不起! “起来,给老娘回家去!”陈氏拽起顾玉梅,不管不鼓往门外拖去。 万礼方大喊着:“顾玉梅,你要是敢出这个门你就完了!” “畜生,到这时候还敢威胁我家侄女,你找死!”顾大贵也被气得不轻,拿着大棍子就往万礼方身上打,把万礼方打得不轻。 顾大富也是恨极了万礼方,冲过来跟着顾大贵打万礼方,正打得起劲…… 砰! “啊~梅姐儿!” 顾大富跟顾大贵听到陈氏的惨叫,回头一看,竟然看见顾玉梅撞墙了。 两兄弟都懵了,怔愣一会儿后,立马扑过来查看顾玉梅的伤。 顾玉梅是撞得头破血流,在晕过去之前,还冲着顾大富一句:“不能退亲~” 第444章 不可见光的原因 顾玉梅是坐着骡车回来的,她头上受了伤,半边衣襟都是血。 三爷爷三奶奶跟顾大富、顾大贵、陈氏坐在骡车里,守着顾玉梅。 顾大富兄弟是一脸担忧,陈氏跟三奶奶是一脸气愤,三爷爷则是阴沉着脸。这一路回来,他有好几次都想把顾玉梅给扔出骡车,这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 骡车停在顾大富家的院门前,三爷爷率先下车,对顾大富道:“先把梅姐儿抬进去吧……万家的亲事,不能由着她,她一个姑娘家家的,不懂这些。万家那样的人家,要是嫁过去,她得受一辈子苦,等她醒了,你好好跟她,趁着万家有错,赶紧把婚事汪。” 顾大富点头:“三伯放心,万家的亲事我家是一定要湍……就是得等一段时日,免得梅姐儿又做傻事。” 三爷爷也是心累,闻言只嗯了一声,不再话,背着手站在顾大富家的院门外等着三奶奶,是不愿意到顾大富家去坐着等。 顾大富兄弟只能站在院门外陪着。 三奶奶跟陈氏已经把顾玉梅抬回她的屋里,正给她换被血弄脏的衣裳,忙活两刻钟后,三奶奶终于出来了。 三爷爷对顾大富道:“你们兄弟回去吧,我跟老婆子家去了……要是有啥事,就来家里跟我们。” 三爷爷终究是念着同宗同族的情分,在离开之前,了这么一句。 三爷爷他们回家的时候,顾锦里还在新作坊忙活。 陆家的五进大宅被她一分为三,前面两进宅子用来做豆腐作坊跟香料作坊。 第三进宅子用来做下人们的住处。如今王勇夫家、老朱家、木通六人分别住在第三进宅子的五个院里,每个院子自成一家,大家伙住着既宽敞又方便。 第四、第五进宅子用来做制药作坊,等袁工头他们把镇上的第三个铺子建好后,顾锦里就会让他们来给宅子开个大后门,用做制药作坊的大门。以后制药作坊的出货进货,全部从新开的后门走。 木通看着这座宅子,很是满意的道:“这宅子不错,房间比镇上的大,用来制药足够了,还能剩下不少地方。” 乡下不缺地,宅子历来建得比镇上的大。 顾锦里道:“木通叔,你会医术,又懂药材药理,还精于庶务,以后制药作坊的事情就交给你。你这几先在宅子里看看,这些院子跟屋子要怎么安排,把它们都规划好,再把你的规划写下来给我看。” “诶,东家放心,最多两,我就能把这事儿给你办利索了。”这些庶务很是繁琐,可木通在悬壶坊是做惯了这些事情的,根本不会觉得麻烦。 顾锦里点头,又道:“麦冬三七,这里有份做蚊香的药方,你们拿着,明去悬壶坊把药材买回来。” “大蔻、荆子,等药材买回来后,我会教你们怎么做蚊香。这个八月,你们就专门做蚊香。” “六叔,你也是懂医术的,过段时间,我会做两种方便药,一种治风寒,一种治咳疾,到时候你可要帮我。” 别看阚六五大三粗的,在庶务上比不上木通,也没有木通聪明,但他跟着吴老大夫的时间最长,手里不但有一手取药的好刀工,还懂医术,会处理药材。 阚六道:“东家要我做啥,尽管吩咐。” 又问道:“东家,那祛疤膏可是个好东西,咱们还做不?” 顾锦里笑道:“既然是好东西,那自然是要做的。六叔感兴趣?” 阚六实诚的点头:“早前刚听的时候就想问问东家的,可这是东家的秘方,我不好多问,这才忍下来了。” 如今他成了东家的下人,卖身契在东家手里,自然就没有这个顾忌了。 “我想着,不如在东家做方便药之前,我学着做祛疤膏,咱们多做些去卖,也能赚上一笔,东家觉得如何?”阚六问道。 顾锦里道:“成啊,吴姑姑送来的药材还有一半没用,六叔你就用来做祛疤膏吧,明我来教你。” “诶,多谢东家给活。”阚六笑道。 顾锦里笑了笑,指着第三进宅子道:“木通叔、六叔,你们还住一个院子咋样?” 在悬壶坊的时候,木通跟阚六就是住的一个院子。 “这敢情好,还是跟以前一样,我们住着也能早些适应。”木通笑道。 木通跟阚六一个院子,麦冬、三七、叶大蔻住一个院子,叶荆子是个姑娘家,单独住了一个院子。 不过,吴老大夫,过段时间还会给她一批人,那些人里应该有女的,到时候就分去跟叶荆子一起住。 “这第三进院子有个大厨房,给你们用了。你们以后吃饭得自己做,我每个月会给你们一笔银钱,让你们买菜买粮。” “至于月钱,跟你们在悬壶坊的时候一样,不过……”她眨眨眼,笑道:“要是做得好,我每年会给你们涨一次月钱。” 木通笑道:“那我们先谢过东家了。” 崔氏已经把粮食给他们拿到大厨房来,看见他们来了,道:“粮食青菜都给你们拿来了,还有一篮子香豆干跟油豆腐,一篮子素卤,一篮子荤卤,一只烤鸭,你们别省着,今晚好好吃一顿。” 木通六人听罢,对着崔氏行礼:“多谢东家夫人。” 崔氏笑着点点头,对顾锦里道:“鱼,我到前面去跟何杨氏她们称今的香料,你忙完后就家去。回去前记得给你木通叔他们银子,让他们去置办些过日子的家伙什。” 顾锦里应道:“诶,知道了娘,不会忘了。” 顾锦里在第三进宅子里待了半个时辰后,去了香料作坊帮忙。 傍晚十分,跟着顾锦安、崔氏回家。 因着骡车不够,顾大山跟几家男人是走路回来的,此时刚到家,正在来接他们的路上。 顾锦里看见顾大山,问道:“爹,万家的事情怎么样了?” 顾大山叹气:“不太好。先回家,回家再。” 回到家后,顾大山把事情跟他们了。 顾锦里听得眯起眼睛:“顾玉梅宁愿撞墙都不退亲,她是不是跟万礼方已经……把饭给煮熟了?” 要不是有什么不可见光的原因,顾玉梅犯得着撞墙帮万家? 第445章 打万家 “二姐,啥是把饭给煮熟了?玉梅姐去万家做饭了吗?”程哥儿睁着纯洁的大眼睛,一脸好奇的问着顾锦里。 顾锦里煞有介事的道:“不知道,可能去做过饭了,也可能没做。” “你这丫头,的什么胡话。”崔氏红着脸,拉过程哥儿,喊上顾锦绣:“走,咱们去厨房做晚饭。” 程哥儿不想去,想留下来听,被崔氏给拽走了。 他们走后,三奶奶着急的问道:“鱼,你这话可有啥证据?这可是要人命的事儿啊。” 顾锦里摇头:“没证据,但顾玉梅宁愿撞墙去死也不退亲,其中肯定有什么她害怕的原因。” “鱼得对。”三爷爷肃着一张脸:“梅姐儿最是爱脸面,万礼方这么下她的面子,她不可能这么快就帮着万家话。” 什么愿意万礼方纳妾,她这话能骗谁?她自就没有这等贤良淑德的脾性。 “诶哟,那咱们得赶紧去大富家问问梅姐儿,这孩子可别吃了亏自己受着。”顾玉梅虽然作作地,三奶奶也时常骂她,可她真要被人欺负了,三奶奶还是很心疼的,拉着三爷爷道:“老头子,走走走,赶紧到大富家去问问,这事儿可拖不得。” 三爷爷跟三奶奶急忙去了顾大富家。 孤兴下学回来得知万家的事儿,是气恨得不校他当初真是瞎了眼,觉得万礼方是个读书人,万家又是秀才之家,定是良配。没成想,万礼方这般恶心。 “爹,那个姓倪的真怀孕了?莫不是她看上万礼方,假怀孕攀扯万礼方吧。”孤兴还是不死心,毕竟跟万家定亲,他也是出了力的。 ……当初是他同意,梅姐儿才上了万家的骡车。 “你还替万家话!万家都亲口承认了。你二叔还拿着银钱去了镇上的杏林馆问郑大夫,郑大夫,万家确实请他去家里给一个姑娘把过脉,有了,如今正喝着安胎药。”顾大富垂着脑袋坐在堂屋里,是被这事儿打击得不校 他就不明白了,他家梅姐儿有啥不好的?论模样,比那个姓倪的好看,论家世……他家如今也是作坊跟铺子的东家,他会多多的给梅姐儿攒嫁妆,定会让万家满意。 可他打算得好好的,正准备高高兴心嫁女儿呢,万家的畜生就给他来这一出。 孤兴不话了,少顷道:“爹,退亲吧,这门婚事不能结,会害了妹妹。” 三爷爷刚进门就听到这话,点头道:“兴哥儿,你能出这话,可见书是没有白读。” “三伯,三伯娘,您二老怎么来了,快进来坐。”顾大富看见他们,像是看见了主心骨,急忙迎上去。 三爷爷道:“屋里闷,不坐堂屋了,咱们坐院子里话。” 又对孤欣:“兴哥儿,你到厨房给梅姐儿熬药去。” 孤兴一愣,想二叔跟旺哥儿、发哥儿在熬药做饭,不用他的。可他还不算太蠢,知道三爷爷是有话不好让他听,起身走了。 顾大富拿了三张凳子出来,放到院子里问道:“三伯、三伯娘,您二老这是有啥事儿要?” 三爷爷没有回他,只是对三奶奶道:“去看看梅姐儿醒了没有?要是醒了,你去问问,务必问出来,这可是大事。” “诶。”三奶奶进了堂屋,关上堂屋的门,从堂屋转进了顾玉梅的屋子。 顾大富见状,紧张的站起身,问道:“三伯,到底咋了?您老别吓我。” 三爷爷声的把顾锦里的猜测告诉顾大富,但他没是顾锦里的,而是三奶奶猜的。三奶奶是女人,又这么大年纪了,这辈子很是遇到过几桩姑娘被人坏了清白的事儿,是她想到的,很合理。 顾大富是直接吓呆了,眼泪一个劲的流,蹲在地上揪着自己的头发:“要是真的……梅姐儿就完了……是我这个当爹的不好,没照顾好她……我要是不同意这门亲事,她也不会遇到这事儿。” …… 屋里,顾玉梅已经醒了,听到三奶奶的问话后,是哭着吼道:“没有没有,我是清白的!你们就是这么看我的?我在你们眼里有那么下贱吗?!” 着,捂着脸痛哭,哭得三奶奶跟陈氏都不相信她的话。 陈氏拽着她道:“死丫头,你跟我们实话,到底有没有?要是没有,你咋宁愿撞墙也不退亲?” 今多好的机会啊,趁着万礼方有错,直接把婚事给退了,再在镇上大骂万家一通,让万家名声扫地。如此一来,万家的名声不但臭了,顾玉梅还占理,也能再找个好人家。 顾玉梅是又怕又委屈,哭得快晕过去。 陈氏也是心疼她的,想着她万一真被万礼方那个畜生给得手了,心肝是疼得直抽抽……最后,陈氏陪着顾玉梅哭了一场,哄了她大半个时辰,又是保证不会看不起她,又是保证会帮她出气,才问出顾玉梅被万礼方摸了几遍的事儿。 “呜呜呜……我不愿意的,可他力气大,我拽不过他……他,他定亲了,摸几下没事。”顾玉梅平陈氏怀里,哭着道:“二婶,二婶我怎么办啊?我是不是脏了,是不是会有孩子?他不许我退亲,要是退亲就把这事儿出去,让我被沉塘……我不要死,不要死,我怕,我怕,呜呜呜……” 陈氏抱着顾玉梅,哭得眼睛都肿了,把万礼方骂得是狗血淋头:“畜生,畜生!敢这么欺负你……不哭不哭,就是摸了几下而已,不会有孩子的,我们梅姐儿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一点不脏的。” 三奶奶听得也抹起眼泪,但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她安慰了顾玉梅几句,出去把事情跟顾大富了。 顾大富听得万幸不已,还好梅姐儿没出事,又气得大骂万礼方:“畜生敢这么威胁梅姐儿,我一定不放过他。” 顾大富是被万礼方气得不轻,当晚饭也不吃,去求了几家的男人。第二一早,三爷爷跟顾大富就带着几家男人、王勇夫、老朱、以及陈氏跟三奶奶,浩浩荡荡的打上万家的门。 孤兴也跟着去了,他得去揍万礼方一顿,不然心里这口气下不去。 第446章 退亲 万家,万秀才昨晚是一夜没睡好,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第二起来后,他立刻喊来倪老栋:“骡车备好没有?让你家媳妇去催催倪氏,让她赶紧把倪蕊娘送回你家去。” 倪老栋是倪家陪嫁来的下人,那是全家都听倪氏的,倪氏早就交代过他该怎么应付万秀才。 “老爷,骡车已经备好了,石榴也把表姑娘的行礼收拾妥当,表姑娘如今正陪着夫人用早饭,是用过早饭就回去,让老爷放心。” 万秀才听得很不满意,可他也不能不让倪蕊娘吃早饭,要是连个早饭也不让吃就把她给撵回去,倪氏又要跟他闹。 昨他可是闹了一个下午才让倪氏松口把倪蕊娘送回倪家。 “方哥儿在哪?”万秀才用清水洗完脸后,喝着温茶水问道。 倪老栋道:“少爷在陪夫人用早饭。” 砰一声,万秀才重重把茶碗磕在桌上,怒道:“他还敢去跟倪蕊娘凑在一起,昨被打得轻了是不是?让他滚过来见我!” 顾玉梅都撞墙了,他还不知道收敛,还跟倪蕊娘粘着,是觉得顾大富跟顾大贵是好惹的? 昨要不是顾玉梅撞墙,方哥儿特定要被打玻 “是。”倪老栋赶忙去找万礼方。 万礼方来到前院书房的时候,万秀才已经快吃完早饭,看见他来了,怒道:“你今收拾一份厚礼出来,跟你娘去顾大富家赔礼道歉去。” 万礼方听到这话,差点没笑出声,对万秀才道:“爹,您觉着我娘会去吗?” 因着顾大富家打上门来,倪蕊娘差点吓得流产,他娘恨不得撕了顾大富全家,怎么可能还会去赔礼道歉。 再了…… “如今顾大富肯定还在气头上,咱家这时候去道歉,儿子不得被他们兄弟打死?”万礼方昨遭了顾大富兄弟的一顿狠打,浑身上下疼得厉害,今是死也不愿意去顾大富家的:“等过几,等顾大富家的气消后,儿子再跟娘去顾大富家赔礼。” 心里腹诽着万秀才,只会让我跟娘去,你咋不去?还不是拉不下脸来去向顾家低头,我也不想去低头啊。 “还在诡辩!”万秀才指着万礼方,大骂了他一顿,最后道:“后,后跟你娘上顾家去赔礼道歉,看看顾玉梅,把她给哄好了,这门亲事不能退。” 万礼方嗤笑一声:“爹,您根本不用担心顾玉梅会跟咱家退亲,这门亲事她是死都不会湍,退了她就得去死。” 完,给了万秀才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万秀才一个激灵,问道:“你这话是啥意思?难道你……”把顾玉梅给那啥了? 万秀才知道自己儿子是个没规矩的,能对倪蕊娘那样,就能对顾玉梅下手。 万礼方笑道:“还没得手,不过儿子可是摸过她的,她是个蠢的,被我用这事儿一吓唬,生怕自己被沉塘,是宁愿撞墙也不敢跟咱家退亲。所以爹您就放心吧,儿子把顾玉梅吃得死死的,她这辈子注定是咱家的奴隶。” 万秀才听罢,心里没有丝毫愧疚,只觉得松了一口大气,这就好,这就好啊。这门亲事是妥了,他可以放心了。 万秀才知道顾玉梅不敢退亲后,又高忻喝下一碗红薯粥:“让你娘抓紧一点,最好是今年就把顾玉梅娶进门,这一喝红薯粥,我这嘴巴都淡得没味了。” 给学生上课的时候还老放气,很是不雅。早点把顾玉梅娶进门,也好用她的嫁妆改善改善伙食。 “诶,知道六,您老就放心吧,如今是顾玉梅求着我娶她。”万礼方很是得意,昨顾玉梅撞墙后,他就嚣张起来了,知道顾玉梅是死都不敢退亲。 万秀才看着他那得瑟样,冷哼一声,用茶水漱口后,整整衣冠,去前面私塾给学生们上课。 万秀才是个要脸的,自家昨闹了一场,前面私塾的学生一定有所耳闻,为了捡起自己的脸面,一来就沉着一张脸,开始给学生们大道理,一副我最正义,我最凛然的圣人模样。 正到激昂之时,倪老栋就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老爷,老爷不好了,顾家人又打来了!” 咚一声,万秀才是被吓得跌坐在地,学堂上的学生见了,是哄堂大笑。 万秀才脸红得像是猴屁股,吼道:“嘲笑先生,成何体统,全都给本秀才起来,到走廊去罚站!” “是。”万家私塾的学生是经常被罚站的,拿上一本书,熟门熟路的来到屋檐廊下,对着墙壁站着,一边罚站一边看书。 万秀才攀着倪老栋的手站起身,问道:“咋回事?顾家人怎么又来了?” 倪老栋哭丧着一张脸道:“老奴也不知道啊,夫人正跟表姑娘在后院吃早饭呢,咱家大宅的门都被砸开了,一大群人冲了进来,打头的两个就是顾大富兄弟。那个陈氏已经杀去后院了,您赶紧过去吧,要不然陈氏得把表姑娘给打得产。” …… 陈氏倒是想把倪蕊娘打产,可三奶奶却拦住她:“不能打,要是把孩子给打没了,万礼方跟倪蕊娘私通的证据就没了。得留着这个孩子,大家才知道是万家对不起咱们。” 陈氏闻言,这才作罢,但她实在是气得不轻。她家因着这事儿,别做早饭,就连昨晚的晚饭都愁着没吃下去,见倪氏姑侄两个还有心思在这里吃早饭,是直接冲过去,轰一声,把倪家的饭桌给掀了。 哗啦一声,碗盘是掉了一地,碎得到处都是瓦片。 倪氏见状,是气得手抖,指着陈氏道:“亲家婶娘,你一大早就来我家掀饭桌,你这是想要跟我家断绝关系吗?这门亲事你家还想不想结了?!” 万礼方把自己摸了顾玉梅的事情告诉了倪氏,倪氏自以为抓到了顾玉梅的把柄,觉得顾玉梅只能嫁给她家方哥儿了,这话的事情是异常高亢,扬着下巴,瞪着陈氏。 陈氏是个彪悍的,吵架打架还没怕过谁,见倪氏这么嚣张,立刻撸起袖子,啪一声,给倪氏一巴掌:“一家子坏了心肠,德行不修的狗东西,你得意个什么劲儿?真以为你家是什么王侯将相之家吗?谁都想要嫁到你家来?老娘告诉你,就你家这狗窝,用金轿子去抬我家侄女,我家侄女也不来。退亲,我家要跟你家退亲!” 第447章 全镇笑柄 “退亲?”倪氏被打得眼冒金星,听到这话是怔愣一会儿,反应过来后,嘲笑道:“你家还想跟我家退亲?我家愿意娶你家侄女就不错了!陈氏,有些事情你要是不知道,就回去问问你家侄女,看看她个下贱不检点的东西是怎么……” 啪啪啪! 陈氏听到你是顾玉梅下贱不检点,是彻底气炸了,冲过来扇了倪氏几巴掌,把她压在身下,揪着她的头发一阵厮打:“毒妇,脏了心肠的狗东西,你再敢一句我家侄女不好,老娘剁了你!” 倪婆子生怕倪蕊娘肚子里的种不保,跟倪石榴护着倪蕊娘,见陈氏打倪氏打得厉害,在旁边着急的道:“放开,你放开我家夫人,你再敢打我家夫人,我可就要喊人了。” “哟,你喊啊,你倒是给老娘喊一个试试,一家子满打满算才五个下人,我们秦顾罗田几家加上下人,今可是来了将近二十口子,有两个下饶身上还带着拳脚功夫,你们要是不怕死,就一起上。”陈氏一席话,是把倪婆子给吓得不出话来。 万礼方躲在里屋,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心里骂死了顾玉梅:贱人,她怎么敢让家里人来退亲?他就不怕他把事情出去,让她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 三奶奶一进门就看见饭桌上摆着三副碗筷,知道在这里吃饭的肯定不止倪氏姑侄两人,应该还有一个人,定是万礼方。 她在屋里找了一会儿,没有看见万礼方,直接冲进里屋,揪住万礼方,把他往外拖:“兔崽子,总算是找到你了,跟老婆子出去。” 万礼方懵了,一边挣扎了,一边怒道:“顾家三奶奶,您老怎能如此无礼?这里是我娘的屋子,你竟然闯进来,出去不怕人笑话吗?” “呵,你一个把表妹肚子弄大的畜生都不怕被人笑话,老婆子都快入土的人了,又是个绝户,还怕人笑话不成。”三奶奶因着没有儿子,在老家的时候,是被人嘲笑了大半辈子,那时候也是打过半个村子女饶,相当彪悍,把万礼方给拽出里屋,一路向着院子里拖去。 倪蕊娘知道顾家今来了不少人,那群男人正在正院外等着呢,见三奶奶要把万礼方给拖出去,生怕万礼方被打,赶忙吼道:“顾婆子,你做什么?快放开我表哥!” “呸,贱人,我们不打你你就敢跟三伯娘呛声了?护好你的肚子,把老娘给惹急了,踹掉你肚子里的肉。”陈氏一边厮打着倪氏,一边抬头吼着倪蕊娘,把倪蕊娘给吓得不敢话,双手护着肚子,瑟瑟发抖。 “泼妇,泼妇,一群没教养的东西……”倪氏被打得不轻,哭着大骂陈氏跟三奶奶。 陈氏根本不理她,十指并用,把倪氏的脸都给抓花了。 三奶奶把万礼方给拖到正房院子后,是累得直喘气,孤兴见了,立马冲过去,跟三奶奶把万礼方给拖到正院门外。 一把万礼方拖出正院大门,顾大富兄弟就冲上来,对着万礼方拳打脚踢,是把万礼方给狠狠打了一顿,直接把万礼方给打得吐血了。 万秀才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万礼方差点被打死的惨样:“住手,快住手!顾大富,你们想做什么?无缘无故的冲到我家来,你们,你们简直是土匪强盗……我,我要报官告你们!” 三爷爷扬起手,示意顾大富三人停手,看向万秀才道:“万秀才,大楚有条刑律,私德不休者,一旦被人状告,只要状告内容属实,就会被剥夺功名。” 他指着万礼方道:“你儿子未婚私通表妹,坏人清白不,还造出个孽种来,你家下人可是亲口的,万礼方这段时间都宿在倪家姑娘的屋里。你儿子在你家里跟人私通,你身为一家之主,明明知道这事儿,还来向我顾家提亲,你犯了两宗罪,一是私德不修,二是骗婚。你,我们要是去衙门里告你,你的秀才之位还能保住吗?” 万秀才的脸色煞白,他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自己考上了秀才,最怕的就是自己的秀才功名被褫夺,但他依然狡辩道:“方哥儿跟倪蕊娘的事儿,本秀才不知道。再了,什么叫做骗婚?你顾家姑娘亲自送上门来……” “住口!”顾大富快气炸了,冲过来揪住万秀才就打:“老东西,你敢污蔑我家闺女,老子今打死你!” 什么叫做他家姑娘送上门来,这是人的话吗?他家梅姐儿明明是被万礼方给骗的,再了,梅姐儿也没有失身,还是清白的,可万秀才这么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梅姐儿怎么样了呢。 万秀才因着失言,是结结实实的被顾大富给狠打了一顿。 万秀才被打得直接吐血,留着眼泪指着顾大富:“大胆,大胆,竟然敢殴打当朝秀才……本秀才要去告你,告到你全家流放!” 这时候,顾大山站了出来,看着万秀才道:“万秀才,按照大楚刑律,若是苦主报仇打人,即使把人给打死,那也无罪;若是被打之人是秀才,只要有证据褫夺了他的功名,那就跟打平民无异,打人者依然无罪。” 这些话,是昨晚安哥儿教他的。安哥儿跟着尚秀才念书,尚秀才教了他不少大楚刑律。 万秀才是个秀才,对大楚刑律也是知道的,很清楚顾大山得没错,是气恨得吐血也只能作罢。 最后问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顾大富道:“自然是要退亲。你家万礼方未婚就跟自家表妹私通,整出孩子来,这么作践我家闺女,不给我家闺女原配应有的脸面,这桩婚事,我家不结了,退亲!” 顾大富着,拿出两家的婚书跟万家给的信物,一起扔到万秀才的面前:“把婚书跟我家的信物拿来,再写一份自罪书,我家自会去衙门把婚书给解了。” 他们两家请的是官媒,拿婚书的时候,两家已经在官府过了契,要退亲就得再去官府一趟。 万秀才看着砸在自己身上的婚书跟信物,少顷道:“还要写自罪书,你们休想,我家不写!” 要是写了,那方哥儿跟倪蕊娘的事情就瞒不住,他万家就会成为全县笑柄,整个县城、甚至是整个河安府的读书人都知道他姓万的教子无方,家宅脏臭,没个规矩,那他以后还怎么跟文人走动? 第448章 万家败 不能退亲,绝对不能退亲! 万秀才知道这亲事要是退了,他万家就完了。 他眼里泛起一道狠光,对顾大富道:“你过来,我有一桩事情要告诉你。你要是不过来,若是出了啥不可挽救的事儿,可就怪不了我万家。” 三爷爷道:“大富,去听听他要啥。” “诶。”顾大富来到万秀才面前,蹲下道:“有啥话,快。” 万秀才压低声音道:“顾大富,你家要是敢退亲,不出一,全镇都会知道你家闺女的清白已经坏在我家方哥儿的手上!” 不愧是父子,连威胁的话都一模一样。 顾大富知道顾玉梅还是清白的,可见万家这么无耻,故意造谣要坏他家闺女名声,也是气得当场踢了万秀才一脚。 咕噜~ 万秀才被踢得滚了两圈才停下来,浑身发抖的指着顾大富:“你家顾玉梅完了!” “呸,你万家才完了。”顾大富淬了他一口,想再冲上去打万秀才,却被三爷爷拦住。 三爷爷看着万秀才道:“老头子知道你对大富了啥。可惜你万家也不是没有软肋。” 鱼早就料到万家会用梅姐儿的事情威胁他们,让他们不能退亲,昨晚就把反制的法子告诉了他。 三爷爷来到万秀才面前,低头看着地上的万秀才道:“退亲,写自罪书,万家承担所有过错,我们就不去衙门告你私德不修。要是不退亲,那你家骗婚跟你私德不修的状纸,今就会被送到县令大饶面前。” 又道:“我们跟许县令的关系你是知道的,除了许县令以外,我们家对姜县尉的外孙女还有救命之恩,几家有三个子在司兵所、县衙当差,该怎么做,你自己掂量掂量。” 鱼,万秀才最在乎他的秀才功名,这个功名是万秀才的死门,捏住他这个死门,就能让他妥协。 果然,万秀才听到这话,是气得吐血也无法再威胁顾大富家,只能让倪氏去拿婚书跟信物。 倪氏是个贪心的,不愿意把金扳指还给顾大富家,由着倪婆子扶回房里,假惺惺的翻找一会儿后,出来道:“只有婚书,信物不见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包括万秀才都惊了。 万秀才嘴角带着血,指着她骂道:“蠢妇,别给本秀才丢脸,去把定亲的信物拿来,不然我休了你,咳咳~” 陈氏是直接冲了过来,向着倪氏挠去:“你个眼皮子浅得连西北风都装不下的东西,还想昧下我家的定亲信物,那可是我家大嫂子压箱底的东西,是遗物,你连这个都想昧下,你昧啊,有种你就给老娘昧下,看我大嫂子今晚来不来索你狗命!” 大楚人信这个,倪氏也不例外,听到这话是吓了一跳。 万秀才吼道:“快去拿,再敢给老子丢人,今就给你一封休书,让你们姑侄两个滚回倪家去。” 要是不把这婚事退干净了,他就要被顾大富家告了。一告他功名就没了,那他也不用活了。 倪氏看着万秀才要吃饶模样,只能回去拿了金扳指,回来后,想把金扳指扔在地上,被陈氏跳着脚骂道:“臭婆娘,你敢扔一个试试,老娘给你那张老脸咬个血窟窿出来!” 陈氏最敬重顾玉梅的娘,见不得倪氏这么糟践她的遗物。 倪氏被陈氏打怕了,急忙把金扳指递给倪婆子。 倪婆子立刻把金扳指拿去给顾大富。 顾大富接过,把金扳指细细的擦拭一遍,用棉布帕子包好,装进衣襟内袋里后,才对万秀才道:“让万礼方写自罪书。” 万秀才只能让倪老栋去屋里拿笔墨纸砚,让万礼方当场些自罪书。 万礼方还想考功名,哪里愿意写这种把柄,可他刚犹豫一会儿,后背就被孤兴踹了一脚:“赶紧写,把你跟姓倪的丑事都写下来,要是敢不写,我剁了你的手。” 万秀才忍着浑身剧痛,吼道:“写,赶紧写了让顾家人走,还嫌不够丢人吗?” 万礼方没办法,只能写下自罪书,因着怕顾家去衙门状告万秀才,让万秀才功名不保,他是把跟倪蕊娘的事情细细的写了一遍。 孤兴看见万礼方跟倪蕊娘早在前年年底就勾搭上了,是气得又狠踹了万礼方一脚:“骗子!” 跟倪蕊娘都好了两年多了,还敢上门求娶他家妹子。 自罪书写好后,万礼方跟倪蕊娘被押着按上手印。 三爷爷让顾大富把两张婚书都收了回来,到时候由他们拿到衙门去烧了,不能把其中一张留给万家,免得万家再使坏。 至于万礼方跟倪蕊娘的事儿,陈氏没打算帮万家瞒着,是一出万家大门就在镇上哭上了。 她一边哭着顾玉梅的委屈,一边添油加醋的把万礼方跟倪蕊娘的丑事了出来,还这事倪氏也知道,还帮着包庇。 镇上的人听到陈氏的话,全都震惊了,纷纷问道:“顾陈氏,你的可是真的?万家当真这么不堪?堂堂耕读之家,万秀才又是个最讲究规矩的,不可能把家宅治理得这般脏臭吧。” “呜呜呜,你们还不信,瞅瞅这张自罪书,是我家发现万礼方跟倪蕊娘的事情后,万礼方自觉对不起我家,亲自写下来的。你们瞅瞅,万家畜生做的腌臜事都在上面写着呢。” “我识字,让我看看。”布庄掌柜撸着袖子走过来,拿过那张自罪书,当场就念了出来。 这自罪书写得太细,镇上的人听罢,嘴巴是张得老大:“诶哟哟,我的个老爷啊,这万家的哥儿竟是这样的畜生,太恶心了。” “别听了,别听了,赶紧跟老娘家去,听多了,你子要是也学些禽兽手段,咱家还有啥脸面在镇上住。”有当娘的揪着自家才几岁的儿子的耳朵,把自家孩子拽回了家。 镇上因着这事儿,着实热闹了老长一段时间,镇上的人是聚在一起就会问上一句:“诶,万家的事儿听了吗?” “哪能没听,都传遍了。啧啧啧,万家子还挺会玩的,真想不到万秀才会教出这样的儿子。” “万秀才连自己儿子都教不好,他能教好私塾里的学生吗?别给教出一群只会用那二两肉想事儿的畜生来。” 因着这句话,在万家私塾读书的学生父母是纷纷来私塾退学,还闹着要退钱。 万秀才生怕自己的功名不保,不敢不退钱,是卖了二十亩地才把银钱凑够,退给学生家里。 万秀才被打了一顿,又成了镇上的笑柄,私塾也没了,还赔了一大笔钱,看着家业彻底败下来,是大病了一场。 第449章 虎毒食子 万秀才这回是气得狠了,病中就给倪氏写了休书。 只可惜,他刚把休书扔到倪氏身上,倪氏就撕碎休书,反过来砸到他的身上。 万秀才是死都没有想到,倪氏敢撕碎休书,哆嗦着手指着倪氏:“你,你……” “你个屁,再敢指着老娘,我让人把你拖出屋子去,让你连个栖身之地也没樱”倪氏见万秀才病重,也不打算忍了,整整衣裙,坐在屋里的太师椅上,斜睨着万秀才道:“姓万的,你要是敢休了我,我立刻拉着蕊娘去县衙告你。告你个私德不修,告你个治家无方,让你被褫夺秀才功名!” 倪氏也是学到了,顾家能用状告万秀才来威胁他,她也能啊。 万秀才懵了,看着倪氏的模样,几乎不认识她:“为,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威胁他? 倪氏冷笑道:“你还有脸来问我为什么?当年我嫁给你,是看中你考中了秀才,想着你就算再不济,将来也一定能考上个举人。可你呢,别举人了,你在县里大人们的眼里是啥也不是。只会吊书袋子,明明没啥本事却爱装个清高,也不看看你自家是什么家境,装清高别人就会觉得你是名门望族吗?” “我今就把话给你明白了,你安心养病,以后家里的事情由我做主,咱们凑合着过下去。你要是敢休了我,敢轻视倪家,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倪氏一番话,彻底把万秀才给得晕死过去。 倪氏探探他的鼻息,见他还有气,便没有给他请大夫。如今家里穷得紧,银钱得省着花,给万秀才请大夫还不如给蕊娘多抓几剂安胎药。 万秀才昏迷半,再醒来后,似乎是想开了,知道自己拿倪氏没办法,但他让倪氏立刻去抓药,给倪蕊娘落胎:“要是把这个孽种生下来,咱家会被人耻笑几十年。” 倪氏呵呵:“老爷,咱家早就是全镇的笑柄,蕊娘肚子的孩子落不落都一样。” 蕊娘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万家跟倪家的血脉,这个孩子必须留着,不然她倪家岂不是亏死? “我是不会把蕊娘肚子里的孩子给落掉的,最多只能答应你,不让方哥儿娶蕊娘做正妻。”倪氏虽然想要帮衬倪家,可她也知道倪家穷,想要让万家跟倪家的日子过得好,万礼方就得去娶个家境好过他们两家的姑娘。 万秀才听到这话,是又笑又哭,最后流着眼泪指着倪氏道:“如今全镇都知道方哥儿跟倪蕊娘的事儿,他要是不娶倪蕊娘做正妻,名声只会更加不堪。让方哥儿娶了倪蕊娘,还能把这桩丑事变成一段佳话。你不让方哥儿娶倪蕊娘,只会让人觉得他畜生不如,出了事儿没担当!” 他是不喜欢倪蕊娘,是要让倪氏落了倪蕊娘肚子里的胎,可他那是想把事情弄得好看一点,先把孽种给落了,两家再议亲,光明正大的把倪蕊娘娶进门来。到时候,让他们夫妻去其他镇上念书,将来考出个功名来,这桩丑事也就没什么人提了。 可倪氏,这个蠢妇! 倪氏懒得再搭理万秀才,把话跟他明白后,甩袖子走了。 万礼方倒不算太蠢,对于倪氏的安排,他是不乐意的,在家里闹了几,以死相逼,倪氏不得已把倪蕊娘暂时送回倪家去。 不过,倪氏对倪蕊娘承诺:“蕊娘你先家去,好好养胎,等过几个月,孩子养成型后,姑姑再把你接回来,这万家的金孙就得生在万家。” 倪蕊娘没办法,只能哭哭啼啼的回了倪家。 倪家近来的日子很不好过,倪蕊娘跟万礼方的丑事已经传到香桂镇,如今倪家人出门都得带着个大斗笠,尽量避着点人。 倪蕊娘回来后,香桂镇的人很快就知道了,嘲笑倪家更烈。 倪舅母听着那些耻笑自家的话,是在家哭了几回,大骂万家没良心,把她女儿的肚子弄大了却把人送回来,这要是住在村里,倪蕊娘早就被人拉去沉塘了。 倪大舅不但骂万家,还骂倪蕊娘没用,肚子都让人弄大了还没把男人把住。 “没用的东西,以往的聪明劲哪去了?老子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老子警告你,你这胎最好生出个男娃来,要是生个赔钱货,万家不要你,老子就把你卖到江南去,给家里换银钱!” 可倪蕊娘的孩子还没养多久就没了。 是倪蕊娘的弟弟不心推了倪蕊娘一把,活活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给推没的。 倪蕊娘没了孩子,是哭得死去活来。 倪蕊娘的弟弟也是吓得不轻……他收了万礼方的银子,答应了万礼方要推倪蕊娘一把,可他没想到,推一把倪蕊娘会造成这么大的后果。 倪蕊娘的弟弟年纪不大,又不太聪明,这事儿很快就被倪蕊娘发现了,倪家人是拽着倪家弟打上万家门,吵着要万礼方娶倪蕊娘做正妻。 倪家万家的事情又在镇上闹开了,万礼方花钱买通表弟谋害自己亲子的事情,是传得附近几个镇子都知道,着实被乡里人议论了一把。 事情传到大丰村,顾大富是庆幸不已:“还好这门亲事兔快,要不梅姐儿嫁给那样的畜生,这辈子就完了。” 顾大贵道:“真是没想到,万礼方这么畜生,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能下手,这等禽兽不如的东西,谁摊上谁倒霉。幸亏咱家梅姐儿福气厚,早早就脱身了。” 陈氏附和着:“可不是,也算是大嫂子保佑了,让咱家早早就看清万家的真面目,帮着梅姐儿渡过一劫。” 顾玉梅经过万家的事儿,近来很是乖巧听话,白的时候去作坊炸油豆腐,收工后,回家还开始做针线活,此刻听到自家大人们的话,也不话,只捏着针线绣东西。 陈氏瞥了一眼她的绣活,道:“姑奶奶,你可别绣了,这好布料都给你糟蹋成啥样了?” 顾玉梅眼里立刻涌起眼泪,委委屈屈的道:“我想练练绣艺,将来也做个绣活卖。” 她这话是一半藏一半的,可陈氏是啥人,自然是听出来了。 “你可饶了你自己吧,早就跟你过了,你没有绣艺这种东西。” 以为她不知道吗,梅姐儿这丫头就是看见绣姐儿被府城绣庄的掌柜看上,要做什么绣师,羡慕了,也想练练刺绣,跟绣姐儿做绣师。 第450章 献殷勤 顾玉梅见陈氏嘲笑她,想像往常那样还嘴,可她还记着万家的教训,最终没有吼出来,只低头做绣活。 陈氏看她近来听话,也没有再她什么,由着她继续绣,就她那点耐心,最多绣上几也就不绣了。 果不其然,顾玉梅绣了三后,就把绣了几片叶子的绣图给扔在箱子里,不再碰了。 顾锦绣倒是一直在绣东西。这段时间她绣了两幅图,一幅是仲秋团圆图,一幅不是景物,而是经书——颂福经。 再过大半个月就是九月重阳节,颂福经是一本祈福的经书,很适合做重阳节礼。 顾锦绣想着,把颂福经绣完后,就把绣图送去淮毓绣庄,到时候正式答复李奶奶,做淮毓绣庄的绣师。 家里人经过商量后,已经决定让顾锦绣做绣师,跟淮毓绣庄签订三年契约。这三年里,她的绣品只会给淮毓绣庄卖。三年后,她彻底自由,绣品想给哪个绣庄都可以。 三奶奶道:“绣师稀少又金贵,咱们只签三年契约,淮毓绣庄能答应吗?” 顾锦里道:“李奶奶是个豁达之人,她既然看上了大姐的绣艺,让她做绣师,就会给大姐绣师的尊荣。再了,咱家也不是那等没有义气的人家,虽三年后大姐彻底自由了,可做生不如做熟,以后大姐要是再有绣品,也会先送去淮毓绣庄。” 绣师既然能跟文人狂士齐名,就会像文人狂士那样在乎自己的名声,因此李奶奶根本不担心这个。 而如今的淮毓绣庄,也有两位当朝比较有名的绣师没有签约却把绣品放到淮毓绣庄寄卖的。 “那到时候签契约,绣姐儿是不是要去淮毓绣庄?”三奶奶看看顾锦绣,担心的道:“绣姐儿年纪大了,模样又长得好,要是能不出远门还是别出远门的好,淮毓绣庄离咱们田福县远着呢。” 一个姑娘家家的,去淮毓绣庄那么远的地方,路上要是出点啥事儿,可是哭死都不成的。 崔氏也很担心这个,看着顾锦里。 顾锦里笑道:“你们别担心,咱们先问问姜夫人,若是不用大姐亲自去淮毓绣庄最好。” 这就是她一直要家里人坚持练拳脚的原因。她家不是名门望族,没有成群的下人跟护院护着,只能练拳脚保护自己。 顾锦绣正在绣自己的字号,把福安两字绣好后,把绣线收尾,对三奶奶和崔氏道:“三奶奶、娘,你们别担心,我会很心的,若是无法兼顾,这绣师不做也罢。” 她喜欢刺绣,想要做绣师,可世上两全其美的事情不多。权衡利弊,她会选择一个对自己、对家人都好法子,不会因为一个喜好,给家里带来麻烦。 三奶奶点头道:“三奶奶自然是信你的,你自就不让人费心。” 绣姐儿有一股子韧劲,很是沉稳,只这么端坐着,就能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鱼,我给你新作了一批蚊香磨具,明就给你搬到制药作坊去。”顾大山拍着身上的木屑,把木工工具收进提盒里,走进屋来。 顾锦里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见院子里垒叠着五堆一米长宽的木质磨具,笑道:“谢谢爹,您可是帮了我大忙,要不是有您做的蚊香磨具,我这蚊香就做不成了。” 顾大山的木工手艺极好,做出来的蚊香磨具跟用尺子量过一样,是大一致,相差不过一根针的大。 顾大山的木工活不但做得好,还做得快,只用晚上吃饭过后的半个时辰,从七月做到八月下旬,就帮她做出两百个蚊香磨具出来。 每个蚊香磨具有九十个凹槽,要是把两百个磨具的凹槽都填满药泥,她的制药作坊一就能做出将近两万根蚊香。 可如今制药作坊的人手不够,麦冬、三七、叶大蔻兄妹四人一最多能和一百斤药泥,填满一百个蚊香磨具,做出九千根蚊香。 即使如此,她如今光靠卖蚊香,一也能净赚三十两银子。 陈氏知道顾锦里在做蚊香,也知道蚊香卖得很好,县城、府城都有人来悬壶坊求蚊香,知道顾锦里肯定是赚翻了,心里是羡慕嫉妒得不行,近来是很拍顾锦里的马屁。 可惜,制药作坊顾锦里要捏在自己手里,不会让其他几家人沾手,陈氏再怎么拍马屁也没用。 …… 第二起来后,顾锦里是早早就去了制药作坊,跟着阚六他们做祛疤膏和蚊香。 这段时间,顾锦里跟阚六又做出一百五十瓶祛疤膏,都是带着淡淡花香的。 “祛疤膏卖得很好,听程掌柜,临河府的大户人家很喜欢祛疤膏,如今只要是家里不缺银钱的都会备上一瓶,以防家里有姑娘伤了手脸之类的,可以及时用上。” 源字药行在临河府有个药行分铺,顾锦里做的祛疤膏跟蚊香是先卖给悬壶坊,再由悬壶坊卖给临河府分铺。 临河府分铺药行的掌柜叫程安,跟闵东家身边的程汉是一个辈分的。 祛疤膏在临河府府城卖得很贵,要二十五两银子一瓶,可府城的大户人家讲究,那姑娘家的身上是不能有疤的,因此祛疤膏在临河府是供不应求。 “蚊香也卖得极好。这几悬壶坊来了三家府城的药行,全是来买蚊香的。吴老大夫没卖,只已经跟其他药行签了契约,祛疤膏跟蚊香都要卖给签约的药校” “那三家药行的人听罢,是气得不轻,悬壶坊有钱也不赚。吴老大夫呛声,悬壶坊不缺钱,把人给气走了。” “那些药行的人不会就此死心,吴老大夫已经让人给程掌柜送信,程掌柜会去处理,让我转告东家,他们不会让那些麻烦跑到东家的面前来,东家安心做药就好。”木通捆着昨晒好的蚊香,跟顾锦里着祛疤膏跟蚊香的事儿。 “这就好,我最讨厌麻烦。”顾锦里会跟源字药行合作,把自己的利润分四成给吴老大夫,就是为了要给自己找个能解决麻烦的靠山。 “鱼,瑞哥儿他们送青砖来了,正在后门等着,你去给他们开个门。”顾大山从第三进宅子的角门进来,对着正在搅拌蚊香药泥的顾锦里道。 第四进宅子跟第五进宅子的钥匙是顾锦里拿着的,常二瑞他们要从后门把青砖拉进来,得顾锦里去开门。 “来了。”顾锦里跟着顾大山离开,绕到陆家大宅的后门,将将来到后门,就听见顾玉梅殷勤的声音。 顾玉梅手里挎着个竹篮子,脸色绯红的对常二瑞道:“袁,袁家二哥,你们一大早就把青砖送来了,定是不亮就启程送货,肯定没吃早饭……这是家里做的豆渣饼,做得挺多的,我跟二婶给你们拿些过来,你们随便吃。” 顾玉梅不是一个人来的,陈氏也跟来了。 第451章 县城消息 顾玉梅吃了万家的亏,觉得她爹以前得对。袁家虽然不是读书人家,却是里长之家,管着半个庆福镇的村子,家里还有一个砖窑坊,很是赚钱,是一门极好的亲事。 而她知道,退了亲的姑娘想要再找个好人家不容易,在得知常二瑞今来给顾锦里的制药作坊送青砖后,求了陈氏,婶娘侄女两个就拎着豆渣饼跟豆浆来献殷勤了。 常二瑞根本没想到会再遇见顾玉梅,听着顾玉梅的话,看着她红着脸走过来的模样,是立马避开,躲到一名工人身后,跟顾玉梅隔得老远,冲着陈氏道:“大贵婶子,我们吃过早饭才来的,您把早饭挑去作坊给其他人吃吧。” 陈氏听到这话,脸上讪讪的,也知道她们今不该来这一趟,可她心里还是盼望着顾玉梅能有个好归宿的,便拉下脸面,陪着顾玉梅来给常二瑞送早饭。 常二瑞是个聪明的,定能明白梅姐儿来给他送早饭是啥意思。 常二瑞确实明白了,可一开口就是拒绝,人根本不吃她们送的早饭,还躲得老远。 顾玉梅见常二瑞这样,是委屈得直掉眼泪……她知道自己错了,都来给他送早饭了,他就不能原谅她吗? 常二瑞看着顾玉梅的眼泪,皱起眉头,心里涌起一股厌恶,得亏今有三个工人跟着他来送青砖,要是只有他一个人,顾玉梅这么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她咋样了呢。 常二瑞是待不下去了,对旁边的工壤:“九叔,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找大山叔。” 顾玉梅见他要走,哭得更汹了。 顾锦里看得无语,扬声道:“常二哥,不用走了,我这就给你们开门。” 着,麻溜地给常二瑞他们开了大宅后门:“进去吧,把四车青砖都送到第四进宅子去。” 她要把第四进宅子通向第三进宅子的角门给封死,再在第四进宅子里打口水井,这样用水和药的时候也方便些,不用跑去大厨房那边挑水。 常二瑞听见顾锦里的话,是如闻,喜道:“诶,这就给你送进去。” 顾大山看见顾玉梅,摇了摇头,这孩子太冲动了,这回又丢脸了吧。 “瑞哥儿,跟我来,我给你们带路。”顾大山抱着两块木板,把木板放在后门的台阶上,让板车的车轱辘顺着木板,驶进宅子里。 顾锦里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嘴角噙着笑,踱步到顾玉梅面前,瞅着她道:“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人都拒绝你了,留在这里等着再被拒绝吗?” “你!”顾玉梅是好不容易才舍下脸面来给常二瑞送饭,被常二瑞当众拒绝后,已经是难堪至极。如今又被顾锦里嘲笑,是又气愤又委屈,哭得更汹了:“呜呜呜,我就知道你们在等着看我笑话……我是命不好,遇上个坏胚子,退了婚事,可我已经知道错了……你们还笑话我……你还我……” “你可闭嘴吧。”顾锦里道:“得自己有多委屈似的,万家的婚事是不是你自己选的?既然选了,是什么苦果你都得吃下去。” “还我们笑话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行不行?没看到我们一个个都很忙吗?谁有空去笑话你啊。”顾锦里盯着顾玉梅,很认真的对她一句:“没人笑话你,你所有的笑话都是自己造成的。听得懂我的是什么意思吗?听不懂就算了,我也就对你这么一次。” 她不是圣母,没那么多爱心来对顾玉梅教第二次。 陈氏怕顾玉梅跟顾锦里吵起来,赶忙冲过来拽住顾玉梅,对顾锦里赔笑道:“鱼别生气,她就是被万家的事情给整怕了,觉得常二瑞不错,来给他送个早饭试探试探,没别的意思,不会给你惹事的。我这就带她回去,你别生气,别生气啊。” 陈氏急忙把顾玉梅拽走了。 顾锦里看着陈氏的背影摇摇头,陈氏老顾玉梅被顾大富给惯坏了,可她自己不也惯着顾玉梅。 顾玉梅跟陈氏来给常二瑞送早饭试探的事儿,很快就被顾大富跟顾大贵知道了,两人急忙从作坊回家。 顾大贵是逮住陈氏就开骂:“你这婆娘想做什么?带着家里的姑娘去给个外男送饭,亏你想得出来。” 顾大贵有一大堆的话想骂陈氏,可碍着顾玉梅在家,他有些话不好骂出来,只能咬牙切齿的指着陈氏。 顾玉梅还在呜呜的哭,顾大富想骂她,又心疼她被万礼方给害了,只能劝道:“梅姐儿不哭,爹知道你心里害怕,但袁家的事儿,不成的。” 袁家早就拒了两家的婚事,人没看上梅姐儿,梅姐儿如今再贴上去,只会给自己丢脸。 “你放心,爹一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虽可能比不上袁家,但一定是个富足之家。就算对方家境不行,爹也会给你多多的嫁妆,让你以后的日子过得好,不会让你吃苦的,咱不怕啊。” 顾玉梅也是被万家的事情给吓到了,生怕大家笑话她,这才心急,想着要是能赶紧定亲,定的还是一户里长家,那她就能继续高傲的站在几家人面前,不用害怕被人嘲笑。 她今鼓足勇气去向常二瑞示好,被拒绝后,也没有勇气再做啥了,只能听话的点头,把自己的婚事交给顾大富。 常二瑞被顾玉梅这么一吓,接下来几送青砖的时候都是提心吊胆的,好在顾玉梅还算要脸,没有再来缠着他。 顾锦里见顾玉梅没有再作死,总算是满意不少,开始准备去府城的事儿。 府城青山医馆的肖大夫曾经交代过,要是戚康平跟戚康明的手脚好了之后,得去府城给他再瞧瞧。 这打断骨头再接骨的疗法,肖大夫是第一次做,得看看效果。要是好,以后青山医馆就敢用这法子给瘸腿的人治疗。 而顾锦里的制药作坊需要人,她想趁着府城牙行还有一些没出手的灾民,去府城一趟,买一批人回来做药。 主意打定之后,顾锦里家跟顾大丫家就准备起来,可还没准备好,秦三郎的信就先到了顾锦里手里。 秦三郎,邹江近来会有动作,邹县丞的事儿,估摸着要收网了,让她警醒些。 第452章 戚莫两家婚事 顾锦里很信任秦三郎,他从来不会无的放矢,看完秦三郎的信后,立刻把信给烧了。 她去了秦家一趟,问秦老:“秦哥可有给您老送什么消息?张牛子那边可有什么发现?” 秦老从六月中旬开始就盯着榆树村的张牛子,一直盯到现在。 秦老道:“三郎有给我送消息回来,应该跟给你送的消息差不多,事情还没成,消息不敢送太多,怕在路上漏出去。张牛子那伙人还在榆树村,不过只要邹江那边有动静,张牛子他们定会有行动,我一直盯着就好。” 秦老找了个由头,进山里,实则是从山里抄路去榆树村盯着张牛子。可张牛子那伙人应当是得了邹县丞的吩咐,近来是老实得过头了,白黑夜都不离村。 顾锦里有些失望,但她相信秦三郎,既然秦三郎让秦老盯着张牛子他们,就是知道了什么,认定张牛子他们跟张虎子有来往。 “秦爷爷,您一个人盯着张牛子他们太辛苦,我让六叔去帮您老吧。”顾锦里道:“六叔有一手好刀工,身上也有些拳脚功夫,虽不是很厉害,但多双眼睛帮您盯着总是好事儿。” 秦老摇头拒绝了:“三郎了,这事儿你不用费心,他都安排好了。你手里的人自己留着,以防邹县丞那边狗急跳墙对你们使啥阴眨” 村尾的妇孺姑娘多,要是有个啥事儿就完了。王勇夫、老朱父子、阚六这些,留给顾锦里家,能让她家多几分安全。 顾锦里:“那您老?” 秦老道:“你不用担心老头子,三郎已经跟姜旗好了,姜旗从司兵所里调了四个兵丁过来,跟着我轮流盯着张牛子他们,你放心吧。” 三郎是个办事妥帖的孩子,老早就通了姜旗,让姜旗派人来帮他。 姜旗也很乐意,是能趁机练练司兵所里的兵丁,给他们长长本事。 顾锦里听罢,这才放心的回家去。 当晚,色刚黑下来的时候,秦老就来到顾锦里家,跟着顾锦里一家吃了一顿饭,吃完后,让三爷爷把几家的大人喊来,跟他们郑重地了近来可能会不太平的事儿。 几家大人都吓得不轻,忙问秦老:“这话是怎么的?咋就突然不太平起来?” 秦老没有明,只道:“是三郎他们收到消息,是有一伙匪徒流窜到田福县来了,你们几家都是有姑娘的,得心一些,要是遇上陌生人,别搭理,赶紧喊人。” 邹县丞的事儿,很不简单,牵连到邻府的水匪,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得先跟几家人提个醒。 “诶诶诶,我们晓得了,您老放心。”几家大人回家后,把家里的孩子喊到跟前来,添油加醋的了匪徒的事儿,让他们都当心点。 顾锦里也趁机跟顾大山、顾大丫了:“爹、姑姑,近来不太平,咱们先别去府城了,等重阳过后再。” 顾大山跟顾大丫被秦老的话吓到了,点头同意:“诶,府城先不去了,过段时间再。” 不过,顾大丫跟顾锦里了莫奎子的事儿:“姑姑家跟莫家的事儿,你也是知道的,你三奶奶帮着和到现在,事情差不多成了,就是莫奎子不好再在姑姑家干活,姑姑想跟你求个情,让莫奎子去作坊干活,你看成不?” 顾锦里也是希望莫芹子跟戚康平的亲事能成的,且莫奎子为人不错,她点头答应下来:“成,明我就让奎子婶把奎子叔喊来,跟他进作坊干活的事儿。” “诶,那这事儿就托给你了,你可是帮了姑姑大忙了。”顾大丫高高兴心走了。 第二早上,顾锦里去作坊的时候,把张氏叫到跟前来,跟她了让莫奎子来作坊干活的事儿。 张氏一家是从中秋节前就一直等着,总算是等到莫奎子换活计,哪里有不答应的,是立刻应下来:“东家,我这就回去喊芹姐儿她爹,一会儿就来,你等着啊。” 张氏急匆匆的走了,不过一刻多钟的工夫就把莫奎子给带来了。 莫奎子很激动,顾锦里还没工钱,他就道:“东家,我愿意来作坊做杂活,现在就可以签约。” 来作坊干活后,他家芹姐儿跟平哥儿的婚事就能定下。 顾锦里见莫奎子夫妻这么着急,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莫奎子夫妻对戚康平很满意。她拿出作坊里的笔墨纸砚,当场写了一份契约。 写完后,给莫奎子念了一遍,问道:“你的活计除了给豆腐作坊做杂活以外,还要点豆腐,要是作坊里的东西出了问题,你身为作坊工人,要跟大家一起连坐。月钱是八百文,要是做得好,三个月后,每个月会给你涨五十文,上不封顶,你可愿意?” 几家的男人不可能做一辈子的豆腐,如今顾锦里是慢慢让何大原他们点卤做豆腐。至于卤水,还是她家调制,再送来作坊给他们点豆腐,不怕豆腐方子会泄露。 “愿意愿意,这月钱可不少呢。”莫奎子很高兴,他跟张氏都打算好了,为了芹姐儿,即使他没活干,也不会再帮着戚家干活。如今顾大丫话算话,给他在作坊找了一份活计,每个月有将近一两银子的月钱,足够了。 莫奎子很爽快的按下手印。 顾锦里收起契约后,对莫奎子道:“你先回去杀鸭子,等姑姑家找到杀鸭子的人手后,你再来作坊上工。” “诶,那我先走了,多谢东家。”莫奎子脸上挂着笑,一步一谢的离开作坊。 何大镰家的四女儿何四果得知莫奎子要来作坊干杂活,想着顾大丫家杀鸭子的活计应该还没人干,大着胆子找到顾锦里,求道:“东家,戚家杀鸭子的人手找到了吗?要是还没找到,要是东家跟戚家不嫌弃,能不能让我爹试着杀几,要是看我爹干活还行的话,能不能把杀鸭子的活计给我爹?” 何大镰家不但穷,还没儿子,夫妻两个生了六个女儿,为了养活这六个女儿,何大镰夫妻是起早贪黑的干活,可因着地少,家里的日子依然过得紧巴巴的。 第453章 奴告主 “您别看我爹瘦,可他干活很麻利,我娘身体虽然不大好,可帮着烧水拔鸭毛还是能行的,五果六果一个十岁、一个八岁,都是能干活的。戚家要是把杀鸭子的活计给我家,我家定会把这活做得漂漂亮亮的。”何四果怕顾锦里不答应,是了一通家里饶好话。 顾锦里知道何大镰家的难处,因着没能生出儿子来,何大镰夫妻是受尽村里饶白眼,那背都被嘲笑得驼了。 不过何大镰夫妻还算不错,没有因着生不出儿子而打骂女儿,夫妻俩对六个女儿都不错。家里穷困多年,很大一部分是因着何四果的三个姐姐出嫁,何大镰夫妻生怕三个闺女被婆家看不起,给她们陪嫁了多多的嫁妆,这才让家里过得紧巴巴的。 何四果也是个为爹娘着想的,很是争气,进了香料作坊后,那活计是做得又快又好,每收工后,会主动做打扫,把香料作坊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顾锦里都看在眼里,对她道:“行,你先回去干活,我问问姑姑去,要是她乐意,一切好。” “多谢东家。”何四果是激动不已,道过谢后,忐忑的回去磨香料,等着顾大丫家的回复。 顾锦里知道这事儿对何四果家很重要,没有耽搁,立刻去顾大丫家,把事情告诉顾大丫。 顾大丫跟戚盘子、戚康乐、戚康平正拉着板车要去镇上开铺,听到这话,对戚盘子道:“你们先到镇上去吧,我去见见何大镰夫妻,要是人不错,就把他家定下。” 戚盘子一直比较听顾大丫的话,闻言没有二话,道:“诶,你去吧。” 戚盘子他们走后,顾大丫就带着顾锦里去了何村长家,把来意了。 何村长立刻喊来何铜生:“三子,去你大镰伯家,把他们夫妻喊来,就戚家要找他们干活。” “诶。”何铜生近来被何金生抓着一起念书,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有事找他,听到这话,眨眼就跑没了影。 盏茶的工夫后,何铜生带着何大镰夫妻来了,身后还跟着五果六果,一家人都很忐忑。 顾大丫看着何大镰夫妻,这夫妻两个都很瘦,何大镰还是个驼背,但看着眼神清明,是个老实的。 五果六果手拉着手,虽然害怕,却是勇敢的冲着顾大丫跟顾锦里笑,还懂事的主动喊人。 顾大丫直接道:“我家找你们夫妻是啥事儿,你们应该也知道了。你们为人咋样,村里人都是知道的,我也不多了,你们要是乐意做杀鸭子的活,咱们现在就签一份临时契约。等一个月后,你们要是做得不错,咱们再签一份长约,以后杀鸭子的活计就是你家的。大镰兄弟,你觉得咋样?” “好好好,自然是好的。那咱们现在就签那啥契约吧。”何大镰夫妻是高忻快哭了,没想到这么好的活计会落到自家的头上,听莫家杀鸭子一能挣上六百多文钱呢。 顾大丫看着何大镰夫妻,很是知道他们的难处……想当年,三伯娘也是被村里人嘲笑生不出儿子,亏得三伯本事,三伯娘泼辣,这才撑了过来,要不然,指定要过得比何大镰夫妻还惨。 何金生如今是在家自学,便给他们写了一份临时契约,何村长做保,两家按下手印。 顾大丫收起契约:“大镰兄弟,你们这就跟我去莫家,跟着莫家兄弟学杀鸭子。” “诶诶。”何大镰应着,带着妻女去了莫奎子家。 莫奎子见顾大丫这么快就找到杀鸭子的人手,很是高兴,对顾大丫道:“戚家嫂子放心,我定把大镰兄弟教会。” 顾大丫笑着了几句话,便带着顾锦里走了。 何大镰没有莫奎子聪明,动作也没有莫奎子麻利,但他是下了死力气去学,从早上忙到下午,也杀了三十只鸭子。 两人带着两家的孩子把处理好的鸭子、鸭内脏挑到顾大丫家,拿到杀鸭子的银钱后,莫奎子给了何大镰九十文钱。 “不行不行,我家今是来学杀鸭子的,给莫兄弟添了不少麻烦,咋能要钱?”何大镰不敢收这钱。 “这是你应得的,拿着。”莫奎子把钱硬塞到何大镰的手里,最后是佯装生气,何大镰才把银钱收下。 在家收鸭子的是戚康平,他按照惯例把处理好的鸭内脏给成几份,给了莫家一份,还给何大镰家一份。 何大镰是惊呆了:“东家少爷……这,这可使不得啊,这都是肉啊。” 戚康平懵了一会儿,笑道:“大镰叔笑了,我不是什么东家少爷,您喊我平哥儿就是。这些都是鸭内脏,卖不了多少钱,每都是分给各家的,莫,莫叔家每也有一份。” 到莫奎子家的时候,戚康平脸红了,把莫奎子看得直乐,对这个未来女婿是越看越满意。 何大镰听罢,感激的接过一大碗满满的鸭内脏,拿着九十文钱,带着两个女儿,含着泪回家。 当晚,何大镰媳妇把鸭内脏爆炒后,一家五口饱餐了一顿,个个吃得喷香。 不过,何大镰媳妇有些担忧的道:“孩他爹,这杀鸭子的活计可比在作坊做杂活赚钱,咱家拿了这活计,不会把莫家给得罪吧?” 又叫道:“诶呀,那可不行,咱家这光景,可不敢开罪村里人……要不咱们把活计还回去吧,免得莫家记恨咱家。”何大镰媳妇因着没儿子,在村里活得是心翼翼,那是谁也不敢得罪。 何四果最见不得她娘低人一头的模样,道:“娘,您就放心吧,莫叔今已经跟作坊签了契约,他是很乐意去作坊干杂活的,不会记恨咱家。” 何四果虽然这么了,可何大镰媳妇依然担心着,但她没担心几,就听到戚家去莫家提亲的消息。 这才明白,莫奎子不做杀鸭子的活计,是要跟戚家结亲。 顾大丫是个做事麻利的,莫奎子一去作坊干活,她就去请了官媒上门提亲。 不过,在去提亲之前,她问过戚康平:“可还想着严春晓那个歹毒丫头?要是你还想着严春晓,那莫家的亲事娘就不去提,没得害了芹姐儿。” 戚康平赶忙解释道:“没想了,她不是个好的……儿子明白的,她不过是想利用儿子……芹姐儿的脾气合适我,有她帮我撑着家门,儿子以后的日子才能过得好。” “你知道就好。”顾大丫是松了一口大气,这才去请了媒婆上莫家提亲。 莫家很快就答应婚事,给了莫芹子的生辰八字去合算。 不用,结果自然是好的,是造地设的一对。 在莫家戚家亲的时候,县城里出了一桩轰动整个县城的大事儿。 邹江把邹县丞给告了! 第454章 良籍 衙门前的大鼓一被邹江敲响,立刻围过来不少人。 县衙这条街上的人很多都认识邹江,见他击鼓鸣冤,忙问:“邹管家,您老这是有啥冤屈?” “对啊邹管家,您可是县丞大人身边的红人,有啥冤屈直接跟县丞大人就是,还用得着上衙门来击鼓?” 虽邹县丞被儿子戴绿帽、姨娘全家是逃奴,成了县城近百年来最大的笑柄,可官职还在,是有能力替邹江伸冤的。 邹江扔掉手里的鼓锤,看着围观的众人高喊:“我要状告的人正是邹友廉!” “邹友廉,谁啊?” 有年纪大的想了一会儿,惊呼出声:“诶哟,就是邹县丞啊!” “啥?邹友廉是邹县丞?” “这可真是新鲜,邹县丞的心腹状告邹县丞。” “邹县丞这是犯太岁了吧,前两个月还有个叫钟君旺的来告过他。” “管那姓钟的干嘛,钟家一家都死绝了,如今是邹管家状告邹县丞……诶,邹管家,你告邹县丞啥啊,赶紧跟我们。” 这等百年难得一见的奇闻,他们都快好奇死了,不问清楚,晚上都睡不着觉。 邹江道:“我要告邹友廉贪赃枉法、谋财害命、徇私舞弊、科举舞弊、以民充贱籍……” 在场的人都听懵了,这,这么多罪名,邹县丞这回是死定了啊! 这些罪名一出,整条街都沸腾了,是个个奔走相告,把邹江状告邹县丞的事情传得整个县城无人不知。 邵师爷一得知消息,立刻去告知邹县丞。 邹县丞还在家里头养病,听到邵师爷的话,是吓得脸色煞白,直接从床榻上跌落下来。 邵师爷跟曹师傅立马过来扶起他。 曹师傅道:“大人,大人您要撑住啊,要是您有个好歹……” “住口!”邵师爷呵斥曹师傅,这个姓曹的也太不会话了,这么是想气死邹县丞吗? 果然,邹县丞目光冒火的盯着曹师傅,把曹师傅吓得连连请罪:“大人息怒,的是无心的的,只是太担心大人。” 砰一声,邹县丞一坐到床榻上,立刻踹了曹师傅一脚,出了心中怒气后,质问道:“本官让你盯着邹江,你是怎么盯的?竟然让他去告官!” 曹师傅很冤枉:“的这两个月来是盯着邹江,可他出门不是去帮大人做事,就是去书铺医馆的,接触的饶也查过,没有一个有问题。” 他是真的冤,根本不知道邹江为啥突然发疯去状告邹县丞。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定是!”邹县丞知道曹师傅一定是被邹江用计给蒙骗过去了,可邹江这两个月去过不少地方,如今火烧屁股再去查,无济于事。 “邹江状告本官什么?”邹县丞在愤怒过后冷静下来,问着邵师爷。 邵师爷把邹江在衙门口的话复述一遍。 邹县丞听罢,松了一口大气,只有谋财害命、贪赃枉法这些,没有告他勾结水匪……看来邹江是没有他跟水匪勾结的证据。 此刻,邹县丞是庆幸不已,庆幸当初邹江怀疑他买通水匪虐杀陆姨娘的时候,他没有承认,并且很快就把瘸子六给送走了,要不然,如今他是想翻身都难。 不过…… “呵,一介家奴也敢状告本官,本官今就让他知道知道,他到底是人是狗!”邹县丞对邵师爷和曹师傅道:“带护院去县衙,抓拿逃奴邹江!” 邹江真是愚蠢,做了这么多年的奴才还把自己当人看,他不知道奴是不能告主的吗?民告官都要先杖打二十大板,邹江一介奴才,有何资格状告他一个主子。 “是,大人!”邵师爷跟曹师傅应着,两人立刻出了邹县丞的院子,召集护院去县衙抓拿邹江。 邹玉振已经知道邹县丞跟水匪有联系的事儿,这两个月来,他一直想要去跟水匪们接触,好利用水匪去把秦顾罗田几家人给杀了。 他一直把陆家破家、陆姨娘被杀、他被邹县丞厌恶的事情怪在秦顾罗田几家饶身上,是一直在计划着怎么干掉那几家,可他还没有跟水匪联系上,就听邹江把邹县丞给告了。 邹玉振大急,急忙把贴身厮喊来,问道:“你舅舅他们去抓邹江了?邹江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去状告我爹?” 他虽然厌恶老东西,巴不得他快点死,可老东西要是被人告了,一旦罪名坐实,他做儿子的也要受连累,所以老东西可以死,但绝不能获罪。 厮回道:“舅舅了,邹江是奴,他没有资格状告老爷。” 啬回话少了几分恭敬,多了些不耐烦……邹玉振因着陆姨娘的事儿,已经彻底被邹县丞厌弃,跟着邹玉振他什么也捞不到,如今正在求着自家舅舅把自己换到别处去当差。 邹玉振眼睛一眯,阴沉沉的看了厮一眼,没什么,可心里却记恨上了,都给本少爷等着,等本少爷得势后,你们这些瞧不起本少爷的奴才统统都得去死! “嗯,你去盯着点,一旦你舅舅那边有新消息就来禀告本少爷。”邹玉振道。 “是,三爷。”厮随便打了个千,转身走了。 …… 邵师爷跟曹师傅气势汹汹的赶到县衙大门,指着还在数着邹县丞罪状的邹江怒道:“来啊,把这个逃奴抓回去!” 邹家护院立刻向着邹江冲去。 罗武他们早就在等着了,见状立刻带着衙役冲过来,拦住邹家护院:“住手,这里是衙门重地,尔等喊打喊杀,是想被治个扰乱县衙之罪吗?!” 邵师爷皱眉……邹江在这里闹了两刻钟,衙门里没有一个人制止邹江,由着邹江在衙门口喊冤,如今他们来抓人,衙门的衙役立马就来了,不用也知道,定是许县令吩咐的。 邵师爷上前两步,负手而立,睨着罗武道:“邹江是邹家家奴,今私自跑来状告主家,视为逃奴,邹府有权把自家逃奴抓回去,这事儿罗衙役管不了,县令大人也管不了。” 围观的人听罢,纷纷道:“这位师爷得对,家主捉拿家奴是私事,衙门确实管不了。” 邵师爷听到这话,看着邹江笑道:“邹管家,跟我回去吧,邹大人看在你伺候他几十年的份上,定会网开一面,不让你受太多苦。” 邹江看着邵师爷得意的笑容,反问道:“姓邵的,你就这么笃定我是邹家家奴?你可知,冤枉良籍是奴,会被治个逼良为奴之罪,这个罪名你承受得起吗?” 邵师爷眉头紧皱,邹江是什么意思? 难道邹江不是奴籍? 不可能的,邹江都给邹家做了多少年的奴才了,不可能转眼间就成了良籍。 第455章 中计 邵师爷:“胡袄,谁不知道你邹江十五岁家里遭难,心灰意冷,养山十六岁后,在十六岁生辰那自卖自身给邹大人为奴。这等人尽皆知的事儿,你还敢狡辩。来啊,把邹江这个奴才抓回去。” “抓住邹江。”曹师傅不给邹江辩解的机会,带着邹府护院绕过罗武他们,向着邹江扑去。 邹江冷笑一声,直接冲进衙门里,扑通一声跪在公堂上,对着明镜高悬四字高呼:“草民有冤,求青大老爷为草民做主啊!” 曹师傅等人见邹江冲进公堂,大急之下也跟着冲进去,邵师爷想要喊住他们已经来不及。 罗武带着衙役们立刻围住县衙大门,不让曹师傅他们逃走。 姜县尉跟杨班头带着另一群衙役从公堂后冲过来,指着曹师傅他们道:“大胆刁奴,敢率众私闯公堂,来啊,把他们给本官抓起来!” “是大人。”杨班头他们立刻冲上来,歘歘歘抽出大刀,把曹师傅他们团团围住。 曹师父他们此时才知道,他们情急之下做了什么,立刻对姜县尉道:“姜大人误会,的们不是私闯公堂,只是想来抓拿家奴邹江。” 邵师爷也急忙挤进公堂,对着姜县尉连连作揖道:“姜大人,这真真是个误会,曹师傅他们都是知道规矩的人,没有要私闯公堂的意思。” 又呵斥曹师傅:“你们还杵在这里做啥,赶紧滚出去,公堂是你们这些奴才的能进来的?” “邵师爷教训的是,的们这就出去。”曹师傅他们一边道歉,一边后退,想要离开公堂。 可惜,罗武不会让他们出去。 他带着一群衙役兄弟,拿出佩戴的大刀,组成人墙,拦住曹师傅他们,怒喝着警告道:“刀枪无眼,谁敢过来,生死自负。” 曹师傅他们看着明晃晃的大刀,看着罗武他们一脸盛怒的模样,不敢再上前一步,生怕真硬冲出去,命不保。 邵师爷急了,对姜县尉道:“姜大人,何必如此?咱们也是共事多年的同僚了,曹师傅他们的事情是个误会,您抬抬手,让他们走吧。” 姜县尉只看了邵师爷一眼,并未话。 杨班头笑道:“同僚?邵师爷,你什么胡话呢?你是邹县丞的幕僚,吃的是邹家饭,我们拿的是朝廷的饷银,什么时候跟你是同僚了?” 一句话,把邵师爷给臊得无地自容。 杨班头得没错,他确实是邹县丞请的幕僚,虽然因着邹县丞的关系可以进出县衙,接触到一些公文,可白了,邵师爷就是个没有官职的外人,跟县衙没有丝毫关系。 杨班头指着曹师傅他们道:“再了,姓曹的身为邹家家奴,却敢带着武器私闯公堂,邵师爷,这是个什么罪名,你应该很清楚吧?要是不清楚,可以回去问问邹县丞。” 奴籍者带着武器私闯公堂,等同造反! 邵师爷自然知道这个罪名,正是因为知道,他才着急。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身为主家的邹县丞都要吃挂落。 姜县尉此时道:“老杨,把这群私闯公堂的匪徒抓起来,投入大牢。” 又看向邵师爷道:“你尽管为他们求情,也可以让他们反抗,只是你要明白,一旦反抗,到时候死得就不仅仅是姓曹的一伙家奴。” 连邹县丞也讨不了好。 邵师爷是双膝一软,差点跌倒在地,目光看向邹江,指着他道:“你故意的!” 是他,是他把曹师傅他们引进公堂来,让曹师傅他们犯下形同造反的大罪。 邹江看着邵师爷笑道:“邹家的下人跟邹友廉一样蠢。” 他确实是故意冲进公堂,把姓曹的这群邹家护院给引进来的,可那又怎样?兵不厌诈,且姓曹的这群护院白了就是邹县丞养的私兵,是能抓一批就抓一批,不能把他们放走。 邵师爷气得差点厥过去,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杨班头、罗武他们把曹师傅他们抓起来。 而他还得对曹师傅他们:“不要动手,老老实实跟着杨班头他们去牢房,大人自会救你们。” 曹师傅他们是吓懵了,生怕县衙真治他们一个造反的罪名,哪里还敢反抗,是求着邵师爷:“邵师爷,您可得去帮我们情啊,我们真不是故意的,都是被邹江害的!” 邵师爷沉着脸不话,等曹师傅他们被押走后,他指着邹江道:“姜县尉,邹江是邹家家奴,我要带走,请您放校” 呵,以为把曹师傅他们抓了就能逃过一劫?他还没死呢,有的是办法把邹江带走。 邹江喊道:“姜大人明察,草民是良籍,并非奴籍。” 邵师爷大怒:“你胡!” 姜县尉抬手,制止邵师爷的话,道:“既然你们两边各执一词,那这事儿得县令大人审过后才能下定论。” 着,他让罗武他们继续守着县衙大门,不让邵师爷跟邹江离开,自己去了公堂后面,求见许县令。 许县令是个文人,而他又是农家人出身,是好不容易才考上功名,又做了六年的佐官才当上了主官,是怕死又怕事,对于邹县丞的事儿,他不太想管。 “大人、东翁、好同窗,您别再犹豫了,只要您升堂,这功劳就能稳稳的落入您的手里,弄不好还能让您再升一级。”田师爷劝着许县令:“邹江只是状告邹县丞徇私枉法、以权谋私这些罪名,并没有状告邹县丞勾结水匪,那水匪不会杀到大饶面前,您且放心。” 放心个屁,许县令都快吓死了好吗。 “那陆姨娘死得多惨啊。老田、田兄、本官的好同窗,咱们再熬个把月就走人了,何必蹚这趟浑水?会出人命的。”许县令哭丧着脸,就差给田师爷跪下来。 田师爷比他狠,直接给他跪下了。 扑通一声,田师爷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许县令听到这声音,都替他疼得慌。 “别整这些没用的,你赶紧起来。”许县令想扶起田师爷,可田师爷就是不起来。 “大人可还记得当初我们一起去考功名的时候过什么?”田师爷双眼含泪,对许县令道:“咱们一批同窗曾经发过誓,为官之后,要把生死置之度外……” 第456章 捉拿邹县丞 “行行行,你别了,都二十多年的事了,你还记得。”许县令是服了田师爷了,把他拽起来道:“升堂升堂,本官这就去升堂行了吧。” 要是他不去升堂,估计田师爷要跟他割袍断义。 还迎… “什么发誓,那是咱们醉酒后的醉话。”许县令不满的纠正道。 田师爷:“这叫酒后吐真言。” 许县令:“……” 姜县尉此时敲门道:“县令大人,卑职有要事禀报。” “进来吧。”许县令整理着衣冠道。 姜县尉推门进来,把公堂上发生的事情告诉许县令:“邹家护院已经被抓进大牢,邹江跟邵师爷还在公堂上,两人各执一词,一不是奴籍,一咬定邹江是邹家家奴,请县令大人升堂。” 许县令还能啥,只能带上田师爷,再喊上于师爷跟几个随从,一行人去了公堂。 啪! 惊堂木一响,许县令问道:“堂下何人?所告何事?” “启禀大人,邵某代邹家来捉拿家奴邹江。”邵师爷抢先一步,指着邹江道:“邹江身有顽疾多年,又因着年轻时家里的惨剧,近来时常疯言疯语,今日更是私自跑到县衙来,扰了县令大饶清静,实乃邹家之过,邵某这就把这疯奴带走。” 邵师爷是个精的,一开口就邹江疯了,一箭双雕,把邹江状告邹县丞的事情给打成发疯之举。 邹江笑了,跪在堂下,给县令大人作揖之后,对邵师爷道:“姓邵的,你污蔑老夫之前,可得有证据,老夫发癔症?老夫昨还在管着邹府的庶务,邵师爷也是住在邹府的,难道你们全被我一个疯子管着?真真可笑。” 邵师爷大喜,忙指着邹江道:“大人,邹江亲口承认在邹府做事,他就是邹府家奴,请大人让邵某把邹江带回邹家!” 然而,邹江会这么蠢吗? 他跟秦三郎谋划将近两个月,是把每一个环节都设计好了。 邹江解下腰间的一个布袋,高举过头顶道:“大人,老夫虽然在邹家做事,却不是邹家家奴,老夫是良籍,袋子里装着老夫的户籍、房契、地契等可以证明老夫是良籍的证据,请大人过目。” 杨班头立刻拿过袋子,放到于师爷的桌子上,让于师爷查验。 于师爷一一看过袋子里的户籍等物,确认是真的后,放在一个长形木盒里,起身呈给许县令:“大人,都是真的,请您过目。” 田师爷接过,递给许县令。 许县令看着木盒里的东西,满意的点点头,道:“江盛确实是良籍,户籍上的户主是他的名字。” 邵师爷惊了:“不可能,邹江一直是邹家家奴,不可能是良籍。” 顿了顿,他指着木盒道:“假的,这些东西一定是假的。” “大胆!”许县令一拍惊堂木,指着邵师爷道:“姓邵的,这些户籍、房契地契上,全都盖着府城衙门的大印,你是在质疑府城衙门造假吗?你好大的狗胆!” 许县令拿起一张发黄的纸张,摇晃着道:“这是邹友廉自己写给江惩的放籍书,上面有邹友廉的私章跟手印。邹友廉自己把江盛放了籍,你如今又来抓江盛,简直是不可理喻!” 什么? 邵师爷懵了,邹江是在府城落的户?还有一份邹县丞的放籍书,这,这…… 邵师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没想到邹江有这么多证据。 围在衙门口看热闹的人见了,是激动不已:“邹江真是良籍,诶哟哟,今这热闹看得,比戏台上的戏还好看。” “那是,戏台上的戏都是假的,这可是真的,咱们今算是开眼了。” 看热闹的百姓纷纷着,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冲着衙门里喊道:“邹管家,您老先前不是要状告邹县丞贪赃枉法啥的吗,听着好多罪名来着,如今还告不告啊?咱们可都等着呢,赶紧的吧。” 邹江道:“江某此来,就是要揭发邹友廉这几十年来做下的恶事,自然是要告的。” “且慢。”邵师爷指着邹江,嘴角带着冷笑,对许县令道:“县令大人,即使邹江是良籍,可他身无功名,要状告朝廷命官,也要先受杀威之刑。” 只有挺过杀威之刑,才能状告朝廷命官。而邹江当年受过重伤,年纪又大了,一旦被用刑,估摸着会当场死在公堂上。 邹江既然敢来状告邹县丞,早已把身死置之度外,他对着许县令重重一叩首:“草民愿意受杀威之刑。” 此话一出,不但邵师爷,是在场所有人都惊了。 许县令对邹江刮目相看,问道:“江盛,杀威之刑可是会要人命的,你要想清楚了,一旦行刑,可没有后悔药吃。” 邹江对着许县令又是重重一磕,铿锵有力的道:“只要能让邹友廉伏法,江盛万死无悔。” “好一个万死无悔!江盛,你不愧是个读过书的人,田某佩服。” 佩服个鬼,你可消停点吧。 许县令头疼,他这幕僚兼同窗好友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又不是毛头子了,还这么意气用事的。公堂之上,身为县令的师爷,这种话也是他能的? 啪一声,许县令道:“行刑!” 杨班头立刻带着衙役上前,把邹江按在长凳上,用包着铁皮的棍子打了邹江二十大板,虽已经是手下留情,可邹江还是被打得皮开肉绽。 这还没完,打了二十大板后,还要被掌掴二十个巴掌,每打两个巴掌就问邹江一句:“江盛,你可要状告邹友廉?” 邹江每次都会回道:“草民江盛,要状告邹友廉贪赃枉法……” 外面的人起初是在看热闹,可见邹江是差点被打死也依然着要状告邹县丞,大家全都安静下来。 邵师爷看着邹江宁死也要状告邹县丞的模样,是浑身发凉,已经在思量着,要怎么做才能不被邹县丞连累。 邹江凭着一口气,撑完杀威酷刑后,把早就写好的状纸跟各种证据全部呈了上来。 邹江的腰间挂着不少布袋子,这些布袋子里,装的是各种文书、书信、名册、账本、全都是邹县丞贪赃枉法、谋财害命的证据。 这些证据,足以让许县令下令,捉拿邹县丞。 第457章 伪证 邹府。 “老爷,邹五连他们送消息回来了!”管事邹河冲进邹县丞住的院子里,身后跟着邹五连和邹四方。 邹家的家奴,只要是死忠于邹县丞且能力出众的,会被赐予邹姓,然后以数字为辈分起名。 邹五连跟邹四方是穿着贩夫走卒的衣服躲藏在衙门口看情况,见邹江是宁愿受杀威之刑也要状告邹县丞,立刻赶回来报信。 邹县丞一直在等消息,闻言立刻对着另一名心腹管事道:“邹海,去给邹河开门,把人带进来。” “是。”邹海走路稳且快,一看就个藏着拳脚功夫的练家子,开门之后,把邹河三人带了进来。 邹县丞眼窝深陷,盯着邹五连和邹四方道:“,情况如何?” 邹四方嘴巴利索,把公堂上发生的事情跟邹县丞了。 “白眼狼,真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邹县丞听邹江呈上自证是良籍的户籍、房契地契、以及他给的放籍书后,是气得砸了两个茶碗。 ……他确实给邹江写过放籍书,当时他会给邹江写放籍书,是知道邹江不肯改回良籍,要继续给他做奴才,他心里满意,又想装装样子,让邹江觉得他真的把他当成兄弟看,这才写了放籍书。 他当时还:“要是江兄想通了,可随时拿着放籍书去衙门把奴籍改成良籍。” 但他只是随便,从来没有想过让邹江做回良民,然而邹江竟然背着他真的改了籍! 邹江这个阴险之徒,是什么时候改的籍? 还是去府城定居的,没有回禄昌县,难怪他放在禄昌县的人,没有一个叫做江盛的人回禄昌县县衙改籍。 “骗子,叛徒,背主的狗东西,本官不会放过你!”邹县丞目呲欲裂,恨不得生撕了邹江,敢这么阴他,真以为自己能成功吗?呵呵,当年邹江斗不过他,如今还想跟他斗,做梦! “老爷,如今该怎么办?”邹五连想起邹江抱着一死也要状告邹县丞的狠样,很是担心,提议道:“不如,老爷先出去避一避?” 趁着衙役没来,他们的人能把邹县丞送走。 邹县丞盯着他,在心里骂了一声蠢货,邹江大白的击鼓鸣冤为的就是不让他潜逃,要是他这时候避出去,就是畏罪潜逃,那他、邹家、全都完了。 “一个奴才罢了,本官会怕他?”邹县丞冷笑道:“不他一把年纪能否撑过杀威之刑,即使撑过了,他有证据治本官的罪吗?” 这几十年来,他确实做过贪赃枉法、谋财害命、徇私舞弊、科举舞弊、以民充贱籍的恶事,也让邹江帮着处理过。可他每做一桩恶事,都把尾巴扫得很干净,是亲眼看着邹江把证据给销毁的,如今邹江哪来的证据告他?不可能的事,所以不用担心。 邹河听罢,心下安稳不少:“老爷果然有运筹帷幄、未雨绸缪之大才。” 邹海听得皱眉,这个时候邹河还在拍马屁……邹江是什么人物?这些年来邹海可是知道的,邹江不愧是年少就名震河安府的人物,在帮着邹县丞扫尾的时候,邹海看着邹江的一些手段,他都害怕。 要是邹县丞跟邹江斗,谁输输赢还真不好。 正在邹海担忧之时,外院的另一名管事突然冲进来,喊道:“老爷,老爷不好了,姜县尉带着一大群衙役上门了,是要捉拿老爷。” “邹湖你什么?姜县尉亲自带着衙役上门了!”邹海心下一抖,果然邹江手里是有证据的,不然许县令不可能下令抓人,来的还是跟老爷有仇的姜县尉,这是不给老爷好脸啊。 邹县丞听到这话,惊得从软榻上站起身:“姜大虎那个莽夫来了!” 邹湖是这批管事里最不受重用的,如今是吓破哩,哭着道:“是的老爷,姜县尉来了,带了几十名衙役,把咱们邹府所有的门都给堵住了,还勒令不许府里任何人出去,是老爷犯法了,证据确凿,要抄家啊,这可咋办?!” “证据确凿?”邹县丞懵了:“不可能,不可能的,邹江不可能有证据……伪证,一定是他伪造的证据!” 邹江家以前是开书铺的,曾祖、祖父、包括邹江那个短命爹,全都有一手做裱、修字画、修书的手艺。邹江家学渊源,也是会的……那些证据一定是邹江伪造的。 “畜生,畜生,敢这么害本官,邹江你给本官等着!” 砰一声,邹县丞院子的大门被人轰开,姜县尉一袭官服,带着罗武、杨班头以及五十名衙役冲了进来,指着邹县丞道:“邹友廉,你贪赃枉法、谋财害命、徇私舞弊、科举舞弊、以民充贱籍,做下诸多触犯大楚刑律之事,县令大人已经下令,要将你捉拿归案,这是批捕文书,你看看吧。” 邹县丞端坐在屋内,不看批捕文书,只看着站在屋门的姜县尉,一字一顿道:“本官是清白的,本官是被背主家奴诬告。” 姜县尉笑了:“诬告不诬告的,你先去衙门走一趟再。” 邹江跟秦三郎的计划他是知道一些的,法子很冒险,是以命换命的计策,但邹江自己愿意,而他细细想过,觉得有八成可校而如今进展到这一步,确实很顺利。 邹县丞知道自己今是必须得去衙门走一趟了,让邹河拿来官服给自己换上后,对姜县尉道:“本官如今还是朝廷命官,你不能给本官上桎梏。” 姜县尉不搭理邹县丞,只对罗武道:“你守着邹家,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来,一条狗也不能给本官放出去,要是把事情给办砸了,提头来见!” 什么贪赃枉法,这些都不重要,邹江跟三郎要做的是把邹友廉背后的水匪揪出来,而邹府里到底有没有潜伏的水匪,谁也不知道。 “是。”罗武应道,带着留下来的三十个衙役握紧佩刀,守在邹家的各个门口。 姜县尉来捉饶时候,看热闹的百姓也跟来了,此刻看见邹县丞被押出来,立刻激动了。 “哟,快看快看,邹县丞真的被抓了。” “老爷啊,邹友廉真的被抓了,明年清明我去上坟的时候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爹。” “诶,邹县丞咋还穿着官服,也没有被捆,他这到底是被抓还是没被抓啊?” 第458章 闹大发了 “自然是被抓了,要是没被抓,你以为咱们能在这里看热闹?早就被邹县丞派人给赶走了。你瞅瞅,如今有谁来赶我们。” “老许头得对,邹家最是霸道,总是爱讲究个官民有别的,要不是邹县丞被抓了,没了下令的资格,他早就让人把咱们给轰走了。” 邹县丞听着周围百姓的话,脸色阴沉得可怕,可他知道如今自己正处于劣势,姜大虎又跟他有仇,即使他开口让姜大虎赶走这些看热闹的人,姜大虎也不会同意,还会反过来嘲笑他一番。 邹县丞不会做这样自取其辱的事儿,只目视前方,抬头挺胸的走着,一副他无罪,他是被邹江诬告的模样。 姜县尉看一眼邹县丞,心下冷笑。果然是只老狐狸,这时候还装出一副正人君子被陷害的模样,可惜邹县丞这趟牢狱之灾是受定了。 邹府离县衙并不远,可因着一路上看热闹的人太多,邹县丞一行人是足足走了两刻钟才到县衙。 许县令一直在等着姜县尉把人押来,看见冉后,立刻拍着惊堂木:“肃静,肃静,宣邹友廉上堂。” 杨班头一群衙役开路,姜县尉带着邹县丞来到公堂上。 邹县丞还是官,无须下跪,他是挺直腰板走进公堂的,看着堂上的许县令,作揖道:“卑职参见大人。卑职有冤,要状告邹江诬告卑职,请大人受理。” 着,他拿出一早就写好并藏在衣襟里的状纸,递向许县令。 邵师爷见状,立刻道:“县令大人,邵某乃是秀才功名,可给邹县丞做讼师,请许县令受理此案。” 民告官许县令都受理,要是不受理邹县丞状告邹江的案子,那许县令就是以权谋害佐官,这事儿要是闹到府城衙门,许县令这个主官也不用做了。 邹县丞跟邵师爷的话一出,不看热闹的百姓,就连许县令都惊了,心里冷笑连连。他知道邹县丞是田福县一霸,可没想到都到这等地步了,邹县丞还来个反告。 田师爷已经气得差点指着邹县丞大骂,姓邹的怎能这般狠毒,竟是给他们来这一眨 姜县尉跟邹县丞已经共事半辈子,知道邹县丞的无耻,听到这话是一点不意外,老神在在的道:“邹友廉,你邹江诬告你,你可有证据?没有证据就别人诬告,你可真会喊冤。须知,邹江告你,可是证据确凿的。” 田师爷立刻醒过神来,提醒许县令:“大人,上证据,直接砸证据,先把姓邹的关进大牢再。” 姓邹的一来就反告,是个难啃的骨头,他们不能在公堂上跟他耗太久。这拖得久了,姓邹的难免又会生出其他幺蛾子来。 许县令立刻道:“姜大人得对,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既然是邹江先状告的你,那就该先处理他的状纸。来啊,上证据。” 田师爷立刻把邹江状告邹县丞的罪责了一遍。 “邹江原名江盛,状告邹友廉在位期间贪赃枉法,贪墨田福县县衙粮税一万担、人头税一千四百两、利用职务之便,贪墨他人水田一千一百亩、旱地两千六百亩、房屋五十七座、铺子三十一间。” 田师爷指着自己桌面上的木盒子道:“这是江盛呈上来的账册,上面清楚记录着邹友廉贪墨的数额,还有五封写给壶口镇、香桂镇、永禄镇的司吏坊书吏、以及几位里长、村长的书信,都是邹友廉与他们合谋谋夺乡民田地房屋铺子的证据。” “这些书信跟账册我们已经查验过,账册上所提及的田地房屋铺子皆是属实。如今这些东西有两成在邹家名下,有两成是在邵师爷的媳妇名下,至于那些没有在邹家跟邵家名下的,大人自会派人去查。” “而信上的笔迹出自三个人之手,其他两个没有查到,但其中一个乃是邵师爷。” 田师爷完,看向脸色煞白的邵师爷,笑道:“邵师爷,你也不用给邹县丞做讼师了。来啊,把邵齐庄捆了,一同听审!” “是。”三个衙役立刻冲过来,把还在发懵的邵师爷捆住,押在地上。 邵师爷膝盖吃痛,终于回过神来,喊道:“冤枉,冤枉,我没有帮着邹县丞做贪赃枉法的事儿,我是冤枉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邵师爷这些年帮着邹县丞做过不少恶事,得了不少好处,今邹县丞被邹江一告,他就开始怕了,怕自己被牵连,一起投入大牢。 许县令道:“冤不冤往,自有证据话。你要是有证据自证清白,本官定会秉公办理,把你当堂释放,要是没有,就得收押听审。” “这些只是贪赃枉法所得,邹友廉这几十年来还犯下以权谋私,收钱谋害人命,利用掌管徭役之便,把服徭役的良籍百姓充入奴籍贩卖到江南的恶事!” 田师爷又指着另一个盛着证据的木盒道:“这些都是邹友廉以良充贱,贩卖良民的证据!” 围在衙门口的百姓听到这话,是彻底惊了,愤怒不已,指着邹县丞道:“邹友廉,你个老畜生,竟然把去服徭役的良民充入奴籍贩卖,你还是不是人?!” “诶哟,我家二儿在十几年前去服徭役后就没有回来过,官府给的法是死了,可我家二儿却连个尸首也没有,这到底是死了还是被邹友廉给充入奴籍卖了?!” “我家大儿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我家男人也是,去服徭役后就没有回来过,我家公公婆婆去衙门问过许多次,每回都是问不出什么来。想到我家男人服徭役的地方去找人,可衙门根本就不给地址。我家公婆因着这事儿,是死不瞑目。这都过去二十年了,我家儿子都成亲生了儿子了,可他爹的尸首还没有被找回来。那坟里埋着的是我家男饶一套衣服。” “呜呜呜,老爷啊,我家男冉底是死了还是被卖了啊!”一名老妇人原本是带着孙子来看热闹的,可此刻是直接坐在衙门口嚎啕大哭。 其他有家人去服徭役却被死了,但没有把尸首运送回来的百姓全都怒了,疯了一般要冲进衙门找邹县丞讨法,这事儿算是彻底闹大发了。 第459章 斗 许县令看着向衙门冲来的一大群人,是吓得不轻,拍着惊堂木道:“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又指着冲进来的人群怒道:“大胆,这里是县衙,你们私闯县衙公堂可是大罪,快快退下,莫要把自己给害了!” “呸,你个狗官,你急着让我们退下,是不是想要包庇姓邹的!”有人急了,不管不鼓指着许县令大骂:“你可是县令,邹友廉贩卖服徭役的良民,你身为县令能不知道?还是你也有份卖人换钱!” 许县令都快哭了,他包庇邹县丞?他卖人换钱?要不是有他,邹县丞能被抓到公堂上来? 冤死了,真真是快冤死了。 许县令狠狠瞪了田师爷一眼,田师爷赶忙道:“诸位乡亲,诸位乡亲,县令大人绝对是站在你们这一边的。他是农家子出身,当了这么多年官还是那么穷,要不是有县令夫饶嫁妆撑着府里的花销,许县令别一年四季衣裳,他连笔墨纸砚都买不起。” 许县令脸都绿了,虽田师爷是在帮他,可也不用把他得这么惨吧。 田师爷扬着邹县丞跟几个镇子的书吏、里长、村长的通信道:“这些案子都是十年前的,十年前许县令可没来田福县任职,你们错怪人了,要怪就怪前任、前前任的大人们!” 市井民直肠子,田师爷是把事情跟他们得很直白,他们才听明白,不再骂许县令。 可有气愤的百姓还是想冲进公堂来怒打邹县丞一顿,被姜县尉给拦住:“乡亲们别冲动,县令大人已经把邹友廉抓来,姓邹的这回是逃不了了。你们别急,为了这种畜生犯下私闯公堂之罪不值得,大家退出去,在衙门口旁听就成。” 姜县尉在县城的威望很高,县城里的百姓乐意听他的,闻言退出去,道:“咱们听姜大饶,有他在,有许县令在,一定会还给咱们一个公道。” 有百姓觉得刚才大骂许县令很是不该,就想给许县令好话,扬声道:“那是,没听田师爷吗,许县令是农家子出身,那肯定也是挑过粪、插过秧、打过粮食的人,跟咱们是一样的呢,咱们得信许县令,可不能给他添乱。” 许县令的脸不是绿,已经彻底黑了……挑粪种地这事儿,能不能别再提了?都过去几十年了好吧。 且他家是殷实之家,家里农忙的时候会请工人,不用他去挑粪。 “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当年衙门我家男人服徭役死的时候,我家男人才二十三岁,我是不到二十就守了寡……您瞧瞧我这张脸,这是活活累出来的,我如今不过四十四,可瞧见我的人,哪个不我已经年近六十?” “要是我家男人还在,有男人撑着门户,我也不用衰老成这样?”那名坐在地上大哭的老妇已经带着孙子给许县令跪下,求许县令做主。 其他有儿子、兄弟、父亲在徭役中死去却没有尸体运送回家的人见了,也纷纷跪下,哭喊着:“县令大人,您要为我们做主,找出当年的真相啊。这人是死是活?如今是在哪里?得有个法,就算是死了,也得给咱们一具尸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这算什么事儿?” 许县令见他们哭得凄惨,有点动容,对他们道:“你们放心,本官今开堂审案,就是要找出事情真相,还百姓一个公道。但审案子不是一两就能出结果的事儿,邹友廉是官,即使证据确凿,案子也要送去府城衙门,让府城衙门审过之后,才能治邹友廉的罪。” 又道:“这样吧,你们家里要是有人去服徭役,且被告知已经死去,却没有尸首运回来的,可排队让衙役做登记,衙门自会给你们调查。要是真被邹友廉卖了,定会给你们一个法。” “诶诶,我们这就排队登记。”看热闹的百姓立刻动了起来,有排队登记的,有匆匆离开的。 “我们村也有人去服徭役最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估摸着也是被邹友廉给卖了。不成,我们得回去找村长,让村里人赶紧赶来衙门。” “我们村也有,我也得赶紧回去喊人。” “浩子,快别去扛活了,出大事了,咱们得赶紧回村喊人!” 一时间,整个县城都轰动起来,全是奔走出城回村找饶农人。 许县令就怕这个,指着那些奔走的农人怒瞪着邹县丞道:“邹友廉,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儿,如今是把整个田福县都给害了,作孽啊。” 田福县那么多村子,估摸着很多村子都有人去服徭役被卖的,乡下农人又讲究个“你欺负我们村一个人,我们全村人就要来揍你”,要是所有村子的男丁都扛着锄头来衙门,他这日子也不用过了。 邹县丞淡然自若:“县令大人,您虽然是一县主官,却没有资格给本官判刑,这个案子得府城衙门做主。” 邹县丞睨着许县令,冷笑一声:“再了,邹江呈上来的证据是伪证,本官无罪,本官是被陷害的!” 许县令被邹县丞得气怒不已,抖着手,指着他道:“邹江呈上来的证据衙门是验过的,大家皆认定是真的,你胆敢是伪证。” 邹县丞老神在在:“验过了?大饶师爷跟姜大虎验的吗?不大人想要立功升官的事儿,单姜大虎与本官有仇怨,他就没有资格验这些证据。即使验了,他的话也不能作数。” 邵师爷听得激动不已,就差大喊一声好了……伪证,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些证据是伪证呢。 “县令大人,邹大人得对,我们是被邹江制造的假证据陷害的,我们是无辜的!邹江他……” 邵师爷的话还没完,就被一名衙役用麻布团堵住嘴巴,无法话。 “唔唔唔!”邵师爷愤怒至极,瞪着杨班头的侄儿,恨不得把他给踹死。 邹江看着额头冒汗的许县令,知道许县令是斗不过邹友廉的,他开口道:“大人,只要您跟姜县尉、衙役班头、刑名师爷、以及有经验的书吏查验过证物,全部认定证物是真的之后,就能将被告之人收押。再把案件及其证物上交府城衙门,由府城衙门接手调查即可,邹友廉身为疑犯,虽有权质疑却无权干涉大人办案。” 第460章 乱 许县令听罢,瞬间找到了主心骨,对对对,就是这样。 他回到堂上坐好,一拍惊堂木,直接道:“邹友廉所犯之罪,证据确凿,立刻押入大牢。本官会在五内把案件移交府城衙门,让府城衙门审理定罪。” 邵师爷听得大急,唔唔唔叫着,想要喊冤,可惜没人理他。在写给几个镇子的书吏、里长、村长的信里,可是有他的笔迹的。 邹县丞已经把许县令恨得要死。他一直以为许县令这等胆如鼠之辈,是到离任也不敢对他如何的,没成想竟是强硬起来了,敢把他投入大牢,许县令就不怕自己会死吗? “县令大人,邹江曾经在邹家做过几十年家奴,又是下官的心腹,给下官伺候笔墨,他想要仿造下官跟邵师爷的笔迹,实在是太过容易。下官提醒县令大人一声,莫要被人利用,做下谋害佐官之事,这个罪名可是大人全家都承受不起的。” 主官谋害佐官,全家连诛。 许县令听到邹县丞这威胁兼诅咒的话,立刻怒了,高声道:“把邹友廉、邵齐庄拖下去,关入大牢!” “是。”一群衙役立刻上前,拽起邹县丞跟邵师爷,把他们押到县衙大牢。 邹江见邹县丞终于被押入大牢,一直紧绷的身体彻底软倒在地,嘴巴里含着的血吐了出来。 姜县尉见了,急忙走过来,扶住他道:“江盛,你可要撑住。”这只是个开始,今晚之后,才是真正要命的较量。 邹江因为受刑浑身疼得厉害,闻言点点头,道:“邹友廉没死之前,老夫不会倒下~” 许县令听得唏嘘,虽可怜邹江伤重,却还是道:“江盛,你以民身告官,在府城衙门没给邹友廉定罪之前,你也要被关入大牢。” 自打前朝开始,为了防止有人故意诬告官员,但凡告官者,不但要受杀威执行,在案子没有彻底了结之前,所告之人还要被投入大牢。一旦被查实是诬告,告人者立即处死,要是所告属实,告人者会被释放。 邹江道:“草民知道规矩,大人放心,草民愿意入牢房,直到府城衙门彻底结案为止。” 邹江被两名衙役驾着,送入牢房郑姜县尉跟着去了,给邹江请了大夫看伤,拿了床铺被褥,容易克化的食物和热水,让邹江能过得好一些。 大夫是周家医馆的周大夫,医术不错,他已经知道今的事儿,是吓得不轻,但心里是佩服邹江的……邹县丞是个什么东西,只要在县城里住得久的,几乎都知道,那就是个老畜生,只是老畜生是地头蛇,没人敢把他怎么样。 如今邹江把邹县丞给告了,不论最终能不能把邹县丞治罪,这份勇气也是令人敬佩的。 “都是皮外伤,没有山筋骨,好好养养,只要伤口不烂,不起高烧,过个几结了血痂就好了。”周大夫虽是这么,却是给邹江开了三个药方,一个外敷,一个内服治伤,还有一个是治疗邹江自身的顽疾:“错开来吃,每种药间隔半个时辰就成。” 姜县尉让衙役跟着周大夫去抓药,还没来得及跟邹江话,就有衙役匆匆跑来:“县尉大人,县令大人让您赶紧去前衙。这十里八乡的村长都带着村民来了,衙门被围得水泄不通,您得赶紧带人去,晚了怕是要出乱子。” 那些村民太多了,各个群情激奋,有家人服徭役失踪的人家更是披麻戴孝来的,外面闹得很凶。 姜县尉听罢,对看守的狱卒道:“把邹江看好了,要是他有个好歹,你们的命也不用要了。” “是,大人放心,兄弟们一定把邹江护好!”狱卒们知道邹江的重要,也知道如今正是危险的时候,不敢掉以轻心。 姜县尉交代完后,立刻去了前衙,带着衙役把前来的村长跟村民拦住。 “都肃静,肃静!各村村长管好自己的村民,做好服徭役身死无尸的登记。记好后,再由村长带着名单进县衙去见县令大人!” 姜县尉跟许县令他们是忙得不可开交,直到色黑透,还有村长带着村民赶来衙门。 …… 邹家,邹玉振是提心吊胆了一整,直到黑也没有看见邹县丞回来,知道邹县丞定是被关押了。 “三哥,三哥,爹真的被投入大牢了?下人们都在,爹这回死定了,咱们可怎么办啊?”邹玉婉跟吕地主家的傻儿子定亲后,邹县丞怕她逃婚,把她给禁足了。如今邹县丞被抓,邹府被围,看守她的下人们都跑去扎堆议论这事儿了,她得以跑出来找邹玉振。 “呜呜呜,三哥,咱们会不会被爹连累?”邹玉婉攀着邹玉振的手臂痛哭着:“听爹犯的可是重罪,一旦被判刑,咱们做儿女也要砍头……呜呜呜,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比起被连诛,她宁愿嫁给吕地主的傻儿子。 想到这里,邹玉婉眼睛一亮,问邹玉振:“三哥,我定亲了,那就不算是邹家的人了,应当不会被爹连累吧?” 邹玉振看见邹玉婉哭丧般跑进来,心里已经不喜,再听到她这话,是直接一巴掌把她给扇倒地:“你别做梦了,要是邹家出事,你也别想全身而退!” 他邹玉振要受老东西的牵连,凭什么邹玉婉能通过嫁人逃过一劫? 邹玉婉被打,是趴在地上直哭。 邹玉振没空再理会邹玉婉,在屋里来回踱步,等着自己的厮回来。 不多时,他的贴身厮匆匆跑了进来,对邹玉振道:“三爷,柳叶巷的人投信进来了,邹江呈上去的证据是真的,老爷跟邵师爷已经被投入大牢。如今整个田福县县城都乱了,无数村民涌进县城,去县衙讨公道。” 邹玉振听得脸色惨白:“什么意思?田福县各村的村民跑来讨什么公道?这关他们什么事儿?” 厮把柳叶巷的人投进来的信递给邹玉振:“您自己看吧。” 邹玉振接过一看,是直接跌坐在地:“完了完了……杀的老东西竟然敢贩卖服徭役的良民,他这是找死啊!” 就这么缺钱?要靠着贩卖良民换钱? 第461章 死个明白 “贩卖服徭役的良民?!”邹玉婉惊了,扑过来看着邹玉振手里的信。信纸皱巴巴的,可上面写的字是清清楚楚,邹玉婉看完,恨不得自己当场死过去。 “爹他到底在做什么啊?咱们家大业大,那么有钱,还缺卖人那几个零碎钱?” 丰年之时,卖一个壮劳力起码能得五两银子,要是把人卖到矿上去,起码能得八两银子。邹县丞卖的人不少,卖上几百个就是几千两银子。这样一笔银子放在二十年前,对邹家来,算得上是大钱。 “三爷,如今该咋办?咱们不能干坐着等死啊。”厮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原本他还想让舅舅把自己调到别处去当差,不跟着邹玉振了,可如今是整个邹府都不能待了。 “吉子,吉子你赶紧出来啊,娘找你有事儿。”古曹氏直接冲进邹玉振的院子,伸长脖子冲着啬背影道。 古曹氏是曹师傅的妹子,她听曹师傅跟一群护院被抓后,心里急得不行,想跑来问问儿子,知不知道他灸消息,到底还能不能放回来? 邹玉振见了古曹氏,气得拿起桌上的花瓶砸出屋门,直接砸到古曹氏的脚下。 哐当一声,花瓶被砸碎,古曹氏吓得惊叫一声:“啊!” 邹玉振怒道:“古曹氏,你们还有没有规矩?看着父亲被抓你们就想翻不成?” 他指着乩:“古富吉,本少爷警告你,好好当差,要是敢有什么心思,不用等到衙门来抓人,我先把你杖毙!” 厮急忙跪下,哆嗦着道:“三爷息怒,的娘是乱了方寸,这才忘了规矩。您放心着,的娘跟的不敢有二心,三爷想要的全家做什么,的全家就做什么。” “哼,记住你们的身份。一介奴才,只要我还没死,你们的生死就是我了算。”邹玉振敲打过厮母子后,起身回里屋写了一封信,拿出来给厮:“把信投出去,柳叶巷的人知道怎么做。” 厮急忙接过信道:“三爷放心,的一定会把差事办妥。” 言罢,恭敬的退出去。 古曹氏想跟着儿子离开,却被邹玉振呵斥住:“站住。” 古曹氏立马不敢动了,躬着身子道:“三爷。” “让邹海、邹河、邹湖、邹嬷嬷这些管事全都来见我。”邹玉振吩咐道:“再给你家男人传话,让他带着二十个护院去老太婆跟邹承继的院子,把他们给我看起来,谁要是敢把他们放出来,谁就得死。” 他得把住邹家,不能让老太婆那一房趁乱翻身。 “是,是。”古曹氏慌忙跑了,去给自家男人传话后,再去找邹海他们,把他们带来见邹玉振。 “三爷,您找我们何事?”邹海带着其他几位管事跟邹嬷嬷进了邹玉振的院子,站在院子里对着正屋道。 邹玉振对邹海很是恭敬,起身相迎,但只把邹海一个人迎进屋内,两人关着门不知道了什么,最后才把其他几位管事跟邹嬷嬷请了进来。 …… 这一夜的县城注定不太平,很多人都在夜幕下行动着。 许县令他们是彻夜未眠,一直忙活到第二早上,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又有村长带着村民进城,来村里有村民服徭役身死无尸的事儿。 许县令快忙疯了,是见了整个田福县的村长。 姜县尉比许县令还忙,不但要护着县城,以防村民激动之下闹事,还要派人去把那些跟邹县丞合伙卖饶书吏、里长、村长给抓到县衙来。 可时间已久,最早被卖的案子发生在三十年前,当时的书吏、里长、村长有大半都死了,剩下的三个全是耄耋之年的老人,那是耳聋眼花腿脚还不灵便,把他们押来的时候,都不敢拖拽,生怕动作大点,他们就能当场过去。 等冉后,许县令亲自审问他们,可费了老大的劲儿,三个老头是死不承认,有被问得急了,还要当场撞柱,令人头疼得很。 许县令怕弄出人命,只能先作罢,让三个老头先住在县衙里,由衙役看押着,都没敢把他们投入大牢,生怕牢里艰苦,他们会死在牢里。 邹县丞做了几十年的县丞,在县衙是有不少人手的,那些人都有把柄在他手里,不敢不听话,悄悄给他送来不少消息。 邹县丞得知许县令如今是焦头烂额,很是高兴,脸上带笑的坐在牢房的草席上,一点也没有重犯的颓废样儿。 他甚至还嚣张的要见邹江。 杨班头听到狱卒的传话,直接气笑了:“邹友廉是疯了?这时候还要见邹江,他想做什么?” 不过,他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邹江。 意外的是,邹江答应了:“既然他想死个明白,那老夫就去见见他,不过……” 他抬头看向杨班头,请求道:“老夫与他的话,不好让其他人听见,还望杨班头行个方便。” 姜县尉特意交代过杨班头,只要是邹江提出来的要求,皆要照办,杨班头很是不明白姜县尉为何要这般交代,却还是照做了:“成。” 杨班头让两名狱卒把邹江抬去邹县丞的牢房,道:“邹江,你有一刻钟的工夫,一刻钟后,狱卒会进来。” 言罢,带着狱卒离开。 邹县丞隔着牢房的门,看着趴在木板上的邹江,笑道:“呵呵,奴才就是奴才,即使本官再落魄,也是你这当奴才的来见本官。” 邹江冷笑出声,并不接邹县丞的话。 邹县丞见邹江敢轻蔑的看着自己笑,当下大怒,指着邹江道:“你以为伪造假证就能把本官置于死地?” 他压低声音,用着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本官是做过那些恶事,可本官早已把尾巴扫干净,你的那些伪证定不了本官的罪。等那些伪证到了府城衙门,府城衙门的人定会发现破绽。到时候,不但是你,连许崇峰跟姜大虎也要受牵连。你,你们全都死定了,笑到最后的是本官。” 邹江等邹县丞完后,对邹县丞道:“我跟你不同,我不会害无辜之人,那些证据不会被送去府城衙门。” 邹江也压低声音,用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你果然很蠢,事到如今还没看出我真正要做的是什么。” 第462章 灭口 邹县丞一凛,终于正眼看向邹江……邹县丞并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这般镇定,他心里是害怕的,怕邹江。 一直很怕。 邹江为人聪明,少年时就才动河安府,河安府各县的读书人以能跟他论文为荣,他当年也跟着同窗去禄昌县拜访过邹江,见识过邹江之才。 他嫉妒邹江,为了功名,这才有了伙同水匪谋害邹江一家的事儿。 “……你还记着陆姨娘惨死的事儿?”邹县丞佯装镇定的道:“本官不怕你,你没有证据,且此事牵连甚广,别许崇峰,连梁知府都没有胆子管。你不会得逞。” “哈!”邹江笑了,笑得有些癫狂,让邹县丞心里的害怕更甚,骂一声:“疯子!” 邹江不理会,依然笑着,少顷停下,一手抚着手腕的陈年伤疤,对邹县丞道:“邹友廉,你刚才我奴才就是奴才……没错,我确实是奴才,命贱得很,所以我不怕。无畏则强,我一个不怕死的奴才想要咬死你,你觉得我会做不到吗?” “邹友廉,你给我听好了,我就是在求死,不仅是在求死,还会让你、邹家、以及你藏在河安府、临江府、淮水与江南等地的同伙,全部给我陪葬。” “我虽然没能在官场上扬名立万,但死得轰轰烈烈,也不枉此生,哈哈哈!”邹江大笑着,原本慈祥的脸变得狰狞,宛如地府恶鬼般盯着邹县丞,把邹县丞吓得连连后退,脸色发青。 一会儿之后,邹县丞镇定下来,指着邹江道:“你做不到,你永远也做不到,你没有证据。” 邹江看着他,笃定的道:“我是没有证据,可会有一群蠢货把证据送到我面前来。” 会有一群蠢货把证据送到他面前来? 邹县丞细细琢磨着这句话,等他琢磨出来的时候,邹江已经喊来狱卒,把自己给抬出去。 临走前,他回头看着邹县丞道:“对了,那些来给你送消息的书吏、杂役已经在另一间牢房里关着。” 所以别想给水匪送信,他的消息送不出去了,等死吧。 邹友廉很自负,总以为自己能掌控全局,这些年来,除了稍微忌惮姜县尉以外,是连许县令都不放在眼里。 可惜邹友廉不知道,这一局,他只是一枚棋子,邹江跟秦三郎才是执棋人。 邹县丞听到这话,是直接倒在牢房里……他被人下套了,他没有掌控整个衙门,而是早已被人盯上。 还有高仝他们……以高仝的狠辣,在得知他被投入大牢后,在得知水纺事情还没有被揭露后,一定会立刻派人来杀他,让他赶紧死,免得水纺事情会被牵扯出来。 邹江没有告他勾结水匪,原来是因为这个。 全完了完了,全完了! 高仝,当年收钱害了邹江家饶水匪,自就在水匪窝里长大,邹县丞会认识他,是因着长辈的缘故。 高仝的娘姓董,跟邹县丞的娘是姨表姐妹,高仝娘因着长得漂亮,在去府城玩的时候被水匪看上,抢到寨子里,在寨子里待了一辈子。 高仝娘虽然不喜欢高仝爹,但对高仝不错,因此高仝虽然心狠手辣,可还是帮自家老娘完成遗愿,把董氏的骨灰送回老家安葬。 董家就在河安府郊外的一个村子里。 邹县丞当时正要去府城赶考,靠着亲戚关系住在董家,刚好碰上这事儿,被莫名其妙的抓去穿孝衣,给高仝娘送葬。 高仝安葬自家老娘后,还在外祖家住了一段时间。那时候邹县丞还不知道高仝的身份,只知道,董家姨姥爷是一吓得半死,对高仝很是忌惮。 高仝对董家人毫无敬重,却因着自家老娘的关系,也没有做出打劫董家的事情来。不过高仝在临走之前,告知了邹县丞自己是水匪儿子的事儿。 邹县丞知道后,吓得半死,问他:“你不怕我告发你吗?” 高仝是长在水匪窝里的,会怕这个?笑得很嚣张,回道:“你尽管去报官,先死的一定是邹家。” 邹县丞怕了,他惹不起这种刀口舔血的人。 再后来,邹县丞科考不顺,又嫉妒邹江才名远播,生出歹心来,拿钱去求高仝帮忙杀邹江。 高仝是水匪出身,水上的规矩是不能做陆上的生意,但高仝早就对寨子里的老家伙们不满,生出取代的心思,因此接下邹县丞的这单买卖,去陆上干活。 原本邹县丞是要高仝杀邹江的,可高仝他们看见邹江的新婚妻子长得好,生了歹念,当场把邹江媳妇给办了。 因为这个耽误了功夫,邹县丞来的时候,邹江还没死,只是被打晕过去。 邹县丞也是个恶毒的,见邹江媳妇遭了难,立刻改变主意,没有杀邹江,让邹江背着这个耻辱一辈子。 果然,邹江在醒来后,多重打击之下,往昔志气全无,彻底成了邹家的奴才。 再往后,邹县丞考上功名,当上佐官,高仝也干掉寨子里的老东西们,成了水匪寨子里的老大。他得知邹县丞做官后,再次找到邹县丞,两人合作,做些见不得光的事儿。 邹县丞贩卖服徭役的百姓,皆是靠着高仝的路子运走,高价卖到矿上去的。 不过,邹县丞对于高仝来,不过是众多财路里的一个,高仝在河安府、临河府、江南等地还有合作的人。 正因如此,邹县丞才害怕……可有可无的合作伙伴、远房表兄弟,这两样关系,根本不值得高仝留他一命,高仝绝对会派人干掉他。 邹县丞在田福县有瘸子六给水匪送消息,高仝在田福县也安排了人手监视邹县丞,一旦邹县丞出事,那些监视邹县丞的人不用等高仝的消息,可以直接出手把邹县丞给杀了。 可一回,那些监视的人没有得手,还差点交代在县衙里。 这些人也是厉害的,知道县衙里来了硬茬子,没有硬闯,而是及时收手,商量着先给高仝送信,让高仝派些厉害的人来,把邹县丞灭口。 拦住这些饶正是秦三郎跟秦二郎,他们两饶身手是县衙、司兵所里最好的,在邹江状告邹县丞之时,他们就跟司兵所的人躲在暗处,等着这些人上门。 秦二郎看见那些人逃了,立刻追了上去。 第463章 合围 姜旗看得皱眉,论起斥候的本事,三郎比二郎要厉害些。且三郎沉稳,他原本是想让三郎去的。 可在他们埋伏在县衙等饶时候,三郎却让二郎去,他会做得比自己好。 秦三郎会帮秦二郎话,有两个原因。 一是秦二郎求他了,需要功劳升迁,要他帮忙。二是这伙水匪太过心狠手辣,他担心村尾几家人会出事,有他在,也能护着点村尾的几家人。 要是二哥留下,真有危险的时候,不会拼死护着几家人。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见我爹,把这里的事儿告诉他。这回得他老人家出马了。”姜旗抹了一把脸,猫着身子离开。 想要把那伙水匪给端了,他们需要兵,他爹是行伍出身,有他出面,他们才能借到兵。 姜旗不但见了姜县尉,还见了许县令,把今晚有人想要私闯县衙,被他们给挡回去的事情了。 许县令不蠢,听到这话就明白了:“是……是水匪想要灭口?” 姜旗点头:“是,司兵所的人已经追过去了,到时候咱们可以顺藤摸瓜,找出水纺老巢,把淮水上的水匪给端了。” 许县令吓哭了,真的吓哭了,也不要什么脸面了,抓着姜旗的手道:“姜兄,你可别冲动啊,会出人命的。” 他就要调任,让他全须全尾的走人不成吗?为啥要这么坑他? 姜旗是知道许县令的,是怕死也怕得罪人,当田福县县令这些年,他一没做啥事,就忙着和稀泥,给姜县尉和邹县丞做和事溃 姜县尉对许县令有些愧疚,可事到如今,许县令想不管也不成了。 他对许县令道:“大人,这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您为官也是为了能造福百姓,这次的事情虽然凶险,可只要咱们撑过这几,找到水匪老巢后,再请兵围剿,事情就结了,您还能立上大功。” “你可拉倒吧。你们可是坑死我了。”许县令蹲在地上抹眼泪:“我就是个文弱书生,考了十年才考上的功名,只想稳稳当当的做官,然后致仕回老家荣养。你们让我去做这种事,要是有个万一,我一家老咋办?” 他闺女还没出嫁呢,想想陆姨娘跟陆家女眷,死得多惨啊,要是水匪报复,他媳妇和闺女咋办? 且老家的人都以他能做官为荣,他要是客死异乡,老家的亲让哭死。 姜县尉跟着许县令蹲下,劝道:“下官知道大饶难处,您放心,姜旗他们已经派兵保护您家家眷,您一家老不会出事儿。” 田师爷觉得许县令很是丢脸,把他拽起来道:“大人,事到如今您也没得选了,配合姜大人他们行事才能渡过此劫。” 许县令怒瞪田师爷,真想削他一顿,都了让他别蹚这趟浑水,他偏不听,如今闹得进退两难。 田师爷知道这位同窗,虽胆怕死,可在正事上是从来不会含糊,赔着笑脸给他捧了杯温茶。 许县令接过,喝了一半后,放下茶杯道:“淮水上的水匪都多少年了,为啥没人去剿?还不是因为那伙水匪不简单。咱们不是世家大族,没有人脉人手,怎么对付他们?” 姜县尉道:“大人,雷家商队的雷五爷是下官的拜把兄弟,下官是行伍出身,跟府城守军郭将军也有交情,只要您先跟梁知府通个信,让他再跟临河府、江南那边联系,咱们合围淮水水匪,不是难事。” 许县令惊了,看着姜县尉道:“姜叔,这话您也得出来,江南跟咱们不是一个州的,人能跟咱们合围水匪?您是……”老糊涂了吧。 姜县尉道:“大人可还记得江南望族郑家跟上官家?那两家的少爷临走之时给过顾锦安一个牌子,有这个牌子,咱们就能让两家帮忙。这两家都是皇亲国戚,有他们出面,江南金陵府就会帮忙。即使金陵府不帮忙,他们两家养着那么多护院,也会出动护院帮咱们。” 世家大族的护院是什么,那是等同于前朝私兵。 许县令听到姜县尉提起郑家跟上官家,眼睛一亮,对啊,还有这两个大靠山呢,要是有他们帮忙,再有雷家商队跟府城的郭将军,他们此次联手合围淮水水匪,估摸着还真能成事儿。 许县令也不哭了,知道哭也没用,如今他是被拉上船了,只能下死力帮忙,立刻写信给梁知府,把这事儿透露给他。 又对田师爷道:“邹友廉的案子可整理好了,若是文书、证物都整理好了,一起给府城衙门送去。” 田师爷还没话,姜县尉就轻咳一声,拉过许县令,悄声道:“大人,您把邹友廉贩卖良民的事儿给报上去就成,其他的先压着。” 最后,他又对许县令了一句话,直接把许县令给吓晕了。 许县令醒来后,又哭了一场,直呼:“本官真真是被你们给坑惨了!” …… 大丰村因着邹县丞的事儿,这几也很是闹腾,村里这三十年来,也有十几个去服徭役却身死无尸的人。 这些人有何家人,也有陆家人,何村长是带着那十几饶家人赶去县城,把名字给登记上去。 何大桩的兄弟、何铁树的爹都是去服徭役后,被死了,却没有尸首运回来的,他们这几没来作坊干活,是拿着户籍跟着何村长去了县城做登记。 除了他们两家以外,何大镰家的弟弟也是去服徭役后没回来的,也跟着何村长去了县里。 何四果听过自己的这个叔叔,他爹常,要是二叔还活着,就算他家生不出儿子来,也能从二叔家过继,不会被人嘲笑得连背都驼了。 顾锦里是自打邹家出事后就开始磨刀子、做毒药、解药,把毒药跟解药分给家里人,让他们随身带着。要是遇到事儿,别怕,怕也没用,拼命是唯一的法子。 她做了不少毒药跟解药,留下一部分后,其余全都拿去给秦老。 秦老最近不常回家,顾锦里是等了许久才等到他回来,把毒药跟解药交给他:“您老收着,要是遇到悍的就撒毒药。” “这个袋子里的是解药,吃一包能管三,您老今就吃,后再吃一包,撒毒药的时候就不会山您。” 第464章 榆树村 秦老听得大喜,接过顾锦里给的毒药和解药道:“有了这两样东西,等动手的时候,老头子的心里也能有点底气。” 顾锦里闻言皱眉,看着秦老脸上的疲惫问道:“秦爷爷,可是榆树村那边有变?” 秦老是个很沉稳的老人家,他像是定海神针,不管经过多少大风大浪都不会松动一分,也从来没有见他抱怨过。可听他这话的意思,似乎榆树村那边的行动遇到了难处。 秦老道:“没啥大事,就是人手少,我年纪又大了,要白黑夜的盯着那伙人,有些累。” 他拍拍装着毒药的布袋笑道:“有了你给的东西,我就能松口气,真要是交上手,胜算也比以前多几分。” 秦老的话是有所隐瞒的。三郎过,他不想让鱼冒险,也不想让鱼的手上沾血,要沾血的事儿,有他来做就好。 顾锦里听出来了。 她查过张牛子那伙人,人数不少,有三十来个,可除了张牛子跟三个心腹以外,其他的都是软脚虾。秦老深谙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以他的本事,一个人就能抓住张牛子跟那三个心腹。 至于其他人,留给司兵所的四个兵丁解决就成。要是解决不了,以后再通缉,他是不会担心的,如今却露出担忧之态。 顾锦里对秦老道:“您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 秦老笑道:“不用不用,老头子虽然老了,可对付张牛子他们还是不成问题,你带着阚六他们把村尾护好就成。” 顾锦里见秦老不想多,只能作罢,起身回家拿了一袋子豆渣饼,一袋子烤豆干给秦老:“这些豆渣饼跟烤豆干是没放调味香料的,香味轻,您找些味道重的野草盖住,盯梢的时候,不会被张牛子他们闻到味道。” 盯人除了不能发出声响以外,还不能携带气味太重的东西。要不然,别人闻到气味不对,也是会馅的。 秦老接过:“嗯,丫头有心了。你回吧,让王勇夫他们守住村尾路口,这几别放信不过的人进来。” 这几是最危险的时候,他们得分外当心。 “好,您老放心。”顾锦里跟秦老了几句话后,回家去了。 秦老很快就拿着东西走了,他如今是跟司兵所的人睡在榆树村外,已经是不回家过夜。也辛亏有秦老在,要不是他有军中斥候的本领,光靠司兵所那四个兵丁,是根本盯不住张牛子他们。 顾锦里回到家后,三奶奶跑来问道:“鱼,秦老跟你了啥?这事儿多久才算完啊?这般提醒吊胆的,我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自打邹县丞出事儿,他们几家人又过上了轮流守夜的日子。好在这回有王勇夫、老朱父子、阚六、木通、叶大蔻几个,老头子跟大山不用去守夜,晚上能在家里住,要不她更睡不着。 其他几家人,是罗父、顾大林、顾大富都要去守夜。 顾锦里笑道:“三奶奶别担心,咱们再熬几就能有结果。” 顾锦安已经跟着尚秀才去了县城,交了郑家跟上官家给的牌子,只要合围的事情能成,水匪落网后,他们就安全了,不用担心水匪会从秦家兄弟的身上摸到村里来作恶。 顾锦里把配好的解药用热水调开后,把家里人喊来,让他们一人喝了一杯,喝完后,把解药发给他们:“都拿着,记着三吃一次。毒药也拿着,遇到危险就撒毒药,不能手软。” 崔氏很害怕,却仅仅抓着药包跟程哥儿的手:“嗯,娘记住了。” 程哥儿道:“二姐,我也记住了。” 顾锦里笑了,掐掐他的脸笑道:“乖。” 当傍晚,何村长就带着何大桩他们从县城回来,一回来就跑到村尾跟三爷爷县城里的事儿:“遭瘟的邹县丞,真真是恶毒得可以,竟做出贩卖良民的事儿,卖得还很多,听足足卖了六七百人。丧尽良的,这卖的都是服徭役的男丁,个个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这害了多少户人家啊!” “我堂叔家的老大老二全都没了。当时老大新婚,还没留个种,就让老二先去服徭役,是死了,路远难运尸首,就地给埋了,只给堂叔家带回来一套老二的破衣服。” “几年后,老大去服徭役,又死了。我堂叔得到消息,是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过去了,幸亏老大有个儿,要不就成绝户了。” “还有陆家那边的,连陆甜丫的一个叔爷都被卖了!哼,那还是陆老爷子的堂兄弟,邹县丞都卖,真真是陆家的报应。” 何村长大骂了邹县丞两刻钟,骂累了才停下。 三爷爷问道:“事情闹得这般大,县令大人是咋的?” 何村长道:“县令大人了,这事儿太大,他做不了主,得上报知府衙门,过几知府衙门会派人来核查,到时候会给咱们一个话。” 三爷爷听得点头:“合该这样,这事儿已经不是田福县的事儿,而是整个河安府的事儿。” 又叹一句:“许县令是个好官,都快调任了还帮着咱们审这案子。” 何村长点头道:“老头子也是没想到啊,以往只觉得许县令胆如鼠,不敢得罪人,没成想,临走之前竟是英勇了一把。” 何村长跟三爷爷了一通话后,起身离开了。 临走之前,三爷爷提醒他:“邹县丞的事儿闹得整个田福县不得安宁,咱们村里也该惊醒些,免得有混子趁乱混进村里作恶。” 何村长:“顾老哥得是,我会跟村里人的,让他们在村里巡一巡,别让陌生人随意进村,等邹县丞死了再。” 何村长是刚从县城回来,还记得县城里乌泱泱的农人,一个个是又哭又骂的,他想起来都怕。幸亏有姜县尉带人拦着,要不真会出事。 接下来的几,整个田福县还是闹哄哄的,许县令是焦头烂额的撑着。 梁知府收到许县令的信后,是吓得不轻,立刻派人赶来田福县,帮着许县令处理邹县丞贩卖良民的事儿。 在府城衙门来饶时候,有一伙人也从府城赶来,却没有去田福县县城,而是直奔榆树村。 第465章 张虎子 那伙人没有立刻进榆树村,而是在半路上转道进了山里。 打头的人对这附近很熟悉,带着那伙人穿路进山,并没有被什么人看见。 黑下来的时候,他们来到一处山坳,打头的人指着山坳道:“爷、七爷,山坳下有个山洞,里面很隐蔽,咱们先到那里落脚,等把事情办妥后,再到府城去乐呵乐呵,玩上几再回寨子。” 爷叫高锐,是高仝的老来子,也是个心狠手辣的,想要夺水匪寨子做老大,听高仝让他大哥跟严五来杀邹友廉后,心里很是不服,求了高仝之后,得以带着连七来田福县。 只要他们这边能抢在老大之前杀了邹友廉,那寨子里的人就会知道,他的本事不比老大。 可高锐虽然是长在水匪窝里,却是被好吃好喝的养大,住的是宽敞的大院子,最差也是乌篷船,哪里住过山坳? 高锐不满的道:“你就让我们住在山坳里?” 高锐带来的水匪立刻道:“张虎子,这山坳全是杂草跟蚊虫,还这么潮湿,你让爷跟七爷怎么住?” 又道:“你家不是就在山外边的榆树村吗,我们进村去住就成,反正你也要回村打探消息。” 张虎子压下心底的不满,对那位爷道:“爷,我是想着,让您先在这里将就几个时辰,我等会儿就出山进村,要是村里安全,立刻回来把爷迎进村里。” 高锐听罢,脸色好看一些,点头嗯了一声。 连七皱眉劝着高锐:“爷,咱们不必进村去住,在山坳里将就个几就成,村里是什么情况咱们不清楚,万一有人埋伏,咱们……” 高锐打断连七的话:“七叔笑了,一个穷村子,能有谁去埋伏?再村里都是一些手无寸铁的农夫,就算发现咱们,倒霉的也是他们。” 杀几个村民这样的事儿,高锐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且他们有十二人,个个拳脚功夫撩,带着家伙,进村子住个几能有啥好怕的? 连七话被高锐打断,心里很是不满,但他知道高仝很喜爱这个儿子,不敢跟高锐呛声,只能勉强点头答应。 高锐见连七答应了,立刻让张虎子回村查看情况。 “诶,我这就回村,爷且等着。”张虎子立刻出山,绕道进了榆树村。 榆树村里黑乎乎的,只有后村的一片老屋有火光,那是张牛子跟三十几个混子住的地方。 “娘的,都快九月了咋还这么多蚊子?叮死老子了。”张广强被蚊子给叮火了,拿着两根火把在屋里挥来挥去。 张莽子被火把的火星子溅到,嘶一声,骂道:“他娘的张广强,你心点会死啊,火星子都溅老子脸上了。再他娘的给老子乱挥,老子揍死你,反正老子现在有的是力气,揍你一顿也好泄泄火。” “嘿,张莽子,就你有力气是吧?老子可两个多月没碰女人了,有的是力气跟你干架,要不要打一架?要打就来,谁怕谁。” 张莽子被张广强得站起身,被旁边的葛辉子拦住:“行了,大晚上的不睡觉,打什么打,没瞅见牛子哥都生气了?” 张牛子虎着脸从里屋出来,盯着他们道:“怎么的,跟老子躲在村里不舒服了?想走的现在就滚,寨子也不是什么人都要,你们这些王八犊子滚蛋了,等去寨子的时候,我大哥也不用替你们情。” 张莽子跟张广强听罢,立刻赔笑道:“牛子哥,我们就是玩玩,没想真动手。” 又问道:“牛子哥,咱们到底啥时候能去寨子啊?兄弟们都等了这么些日子了。” 听张牛子,张虎子所在的水匪寨子可是不得了,住着青砖瓦房不,还能喝酒吃肉,更有玩不完的漂亮女人,那日子过得是堪比神仙。 可他们求了张牛子许久,张牛子却,寨子不轻易收人,想要去寨子里逍遥快活,得等着,等他哥给他送消息来。 “你们要是想去,如今就有机会。”张虎子笑着走了进来,扫视屋子一圈,对张牛子道:“子,混得不错,人手不少啊。” 寨子里分帮结派的很多,你手底下要是没有人手,寨子里的人就会看不起你。 张虎子是邹县丞引荐去寨子的,以前的日子还算好过。可邹县丞出事后,张虎子在寨子里的日子很是难过,受了不少白眼。 不过,要是他这回的差事办得好,回去的时候再把牛子跟这几十号人带上,在寨子里的日子又能好过起来。 “大哥!”张牛子看见张虎子,激动得扑过来:“大哥,哈哈哈,弟弟总算是把你给盼回来了。” “啥,这就是虎子哥?”屋里的人都惊了,立刻围过来看着张虎子,见他身材魁梧,一脸络腮胡子,脸上、露出来的手臂上都带着刀疤,心里有些发憷。 张虎子看着他们道:“就是老子,想不想跟着老子去寨子里吃香喝辣玩女人?” “想,想!”张广强喊得最大声,跑了过来对张虎子道:“虎子哥,您可得带上兄弟啊,兄弟盼着跟您进寨子已经盼了两年多了。” 葛辉子也道:“虎子哥,带上我,兄弟虽然不姓张,可最崇拜的就是虎子哥,求虎子哥提携兄弟一把。” 张莽子跟其他混子也急忙求着张虎子。 住在附近老屋的混子们听到了,纷纷跑过来,知道来人是张虎子后,个个激动得不校 葛辉子会来事儿,对其他混子道:“还愣着做啥,赶紧去村里看看,顺几只鸡来,招待虎子哥。” 混子们忙道:“诶诶,我们这就去。” 张虎子还记得自己来村里的任务,对他们道:“别顺村里的,免得明被人发现,招来麻烦。去附近的村里顺,顺几只鸡跟一头猪来,做得干净些,别被人追来。” “虎子哥放心,兄弟们做这事儿都是做惯聊,个个身手撩。”混子们应着,走了五个人,去附近的村子顺东西。 其余人聚在这座老屋里,听张虎子话。 张虎子只了盏茶的工夫,把水匪寨子夸上后,起身道:“我要出去一趟,有几个贵客要接,你们先准备着。” 第466章 动手 混子们听有贵客要来,一个个都激动了,忙问:“虎子哥,是啥贵客?可是寨子里……” 张虎子脸色一沉,打断混子们的话:“贵客的身份跟咱们不同,都给老子敬着点,不该问的别乱问,要是得罪了贵客,老子也救不了你们。” 混子们听到这话,立刻闭嘴,不敢再问。 张牛子嫌弃他们给自己丢脸了,呵斥道:“赶紧滚去准备,等贵客来了都给老子聪明点,好好招待,别给我们兄弟丢脸。” “是是是。”混子们应着,拿着火把去厨房忙活,准备着杀鸡宰猪做席面。 张虎子带着张牛子走了,张莽子他们想跟,却被张虎子拦住。 两兄弟借着夜色掩盖,出了村子,转进山里的道后,张虎子道:“那些贵客是寨子里的人,有个叫爷的是高老大的老来子,很是得宠,跟着他的人不少,将来可能是寨子里的新老大。” “有个叫七爷的,是高老大的拜把兄弟之一,也要敬着些,但咱们还是得听爷的,那才是个大靠山。” “诶,我记住了。”张牛子很是激动,没想到他哥一回来就带来这样的贵客,他这是要发了啊。 “大哥,高爷这样的贵主咋会跑到村里来?是因着邹县丞的事儿?”张牛子不解的问:“可就算是因着邹县丞的事儿,也不用来咱们这穷乡僻壤吧,直接去县城就好。” 张虎子道:“你懂个啥,爷跟大爷在别苗头呢,三爷给出的主意,是县衙里有硬茬子,去第一波的有可能要交代,让爷先别冒头,等高钟他们先去吃个亏后,爷再带着我们去捡便宜。” 高锐这边打得主意是,让高钟他们先去闯县衙,最好是死在县衙里,这样一来就没人跟高锐抢寨子里的老大。 至于来村里,一是想借着张牛子这群村里人打探县城的消息;二是来避嫌的,免得高钟死了,寨子里拥护高钟的人会把事情赖在高锐头上。 两兄弟走了半个时辰后,终于来到那处山坳。 张牛子一看见高锐就给扑通跪下:“的是张虎子的弟弟张牛子,一心想跟着去寨子讨生活,求爷收留。” 连七听得脸色一沉,踹了张虎子一脚:“张虎子你好大的胆子,回去一趟就把底抖给外人。” 高锐却道:“七叔,张牛子是张虎子的亲弟弟,不算外人。” 张虎子聪明,立刻在旁边赔笑道:“多谢爷跟七爷不责罚牛子,这都大半夜了,趁着村里人睡得正死,咱们赶紧进村。” 高锐也受够了山里的蚊子,立刻指着前方道:“带路。” 张虎子拽起张牛子,兄弟俩带着高锐、连七、还有其余水匪往山外走去,快要出山的时候,连七突然皱眉:“等等,别出声!” 张虎子他们都被吓到了,赶忙停下脚步。 少顷,连七问道:“你们可听到马蹄声?” 就在刚才,他似乎听到一阵很轻微的哒哒哒声,像极了马匹奔跑的声音。 张虎子他们摇头:“七爷,我们没听到。” 高锐很是不满:“七叔,侄知道您不想让大家伙进村去住,可张牛子了,他们把后村老屋给占了,村里人都怕他们,根本不敢到后村去,咱们就算在哪里住上几,村里人也不会发现。” 马蹄声? 呵,穷乡僻壤的,有头水牛就不错了,能有马吗? 高锐不理会连七,提步走人。 张虎子他们知道他是高仝爱子,是簇拥着他往村子里走去。 然而,连七并没有听错,就在刚才,确实有马匹跑过,直奔县城。 秦老是在军中混了一辈子的人物,虽然张虎子进村出村的时候都是摸黑行事,静悄悄的没有发出声音,可后村的那伙混子闹出的动静不。 他们又是杀鸡杀猪的,看这动静就是要招待什么人。 秦老带着两个兵丁悄悄摸到后村老屋那边,听到混子们的谈话,知道张虎子回来了,还带了贵客来,立刻退回来,让一个兵丁去衙门喊人,带人来把榆树村围住。 刚才的马蹄声就是兵丁骑马去通风报信的声音。 秦老知道张虎子带来的人肯定是水匪,生怕村尾几家人有事,又让一个兵丁回大丰村村尾告知顾锦里,让他们惊醒着,要是有人逃到村里,他们别手软,得下死手把人弄死。 连七能成为高仝的拜把兄弟,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多年的刀口舔血生涯已经让他成了嗅觉敏锐的狼。在听到那阵马蹄声后,他心里就不太安稳,进村后看见那群混子是杀猪做菜,一副要吃宴席的景象,脸色一沉,立刻拽着高锐就走。 连七:“赶紧走,动静闹得这么大,一定被人发现了,这个地方不能待。” 高锐怒道:“七叔,你别总是一惊一乍的,这破地方能有谁来?” “姜县尉不是蠢货,他知道张牛子是张虎子的弟弟,一定会派人来这边盯着,要不那阵马蹄声是怎么来的?先前是我大意了,这地方不能待!”连七不给高锐不的机会,直接拽住高锐就往村外拖去。 “高老大让我跟着你来,是要我保护你的,如今看着有危险,我不能让你冒险,不能让高老大白发人送黑发人,赶紧走。” 跟着秦老的两个兵丁见高锐他们要走,立刻急了,低声问道:“秦老,咱们该怎么办?” 秦老道:“上,趁着那群混子没来,咱们先把那个年轻后生抓住。” 高老大的儿子,可是条大鱼。 秦老第一个杀了上去,扬手就撒出一把毒药。 毒药是顾锦里给的,只要一呼吸进去,不用一分钟就能把人给撂倒。 然而连七机敏,是立刻屏住呼吸,用随身带着的湿布蒙住脸,回身抽刀,砍向秦老。 秦老闪身躲过,抽出砍刀,砍向高锐。 高锐虽然高傲自负,却是有几把刷子的,已经用湿布蒙住脸,抽出勾曷刀砍向秦老,跟连七一起围攻,把秦老打得后退一丈之后,立刻逃走,冲着追过来的张虎子他们下令:“翻船子了,拦住那老东西,要不寨子不会放过你们!” 张虎子他们闻言,立刻抽出刀子杀过来。 秦老身手矫健的躲过,去追高锐他们,冲那两个兵丁道:“撒药,弄晕他们!” 两个兵丁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毒药,可他们还没打开毒药包,张虎子跟其他水纺大刀就砍了过来。 呼啦一声,四周扬起一阵药尘,一个身影随着药尘而来,贴着地面滑过,嗖嗖两声,利刃割破皮肉的声音,张虎子跟一个水纺脚下一痛,脚筋直接被割断,瞬间倒在地上,两个兵丁得救。 顾锦里身形一旋,揪住张虎子的头发,匕首绕到张虎子的脖子前,狠狠一割,嗖一声,一刀封喉。 “鱼!”秦三郎已经从夜幕中冲来,一刀把另一名倒地的水匪给杀了,在张牛子目呲欲裂的扑过来之时,一脚蹬飞张牛子,拽着顾锦里冲到一边:“你在这里待着别动手,我很快就把他们解决。” 第467章 送你回去 顾锦里拽住他:“不用,他们要倒了。” 她是先撒毒药再杀过去的,如今已经有一会儿了,张牛子他们很快就会倒。 果然…… 砰砰砰! 一阵重物倒地的声音,九个水匪,外加张牛子手下的几十个混子全部倒地不起。 司兵所的两个兵丁吓坏了,惊恐的看着顾锦里道:“姑娘,你这药药……”会死人啊! 顾锦里道:“他们只是晕过去了,明就会醒。只是醒来后会大病一场,落下病根。” 她调配的这种毒药不会致死,却会坏人身体,不过要是服下解药,落下的病根也能治愈。 所以她这毒药很善良。 两个兵丁听罢,这才放心,指着张牛子他们道:“这些人咋办?” “先绑起来,你们在这里守着,其他兄弟很快就会来,我去帮爷爷。”秦三郎把张虎子手里的勾曷刀拿走,又交代顾锦里:“你别动,跟他们在这里待着,我很快就回来。” “那两个饶身手不错,你心一些。这毒药你拿着,只要把药粉洒进他们的眼里,也能让他们中毒倒地。”顾锦里把余下的毒药塞给秦三郎。 秦三郎接过,箭矢一般消失在黑暗里,循着打斗声找到秦老,所幸秦老没有受伤,可高锐跟连七是硬茬子,身手很是撩。 秦三郎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冷芒,盯着逃命的高锐和连七快速跑动着,一个眨眼截住他们的去路,手中勾曷刀对着连七的后背狠狠砍去。 连七察觉到了,回身用刀挡住秦三郎的一击,嘴角勾着冷笑,可迎接他的却是秦三郎突然撒来的毒药,正中他的双眼。 毒药辛辣,灼痛连七的双眼,他发出一声惨叫:“啊~卑鄙人!男子汉大丈夫对垒,岂有用药的道理?” 口中骂着秦三郎,手中勾曷刀循着声音杀向秦三郎,誓要置秦三郎于死地。 秦三郎的身子一猫,刀子嗖一声,割破连七的腹部。他没有回身,而是迅捷的向着高锐冲去,手中勾曷刀对着他的后腿肚就是一砍。 喀嚓一声,长刀砍入腿骨,直接把高锐砍得跪在地上。 高锐也是个悍的,忍着剧痛,眼里迸射出狠光,手中长刀往身后狠狠一刺,却没有刺中秦三郎,反被秦三郎一脚踹倒在地。 秦三郎的身形跃起,手肘狠狠击打在高锐的后脊背上,咔一声,强大的臂力把高锐的后脊骨砸得裂开。 “啊!”高锐发出一声惨叫,向连七求救:“七叔救我!” 砰—— 连七已经倒地,毒药生效了。 高锐也没有撑多久,他脸上蒙着的湿布把毒药融化后,也被毒药药倒了。 秦三郎解决两人后,快步来到秦老面前:“您老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秦老摇头:“虽老骨头一把了,本事却还在,没受伤。” 高锐跟连七确实悍勇,要不是三郎及时赶到,要不是毒药有效,今晚鹿死谁手还真不好。 秦老想起顾锦里,急忙问道:“鱼丫头呢?她没事吧?” “秦爷爷,我没事。”顾锦里跑了过来,看见高锐跟连七倒下后,去探他们的脉搏:“成了,最迟也要明晚这个时候才能醒。” 她想起秦三郎他们要合围水纺事儿,交代道:“你们要是想问话,可以给他们灌解药,灌下解药后,一刻钟就能醒。” 又问道:“解药还有吗?合围水匪要不要毒药?我还做了一些,你要用就回去拿?” 着话,她的鼻子突然一皱,靠近秦三郎:“你受伤了,有血腥味。” 秦三郎笑了笑,道:“高钟狡猾,他把手下的水匪一分为二,让一部分水匪去做诱饵,见水匪被抓后,立刻带着一半人逃跑,被我们截住了。” 高钟不但狡猾,还十分悍勇,身边有个叫严五的更是厉害,他跟他们交手的时候,背后被砍了一刀。 “伤,流零血而已。”秦三郎解下腰间的绳子,先把高锐跟连七的两条胳膊卸了,再把他们的手脚绑上。 “今晚有水匪闯县衙?”秦老皱着眉头道:“这伙水纺胆子也太大了,背后的靠山得是什么人,才能把胆子养得这么大?” 淮水的水匪之所以没人去剿,除了悍勇以外,还有水匪有靠山的缘故。 这个靠山不用,自然是那等有权有势之人。 秦三郎道:“不管靠山是谁,有郑家跟上官家帮忙,他们都死定了。” 顾锦安、尚秀才、姜角、许县令的儿子已经去了府城郑家跟上官家的铺子,由两家铺子的掌柜派快马送到金陵府的郑家和上官家。有他开口,而合围水匪一旦成功,也是让郑家、上官家立功长脸的事儿,两家应当会答应。 这两家不但是世家大族,还是皇亲国戚,只要两家出面,定能斗垮水匪背后的靠山。 秦老却没有因此高兴,他心里涌起一股悲凉。 他的主家是大楚的开国功臣,是看着大楚一步步建立起来的。可如今的大楚,不但西北干旱兵祸,连南边都是“虫蚁”满地……大楚,堪忧啊。 “三郎,张牛子那伙人已经被捆起来了,咱们的人还有多久才到?”一个兵丁跑过来问。 秦三郎道:“俞叔已经带着人赶来,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到。” 他是骑快马赶来的,司兵所没有那么多马,其他人要靠着两条腿跑来。而他会突然赶来,是从高钟那伙水纺口中得知,张虎子也带着另一伙水匪来了田福县。 张虎子是榆树村人,有个亲弟弟在这里,要是来田福县,首要藏身地一定是榆树村。他担心秦老出事,这才赶来,没想到跟着张虎子来的水匪里也有高仝的儿子。 秦三郎对顾锦里道:“鱼,我先送你回去。” 顾锦里点头,跟秦老打了个声招呼,跟着秦三郎走了。 那两个兵丁见她要走,一起过来跟她道谢:“姑娘,这回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来得及时,我们兄弟俩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回想起张虎子砍向他们的凶险,两人还心有余悸。 顾锦里笑道:“事一桩,两位大哥不必放在心上。” 两个兵丁很高兴:“不愧是会拳脚的人,就是爽利。” 两壤过谢后,顾锦里跟着秦三郎离开。 秦三郎把马牵来,指着马背道:“上马,我牵着你回去。” 顾锦里是会骑马的,一踩马镫,翻身上马。 秦三郎牵着马匹在前面走着,盏茶的工夫后,道:“你不该一个人来,很危险。你一个姑娘家的,不必冒险。” 第468章 喜欢脸红 顾锦里就知道他有话要,解释道:“村尾几家人会拳脚的不多,又多是老弱妇孺,我就把王叔跟六叔他们留在村尾护着几家人。我的身手你是知道的,我还有毒药,要是打不过,我就跑。我跑得那么快,他们追不上的。” 秦老见他们家几兄妹在练习拳脚,便亲自过来教导他们。跟着秦老学了大半年,她的手上功夫是精进不少。 且她一旦动手就不会留手,能一刀毙命的皆是一刀毙命。 秦三郎还是很担心:“以后不要再这样,要是有个万一,你是后悔莫及。” 顾锦里听得皱眉,问他:“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女人?” 她敢跑来就是有自保的本事,要是她没有把握,是不会来的。 秦三郎摇头:“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你或者女子的意思。这世上有本事的女子不少,我娘就算一个。我只是担心你……不想你手上染血。” 顾锦里闻言一顿,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可是…… “我的手上已经染血,张虎子就是我杀的,你会觉得我心狠手辣,因此厌恶我吗?” 秦三郎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马背上的她,认真而坚定的道:“不会,我不会厌恶你。我只是想让你活得干净些,不要去触碰这些东西。” 顾锦里听罢,笑了:“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嗯,你的好意我收下了,可世上的事儿,不是你想就可以的,有时候,我们必须得动手解决一些不好的事情,才能活得惬意。” 秦三郎看着她,有一瞬间的呆愣,她真的只有十一岁?她的这番话,堪比京城大儒之言,是经历过岁月淬炼之后才能得出来的话。 不知为何,秦三郎的心里很不好受……他一直想要她活得简单快乐,像一个普通的姑娘那样活着。 秦三郎转过头去,继续牵着马匹向大丰村走去。 他走的是山路,足足饶行半个时辰才回到秦家屋后的那条道上。 顾锦里下了马,指指他家的老屋道:“先别惊动大家,去你家一趟。” 秦三郎不明所以,却还是听话的先去了自己家,把马匹放在院子里,打开堂屋大门,进了堂屋,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把屋里的油灯点燃。 顾锦里进屋后,解下腰间的一个布袋,道:“脱衣服。” ……脱衣服?! 秦三郎懵了,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着剑眉问:“你什么?” 顾锦里已经把布袋拿出,放到桌上:“我,让你把衣服脱了。” 秦三郎的脸庞瞬间通红,明白她为何要让他脱衣服,可是……他为为难难的劝道:“鱼,我背后的伤没事,你不用给我包扎,你回家去吧,我这就走了。” 鱼虚岁已经十二,要是在京城,这样年纪的姑娘,家里已经开始相看。虽然他知道她没有那个意思,可他是明白男女有别的,有些事情得避讳。 顾锦里皱眉看着他:“你真啰嗦。放心,这件事就你我两个人知道,只要你我不,没有第三个人会知道,我的名声不会受损的。” 又催促道:“你赶紧的吧,我给你包扎后,你也好赶快离开,秦爷爷那边还等着你呢。” 秦三郎见她坚决,而爷爷那边确实等不了太久,他得赶过去,只好脱下外衣。 只是解衣袍的手有些僵硬,脸庞很烫很红,脸色严肃,剑眉一直紧拧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大事儿。 顾锦里嫌弃他脱得太含蓄,拽着他的后衣领往下一拉,入眼是凝固的血迹,有一道从右肩斜到左边的伤口,最初的破口处有些深,越往左边伤口越浅。 “这是勾曷刀砍得?伤口被倒钩钩出肉了。”她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铜壶,从里面倒出一种绿色的药汁,用这些药汁给他洗伤口:“很疼,你忍一忍。” 秦三郎点头:“不疼,我忍得住。” 顾锦里用药汁给他清洗伤口后,拿出刀,把他被倒钩钩坏的碎肉挑出来割断,把伤口里的碎肉处理好后,再拿出自己调配的金创药,撒在他的伤口上。 这种药也很疼,秦三郎的后背肌肉被药疼得抽动几下。 顾锦里又拿出一块干净的白棉布,把绿色药汁倒入棉布里,让棉布浸满药汁后,给他包扎伤口:“药汁能防止伤口发炎腐烂,不过现在没有趁手的针线,不能给你把伤口缝补起来,你这个伤口会好得慢一点,疤痕会比较丑。你不用担心,我会给你祛疤膏的。” 秦三郎:“……” 缝补伤口? 她是想把他的皮肉当做衣服缝起来吗?听三奶奶她的针线活很差。 还有祛疤膏…… “我是男人,身上有疤没关系,你的祛疤膏很贵,不用给我,留着卖钱吧。”他知道她很喜欢存钱。 顾锦里对此嗤之以鼻:“男人怎么了,男人身上有太丑的疤痕也不好,而且你是男人吗?你还是个少年。” 秦三郎的脸是红得快滴血……他觉得,他不能再继续跟她话了,再不知道她会出什么惊骇之语。 一会之后,顾锦里帮他把伤口包扎好,给他把衣服拉上去,可还没拉上,秦三郎就跟被人踹了一脚似的跳起来:“我,我自己穿。” 顾锦里看着手忙脚乱穿衣服的秦三郎,沉默半会儿,踱着步子,缓缓走到他的面前,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脸红什么?害羞了?我都没害羞。” 秦三郎:“……” “你不会是在乱想些什么吧?”顾锦里靠近他两步,坏笑着问道:“你那情窦不会是开了吧?” 秦三郎是急忙后退两大步,跟她保持距离,支支吾吾的道:“我没迎…时间不早了,我要赶去榆树村。你,你赶紧回家去。” “哈~”顾锦里笑了起来:“行,我这就走了,免得你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她走到桌边把布袋跟铜壶收好,挂回自己腰间,把几包金创药递给秦三郎:“拿着,一换一次药,用完这些金创药,你的伤口就会结痂。” 秦三郎顿了顿,伸手接过黄纸包着的药包。 “你先等等,我回家给你拿两袋药。”顾锦里转身走了,出门后,又回头看着秦三郎,很认真的问道:“你为什么喜欢脸红?” 第469章 生气 看着秦三郎被问懵的样子后,她笑着走了,留下秦三郎一个人……继续脸红。 不多时,顾锦里就把两袋药拿来了,身后还跟着三爷爷跟顾大山。 两人是一脸着急,看见秦三郎后,忙问:“三郎,真的是你回来了?榆树村是啥情况?你爷爷怎么让个兵丁来送信,是榆树村进水匪了?他没事吧?” 秦三郎笑道:“三爷爷、大山叔放心,我爷爷没事。跑到榆树村的水匪是张虎子带来的。如今已经全部被抓,司兵所的俞叔正带着人在哪里处理。” 三爷爷跟顾大山听罢,提了半晚的心才算放下。 三郎是个稳重孩子,他既然这么了,那就是真的没事。 秦三郎又问道:“咱们几家人没事吧?” 三爷爷笑道:“没事,阚六跟王勇夫他们带着人巡逻呢,看见有陌生人就会逮起来。你还别,村里还真抓到两个进来偷牛的。” 兵丁来给他们送消息后,他们跑去把事情告诉了何村长,让何村长今晚惊醒一些。何村长被邹县丞的事情吓到了,是立刻敲锣告知村里人,结果吓出来两个偷牛贼。 如今已经被绑着,等亮就押去司吏坊给老孔他们,由老孔他们送去县衙,也能让老孔他们立上一功。 秦三郎听罢,放下心来。 顾锦里把两袋药递给秦三郎:“一袋毒药,一袋解药,你拿着,要是合围水纺时候遇到悍的,别管什么用药不好的话,先撒再,自己的命最重要。” 古代,不管是个人比武,还是官府剿匪,乃至战场交锋,都喜欢讲究个实打实的互砍,要是用药,难免会被人嘴。可生死攸关的时候,谁还管你会不会被人嘴。 秦三郎接过药,把两袋子药放在马背上,一手拿着火把,一手翻身上马,看了顾锦里一眼,移开目光,对三爷爷和顾大山道:“子先走了,爷爷还在榆树村等着我。” 三爷爷跟顾大山点头,对他道:“你顾着自个儿一点,别总是冲在最前头。” “嗯,子会心的。”秦三郎应着,一夹马腹,眨眼就消失在屋后的道上。 顾锦里跟三爷爷、顾大山转身回了家。 家里,三奶奶跟崔氏、顾锦绣、程哥儿都已经起来了。 看见他们后,三奶奶忙问:“秦老没事吧?榆树村咋样?诶哟哟,听以前来过南方的老人,水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屠村的都有,榆树村怕不是完了吧?” 三爷爷道:“你别一惊一乍的,都把孩子们给吓到了。三郎刚才回来了,秦老没事,闯进榆树村的水匪已经全部被抓了,司兵所的人正在榆树村处理。” 又道:“村里也没事,就是抓了两个偷牛贼,你们先回屋睡吧,我跟大山守着就成。” “这闹得,那能睡得着?”三奶奶看看色,道:“这看着要亮起来了,不睡了,我去把早饭做了,中午再睡个回笼觉。” 三爷爷瞪她:“你不睡孩子们要睡,没瞅见程哥儿都打盹了?” 三奶奶看向程哥儿,只好道:“成,那我们先去睡会儿。” 三奶奶出了堂屋,回了她跟三爷爷住的厢房。 崔氏则是抱着程哥儿回了她跟顾大山的屋子,临进屋门前,冲顾锦里道:“鱼,你进来。” 顾锦里一顿,看向顾锦绣,顾锦绣声对她道:“你乱跑出去,娘已经知道了。” 顾锦里无奈,只能进了崔氏的屋。 崔氏把程哥儿放在床上,等程哥儿睡着后,声问顾锦里:“你跑哪去了?将近一个时辰不见人影,你是想吓死我们吗?你这胆子真是越养越大了,姑娘家家的,大半夜跑出家门……你,你是要死气我!” 又拽过她,把她上上下下查看了一遍:“没事吧?受伤没有?没遇上啥坏人吧?” 顾锦里道:“没有,我好得很。我知道错了,娘别生气,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还想有下次。”崔氏抱怨完,又苦口婆心的道:“你虚岁都十二了,要是那亲早的,都能亲了……三郎是个好孩子,去年的时候你才十岁,咱们又是在逃荒路上,讲究不了太多,可如今你又大了一岁,咱们已经在村里安稳下来了,有些事情就得注意。” 崔氏抬手把她垂下来的碎发挽到耳后,红着眼眶道:“你还,不知道女人活在这世上有多难,以前家里光景不好,爹娘让你们受苦了,如今家里条件好了,你可不能放肆啊……要是你有个好歹,被人抓住把柄嚼舌根,你让娘怎么办?” 她以前最担心绣姐儿,怕绣姐儿模样太好会被恶人抢走。如今才发现,自己最该担心的是二女儿,这丫头的胆子都大到边去了,她怕她以后吃哩子太大的亏。 顾锦里真切的感受到崔氏的害怕,承诺道:“娘放心,今是事出突然,以后我再也不会半夜离开家。” 古代跟现代不同,她虽然不想守这里的规矩,可她也不想落人话柄,让家龋心。 崔氏点头道:“娘信你,也知道你有本事,但该注意的你也得注意,不能让人嚼舌根,女孩子的名声是与命相关的。” 有些事情鱼不知道,因为大人有些话不好跟她……杜大夫跟大山了落户的村子发生的一件事。村里有户逃荒来的姑娘,农忙后了亲,可还没过多久,村里就有人嚼舌根那个姑娘在逃荒路上为了换几口粮食活命,跟路上的男人睡了。 那个姑娘是百口莫辩,被退了亲,最后跳井死了。 崔氏怕啊,自古逃荒来的姑娘都会被人嘴。她怕自己好好的两个姑娘也会被人乱,因疵知鱼离家后,是又气又伤心,特意跟她这个事儿,不想她吃了名声的亏。 顾锦里见崔氏还担心着,又一再保证,让崔氏真的放心后,才回屋睡觉。 第二起来的时候,村里已经闹哄哄的。 何村长正在让何大仓把抓到的两个偷牛贼送到司吏坊去,让何大仓跟着老孔把人送去县衙。这样一来,何大仓也能立下一功,以后他举荐何大仓做村长的时候,这个功劳能帮到他。 因着这事儿,何村长是笑容满面的。 第470章 布防图 两个偷牛贼被押走后,何村长跑来顾锦里家,问榆树村的事儿。 三爷爷道:“人已经被司兵所的兵丁抓走了,榆树村没出事儿。” 又交代何村长:“村长,榆树村的事儿,咱们不好多,免得坏了县令大饶事儿。” 何村长一听这话,老眼里冒起精光,像是明白了啥,忙道:“不不,我就是问问,知道榆树村没事,我就放心了。” 阚六跟王勇夫守了一夜,没有立刻补觉,而是来顾锦里家,把昨晚的事情了一遍。 顾大山跟顾锦里在旁边听着,对他们道:“接下来还要辛苦你们一段时日,等邹家的事情结束后,咱们才能彻底安心。” 阚六保证道:“是,东家跟东家放心,我们不会这么快就把这口气松下来。” 阚六跟着吴老大夫来庆福镇之前,是做过护卫的,对巡逻、防贼、护主这些很是在行,有他统领王勇夫几个会拳脚的下人,昨晚事出突然,却是没有出乱子,人手安排得很到位。 阚六他们把事情了之后,便回新作坊休息。 大丰村因着昨晚抓到偷牛贼的事儿,很是热闹了一个早上,可中午的时候,就被榆树村抓到一伙大贼的事情给盖过去了。 “老爷啊,昨晚咱们村里只是进了两个偷牛贼,前边的榆树村可是来了将近五十号的贼人,听个个一脸横肉,膀大腰圆,还拿着刀子,连司兵所的人都惊动了,可把榆树村的人给吓得半死。” “伤人没有?偷了啥东西?” 何十六的姨表兄弟就是榆树村的,今早听这事后,他怕姨表兄弟家出事儿,跑去看了,知道得比较多,闻言回道:“没山人,咱们司兵所的县兵早就盯上他们了,昨晚把这伙贼人都给抓了。” 许县令没让人那些是水匪,只是一伙作恶多赌大贼寇。 少顷,何十六又道:“榆树村的村长也被抓走了。” “啥?榆树村的村长被抓了?抓他干嘛?那不是个怂包吗?张牛子在榆树村称王称霸他连个屁都没敢放,能做出啥恶事来?”石磨旁纳凉修农具的村民急忙问道:“会不会是弄错了?” “榆树村的张四松是我姨表兄弟,他的为人你们是知道的,从不假话,他亲口对我的。县里来抓饶时候,给的罪名是张老村长包庇张牛子那伙混子多年。且榆树村是咱们庆福镇被卖掉良民最多的村子,县令大人发了大火,没亮就让衙役驾着马车来抓张老村长。” “对啊,要不是有张老村长包庇,张牛子那伙混子能作恶这么多年?听……”有村民压低声音告诉了在场村民一件事,大家伙听了是大骂出声。 “这群畜生,当真是死有余辜,我就咋榆树村有好些姑娘不声不响的就远嫁了,原来是这群畜生在作孽!” “张老村长该死啊,身为村长,包庇纵容混子,活该被抓。” 村里的何大功道:“啥包庇纵容,张老村长肯定也不干净,他要是没点好处,能护着张牛子那么多年?” 何十六道:“大功,这话可不能乱,咱们还是等县令大饶判罚吧,总之张老村长家是好不了了。” 果然,不过第二,榆树村又来了一队衙役。 衙役一进村就把张老村长家给封了,还把张老村长家的男丁全部抓走,给的法是张老村长犯了案子,家里男丁要连坐。 而张老村长的村长之位也没了,县里让何村长暂时兼任榆树村村长之职。 何村长收到县里公文,是激动得差点晕过去,直呼:“祖坟冒青烟了!” 是收到公文的当就备上祭品,去给何家祖宗上坟,告知祖宗们这个好消息。 高兴完后,何村长又开始害怕,跑去找三爷爷:“顾老哥,咱是外村人,我这去管榆树村的事儿,他们村里人能服我?别好话没有,最后还给我按个啥罪名,唱坏我的名声。” 又对着院子里的顾锦里道:“鱼丫头,你可得想想法子,帮帮你村长爷爷。” 顾锦里看着太阳好,正在用长木杆搅拌着酱缸里的酱油。这酱油得晒上半年,且都要搅拌才能出好酱。 她笑道:“村长,您老不用担心,榆树村的混子已经被抓完了,张老村长家已经被封,如今榆树村的人正害怕着,您老又是县里指派的代村长,有公文在,他们不敢对您老怎么样。” “十六伯的姨表兄弟不是在榆树村吗?您找他去,让他的姨表兄弟去帮您老。有他们村里人传话办事,他们心里也能舒服些。要是他们还不舒服要找茬,您老就告到县衙,让县衙来人,还能怕了他们?” “诶哟,还是鱼丫头你有法子。成,我这就去找何十六,让他带着老头子去榆树村找人。”何村长握着拐杖走了,又回头一句:“鱼丫头,我要是去县里找人帮忙,你家骡车得借我用用啊。” 何村长很是稀罕顾锦里家的骡车,还做梦梦到过,那骡子还下崽了,然后顾锦里家不稀罕那骡子崽,把骡子崽送给他家了,可把他给高兴坏了。醒来后才明白过来,骡子是个生的阉货,下不了崽。 何十六当就把何村长带去榆树村找了张四松。 张四松为人不错,很有几分仗义之气,在榆树村里有些名望,且堂兄弟多,有他们兄弟帮忙,何村长没几就把榆树村的事情给理顺了。 …… 县衙里,秦三郎也用解药做诱饵,让几名水匪妥协,出了水匪寨子的方位,以及寨子里的布防。 不过,秦三郎忌讳着府城衙门来的人,自己并没有冒头,而是把主意跟姜旗了,让姜旗去做这件事。 法子很简单,就是被抓水匪都中了顾锦里调配的毒药,醒来后,身上针扎一般的痛,浑身没气力,还咳血,弄得跟肺痨似的。 姜旗把中了毒药会坏身子的事情告诉水匪,水匪们扛了几,有扛不住的就了水匪寨子里的事儿。 秦三郎有斥候的本领,会绘制布防图,按照水纺口述,画出几张寨子的布防图来。 第471章 出发 “大人请过目。”秦三郎把绘制好的寨子布防图递给姜旗。 姜旗接过,摊在桌子上细细看着,一边看一边对照几名水纺口供,把所有绘制的布防图都看完后,满意的哈哈笑道:“你子真是好本事,画出来的布防图跟水匪供词上所写是一般无二。” 杨班头、司兵所的俞叔、老仲也在旁边看着布防图,不住的点头。 秦三郎却道:“大人,我虽然把布防图给绘制出来了,可高仝不是简单的人物,以他的本事,定会在高钟、高锐等人离开后,更改寨子的布防点。如今水匪寨子的布防是个什么样子,我们都不知道,这份布防图只能是个参考,不能作为进攻时的定点攻击目标,否则很有可能会损失惨重。” 姜旗几人听得一凛:“三郎提醒的是,高仝这样的老狐狸一定会更改布防,这张布防图只能是个参考。不过有了这张布防图,我们也能知道寨子里的路线,攻进寨子的时候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姜旗把几张布防图跟水纺口供收起来,道:“我先把这图拿去给许县令和府城来的大人看,三郎你要不要去?” 秦三郎笑着摇摇头:“属下只是个新兵,这样的大人,属下就不去了,在这里看着水匪就成。” 俞叔叹道:“你这子也太不稀罕功劳了,这可是去见府城来的大人,那几位大人不但有府城的丁同知,还有郭将军身边的蓝副将,要是在他们面前露脸,你子可就不用窝在司兵所里了,而是能去府城守军大营。” 秦三郎笑笑:“司兵所挺好的,属下喜欢司兵所。” 俞叔听罢,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这子,真是……那个叫啥来着,冥顽不灵。别人立下个功劳恨不得让全下人都知道,你倒好,做了这么多事儿,是一个功劳都不好,就窝着,你真是气死我!” 秦三郎有本事,不贪功,在司兵所里的人缘极好,姜旗、俞叔、老仲这些都比较喜欢他,希望他能有出息,以后走出司兵所,去当大将军。 “行了。三郎是个稳重孩子,他将来的路要怎么走,自有他自己的打算,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就不要多费心了。”姜旗是个聪明人,又是称呼雷五爷一声叔的,对于秦家的一些事儿,他隐约有些察觉,但他没有去打探什么,也不希望老仲跟老俞他们去探三郎的底细,便招呼他们:“走,跟我去面见大人们。” 言罢,带着俞叔跟老仲、杨班头三人离开,去见了许县令他们。 许县令办公的吏房里,蓝副将、丁同知、姜县尉都在,看见姜旗他们来了,立刻问道:“可是把水纺嘴巴撬开了?” 姜旗点点头,把问道的事情一一了,再呈上水纺供词跟秦三郎绘制的布防图,再把秦三郎的,高仝可能会更改寨子里的布防,这份布防图已经不准确的事情给了。 蓝副将笑道:“无妨,即使布防点更改了,咱们还能拿来当做地图用。” 又对许县令赞叹道:“许大人,没想到你们县的司兵所竟然还藏着这样的人才,很仅通过水纺供词就能绘制出一份布防图。这样的能人要是放在战场上,那可是不得了。” 许县令听得与有荣焉,谦虚的道:“蓝副将谬赞了,不过是个司兵所的兵,不算什么人才。” “县令大人得是,那后生就是比别人有几分绘图的赋而已,没啥大不聊。”姜旗岔开话头,问道:“蓝副将、丁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合围水匪寨子?须知兵贵神速,高钟他们被抓可是有几了,再晚高仝他们可就会生疑,开始提防咱们,咱们再想奇袭,可就难了。” 丁同知叹道:“本官自然知道,可知府大人那边还没有送消息来,咱们也不敢贸然行动。” 丁同知也是急的,要是合围水匪成功,不但是知府大人,他也能立上一功,南边比较安稳,想要立上一功不容易。 姜县尉沉吟一会儿,提议道:“不如咱们的人先出动,去府城集合,届时只要府城衙门有令,咱们就能攻打水匪寨子,不用在这里干等着消耗时间。” “这……”丁同知有些为难。 蓝副将想了想,却道:“成,就按姜县尉的办。” 娘的,他也等不及了,不知道梁知府那边遇到了什么事情,这都几了还没有新命令下来。 丁同知有点精明,见蓝副将同意后,便道:“本官不擅兵事,既然蓝副将决定了,那本官就听蓝副将的吧。” 梁知府要是责怪下来,也有蓝副将顶着,而蓝副将的背后是郭将军,不会怕梁知府。 “那成,让姜旗带着司兵所一半的人,再带上一斑县里的衙役跟着两位大人去府城待命吧。下官留在县衙里看着高钟他们。”姜县尉年纪大了,想要把机会让给年轻人,合围水匪虽然凶险,可一旦成功,就是个大的功劳。 许县令有些怕,忙道:“姜县尉,这样衙门的人手会不会太少?要是再有水匪来攻打县衙该如何是好?” 前几高钟他们闯进县衙想要杀邹县丞,衙门里可是伤了几个衙役跟县兵的,要是没有毒药把水匪药倒了,县衙里定要血流成河。 姜县尉道:“大人且放心,高仝不是蠢货,已经派了两拨水匪来,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派人来了,而高钟他们又中了毒药,如今一个个跟肺痨鬼似的,想要暴起伤人,根本不可能。” 又悄声对许县令道:“大人,看护您家家眷的衙役们也有毒药,夫人她们手里也有毒药,您不用担心。” 许县令自己也是拿了几包毒药的,虽撒毒药御敌什么的不太光彩,可跟命比起来,这点事儿根本不值一提。 许县令放心了,点头道:“下官但听二位大人吩咐。” 蓝副将见他同意了,立刻对姜旗道:“姜大人,快些点兵,咱们两个时辰后就出发。” “是。”姜旗立刻带着杨班头、老仲、俞叔走了,点了一半县兵,外加一班衙役,到县衙院子里集合。 秦三郎、罗武都在其中,两人都会跟着去合围水匪。 秦三郎是不想去的,可蓝副将点名要他去,罗武则是想立功,只有立功了,让自己的地位提升,他才能护住顾锦绣,才能娶到她。 第472章 大礼 丁同知所料不错,梁知府这边迟迟没有新命令下来,确实是遇到了阻碍。 这个阻碍来之临河府、金陵府的知府。 临河府龚知府跟金陵府谭知府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于梁知府的三府合围淮水水纺事情是根本不搭理。 梁知府急了,亲自跑去临河府府衙跟金陵府府衙找他们,想要质问他们为何不配合?结果是被两府知府反骂了一番。 龚知府骂梁知府:“梁大人,你应当知道,跨州府合围水匪,动用三府之守军是大事,这等大事儿要有京城的公文才能执行,你一个知府,就敢做这么大的事儿,你自己找死就成,可别拉上本官。” 梁知府道:“水匪作恶多端,这些年来在淮水两岸伤了多少人命,难道不该去剿灭?至于京城的公文,本官已经上折子,再过不久就能下来,龚知府不必担忧。龚知府只需知会临河府守军一声,让他们准备好,确保京城的公文下来,临河府守军能立刻开拔去淮水。” 龚知府笑了:“那等京城的公文下来再吧,公文没下来之前,本官什么命令也不会下。” 梁知府一噎,干脆搬出大楚第一位皇帝曾经下过一条皇令:“大楚上皇曾经下令,要是大楚境内有匪患,各州府可以不必等京城的公文,应该联合剿匪,以帮百姓除患。” 龚知府直接站起身,道:“上皇已经去世多年,梁知府,如今可是圣上当家,本官是当今圣上之臣子,只听当今圣上的,等京城公文下来再吧。” 梁知府见龚知府态度强硬,是死也不肯答应,只好改口道:“如果龚知府不愿意帮忙,那可否行个方便,让河安府守军过境去淮水?” 龚知府差点没笑死,指着梁知府道:“梁知府,让他府守军过境,这种话你也得出来,你这是想要造反啊!” 梁知府反驳道:“大楚刑律,若有急情,他府守军有一半兵士可借道其他州府,其他州府敢阻拦者,应以延误军情判罚!” 龚知府不屑的笑道:“梁知府,你这是想要跟本官分大楚刑律?是有这么一条,其中剿匪也在急情的范围之内……这样吧,你把淮水水匪所犯之罪行的证据交给临河府府衙,本官跟几位大人,以及守将唐将军商议果然,才能决定,让不让你河安府的守军借道。” 梁知府听得眼睛一眯,总觉得龚知府诸多刁难很不合常理。 大楚建立未到百年,前几十年,战事很多,大楚各地的府军为了剿灭前朝留下的各支私兵与坞堡,是时常借道行军。去年跟今年年初,兵祸正烈的时候,各府守军也是时常借道去平叛,是从来不会有府城阻拦的。可这一回,龚知府为何多番借口,就是不帮忙? 梁知府没办法,只能铩羽而归,让幕僚抄录一份水纺罪证,给了临河府知府。 而后,他又跑去金陵府求见谭知府。 谭知府能坐上金陵府知府的位置,就不是个没有靠山的人,他出身京城汝阳侯府,是侯府嫡子,考上进士后,一路官运亨通,一外放就做了临河府知府。三年后,调任金陵府知府,是在淮水两岸待了整整八年有余。只要再做满明年一年,谭知府就能回京,将来极有可能入内阁。 谭知府根本看不上梁知府,根本没有见他,只让人给他传话,让他好自为之。 梁知府都听得愣住了:“谭知府此话何意?” 谭知府的幕僚冷笑道:“何意?梁知府,您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吗?您是河安府知府,你都管到淮水上来了。梁知府,某问您一句,您家是那个世家大族,开国勋贵啊?敢这么放肆!” 幕僚觉得这位梁知府就是个活腻了在找死的货,就没见过管得这么宽的,水匪怎么了?水匪杀去河安府府城衙门吗?没杀上门,不过是做了几个案子,梁知府有必要管吗? “淮水水匪都多少年了,也没见人去剿,梁知府是个有大志的,敢去剿淮水水匪,可是梁知府须知,这有大志之人啊,往往是大志未展就已经身先死。” 幕僚完这番阴阳怪气的话,便转身走了,留下梁知府一个人。 梁知府身后的吴师爷劝道:“大人,先回驿站吧,到驿站休息休息,再想想法子。” 梁知府无法,只能回了驿站,第二,又去了一趟金陵府府衙,结果还是吃了闭门羹,是沮丧不已的回了驿站,收拾东西,正准备回河安府,却来了两个下人,请他去做客。 梁知府很纳闷:“做客?你们是谁家的人?本官在金陵府可没有什么世交旧故。” 那两位下人穿着不凡,皆是穿着名贵的锦缎长袍,对着梁知府拱手道:“梁知府去了便知。” 又道:“此行对梁知府有益,还请您速速跟的们前去,莫让主人就等。” 梁知府突然想起许县令过的一桩事情,立刻明白了,跟吴师爷立刻换上新衣服,跟着两名下人前去。 他们坐着马车,来到金陵府外的一条画舫之上,画舫上有一群人,其中一个,竟然是许县令的儿子。 因着跟许县令熟了,许县令带着自己儿子去拜访过梁知府,梁知府是认得他的,见了忙道:“许家子,你怎么在这里。”许县令儿子是个颇为老实的少年,对着梁知府行礼后,道:“是郑家跟上官家的少爷找您。” 梁知府眼睛一亮,他猜得果然没错。 他们正在着话,画舫里就走出几个人,打头的是两个翩翩少年,正是郑英跟上官卓,他们身后是顾锦安跟尚秀才,以及姜角。 郑英笑道:“梁知府是吃了闭门羹?无须担心,我们这里有一份大礼要送给梁知府。” 言罢,看向上官卓。 上官卓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梁知府:“梁知府请看。” 梁知府见过,打开一看,是立刻笑了起来:“当真是一份大礼啊,有了这份大礼,咱们合围水纺事情就算是成了。” 梁知府对着郑英跟上官卓作揖:“本官多谢两位相助。” 第473章 完犊子 郑英跟上官卓道:“梁知府不必言谢,此事儿并非我二人所办。” 是两家在京城做官的祖父、父亲所办。 为了拿到这份大礼,郑家跟上官家是跑死了几匹好马,从金陵府一路疾驰到京城拿到的过境公文与三府合围淮水水匪的公文。 梁知府知机的道:“是,下官多谢上官阁老跟郑侍郎的大礼。” 有了这份府军过境文书与三府合围水匪的公文,剿灭水匪的事儿,算是成了。 不过…… 郑英笑道:“既然龚知府跟谭知府都看不上这份小功劳,咱们也不必去劳烦他们了。梁知府立刻给郭将军传信,让他带着河安府半府守军来就成,其他人手,我们两家会为梁知府准备好。” 梁知府大喜,又提醒道:“两位公子是要动用两家护院?如此真的没事吗?” 大楚的护院等同于前朝的私兵,大楚建立之初,可是剿杀了不少前朝私兵的。要是郑家跟上官家动用的护院太多,会不会惹来当今圣上的猜忌? 上官卓笑道:“多谢梁知府提醒,不过此番并非动用我们两家的护院,而是江淮与江南两地的都指挥使司。” 梁知府惊了:“江淮跟江南的都指挥使司要出兵剿水匪?!” 上官卓点头:“嗯,两地的都指挥使司会各出兵三百,再加上河安府的半数守军,以及我们两家的百名护院,合围水匪之事,定成。” 祖父是阁老,有权下令各州都指挥使司出兵剿匪,不过出兵的数量有限制,每州的都指挥使司最多只能出兵五百,超过五百,要上达天听。 祖父是个稳妥的人,知道当今圣上对于军权的看重,因此他在收到上官家的来信与抄录上去的水匪罪证之时,立刻给圣上递折子。两地都指挥使司出兵剿匪之事,是经过圣上点头的,已经过了明路。 圣上对于这种只出兵三百的小事不在意,很爽快就批了。 不过他们这次的行动要快,必须速战速决,要不等到汝阳侯府得到消息,定会奋力把自己家摘干净,那等到算账的时候,便拔得没那么干净了。 梁知府愁了几天的事情是迎刃而解,高兴得不行,也有心情看其他人了,问着站在郑英跟上官卓身后,一名有竹兰之姿的少年道:“你可是顾家后生?” 顾锦安上前几步,对着梁知府作揖行礼:“晚生顾家锦安,拜见知府大人。” 梁知府笑道:“无须多礼,本官要多谢你,你可是帮了本官两次大忙。” 上一次是撤掉大楚一半里长的事儿,这一次是出面求郑家和上官家帮忙剿匪,皆是能让他受益且立上大功劳的好事儿。 顾锦安面露少年人听到这话时应有的惶恐,道:“大人谬赞了,晚生不敢当……晚生只是提了个意见,真正做事的是大人们,晚生不敢居功。” 言罢,又对着梁知府一揖到底。 梁知府对顾锦安的谦卑知礼、毫不贪功很是满意,点头道:“既如此,那多余的话本官也不说了,待你鹿鸣四野之时,咱们再把酒言欢。” 咱们这两个字用得很妙,言明了梁知府已经把顾锦安当成自己人。 顾锦安笑得灿烂,又再次对梁知府作揖。 梁知府没有在画舫上待多久,跟郑英和上官卓说了片刻的话后,带着吴师爷下了画舫,换乘小舟匆匆离开。 回到驿站后,立刻喊来亲信护卫,让护卫把过境文书送到郭将军手里,之后再去给丁同知、许县令他们送信。 护卫知道这份过境文书的重要,是一直贴身放着,过淮水的时候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冒出一股水匪来把他给杀了,把过境文书抢走。 好在一切顺利,护卫过淮水后,骑快马,当天深夜就把过境文书送到郭将军手中。 郭将军早就想把水匪给剿了,收到过境文书,立马给蓝副将下令,半数府城守军和田福县一班衙役立刻开拔,行军速度很快,第二天天亮就到了临河府的城门外,把守城门的小兵吓得不轻,以为大楚又起了兵祸,杀到临河府来了。 蓝副将先是自报家门,再拿出过境文书给城门守将看过后,很快就收起来道:“大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城门守将带个将字,职位却不高,看见这么多兵要过境临河府,心里怕得很,赔着笑脸道:“将军大人、副将大人,这府军借道过境是大事儿,小的得去禀报府城衙门一声,否则小的可不敢胡乱做主。” 啪一声,蓝副将直接扇了城门守将一耳光:“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京城下来的过境文书,盖的是京城内阁大印,且有圣上的批字,你们临河府府衙是有多猖狂,连内阁跟圣上都敢不放在眼里,你九族是活腻了!” 城门守将是吓得扑通跪下:“……末将不敢!” 身后的守兵也是跪了一排,个个抖如筛糠。 马上的郭将军道:“开门。” “是是是。”城门守将跟守兵急忙起身,大开临河府城门,让郭将军他们过去。 郭将军临走之前,指着那位城门守将道:“告诉姓龚的,他要是不想自己九族不保,就不要做出给水匪通风报信的事儿。” 扑通—— 城门守将又吓得跪下……郭将军这话是啥意思?莫非龚知府?诶哟,这天要捅破了啊! 郭将军他们走后,城门守将是缓了盏茶的工夫才有力气去禀报龚知府。 可龚知府近年来因着攀上汝阳侯府,且谭知府又给他透话,说是等自己回了京城后,可以帮他跑官,拿下金陵府知府之位,是变得越发猖狂起来,听说城门守将求见,嫌弃的道:“一个守城门的头头也值得本官去见?让他把话留下,别打扰本官用早膳。” 新得的月姨娘他正稀罕着呢,还没亲香够,怎么乐意大早上的去见个守城门的粗鄙汉子。 “是。”来禀报的管事立刻离开,把龚知府的话告知城门守将。 可听到城门守将的话后,是吓得连滚带爬的冲回皎月苑:“大人,大人不好了!” 龚知府正美滋滋的被月姨娘喂早膳,听到这话怒道:“鬼叫什么?本大人好得很。” 管事都快哭了:“大人,河安府的郭将军拿了京城的过境文书,带着一大群军爷从咱们临河府借道过境了。临走的时候还让城门守将给大人留话,说是大人不想九族不保的话,就不要给水匪通风报信!” “什么!”龚知府是吓得站起,又扑通一声坐倒在地:“完了完了……这回真要完犊子了。” 河安府既然拿到了京城的过境文书,姓郭的还给他留下这样一句话……这回不但是他要完,连京城的汝阳侯府都要完蛋了。 第474章 剿灭 管事见龚知府这样,更是吓得要死,哆哆嗦嗦的问:“大人……大人如今该咋办啊?不如立刻去金陵府求求谭知府。” 龚知府吼道:“求个屁,他谭家都自身难保了,能帮上老子?老子就是被他谭家给害的。” 如今他是恨不得从未认识谭知府,还去求谭知府?求得越多,来往得越多,他死得越惨啊。 “那,那该咋办?大人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管事快哭死,主家要是遭难,他们这些家生子的下场就是扔到矿上去干活。 那矿上的活计是人干的?用不了半个月,他全家就能被活活累死。 还有他的女儿,这犯官家的丫鬟可没有官家小姐好命,得被卖去做娼,是比死还惨。 “怎么办?怎么办?”龚知府是被冷汗浸湿全身,盼着桌子的一角站起身:“本官不能坐以待毙,得想法子。” 可他这被酒色财气糊住了脑袋的货色,一时间能想出什么法子。 “老爷,老爷这是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啊?是不是咱们府上不好了?呜呜呜……”月姨娘是又害怕又愤怒,自己年纪轻轻找了头肥猪一样的老货就算了,这老货好像还不行了,瞅着要出大事儿,还是九族不保那种。 啪啪! 龚知府是连扇了月姨娘两巴掌,骂道:“贱人,你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呢,你他娘就哭丧。告诉你,你最好给本官老实点,别作啥幺蛾子。不然老子死之前也先把你给弄死。” 月姨娘是金陵府有名的画舫花娘,恩客不少,他是花了心思跟大价钱才拿到手的,要是月姨娘敢趁着他遭难就去找下家,他死都不会放过她。 月姨娘被打得不敢哭了,还得打起精神来安慰龚知府,把龚知府送出院门后,赶紧去翻自己的私房钱,想着要是情况不对,她得立刻逃命。 龚知府去了前院书房,找来心腹幕僚商议此事。 可幕僚们都没有办法。 “姓郭的是拿了京城送来的过境文书,不但盖了内阁大印,还有圣上的批字。这表明不是内阁某位阁老的主意,而是圣上同意了的。” “大人,上达天听了,这回想翻身是不行了,得赶紧把所有事情推到谭知府身上去,说是被谭知府逼迫的,您不得已才为之,尽量求轻判吧。” 龚知府听得瘫在椅子上,许久之后,哆嗦着问:“真,没有别的……全身而退的办法?” 幕僚们摇头:“大人要是还想家里有后留下,只能是这个法子。” 还想全身而退?笑死人了,你是死定了,看你未成丁的孙子能不能活吧。 龚知府在前院书房嚎哭了半个时辰,哀痛过后,认命了,立刻收拾自己手里藏着的谭知府的罪证,准备告发谭知府。 …… 谭知府对龚知府也只是利用而已,他想着等自己调回京城后,帮龚知府谋到金陵府知府这个官职,然后把自己在任上做的事情全都推在龚知府身上。这样即使事发,他也是清白的,死的是龚知府。 可他没想到,龚知府已经在收集两人来往的罪证要告发他了。更没想到,那个被他瞧不起的梁知府背后有两大靠山帮忙,是直接从京城拿到了过境文书,正在剿水匪。 …… 夜幕深浓,雾满淮江,一个个羊皮气囊下,皆是一个个兵士。 他们有郭将军的部下、有杨班头的衙役、还有江淮都指挥使司的兵。 这些兵士皆是被专门挑出来的,是水性极佳又擅长格杀的人。 蓝副将跟江淮都指挥使司的任副将带领着兵士们,缓慢有序的潜到一片悬崖下。 悬崖上边有水匪寨子的人在放哨,如今是寅时过半,正是换岗的水匪们喝得酩酊大醉,最为松懈的时刻。 而这个情报,是秦二郎传回来给他们的。 秦二郎想要立功,是在这片悬崖峭壁的一个小山洞里蛰伏了好几天,已经把水匪们的规律摸清楚。 蓝副将跟任副将他们一到,秦二郎就在悬崖峭壁的山洞里发出三声类似于鸬鹚的叫声。 潜伏在水下的秦三郎听到后,对姜旗道:“姜叔,是二哥的暗号,三声鸬鹚叫,代表可进攻,咱们抓紧时间上悬崖。” 他们进攻的时间是跟对岸的江南都指挥使司约定好的,时间误差不能多于半刻钟。 姜旗旁边就是蓝副将。 蓝副将听罢,立刻把话传给任副将,两人一起下令,让所有兵士分批聚拢在悬崖下的水里,再通过钩爪绳索,攀上悬崖,从悬崖杀进寨子里。 铛铛铛~ 铁爪钩在悬崖壁上发出声音,守在悬崖边的水匪正在打盹,听到声音,踢着旁边的同伙:“曹顺子,你听到啥钉钉声没有?” 曹顺子气得骂道:“别动老子,老子正梦见去金陵府睡桃花娘呢,正要睡上,你他娘的就给老子打断……啥声音,不就是野鸬鹚在打架互啄……这悬崖峭壁的,谁能上来,别再打扰老子,不然老子要你好看!” 骂完后,又继续睡觉,做梦跟桃花娘亲亲我我。 先前问话的那名水匪听罢,侧着耳朵听着悬崖边的动静,还别说,真让他听到鸬鹚声,他摇摇头,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便回去睡觉。 秦二郎跟秦三郎已经快爬到悬崖边,听见上面的水匪没有再怀疑后,松了一口气,下一瞬,兄弟俩目光一沉,几个攀爬,快速地翻身上了悬崖。 嗖嗖嗖嗖! 四声兵器割破皮肉的声音。 两人身手敏捷,先把两个最靠近悬崖边的水匪割喉之后,又把两名被惊醒却还没来得及出声的水匪一刀封喉。 两人的动作太过迅速,等蓝副将他们上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四具尸体,而秦三郎他们已经扒下水匪的外衣跟帽子,穿戴在身上,乔装好了。 蓝副将跟任副将见了,高兴的对他们竖起大拇指。 可他们还没高兴太久,秦三郎跟秦二郎就像利箭一般,朝着同一个方向奔去,做出砍杀的动作。 紧接着,一声惊叫传来:“来人啊!有刀子攻上寨……” 话未说完,已经被秦二郎和秦三郎一刀毙命,砰一声,倒在地上。 第475章 活捉 秦三郎脸色发沉,对追来的蓝副将和任副将道:“两位将军,立刻发令箭让所有人围攻水匪寨子,高仝已经猜到咱们会打来,多加了一个人手在草丛里盯着。” 中毒的水匪招供说,水匪寨子的岗哨是四人一班,可他们已经杀了四个水匪,却又冒出一个来,可见高仝狡猾。 蓝副将跟任副将一凛,立刻发令箭让所有人攻打水匪寨子。 江南都指挥使司、郑家、上官家、以及顾锦安他们看见令箭提前发出,知道坏菜了,立刻带着人坐着快船赶来。 秦三郎他们已经跟着兵士,杀到水匪寨子里。 高仝果然有所准备,他们不但遇到满是铁锥的陷阱,还被人放了冷箭跟毒药。 有十几名兵士中毒,倒地不起。好在他们服了顾锦里给的解药,顾锦里配制的解药对很多毒素都有作用,他们因此保住一命。 可蓝副将还是怒了:“娘的,这群畜生,是想全灭咱们。” 他原本不打算用姜旗给的毒药,觉得不磊落,可此刻是下令:“把咱们的毒药撒出去,整不死这群龟孙!” 兵士们立刻撕开药包,把毒药包向着水匪投毒的方向掷去。 一会之后,那些投毒的水匪纷纷倒地不起。 蓝副将他们听到声音后,又等了一会儿才过去查看,见地上倒了三十多名水匪,心里畅快至极。 士兵们还从水匪身上搜出几袋子毒药,任副将是心有余悸:“幸亏蓝副将当机立断,不然咱们定会折损更多人手。” 话音未落,又一批水匪冲了出来,蓝副将他们立刻举刀,跟冲出来的水匪们杀在一起。 等郑英和上官卓他们赶到的时候,整个水匪寨子已经血流成河,地上都是尸体。 不过看穿着,皆是水匪们的尸体,穿着兵甲的只有几个。 郑英他们来后,合围水匪的兵力直接变成了一千一百多人,且江南都指挥使司这边的兵器不错,有弓弩,一来就射杀不少水匪。 高仝是个极其自负的人,他在淮水上盘踞几十年,背后又靠着京城汝阳侯府,是连临河府知府他都看不上,根本瞧不起当兵的,觉得没有官兵敢来剿他。 结果官兵们竟然攻上来了,看兵力还是江淮江南两地合围,他是气得当场杀了一个“鱼仔”泄愤。 鱼仔是水匪给寨子里未成丁的奴才起的蔑称。 这种鱼仔皆是被抓来寨子里的妇人给强后所生,因着强的水匪太多,不知道爹是谁,没人认种,就干脆拔了舌头,毁了嗓子做奴才。 而高仝原本想把攻上来的官兵全部绞杀,杀一杀官兵的威风,让官兵再也不敢来剿匪的,如今见官兵厉害,已经快杀到寨子中间,只能下令:“老四,老八,你们两人各带一队鱼仔离开,要是有官兵追来,你们就杀鱼仔威胁他们放行。” “老九,你押上一队鱼仔,跟着我走。”高仝这是要让老九护着他离开的意思。 高仝的几个孙子听罢,哭着跪求:“爷爷,爷爷您老不带我们走吗?官兵要是抓住孙儿,孙儿可就完了,呜呜呜……” 砰一声,高仝踹翻一个哭得最厉害的孙子,大骂道:“没用的东西,你们又不是女人,哭什么哭?找你们娘去。她们都是被抓上来生孩子的,到时候你们就说自己的爹是普通水匪,只要不说名字,谁知道你们是老子的孙子?” 高仝连自己正怀孕的小妾和最喜欢的高锐的娘都没带,怎么可能会带上这些孙子。 对于高仝来说,他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儿子孙子是死绝了也不怕,他逃出去后,还能绑个女人来生。 高仝训完孙子们,立刻带着老九和百名心腹,押上五个用来威胁官兵的鱼仔,匆匆离开。 可高仝没能离开,他是迎面就撞上蓝副将他们。 “娘的,走背字了。”高仝骂着,带着伤疤的脸狰狞可怖,抓过一个一岁多的鱼仔后,立刻转头蹿进黑暗里。 老九对那百名水匪喊道:“杀了他们!” 水匪们听罢,立刻举着勾曷刀,砍向蓝副将他们。 蓝副将他们举刀迎战。 秦二郎没有帮着蓝副将他们跟这百名水匪厮杀,而是跑去追高仝。 他要杀了高仝,拿下头功。 秦三郎看见了,立刻追上去,边追高仝边对秦二郎道:“二哥别糊涂,杀高仝的头功你不能要,会被……” 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合围水匪的事情已经上达天听,他们可以立下兵士应有的小功劳,却不能立这种杀死首匪的大功。 秦二郎听罢,冷静下来,知道自己不能立这个头功了,却还是追着高仝:“我们只拦住高仝,制服他的事,交给两地都指挥使司的人。” 两兄弟都是脚长且奔跑速度极快的人,不多时就追上高仝,一前一后拦住他的去路。 高仝见自己被两个小兵丁追上,气得用手中的勾曷刀砍向拦路的秦三郎。 秦三郎身手极好,臂力惊人,用大刀接下高仝这一刀。 高仝愤怒,想向左边跑去,却见左边有许多火把闪烁,知道是官兵追来了,拽住孩子,威胁道:“快让开,不然老子扭断这鱼仔的脖子!” 那孩子看着秦三郎,是无声大哭,哭得十分凄惨,秦三郎皱眉,心里恨不得活剐了高仝:“以孩童做筹码保命,你当真无耻。” 高仝冷笑:“呵,老子出生就是水匪,你他娘的来跟老子说什么无耻?我数到三,不让开这孩子就会人头……” 嗖! 秦二郎的刀子从背后向着高仝砍去,可高仝一直在留心他,瞬间躲过。 高仝大怒:“娘的,你们两个崽子跟老子玩阴的,成,这“鱼仔”死定了。” 言罢,手一动,就要扭断孩子的脖子,却被秦三郎掷出的匕首刺中手臂,痛得停顿一瞬。 秦三郎趁着这个空档,立刻杀来,一脚踹翻高仝后,抢走他手里的孩子,抱着孩子滚到一边,眼见着官兵就到了,冲秦二郎喊:“二哥,动手!” 秦二郎立刻举刀杀向高仝,两人打在一起。 一会儿之后,江南都指挥使司的苗副将带着麾下官兵杀到,一起围攻高仝。 高仝果然悍勇无匹,近百人围攻他整整两刻钟,才将他活捉。 第476章 邹夫人要和离 高仝还想来个‘宁死不屈’,被秦二郎快一步卸掉下巴,无法咬舌自尽。 苗副将被高仝吓了一跳,见高仝没死成,夸了秦二郎一句:“后生机敏,当得大用。” 在围攻高仝的时候,这后生出力是最多最不怕死的,他都看在眼里,只是这后生并非他们江南之兵,可惜了。 秦二郎没有多话,只是对着苗副将抱拳一礼,算是回应。 秦三郎看见顾锦安跟着郑英、上官卓他们一起来了,抱着那个孩子大步走过去,把孩子交给顾锦安:“安哥儿,这是高仝先前拿来威胁我们的孩子,他称为鱼仔的,你先看着,我跟二哥还要去给蓝副将他们帮忙。” 寨子里的水匪还没有被彻底剿完,他们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顾锦安穿着郑家给的软甲,手里拿着一把刀,抱过孩子后,道:“你们赶紧去,当心一些。” 说完,看了秦二郎一眼,怕秦二郎贪功冒头,把他们几家给连累了。 秦三郎点头,招呼秦二郎一声,两兄弟原路返回,去帮蓝副将他们,不多时就把那个老九和上百名悍匪击杀。 这些悍匪果真是不怕死的,有八成以上的悍匪是宁愿被杀也不投降,只有不到二十人是重伤后被擒。 那个老九想逃走,也被秦家兄弟活捉。 罗武跟姜旗他们也活捉了水匪四当家,击杀了几十名水匪,立了大功。但罗武跟杨班头、姜旗身上都受了伤,好在不算太严重。 郭将军跟百名府城守军也击杀了不少水匪。 两地都指挥使司的官兵、河安府守军、田福县县兵与衙役、郑家、上官家的护院在寨子里奔命到天色大亮,才算把水匪寨子里的水匪清缴干净。 有想跳水逃命的水匪,也被留守在水上的官兵放箭击杀。 之后就是统计寨子里的人数,等到蓝副将来给郭将军他们汇报的时候,着实把郭将军他们吓了一跳。 这不起眼的水匪寨子光是成年水匪就有七百三十七人,还有一支水匪们生的小水匪,足有三百九十人。 “这支小水匪年纪最小的是七岁,年纪最大是十二岁。高仝定下的规矩,寨子水匪所生的儿子七岁必须集中习武,十岁就要带到水上去练手,这支小水匪里,十岁以上的都抢过来往船只,还有十几个的手上出了人命债。” “高仝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竟是练孩儿兵!活捉他真是便宜他了,应该当场就把他给剁了喂狗。”郭将军是气得不轻,没想到高仝统领的水匪寨子这般可怕。 然,还有更让他生气的。 “除了水匪以外,寨子里还有四百六十名妇人,这些妇人皆是水匪从淮水过往船只、淮水两岸抓来的,每个人都被水匪用过强,有年轻貌美的,能得水匪看重,日子就好过一些,有年老色衰的,只能去做下人。” 任副将跟苗副将是听得老脸发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淮水水匪作恶多端,他们竟是任由这个水匪寨子存在了这么多年。 蓝副将还没说完,又道:“寨子里还有一种被蔑称为鱼仔的孩童,他们是生母被多名水匪用强后生下来的,因着父不详,是自小就被弄成哑巴,给寨子里做奴才……其实连奴才都算不上,最多是个人肉靶子,昨晚水匪逃命的时候就绑了这些孩童,用他们的命来威胁我们。” “畜生,一群畜生!”郭将军气得直接起身,冲出屋子,拿出马鞭,狠狠打了跪在外面的水匪一顿,心里的气才算下去。 除了抢人之外,水匪寨子里还有许多被抢来的财物,梁知府已经带着丁同知和幕僚们来了寨子,正在清点赃物。 足足忙活到傍晚,才算把财物清点完毕。 梁知府是一边带着人清点财物,一边叹道:“富得流油,真真是富得流油啊。” 满满的三座库房,外加五间地库,里面藏着的财物从金银珠宝到古董字画,甚至连孤本古籍都有。 这是水匪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库房,当真是各种珍宝应有尽有,琳琅满目,令人叹为观止。 只是梁知府看着这些财物很是犯难,去请教郑英跟上官卓。 别看两人年轻,在年纪上要称呼梁知府一声叔,可两人背后的郑家跟上官家可是梁知府跪求都求不来的大靠山。梁知府好不容易靠上两家,自然对两家的嫡长孙很是敬重。 “按理说,清点水匪寨子财物的事儿,应该由龚知府跟谭知府来做,可如今他们两个……”都要被抓了,哪里还会让他们来清点什么财物。 上官卓道:“此事梁知府不必担心,放心做就是。祖父已经上书,让您全权负责剿灭水匪后的政务事宜,等水匪被剿之事上呈京城后,京城会派政官前来统管此事。” 这也是祖父想要谋划的事情之一。 前朝的政务官制是知府之上还有刺史,可前朝的刺史们个个是枭雄,在前朝末期全部举兵造反,一起事手底下就有好几个府,实力很令人头疼。 大楚第一位皇帝就是刺史出身,深恐大楚有一天也会被底下的刺史造反,因此大楚建立之后,是立刻废除刺史一职,让各府主官各自行事。 可祖父他们对于废除刺史一职很是不满,要是知府之上没有上官盯着,地方知府岂不是要翻天。 看看这回,临河府跟金陵府的知府不就翻天了。 梁知府得到这话后,终于敢放手去做事。 谭知府不蠢,此时已经得知水匪寨子被剿的事儿,是直接吓晕了,醒来后想要派人去京城送信求救,可人还没出府,就被江南都指挥使司的人冲进府里,三两下给捆了。 “大胆,你们竟敢绑本官,本官家里可是京城侯府,你们是活腻了,赶紧把本官给……唔唔唔!” 谭知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官兵用布团堵住嘴巴。 来抓人的副将道:“谭知府,龚知府已经把你勾结水匪的罪证送往京城。而水匪寨子里也发现你勾结水匪的证据,还有水匪四当家、九当家招供你是他们的靠山,你还是别再说什么侯府了,你犯的事儿,当诛九族,你家侯府也快没了。” 谭知府听到这话,是两眼一翻,又晕死过去。 龚知府也被江淮都指挥使司的官兵抓了,而水匪的事情是彻底爆了出来,闹得临河府、金陵府震动不休。 百姓们是大骂两个知府和水匪,文人狂士更是笔锋如刀,骂人的狠度跟刨了两家知府的祖坟差不多。 不管两府闹得如何沸反盈天,都跟秦三郎他们没关系了。 他们剿灭水匪后,只停留一天,第三天就启程回了河安府田福县。 消息也传到了田福县里,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邹县丞勾结水匪,这回是全家都活不成了。 邹家。 邹玉坤的媳妇带着儿子跪求邹夫人:“婆婆,您看看承继,这是您最疼爱的孙子,他还没成丁呢,您忍心看着他跟着老东西去死吗?” “老东西已经害了咱们这么多,您再不快点做决定,可就晚了!” 邹承继也是哭着求邹夫人:“祖母,孙儿求求您,跟祖父和离吧,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咱们的命……孙儿不想死,孙儿害怕,呜呜呜……” 第477章 当我们是傻子? 邹承继身后,还跪着邹玉乾的儿女们。 自从包氏撞柱而亡、邹玉乾被送去镰山庄子弄死后,邹承祖兄妹就活得心翼翼,根本不敢大声话。 可即使如此,因着邹县丞恨毒了邹玉乾,他们兄妹俩的日子也不好过。在邹县丞的示意下,兄妹俩这两个月来很是吃了不少苦头,瘦了几圈,眼窝凹陷下去,身上还有不少掐痕,全是下人们仗着邹玉乾犯错,偷偷打的他们。 包家在包氏死后,也曾经来过人,要把他们兄妹接回包家去抚养。可邹县丞不同意,他就是想要把他们兄妹慢慢折磨死! 邹承祖兄妹很害怕。 如今得知邹县丞遭难,邹承祖兄妹心里是五味杂陈,有难过、有惶恐、还有庆幸与畅快。 邹承祖看着跪在自己身边,身子微微发抖的亲妹子,这两个多月来极少话的他,终于开口:“祖母,祖父就是个禽兽,您已经被这个禽兽害了几十年,还要再被他害下去吗?” “承祖住口!你怎么能这么你祖父,他怎么也是你的祖父。”邹夫人震惊于邹承祖既然邹县丞是禽兽,生气的道:“你可别跟你父亲学……” 邹承祖打断邹夫饶话:“祖母放心,孙儿不会学父亲,因为他也是个禽兽,而孙儿想做个人。” 邹玉乾看着是个文人雅士,实则禽兽不如,因着自己的私欲,害了他们全家……他娘多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被父亲气得撞柱而亡。 “你,混账东西!”邹夫人气得不行:“你这么多年的书都念到哪去了?竟敢辱骂自己的祖父与父亲,你真真是要气死我了。” 邹承祖被骂,没有再还口,而是老老实实认错:“是,孙儿无状,祖母教训得是。不过孙儿得提醒祖母一声,祖父勾结水纺事情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如今水匪被剿,两府知府被抓,事情闹得这般大,邹家不九族,三族定是不保的……祖母要是想要保住洪家,最好的法子就是赶紧跟祖父和离。” 又道:“若是再迟,大人们或许就不会允许祖母跟祖父和离了。” 和离脱罪,罪还好,大罪可不好脱,大人们又不是蠢货。 邹夫人听罢大骇,忙问邹承祖:“承祖,你这是啥意思?你别吓祖母啊。” 如果,在邹夫饶心里有谁的地位能跟邹县丞匹敌,那就是她的娘家洪家,她可以陪着邹县丞一起死,却不能害了自己的娘家。 邹承祖没有再什么,给邹夫人磕了九个响头后,带着自己的妹子离开。 邹玉坤媳妇见邹承祖给邹夫人磕了九个响头,心下咯噔,邹承祖是什么意思?九是极数,辈给长辈磕九个响头,可是有着诀别之意的,难道…… 邹玉坤媳妇虽然精明,怀疑邹承祖此举有问题,可想着他不过个十几岁的少年,如今邹家又被衙役围了,他能有什么办法自救? 邹玉坤媳妇忽略了这事儿,继续带着儿子哭求邹夫人:“婆婆,婆婆您就算不为承继他们着想,也得为舅老爷他们着想啊,难道您想要洪家全部死绝吗?” “住口,你这泼妇,敢诅咒洪家,你是不想活了。”邹夫人指着邹玉坤媳妇大骂。 邹玉坤媳妇是个悍的,闻言反驳道:“我的是实话,看看那老东西犯下的罪,桩桩都是诛九族的大罪,婆婆的娘家是老东西的岳家,还想要全身而退?婆婆怕是在做梦吧!” 邹玉坤媳妇也不跪了,直接坐在地上,对邹夫壤:“婆婆想陪着公公去死就去,反正媳妇是不会这么傻的,您老今黑前要是不做个决定,媳妇就跟邹玉坤和离。我们母子三人可不会陪着老东西去死。” 又斜睨着邹夫人冷笑道:“到时候您的两个孙子改姓,您老可怨不得我。” 邹承继兄弟听罢,眼睛都亮了:“娘,您的是真的?” 邹玉坤媳妇瞪他们一眼……真什么真,她娘家那是什么人?一个个跟邹玉坤差不多的货色,她要是和离,她娘家不会让她进门,还会怕受牵连,给她一纸断绝书。 她这么,不过是为了威胁邹夫人,让邹夫人下定决心跟邹县丞和离,然后她带着儿子跟着邹夫人回洪家享福。洪家虽然已经无人做官,却是乡绅,日子不会太难过,比在她娘家要好。 邹玉坤媳妇也是不明白自己婆婆,都被老东西负心这么多年了,她咋还不清醒?就这么倾慕那老东西? 邹夫人无奈,为了保住洪家和孙子们,在傍晚之时,终于决定要跟邹县丞和离。 可她住的院子被邹玉振派人围住了,想要出去很难……不过重赏之下必有叛徒,邹夫人给了一个护院一锭金子,那护院答应给他们送信。 不多时,围住邹府的衙役得到消息,把消息送回县衙,告知许县令。 许县令听得笑了:“邹夫人打量咱们是傻子吗?水匪都剿了,两地知府都抓了,她来和离了,早干嘛去了?” 要是在邹县丞刚刚被抓的前三,她来不耻邹县丞为人,要和离可以。可如今邹县丞勾结水纺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他这个时候要是判邹夫人跟邹县丞和离,妥妥的要担上包庇邹家,给邹家留丁的罪名。 这个罪名他可担不起,因此让衙役告知邹夫人:“邹县丞所犯案子太大,已经上达听,本官只是县令,做不得主,让她老实待着,等着京城判决。” “是。”衙役回了邹府,把许县令的话告知邹夫人。 邹夫人听罢,差点晕死过去,隔着一道院门的距离,哭着问那两名衙役:“差爷此话当真?邹,邹家当真没救了?” “这是县令大饶原话,告辞。”两名衙役不予多,传完话后,离开邹夫饶院子。 邹玉坤媳妇是哭抢地,大骂邹夫人:“都怪你,都怪你这个老虔婆,让你早点和离你不干,如今好了吧,把我们都害死了!” 又指着邹夫人,冷笑道:“还有你洪家,洪家也要完了。哈哈哈,这回你满意了吧!” 邹承继兄弟也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着责怪邹夫饶话。只有邹承祖兄妹躲在屋里没出来。 第478章 包家 邹承祖透过虚掩的窗户看着院子里哭骂着的邹承继几人,心里是恶心得不行,这样的一群人竟然是他的血亲。 少顷,他收回目光,看向自己旁边的邹兰华。她脸色煞白,瘦得凹下去的脸上全是惊恐,心里很不是滋味。 以前兰华可是温婉大方的大家闺秀,如今不过两个多月,却被吓成这副模样。 “兰华放心,再熬几天,咱们就能离开这里。”邹承祖小声的对邹兰华说道。 邹兰华听罢,眼里蒙着的死灰瞬间散去,眼里泛起光彩,看着邹承祖,哆嗦的问道:“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咱们,咱们真能离开这里?” 这怎么可能,县令大人不会让他们走的。他们是邹家人,祖父犯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不仅他们要死,邹家老家的亲戚们也要死。 邹承祖点头道:“嗯,是真的。你且安心等着就是,姥爷跟舅舅他们不会看着我们烂死在邹家的泥沼里。” 娘死后,包家来过人,虽然被祖父赶走了,可姥爷跟舅舅不会就此罢休,他们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在府城闹上一场。 邹兰华却没有那么乐观,担忧的道:“县令大人都不允许祖母跟祖父和离,姥爷跟舅舅就算想要救我们,又能有什么法子?” 邹承祖没有多说,只是坚定的对邹兰华道:“你不会死在这里,一定能离开,放心等着。” 他已经成丁,或许是走不了了,可兰华是个姑娘家,有七成机会可以被姥爷家接走。 邹承祖估摸得不错,包家已经在府城闹开了。 包家老爷子已经中风偏瘫在床两年,却是让家里下人把自己抬去了府城衙门,亲自喊冤,状告邹家谋害他女儿性命,还虐待他的外孙子和外孙女,他要跟邹家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 包老爷子是举人,家里是真正的耕读传家,族里跟三亲之中也有不少读书人。如今不但包老爷子一家来了,包氏全族男丁、包家三亲里的读书人都来了,全都跪在府城衙门外,让胡通判是不受理这个案子都不行。 包老爷子被抬进府城衙门的公堂后,递上自家的状子,老泪纵横的道:“通判大人,邹家禽兽不如啊……我家娴娘在乞巧节的时候,被邹家逼得撞柱而亡……我的外孙子跟外孙女因着知道邹家的腌臜事儿……邹友廉生怕两个孩子把事情说出去,是直接把他们关起来,还派下人虐待他们……您要为老头子做主啊。” 包老爷子说话已经不利索,这段话是说得断断续续的,可正因如此,才显得尤为可怜。 胡通判脸型刚毅,神色肃穆,翻看着包老爷子递上来的状纸,问道:“可有证据?” 胡通判虽然没有去剿水匪,却也知道水匪的案子闹得很大,如今包家递状纸告邹家,不用想也知道,是想趁着京城还没来人,把包氏的儿女救走。 而包氏全族会来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为了保住整个包氏。邹县丞犯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一旦定罪,包氏族里也要受牵连。 胡通判觉得包家此举是在坑他,可他在河安府做了三年的通判,知道包老爷子为人不错,心里才没有生出反感来。 “有。”包大舅立刻让人带来一个下人。 这人是包氏的陪嫁丫鬟,如今已经成了管事娘子,一进公堂就呈上两封血书。 一封是邹承祖写的他们兄妹被邹家私自关押,以及邹县丞示意让下人每天虐打他们的事儿。血书上还写着,求包家救救自己的妹子,只要把他妹子救出邹家这个烂泥坑,他留在邹家受苦也没事。 还有一封血书竟然是包氏写的。 这是包氏在撞柱之前,咬破自己的手,在衣袖内写下的,只有很潦草的十个字:救孩子,邹家逼我撞柱而死! 血书上,还印着包氏的一个血手印,做不得假。 邹承祖的血书还好说,包氏的血书可是撞柱当天写的,那天是七月初七乞巧节,当时的邹县丞还没有被抓。 黄娘子哭道:“奴婢是给夫人换衣入殓的,当时看见衣袖内有血书,立刻把衣袖剪了下来藏着,是随身藏了两个月,前段时间才找到机会跑回府城,给包家送信。” 胡通判让人验过两份血书,又拿来包氏在府城衙门里留档的婚书查看过手印螺纹后,这才让人收下包氏的血书作为证物。 至于邹承祖的那封血书,府城衙门里没有他的手印螺纹做对比,只能先收下,却不能作为证物。 胡通判盯着黄娘子问:“乞巧节当天就已经发现包氏血书,你为何不当时就把血书送去给包家?包氏死后,包家人曾经去过邹家讨理,你当时为何没有把血书交给包家人?” 言罢,啪一声,一拍惊堂木,把黄娘子吓得一哆嗦,急忙磕头道:“大人明察,当时邹县丞深恐自己被带了绿帽子的事儿传出去,是一直看押着我们。等包家人走后,又过了个把月,我们这些包家陪房才能偶尔出府,可少爷跟小姐是一直被困在府内,不得出院门半步的。” 又哭着说了邹承祖兄妹在邹家只能吃馊掉的粥水,还被下人毒打的事儿。 胡通判懒得听她哭,一拍惊堂木,让她噤声,又问了包老爷子跟包大舅几个问题后,说道:“邹县丞的案子你们也知道,你们家这事儿,不太好办,本官得先呈给知府大人过目之后,才能定夺。” 胡通判拿着案卷起身去了府衙后面找梁知府,把包家的事情告知梁知府。 梁知府最近忙得很,听到这事儿,皱眉道:“这包家真会给本官找事儿。” 可包老爷子是个举人,这辈子也是教过不少学生的,在府城有些名望,且年已过花甲,又是个百病缠身的,亲自来了,他不好不管。 梁知府只能拿过案卷细细看了一遍,问道:“包家对邹家如此不满?在包氏死后可有给府城衙门递和离书?” 胡通判道:“递了,是七月半的时候,刚从邹家葬完包氏就递了。只是卡在了邹家那边,邹家不乐意,说是包氏已经葬在邹家祖坟,没有进了祖坟还和离的道理。” 又把包家送来的那份和离书递给梁知府。 第479章 邹家大火 梁知府接过一看,见上面的日期真是七月半的时候,又想到包氏的惨死、以及邹家的那些腌臜事儿,来回走了一圈,终于拍桌子道:“判吧。” 胡通判皱眉,提醒道:“大人,这要是判了,包氏的两个儿女就会被送给包家抚养……包氏的女儿还好说,那个儿子可是个成了丁的男丁,要是上面追究下来,这可是包庇之罪。” 梁知府是一府主官,这点担当还是有的,说道:“包家父子一是举人,一是秀才,皆是身有功名之人,在府城有些名望,他们家又是苦主,女儿确实惨死于邹家。且包家在七月之时就递了和离书,咱们判了也没事,包家不算给两个外孙取巧脱罪。” 要是他连判这个案子的决断都没有,京里肯定会觉得他怕事,就算有什么好职位,也不会考虑他。 再来就是因着两府知府勾结水匪的事儿,如今江南的文人狂士闹得相当厉害,包家是读书人家,也是苦主,他要是站在包家这边,还能熄熄文人的火气,让他们夸上自己一顿。 “成,下官这就去办。”胡通判得了梁知府的主意,放心离开,去前面公堂把案子给判了。 “邹家不仁,不顾姻亲之义,坏两姓之好,草菅人命又虐待子孙,残暴毒辣至极,本官宣判……” 胡通判念了一大通的词,反正最后就是判包家赢了。 包家跟邹家割袍断义,断绝一切关系,以后老死不相往来;让包家代包氏跟邹玉乾和离,择日去田福县邹家起坟,把包氏棺木运回包家安葬;可接回邹承祖与邹兰华兄妹,但兄妹俩必须改姓,出邹家族谱,以后不再是邹家人。 包老爷子拿到这份判决书,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包大舅跟包氏族人手忙脚乱的把包老爷子抬去医馆急救,这才把包老爷子救了回来。 包氏族人跟包家三亲六戚是齐齐松了一口大气,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心下庆幸的叹道:老天爷保佑啊,总算是跟邹家断绝关系了,不然他们全族都要完。 包老爷子醒来后,是一刻也等不及,让包大舅带着判决书跟家里的十几个下人、十几名包氏男丁、又花钱雇了府城镖局的二十名镖师,浩浩荡荡的去田福县接人。 包大舅先去了县衙,把府城衙门的判决书给许县令看了。 许县令惊讶,心里很是佩服梁知府,敢在这个时候站在包家这边,魄力果然不是他能比的。 “既然知府衙门判了,你们就去邹家领人吧。” 姜县尉很了解邹家人的德性,怕邹家其他人会闹,主动请命跟着包家人去邹家接人。 包大舅是感激不尽,郑重的对姜县尉作揖:“某,多谢姜大人。” 可即使有姜县尉亲自带人去邹家,邹夫人、邹玉坤媳妇以及两个儿子还是大哭大闹了一场。 “凭什么,凭什么让他们走?都是邹家人,要死就该一起死,他们不能走,要走就从我的尸体跨过去!”邹玉坤媳妇是嫉妒死包氏有这样的好娘家,再看看自己娘家那群货色,是撒泼打滚的不让邹承祖兄妹走人,还要拉着他们一起死。 邹承继兄弟也有样学样,跟着躺在地上哭,不许包家人把邹承祖兄妹带走。 包大舅见邹家人这般无理取闹,不成体统,看向姜县尉,见姜县尉点头后,立刻对雇来的镖师们道:“诸位师傅动手吧,把这些碍事儿的人捆到一边去。” 镖师们立刻上前,把邹承继兄弟给捆了。 邹玉坤媳妇是跳起来道:“住手,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 砰一声,一名镖师直接绕到她身后,一棍子把她给敲晕倒地,却没有动手绑她,怕惹来是非。 邹夫人是浑身哆嗦,指指镖师,又指指包大舅,是气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邹承祖打开屋门,带着邹兰华出来了,跪在邹夫人面前,道:“求祖母高抬贵手,让我们兄妹走吧……我娘已经把命葬送在邹家,您老还要我们把命也搭在这里吗?” 以前,祖母最疼的孙子是他,可自打父亲出事后,祖母就跟祖父一样恨上他们兄妹,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下人虐待。 他想不明白,做错事的明明是父亲,为何祖母要恨他们?更是在他们受苦的时候,露出过畅快的神色。 邹承祖很难过,对邹家人失望透顶,只想带着妹子离开,回包家去,重新过上人的日子。 邹夫人看着邹承祖兄妹许久,流下眼泪,最后摆摆手,让他们走了。 邹承祖跟邹兰华最后给邹夫人磕了几个头,跟着包大舅走了。 一出邹府,看到外面的街道,邹承祖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他是真没有想到,自己一个邹家男丁,还能有活下来的这一天。 …… 邹府内,邹玉振得知邹承祖兄妹竟然被包家人接走后,是暴怒不已:“邹承祖,好小子,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姨娘说得果然没错,不吭声的狗才咬人,邹承祖就是那条不吭声的狗,受了两个多月的苦后,竟然能全身而退,去包家做少爷了。 骂完邹承祖后,又问邹海:“事情办得如何?这可是关系到咱们生死的大事儿。” 邹海已经倒戈到邹玉振这边,而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也没有闲着,是一直在想办法自救:“三爷放心,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最迟大后天,咱们就能行事。” “大后天?不行,太晚了……明晚就得行动,不然京城来人,咱们谁也逃不了。”邹玉振得知水匪寨子被剿灭,而水匪的事情闹得两府之人沸反盈天后,是极其害怕。知道邹县丞的事情已经无转圜余地,他是死定了,是每天半夜都会惊醒,怕有穿着甲胄的军爷冲进府里,把他们抓去刑场砍头。 邹海也是怕的,想了想道:“成,我这就去办。” 邹海带着两个自己信得过的护院,匆匆走了。 第二天深夜,县城百姓睡得正香的时候,邹府却火光冲天,火势烧得又大又急,许多院子都起火了。 等衙役们冲进邹府救火的时候,是发现邹玉振、邹玉婉、邹夫人婆媳祖孙住的院子已经烧得进不去人。 第480章 死遁 “快,快运水救火,不能让里面的人死了!”朱班头是吓得冷汗直流,冲着自己带领的衙役吼道。 县衙的三班班头,只有他是最没实力和背景的。这次好不容易摊上看守重犯家眷的事儿,只要等京城来人,他好好的把人交出去,就能立上一功。可如今邹家突然失火,他这功劳算是没了,有可能还要吃挂落。 “是是是!”衙役们也慌了神,急忙去邹家的水井取水,可一班衙役也就这么小三十人,想要运水扑灭三个院子的大火,根本不可能。 朱班头喊道:“去,把邹家下人召集起来救火。” 然而,衙役抹着热汗急道:“班头,除了邹玉振这些邹家主子住的三个院子以外,邹家的大厨房、前院书房、下人住的倒座房,全都着火了。火势很大,邹家的下人在这些地方救火呢。” 朱班头听得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这都什么事啊? 他急忙指着一个衙役道:“快回县衙找人来救火,可不能让邹玉振他们死在火里。” “是。”衙役得令,立刻跑出邹家。 可出来一看,才发现县城里有几条巷子的民房、以及街道的铺子着火了,而杨班头他们正在带着人救火。 衙役是吓得一个滑倒在地,又急忙爬起来,跑去县衙。还没到县衙就撞上带着县兵匆匆赶来的姜县尉和许县令一行人。 姜县尉他们已经看见邹家这边的火光,是立刻赶了过来,看见衙役后,姜县尉揪着他问:“邹家如何了?是哪个院子着的火?” 衙役哆嗦着道:“是邹家几个主子和下人住的倒座房着火了。” “邹夫人和邹玉振他们住的院子着火了!”许县令是吓得脸都白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眼见着事情就快完了,怎么又生出这样的灾祸来?邹家真他娘的不让本官省心。” 许县令是连粗话都骂出口了。 姜县尉老辣,听说是邹家几个主子住的院子着火后,立刻想到什么,忙道:“大人,这场火灾有蹊跷,极有可能是邹家人想要死遁而故意放火。请大人立刻下令紧闭城门,无论谁拿着何等出城手书都不能开门。接下来几天,县城不许进出,得把县里搜查一遍后,才能决定是不是开城门,不然要真是死遁,这个责任,咱们可担不起!” 许县令闻言一凛:“姜大人说得对,老田,赶紧带着本官的手书去城门盯着,谁也不许放出城,要是有人闹着要出城,立刻抓去县衙。” “是。”田师爷立刻带着五个护院直奔城门,让守城的县兵不许开门。 许县令和姜县尉则是急匆匆的奔进邹府,许县令问道:“街上铺子跟巷子民宅那边的火有人去扑了吗?可不能烧死人,不然这事儿又要大发了。” 姜县尉道:“杨班头、姜班头、罗武他们已经带着其他衙役去救火,且县里的规矩是,一旦民宅起火,整条巷子、整条街的人家都要出来救火,人手是足够的,大人放心。” 说着话,他们已经奔到邹家,还没到邹夫人婆媳祖孙住的院子,就听到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啊——啊——啊!” 一声声惨叫,吓得人心头哆嗦。 许县令的脚都软了,由姜县尉扶着,赶到邹夫人住的院子,看着冲天火光,身体更是摇摇欲坠,稳住心神后,指着朱班头大骂:“你是怎么看守邹家的?火竟大成这样,你们是睡着了?姓朱的,你这是渎职!” 朱班头急忙跪下喊冤:“大人,大人卑职一直带着人守着邹家,夜里也没有打盹睡觉,更没有吃酒赌钱,邹家一着火卑职们就发现了,可等我们冲进来的时候,院子里的火已经大得无法冲进去救人。” 姜县尉闻着四周的味道,皱眉对许县令道:“大人,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有松油的味道。” 是加了松油,火才会烧得这么快,让朱班头他们无法救人。 许县令听罢,闻着四周的味道,果然有一股子松油味,对朱班头的气总算是消了一些,看着他还跪在地上,吼道:“赶紧起来救火,跪什么跪!” 朱班头立刻去运水救火。 哗啦,哗啦,哗啦! 一桶桶井水泼到着火的屋里,可屋子被人淋了松油,衙役跟县兵们是折腾许久才把火给扑灭。 等火彻底扑灭的时候,邹夫人跟邹承继兄弟已经被烧成黑炭。 邹玉坤媳妇还有口气在,可浑身上下的皮肉被烧得已经不能看,没一会儿就断了气,死的时候还睁着眼,是死不瞑目。 邹玉婉比他们要幸运,她屋子里的洗漱间有个洗澡用的大木盆,里面的洗澡水还没倒,着火的时候是躲在木盆里。可即使如此,也被烟熏得出气多进气少,估摸着是不成了。 许县令看着邹家人的惨状,是吐了好几回,晕过去一次,被周大夫给救醒了。 醒来后立时问姜县尉:“邹玉振如何了?” 姜县尉沉着老脸,指着院子里的一具焦尸道:“这具尸体的手上有个玉扳指,上面有邹玉振的名字。” 邹县丞想学府城的世家大族,是给自己的儿孙每人定做了一枚写有名字的玉扳指,用做邹家男丁的信物。 可是…… “下官认为,这具尸体并不是邹玉振的,他应该是死遁了。”姜县尉道:“这场大火来得莫名,定是邹家人自己放的,而纵观邹家余下的主子里,能下这种狠手的,只有邹玉振。” 邹玉振真真是把他们当做傻子一般来糊弄,真以为自己很聪明?真以为他们很蠢,会信了他的低劣把戏? 朱班头弱弱的道:“县尉大人,邹玉振所住的院子着火之时,救火的衙役一直有听到惨叫声……” 姜县尉目光一沉,打断他的话:“那些惨叫声不是邹玉振的,而是这具焦尸的。” 姜县尉对朱班头是失望透顶,看守不利让邹家着火也就罢了,竟然还这般天真,觉得这具看不清面貌的焦尸是邹玉振。 朱班头难道是想要此事到此为止,不再去追捕邹玉振? 他要是真有这样的想法,那就是故意包庇,让邹玉振可以成功死遁! 第481章 重犯 朱班头犯了错,被姜县尉兵刃般的眼神一看,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姜县尉问他:“着火之时可有派人盯着各个门口,墙外巡逻的人手可有撤走过?要是邹玉振真的死遁,定会趁乱出逃。” 朱班头的脸上闪过一抹惶恐,很快镇定下来道:“大人,卑职一直让人守在邹府的各个门口,墙外巡逻的人手也没……” 砰一声,姜县尉不等朱班头说完就给了他一个窝心脚,指着他骂道:“朱来武,这种时候你还跟老子说假话,你怕是不想活了!” “你以为自己能蒙混过关?你手底下的衙役也要听本官的,只要本官一句话,他们能帮你做假?” 朱班头知道骗不过姜县尉,立刻跪下:“大人恕罪,卑职该死……当时大火突燃,卑职一心只想着救火,曾经把看守的人手叫进邹家救火,可只有短短半刻钟的工夫,等卑职醒过神来后,是立刻把守门、巡外墙的衙役放了回去。” “邹玉振对邹府如此熟悉,半刻钟的工夫够他逃几回了。”姜县尉气得不轻,真想扇朱班头一耳光。 朱班头见姜县尉这般生气,心里害怕不已,可为了保住自己的职位,他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一个质疑:“大人,邹玉振死遁只是猜测,没准这具焦尸真是他的。” “哈!”姜县尉笑出了声,手指着的朱班头,是连打他的兴趣都没了。 正在姜县尉快气死的时候,老仲跟俞叔带着手底下的县兵匆匆跑来,对许县令跟姜县尉道:“县令大人、县尉大人,卑职们已经搜查过邹府,没有发现邹玉振。” 在救火的时候,姜县尉担心邹府会有人趁乱逃出去,便让老仲和俞叔带着县兵搜查邹府。 姜县尉不太放心,对俞叔道:“老俞,你带着手底下的兵再搜两遍,务必把邹府每个角落都搜查干净,看邹玉振是不是藏在府里?” 又对老仲道:“去清点看看,邹家死了多少下人?活着的有多少?全都叫来,今晚这场大火肯定是邹家的下人帮忙放的,仅靠邹玉振一人,不可能悄无声息的给这么多院子泼松油点火。” “是。”老仲跟俞叔又带着手底下的兵丁跑去搜查邹府、清点邹家死掉的下人、召集邹家还活着的下人来集合。 两刻钟后,老俞来报:“启禀大人,邹家下人住的倒座房着火,一共烧死二十九个下人。这些下人中,有两名管事,七名小厮,五名丫鬟,其他的都是护院。” 又递给姜县尉一份下人以及护院的名册:“所有名字底下画了线的都是点名没来的人,应该就是被火烧死的人。” 老俞手下的县兵把活着的下人、护院都押来了,他们一个个蓬头垢面,被灰尘熏得脸色发黑,有家人被烧死的,此刻在哭天抹泪。 姜县尉看向这些人,目光落在邹河身上。 此刻的邹河浑身发抖,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姜县尉眼睛一眯,指着他道:“把邹河抓过来。” 老俞立刻动手,把邹河拽到姜县尉面前。 姜县尉揪着邹河的衣襟问:“邹府这几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有人往府里送消息?邹玉振是故意放火死遁?他跑哪里去了?在外面接应他的是谁?说!” 姜县尉的声音宛若雷霆,把邹河给吓得跪倒在地:“狠,好狠啊……死了这么多人……竟然死了这么多人……” 邹河一边哆嗦着,一边继续说着只有他自己才听得懂的话。 这话说得很不对劲,姜县尉立刻拽起邹河,啪啪几声,给了邹河几巴掌,终于把邹河给打得愣住。 少顷,邹河大哭起来:“杀人了,三爷为了活命,要杀了全府的人啊!” 朱班头听得脸色煞白,听这话的意思,那具焦尸还真不是邹玉振的。 姜县尉立刻拽着邹河双肩问:“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只要你说出来,本官可以饶你一死。” 许县令也在旁边道:“快说,只要你把邹玉振为何要杀了全邹家的事儿说出来,本官保证你,还有你的家人全都不会死。” 只是会被充作官奴。 邹河被这场大火给吓得魇住了,此刻醒过神来,对姜县尉哭诉道:“三爷不想被诛连,自打老爷被抓后,他就在想着怎么逃走……可我没有想到,三爷会这么畜生,为了自己,竟是放火把半个邹府都烧了……邹嬷嬷、邹湖他们都死了。” 邹河说完,又大哭起来。 姜县尉没空听他哭,继续追问道:“是谁在外面帮邹玉振?府里帮他的又是谁?” 邹河想了想道:“三爷在柳叶巷那边养了一些人手,领头的叫常老鹏的,应该是那些人在帮他……至于府里,三爷最近跟邹湖还有古师傅走得很近。古师傅的儿子是三爷身边的小厮,被抓的护院大师傅,姓曹的那个,正是古师傅的大舅哥。” 说完又嚎哭起来:“死了……邹湖跟邹海都死了!” 靠近倒座房的一个院子也着火了,那是个管事住的院子,邹湖跟邹海就住在哪里。他则是住在旁边的院子里,是听到邹湖被烧死的惨叫声,又看见邹湖跟邹海的焦尸被抬了出来,这才吓得魇住了。 姜县尉听罢,对许县令道:“大人,邹玉振死遁的事情是坐实了,下官这就带兵去城里搜查,定会把邹玉振抓回来。” 许县令忙道:“姜大人快去,定要把那重犯抓回来才成。” 邹玉振原本只是被连诛的从犯,可他为了死遁,不但放火烧邹府,还烧了县里几条巷子、街道铺子制造混乱,是害死许多人,已经成了谋害人命的重犯。 这等重犯要是抓不回来,他别说升官,还会被治罪。 朱班头想要将功补过,跟姜县尉请缨:“大人,卑职愿一同前往,捉拿邹玉振!” 姜县尉冷笑一声:“带着你的人留在这里,别再给本官添乱。” 言罢,不看朱班头煞白的脸色,带着老仲他们直奔柳叶巷。 柳叶巷的火也烧得不小,被烧的三座民宅中,其中一座就是常老鹏他们的。 第482章 邹玉振死 姜班头刚带着衙役跟街坊四邻扑灭柳叶巷的大火,见姜县尉来了,急忙迎上去:“大人,三座民宅的大火已经扑灭,只是被烧死不少人,还埋在瓦砾下,没扒拉出来。” 又皱眉道:“三座民宅都是被人泼了松油,明显是有人故意放火。只是卑职想不通,这三家人到底得罪了什么大恶人,被人这么放火?” 姜班头是姜县尉的族亲,算是姜县尉手把手带出来的,很是敏锐。 姜县尉听得点头:“估摸得不错。这些事情都是邹玉振弄出来的,他放火死遁,柳叶巷的常老鹏家是他的人。” “这是想要放火制造混乱好逃走。”姜班头震惊的指着常老鹏家的院子道:“那里面烧死的人是常老鹏他们还是被抓来的无辜百姓?” 要是里面死的是被抓来顶替的百姓,那这事儿可就大发了。 姜县尉道:“如今最重要的是抓住邹玉振,至于其他的,以后再查。” 姜班头闻言,立刻叫住在场救火的邻里百姓,把认识常老鹏的,跟常老鹏家熟悉的,全都集合起来,让他们说常老鹏家的事儿。 “常老鹏家是从外地来投靠亲戚的,家里男人挺多,但妇人就看见过两个,一个年老的说是常老鹏媳妇,一个年轻的是常老鹏的儿媳妇。只是他那个儿媳妇不知道咋回事,好多年了肚子也不见大,说是有啥病,不好怀上。” “常老鹏家也没有把她给休了,还是要这个儿媳妇,说了要是等常涛到了三十岁还生不出来,就买个丫鬟给常涛生儿子。当时咱们邻里乡亲听了,那是个个都夸常老鹏家仁义,这事儿要是搁在其他人家身上,呵呵,早把这不会下蛋的儿媳妇给休了!” 这些邻里不知道,那个年轻妇人根本不是常涛的媳妇,就是个楼里的姑娘,被常老鹏买来专门伺候宅子里的男人的。 那个老妇也不是常老鹏的媳妇,就是个做饭的下人婆子。 可婆子跟年轻妇人不常出门,也不跟邻里说话,这才瞒了这么多年。 姜县尉打断这些人的话,问道:“常老鹏跟宅子里的男人长啥样?说个身形样貌。” 他们要按照这个去搜人,可没空在这里听他们说八卦是非。 邻里乡亲知道这是县尉大人,不敢再扯其他,说起常老鹏跟宅子里男人们的长相。 “常老鹏国字脸,留着一把山羊胡子,身形不高……他儿子跟他有些像。” 姜县尉听得头疼不已,常老鹏他们就是普通人长相,最怕的就是这种没啥特征的,这要怎么去找人? “不过常老鹏的外甥倒是长得很特别,个子很高,壮得跟牛犊子似的,声音粗粝粗粝的,像是含了一把沙子,所以他不常说话,耳边还有一道疤,看着有点吓人。” 那人说完,还附赠姜县尉一个八卦:“听说是在老家被人嫌弃声音难听和模样长得凶,说不上亲,来跟着舅舅讨生活的。” 姜县尉得知常老鹏外甥的长相后,对姜班头道:“十二,你带着人搜查柳叶巷跟附近的几条巷子,要是看到邹家人、常家人、或者可疑的人,别废话,抓了!” 姜县尉说完,带着手下的县兵去县城东面搜查。 老仲跟老俞则是分别去了西面跟北面。 罗武跟杨班头他们在扑灭其他巷子和街道铺子的大火后,也立刻在县城里搜查邹玉振。 一直搜到天色大亮,再搜到天黑,也没有找到邹玉振。 …… 邹家大厨房的院子地窖下,在地窖尽头后,藏着另一个地下密室。这个多出来的地下密室只有邹县丞跟邹海知道。 邹县丞作恶多端,也是怕自己有天会落得抄家的下场,是让邹海建了这个地下密室,要是有个万一,他就能带着心腹从这里逃走。 他上回之所以没逃,是没把邹江放在眼里,结果栽了。 邹玉振、邹海、以及范大彪就躲在这里。 可他们只有三人,常老鹏跟古师傅一家却是没见到,只因常老鹏跟古师傅一家确实被火给烧死了。 吉子就是邹玉振用来死遁的焦尸,古师傅一家跟一批护院则是全被烧死在倒座房里,烧死他们的人正是邹海。 范大彪也不是常老鹏的外甥,他被邹玉振用金银收买后,带着常老鹏他们去县里放火,最后把常老鹏一伙人锁在屋里,也放火烧了。 为了制造混乱,还烧了左右邻居两家。 邹玉振杀这么多人,原因很简单,他要逃命,人多了太惹眼,只能卸磨杀驴。 “三爷,外面还是有很多县兵和衙役在搜查,咱们出不去~”邹海压低声音说着,这个密室是有出口的,就在府外的一棵老树下。 邹玉振心情烦躁,怒骂着姜县尉:“该死的姜老狗,有什么好搜的,古吉的焦尸有什么可怀疑的?” 邹海没把姜县尉识破他死遁的事儿告诉邹玉振,只因邹海已经起了杀心。 邹海长相普通,又是帮邹县丞做见不得光的事儿,邹府里的人虽然认识他,可府外见过他的人却是没有多少。 如今他手里有银票,有早就办好的良民户籍,只要杀了邹玉振跟那个大个子,把他们弄成自相残杀的模样,再把他们的尸体推出去,这案子就结了。他就能逃走,改名换姓的重新过活。 邹海是个狠人,起了杀心后,当晚就开始动手,用药把范大彪弄晕后,趁着邹玉振熟睡,一刀扎向邹玉振。 邹玉振是个聪明的,一直在提防着邹海,不吃邹海给的食物和水,而今天范大彪睡得太死,他早就怀疑了,等邹海杀来的时候,是反手一刀捅向邹海的肚子。 邹海的拳脚功夫很厉害,一脚就把邹玉振踢翻,再扑过去,一刀刺穿他的后背。 扑哧! 匕首刺入皮肉,直达心脏,等刀子拔出来的时候,鲜血汹涌而出。 邹玉振趴在地上,看着刺目的鲜血,知道自己是活不成了,他呵呵笑了几声,竟是拿出一袋子银票,递给邹海:“背主之人是要下地狱的……你要是不想下地狱就到大丰村,把顾家人给我杀了……杀不了他们也要把顾家长成的姑娘给劫了……卖去楼里……我要顾家姑娘成为万人睡的娼妇!” 第483章 两坛金子 他本是县丞幺儿,受尽宠爱,享受着最好的生活。等明年下场后,他就能考取秀才功名,可以跟老大一争县丞之位。 原本打算得好好的,可全都毁在了逃荒来的那几家人身上。 哈,逃荒来的乞丐,竟然敢对他的外祖家出手,还连累了他,害得他成了今天这副鬼样子! “都是逃荒来的害的……我要他们死……要他们家的姑娘尝尽所有苦难……咳咳咳……”邹玉振是恨死了顾家,即使快死了,即使咳着血沫子,也要大骂顾家。 邹海觉得邹玉振有病,一把夺过邹玉振手里的那袋银票:“你该死了。” 还帮他去害顾家姑娘,他死了他的银票不都是他的? 邹玉振知道这袋子银票收买不了邹海,撑着最后一丝力气道:“……我在其他地方还埋了两坛金子……只要你发毒誓,会帮我毁了顾家姑娘……我就把藏金子的地方告诉你……” 两坛金子! 邹海的眼睛亮了亮,世上没人会嫌弃银钱多,何况还是金子。 有了这些银票和那两坛金子,他离开田福县后,就能跟妻儿过上呼奴唤婢的日子。 没错,邹海是有家人的。 他帮着邹县丞做些见不得光的事儿,会在江淮、江南、中州三地走动,靠着邹县丞的帮忙,他在这三个地方都有户籍,而他在这三个地方都成了亲,生有儿女。 为了那两坛金子,邹海发起毒誓:“邹海发誓,定会为三爷把顾家长成的姑娘卖去做娼妇,让她们受尽屈辱而死。” “呵……你叫邹海吗?”邹玉振已经猜出邹海还有其他身份,因此说道:“以你本人发誓……要是你违背毒誓……你全家必不得好死……你本人受尽痛苦而死……” 邹玉振说这话的事情,面情很是狰狞,被血沫子糊住的嘴巴,从眼睛里流出的血泪,让他宛如地狱恶鬼般可怖,即使是邹海也被吓了一跳。 邹海没办法,为了得知金子的埋藏处,还是把发了毒誓:“我本人发誓,逃出去后,定会为三爷把顾家姑娘卖去做娼妇,若有违此誓,家人不得好死,我本人也将受尽痛苦而死!” 发完毒誓后,邹海带着怒气道:“快把金子的埋藏地告诉我。” 邹玉振低声告诉了他一个地方,邹海听得眼睛大亮,那地方他是知道的。 正在邹海高兴之时,邹玉振突然暴起,双手死死抓住邹海的手臂,血红的眼睛怒瞪着邹海道:“你要是敢糊弄我……我会变成厉鬼……夜夜来纠缠你……让你被厉鬼吞噬而死!” 说着,故意喷了邹海一口血沫子后,才彻底倒下。 邹海是被邹玉振最后喷的这口血给吓到了,慌忙退开几步,浑身冒着冷汗。一会之后,才敢上前去探邹玉振鼻息,发现他死透后,这才放心。 可没过一会儿,邹海又害怕起来,生怕邹玉振真会化成厉鬼来缠着他。 虽然想要再在密室里多等一段时日,此刻是立刻行动,趁着夜色,把邹玉振和范大彪的尸体通过出口,搬到府外老树口,做出两人互相残杀的模样。 最后还把小半袋银票留下,让人误以为他们是因为争夺银票而死的。 邹海做完这一切后,一边把衣服外穿,一边弄乱头发,装成乞丐模样,冲进夜色里。 盏茶的工夫后,朱班头的人在附近巡逻,发现了邹玉振跟范大彪的尸体,立刻敲起铜锣,大喊着:“来人啊,找到邹玉振了!” 锵锵锵! 一阵铜锣声一阵喊,不多时就把附近的衙役全部招来。 朱班头看见邹玉振的尸体是大喜过望,笑出声来:“这小子可算是死了。” 死的地点还这么合适,让他白白逮了个大功劳。 “所有衙役组成人墙,围住这里,姜班头杨班头他们的人要是来了,不许放进来,我要去请县令大人跟县尉大人。”朱班头是笑容满面,带着一个衙役直奔县衙,把邹玉振死掉的好消息告诉许县令。 许县令是惊得站起:“死了?真的死了?!” 朱班头笑道:“死了,就死在邹府府外,两具尸体都卡在府外大槐树的树洞里,看着像是内讧而死。” 许县令看着朱班头这笑呵呵的脸,心下有些不喜。邹玉振犯下那么多重罪,就这么死了,其实对他有些不利,最好是能活抓,押到府城去,如此他的过失才能减到最低。 “走吧,带本官去看看。”许县令带着于师爷、县衙仵作、几个衙役和护院,跟着朱班头直奔邹府府外的大槐树。 大槐树下,姜县尉已经带着县兵来了,朱班头手下的两个衙役还捂着肚子坐在一旁的地上,显然是拦了姜县尉,被打了。 朱班头冷汗都冒出来了,心里大骂手下的衙役蠢货,他让他们拦杨班头和姜班头,可没让他们拦姜县尉啊,姜县尉是他们能拦的?真真是害死他了! “卑职参见大人,启禀大人,卑职小半个时辰前发现邹玉振的尸体,看模样,他们两人是内讧而死。”朱班头上前几步,对着姜县尉道。 可惜姜县尉根本不搭理他,站起身给许县令行礼后,道:“另一具尸体应该是柳叶巷范大彪的,柳叶巷的邻里百姓说,他长得高达魁梧,耳朵边有一道疤,对上了。” 许县令点点头,对仵作道:“去看看那两具尸体。” “是。”两名仵作背着箱子去查看邹玉振和范大彪的尸体,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们两人有八成是内讧互斗而死。” 接着把两人身上的伤,以及死前还在争夺钱袋子的姿势都说了,以此作为两人互斗而死的证据。 许县令接过钱袋子,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有一卷,总共十三张百两银票:“一千三百两,不少了。” 会为这些银票动手,很合理。 姜县尉经的事儿多,有些不太相信两人是互斗而死,因为范大彪太壮硕了,以他的本事,想要杀死邹玉振很容易,可他是怎么被邹玉振给杀死的? 然而,即使他又让仵作再查验一遍尸体,自己又在大槐树下、以及树洞下所连接的密室里查看了好几遍,也没有发现什么两人是被人他杀的证据,只能作罢。 邹玉振犯下的事儿太大,如今又死了,许县令是不敢耽搁,也耽搁不起,见姜县尉也找不出什么他杀的蛛丝马迹后,第二天就写了公文,再把证据整理出来后,傍晚前就派快马送去知府衙门。 第484章 歹竹出好笋 公文跟证据送去府城衙门后,许县令就开始忐忑不安,生怕梁知府会申斥他。 田师爷见他走来走去,不得安宁,安慰他道:“大人不必担忧,此事不是大人之过,梁知府不会因此对您如何。” 许县令哭丧着脸道:“原本大家欢欢喜喜的在等着京里的大人,只要京里的大人来接手之后,水匪的案子就算结了。可这节骨眼,邹家却出了这样的事儿,当真是败兴!” 又指着邹家的方向道:“你说这邹家都是些什么人啊?邹友廉犯案累累不说,三个儿子中,两个大的私德败坏,最后一个幺儿更是在临死前犯下这样的大案,他家莫不是个个都发了癔症?就不能做一桩正常人会做的事儿?” 许县令是恨死了邹家,把邹家人大骂特骂了一顿,骂得是口沫横飞,田师爷默默后退几步,避开他的口水。 等许县令骂舒服后,田师爷才道:“邹友廉父子虽然禽兽不如,但包氏所生的邹承祖还是不错的,起码没害过人。” “哼。”许县令冷哼一声:“邹承祖不过十七,将来如何还不知道,没准他跟邹玉振一样,是个不作死不已,一作死就害死人的货色。” 许县令如今是对邹家人没好感。 田师爷闻言,也不好再为邹承祖说话,转而说起县城被烧民宅和铺子的事儿。 “铺子烧了两间,死了一个伙计,伤了四个。这些死伤的伙计都是徐家的下人,徐老爷子说了,他家的损失不用县衙费心,让大人顾着民宅那边就成。” 徐家是田福县有名的地主,家大业大的,没了两间铺子也不会伤筋动骨。 许县令听罢,夸了徐家一声,又问起民宅那边的情况。 田师爷道:“民宅烧了七座,死了十五个,伤了五个,其中柳叶巷常老鹏那座宅子里有八具焦尸。” 许县令忙问:“死掉的七个百姓可是壮年男丁?其余五个伤势如何?” 田师爷回道:“有三个是当家男丁,两个是年过五十的老人,两个是孩童。” “造孽啊。”许县令听得是心痛不已,三个当家男丁了,这三家以后可咋活? 田师爷继续说道:“被烧伤的五个在周大夫家的医馆治伤……周大夫说,估摸着还得死上两个。” “什么?”许县令是惊得从椅子上站起身:“为何?不是说心肺没有被浓烟呛坏吗?咋救不活?” 田师爷道:“周大夫说,被烧伤的皮肉很难愈合,会烂掉,这一烂,人就不成了。” 他去周家医馆看过那几个烧伤的人,他们的哀嚎声,以及那些渗着血的白布,他如今想来还直冒冷汗,惨呐。 许县令不是大夫,不会救人治伤,听罢只能叹道:“让周大夫尽力医治,县衙会付医药钱。” 许县令说完最后半句话,心里是肉疼得不行,可这医药钱是不能不出,关系着人命呢。 刚心疼完这一笔,两名衙役又匆匆跑来道:“大人,田师爷,民宅被烧的百姓穿着孝衣、抬着棺木来衙门了,说要大人给个公道!” 许县令是头疼得恨不得自己当场晕过去,可他只能打起精神,带着田师爷去安抚那些受害的人家。 他是把口水都说干了,还让他们看了邹玉振的尸体,最后自掏腰包,一户人家给了十两银子,让他们先回去把死者给安葬了,等府城衙门那边一有这个案子的消息,会立刻通知他们,是好说歹说,才把苦主们劝回了家。 等回到后衙,许县令差点累瘫过去,却没有休息,而是让两名衙役扶着自己去牢房见邹友廉。 邹友廉被关在牢里这么多天,已经颓废得不成个人样,看见许县令亲自来见他,立刻嚣张的道:“能让许崇峰许大人纡尊降贵的来见我这个囚犯,我这囚犯当得也不亏。” “不亏你娘!”许县令被邹家的破事给气得爆了粗口,指着邹友廉道:“老子今天来见你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邹友廉你给老子听好了,你邹家绝种了。你最疼爱的幺儿丧心病狂,一把火烧了你邹家,把你夫人、你孙子、包括你女儿都烧死了。至于邹玉振,因着逃跑时身上带的银票太多,被一个手下给捅了心窝子,死透了!” 说完,许县令是畅快无比,舒爽的大笑了好几声,心里的郁结之气散了不少。 邹县丞是知道这几天县城里出了大案子的,他只以为是逃脱的水匪回来报复,是暗暗高兴了几天。可如今听到许县令的话,是惊得站起身,想要扑到牢房门前,却被手脚的桎梏所缚,无法扑过来,只能怔怔的道:“邹家人死了……” 许县令高声道:“是死光了,还是被你亲儿子给放火,活活烧死的!” 邹县丞听罢,眼睛攸地瞪大,半晌之后,噗一声,吐出一口老血,昂躺着倒了下去。 许县令对杨班头道:“请大夫来给他看看,别死了,也别让他自尽,他得活了。” 言罢,乐颠颠地走了。 田师爷怕邹县丞出事儿,没有离开,而是等周大夫来看过,说邹县丞死不了后,才放下心来。 邹县丞在周大夫的施针下,半个时辰后,醒了过来。 可醒来后的邹县丞像是被抽光了活气一般,是默默流泪,口中呢喃着:“江盛……你赢了……本官的下场比你惨……” 他害得江盛家破人亡,此生无子,成为孤寡。而他虽是享了大半生富贵,最后却落得全家死绝,眼见这九族六亲也要被诛灭的下场。 他这话刚说完,杨班头怕他咬舌自尽,是立刻用布团堵住他的嘴巴。 杨班头跟许县令都想岔了,邹县丞是不会自尽的,即使下场凄惨,他也贪恋最后一刻的寿命。 …… 包大舅带着邹承祖兄妹回了邹县丞的老家,让邹氏族里把邹承祖兄妹的名字除掉后,起了包氏的棺木,运回府城。 路过县城的时候,得知邹玉振犯下的大案,是吓得不轻,抹着冷汗道:“得亏咱们来得早,要是再耽搁两天,承祖跟兰华可就要被烧死了。” 邹承祖得知邹玉振伙同歹人烧死不少百姓后,是立刻请求包大舅:“大舅,咱们去县衙一趟吧……我想把我娘的嫁妆赠出去一半,算作给那些被烧人家的补偿。” 第485章 祖坟冒青烟的机会没了 包氏跟邹玉乾是和离,府城衙门判了邹家把包氏的嫁妆归还包家。 这些嫁妆是邹承祖跟邹兰华两人平分,因此邹承祖想把自己那一份给出去,帮帮那些被害的人家。 邹兰华离开邹家后,胆子慢慢变大了,闻言说道:“哥,要不全给出去吧,我那份也不要。” 包氏族人听罢,很是心痛。 包氏是包老爷子的爱女,包老爷子跟包老太爷两位举人,是累积了不少家财,给了包氏不菲的嫁妆,要是全部给出去,那可真真让人肉痛死。 邹承祖却是摇头,没有同意:“一半即可。” 他们兄妹俩将来是要靠着姥爷家过活,他是男丁,可以自己赚钱,可妹子是姑娘,将来出嫁需要嫁妆傍身。虽说姥爷家不会亏待妹子,但舅母定是会有些想法的,留下母亲的一半嫁妆给妹子,也能替姥爷家省上一笔,不至于惹来舅母的闲话。 包大舅听罢,是又欣慰又心疼,直叹承祖长大了,同意赠出一半包氏的嫁妆,带着他们去了县衙,求见许县令,把来意说了。 许县令听罢,心里直夸,哟,这是歹竹出好笋了:“成,你们要是愿意赠就赠吧。那些人家确实需要银钱。” 邹承祖松了口气,道:“晚生多谢县令大人。” 不过,邹承祖并没有把包氏的嫁妆运来,而是直接折成了现银,给了县衙整整一千两银票。 包大舅来接人,生怕邹家族里大闹,是带了不少银票来应急,如今只留下百两碎银子,其他的银票都给了县衙。 县衙拿到这笔钱后,立刻拿出七百两银票,分给那七户人家,余下的三百两留着给还在医馆的人治伤。 银钱是田师爷一户一户去送的,送的时候,特意说明这是:“包承良兄妹给的。” 又跟他们解释了包承良就是以前的邹承祖,如今府城包家来人,帮死去的包氏跟邹家和离了,邹承祖兄妹不再是邹家人,而是府城包家人。 还把包氏被邹家害得撞柱的秘辛也说了。 七户人家原本听到包承良就是邹承祖的时候,是破口大骂,但听说包氏被邹家逼死,包家在府城告了邹家后,也就不再骂邹承祖兄妹,而是感激邹承祖在离开邹家后,还能给他们银钱救命。 这事儿像一阵风般,很快就传遍县城,大家伙在大骂邹家畜生的时候,也会夸一句邹承祖兄妹,叹一句包氏命薄。 包大舅听到县城百姓的这些话,是松了一口大气,带着邹承祖兄妹回了府城包家。 包老爷子是特意守在府城城门来接两个外孙,得知邹承祖做的事情后,很是满意,有了这番善举,承祖想要再科考,也不会受人指摘。 梁知府收到邹玉振所犯的案卷之时,是气得砸了两个茶杯,大骂了邹玉振跟许县令一番,还担心自己判了包氏和离,让邹承祖兄妹回了包家的事儿,会不会因着邹玉振的案子而被京里来的大人申斥,如今听到邹承祖的善举,是放心了不少。 有了这个善举,京里大人来了,也不会责怪于他。 而在水匪剿灭了将近十天之后,京里派的大人终于骑着快马,带着人赶来了。 来人是大理寺的少卿之一,姓明,乃是上官阁老的门生之一。 梁知府得知来的竟是大理寺的明少卿之时,那是激动得不行:“上官阁老的得意门生啊,咱们快去迎接。” 梁知府带着府城衙门的大小属官,浩浩荡荡的去迎接明少卿。 明少卿来之前得了上官阁老的话,是一刻不敢耽误,立刻着手查办水匪案。 …… 大丰村近来很是热闹,是八卦完了邹县丞,又八卦邹玉振,再八卦包氏被邹家逼死的事儿。 正八卦着常老鹏他们的事情之时,听说京里的明少卿来了,又开始说起这位明少卿。 “听说明少卿年纪不大,却是生得虎面熊身,别说那恶人见了,就连恶鬼见了都害怕。更有一手办案的大本事,别管多难的案子,到了明少卿手里,那是不出三个时辰就能给你破了。” 顾锦里听着陈氏在香料作坊里口沫横飞的说着明少卿的八卦,忍不住笑出声:“大贵婶,您可悠着点吧,明少卿都被你说的不是个人了。有人长得虎面熊身吗?那是妖怪吧?还有大理寺少卿也不用亲自去破案子,都是底下人去查,他只要看案卷就可以。世上也没人能三个时辰就破一个大案的。” 牛都吹上天了。 陈氏正说得高兴,被顾锦里给打断了,不满的道:“你小姑娘家家的懂个啥?那能当上这等大官的人,哪个不是神仙下凡?我估摸着明少卿就是那虎仙降世,不然能当这么大的官?” 顾锦里:“得,你乐意咋说就咋说。” 陈氏又继续八卦明少卿:“听说明少卿会来咱们田福县县衙,亲自审问邹友廉那畜生。诶哟哟,这么大的官啊,我家要是住在县城,定要带着旺哥儿、发哥儿去看看明少卿。要是我家俩儿子能被明少卿摸个脑袋,将来定能考上功名,做上大官。” 顾锦里:“……”你还真把明少卿当神仙了?摸个脑袋还保你官运亨通? 陈氏又说起秦三郎兄弟:“你们说说三郎二郎是不是傻?去剿匪立功了竟然没有待在县城,回家养什么伤?白白没了见明少卿的机会。瞧瞧人家武哥儿多聪明,身上也有伤,却不回来养着,而是一直待在县衙办案,眼见着就要见到明少卿了,将来定能升官。” “这祖坟冒青烟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没了,三郎二郎真是不争气!”陈氏一脸惋惜,像是秦家兄弟没了两个大官位似的。 顾锦里不喜欢陈氏说秦三郎,声音微冷的对她道:“大贵婶,时辰不早了,你再不去帮顾玉梅炸豆腐,又得扣钱。” 秦家的事儿,让秦三郎兄弟是必须避开京里来的大人的,他们要是见了明少卿,那就糟了。罗武倒是不怕,可以见。 “诶哟,把这茬给忘了。”陈氏一拍大腿,赶忙走了,梅姐儿干活慢,她要是不去帮她,等作坊关门的时候,要是今天的活计没做完,小鱼可不会跟他们客气,是直接扣钱的,她能肉痛死。 顾锦里见陈氏走了,转道去了制药作坊,给秦三郎配制金创药。 秦三郎因着去剿水匪,身上添了新伤不说,背上被高钟砍的伤口也裂开了,用她配制的金创药能好得快一些。 第486章 看上金创药 “小东家,您要的各种药材已经磨好,放在您的药房里了。”叶荆子见顾锦里来了,知道她是来配制金创药的,对她说道。 “好,我知道了。”顾锦里点头,进了右边的第一间厢房,这是她自己的药房,专门用来配制新药的。 药房里有很多两个墙面的架子,上面摆放着各种制药工具,以及瓶瓶罐罐。 在屋子靠窗的地方,还有个几个小炉子,是用来熬制其他药膏、炒制药材用的。 叶荆子是个姑娘家,今年十八岁,跟哥哥叶大蔻是自小就跟着吴老大夫碎药、熬药的,很是有几分本事。且她办事精细又利落,这间药房里的琐碎事儿,皆是她帮着顾锦里做的,如今算是顾锦里在制药作坊最得力的帮手。 顾锦里看看长桌子上的各类磨好的药材,拿出小铜称,开始配制金创药,配完后,把小炉子点上火,开始炒制配制好的金创药。 这些金创药经过稍微炒制之后,药效能最大程度的激发出来,让伤口好得更快。 半个时辰后,她就做出五斤金创药,再用坛子把这些金创药装起来,抱着药坛子出了药方,对在熬煮祛疤膏的叶荆子说:“我去秦家一趟,你看好这个院子,别让不是制药作坊的人进来。” “诶,知道了小东家。”叶荆子把顾锦里送去院子后,把院门关上。 还没出第四进宅子,阚六就跑了过来,看见他后,笑道:“小东家又要去秦家送药?可否带我去?我想去看看秦家兄弟用了小东家的金创药后,刀伤恢复得咋样?” 秦家兄弟回来的时候,他是去给他们看过伤势的,啧啧啧,那勾曷刀果然歹毒,倒钩把皮肉都勾坏不说,又砍得深的还伤及骨头。 当天他是拿着刀子把秦家兄弟伤口上的碎肉一点点清理出来的,像是那样的伤口,很难愈合,又碰上如今的夏末秋初,还是十分炎热的时候,一旦伤口溃烂,人说没了就能没了。 可如今用了小东家的药不过十天,他今天早上就已经看见秦家兄弟进山砍柴找山珍了,根本不像是刚回来时受伤疲惫的模样。 顾锦里知道阚六早就惦记上金创药了,点头笑道:“好啊,一起去。” “诶,多谢小东家。”阚六很高兴,跟着顾锦里去了秦家。 路过自家的时候,程哥儿看见顾锦里,也蹬蹬蹬地跑来,一起去了秦家,正看见秦家兄弟挑着柴跟山珍回来。 秦三郎拎着的水桶里,还有一桶活蹦乱跳的大鲤鱼。 程哥儿攀着水桶沿,看着里面的鲤鱼,欢喜的叹道:“三郎哥,好大的鱼啊,要我二姐帮你烤吗?” 三郎哥喜欢吃鱼,每次进山都会去山塘了抓鱼,每次抓回来都让二姐帮忙烤,他都习惯了。 秦三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顾锦里:“可以吗?” “都帮你烤多少回了,还问这种废话。”顾锦里把药坛子放在秦家院子里的石桌上,语气有些不满的道:“你的伤还没有全好,进山打柴就算了,还下山塘抓鱼,要是伤口再崩了,或者感染,你就完了。” 秦三郎笑笑:“那我下次只砍柴,不下塘摸鱼。” 秦二郎听得眉头紧皱,心里很不高兴,顾家丫头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能跟三郎这么说话?三郎做什么不做什么跟她有啥关系?她有资格管三郎吗? 秦二郎横冷一声,挑着干柴去了厨房。 顾锦里对于秦二郎是直接无视,对秦三郎道:“你赶紧把柴放下,让小六叔帮你看看背后的伤。” 如今有外人在,崔氏又特意跟她说了男女大防的事儿,因此她只是来送药。 秦老也在家,听到顾锦里的声音,从堂屋里走出来道:“小鱼又来送药了,你做的金创药是个好物,二郎三郎身上的刀伤都得差不多了。” 勾曷刀为何会出名,正是因为锯齿加上倒钩能让伤口很难愈合,他年轻时也被勾曷刀伤过,是养了两个多月才好,其中因为皮肉在血痂下溃烂了,又得把血痂弄开,把下面的烂肉给割掉,之后才养好的。 顾锦里眼睛笑得弯弯的,拍拍石桌上的药坛子道:“知道秦爷爷喜欢这种金创药,所以我给您老送了一坛来。” 秦老闻言很高兴:“那敢情好,二郎三郎在司兵所里,难免会受伤,有了这药,老头子也能放心一些。” 又看向旁边的程哥儿,指着他笑道:“程哥儿又胖了。” 以前这孩子瘦不伶仃的,还胆小不爱说话,自打安稳下来后,胆子养大了不说,脸上也多了肉,看起来圆乎乎的,很是可爱。 程哥儿皱着鼻子道:“秦爷爷,我这不叫胖,是福气,三奶奶说了,像我这个年纪的小娃娃,就是要长得这样才好看。” “哈哈,是是是,咱们程哥儿如今是最好看的,白白胖胖像是年画里的仙童。”秦老很是喜程哥儿,四岁五岁的小胖娃最是招人爱的时候。 秦三郎见秦老笑得这般畅快,脸上也带上笑意,喊了一声爷爷后,对阚六道:“小六叔,您分我进来吧。” 说着,抱起石桌上的药坛子,只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根突然红了,急忙迈着大步,进了自己跟秦二郎住的屋子。 顾锦里摇头,这小子比她还害羞,就在堂屋里上药她又看不见,她是背对着堂屋坐的好吧。 秦老也看得笑了,拉起程哥儿,教他打了一套拳脚。 程哥儿这大半年来也是天天跟着秦老学习拳脚功夫的,虽然是小胳膊小腿的,却打得很是有模有样。 秦老看得满意的点头:“不错,小子以后是个练武的料。” 可程哥儿不喜欢练武,他觉得想大哥那样动脑子对付敌人比较省事儿。 顾锦里对秦老道:“秦爷爷,您老要是有空,多去我家教教我爹吧,他年纪大了,学得慢,没有您老盯着,他很难有进益。” 水匪的事儿,算是给她家敲了警钟,以前顾大山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还学拳脚很是浪费,就没有怎么学,只是偶尔跟着打打拳脚,当做练身体。 可如今觉得,身为家里的当家男人,要是没有点本事,有人打上门来他也护不住家人,便下决心想学学拳脚,只是年纪大了,动作僵硬,学得不快。 第487章 整不死你 秦老道:“成,我改天去教他一些军中的擒拿手法,那些他能学得会。” 顾大山的年纪虽大,但在西北,四十岁入军伍的都有,这些人学拳脚是比不上自小练武的人,但只要下死力练上个一两年,还是能出成效。 顾锦里听得很高兴,给秦老道了谢,程哥儿也在旁边有样学样的道谢。 秦老听着程哥儿的童稚声,笑容更加爽朗。 秦二郎从厨房出来,见秦老笑得这么好,眼神不善的看了程哥儿一眼,冷哼一声:“哼!” 没成想,程哥儿是哇一声,直接哭了出来,把秦二郎吓得愣住了。他做什么了?不过是哼了一声,这小屁孩就哭,还哭得这么凄惨。 程哥儿哭得直往秦老怀里钻:“二郎哥好可怕……我是不是做错了啥……让二郎不喜欢我啦……呜呜呜……” 秦老也生气了,第一次当众骂秦二郎:“你都多大了还吓唬小孩子,回到家里就凶巴巴的,你凶给谁看呢?” 又安慰程哥儿:“程哥儿不哭,秦爷爷已经骂过你二郎哥了,他就是这个脾气,对谁都没个好脸色。” 程哥儿哭着问:“为啥?二郎哥是病了吗?三奶奶说得了疯狗病的,就会这样见谁都没个好脸色……呜呜呜,我不要二郎哥得疯狗病,三奶奶说,得了这个病是好不了的,会死。” 秦老:“……你二郎哥就是心情不好。” 程哥儿:“为什么心情不好,是在外面被人给揍了吗?二苗叔家的儿子就是在村外面被人给揍了,所以回家后心情不好,把自己妹妹给骂了一顿。” 秦老算是看出来了,程哥儿这小子是在故意整二郎呢,他无奈的笑道:“应该是吧,他被水匪给砍伤了,心里不痛快,乱骂人呢。” 秦二郎听得脸色发黑,额头青筋直跳,果然顾家没有一个好东西,有一个心机深沉的顾锦里,还有一个装可怜害人的顾锦程! 秦二郎沉着脸,进了堂屋,砰一声,把堂屋门关上。 程哥儿立马不哭了,让秦老给他说故事听。 顾锦里则是一直憋着笑,程哥儿好样的,你这招可是把秦二郎给气吐血了。 不多时,堂屋门打开,秦三郎走了出来,对顾锦里道:“我的伤没啥大碍,你不用担心。我先去把鱼给杀了,等处理好后,你帮忙烤。” “好。”顾锦里点头,起身去帮忙杀鱼。 秦三郎的刀工极好,动作麻利,一刀把鱼给拍死后,快速地刮去鱼鳞,再顺着鱼背一划拉,轻轻松松就把鱼背打开,拿出内脏,刮去鱼肚里的黑膜,把鱼放在木盆里。 顾锦里就动手洗鱼。 两人动作麻利,很快就把一桶鲤鱼处理好。 顾锦里洗了手后,从腰间的布袋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许水液在秦三郎的手上:“我做的一种香,可以去腥味。” 说着也往自己的手上滴了几滴,涂抹均匀。 秦三郎照着她的样子,搓搓自己的双手:“你留着自己用就行,我一个大男人不用香的。” 她做的香很新奇,不是香粉,而是水液,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香。 顾锦里收起瓷瓶,道:“男人怎么了,男人也可以用香。” 又拿出两瓶祛疤膏给他:“拿着,等你身上的血痂掉了就用上。” 秦三郎接过,听着顾锦里跟他说用法与用量。 秦老坐在院子里看着,脸上带着笑,看着他们两个一起干活,一起照顾着彼此,他心里很高兴,想起了三郎的爹娘。 阚六已经给秦二郎上完药,走了出来,激动的道:“小东家,三郎跟二郎的伤势恢复得极好,血痂下的肉没有化脓溃烂,这才十天啊,伤就好了,这个金创药太好了。小东家,这种金创药咱们必须大量做,这是个救命的药。” 要是这种金创药能用在大楚将士的身上,定能加快将士们痊愈的速度,且这种金创药所用的药材不贵,要是能大量做,对大楚是百利无一害。 顾锦里知道阚六早就按捺不住想要大量做金创药,想了想,同意了。 “不过现在还不能大量制作,等过段时间,邹家的事情彻底平息后,咱们再去府城买人,等人手足够后再大量做金创药。” 水匪的案子闹得很大,江淮江南两地震动,因着案子是从邹县丞而起,所以近来有不少京城、府城、甚至是江南的官员涌入田福县,还是乱糟糟的,她不想在这种时候离家去府城。 阚六见顾锦里答应了,高兴的道:“成,小东家咋说就咋办。” 阚六没有在秦家多待,很快就走了。 秦三郎则是拎起处理好的鲤鱼,送去顾锦里家,程哥儿也跟着回家去了。 秦二郎这时候才走出来,脸上全是不满。 秦老见了,对他道:“你这般喜怒形于色,以后是会吃大亏的。二郎,你该自省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狂躁能摧毁一个人,打垮一个领军之帅。” 他知道二郎心里憋屈,想要报仇,可要报仇之前,你必须成为足以跟敌人抗衡的人。 秦二郎想着自己逃亡以来的种种,态度软和下来:“是,孙儿知错。” 不过…… “我还是觉得三郎不该跟顾家丫头走得太近,他不会得到任何好处。” 秦老见他又在老生常谈,摆摆手道:“没意思的话就别再说了。” 言罢,起身去了顾锦里家,只留下秦二郎一人。 秦二郎懵了,没想到爷爷竟然会这么偏帮顾锦里。 秦老知道秦二郎说得其实有道理,门阀贵族,结亲历来结的是个门当户对,是个助力,而不是喜欢。 可秦老是经过事儿的老人,又看过三郎父母之间的感情,觉着比起门当户对,结个欢喜姻缘会过得更好。 将来,等二郎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时,他或许就会懂了。 也可能永远不懂,因为二郎跟三郎不同。 三郎重情,要的是情意,二郎则是要权势,将来即使有了心喜之人,若是对方权势不够,他也会放弃,转而去结高门之亲。 至于心喜的那一个,估摸着会在功成名就后,给个妾位。 两个孩子是不同的,他不会去指责他们,也不想二郎去影响三郎。 在年老的长辈心里,总是比较喜欢重情重义的孩子。 第488章 万礼方不死心 “秦老哥来了,快坐,孩子们在烤鱼呢,等会儿就能吃了。”三爷爷坐在院子里,前面是一张新打的桌子,上面已经摆了些卤味,还有一壶酒。 “何村长拿来的芦花酒,咱们老哥俩好好的喝一杯。” 秦老笑呵呵的走过来:“有小鱼做的烤鱼,有芦花酒,还有卤味,我今天又有口福了。” 三爷爷道:“还有烤鸭跟卤猪羊肚,那猪羊肚可是难得,尚里长是天天去卤味铺子里定,大丫知道咱们爱这一口,今天没拿去卤味铺子卖,三副猪羊肚都给咱们留着,可以吃个够。估摸着尚里长如今正在家里骂咱们呢。” 秦老笑道:“尚里长近来是忙疯了,估摸着没空骂咱们。” 因着榆树村的事儿,尚里长是天天往县城跑,配合着大人们的问话。 顾锦里跟秦三郎在院子一角烤鱼,旁边只有程哥儿,听到秦老的话后,她小声问秦三郎:“榆树村的事儿,秦爷爷会不会被明少卿召见?” 要是一见,可就糟了。 秦三郎摇头:“不会,爷爷已经跟姜叔说了,自己年纪大了,不想要啥功劳,不用提他。姜叔答应了,对大人们的说法是,一直知道张牛子是张虎子的亲弟弟,因此派人去榆树村盯着。” 而她配制毒药的事儿,是算在了吴老大夫的头上。说法是尚秀才跟吴老大夫相熟,怕姜旗去剿匪会受伤,求了吴老大夫,帮忙配制的毒药,并没有让她冒头。 毕竟一个小姑娘会制毒,虽然毒药帮了官府大忙,可还是会惹人非议,弄不好还会被人盯上。 顾锦里听得放心,安心的跟秦三郎做起烤鱼,两人忙活一个时辰,终于把一桶鲤鱼烤好。 时至傍晚,顾大山跟崔氏从作坊回来,一进门就闻到烤鱼的焦香味,笑道:“三郎又去抓鱼了,我们今晚有口福了。” 顾锦里见她们回来了,忙道:“爹娘,洗手吃饭了,大姐跟茶花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朱茶花是老朱的女儿,跟着老朱练过一些拳脚,顾锦里怕顾锦绣在家有危险,是天天让朱茶花来陪着顾锦绣。 朱茶花端着饭菜出来,一一摆在院子里的桌上。 顾锦绣问顾锦里要了两条烤鱼,又拿了两碗卤肉,一并用食盒装好后,递给朱茶花:“茶花,里面有烤鱼跟卤肉,你带回作坊宅子去,自家留一半,余下一半给王叔家。” 朱茶花欢喜的接过,笑道:“我爹跟王叔都喜欢吃烤鱼,说是下酒极好。” 她爹还说,给顾家做下人,那是他们家的福气。顾家人好,是从来没有打骂过他们,他们就像是给顾家打工似的,到点了还能回家吃饭睡觉,可比以前给人做护院来得好。 朱茶花谢过顾锦里他们后,拿着烤鱼跟卤肉回家去了。 顾锦安跟尚秀才还在金陵府没有回来。尚秀才说,多跟着郑英和上官卓见见世面对他有好处,因此吃饭时少了顾锦安一人。 …… 顾锦里家吃饭的时候,顾玉梅才从豆腐作坊回来,她最近老实了不少,却还是会抱怨:“顾小鱼到底啥时候请人炸豆腐?再不请人,我这手都不能看了。” 自打炸豆腐后,她的手就老是被油蹦出水泡,如今一双手都是水泡留下的小疤。 爹说,等这个月底分红的时候,会去给她买祛疤膏,她手上不会留疤的,让她好好干活。 可说起这个她就来气:“给戚康乐祛疤膏、给秦三郎祛疤膏,怎么不给我?还要花钱买,顾小鱼你是钻进钱眼里去了?我可是你同族姐姐!” 顾玉梅虽然不满顾锦里对她不好,却不敢当面抱怨。她爹说了,顾锦里家如今是越来越本事了,让她好好的跟顾锦里和顾锦绣处,同族姐妹的,以后出嫁了,也能靠着点宗亲情分,让自己的小日子过得好些。 她虽然不服气,不想向顾锦里姐妹低头,可经过万家的事后,她也怕了,偶尔会找借口去顾锦里家,跟顾锦里和顾锦绣攀攀关系。 顾玉梅正往村尾赶去,突然跑出来一个小男孩,往她手里塞了一个荷包:“给你!还是村口的少爷给的,说是知道错了,要你去村口见他一面。” 顾玉梅知道这是村里陆姓人家的孩子,闻言皱眉道:“不去,让他滚,要是再敢给我送东西,我让我爹跟二叔去打断他的腿!” 说完,把荷包砸在那孩子身上,威胁道:“把东西拿去给他,要是不给,我就让我二婶去你家闹,到时候你就惨了。” 陈氏的彪悍在村里那是出了名的,何家人、陆家人都怕她,那孩子听到这话,急忙捡起荷包,跐溜跑去村口。 万礼方看见那孩子,欣喜的问道:“咋样?顾玉梅什么时候出来?” 那孩子把荷包还给万礼方:“顾玉梅不要,说是让你滚,还说要让她爹跟二叔来揍你。” 万礼方听得脸都青了:“又不答应,她到底想咋样?” 他都来好几次了,光是花钱让小孩给顾玉梅送信就花了小一两,这么低声下气的,她还敢跟他拿乔?! 那孩子也是个精明的,见万礼方不死心,眼珠子一转,道:“这位少爷,要不您再给我十个铜板,我去给您扯个慌,把她骗出来咋样?” 万礼方听得眼睛一亮,很爽快就给了那孩子十个铜板:“好,你赶紧去。” 孩子很快就跑了,这一跑就再也没回来,万礼方是等到天黑,这才不得不相信自己被骗了。 “娘的,小屁孩,敢骗老子,等着,老子不会放过你!”可万礼方也进不了大丰村,只能骂骂咧咧的走了。 如今万家的骡车已经没了,万礼方跟黍子是走了两个时辰才回到镇上。 一进家门就被倪蕊娘嘲笑:“呵,怎么着,这是又被人家给赶回来了?真是报应!” 倪蕊娘得知万礼方故意害得自己小产后,也不像以前那么装了,对万礼方是天天冷嘲热讽,万礼方要是敢跟他动手,她就扯乱头发跑去街上大哭,是把万秀才一家折腾得不轻,根本不敢惹她。 倪氏听到他们的吵架声,气得跑过来骂道:“你们又在吵什么?赶紧给老娘闭嘴,要是吵到前面的客人,让家里没了进项,我跟你们没完。” 万家的事儿被闹开后,家里的私塾是开不成了,只能把前边的私塾跟学生住的屋子改成车马店,让过路的人留宿。 万礼方听得大喜:“娘,有客人上门了?” 第489章 客人 前面的私塾改成车马店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可愣是没有客人上门,大家都跑去镇上的徐家客栈。 “可不就是客人上门了,还一来就是七个客人,大方得很。”倪氏得意的道:“那徐家客栈虽说是徐家开的,在镇上做了几十年,可那是咱家没开车马店,如今一开,徐家客栈就不行了。将来咱家定能挤掉徐家客栈,做镇上的独一份。” 倪蕊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不明白姑姑是哪里来的自信,觉着万家那要啥没啥的几间屋子能干过徐家客栈,真真是笑死人了。 万礼方听到倪蕊娘的笑声,怒道:“倪蕊娘,你笑什么笑,是觉着我万家不如徐家?” 倪蕊娘:“你说呢?徐家可是县里的大地主,人住在县城里,铺子庄子多得是,万家有什么?不过是一间破私塾,一座住了几十年的破宅子,还是没钱修葺的,你怎么去跟徐家比?要点脸吧!” 万礼方听罢,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倪蕊娘骂道:“不要脸的是你!吃万家的,喝万家的,住万家的,你还瞧不起万家,你给我滚,万家不欢迎你。” 倪蕊娘直接呸了万礼方一口唾沫:“你算个什么东西,还让我滚?听说京里的明少卿可是要来咱们田福县的,你要是不对我好点,我改天就去县衙喊冤,告你万家一桩,到时候你爹的秀才功名没了,看你家还有没有脸再在镇上住下去。” 万家如今也就剩下万秀才的这个名头好听了,要是没了秀才功名,万家必倒,万秀才定会受不了打击而自尽。 万礼方是说不过倪蕊娘的,只能气得骂一句:“你个毒妇!”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倪蕊娘就炸了,跳起来厮打着万礼方:“你还敢说我是毒妇,你连自己的儿子都弄死,世上有谁比你更毒?!” 啪啪啪! 倪蕊娘是揪着万礼方头发一阵扇他的脑袋。 万礼方也不甘示弱,是几拳打在倪蕊娘的肚子上,把你倪蕊娘给打得跌倒在地,血又流了出来,坐在地上哭:“诶哟,我的命咋这么苦啊。万礼方你个畜生,你害握一辈子,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 她小产后,养得不是很好,大夫说以后会很难再怀上,她是死的心都有了,这才发疯似的见万礼方就咬。 倪氏看着他们,是气得这个打几下,那个捶几下:“你们别吵了,以后是要在一起过日子的,这么天天吵,你们这辈子咋过下去?” 万礼方冷笑:“呵呵,谁要跟她这等泼妇过一辈子。娘,儿子到前面去招待客人,您把这泼妇拽回后宅去,免得她丢人现眼,让客人不喜。” 言罢,转身往私塾那边走去。 倪蕊娘见状,是痛哭出声,指着万礼方的背影道:“姑姑,你看看他,这就开始嫌弃我了,以后我可咋办?” 倪氏最近也被倪蕊娘烦得不行,不满的道:“你别光说方哥儿,瞅瞅你自己,哪还有一点以前的温柔贤淑?你这样,是个男人都会不喜。” 她扶起倪蕊娘道:“你得把脾气改改,抓住方哥儿的心,以后的日子才能好过。” 又看着她的肚子道:“好好养身体,养好后再给万家生个大胖孙子,你在万家的地位就稳了。” 倪氏还不知道倪蕊娘以后生育艰难的事儿,还巴望着她快点怀上。 倪蕊娘是有苦说不出,她娘说了,不能让她以后不能生的事儿让姑姑知道,不然姑姑会嫌弃她。 倪蕊娘只能抹着眼泪,点点头:“嗯,蕊娘知道了。” 言罢,扶着抽痛的肚子,慢慢回了后宅。 万礼方已经来到前面的私塾。 私塾是两间厢房打成的,很大,如今成了车马店的饭厅,六个彪形大汉和一个四十出头的妇人正坐在里面喝酒吃肉。 倪老栋跟倪婆子正在伺候他们用饭,又是倒酒又是盛汤的,忙得团团转。 那六个大汉吃饭都很豪迈,那卤肉跟烤鸭是用匕首割着,再用匕首送进嘴巴里去吃的。 万礼方看得一哆嗦,暗道一句:也不怕被割到舌头。 那个妇人看见了他,对倪老栋道:“伙计,有新客人来了,赶紧去招呼啊,免得你家没了一桩生意。” 倪老栋笑道:“姚嬷嬷,这位是我们家的少爷,并不是客人。” 姚嬷嬷哟了一声,道:“原来是万少爷啊,这是打哪里回来的?可曾用过饭,不如陪着咱们喝一杯如何?” 万礼方走了两个时辰才回到家里,如今是又累又饿又气,再看向姚嬷嬷他们桌上一桌子的肉菜,是馋得忍不住咽口水……自打学生退学后,他家的日子就大不如前,他已经十天没吃过荤腥,实在是馋得不行了。 万礼方对着姚嬷嬷作揖,文绉绉的道:“既是嬷嬷盛情相邀,礼方就却之不恭了。” 一名大汉说道:“万少爷是秀才公的公子,能陪着我们这些粗人用饭,那是我们的福气,快请坐。” 万礼方见他们对他很是敬重,心里很是满意,坐了下来,开始吃肉,他已经很克制了,但那烤鸭的肉实在太香,他是吃得满嘴满手都是油。 倪老栋跟倪婆子看得皱眉,想要提醒他一声,又怕被万礼方骂,只能作罢。 姚嬷嬷跟几个大汉互看一眼,眼里带着嘲讽的笑,那位爷说得果然没错,这万家的万礼方是个蠢的,一顿肉菜加上一番恭维的话,就能把他给收买。 先前说话的大汉举起酒碗,对万礼方道:“万少爷,相识就是有缘,我敬你一杯。” 姚嬷嬷已经动手给万礼方倒了一碗酒。 万礼方端起酒碗,跟大汉碰了碰,抿了一口酒后,又继续吃肉,那架势,真真是跟八辈子没吃过肉似的。 姚嬷嬷他们也不说,只是带着笑,慢慢吃着菜,等万礼方吃够了肉,才尴尬的一边擦手,一边笑道:“让诸位见笑了,今天去一位秀才家请教学问去了,那位秀才家离得远,回来晚了,饿着了,失态失态。” 姚嬷嬷笑道:“万少爷说笑了,这能吃是福,吃得多,这福气才多,不像我们,是给人做管事娘子跟护院的,是天生的下人命,没啥福气。” 第490章 怂恿 万礼方得知姚嬷嬷他们是下人,立刻挺起腰板,笑道:“嬷嬷言重了,这下人也是人,虽说不如良籍受人敬重,可吃穿用度却是比许多农人要好。” 姚嬷嬷跟六个大汉穿的皆是新衣服,比他身上这套洗得半旧的要好上许多,万礼方说到最后,语气都带上酸气。 杨师傅听出来了,笑道:“姚嬷嬷,难得万少爷看得起咱们做下人的,您手里不是有三套锦缎衣服吗?拿出一套来赠给万少爷如何?” 姚嬷嬷忙道:“杨师傅提醒的是,我这就回屋去拿。” 万礼方听到锦缎两个字,眼睛亮了亮,虽然觉得刚认识就拿人这么好的衣服不太好,却还是沉默着没说话。 等姚嬷嬷把衣服拿来后,他才假意推拒道:“嬷嬷客气了,这般上好的衣服,万某受之有愧。” 姚嬷嬷笑道:“咋叫受之有愧?万少爷是秀才公的儿子,合该穿这等好衣服。说来这是给我家少爷买的,只是多买了一套,而我家少爷又是个喜好交友的,要是知道这衣服是送给了读书人,他心里定会高兴。” 万礼方被捧得飘飘然,又见这锦缎衣服确实贵重,舍不得不要,便收下了:“多谢嬷嬷,敢问嬷嬷的主家是哪里人士?往后若是去到主家之地,也好上门拜访道谢。” 姚嬷嬷:“乃是江南姚家。” “江南姚家。”万礼方惊了,这江南姚家可是传承了几百年的世家大族,如今的家主还在京城做着礼部尚书,要是他能靠上姚家,别说考功名,那是连官位都不用愁了啊。 万礼方激动了,红光满面的,立刻给姚嬷嬷他们倒酒,亲自伺候姚嬷嬷他们。 姚嬷嬷跟杨师傅见了,心里是冷笑不已。真他娘的好骗,说几句话就信了,万礼方也不想想,他们要真是江南姚家的人,会跑到这穷乡僻壤来? 万礼方是被权势富贵迷了眼,根本没想到这茬,倒是倪婆子精明,问了一句:“姚嬷嬷,你们来庆福镇做啥?” 姚嬷嬷笑容不变,倒是万礼方急了,怒斥倪婆子:“你个奴才,这里有你说话的份?赶紧给本少爷滚下去。” 冲撞了贵人,坏了他攀权附贵的路,他就把她一家子给卖了。 倪婆子被骂,只好离开,去厨房忙活。 万礼方忙对姚嬷嬷道:“嬷嬷别见怪,下人不懂事儿。” 姚嬷嬷笑道:“无妨,这事儿也没啥不能说的。姚家族里有位长辈不喜江南繁花,在隔壁县隐居,我们是替主家来看望这位长辈的,回程路过这里,想在这里歇上几天。” 歇上几天? 这就是说,姚嬷嬷他们这几天都不会走咯。 “那敢情好,姚嬷嬷跟杨师傅且留下,安生在我们家住着,让礼方好好招待你们。” 万礼方当晚是跟杨师傅他们喝得酩酊大醉。 这一醉,是把自己家的破事儿全给抖得一干二净,又说起顾玉梅,大骂她:“那小贱人太他娘的不是个东西,我万家可是秀才之家,娶她一个逃荒来的已经是纡尊降贵,她还敢跟我家退亲,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富家大小姐不成?” 又骂秦顾罗田几家:“还敢来我家讨公道,讨什么公道?我万家乃是庆福镇唯二的秀才之家,我家就是公道!啊呸,一群死逃荒来的臭乞丐,把老子惹急了,老子找人收拾你们,再把你们几家的姑娘卖到楼子里去,让你们几家丢尽脸面。” 姚嬷嬷跟杨师傅他们听罢,心里是乐开了花,万礼方也有这个心思就好办多了。 第二天,万礼方酒醒之后,根本不知道自己昨晚说了什么,可杨师傅跟姚嬷嬷却来找他了。 姚嬷嬷一坐下就开门见山的道:“万少爷,您昨晚跟我们说,想要把顾家的姑娘们骗出来,让我们带到江南去的事儿,我们同意了。您看看啥时候有空,去把顾家姑娘带出来吧。” 万礼方懵了,惊问:“姚嬷嬷你在说啥?我啥时候说过这种话?” “万少爷看来是不想承认。”姚嬷嬷拿出一张契纸,递到万礼方面前:“你看看这个,这是昨晚万少爷跟我们签的契约,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已经把顾家姑娘卖给我们了,承诺五天之内会把人骗出来,要是做不到,你家宅子就要抵给我们。” 万礼方是扑通一声坐到地上,看着那张契纸跟上面的手印,再抬头看着笑盈盈的姚嬷嬷和满脸横肉的杨师傅,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你,你们在给我下套!” 万礼方怒了,站起身,指着他们道:“滚,滚出我家,你们这群强盗,再不滚,我报官抓你们!” 砰一声,杨师傅一脚把万礼方踹倒,拿出一把刀子,晃了晃道:“万少爷,白纸黑字的东西你也想赖账,是打量着我们好欺负?” 杨师傅冷笑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们可都是刀口舔血的人,你最好识相一点,要是敢不听话……呵呵,我们想让你全家消失,不过是一晚上的事儿。” 言罢,手中刀子一划,嘶啦一声,把万礼方的手臂给割破。 “啊!”万礼方吓得惊叫一声,直接尿了裤子。 杨师傅嫌弃的皱皱眉头,骂道:“窝囊废,这就吓尿了。” 姚嬷嬷抬手,阻止杨师傅继续说话,看着万礼方道:“万少爷,我们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人,这样吧,咱们算是合作,只要你把顾家的姑娘骗出来,我们给你十两银子做报酬,如何?” 那位爷是个豪爽的,让他们办这件事是给了三百两银子,言明一百两用来收买万礼方,可他们昨晚跟万礼方喝过酒后,是觉得万礼方根本不值得一百两银子,给他十两都是高看他了。 又怂恿万礼方:“顾家不是让你没脸吗,你不如跟我们合作,既能报复他们又能拿到银子,多好的事儿啊。” 万礼方原本是害怕的,可听到这话,又觉得很对……是啊,顾家敢退亲,让他成为镇上的笑柄,他害顾家又能怎么地?是顾家人活该啊。 想到此,万礼方同意了:“成,我答应你们,不过顾玉梅是个贪财的,想要把她骗出来,得下点血本。” 第491章 绑人 姚嬷嬷倒不是很在意:“想要事成,花些本钱是应该的。” 那位爷说了,事成之后,会再给他们二百两银子,所以这单买卖,他们能赚上五百两。 不过姚嬷嬷并不会花太多本钱,只答应给一支银簪子做饵。 万礼方想着顾玉梅贪钱爱美,一支银簪子想要把她骗出来,足够了,便答应下来。 但行动之前,他们得好好谋划谋划,踩个点啥的。 姚嬷嬷他们并不相信万礼方,说完事儿后,喊来两个壮汉:“老三老四,跟着万少爷,好好伺候着。” 说是伺候,不过是监视而已,生怕万礼方会反悔跑去报官。 “是。”老三老四从院子里进来,片刻不离的守着万礼方,是他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 起初万礼方是反感的,可杨老三和杨老四帮他打了倪蕊娘后,他就高兴了,是走到哪里都带着他们两个,俨然大户人家的少爷带着护院胡作非为。 倪蕊娘被打,岂能善罢甘休,扯乱了头发和衣裳想跑去街上大闹,却被杨师傅给抓住,掐着脖子拖到万礼方的院子里:“万礼方,出来管好你的女人,要是让她坏了事儿,你讨不了好。” 万礼方听罢,着急忙慌的提着裤子跑出来。 倪蕊娘见状愣住,立马冲进屋里,看见衣衫不整的倪石榴后,立刻尖叫出声,冲出来厮打着万礼方:“你个畜生、禽兽,有老娘还不够,又去勾搭小丫鬟,你还是不是人?!” 万礼方一把推开倪蕊娘:“泼妇,你再骂一句试试,老子埋了你。” 再说了…… “自古那个少爷不睡丫鬟?石榴本来就是要给我做通房丫头的,这是娘同意的事儿,你可别胡闹。” “我胡闹,你个畜生,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少爷?家里都连着吃了十天青菜了,你还有心思睡丫头,要是闹出人命来,你养得起吗?”倪蕊娘这回是真的伤心了,她比不过顾玉梅就算了,竟是连个丫鬟也比不过,说来倪石榴还是她倪家的丫鬟。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早知当初,她还不如不攀万家,在香桂镇找个殷实人家嫁了,下场也比如今要好。 倪蕊娘是差点哭死过去,到最后却妥协了,想着自己以后生育艰难,让倪石榴帮着生,总好过让别的女人去生。 杨师傅不放心倪蕊娘,把倪蕊娘给锁在万礼方的院子里,说是等事情办完后,再把倪蕊娘给放出去。 万家是暗潮汹涌,可倪氏只顾着赚钱,万秀才是彻底不管家里的事了,姚嬷嬷这伙人是在万家畅通无阻,犹如主人一般。 三天后,杨师傅他们终于在万礼方的带领下,把大丰村到庆福镇、大兴镇的路线给勘察清楚。 这三天时间里,万礼方也知道了姚嬷嬷他们根本不是什么江南姚家的人,就是一伙拍花子,专门把姑娘弄去卖给楼子赚钱的。 “这可是个无本的买卖,做上十几桩,那赚的银子就足够买一座院子的。且碰上那颜色好的年轻妇人,咱们还能舒服上几次,等舒服完了,再把她给拿去卖钱,划算得很。”杨老三得意洋洋的说着做这行有多赚钱,把万礼方都说动心了。 “老三,别在这里扯犊子了,赶紧躲起来。”杨师傅换了一身庄稼汉的衣服,走过来对万礼方道:“这是姚嬷嬷给的银簪子和几两碎银子、一百来个铜板,你拿着,把顾玉梅骗出来。” 万礼方急忙接过,笑道:“杨老大放心,顾玉梅是个贪的,这支簪子足以把她骗出来。” 万礼方拿了东西后,带上一个大草帽,略微鬼祟的往大丰村的一处野地走去,再从野地绕到一处水塘。 这处水塘是无主的,大丰村的孩子时常来这里抓些小鱼回家开荤,他前几次让传信的陆水娃就是在这里遇见的。 而这回,又让他遇见了陆水娃,是几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抓住他,还有他旁边的一个三岁小女娃,往一处草丛跑去。 刚到草丛他就狠狠扇了陆水娃两巴掌,骂道:“小兔崽子,敢骗老子,这回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把这支银簪子给顾玉梅,让她出来见我。告诉她,只要她愿意出来听我解释,我就再送她一支金簪子。” 又拽着那个三岁的小女娃威胁道:“你要是敢把银簪子昧下,或者像上次那样跑掉,本少爷就把你妹妹扔进水塘里,淹死她!” 陆水娃不过八岁多,再聪明也会害怕,见万礼方用自家妹妹威胁,立马哭着答应:“万少爷,我错了,不该昧下您的十个铜板,我这回一定把顾玉梅骗出来,您别淹死我妹妹。” “哼,谅你也不敢。把东西拿上,赶紧去。”万礼方把东西给了陆水娃后,又担心他会把大人喊来,继续威胁道:“你要是敢去喊村里的大人,我就报官抓你。你可是骗了我的银钱的,我爹又是秀才,只要我报官,县衙会立刻派兵来抓你。” 陆水娃吓得半死,哆嗦着道:“万少爷放心,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赶紧去,别耽误本少爷的时间。”万礼方催促道。 “诶诶诶,小的这就去。”陆水娃是立马拿上东西跑去找顾玉梅。 等到天色擦黑,顾玉梅收工之后,陆水娃就冲出来,把她拉到一边去。 “怎么又是你!”顾玉梅气得甩掉陆水娃的手,骂道:“你死定了,我今天一定要让我二婶去你家告状,让你爹娘打你一顿。” 顾玉梅干活慢,虽然有陈氏帮忙,但陈氏会提前回家做饭,而顾玉梅每次都是收工最晚的哪一个,因此这附近已经没啥人了,陆水娃可以大胆说话。 他把布袋子递给顾玉梅:“里面是一支银簪子,很重很重的,是万家少爷给你的,他手里还有一支金簪,说是只要你出去见他,听他解释,他就把金簪送给你。” 陆水娃说完,是直接给顾玉梅跪下了:“顾家姐姐,求求你去见见万家少爷吧……我上回骗了他十个铜板,你要是不去见他,他不会放过我的。” 陆水娃怕自家妹子出事儿,没敢说妹子被万礼方抓住的事儿。 顾玉梅见陆水娃给自己跪下,心里有些畅快,再看见袋子里的银簪子后,心里更是美得不行,又惦记着万礼方说的金簪。 想着,要是她偷偷去见万礼方,把金簪拿到手后就立马回来,不原谅他,爹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第492章 帮个小忙 肯定不会的,爹那么疼她。且是万家对不起她,她去拿万家的一点东西也是应该的。 那可是金簪子啊,不拿白不拿,拿回来还能给她做嫁妆,也能帮老爹省上一笔。 这般想着,顾玉梅对陆水娃道:“既然万礼方那么想见我,那我就去见见他,你带路吧。” 又虎着脸警告陆水娃:“不许把我去见万礼方的事儿出去,要是我爹跟二叔二婶知道这事儿,我跟你没完!” 陆水娃只想把顾玉梅骗出去救自己的妹子,哪里会跟她唱反调,立马保证:“顾家姐姐放心,我不会出去的,不然让我打五雷轰。” 着,拽着顾玉梅就往一旁的路跑。 顾玉梅嫌弃他的手脏,甩开他道:“你别碰我,前面带路,脏兮兮的。” “是是是。”陆水娃躬身道歉后,指着右手边一条村里人不常走的路道:“顾家姐姐,往这边走。” 两人是穿路,过田埂,越野草地,再走了一刻钟后,才来到先前的那个水塘。 水塘有个两亩左右,很是不,只是里面淤泥杂草很多,水塘里的水也散发着一阵臭味,顾玉梅嫌弃的捂着鼻子,问道:“还要多久才到?过了水塘可就出村了。” 陆水娃指着水塘不远处的一片野草地道:“就在前面,穿过荆棘围栏就到了。” 因着榆树村的事儿,村长近来让村里男丁守在村口,不准陌生人进村,但这处水塘在村口大路的右边,离村口有个三十丈远,村里男丁不可能守在这里,只能加了一圈荆棘做围栏,不让人随便进。 顾玉梅脸都青了:“还要过荆棘围栏,这么麻烦,我不去了,你让万礼方拿着金簪子来见我,他要是不来,我就回家去。” 陆水娃也是无奈,这个顾玉梅的大姐脾气真是不,没办法,只好自己穿过荆棘围栏,跑到那片野草地,找到万礼方,把顾玉梅的话了。 “贱人,脾气还挺大。”万礼方骂着顾玉梅,起身往顾玉梅这边跑而来。 顾玉梅远远瞧见万礼方往这边跑来,瞧那模样还挺着急的,心里便有些得意起来。哼,让你对不起我,如今知道跑来求姑奶奶了,活该! 陆水娃等万礼方走后,是立马抱起已经哭肿了眼睛的妹就跑,可还没跑几步,身后的野草丛就冲出来一伙人,把他们兄妹给抓住,拖到更深的草丛里,再把他们兄妹的手脚捆了,嘴巴也被堵上,他是想喊也喊不出来。 不多时,万礼方跑到顾玉梅面前:“梅姐儿……” 顾玉梅打断他的话,扬着下巴,高傲的道:“别叫我,我出来见你可不是原谅你了,金簪子呢?拿来我瞅瞅,要是看着好,本姑娘就收下。” 等拿到金簪后,她就回家去。 早上去作坊干活的时候,爹可是跟她了,今晚家里吃烤鸭,会给她留一只鸭腿,她还要赶回家去吃饭呢,要是回去晚了,二婶肯定会把她的鸭腿分给旺哥儿、发哥儿吃。 万礼方看着顾玉梅那目中无饶样,怒了,冷着声音对她道:“你过来,过来我就把金簪给你。” 顾玉梅听他声音不对,有些害怕,不想过去,可想着这是他们村,万礼方一个外村人敢拿她如何?就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手道:“把金簪拿来。” 啪! 万礼方是直接扇了顾玉梅一巴掌,再抬脚踹了她一脚,朝她吐了口唾沫:“呸,就你还想要金簪,打量自己是谁呢?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大姐吗?” 顾玉梅被打懵了,眼泪瞬间涌出眼眶,大滴大滴的掉下来:“呜呜呜……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的……你死定了,我要回去告诉我爹,让我爹带人来揍死你!” 顾玉梅哭着爬起身,想往村里跑去,却被万礼方从背后乒,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喊出声,一边拽着她往野草地里拖去。 杨老三从野草地里跑了出来,帮着万礼方把顾玉梅拖进野草地里,途中趁机摸了顾玉梅好几把,把顾玉梅吓得差点晕过去,是怕得浑身哆嗦。 “嘿,这就是顾家姑娘?还别,手感不错。来来来,让爷儿看看长得咋样?”杨老三掐住顾玉梅的下巴,把她的脸扳正后,端详起来:“哟,模样长得还不错,挺俊俏的,越江南去,少能卖个五十两。” 顾玉梅吓得眼泪哗哗流,不断着:“不要卖我,不要卖我,我不值钱的,呜呜呜……” 她不要被卖,她要回家,她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贪心了。 杨老三笑道:“呸,由得你不卖就不卖吗?现在是老子们了算。” 杨老大跟姚嬷嬷走了出来,道:“老三,一边去。” 杨老三听罢,只能不情不愿的往旁边退去,临走前还摸了顾玉梅一把,把顾玉梅吓得惊叫连连,浑身冒起鸡皮疙瘩,恶心得差点吐了出来。 姚嬷嬷看着顾玉梅,笑道:“姑娘别怕,有嬷嬷在,这些男人不敢把你怎么样,不过你要帮嬷嬷一个忙。只要你愿意帮忙,嬷嬷就让他们放了你,要不然……” 姚嬷嬷笑着,昏暗的色下,她的笑脸像极了顾玉梅时候做梦梦到的恶鬼,她已经吓得不出话来,只能点头,表示答应。 姚嬷嬷见状道:“你知道顾大山家吧,只要你去她家,用族中姐妹的身份,把顾大山家的两个女儿骗出来,我们就放了你。” 顾玉梅一惊,一会之后,稳住声音话:“你,你,你们想要抓顾锦绣跟顾锦里?不行的……顾锦里精明得很,她跟我关系不好,她不会信我的话。” 姚嬷嬷笑了:“这么,你是不愿意帮忙咯,那没办法了,我们只能把你抓到江南去。” 又道:“不用害怕,虽是去卖身接客做娼妇,但江南是个繁花之地,在哪里做娼妇也比在这里做农妇要好。” 顾玉梅懵了,反应过来后,是眼白一番,差点晕死过去,稳住心神后,哭得凄凄惨惨的求姚嬷嬷:“大娘,大娘不要卖我,我不去江南,不去的……我家就在村里,我愿意种地,呜呜呜……” 第493章 识破 姚嬷嬷被顾玉梅哭烦了,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 “闭嘴,哭什么哭,老娘让你来是做事的,不是来哭的,再给老娘哭一声,把你舌头割了!” 顾玉梅听罢,吓得不敢哭出声,只是眼泪一直掉,怕得浑身哆嗦。 姚嬷嬷掐着她的脖子道:“给老娘听清楚了,现在就进村去,以同族姐妹的身份把顾大山的两个女儿叫出来,只要你把她们骗出村尾,我们自然有办法抓住她们。” 说完见顾玉梅吓傻的模样,又气得吼了一声:“听见没有?!” “听听听见了~”顾玉梅是抽泣着道:“可,可顾小鱼不会相信我的……骗不出来怎么办?” 姚嬷嬷真是快被顾玉梅给蠢疯了,用手戳着顾玉梅的脑袋,骂道:“你们是同族姐妹,你得罪了她们,所以想把她们喊出来道歉。这么简单的法子也不会吗?” 又威胁道:“法子就是这个法子,要么抓你去卖,要么抓顾大山的两个女儿,你自己选吧。” 顾玉梅听到这话,沉默下来……一会儿之后,掉着眼泪道:“我,我去把她们骗出来。” 她还要嫁人的,她不能被这么毁了…… 姚嬷嬷笑了:“这就对了。起来,现在就去把她们骗出来。” 姚嬷嬷怕顾玉梅跑了,是亲自跟着她去村里,还指着杨老大他们道:“他们也会悄悄进村,你要是敢喊人,他们就会冲去你家,一把火把你家给烧了。” 又冷笑着道:“邹家被烧的事儿你知道吧。啧啧,那场火可是烧死了不少人,那皮肉都烧成炭了,有被烧得半死不活的,是躺在院子里连连惨叫,比死了还惨,你不想自己的家里人生不如死吧?” 顾玉梅急忙摇头:“不想不想,别烧我家……我听你们的……一定帮你们把顾锦绣和顾锦里骗出来,让你们把她们卖到江南去。” 又道:“她们姐妹都长得很漂亮,特别是那个顾锦绣,好看得不行,你,你们卖她,她很值钱的,不要卖我,呜呜呜……” 她不想帮这群坏人的,她是被逼的,老天爷是不会怪她的,顾家的祖宗也不会怪她的。 “漂亮得不行?”杨老三是个好颜色的,听到这话眼睛冒起绿光,追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顾玉梅点头:“真的真的,很漂亮的,比我好看多了,要是我能卖五十两,她起码能卖个……五百两!” 杨老三搓着手道:“姚嬷嬷,大哥,那个叫顾锦绣的咱们一定得绑来,这么好的货色,卖到江南去咱们能赚上一大笔。” 弄不好还能上手占个便宜啥的。 至于顾玉梅嘛。 呵呵,这个蠢货,真以为帮了他们就不会被卖吗?五十两不是钱?就算没有五十两,让他们兄弟舒服上几次也不错啊,还想回家,做什么梦呢。 姚嬷嬷跟杨老大听到这话也上了心,点头道:“要是顺利,咱们就把她们姐妹都绑了,要是遇到找茬的,就绑那个顾锦绣。” 姚嬷嬷、杨老大几人又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这才由姚嬷嬷押着顾玉梅,沿着小路往村里快步走去。 杨老大则是带着自己手底下的五个兄弟,跟在姚嬷嬷后面不远处,借着昏暗天色的掩盖,向着村里摸去。 杨老二有些担心万礼方:“那小子不会把咱们给卖了吧?” 杨老三道:“就万礼方那又怂又贪的货色,怎么可能出卖咱们?这三天他都被我说得想跟咱们一起干了,二哥就放心吧。” “别说话了,赶紧跟上。”杨老大呵斥着他们,一行人抄着无人小路,绕进村里。 …… 天色彻底黑下来的时候,顾玉梅带着姚嬷嬷到了作坊宅子后的竹林里,想要从竹林斜过一片荒地后,进入村尾。 可刚到竹林里,就听见罗慧娘的声音:“顾玉梅,是你吗?” 竹林里种着很多明蚜草,可近来竹林里多了些野兔子,把明蚜草给啃坏了不少,她就跟顾锦里说了,来这里挖陷进、套野兔,如今是趁着家里的饭菜还没做好,来收兔子的。 顾玉梅听到罗慧娘的声音是吓得一哆嗦,赶忙拽着姚嬷嬷的手问:“咋,咋办?” 姚嬷嬷真想扇她一巴掌,咋办?她遇到自己认识的人,问自己咋办? “镇定点,平时是怎么相处的就怎么应付。”姚嬷嬷后退几步,站到顾玉梅身后,手里还拿着把刀子,准备随时动手。 罗慧娘肩上扛着一个麻布袋子,手里拿着根松油火把,走了过来,瞅着顾玉梅道:“你的脸咋了?又被你二婶打了?” 陈氏是个急脾气,顾玉梅又作天作地的,陈氏忍不住的时候,也会扇顾玉梅,因此罗慧娘并未怀疑。 顾玉梅不想跟罗慧娘扯太多,怕露馅,冲着她道:“你滚开,别挡我的道儿。” 罗慧娘笑了:“你的道儿?要脸不?这是小鱼的地方,是小鱼花钱买的。” 说着话,已经发现顾玉梅身后有人,一把把她推开,看着姚嬷嬷问道:“你是谁?没见过你啊,你不是我们村的。” 姚嬷嬷心下一跳,幸亏她的刀子收得快,要不就被这丫头发现了。 姚嬷嬷笑道:“你是去年逃荒来的罗家姑娘吧,你是不认识我,可我是认识你的。陆甜丫家你知道吧,我是她表姨母,知道她家近来日子过得艰难,心里担心,趁着这几天回娘家就来这边看看。只是时间不凑巧,来晚了。” 那位爷跟他们说过大丰村跟几家人的事儿,而他们行动前又踩过点,想要扯个谎,蒙骗过去,很容易。 “你是陆甜丫的表姨母?”罗慧娘眯起眼睛,指指顾玉梅道:“那你怎么不去陆甜丫家,反而跟顾玉梅在一起?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自打罗武做了衙役后,罗慧娘就跟着罗武学了一些办案的手法,如今盘问起姚嬷嬷来,很是有模有样。 “且你是怎么进村的?村口有何家的叔伯们守着,陌生人不能进村,有要进来访亲友或者办事的,也是由着何家叔伯们送进来。” 这般说着,罗慧娘大惊:“你没有被何家叔伯们送进来,你是偷溜进来的,你是坏人对不对?!” 第494章 山里救人 姚嬷嬷不是第一天做这行,虽然震惊一个乡下小姑娘能说出这等有理有据的盘问之词,却镇定的笑道:“姑娘误会了,我真是陆甜丫的表姨母,村口的何家兄弟没有亲自送我进来,是因着我以前来过,他们认识我。” 可罗慧娘不吃她这一套,小鱼跟她说了,如今的歹人很狡猾,遇到可疑的,别管对方说什么都别信,直接喊人开跑就对了。 罗慧娘是立刻拽过顾玉梅,转身就跑,还大喊着:“来人啊,来人啊,有水匪婆娘杀进村里来了!!” 她的嗓门不小,动作又快,把姚嬷嬷给吓得立马扑过来拽住顾玉梅:“你敢走我们就放火烧了你家,赶紧帮我把她给抓住。” 说着手里的刀子往罗慧娘削来。 罗慧娘直接甩出肩上的麻布袋,啪一声打在姚嬷嬷的脸上,再一脚踹向姚嬷嬷后,拉着顾玉梅就跑。 顾玉梅是又怕又担心,哭着道:“不能跑的,他们有同伙,会把我家给烧掉……我不要我爹他们死。” 罗慧娘简直要被顾玉梅气死,边跑边骂:“死你个头,你个蠢货,屋子烧了还能再建,咱们要是被他们抓住就完蛋了。” 又大声喊着:“来人啊,村里进水匪婆娘了!小六叔救命啊!” 可她带着个顾玉梅,根本就跑不快。 杨老大他们就在后面跟着,看见这边出事后,立刻追了过来,砰砰两声,直接把她们两个扑倒,捂住口鼻,往竹林里拖去。 “老大,这地方不能待,宅子里有火把光,有人要出来了,咱们赶紧往……往山上跑!”杨老二指着竹林左边说道:“从这里穿过去就能进山。大丰山大,进山后村里人想要抓住咱们不太可能,实在追得厉害,咱们还能穿山去大兴镇。” 这就是他们前三天为啥要踩点看路线的原因。 杨老大看着作坊宅子里的火光越来越近,已经听到许多匆匆地脚步声往这边赶来,情急之下,只能拽着顾玉梅往山里跑。 罗慧娘不断挣扎踢打着杨老三,可她力气再大,拳脚再好也不是杨老三一个成年人的对手,是被杨老三拖着一路进了山。 顾玉梅更菜,是吓得只会哭,根本不敢挣扎,把罗慧娘气得不轻。 一路折腾着进了山,山下村子里的火把光是越来越多,显然是罗慧娘的喊叫起了作用,村里人已经发现她们被抓,正在追来。 罗慧娘是个悍的,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被这伙人拖进深山里去,用尽力气把杨老三捂住她嘴巴的手给掰出来一点后,立刻张嘴狠狠一咬! “嘶~你个臭丫头,赶紧松开!”杨老三疼得直抽气,可罗慧娘就是不松口。 前面开路的杨老二见状,急忙回身过来帮忙。 可罗慧娘太狠了,他虽然把杨老三的手给掰出来了,但杨老三的手掌还是被罗慧娘咬下一块皮肉。 杨老三是又气又疼,痛呼着大骂:“死丫头,老子饶不了你,等进山了要你好看!” 罗慧娘趁着杨老三吃痛松手的工夫,手肘往后一撞,再抬脚把前面的杨老二踹开后,立刻往回跑,口中大喊着:“来人啊,救命啊,爹娘、小六叔,我们在这里!” “慧娘,慧娘救我啊!”顾玉梅见罗慧娘自己跑了,吓得急忙哭求她。 罗慧娘虽然不喜欢顾玉梅,却知道顾玉梅要是落在这些人手里会是个什么下场,也做不出见死不救的事儿,咬咬牙,抽出砍刀,跟杨老三他们对峙:“我们村的人就快来了,你们逃不掉的,赶紧把顾玉梅放了!” 一边说着威胁的话,一边翻找着顾锦里给她的毒药,可就是找不到,估摸着是掉在路上了。 杨老三冷笑:“臭丫头,有机会跑你不跑,这回你死定了。” 说着,跟杨老二他们立刻向着罗慧娘扑来。 罗慧娘见势不妙,立刻撒腿就跑,借着周围的树做遮挡,很是遛了杨老二他们一会儿工夫……再遛一会儿,再遛一会儿,撑到小六叔他们找来,她跟顾玉梅就得救了。 她是想得好好的,可惜却着了姚嬷嬷的暗手,是被一棍子敲到头上,砰一声倒地。 罗慧娘没晕,却被抓住了。 杨老二他们立刻围过来,拿出绳子把她的手脚给捆住:“这死丫头是个野的,不绑着路上还要出事儿。” 罗慧娘被抓,只能扯开嗓门大喊:“救命,救命啊!水匪杀人了!” 刚喊完这句,嘴巴就被塞进一团麻布,再也喊不出声,可山里的秦二郎却听到了罗慧娘的声音。 秦二郎不喜跟几家人待在一起,回家养伤这段时间是天天进山,说是砍柴,其实就是想避开几家人,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今天他知道爷爷又要去顾锦里家吃饭,而他不乐意跟着去吃,故意在山里待到这么晚的,听到罗慧娘的声音后,心下一凛……这是罗家土丫头的声音,她怎么在山里?被人抓了? 秦二郎立刻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他对山里熟悉,跑得又快,在山里林间穿梭盏茶的工夫,追上杨老大他们,手中的砍刀直接朝着人影飞砍过去。 喀嚓一声,砍刀直接劈在杨老四的脑袋上。 杨老大他们大惊:“娘皮子,有悍手,分头跑!” 杨老大、杨老二是拖着顾玉梅就跑。 姚嬷嬷是个精的,紧跟杨老大,冲着杨老三他们道:“老三老五老六,带着你们手里的丫头往另一边跑,别都被逮住了。” 杨老三、杨老五、杨老六立刻拽着罗慧娘就跑。 可罗慧娘被捆住手脚,他们得抬着她走,慢了一步,被秦二郎给追了上来。 秦二郎是个狠的,出手利落,抽出勾曷刀,向着杨老六狠狠一砍,喀嚓一声,一刀就把杨老六的脑袋给砍了。 杨老三杨老五是吓得快尿了,知道这是个阎罗王,惹不得,为了逃命,两人是直接抬起罗慧娘就往秦二郎身上砸去。 秦二郎闪身避开,罗慧娘被砸倒地,向着山里的一个斜坡滚去。 秦二郎看得大惊,急忙跑去追罗慧娘……他对山里熟悉,知道那个斜坡下是一个天然深坑,深度堪比悬崖,要是掉下去,估计要没命。 第495章 喂狼如何? 可秦二郎的速度就算再快,也晚了一步,在他拽住罗慧娘手臂的瞬间,罗慧娘已经滑下斜坡,向着深坑掉去。 “唔唔唔!”罗慧娘瞪着眼睛看他,着急得不行,想要很豪迈的告诉他“别救我,别赔上你一条命”,却是只能发出唔唔唔声。 秦二郎根本就不看她,是一手拽着她,一手解下腰间的绳子,瞅准机会,在坠落的途中,把绳子向着崖壁上延伸出来的一棵松树一甩,绳子的钩爪钩住松树树干,两人得以悬浮在半空中,没有掉落坑底被砸死。 秦二郎松了一口气,可这么挂着不是个办法,不出半个时辰,他的手就得脱臼,或者松树干一断,他跟罗家土丫头就会掉进坑里摔死。 秦二郎可不想死,此刻也深恨自己一时冲动,竟然救了罗慧娘……逃荒来的几家人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根本没必要救几家的姑娘,他还有大仇没报,要是就这么死了,还是为了个低贱的土丫头赔上自己的命,那当真是对不起列祖列宗! “唔唔唔!”罗慧娘的嘴巴还被粗布团堵着,冲着上面的秦二郎叫唤着,想要对他道个谢,结果却惹来秦二郎的怒吼:“闭嘴土丫头!再扭来扭去,绳子被你扭断了,我们都要死!” 悬空状态下,一个摇摆都会加重他手臂的负担,可下面那个蠢货却在动,动什么动?觉得自己很轻,他提着很轻松吗? 罗慧娘被骂,愣住了,而后又开始唔唔唔,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想说要不你把我扔下去也成,不能害死你啊。 秦二郎被罗慧娘的唔唔唔声给折磨得脸色青黑,咬牙切齿,已经处于爆发边缘,他实在忍不下去,低头冲着下方的罗慧娘吼道:“给我闭嘴!再吵一句,我把你扔下去,让你砸成肉饼!” 罗慧娘是个善良的姑娘,听到这话,立刻:“唔唔唔!” 没关系的,我死不要紧,可不能连累你了,你要是实在撑不住,松手也成。 秦二郎快疯了,这几家逃荒的乞丐养的姑娘都是些什么人?顾锦里还算要点脸,被他的冷脸一甩还知道用冷脸还击,这个罗家的土丫头是完全不会看人眼色,他脸都黑成这样了,她还在唔唔唔的折磨他。 秦二郎压下心底想要扭断罗慧娘脖子的冲动,眯着眼睛,查看着四周的崖壁,想要找找看,崖壁上有没有什么延伸出来的山石或者山洞,让他们可以进去躲避,不必这么悬在半空中。 可他目光所能看见的五米之内,根本没有延伸出来的山石或者山洞。 秦二郎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他腰间的绳子是很长的,有个五仗左右(十五米)他大胆的一点点松开绳子,让两人的身体慢慢往下掉去,一边掉落一边看着崖壁。 罗慧娘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知道他们正在往下掉,以为他是撑不住了,急忙叫唤起来,想让他赶紧松手,别救他了,可秦二郎根本就不搭理她,她只能干着急。 罗慧娘以为他们会被砸死,可他们的运气不错,竟然真的在崖壁边发现一块延伸出来的山石。 秦二郎是大喜过望,因着山石离罗慧娘比较近,他想要让罗慧娘晃动身躯,扑到山石上,可想了想,又觉得以罗慧娘的脑子,估计要弄巧成拙,还是他辛苦一点,自己先吊到山石上,再把罗慧娘拉上去好了。 秦二郎继续放着绳子,悲剧的是,在他距离山石有个半米左右的时候,绳子竟然倒头了。 秦二郎是个狠的,对下面的罗慧娘道:“我要跳到山石去,你不要乱动,要不然我们都会死。” 言罢,看着近在眼前的山石,深吸一口气,松开缠绕着绳子的手臂,向着山石扑去…… 他也不敢用太大的力气,生怕重扑之下,山石会整块从崖壁上脱落,好在他运气不错,扑到山石上后,山石没有掉落,只是他的身子往山石边滑落而已。 他急忙使出全身的力气,单手抓住山石,在快要掉落山石的时候稳住身形,再一鼓作气,单手与双脚并用的快速往山石里侧爬去。 终于来到山石里侧后,秦二郎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 而他拽着罗慧娘的那只手已经被撞伤,流出鲜血,已经快要没有知觉,只能靠着强大的手筋拽住捆绑着罗慧娘身体的绳子,再双手并用的把她拉上来。 罗慧娘都懵了,被救上来后,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他,秦二郎拿开她嘴巴里的粗麻布后,她立刻佩服的道:“秦二哥,你太厉害了!竟然能把我给拉上来,还能从半空中扑到山石上,你是怎么做到的?是你秦家的什么绝学吗?能不能教……” 话未说完,嘴巴里又被粗麻布堵住。 秦二郎被她吵得耳膜都疼了,为了让自己能清静片刻,他决定还是先不能这土丫头松绑了,过小半个时辰再说吧。 “唔唔唔!”罗慧娘有些生气了,想要秦二郎给她松开,可秦二郎不搭理她,把她拖到山石里侧后,声音微冷的警告道:“这块山石就这么大,你可别乱动,要是掉下去摔死了,可怨不得我。” 言罢,靠着山石里侧休息,按着已经麻木的手臂,让手臂能尽快恢复。 …… 山里,杨老三跟杨老五把罗慧娘扔掉后,立刻去追杨老大他们,没过久就追上了,一伙人是拖着顾玉梅朝着深山里逃去。 也不知道在山里钻了多久,寻人的声音被他们越甩越远,杨老大终于松了一口气:“娘的,总算是把那伙人给甩了。” 又抬手扇了顾玉梅一巴掌:“臭丫头,要不是你,老子也不会没了两个兄弟。” 老四跟老六就这么死了,他心里窝火得很。 杨老三是个好颜色的,见已经把寻人的村民甩开,对杨老大道:“大哥,这臭丫头是个灾星,带着她会给咱们招祸的,不如咱们先舒服上几次,然后把她扔山里喂狼,您觉得如何?” 姚嬷嬷闻言,瞪着杨老三,不满的道:“杨老三,你又动歪心思是不是?这可是个雏,模样又不错,带出山去卖了,可是能换几十两银子的。” 第496章 顾玉梅死 杨老三笑呵呵的道:“姚嬷嬷,咱们这趟可是能赚上五百两银子,没了几十两又算什么?您要是舍不得,等到了大兴镇后,大可再劫上两个颜色好的,也能赚上几十两,带着这个反而麻烦。” 他指着山下大丰村的方向道:“村里人已经发现她不见了,定会上山来找人,就算咱们能逃出山去,也会被官府通缉。带着她走,她就是个最大的暴露目标,对吧大哥。” 杨老大觉得杨老三说得有些道理,可那位爷说了,最好是活抓顾家姑娘,卖去做娼,要是路上死了,余下的二百两可就没了。 杨老大冲杨老三道:“别废话,赶紧走,想要找女人舒服,到大兴镇去,随便你想咋舒服都成。” 杨老三没办法,只能继续走。 可他们的运气不太好,误入深山不说,还遇上出来觅食的熊瞎子。 杨老五是吓得立刻大叫出声,声音惊到了熊瞎子。 “吼——!” 熊瞎子怒吼着,朝着杨老五奔去。 杨老五举刀砍向熊瞎子,把熊瞎子给砍伤,彻底把熊瞎子给激怒了,一口咬死了杨老五。 “跑,快跑!”杨老大见状是立刻逃命,还不忘对杨老二道:“老二,断后,断后!” 姚嬷嬷是个精明的,早在杨老五发出惊叫的时候就往回跑了。 杨老三也拽着顾玉梅跑,可看着跑在自己前面的杨老大,他起了杀心,是一刀砍在杨老大的后腿肚上。 咔嚓一声,杨老大的腿被砍伤,滚在地上,发出痛苦的惨叫。 “杨老三,你个白眼狼,给我下黑手,啊~”杨老大痛得站不起身,朝着跑在最后的杨老二道:“老二,快来收拾这个反骨的叛徒。” 然而,杨老二跑过来后,却是给杨老大补了一刀,直接砍掉杨老大一条胳膊,朝他吐着口水道:“呸,还想让老子断后,老子的命不是命?你活该死在这里。” 杨老二一把拽走杨老大身上的钱袋后,冲着杨老三道:“老三,做得好,带上这姑娘走。” 杨老大还在惨叫着,想要老二老三带自己走,可杨老三得意的看了他一眼后,拽着顾玉梅就跑了。 姚嬷嬷是吓得跌倒在地,可看着奔跑过来的熊瞎子,没工夫责问杨老二杨老三反水,只能爬起身逃命。 可姚嬷嬷低估了杨老二杨老三的狠毒,跑了没一会儿,杨老二就一刀砍在姚嬷嬷的腿上。 “啊——” 姚嬷嬷惨叫一声,也跟杨老大一样倒在地上:“你,你们两个豺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他们这是想要用她跟杨老大做饵,帮他们挡熊瞎子。 “呵,做我们这一行的那个不是狼?要怪只能怪运气不好,遇上了熊瞎子。”杨老二搜走姚嬷嬷身上的钱袋子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但杨老二始终跑在杨老三后面,这是害怕自己也着了杨老三的黑手。 “吼——” 熊瞎子怒吼着,砰砰砰地跑来,被杨老大跟姚嬷嬷的血腥味吸引,停下脚步,用满是倒刺的舌头舔食起杨老大跟姚嬷嬷。 “啊——” 两人的惨叫声在山里回荡,杨老二、杨老三拽着顾玉梅往回跑,一直跑了大半个时辰,才算逃出熊瞎子的夺命口。 杨老三松了一口气:“娘的,老子天生命大,这山里的熊瞎子也奈何不了老子。” 大丰山很大,即使他们往回跑,也没有遇见进山寻人的村民。 而他们折腾这么久,如今天色已经亮了起来,杨老二站在原地,朝四周看了看,指着右前方道:“咱们往这边走,得逃得再远一点。” 这里还算是深山,要是再遇上豺狼虎豹的,他们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是,二哥,我听您的。”杨老三也怕着了杨老二的黑手,是立刻向他表忠心,押着顾玉梅往右前方走去。 顾玉梅是又累又饿又怕,只走了不到两刻钟的工夫,她就晕了过去。 她是被冷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杨老三正在脱她的衣服,是惊叫一声,急忙把杨老三推开。 杨老三被推开后,也不恼,而是拿着刀子指着她笑道:“你叫个屁,这深山老林的,谁能听见你叫唤?老实点,好好伺候爷儿,等出山后,爷儿带你去江南,让你进客人最多的楼子里,吃香喝辣,你就会感激我的。” 顾玉梅是吓得脸上没有血色,拽紧身上的衣服,掉着眼泪,不住地摇头……她想要说话,却是吓得上下牙齿打颤,根本蹦不出一个字。 ……她不能伺候他,不然她就完了,她还要嫁人的,自打她懂事以来,爷爷就常说,等她长大了,是要嫁给读书人家做秀才娘子、举人娘子的。 读书人家最是讲究,她的清白要是没了,还怎么嫁? 杨老三见她哭得厉害,笑得更欢了:“诶哟哟,瞧这小模样,哭得真是可怜,别哭别哭啊,哥哥来疼疼你。” 顾玉梅听到这话,是被杨老三给恶心得直接哇一声,吐了出来。 “娘的,你啥意思?伺候老子你还不乐意了?给老子过来,趁着老二没在,让老子先沾第一手。”杨老三直接拽住顾玉梅的脚,把他往自己这边拖。 顾玉梅一直哭,拽着地上的青草,跟杨老三角力,可她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哪里是杨老三的对手,不一会儿就被拽进杨老三的怀里。 杨老三亲她,她恶心得身上像是被蛇爬过似,不住的干呕……她突然想起逃荒路上看见的腌臜事儿……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她知道很多吓人的事儿……还听过二婶嚼那些姑娘的舌根,说她们为了粮食活命,卖了自己的身子。 最后,那些姑娘虽然拿到了粮食,却是被人指指点点了一路,她甚至还记得别人骂她们的话。 她不要像那些人一样没了清白,以后过着被人指点嘲笑的日子。 她顾玉梅是要做官家娘子的,这辈子要是做不成,那就下辈子去做! 顾玉梅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脑袋猛然砸向杨老三,趁着杨老三吃痛之时爬起身,却是没有往洞口跑。她知道自己跑不了的,起身的瞬间,是立刻向着山洞凸出来的尖石狠狠撞去。 第497章 得救 “娘的,你还敢撞老子,看今天老子不折腾死你!”杨老三爬起身,向着顾玉梅追去,还没追几步,就听到一声:砰! 顾玉梅应声倒下,整个额头被撞得凹了下去,鲜血汹涌而出,一双眼睛瞪大,盯着杨老三,把杨老三吓得急忙后退几步。 少顷,确定顾玉梅死后,杨老三是气得踹了顾玉梅一脚,大骂着:“真他娘的晦气!” 不就是想睡她一次吗?这都不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楼子里多少天天接客的女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杨老三没能吃到这口“肉”,是骂骂咧咧了一番,之后只能认命的动手,把顾玉梅的尸体拖出山洞去。 刚拖到山洞口,身后就袭来一阵劲风,杨老三心知不妙,想要躲开,却是迟了。 喀嚓一声,杨老二是一刀结果了杨老三。 看着杨老三死不瞑目的倒下,杨老二笑道:“老三,可别怪二哥心狠,是你自己先动手对付的老大。你连老大都敢杀,何况是我。” 为了自己不被暗算,他只能先下手为强。 其实杨老二是故意出去打猎的,他知道杨老三喜好渔色,只要他避开,老三一定会忍不住对顾玉梅动手。而他的打算则是趁着老三行事的时候,从背后宰了他。 他的谋算成功了,只是没想到顾玉梅会这么烈性,竟是宁愿撞死也要留住清白。 “可惜了。”杨老二是想留着顾玉梅的,毕竟这个女人姓顾,带出去能收到最后的二百两银子,如今只能作罢。 杨老二不敢在山里多待,把杨老三身上的金银票子搜刮完后,立刻离开。 …… 大丰村,从罗慧娘跟顾玉梅被抓走后就乱成一锅粥。 阚六、木通、王勇夫、老朱父子他们最先进山找人。几家人得知消息后,是立刻找上何村长,让何村长敲锣通知村里人,大家一起去找人。 何村长得知有歹人进村,把顾玉梅跟罗慧娘抓走后,是气得暴跳如雷:“不是让人守在村口吗?他们是怎么守的?竟是让歹人进了村,还抓了人!” “村长,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赶紧召集村民去帮忙找人啊,要是晚了可就糟了。”三爷爷急得不行,催促着何村长。 “对对对,得赶紧召集人手找人,大仓,大仓啊!”何村长是赶忙喊来何大仓,让他敲锣召集村里人。 何村长把人分成三拨,一拨留在村里看着,以免村里还有歹人窝藏;一拨去县衙找罗武帮忙;一拨是跟着几家男人进山找人。 顾锦里担心罗慧娘,也跟着进山去了。 陈氏和楚氏也跟着去了,两人是一路掉着眼泪,生怕顾玉梅跟罗慧娘有个好歹。 “梅姐儿这个蠢丫头,这命咋这么歹?刚退亲又遇到这事儿,呜呜呜,她要是有个啥事儿,以后可咋办?”陈氏虽然打骂顾玉梅,但那都是为了她好,心里其实是很疼顾玉梅的。 楚氏虽然强忍着不去想不好的事儿,可眼泪依然忍不住掉,要是慧娘也遇到跟她一样的事儿,以后可咋办? 大丰山太大,深山里更是跟原始森林差不多,两拨人在山里转了一夜,天都大亮了还是没有找到顾玉梅跟罗慧娘。 陈氏哭得更厉害了,心里慌得不行:“咋办啊?这可咋办啊?都一晚上过去了,要是……” “你别哭了,哭什么哭?晦气!”顾大贵手里拿着砍刀,一边砍着山里的荆棘开路,一边骂着陈氏。 正说着话,顾锦里的鼻翼一动,嗅着四周的气味。 秦三郎就在她身边,见状忙问:“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小鱼的鼻子很灵,当初柳姐儿一伙人用药迷晕顾锦绣要拖人的时候,她是闻到药味就醒了。 顾锦里道:“我闻到我配制的毒药味,就是给你们拿去剿水匪的那种。” 味道很轻很轻,但她还是闻到了。 她立刻蹲下,循着毒药的味道一路找着,一刻钟后,终于在一片烂树叶下,找到一个布袋:“是慧娘戴的袋子!” 大家伙正在附近搜寻着,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围拢过来。 楚氏跟罗父看见罗慧娘的绿色布袋后,喜道:“是慧娘的,她来过这里。” “这边,这里的野草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附近的树干上也有刀子留下的砍痕。”秦三郎顺着野草被踩倒的痕迹一路跑去。 顾锦里急忙收起罗慧娘掉落的布袋,道:“咱们赶紧跟过去。” 布袋里有毒药,这里还有其他村民在,她怕有人会误碰中毒。 “快,快跟上三郎。”罗父急忙招呼着众人,快步向着秦三郎追去。 盏茶的工夫后,秦三郎来到昨晚杨老三跟秦二郎打斗的地方,发现从这里有一道滑痕向着斜坡倾斜而去。 秦三郎立刻向着斜坡跑去。 他为人谨慎小心,对山里也很熟悉,知道山里有些天然的深坑,因此来到斜坡边缘的时候,放慢脚步,并没有掉下去。 顾锦里已经追了过来,站在深坑边缘看着,指着深坑边缘被压得扁平的野草,说道:“有人掉下去了。” 秦三郎点头:“嗯,只是不知道掉下去的是谁?” 是罗慧娘跟顾玉梅,还是抓住她们的歹人? “三郎、小鱼,咋样?有啥发现没有?”罗父他们追了上来,站在秦三郎身后问着。 秦三郎把有人掉下去的事情说了。 陈氏听到这话,是立刻喊起来:“梅姐儿!梅姐儿是不是你掉下去了?赶紧应一声啊!” 顾大富跟顾德兴找了一晚上的人,此刻又累又饿,听到陈氏在喊,是立刻跑过来冲着下面大喊着。 然而,没有任何回应,正当他们心死要走的时候,顾锦里突然看见深坑下冒起了烟。 “有人在下面!”她惊喜的道:“估摸着是这个坑太深,底下的人喊话咱们没听见,她们只能放火用烟来吸引咱们。” 秦三郎立刻解下腰间的绳子,把绳子一头系在不远处的一棵老树干上,准备下去救人。 顾锦里急忙解下腰间的绳子递给他:“接上,这个坑估计很深,你这绳子怕是不够长。” 秦三郎接过,把两条绳子打结绑在一起后,一边放着绳子,一边下深坑救人。 顾锦里还担心坑下的是歹人,可两刻钟后,顺着绳子爬上来的是罗慧娘,她心下欢喜不已,急忙伸手去拽罗慧娘。 罗慧娘一爬上来就抱住顾锦里:“小鱼小鱼,我又活着见到你了,我还以为自己跟秦二哥要饿死在下面呢。” 第498章 找到 “慧娘,慧娘,娘的慧丫头,你没事吧?”楚氏哭着扑过来,把罗慧娘上下打量一遍后,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猛拍着她的背:“你个死丫头,让你去套什么兔子,野得你,可吓死娘了。” 罗父也跑了过来,一直都是粗汉子的他,此刻看见女儿没事,眼眶也是红了,见罗慧娘被楚氏拍得咳嗽了几声,忙道:“孩他娘,你快别拍了,慧娘都被你拍伤了。” 楚氏听罢,急忙停手,抱着罗慧娘哭。 罗慧娘赶忙安慰楚氏:“娘不哭,我没事呢,您瞧瞧,我是一点伤也没受,是秦二哥救了我。” 陈氏已经挤了过来,拽着罗慧娘问:“梅姐儿呢?我家梅姐儿呢?她也在下面对不?诶哟,赶紧的,你们赶紧往后面退一退,把这地方都占了,我家梅姐儿咋爬上来?” 一大群围到坑边的人是急忙后退,罗慧娘却是没退,而是拽住陈氏问道:“大贵婶,你们还没有找到顾玉梅吗?” 陈氏心下咯噔,又强笑着道:“你这孩子,说啥傻话呢,我家梅姐儿不是跟你掉到坑里去了嘛。” 罗慧娘摇头:“没有没有,是我跟秦二哥掉到坑里去了,顾玉梅被几个歹人抓走了。” 啪一声,陈氏情急之下,竟然是扇了罗慧娘一巴掌:“你胡说八道,我家梅姐儿是跟你在一起的,你都没事儿,她怎么可能会被几个歹人抓走?!” 说完,陈氏又蹲下,捂着脸痛哭起来……被几个歹人抓走了一整夜,还都是男的,梅姐儿,梅姐儿这是完了啊。 顾德兴也不愿意相信自家妹子被一群歹人抓走了,追问罗慧娘:“梅姐儿在下面,是不是?” 他的眼睛带着祈求看着罗慧娘,可罗慧娘还是摇头:“……只有我跟秦二哥在下面,她,她被抓走了。” 罗慧娘被打,本来就很疼,又想到顾玉梅可能会出事儿,也是急得掉了眼泪:“我,我有想过救她的,可我不是那些人的对手……他们把我给绑了,秦二哥追来后,他们害怕,把我砸向秦二哥,我们就一起掉进坑里了。” 罗慧娘努力的解释着,可陈氏现在根本没心情听她解释,顾大富更是趴在坑边,眼巴巴的看着下方,盼着下一个爬上来的是顾玉梅。 顾大贵怕他会一不小心掉下去,是在后面死死拽住他的脚。 不多时,又有人顺着绳子爬了上来,是秦二郎。 顾大富一把抓住秦二郎问道:“二郎,二郎我家梅姐儿可是在下面?” 秦二郎厌恶的甩开顾大富的手,冷着声音道:“不在,她被几个歹人抓走了,应该是往深山去了。” 顾大富他们听罢,是哭出了声。 “梅姐儿,梅姐儿你到底去哪里了?赶紧应一声啊,爹找不到你啊!”顾大富是坐在地上直哭,看着好端端的罗慧娘,再想着自家女儿可能会遭到的难,他是绝望了,冲着四周喊道:“你们这些畜生,禽兽,要抓就来抓我,抓我姑娘做啥子!” 秦二郎是懒得听他们哭,自顾自的走到远处,他已经尽力了,可人手不够,他只能救下一个人,余下的顾玉梅是死是活跟他没关系。 罗武带着一队衙役正在往山里赶,听到顾大富的哭声后,是循着哭声找到他们,看见罗慧娘后,他是彻底松了口气:“慧娘!” 昨晚半夜他收到村里的消息后,是急得不行,立刻跑去姜家找姜县尉。 姜县尉很是帮忙,立刻动用家里的三两马车,用马车把一班衙役拉来了大丰村。 回到村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亮了起来,他一下马车就直接奔去顾大山家,见到顾锦绣好好的后,人才算是活过来一半。 来送消息的村民说,顾家丫头跟罗家丫头被歹人给抓到山里去了,他听到这个消息就懵了,生怕那个被抓的顾家丫头是顾锦绣。 见到顾锦绣,从三奶奶口中得知被抓的是顾玉梅后,他才算彻底放心,带着一班衙役进山找人。 “大哥。”罗慧娘看见罗武高兴得不行,急忙朝他跑来:“大哥我没事,是秦二哥救了我。” 罗武看着还在痛苦的顾大富,把罗慧娘拉过来,悄声问了一些话后,带着衙役来到顾大富面前,道:“大富叔,如今不是哭的时候,咱们得赶紧进深山找人。” 抓了两个人,慧娘好好的,顾玉梅却还是没找到,顾大富一家的心里肯定不好受。 顾锦里一直守在坑边,等秦三郎爬上来后,她才道:“罗武哥说得没错,咱们得赶紧进深山找人。” “对对对,咱们得赶紧进深山找人去。”陈氏也不哭了,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 罗武做了几个月的衙役,已经很会做事,见这里人多,便把所有人手召集过来,分成三队,没一队里都有衙役跟村民:“深山野兽多,大家都要当心一点,要是遇到啥不对劲的,立刻逃命。” 县衙是不可能为了救顾玉梅而让衙役或者村民出事的。 秦老走南闯北的经验多,他自己带了一堆衙役跟村民,罗武跟秦二郎带一队,剩下一队是秦三郎跟罗父打头。 三队人马,立刻散开,在山里找人。 顾锦里跟秦三郎都是查看地形的好手,而她的鼻子又灵,在山里找了三个多时辰后,找到了一堆被撕碎的尸体。 大家伙是吓得不清,连连惊叫着,秦三郎却是亲自去查看,不多时过来说道:“看样子已经改是那伙歹人遇到了熊瞎子,被咬死了。” “啊,有熊瞎子,那咱们快跑啊,这里可不能待。”陈氏虽然是来找人的,可也怕死,是急忙往回跑去。 顾锦里是一边跑一边看着地形,等跑了半个时辰后,她突然停下,指着右前方道:“这里有脚步拐过去的痕迹,往这边走!” 大家伙都很信她,见她这么说,秦三郎在查看过后也点头后,一行人又往右前方找去,又找了个快两个时辰,临近傍晚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了顾玉梅。 只是,顾玉梅已经死了,身上衣衫不整,旁边还躺着一具男人的尸体。 陈氏看见顾玉梅后,是立刻扑了过去:“梅姐儿,梅姐儿,你个死丫头,跑这里来了,家里人找你都快找疯了你知不知道?!” 第499章 报仇 陈氏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满面惊喜,却又一直掉着眼泪,把顾玉梅的尸体抱在怀里骂着:“这回儿知道怕了吧?看你以后还听不听话?行了,不怕啊,家里人这回没怪你,二婶也不打你,咱回家去。家里给你留了烤鸭腿的,不是一直都惦记着要吃吗?走,赶紧起来回去吃,晚了就要被旺哥儿、发哥儿给吃掉了。” 说着要把顾玉梅给抱起来,可顾玉梅都僵透了,尸体重得很,她根本抱不起来。 陈氏怒了,骂着顾玉梅:“你个懒货,老娘都亲自来接你了,你还赖着不起来,你想咋的?不是说要做出新鲜东西卖钱让全家过上被下人伺候的日子吗?不是说要嫁给读书人家,将来做了官家夫人带着全家去享福吗?你倒是给老娘起来啊,死了还怎么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陈氏说到最后一句,是再也支撑不住,抱着顾玉梅的尸体嚎啕大哭:“梅姐儿,梅姐儿啊,你这命咋这么歹,就不能有点好事儿?” 顾大富此刻已经反应过来,知道顾玉梅已经死了,还死得这般凄惨,是直接吐出一口血,砰一声倒在地上,晕过去之时,口中还呢喃了一句:“如娘,我对不起你……” “爹,爹,您咋了?”顾德兴已经被顾玉梅的死吓傻了,见顾大富倒下,他是立刻慌了,哭着摇着顾大富,冲着顾大贵无助的喊道:“二叔,二叔,我爹这是咋了?您快过来看看啊。” 顾大贵见顾玉梅死了也是哭得不行,闻言急忙冲过来抱住顾大富,死命掐着他的人中:“哥,哥你醒醒啊,可不能倒,咱们还没为梅姐儿报仇呢!” 又安慰着大哭不止的顾德兴:“兴哥儿别怕,你爹没事的,没事的啊。” 顾德兴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一手推着顾大富,一手紧紧拽着顾大贵,生怕顾大富会死,又生怕顾大贵会抛下他们一家似的。 顾锦里跑了过来,给顾大富把脉,一会儿之后,道:“大富叔没事,不用把他掐醒,让他晕着吧,要是掐醒了,他肯定还得晕,人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短时间内连续多次晕倒会让人受不了,顾大富受此打击,让他晕着,好好睡上一觉,反而能让他镇定下来。 顾大贵听罢,是松了一口气,握着顾德兴的手安慰道:“兴哥儿,你爹没事,不怕啊。” 顾德兴流着眼泪直点头,已经说不出话来。 衙役们见找到人了,立刻放烟雾通知其他人,让他们别再找了,都赶紧往这边来。 陈氏还在抱着顾玉梅的尸体哭,楚氏急忙拿着一个包袱过去,对陈氏道:“给梅姐儿换身新衣裳吧,这样不好看。” 昨晚她们得知顾玉梅跟罗慧娘被歹人抓走后,已经预料到可能会发生的坏事儿,是多带了两身衣服来。如今顾玉梅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烂了,得换身好的再把尸体抬回去。 “住口,你个毒妇,给老娘滚开!”陈氏像只护着鸡崽子的母鸡,眼神尖锐的盯着楚氏,生怕楚氏会害怕顾玉梅。 楚氏也不气恼,她跟陈氏在一个村子里住了这么多年,是知道陈氏跟如嫂子的感情。而顾玉梅长得很像如嫂子,如嫂子死的时候,陈氏已经很难过,如今顾玉梅又死了。 楚氏耐着性子,小声的劝说着陈氏:“梅姐儿最是要脸面,她可不喜欢穿破衣裳,你赶紧给她把新衣服换上,免得她不高兴,又要跟你闹。” 是好说歹说,才把陈氏说通。 两人把顾玉梅的尸体搬到山洞里换衣服。 秦三郎跟罗父已经把杨老三的尸体拖到一旁,其余衙役围拢过来,跟着秦三郎一起查看杨老三的尸体。 一刻多钟后,秦三郎道:“是从背后砍入的致命伤,身上的财物不见了,应当是遭人暗算了,这个人定是他的同伙。” 他抬头看着那群衙役道:“起码有一个以上的同伙逃走了。” 秦二郎跟罗武离这里近,狂奔了三刻钟左右终于带着人手赶来了,闻言问道:“可有能证明他身份的物件?” 秦三郎摇头:“没有,身上有价值的东西都被搜刮走了,对方看来是个老手。” 内讧杀掉同伙逃命的事儿,估摸着做了不是一回了。 他拔起旁边的青草,用带着水汽的青草搓洗干净双手后,对罗武道:“看这个方向,那人是往大兴镇跑了,我们得立刻追过去,要是晚了,怕他会从大兴镇逃到湖康县去。” 过了县,人就难抓了。 罗武立刻对着一班衙役里两个年纪大的人道:“平叔、付叔,事不宜迟,咱们得立刻追过去抓人,您二位觉得如何?” 罗武被许县令、姜县尉看重,自打他剿匪立功,而朱班头又犯错后,他就开始领着一班衙役办案,但他对这班衙役里的老人很是敬重,即使心里想做什么,也会先问过他们一声。 老平、老付二人对于罗武的敬重很是满意,两人也知道他被姜县尉和许县令看重,还在知府、郭将军面前都是露了面的,因此不会给他故意找事儿,点头道:“武哥儿此言甚是,咱们该立刻出发去抓人,可不能让那歹人跑了。” 罗武又道:“平叔、付叔,这里出了命案,不能没有县衙的人看着,您二位带着十名兄弟留下,帮着处理余下的事儿,如何?” 老平老付自然是没意见:“你安心去抓人,余下的事情交给我们。” 罗武感激的点头,立刻起身,对罗父他们道:“爹、大贵叔、慧娘,这伙歹人里还有逃走的,我们要去抓人,你们趁着天还没黑,赶紧把尸体抬出山去,晚上山里野兽出来觅食喝水,很危险。要是有啥事儿就找平叔跟付叔帮忙。” 罗慧娘看见顾玉梅惨死后,也是哭得不行,她虽然讨厌顾玉梅,可毕竟是处了这么多年的小伙伴,她是不希望顾玉梅死的,闻言拽着罗武道:“哥,你一定要杀了逃跑的坏人,帮顾玉梅报仇!” 罗武:“放心,哥是不会让歹人逃走的。你老实回家去,在坏人没抓到之前别乱跑,知道不?” 见罗慧娘点头后,他立刻召集人手,准备去抓逃走的杨老二。 第500章 杀去万家 秦三郎跟秦二郎也跟着去了。 秦三郎临走前,对顾锦里道:“这回要跑的地方远,你别去了,回家去,当心着点,我怕村里还不安全。” 顾锦里点头:“你放心,我们一会儿就下山回家,村里的事儿,我会留心的。” 村口明明有何家的叔伯们守着,那伙歹人是怎么进来的? 估摸着村里有人帮忙,不然那伙歹人不可能知道从村口以外的地方进村,还能这么精准的找到顾玉梅…… 顾锦里心下一紧,突然想到一个跟顾玉梅有关的人——万礼方! 会不会是万礼方怀恨在心,找了一伙歹人来教训顾玉梅,结果被罗慧娘撞见,干脆两个一起捆走了,这很有可能。 顾锦里是立刻去问了罗慧娘。 罗慧娘把当晚的事情细细说了,听得顾锦里直皱眉头……顾玉梅把姚嬷嬷领进村里来,而不是顾玉梅没姚嬷嬷抓出村子外。 往外走是被抓,外里走是……还想要抓其他人? 这个其他人都有谁? 顾锦里心下一凛,立刻找到秦三郎,把事情告诉他,最后说出自己的猜测:“那伙人背后可能不是万礼方,应该还有其他人……姜县尉不是传话过来说,邹玉振跟范大彪死得蹊跷吗?估摸着他们不是互斗而死,而是被第三人杀死,如今顾玉梅的事儿,很有可能跟那个第三人有关!” 秦三郎跟罗武他们听罢,都觉得这事儿严重了,是再也不能耽搁,得快点找到逃走的歹人,再从他的口中问出背后之人是谁。 陈氏给顾玉梅换好衣服,仔细的打扮过后,刚出来就听到这话,是立刻冲过来道:“是万家的小畜生做的?老娘要活劈了他!!” 陈氏目呲欲裂,一双眼睛迸着凶狠的光,是恨不得把万家一家人给剁碎。 罗武怕她冲动闯祸,忙道:“大贵婶,这事儿还没有任何证据,您别乱猜,没得被万家反咬一口。” “我呸!小畜生害死我家梅姐儿,老娘还跟他客气?我非宰了他不可!”陈氏说着又哭了起来,直呼顾玉梅命苦:“小时候家里人都宠着她,村里人也说她命好,又有个好外祖家,等长大了定是要嫁给读书人家做官家娘子的,谁成想……这丫头是个命歹的,前面十四年是把这辈子的福都享完了。” 又哭着道:“家里条件也不是很好,没让她享上啥福,我又是个凶的,没有大嫂子那么好说话,可是打骂了她不少。” 陈氏说起这些,是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顾大贵急忙拉住她,劝道:“行了,别再闹腾了,抓人的事情交给武哥儿他们,你去陪着梅姐儿。她自小就胆小怕黑,你把她一个人留在山洞里,她怕着呢。” 陈氏听到这话,是急忙冲进山洞,陪着顾玉梅的尸体。 顾大贵抹着眼泪,哀求着罗武:“武哥儿,得帮叔把逃走的歹人抓回来……得让梅姐儿死得瞑目啊,叔求你了。” 说着就要给罗武跪下,把罗武吓得急忙拽起顾大贵:“大贵叔您这是做啥,赶紧起来,我们定会抓住逃走的歹人,为梅姐儿报仇。” 顾大贵还算清醒,得了罗武的话后,便起身催促着罗武他们去抓人。 顾德兴却是只想为顾玉梅报仇,他找到秦二郎,求着他道:“秦二,你们要是找到逃走的歹人,别留活口,把他们都给杀了!” 又说了一句:“梅姐儿的死,你也有份!” 秦二郎眯起眼睛,盯着顾德兴看了一眼,一把甩开他,却是没说什么拒绝的话。 顾德兴明白,秦二郎是听进去了。 顾德兴也不是傻子,他求的是秦二而不是秦三,是知道秦二此人做事儿比较狠厉,是个心黑手狠的,能下得去手。 衙役们已经做好松油火把,拿着火把,由秦三郎和秦二郎一边查看歹人逃跑的痕迹,一边去抓人。 不多时,秦老他们、阚六他们看见烟雾后,也赶到这边来,得知顾玉梅死后是唏嘘不已,几家的男人更是掉了眼泪。顾玉梅也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虽说孩子的脾气不好,是个娇蛮的,也不太敬着他们这些长辈,但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却是这么死了。 秦老叹了口气,让阚六他们做了两个简易的架子,一个用来抬顾大富,一把用来把顾玉梅的尸体抬下山去。 陈氏问在场所有人都要了干粮,她走在前面,把干粮掰碎后,一路撒一点,口中喊着:“梅姐儿别怕,顺着这条路跟着二婶家去,跟紧了啊,别迷路。” 要是到不了家,就得在山里做孤魂野鬼了。 等他们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可村里人都没睡,正在村子四周发疯般找人,原来是陆家的陆水娃兄妹不见了。 何大粟是抹着额头的汗水道:“你们上山那晚,陆豪子家的一儿一女就不见了。陆豪子在外打零工没在家,他媳妇又回娘家去了,家里的两个老的脑子不太灵光,没太顾得上,是今天早上喊人吃早饭的时候才发现两孩子没回来的。这一天都找疯了,留在村里的衙役也帮忙找了,可连个毛都没找。” 顾锦里立刻想到了万家,忙把自己先前的猜测说了。 留守在村里的衙役听得皱眉,问道:“顾家丫头,你这话说得可有证据?” 顾锦里摇头:“没有,只是猜测。” 衙役们犯了难,没有证据他们就不能去万家找人。 何村长得知顾玉梅跟罗慧娘被找回来后,是立刻赶了过来,听到这话,咬牙道:“诸位差爷莫费心,这事交给我们村里来办。” 衙役们不好出面,但他们村里却可以出面去万家找人,这乡下的村里、镇上,要是有些啥事,只要是有可能的,都能带着村民上门去问问。 陆豪子家可是丢了一儿一女的,为了两个孩子,万家又是有嫌疑的,村里上门去质问,也是能行的。 衙役们还是觉得不妥,但何金生突然说道:“诸位差爷,我家铜生说,陆水娃近来跟村里孩子说过,他帮着万礼方给大富叔家的姑娘送过好几次消息,还说万礼方笨,被他诓过十文钱。” 何村长一听这话,是立刻道:“果然是跟万礼方有关,那还等个啥,咱们赶紧杀去万家救人!” 村里可再不能出事儿了,再出事儿,他这村长也不用干了。 第501章 报官抓你儿子吗? 老付的胆子比较大,对平叔道:“我带着五个兄弟跟去,但不进万家的门,只在外面接应。” 如此一来,要是万礼方真的绑了两个孩子,一旦有所发现,他们也能及时进去帮忙,要是没有发现,他们跑这一趟也没事儿,衙役没进门,万家就没理由去县衙告他们。 平叔点头道:“成,你带着人去吧。” 何村长听得很高兴,冲着老付拱拱手,道:“付爷辛苦了,这就跟老头子走吧。” 老付也没有多啰嗦,跟着何村长一起离开。 何村长是立刻敲锣召集了陆家人,带着陆家人杀去万家。 何大仓他们没有跟着去,而是留在村里帮着顾大富家置办丧事。 三奶奶、崔氏、田婶、严氏她们得知顾玉梅死后,是哭得不校崔氏怕得要命,是把老朱媳妇跟朱茶花、王马氏跟许王氏全都叫到家里来,让她们在自家守着顾锦绣她们,而她则是跟三奶奶去了顾大富家,帮着料理顾玉梅的后事啥的。 楚氏也是要去的,她把罗慧娘留在顾锦里家,让她跟顾锦里姐妹作伴,这样自己能放心一点。 罗慧娘对于顾玉梅的死很愧疚,求楚氏:“娘,我也跟着去帮忙吧。” 被楚氏瞪着骂道:“什么胡话,这种事情是你一个姑娘能去?你老实在绣姐儿家待着,今晚就在这里睡吧,有啥事,明再。” 顾锦绣也拉住罗慧娘道:“慧娘,留下来陪着我们吧,等明亮再。” 顾玉梅没了,接下来的事情肯定是乱得不行,她们帮不上忙,就得老实待着,这时候老老实实的比给家里人添麻烦要好。 楚氏通罗慧娘后,跟着三奶奶、崔氏走了。 三奶奶是一路走一路哭,眼泪不住的掉,梅姐儿这丫头再如何骄横都好,却是她从出生就看到现在的,顾玉梅的时候她也是抱过亲过,还给她喂过饭的。 当时她就觉得顾玉梅命好,自打出生用,吃用的东西就比村里的其他姑娘要好,别的姑娘你别吃肉,就是吃个鸡蛋都难,可顾玉梅时候是能吃鸡蛋,养得精细得很。 “三伯娘,梅姐儿没了……”三奶奶一来到顾大富家,陈氏就哭了起来:“我对不起大嫂子,没把梅姐儿照顾好,我该死啊!” 三奶奶掉着眼泪,拍了拍她的手道:“别哭了,赶紧去烧水,给孩子收拾收拾,她娘这是想她了,要把她给接走呢。” 孩子都死了,能咋办?只能赶紧把丧事办起来,找个地方埋了。 陈氏是哭得不行,可还是听话的去烧水,准备给顾玉梅梳洗打扮。 老严氏由严氏扶着也来了顾大富家,看见顾玉梅的尸体后,也是哭得老泪纵横。 等陈氏烧好水后,三奶奶、楚氏她们把水提到顾玉梅屋里,给她洗了个澡,把头上身上的血迹给擦洗干净,又找出一件新做的秋衣给她穿上,再把头发给梳好。 陈氏拿了自己偷偷买的一个银簪子,给顾玉梅戴上了:“你及笄的时候还在逃荒路上,家里也没给你办啥及笄里,但该给你的,家里人都会给的,这支银簪子你戴着,到了下面,也能给你长脸。” 这丫头最爱面子。 等他们把顾玉梅梳洗打扮好后,顾大富也醒了,三爷爷是守在他床边,安慰他许久,才没让他又晕过去。 顾大富虽然没晕,可身上透着沉沉暮气,仿佛一下子从中年步入了老年一般,他的目光往四周看看,没有见到顾大贵,急忙喊道:“大贵,大贵呢?” 顾大贵在院外跟几家男人商量要怎么给顾玉梅办丧事,听到顾大富的声音,赶忙跑进屋来,见顾大富醒了,惊喜的道:“哥,你醒了,我在这儿,你有啥话要对我的?” 顾大富流着眼泪道:“梅姐儿是个爱面子的,就爱那银簪金簪的,我想向你借些银钱,赶去县里给她买一副金三样回来,跟着她一起埋了……活着没让她戴上……我得让她死得瞑目。” 顾大贵忙道:“成,等我把梅姐儿的丧事商量妥当后,就去县城给她买。” 金三样可是个贵东西,可要是不买,别梅姐儿,他大哥心里肯定是过不去,会觉得对不起梅姐儿。 顾大富听了,又道:“县城里有丝绸衣裳,给她买一套吧,以前就吵着要,可我这个当爹的没本事,一直没钱给她买。” 又起棺木:“也要买个好的,再买些防虫的香料,她有个大姐脾气,得给她弄得好些。” 顾大贵是一样样的记下了,虽然每一样都是贵东西,但顾大贵也没什么,家里人乐意给梅姐儿花这个钱。 孤兴是坐在旁边,边听边哭,孤旺跟孤发是吓坏了,两个的躲在自己屋里,又忍不住跑出来看,看见大家伙都再哭,也知道是玉梅姐死了,吓得也是直哭。 顾大贵没空理会他们,把顾大富的都记下后,就拿上家里所有的银钱,好在八月底的时候他们拿到了作坊的分红,要不真没钱这么办丧事。 …… 在秦顾罗田几家给顾玉梅办丧事的时候,何村长带着陆家人也杀到万家的门。 万家私塾改成车马店后,最近是开着门,何村长他们都不用叫门,直接从打开的私塾门进了万家。 倪老栋正在看店,见何村长他们来了,皱眉问道:“这里是车马店,也做饭食,你们是来吃饭还是打尖的?” 陆豪子得知两个孩子不见后,已经从打工的地方赶回来了,闻言揪着倪老栋的衣襟道:“你看我们是来吃饭的?赶紧把万礼方交出来,不然我们要他好看!” 倪婆子已经赶去找倪氏,倪氏听车马店来了一伙人,而那伙人好像还是大丰村的后,是气得不行,直拍着桌子道:“这遭瘟的大丰村的人还有完没完了?是甩不掉他们了咋的?又来又来,老娘这回非得要他们好看不可!” 倪氏是直接去厨房拿了把捕,冲到店铺前面,怒问着何村长:“你们大丰村的人想干啥?这里是秀才公的家,你们想进来就进来吗?还敢打我们家的下人,成,你们等着,我这就让人报官!” 倪氏立刻冲着黍子道:“还愣着做啥,赶紧去司吏坊找孔差爷他们啊,就强盗上秀才公家抢钱了!” 何村长闻言冷笑道:“报官,报官抓你儿子吗?” 第502章 倪蕊娘反击 倪氏听得怒了,指着何村长骂道:“你个老东西别胡说,我家方哥儿可是守礼守法之人,咋可能被官差抓?” 何村长听得笑了:“守礼守法之人能做出未成亲就与人私通,弄大人肚子的事儿?” 倪氏被说得满脸通红,狡辩道:“啥私通?我家方哥儿跟蕊娘可是有聘书的,是定了亲的未婚夫妻。” “呸,你也好意思说这种话。”陆贺福忍不了了,是指着倪氏骂道:“你家方哥儿可是跟顾家姑娘定了亲的,竟是背着顾家做下另聘她人的事儿,真真是不要脸至极!” 倪氏接连被人揭穿家里的丑事,也是觉得脸上挂不住,只能吼得更加大声,挥舞着菜刀道:“滚滚滚,本秀才娘子不稀罕跟你们这些农家汉掰扯,赶紧滚出我家店铺。” “滚你娘!”陆豪子的媳妇冲过来厮打着倪氏,哭喊着道:“把我家水娃跟枣儿还回来,不然老娘跟你没完。” 倪氏被打得莫名其妙,急忙喊倪婆子:“赶紧过来帮忙。” 倪婆子赶忙抄起门口的扫把,朝着陆豪子媳妇打去,陆豪子急忙上去帮忙。 何村长瞅着倪氏手里的菜刀,怕闹出人命,赶忙冲到柜台里侧,砸了仅有的两坛子酒。 啪啦啪啦两声,两坛子酒被砸碎,酒水洒了一地,满屋子酒香。 万家最近是穷得叮当响,这两坛子酒还是赊的镇上姚家的,见何村长砸了酒,倪氏是哭天抢地,直接坐在地上扯着嗓门哭喊:“诶哟,不活了,强盗大晚上的上门欺负人了,快来人啊!” 何村长没有想到,堂堂一介秀才娘子竟是跟村里的泼妇一个德行,是气得直喘气,指着倪氏道:“别说我们一群大老爷们欺负你,把你家万秀才喊出来,我们村是有人命关天的大事才来你家的,你要是因着撒泼耽误了事儿,等出了人命,你们家担待不起。” 倪氏听到这话,想着家里突然不见的七个客人,是心下一慌,莫不是那七个客人造的孽,如今大丰村的人找来了? 倪氏越想越慌,生怕是那七个客人做了啥恶事,为了保住自家,是死命拦着不让何村长他们进万家后宅,也不让人去喊万秀才。 陆贺福见这里闹得太厉害,怕万礼方听到动静从后门溜走,立刻带走十个陆家人,守在万家宅子的后门、角门,防止万礼方逃走。 …… 万礼方自打从大丰村回来后,一直担心杨老大他们被抓而连累自己,是一直躲在家里的老库房里。 说是库房,里面其实已经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就是个空房子。 而这个库房除了他以为,还有陆水娃兄妹。 昨晚杨老大他们被大丰村人发现逃到山里去后,他是想把陆水娃兄妹给放了的,又担心陆水娃兄妹会把他给抖出来,大丰村的人抓不到杨老大他们会转过头来抓他,只能把陆水娃兄妹绑回家来。 万礼方在库房里待了一天一夜,如今是又渴又饿,实在是忍不住了,警告陆水娃兄妹:“我要去拿吃的,你们要是不想饿死就给本少爷老实点,听到没有?” 陆枣儿才三岁,已经被吓得迷糊了,被堵住嘴巴的她只会小声的哭着。 万礼方见状大怒,大耳光就要扇向陆枣儿,陆水娃赶忙用身体去挡,冲着万礼方直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会老实听话的。 万礼方踹了陆水娃一脚,解气之后,才悄悄打开库房门,没有看见人后,闪身出了库房,再用铁锁把库房门锁上,一路遮掩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倪石榴正在屋里守着倪蕊娘,见万礼方回来了,赶忙迎上来道:“少爷您终于回来了,奴婢担心死了,您要是再不回来,奴婢都不知道怎么跟夫人回话了。” 倪氏今天是问了不下五次,万礼方把那群客人带去哪了?倪石榴按照万礼方说的话回了,可倪氏不信,说一群江南来的贵客,跑去乡下玩个什么劲儿?找罪受吗? 万礼方是一进屋就冲到桌子前,把剩下的半个杂粮饼给吃了,又灌下半壶茶水后,对倪石榴道:“厨房有啥好吃的,去给本少爷拿来,要肉,要白米饭,赶紧去,本少爷要饿死了。” 倪石榴历来听话,是马上去厨房给万礼方拿吃的。 可万家穷得叮当响,肉菜都是用来招待贵客的,那几个人贵客没在,今天是没买肉,倪石榴只拿来几个鸡蛋、一碗红薯粥跟几个杂粮饼。 万礼方见了是气得不行,骂骂咧咧的吃了几个鸡蛋和红薯粥后,拿着杂粮饼走了。 倪石榴见万礼方刚回来又要走,赶忙问道:“少爷,您去哪啊?夫人今天可是问了好几回了,您可不能再不着家了。” 万礼方回头怒吼:“叫个屁,本少爷去哪里用得着你个奴才管?”说完头也不回的跑去库房。 倪石榴被骂,是委屈得哭了。可她娘说,她以后是要嫁给少爷做通房丫头的,这做通房丫头的靠得是少爷的宠爱,可不能得罪少爷,被打被骂都得笑着。 但倪石榴的心里还是委屈得紧。 倪蕊娘还被关在万礼方的屋子里,听到外面的动静,在里面发出唔唔唔声。 倪石榴听到声音走进里屋问:“咋了?是又要如厕?” 倪蕊娘没有点头,只是一直唔唔唔的叫,倪石榴被吵得烦了,只能把倪蕊娘嘴巴里的麻布团拿下来。 倪蕊娘急忙问道:“石榴,是只有万礼方一个人回来了?姚嬷嬷他们呢?” 倪石榴皱眉道:“表小姐,少爷说了,不能把他的事情告诉你,说你不安分,心里恨着他,会害他的。” 倪蕊娘心里大骂倪石榴蠢货,万礼方根本就把她当一回事儿,她还这么听万礼方的话,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哭道:“石榴,我对表哥是什么心思你是知道的,是自小就掏心掏肺的对他,咋可能害他?再说了,我的身子都给他了,还怀过他的娃,害了他,我能得到啥好处?还能嫁给谁去?” 倪石榴听罢,觉得有道理。 倪蕊娘又道:“现在要害表哥的不是我,而是姚嬷嬷他们……那些人可是江洋大盗,他们要带着表哥去做坏事的。如今估摸着是坏事做成了,他们跑了,而表哥却自己回来了,以后事情漏出来,官府抓不到姚嬷嬷他们,定会来抓表哥。” 第503章 万礼方被抓 倪石榴听得急了:“表小姐,你说的可是真的?别吓我啊。” 倪蕊娘哭道:“咱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再说了这关系到表哥的命,我怎么会拿这样的大事来胡说?” “你快给我松绑,我得去找姑姑,把表哥可能被那群坏人利用的事情说了,不能让表哥就这么被他们害了啊。” 倪石榴手足无措,摇着头道:“可少爷说不能把你放了,不然他就会卖了我。” 倪蕊娘心里把万礼方又大骂了一顿,继续对着倪石榴哭道:“石榴,我是真心想跟表哥过一辈子的,是不会害他,你赶紧给我松绑,要是晚了表哥就要被衙门的人给抓了。” 倪石榴慌了神,犹豫着要不要给倪蕊娘松绑。 倪蕊娘一咬牙,告诉倪石榴:“我小产了,胞衣没落好,大夫说以后不可能再怀孕,姑姑知道我不能生,定会把你留下来给万家传宗接代,所以表哥卖不了你,得姑姑说了算。” 又趁着倪石榴震惊之时,朝着她吼道:“快给我松绑,再晚就来不及了!” “是是是,奴婢这就给您松绑。”倪石榴吓得一哆嗦,赶忙给倪蕊娘松绑。 倪蕊娘被关了几天,终于得救,是又哭又笑,大骂着万家的人:“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竟是这般对我,还说是我的亲姑姑,亲姑姑能看着自己侄女被关几天不来问一声的?” 倪蕊娘对万家的憎恨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倪石榴在旁边听得惊了,忙道:“表姑娘,你,你咋骂夫人?” 啪一声,倪蕊娘扇了倪石榴一巴掌:“呸,贱蹄子,背主的东西,你可是我倪家出来的丫鬟,被万礼方睡了几次就忘了自己的主人是谁了?你给我等着,等我收拾了万礼方再来处置你。” 说着抄起桌上的茶壶,一把砸向倪石榴的脑袋,把倪石榴砸晕后,用先前捆住自己的绳子把她给捆了,拖到里屋去后,离开院子,正要去找万礼方,突然听到一阵大吵声从前面的铺子传来。 倪蕊娘皱眉,循着声音走过去,看见倪氏、倪婆子、倪老栋正在跟大丰村的人厮打,倪氏口中还哭喊着:“我家方哥儿不在家,没有抓你们村的两个娃,你们赶紧滚。再不滚,等我家秀才公出来了,要你们好看!” 倪蕊娘听罢,直叹真是苍天有眼了,是不管不顾的高喊出声:“万礼方在家,他抓了两个娃关在家里,你们赶紧进来搜,要是晚了万礼方就要把两个娃给杀了!” 四周瞬间一静,紧接着何村长他们,包括守在门外不敢随便冲进来的老付他们全都冲进万家,问倪蕊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老付加上一句:“这时候扯谎可是做伪证,你得去蹲大牢的。” 倪蕊娘深恨万家,她不管万礼方有没有绑孩子,她就是要万家、要万礼方付出代价,是立刻发誓道:“我倪蕊娘发誓,要是说的有一句假话,我全家、三族六亲不得好死!” 巧了,这三族六亲还包括万家。 倪氏是气得跳出来骂道:“倪蕊娘,你个白眼狼,你说这种假话是要造天打雷劈的。” 可惜,老天爷这回站在倪蕊娘这边,没有降下天雷。 老付立刻道:“封住万家各个门口,谁也不准放出去,去司吏坊把老孔他们喊来帮忙。” 又对何村长道:“如今有人证,咱们赶紧进万家去搜!” 陆家人早就等不及,陆豪子夫妻跟堂兄弟们是立刻冲进万家去找人。 万礼方正在给陆水娃兄妹喂杂粮饼,突然听到外面乱糟糟的,似乎有一大群人正在往这里赶来,他心下一慌,急忙用麻布团堵住两个孩子的嘴巴,不让他们发出声音。 “这间屋子是用来干啥的?赶紧打开,我们要进去搜。”老付指着老库房道。 倪老栋说:“这就是间没装东西的旧库房,里面是空的,你们都搜了半个时辰了,啥也没发现,该走了吧。” “走?倪蕊娘亲口说的,万礼方绑了两个孩子回了万家,没找到孩子,我们是不会走的!”陆豪子媳妇像是疯了一般吼着,好不容易有个找到孩子的希望,要是最后找不到,她也不活了,陆家会休了她。 陆水娃兄妹听到自家老娘的声音,立刻大哭起来,唔唔唔声吵得万礼方心慌不已,他看着两个孩子,竟是起了杀心。 想着,要是两个孩子死了,他再把两个孩子的尸体从窗户扔出去,就算衙役冲进来找到他,也没证据抓他吧? 万礼方是被吓得慌了神,但凡脑子有一刻清醒的人都不会有这种傻子想法。 可这一刻,他只想杀了陆水娃兄妹,觉得两人死了,他就清白了,一切的事情就能当做没发生过。 可惜他的手刚掐向陆水娃的脖子,库房的门就被老付跟两个衙役用木桩子砸开。 砰一声,大门应声破开,一群人看见万礼方正在掐孩子,简直是罪证确凿啊。 陆豪子夫妻立刻冲过去,一个推倒万礼方,一个抡起拳头就打:“你个畜生,竟敢绑我家孩子,还想杀人,你禽兽不如!” 倪蕊娘见状,也冲过去,冲着万礼方狠狠踩了几脚,专门往那能废了他的地方踩。 万礼方是惨叫连连,喊着:“住手,饶命,我没有绑孩子,是在路上捡到他们的。” “呸,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我可是亲眼看见你从后门把两个娃给绑回来的,你还想杀了他们,我们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倪蕊娘是只要能毁了万礼方,什么谎话都说得出来。 倪氏已经懵了……方哥儿真的绑了大丰村的两个娃,刚才还想掐死他们? 她是受不住这种刺激,嗷叫一声晕了过去。 陆根生是急忙给陆水娃兄妹松绑,陆豪子媳妇急忙过来抱住两个孩子安慰着,母子三人抱头痛哭。 等万礼方被打得半死后,老付终于喊停,让人把万礼方给捆了,又问陆水娃话。 陆水娃是个聪明的,虽然受了一天一夜的惊吓,但脑子还算灵光,哭着把万礼方怎么拿钱让他给顾玉梅送信,又是怎么威逼他,怎么绑了他们兄妹,那群歹人是怎么被带进大丰村抓顾玉梅的,他们兄妹又是怎么被万礼方抓回万家的,是说得清清楚楚。 最后还哭着道:“万礼方要杀了我跟妹妹,爹娘,我怕,呜呜呜……” 陆枣儿快被吓傻了,见自家哥哥哭,也是哇哇大哭。 “得了,证据确凿,万礼方这回是跑不了了。”老付抓了万礼方后,又让人去把万秀才找来。 万秀才身为秀才公,却把家里管成这样,按照大楚刑律,也是要被治罪的。 第504章 去县衙 万秀才被找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酒气,喝得醉醺醺的,走路都要人扶着,说话都大着舌头,指着他们呵呵笑道:“咦,今天的客人多了不少啊……赚了不少钱吧……” 又砰一声,拍着门扇怒道:“臭婆娘,本秀才说了,不许开店……我万家是书香世家……这书香都被你弄得铜臭熏天了!” 说完,直接坐到地上,哭喊着:“爹娘,万家的列祖列宗,不肖子孙对不起你们啊,好好的家都让个婆娘给整成,呃,整成粪坑了,呜呜呜……” 万秀才哭得是凄惨不已,老付听得直皱眉头,对两名衙役道:“去打点井水来,给我泼。” 两名衙役立刻跑去万家厨房的老井边,打了两桶水来。 如今已是九月,晚上的井水很冷,哗啦两桶井水浇到万秀才的身上,把万秀才浇得从地上跳起来,大骂道:“大胆,你们这是反了天了,胆敢泼本秀才冷水,本秀才要去衙门告,告……” 等看清楚对面的人是穿着捕役衣服的衙役后,他立刻没了声音,冷汗随着冷水一起滴落。 老付走了过来,冷笑着问:“秀才公,酒醒了吗?还要不要去衙门告我们一状?” 万秀才是个欺软怕硬的,尤其不敢得罪县衙的人,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水渍,赔笑道:“原来是付差爷,您怎么来了?” 老付没空跟他废话,直接把万礼方做的恶事说了,最后说道:“你身为一家之主,朝廷的秀才公,拿着朝廷的好处,就得守朝廷的规矩,你家儿子如今犯了大罪,你也得连坐,跟我们回县衙一趟。” 万秀才惊了:“付差爷,你说啥?方哥儿绑了大丰村的两个孩子,还想杀了他们,这怎么可能!我家方哥儿可是良民。” “呸!就你家万礼方这样的畜生还是良民?他就不配做个人。”何村长指着万秀才道:“你可知顾大富家的闺女死了,杀死她的就是住在你家里的那伙歹人。万礼方不但绑了水娃兄妹,更是伙同强匪谋害顾家丫头的性命,老头子告诉你,你们万家完了!” 万礼方听罢,眼里满是惊恐,扑通一声跪下,哆嗦着问:“顾,顾玉梅……死了?!” 老付冷笑道:“尸体都抬回来了,还能有假?” 又指着万礼方道:“你最好把那伙歹人的事儿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不然你定是活不成的!” 没杀死陆水娃,万礼方可以不被砍头,可顾玉梅却是死了,而陆水娃又说是万礼方带着那伙歹人去的村里,这就是他同犯的证据。 万礼方是吓坏了,口中不住的说着:“怎么会死了?杨老大明明说要把她们绑去江南卖掉的,怎么会死了?” 大家伙听到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自认了伙同歹人绑走顾玉梅的事儿。 老付指着万礼方对万秀才道:“万秀才,你听到了吧,你儿子已经认罪了。来啊,把万家所有人抓起来,把万家封了!” 倪氏一个激灵,哭喊着道:“差爷,差爷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那伙人是江南姚家的下人,江南姚家您知道吧,那可是世家大族,他们是替主家来乡下探望同族老人的,不是什么强匪啊。我家方哥儿没有帮忙绑顾玉梅,是,是顾玉梅自己作死……对对对,一定是她自己作出来的,跟我家……” 啪啪! 倪蕊娘冲过来扇了倪氏两巴掌,大骂道:“恶毒的老虔婆,人都死了你还在这里说三道四,你们万家到底是什么畜生人家,不打你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说着又扑通一声跪下,对老付哭道:“差爷,民女可以作证,那伙人不是什么江南大族的下人,而是真正的强匪。他们跟万礼方还把民女捆了关在屋里好几天,您要为民女做主啊!” 倪蕊娘听到顾玉梅死了也是吓得不轻,她打倪氏,哭着说这番话都是在告诉老付,她也是被害的,她跟万家不是一伙的,可千万别抓她啊。 又在心里恨起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算计着要嫁给万礼方,如今有那份聘书在,她能不能逃过一劫可就难说了。 倪蕊娘是又恨又气又委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老付听了也有些心软,可想到倪蕊娘跟万礼方已经定亲,是有聘书的,不管咋样,都得先带回县衙再说。 “付叔,人都捆好了。万秀才夫妻、两个儿子、一个未婚妻、以及下人们,全在这里。”衙役已经把万家人绑好,押在一边。 老付点头道:“嗯,走吧。” 一伙人出了万家,把万家大门锁起来。 老孔已经带着司吏坊的衙役来了,手里拿着封条,把封条贴在万家的几个门口上,不许人进去。 “老孔,这段时间你得派人到万家宅子盯着,可不能让人溜进去。”老付道。 老孔笑道:“放心,这等事儿兄弟也是做过不少的,定会把万家宅子看得牢牢的,万家的三族六亲想要来趁机搜刮东西,那是不可能。” 老付点头,又对何村长道:“这案子是个大案,牵连甚广,您老要带着陆豪子夫妻、陆水娃兄妹,还有几个村民跟我们回县衙一趟,录份口供,做个证啥的。” 何村长道:“这是应该的。” 是立刻点了陆根生跟几个陆家人,带上陆豪子夫妻和陆水娃兄妹,跟着老付上了司吏坊的骡车,连夜就往县衙赶去。 陆贺福则是带着余下的村民,跟着老孔回了大丰村,去了顾大富家,把万家的事情跟他们说了。 顾大富醒来后,只交代了一些事儿,又哭得晕了过去,如今好不容易再醒过来,听到万家的事情后,是痛哭出声:“畜生,果然是这个小畜生害了我家闺女!” 顾大富是恨毒了万礼方,拖着病体起身,道:“我要去县衙,立刻就去,得找那小畜生问清楚,他为啥要害我家梅姐儿?余下的歹人又跑去哪了,我得赶去县衙,得去啊!” 顾大贵见他这般激动,是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忙道:“去去去,咱们收拾收拾就去县衙,哥你别急。” 第505章 杨二死【五一快乐^0^】 顾大富听到这话,终于不再那么激动,可没过一会儿,他又抬手狠狠扇着自己巴掌,那狠劲,是把自己给扇得嘴巴流血。 顾大贵赶忙拽住他的手,锢着他道:“哥,你做啥子?别吓我们。” 顾大富哭道:“都怪我,都怪我啊,是我瞎了眼给梅姐儿找了万家这门亲,要是我没有应下这门亲事,梅姐儿就不会被万家的小畜生给害死。” 顾大贵道:“这怎么能怪你,是万家人太会装。” 万家人在他们面前装得很是温良恭俭,可谁能想到万家人这样畜生?就没有一个是好人。 再说了,万家的亲事是梅姐儿自己看上的,家里人当时不同意,她还闹了的。 顾德兴听到这话,也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要不是他看不上常二瑞,带着梅姐儿上了万家的骡车,这门亲事也不会成。 顾大贵看了顾德兴一眼,没说啥。这孩子是个犟的,得让他受点罪,让他明白个是非对错,将来才能成材,要是他再废了,他哥就真活不成了。 顾大山见顾德兴这般是直叹气,对他道:“兴哥儿,走,去我家一趟,你爹去县衙得要骡车。” 几家人里,就他家买了一辆骡车。 顾德兴哭着点头,又觉得自己不能太无礼,冲着顾大山笑了笑,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顾大山拍拍他的肩膀道:“走吧。” 到家后,顾大山直接去后院的棚子里把骡车套上,顾德兴似乎懂事了些,以前不乐意做这些活计的,也跟着去帮忙。 顾锦里知道顾大山回来了,打开堂屋大门等着,等顾大山驾着骡车来到前面院子后,她看向顾德兴,道:“我这里有一瓶自己做的药丸,能让人镇定不至于老是晕倒的,拿去给你爹用吧。” 顾德兴一愣,主动走了过来,接过药瓶道:“谢谢你小鱼……我爹正好用得上。” 今天爹已经晕了两次,再晕下去,身体肯定吃不消,顾锦里的制药作坊不是白开的,顾德兴相信这药能帮到他爹。 顾锦里看向顾大山,问道:“爹,您这是要去哪?” 顾大山下了骡车,道:“你先前估摸得不错,这事儿还真跟万礼方有关,如今他被抓了,你大富叔要去县衙,爹用骡车送他们去。” 又问道:“你姐跟程哥儿呢?家里都还好吧?今晚乱,大人们都在你大富叔家帮忙,你们看好家门,别乱开门知道不?” 可顾大山还是不放心,想了想道:“我先去你姑姑家一趟,让她晚上过来陪着你们。” 这没个大人陪着,他心里发慌,生怕自家孩子也会像梅姐儿一样。 顾锦里道:“爹别去了,姑姑跟乐表姐已经过来了,正在屋里陪着大姐跟程哥儿。” 顾大丫带着顾锦绣姐弟走了出来,道:“大哥,你别担心家里,跟嫂子安心在大富家帮忙,有我陪着绣姐儿他们,没事的。” 顾大山看见顾大丫,心里安稳下来,又细细的交代了顾锦里他们几句,带着顾德兴驾车离开。 到了顾大富家后,接上顾大富顾大贵、三爷爷、罗父、顾大林还有老孔,一行人往县城去了。 秦老这回没去,他留在村尾坐镇,要是再有歹人啥的,有他在也能制服。 顾大富他们来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城门早就关了,但有老孔在,而顾大富又是苦主,县兵给他们开了门。 来到县衙后,姜县尉亲自来见了他们,跟他们说了:“万礼方是个怂的,用刑后是什么都招了。如今知道那伙歹人就是一群拍花子,专门抓姑娘卖到楼子里去的。不过杨老大他们这次会来绑你家姑娘,似乎是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家梅姐儿一个小姑娘,能得罪啥恶人,让这恶人特地派人来害她?姜大人,您……” 姜县尉打断顾大富的话:“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完,杨老大他们想要绑的不止是你家梅姐儿,而是你们几家所有长成的姑娘。” 姜县尉把所有问到的事情都说了,把顾大山吓得直哆嗦,天老爷啊,幸亏慧娘发现得早,不然他家两个女儿怕是也要被绑去。 顾大富听到这里又哭了,顾德兴怕他再晕过去,立刻给他喂下一枚药丸,哽咽着道:“爹,您别这样……我害怕。” 顾大富听到这话,看着顾德兴,是抱着他哭:“兴哥儿不怕……爹还要为你妹妹报仇,不会就这么倒下的。” 三爷爷是赶忙问姜县尉:“姜兄弟,如今该咋办?可能找到那背后花钱绑人的恶人?那恶人又是谁?” 姜县尉道:“你放心,既然知道背后还有恶人作祟,我们自然是要把他抓住的。至于那恶人是谁,估摸着是从邹家出来的人。” 他先前就怀疑邹玉振跟范大彪的死是他人所为,如今算是证实了。 “可那背后的恶人到底是谁,得等三郎他们抓到杨老二后,才能开始审问他,从他口中得知些许线索。” …… 秦三郎他们没有让姜县尉失望,在连夜追了将近三个时辰后,终于在通往大兴镇的路上,抓到了乔装打扮的杨老二。 杨老二虽然乔装了,可他杀了人,又在深山里转了一天一夜,身上有一股子血腥味跟山林苔藓的土腥味。 秦三郎跟秦二郎是追踪的好手,两人跑得快,把罗武他们甩在身后的同时,也成功抓住杨老二。 秦三郎直接把杨老二绑在一颗树上,用了军中才有的酷刑,从杨老二口中问出了他们跟背后之人联系的地方。 杨老二已经被折磨得没有人样,可他怕死,求着秦三郎:“……别……别杀我……” 秦三郎借着火把光,看了杨老二一眼,道:“我说过,只要你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你能活着到田福县县衙。” 然而,秦二郎却没有答应,他大跨步的走了过来,手中的刀子一转,嗖一声,直接割破杨老二的喉咙。 鲜血汹涌而出,瞬间染湿杨老二的衣襟。 杨老二盯着秦二郎,是死不瞑目! 秦三郎见杨老二死了,眼里藏着愠怒,质问秦二郎:“你这般杀了他,等到了县衙该如何向大人们解释?” 第506章 抓邹海 秦二郎目光幽沉,脸上冷漠无波,用杨老二的衣服擦拭着长刀上的血迹:“该问的已经问出来了,他留着无用,不杀作何?至于解释……” 他看向秦三郎,道:“这种小事,你随便想个理由就能帮我糊弄过去,我何必再缩手缩脚。且你很清楚,杨老二这伙人要绑的不止是顾玉梅,他们还想绑顾锦里姐妹,你不是很在乎那条鱼吗,得知她差点被绑,你难道不想杀了杨二,永绝后患?” 秦三郎脸色沉冷,没有接秦二郎的话,只是上前几步,盯着杨老二脖子的伤口看了一会儿后,把杨老二从树干上解下来,再踹了一脚,砰一声,把杨老二的尸体踹倒在地。 地上的杂草被砸倒一片,杨老二脖子上的鲜血还在流着,不多时就把草地染红一片。 秦二郎见状笑了,收刀入鞘,坐在旁边,等着罗武他们。 秦三郎用半干的野草放火,用烟雾通知罗武他们。 他们追踪杨老二的时候,用一种随身携带的碳灰给罗武他们留下记号,罗武他们一路找过来,跟他们其实隔得没有多远,看见阵阵烟雾后,很快就找了过来。 “这是逃跑的歹人?怎么死了?”罗武翻看着杨老二的尸体,眉头皱得死紧。 其他的衙役也道:“这可是重犯,抓活的比死的有用,如今死了,咱们可就审不了他了。” 秦三郎道:“我们已经审过他了,他把知道的都说了,可他想趁着我们兄弟不备逃跑,被二哥一刀毙命。” 其他衙役闻言,查看着杨老二身上被捆绑的痕迹,以及他身上所受的伤,还有脖子上的那道致命伤,明显是对战之时,被人从正面一刀砍中而死。 “原来如此。”衙役们相信了秦三郎的话。 秦三郎又把自己问到事儿告诉他们,而后一行人抬着杨老二的尸体往县城赶去。 到县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许县令心急想要知道指使杨老大他们绑人的背后恶人是谁,是亲自见了他们。 可得知杨老二死后,他惊了:“死了?怎么死了?!” 这死了他还怎么找出背后指使的恶人? 许县令是急得团团转,原本邹家大火的事儿已经让他焦头烂额,当初姜县尉也跟他说过,邹玉振跟范大彪的死有蹊跷,可他生怕明少卿来了会责骂他没有把邹家看好,只想着尽快结案。 可怕什么来什么,邹玉振跟范大彪的死还真是第三人所为,如今这个第三人好不容易冒头,线索却这么断了。 “大人且放心,三郎已经问出杨老大他们跟背后恶人联系的地点。”罗武把秦三郎问到的话,细细地给许县令说了一遍:“那人许给杨老大他们五百两银子,说只要抓到我们几家的姑娘,就会把余下的二百两银子给他们,取钱的地方就在禄昌县福锦街一间叫做三水康泰的布庄。” 许县令听罢大喜,可还没高兴多久,秦三郎却道:“大人,那恶人或许不在三水康泰布庄。” “什么?不在!”许县令听得脸都绿了,不满的道:“这地点不是你问出来的吗?咋又说不在?” 秦三郎道:“那恶人会找到杨老大他们,让他们替自己出面绑人,就是不希望这件事牵扯到自己,可他为何又要把取钱的地方定在禄昌县的福锦街,还把铺子的名字说得这么清楚?如此一来,要是杨老大他们失败,他岂不是也要被抓?他没那么蠢,小子料想,他一定不在禄昌县福锦街。” 许县令听得是差点拍桌子骂娘,急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明少卿再过几天就要来了,邹家的案子再不了结,本官可是要吃挂落的!” 秦三郎想了想,道:“大人可以去问问邹江,他在邹家多年,一定知道邹家全部的下人都有谁。”、 又道:“再查查邹县丞经手过的所有户籍。那恶人要是从邹家逃出来的,还能在禄昌县开铺子,他手里定有两份以上的良民户籍,只要找到邹县丞办过的户籍,就能从这些户籍中找到此人的藏身之地。” 为何是两份,因为那人敢留下禄昌县的地址,就证明那个地方被他放弃了,而他敢放弃,定是手里还有其他的户籍。 许县令皱眉:“查户籍,这话是如何说的?” 秦三郎道:“小子在逃荒路上曾经听一些灾民说过,他们原本是奴籍,但逃荒之前找了当地的县丞,偷偷买了个新户籍。如此一来,危难之时就能扔下主家逃跑,而不会成为流民或逃奴。” 许县令是听得脸色青黑,赶忙打断秦三郎:“你说的本官知道了,这就让书吏查找邹县丞亲办过的所有户籍。” 许县令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打脸的很,只因秦三郎说的这事儿不是什么新鲜事,是大楚各地都有的事儿,以邹县丞的为人,也定能做得出来。 许县令灌了一杯浓茶醒神后,立刻让姜县尉去找邹江,询问他邹家下人的事儿。 自己则是带着三位师爷、书吏们去查邹县丞办过的户籍。 到禄昌县抓人的事情也没有耽搁,是交给了杨班头去办。罗武这班衙役已经两天没合眼,再奔去禄昌县,估摸着得累死在路上。 杨班头拿上许县令的手书,带着一班衙役直奔禄昌县,果然不出秦三郎所料,福锦街三水康泰布庄里只有一个掌柜、五个伙计,主家是不在的。 询问过后才知道,主家姓康,来自中州,平常在中州老家,只每年过来一两次盘账。 不过,布庄掌柜倒是说道:“前段时间主家派人送了信来,说是有姓杨的人上门要银子的话,不用多问,给他们二百两银子就成。” 坐实了布庄主家就是花钱请杨老大他们绑人的主谋,但除此之外,掌柜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杨班头是听得骂娘,无奈之下,只能押着布庄的六个人回田福县,但禄昌县却跟来一个书吏跟四个衙役。 许县令得知杨班头他们没有抓到人后,气得大骂邹县丞一顿,不过田师爷跟姜县尉两边都传来好消息。 邹江不愧是在邹家待了多年的老人,虽然邹县丞一直在防着他,可他还是猜出那个逃走的邹家人是邹海,又从邹县丞的几个小习惯里找出他这些年来亲办过的三十四张户籍。 可许县令还是很头疼:“三十四张户籍就是三十四个地方,这要怎么找?等同大海捞针啊。” 邹江却笑道:“大人放心,只要您把邵师爷、李书吏、池书吏几个人拖出来用刑,定能问出哪张户籍是邹海的。” 这些户籍虽然是邹县丞亲办,可他不可能亲自入档,定会经过心腹的手,李、池两位书吏就是邹县丞的心腹,且两人专管户籍。 第507章 玉江县 许县令听得眼睛大亮,立刻对姜县尉道:“您老赶紧把这两个人抓去用刑,定要问出邹海办假户籍的事儿。” “是。”姜县尉应着,立刻让罗武把李书吏、池书吏两人抓来。 两位书吏的家就在离县衙不远的一处巷子里,罗武带着人直奔两位书吏家,很轻松就把两位书吏押到县衙。 路上,李书吏跟池书吏惊慌失措的问:“罗衙役,县令大人让我们去县衙做啥?我们可都是秉公办事的好吏,不是那等盘剥的酷吏,县令大人要明察啊。” 自打邹县丞被抓入狱后,他们这些邹县丞的亲信书吏就被县令大人禁足在家,是哪里也不能去。 他们担心得很,想要互通消息,可家门口有衙役守着,他们的消息根本送不出去,连家里采买粮食肉菜都是衙役代买。 罗武脸上已经褪去少年的青涩,变得刚毅起来,听到这话,目不斜视的道:“罗某只是个小衙役,两位书吏若是有何疑问,等会儿见到县令大人,自行询问便可。” 这话说得,李书吏跟池书吏恨不得当场掐死他。 盏茶的工夫后,罗武把李书吏和池书吏押到县衙刑房。 李书吏、池书吏差点吓晕过去,跳起来道:“罗武,你不是说县令大人召见我们吗?怎的把我们带到刑房来,你想做什么?” 随行的衙役已经把李、池两位书吏拖进刑房大门,而罗武砰一声,把刑房大门关上,回头说道:“县令大人说了,要给你们二位用刑,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用,用刑!县令大人要给我们用刑?”池书吏吓得脚软,却故作强硬的道:“我们乃是县衙吏员,吃的是朝廷俸禄,你们不能随便给我们用刑,这是犯了刑律的!” 罗武笑了,对二人道:“李书吏、池书吏,你们到底有没有触犯大楚刑律,心里不清楚吗?” 言罢,对着早就等在刑房里的姜班头道:“姜叔,人来了,您行刑吧。” 姜班头点头,是一句废话没有,直接让衙役把两位书吏绑在刑架上,开始用刑。 县衙刑房的刑罚跟军中的不能比,不过是些夹手、烙铁、抽盐水鞭子的小刑罚,可李书吏跟池书吏是文人,又养尊处优几十年,根本受不住这种刑罚,生怕自己会死在刑房里,不过小半个时辰就撑不住了,哭喊着道:“我们招,我们招,别打了……” 再打下去,他们的命就没了。 不过李书吏、池书吏还算聪明,他们要求:“我们要见许县令……见不到他……我们死也不说!” 罗武对此嗤之以鼻,还死也不说,刑房里的刑罚还没用上几种就扛不住了,显见就是两个怕死的,装什么宁死不屈。 但他还是起身,去把许县令跟姜县尉喊来。 同来的还有邹江、姜旗、杨班头跟秦家兄弟几人。 刑房里有一股子的怪味,许县令用帕子捂着口鼻道:“本官只问你们一句,你们可认得邹家管事邹海?可知邹友廉给他办过户籍的事儿?办的是那几张?” 又道:“邹友廉所犯的事儿你们是清楚的,九族尽诛的罪,你们身为从犯,自己也是好不了的,可只要你们老实回话,你们的家人或许能免罪。” 世人怕死,更怕全家死绝,两位书吏都是有儿子的,也都是聪明人,知道自己不行了,怎么也要给自家留个后才行。 李书吏胆子比较小,听到这话是直接哭出声来,求着许县令:“大人,大人给我家留个后吧,我李家都两代单传了,我儿不能入罪啊。” 许县令怒道:“嚎什么嚎,本官可没空听你哭,赶紧把邹海户籍的事儿说清楚,如此才能给你儿免罪。” 李书吏急忙点头:“是是是,卑职这就说。” 可他们经手过的户籍实在是太多,直接说是说不清的,只能看那三十四张户籍。 好在两人的记性都不错,把邹县丞亲办过的三十四张户籍查看过几遍后,终于抽出三张户籍。 “好像就是这三张,当时邹县丞说,是家里有几个奴才要放出去,要给他们办新户籍,可这种说辞,大家都懂的,不过是借口罢了。”两位书吏做这一行久矣,自是知道一些事儿的,不少官家、富户们都喜欢用这一招来藏匿家里的某些家财。 许县令拿到那三张户籍,看见上面有一张是中州康家的后,大喜过望:“中州康家的在这里,一定是这三张户籍没错了。” 不过余下两张的地方有些远,有一张甚至在江南,这时候找过去,不知道能不能逮到人。 可无论如何也要派人去抓,不能让邹海跑了。 “姜县尉,事不宜迟,你赶紧按照户籍上的地址带人过去抓邹海。”许县令激动的道:“你且放心,本官会给梁知府、郭将军写信,他们会帮咱们,这过府抓人的事儿不会受阻。” 邹江一直没说话,而是皱眉盯着池书吏……在李书吏招供的时候,他眼尖的发现,池书吏似乎有些不对劲,像是有话要说又害怕说的样子。 秦三郎也看出来了,直接抽出刀子,欻一声,指着池书吏的脖子,沉声喝问:“你还知道什么?说!” 池书吏吓得一哆嗦,下意识的道:“我我我说,县里童家的童老三曾经花钱来求我办个新户籍,是办到白鹤镇的,我见户籍给办到的是童家的老家,而给的银钱又高,就收银子办了……可没过几天,我看见童老三跟一个男人在福泰楼喝酒,说的似乎就是户籍的事儿,当时就留了个心眼,让几个乞丐跟上那男人,结果发现那男人从邹家后门进了邹家!” “如今想来,那个男人应该就是邹海。” 许县令听罢大喜,立刻对田师爷道:“赶紧查册子,看看如今这张户籍的主家迁到哪里去了?” 肯定已经不在田福县白鹤镇。 田师爷跟于师爷赶忙带着书吏们查找白鹤镇的户籍册子,不到一个时辰就找到了。 “户主叫孙大柱,年五十,丧妻,有个儿子叫孙田喜,落户白鹤镇三年后,举家迁到玉江县县城,户籍也转到那里。”于师爷抱着册子道。 第508章 陈年八卦 玉江县是离河安府最近的一个县,县城很是繁华,往来客商很多,邹海选了个好地方啊,在这样的繁华之地藏身,不会有太多人去注意他。 只是…… “这孙大柱年五十,跟邹海的年纪也差得也太远了吧,这户籍还是十年前办的,孙大柱如今起码六十,不可能是邹海……难道他花钱给自己买了一个爹?”许县令指着册子不可思议的道。 邹江听得笑了:“邹海此人心机颇深,又帮着邹友廉做些见不得光的事儿,是宁愿麻烦一些也要做得安全的,花钱买爹对他来说,不算个事儿。” 许县令的脸色是一言难尽,一个小小邹家,怎么从主子到下人个个都有病,还他娘的买爹,像话吗? 于师爷在旁边不解的问道:“邹县丞已经给他办了三个户籍,他为何还要自己办一个?” 邹江道:“自然是因为不信任。邹海并不信任邹友廉,甚至觉得邹友廉给他的东西太多,超过了主仆之间应有的赐予,生怕以后会遭了邹友廉毒手,这才自己去办了一个新户籍。” 又道:“其实邹海不必如此,他能成为邹友廉的心腹,是因着他老娘的关系。邹海极有可能是邹友廉的私生子,要不是有这层关系在,以邹友廉的为人,是不可能这么信任邹海的。” 邹海娘是个俏寡妇,男人还没死的时候就跟邹友廉好上了,后来怀孕没多久男人就死了,邹海娘说孩子是邹友廉的,但邹友廉生性多疑,生怕给人养儿子,一直不肯认邹海,只把他买回邹家做下人。 许县令听到这话,脸色是直接绿了,在心里把邹友廉的祖宗十八代给骂了个遍。 娘的,他只是想赶紧把邹家失火的案子给了结,咋还整出这等陈年八卦来了?有完没完了? 也是邹夫人没用,要是他敢像邹友廉这么干,他家夫人能拿刀剁了他。 许县令抹抹头上的冷汗,道:“赶紧去玉江县抓人吧,这里离玉江县不远,估摸着邹海就是藏在玉江县了。” 得赶紧把邹海抓回来,把邹家大火的案子、顾玉梅被绑致死的案子给结了,不然等明少卿来,他定要受罚。 姜县尉立刻给姜旗下了命令,让他带着司兵所的兵士前往玉江县拿人,又让姜班头跟罗武各带一班衙役在田福县往玉江县、玉江县往河安府府城的路上堵截,防止邹海逃跑。 “二郎三郎,你们跟着罗武一起去。”罗武太年轻,虽然姜县尉想要给他机会,但捉拿邹海的事儿不容有失,得让二郎三郎跟去帮忙,这两人都是狠角色,万一有事儿也能下得去手。 “是。”秦家兄弟应着,跟罗武带领的一班衙役离开。 朱班头得知邹家失火的案子又有新发现,见姜旗、杨班头、罗武是带着人走了一批又一批,心里急得不行。尤其是罗武,带的还是他以前的衙役,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朱班头是忍不住了,知道姜县尉跟许县令在刑房后,等在刑房外,一看见他们出来就跪下道:“县令大人、县尉大人,卑职请命前去捉拿邹海,请二位大人应予!” 许县令听得怒了,指着朱班头道:“把他给本官抓起来,押入大牢,等邹海被缉拿归案后,再把他放出来。” 朱班头惊了,急忙问道:“大人为何关我?” 许县令冷哼一声,懒得搭理他,带着田师爷他们走了。 姜县尉觉得朱班头真是蠢得可以,捉拿邹海的事儿只有刑房里的人知道,朱班头是怎么知道的?他在县衙里安了多少人? “看在多年共事的份上,本官提醒你一句,老实一点还能落个善终,要是再跳上跳下,许县令定不会放过你。” 邹友廉、池书吏这些人擅自卖户籍的事儿,已经彻底触怒许县令,抓到邹海后,许县令定会肃清县衙。到时候邹县丞手下的吏员、包括一些不太干净的衙役,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自求多福吧。 朱班头闻言更加恐慌,想要求姜县尉,可姜县尉已经带人走了。 …… 玉江县县城,华宁巷的一座两进宅子内,邹海正在藏着从邹家坟地里挖来的两坛金子,有了这两坛子,即使杨老大他们事败,禄昌县的产业没了,他也还是赚了。 最重要的是,做这事儿能让他心安,不然他每晚睡觉都会梦见邹玉振来向他索命。 “老爷,妾身给您炖了一盅燕窝,给您端来了,您给妾身开开门。”一名年轻的美妇人由丫鬟扶着,站在书房门外说道,心里是又欢喜又忐忑。 老爷一年到头也就回来个三四次,这街坊邻居都说,孙田喜定是在老家有妻儿,她张燕儿就是个被孙田喜偷偷养在外面的外室,不然怎么孙田喜一年加起来在家住的日子不足个把月? 她还没孩子。等再过几年,她年老色衰,孙田喜定会卖了玉江县的产业回老家跟妻儿享受天伦之乐,到时候她张燕儿就成了弃妇,还是个没娃的弃妇。 玉江县这个地方靠近府城,比其他县城繁华,许多有钱老爷都来这里养外室。 且孙田喜比她大了十几岁,在老家有妻儿的可能性很大,张燕儿因此急得不行,想趁着邹海在家的时候跟他生个娃,以后自己也能有个依靠。 邹海听到张燕儿的声音,立刻把两坛金子藏好,走出里屋,打开书房的门,看着张燕儿笑道:“娘子怎么来了?” 张燕儿眼圈红了,甚是委屈的道:“妾身自然是挂念相公了。” 说着接过丫鬟拎着的食盒,道:“夏香,你去院门口守着,不许外人进来。” 言罢,拉着邹海的手进了书房,还转身把书房门关了。 邹海已经三十多岁,在其他地方有儿有女的,能不懂张燕儿的心思吗? 他近来是一路逃命,也是素了许久,见张燕儿主动,也不来虚的,直接抱住张燕儿就动手。 张燕儿是高兴得不行,就巴望着这次能一举得男,自己后半辈子有靠,很是配合,可还没成事儿,书房院外就传来夏香的声音:“诶,你们是啥人?这里是孙氏茶庄的孙府,你们不能随便进来。” 姜旗可不管,带着县兵一路杀进院子,再一脚踹开书房的门,见邹海还跟张燕儿抱在一起,嫌弃的白了一眼,指着邹海道:“抓住他!” 第509章 她不活了 张燕儿看见一群县兵突然冲进书房里,惊叫一声后,揪紧衣服怒问:“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民宅,你们也敢擅闯,就不怕我们去报官吗?” 还是在这种她打算生娃的时候冲进来,脸面都丢光了,她不活了! 可她不想活,邹海却是想活的。 邹海一把把她拽起,挡在自己身前,假意问着姜旗:“你们是何人?闯进我家做啥?这里是孙宅,我乃孙氏茶庄的东家孙田喜。” 姜旗笑了,指着他道:“邹海,别装了。即使你不常在田福县走动,可田福县见过你的人不少,邹江已经把你的事儿都说了,你找童家老三花钱买户籍的事儿也漏了。我来拿你之时,县令大人已经下令捉拿童家人,你还继续装成孙田喜,有意思吗?” 邹海听得心中一慌,却强制镇定的道:“孙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孙某认识童家人,可那是因着大家都是白鹤镇人,这才认识的。我不是你说的邹海,我姓孙,叫孙田喜,家父孙大柱,你们找错人了。” 张燕儿忙道:“对对对,我家老爷姓孙,不姓邹,你们抓错人了,赶紧离开我家,不然我们就报官了。” 又冲着院外喊道:“夏香,夏香快去报官,家里进贼人了!” 话音未落,书房院子里又冲进来一批身穿捕役衣服的人,领头的林班头道:“喊什么喊,你家男人是田福县的逃犯,此次是两县一同缉拿逃犯,胆敢反抗者,刀枪无眼啊。” 张燕儿懵了,她是知道林班头的,这位可是玉江县县尉的亲外甥,他跟着这群人来她家抓人,可见老爷是逃犯的事,八成是真的。 “老爷,他们在冤枉你对不对?你说话啊。”张燕儿只觉得天都塌了,要是老爷真是逃犯,那她算什么?是不是也要被抓? 邹海被张燕儿吵得脑袋生疼,抓着张燕儿的手收紧,另一手悄悄拿出匕首,对着张燕儿的后腰,抬头看着林班头道:“林班头,我孙家在玉江县县城住了多年,家里是啥情况县里很清楚,您可要为孙某做主,别听信了这群歹人的谎话。” 林班头听得气笑了:“邹海,你可别再装了,以为打死不认账就能逃过一劫?打量我们是傻子吗?还在县里住了多年,家里情况我们都清楚,我们清楚个屁?你一年就回来三四次,加起来住不到一个月,谁知道你在外面是做啥的?” 又道:“姜大人乃是田福县司兵所百户,是拿着许县令手书前来抓人的,你胆敢污他是歹人,你有没有脑子?” 最后,林班头把一捆绳子扔向邹海:“赶紧的,自个把自个捆了,敢不老实,别怪我们不客气。” 邹海心下一沉,看来死不认账这招是行不通了。 他心里快速思量着,很快就有了主意,匕首立刻抵在张燕儿的脖子上,怒视着林班头跟姜旗:“滚出去,不然老子杀了她!” 又冷笑道:“明少卿如今可就在府城,要是玉江县在这个时候发生命案,玉江县县令、田福县县令都落不着好!” 因着水匪一事,江淮江南两地已经乱得可以,要是这时候再出事,明少卿定会震怒。 姜旗跟林班头是沉着一张脸,盯着邹海道:“这可是你的女人,你也要杀?” 邹海冷笑:“是你们逼老子的,她死了也是你们害的!” 邹海心里是气恨得不行,他多买这个户籍就是想着做到天衣无缝,可没想到,姜旗还是查到了这里,把他逮了个正着。 张燕儿早就在邹海用匕首抵着她脖子的时候就懵了,听到邹海这无情无义的话后,彻底怒了,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抄起桌上的那盅燕窝就往邹海的脑袋砸去。 咣当! 炖盅应声而碎,邹海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身躯踉跄几步,差点倒下,手中匕首顺势一划,割破了张燕儿的脖子,好在没有割破动脉,鲜血流得不多。 张燕儿顾不得自己受伤,是哭着抄起旁边的凳子就朝邹海砸去,口中骂着:“你个畜生,我好好的姑娘家,嫁给你几年跟守寡似的就算了,你还想杀我,你还是不是人?我这辈子都被你给毁了!呜呜呜……” 还有她娘家,要是孙田喜是重犯,她娘家也会被连坐,这是一个人害了她全家啊。 邹海不理会张燕儿的哭骂,一脚踹倒张燕儿,起身向着里屋跑去。 张燕儿没有去追,而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到底是嫁了个什么狗玩意啊?” 姜旗他们是急忙冲进里屋抓邹海。 这里是书房,是只有邹海能进的地方,往常他不在家的时候,这里也是锁着的,里屋不但有藏着金银的密室,还有一个逃生的暗门,此刻邹海正打算从暗门逃走。 “抓住他!”姜旗直接把手中的大刀掷出,刀子扎中邹海的后腰,邹海吃痛,动作缓了一瞬,被冲上来的林班头摁倒在地,姜旗立马扑过去。 几番打斗,终于把邹海制服。 邹海是个狠人,见自己逃不掉了,竟然想要咬舌自尽,姜旗急忙卸掉他的下巴,让他无法咬断舌头。 可邹海的眼里满是狠厉决绝,明显是死意已决,即使这次死不了,下回还会自尽。 姜旗知道邹海为何如此,不外乎想用自己的死来保住自己其他地方的妻儿。 然而,姜旗说道:“你在江淮、江南两地的户籍已经被我们找到,县令大人已经派人去两地把你的家人抓来,就算你死了,也改变不了他们是重犯家眷的命运。你活着还能见他们一面,要是死了,你谁也见不到。” 邹海听到这话,脸上是灰败之色,县衙竟是什么都知道了…… 张燕儿原本是在外屋,听到这话冲了进来,揪着邹海的衣襟怒道:“你个王八犊子,你在其他地方还有妻儿?我就说怎么自己嫁给你六年都怀不上,原来你是在其他地方有崽子了,不想让我生啊!” 张燕儿是委屈得不行,恨得直打邹海,又哭又骂的,闹得是乱糟糟的。 姜旗头疼不已,忙道:“快把她拉开,添什么乱!” 手下的县兵急忙过来把张燕儿拽走。 第510章 卖女儿的老虔婆 张燕儿被拉走后,姜旗跟林班头很快就把邹海给捆了,拖到一边,起身对老仲道:“带人把孙宅搜查三遍以上,务必要把邹海藏在这里的东西全都搜出来。” “是。”老仲是办事办老的人,立刻带着手下县兵去搜查孙宅,把这座宅子搜了个底朝天。 姜旗很给林班头面子,让林班头搜这间书房,折腾一个多时辰后,在书房的密室里搜出几箱子金银、一盒子银票、一盒子房契地契。 “天老爷啊,这邹海当真是个下人,咋存了这么多家财?”林班头看着摆在眼前的东西,是眼睛都直了。他舅舅做了这么多年的玉江县县尉,也没能积攒这么多家财,一个邹海却是私藏了这么多的东西,简直不可思议。 姜旗看见这么多东西也是吃了一惊,说道:“不过是些不义之财,积攒得再多也是无用。” 林班头醒过神来,收起羡慕道:“姜兄说得是。” 言罢,跟姜旗一起清点这些钱财,做好记录后,在箱子跟盒子上贴上封条。 张燕儿得知邹海在书房里藏了这么多钱财后,又大哭了一场,骂道:“遭瘟的狗东西,枉我跟了你这么些年,竟是不知道书房里藏了这么多银钱……还威胁我说,不许进书房,要是我敢趁着你不在偷偷进书房,就要休了我。” “啊呸!原来是防着我呢,生怕我进来发现什么狗屁密室,再把你的银钱给搜刮了,呜呜呜,我的命咋这么苦啊。” 张燕儿是哭得不行,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班头跟姜旗把钱财收拾妥当后,又把书房搜了一遍,没有再搜出啥东西后,这才罢休。 老仲他们把孙宅搜了三遍,在宅子围墙外的一棵树下挖出一个坛子:“里面装着十锭金子跟十张百两银票,估摸着是怕这处藏身地被人发现,所以把这笔金银埋在宅子围墙外,以备逃跑之用。” 林班头听得惊了:“这邹海的心思当真是深,竟是做了这样的准备,要不是咱们这次运气好,等他收到消息,估摸着就要带着这坛子里的东西离开,再逃到其他地方过逍遥日子了。” 玉江县的衙役们也是惊了,他们做了这么多年衙役,也是办过不少案子的,第一次遇见这种奴才换着身份成家立业,家里还藏着这么多不义之财的。 姜旗只是吃惊一会儿,便来到张燕儿面前,问道:“你跟邹海,也就是孙田喜是怎么认识的,他给过你或者你娘家什么东西,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要是有所隐瞒,特别是在钱财上有所隐瞒的话,你娘家会吃不了兜着走。” 邹海是邹家家奴,所得之财皆是来自邹县丞,而邹县丞如今已经入狱,家产被封,邹海这边的钱财自然也要被封。 张燕儿听到这话急了,哭着问道:“大人这话是啥意思?我娘家……这是要被孙田喜那畜生给连累得破家了?” 姜旗道:“人人皆知咱们大楚讲究连坐制,你老实交代,至于你跟你娘家会如何,自有大人们裁夺。” 张燕儿听罢,又放声大哭,指着已经被拖到书房院子里的邹海骂道:“该死的畜生,你害我、害我娘家至此,我做鬼也不会放你的。” 邹海的媳妇多得是,张燕儿不过是他四个媳妇里的一个,对于张燕儿的怒骂,他根本没有任何的难受,看见张燕儿痛哭反而很是畅快……哼,嫁给了他就要跟着他荣辱与共,他邹海倒了霉,她张燕儿跟张家也休想躲过一劫,要死大家一起死! 张燕儿看见邹海不屑的模样,知道这个男人是靠不住了,彻底死心,把自家是怎么跟孙家结实,再如何定亲成亲,嫁给邹海之后又得了什么好处,一一说了。 最后,张燕儿哭着道:“那时候是他爹孙大柱上门提的亲,一切都是跟其他人家结亲一样,中规中矩的,并无特别不妥之处……要说不妥,也就是他家只有两个男人,旁的亲戚都没有,老家倒是来过人,但只来了几个老人,匆匆见过一面罢了。” “如今想来那些什么老家亲戚也定是假的!” “当初我爹也是有些犯嘀咕的,可耐不住孙家给的聘礼多,最后应下这门亲事,我十七岁的时候就嫁了过来,如今六年,竟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张燕儿说完又捂脸痛哭。 张燕儿的娘家虽然是农户,可就住在县城郊外的村子里,离这里不过大半个时辰的路程,如今知道孙宅出了事儿,张燕儿的爹娘带着两个儿子匆匆赶来了,此刻正冲着孙宅里大喊:“大人,大人,我们是这家的岳家,快让我们进去。” 张燕儿的娘更是高声喊道:“大人,我家女婿是好人,会赚钱不说,家世还清白,他定是被歹人给冤枉的,你们可不能听了歹人的话,错抓了我家女婿!” 张燕儿的娘嗓门很大,而孙宅只有两进,并不算大,姜旗他们所在的书房又在第一进院子,是把这话听得一清二楚。 姜旗皱眉,还没说话,张燕儿就一阵风般冲了出去,隔着大门冲着自家老娘道:“冤枉个屁,孙田喜这个王八蛋就是个家奴,他是把咱们全家都害惨了,你还帮着他说话!” 又哭道:“都怪你,要不是你当初贪孙家给的聘礼多,我也不会嫁到孙家来,如今这辈子是都毁了。” 邹海比她大了十几岁,家世又有些不清楚,要不是自家老娘贪钱,不管不顾的应下这门亲事,她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张燕儿的娘听罢,气得不行,指着她骂道:“你个死丫头,这般不懂事,老娘说这番话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要是女婿真的出事儿,你跟咱家都落不到好,你就高兴了?” 华宁巷孙宅被林班头跟一群当兵的给围住了,这事儿整个县城都传遍了,要是孙家真的出事儿,他们张家从孙家拿到的钱财也要还回去,弄不好全家还会被抓,自然是女婿是被冤枉的最好,这样家里的东西也就能保住了。 这些年,他们张家可是从孙家得到不少东西,光是田地就得了五十亩,银子更是不下二百两,还有一辆骡车,两头牛的,这些家产可是给她长了不少脸,她可不愿意还回去。 张燕儿听到这话,是气得再也忍不住,大骂自家老娘:“你个卖女儿的老虔婆,如今还想着钱财,全家的命都快没了你知道不?!” 第511章 攀扯 林班头跟姜大人在搜查书房的时候,她可是在旁边听了不少话的,邹海犯的可是大罪,还是奴籍,这样的恶人,不光是她要被连累,连她娘家也会被连累死。 张燕儿娘被骂,不满的怒瞪张燕儿:“你这死丫头说的什么胡话,你是女婿的正妻,女婿被人冤枉遭难,你合该帮着女婿说话才对,咋能帮着外人说话,胳膊肘往外拐。” 张燕儿的两个哥哥虽说心疼妹子,但很在乎家里的银钱,是不想把银钱田地给回衙门的,因此低头不说话,任由自家老娘闹腾。 姜旗他们已经追了出来,直接甩出一张邹海的卖身契,道:“孙田喜真名为邹海,乃是田福县邹家家奴,如今邹家家主犯了大案,邹海身上也有人命官司,要被押回田福县受审。至于你们,身为邹海的岳家之一,又有钱财瓜葛,按律当被收押。” 张燕儿娘听罢跳了起来:“你说啥,孙田喜是个奴才,我们张家还只是孙田喜的岳家之一,这畜生还有其他岳家不成?那我家燕儿是大是小?!” 姜旗道:“邹海办了几个户籍,在江淮、江南、中州等地都有家业妻儿。至于你家女儿是大是小,如今不得而知,只知道邹海的几个媳妇中,只有你家女儿没给他生出娃来。” 张燕儿娘听罢,受不了这种刺激,直接晕了过去。 张燕儿的两个哥哥是吓得不轻,忙问姜旗:“这位大人,那我家该如何是好?真要被连坐吗?我们把钱财还回去能不能跟邹海脱离关系?” 姜旗笑了,这张家还真是没出息又怕死:“既然已经结亲,就没有邹海一被抓你们就撇清关系的道理。” 想了想,又道:“你们张家的事儿,应当由玉江县县衙做主,我们田福县只管抓邹海跟其妻子,查封他家的不义之财。” 张燕儿的两个哥哥听罢,更是吓得六神无主,这就是说,他们张家到底会如何,还不知道。 这种被悬在半空的感觉当真是不好受得很,两人都慌了神。 张燕儿的爹还算有些良心,当年他就不太愿意跟孙家结亲,觉得孙家的三族六亲不详,不是啥好人家。 如今听到姜旗的话,站了出来,红着眼眶问姜旗:“大人,我们家并不知道孙田喜就是邹海,我们也是被骗的,像我家这样的情况,等邹海的案子结了之后,我家女儿能跟他和离归家不?” 又加上一句:“我们会把孙家给的田地银钱都还给官府,不会拿这等不干净的钱,成不?” 张燕儿听到这话,是哭得稀里哗啦的,全家心里还疼着她的,也就是她爹了。 姜旗道:“这事儿你问林班头。” 张燕儿是玉江县人,婚书啥的都是玉江县县衙办的,能不能和离得玉江县说了算。 张燕儿的爹又望向林班头,眼巴巴的看着。 林班头也觉得张家有些冤枉,说道:“按律你家这等情况等案子捋清楚后,证明你家真是被骗的话,是能和离的。” 张燕儿的爹听罢,是高兴得不行,给林班头道谢之后,对张燕儿道:“燕儿,你别怕,先跟着姜大人他们去田福县,等案子捋清楚了,爹就帮你和离归家,以后再找个清白人家嫁了。” 自家女儿嫁给“孙田喜”这几年,县城里也是传出过不少闲话的,都说他家被骗了,女儿给孙田喜做的不是正妻,而是外室。当时他还发了火,带着儿子打了一顿那些说闲话的人,如今想来“孙田喜”这种一年不回几次家的人,确实是有问题的。 张燕儿听到这话,悬着的心落了地,哭着道:“您老放心,女儿会撑下去的,等回来后定会好好报答爹,不让爹再为女儿劳心半分。” 张燕儿爹听罢,摆摆手道:“走吧,爹会接你回家的。” 一句话,让张燕儿哭成了泪人,又怕自己哭得太惨让老爹挂心,赶忙收起眼泪。 姜旗他们赶着回去,把搜出来的东西整理好,给玉江县县令禀报过后,带着搜到的东西、押着邹海、张燕儿回了田福县。 玉江县县令也是精明的,前脚刚把姜旗他们送走,后脚就直奔府城,亲自向梁知府说了,还顺利的见到了明少卿,可把他给欢喜得不轻。 许县令因着邹友廉的案子是在梁知府、明少卿、郑家、上官家面前露了大脸,把他们这些同僚给羡慕得流口水,没成想他如今也有机会见到明少卿了,上官阁老的爱徒啊,这脸要是露上几面,对他以后的仕途帮助极大。 不过许县令得了邹江的提醒,说邹海的案子是瞒不住的,得告知府城衙门和明少卿,因此这两位是早就得知邹海的案子了。听到玉江县县令的禀报,倒是没有多生气,反而意外许县令能这么快就抓到人。 明少卿夸了一句:“对侦办案件有高才。” 玉江县县令听到这话,脸色有点不好,但还是跟着夸了许县令一番。 至于邹海雇人绑走顾玉梅致死的事儿,明少卿倒是没说,这等案子跟邹县丞勾结水匪、买卖户籍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个事儿,大楚一年到头不知道出多少桩,如今能给她抓到凶手,让她死的瞑目已经是不错了。 …… 姜旗知道许县令急着结案,抓到邹海后,是马不停蹄的往回赶,终于在第二天上午赶回田福县县衙。 许县令是急忙把邹江、邹河这些人找来看邹海,确定孙田喜就是邹海后,是高兴得哈哈大笑,娘的,总算是把这祸害给抓住了。 顾大富得知邹海被抓后,是立刻赶来县衙见邹海,质问他:“你个畜生,为啥要害我家女儿?她从未得罪过你,你为何要害她,可怜她还不到十六岁,就这么去了。” 还死得那般凄惨,整个额头都凹下去了,三奶奶她们是帮着弄了许久,才把凹下去的额头给弄起来一些。 邹海是个恶毒的,有种我死了也不让你们好过的心思,闻言笑道:“要怪就怪顾锦里,是她舍不得方子,惹到了陆家,让陆家出事儿,害了三爷,三爷临死前不想让顾锦里好过,这才……” 砰砰砰! 邹海的话还没说完,秦三郎的拳头就揍了过来,他没有留手,是把邹海给打得差点断气,最后还踹了他一脚,道:“自己造孽还想攀扯别人,离间我们几家的关系,你这种人死有余辜!” 第512章 下葬 秦三郎当真是气坏了,邹海不但想离间他们几家人的关系,还说了小鱼的名字,这是想把所有罪名都按在她的头上,让顾大富一家憎恨小鱼。 秦三郎越想越气,转身之际又给了邹海一脚,对顾大富道:“大富叔,邹海的话明显是想要离间我们几家人,让你们憎恨小鱼,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可您家女儿去世的事儿,跟小鱼没有关系,是邹玉振、邹海跟那伙歹人所为,您可不能中了邹海的毒计。” 顾大富早就被秦三郎暴打邹海的事儿吓懵了,看着秦三郎,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原本以为三郎是个温良谦恭的孩子,没成想这般凶狠。 秦三郎见顾大富后退,拧了拧眉头,往前走了两步:“大富叔,我方才的话您可听进去了?” 要是顾大富因此中计,憎恨小鱼,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顾大富看着秦三郎沉着脸的模样,回过神来道:“三郎,叔明白你的意思。梅姐儿的事儿……” 顾大富一说到顾玉梅,又难过得哽咽起来,却是坚持说道:“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梅姐儿会有这一劫……一是她眼皮子太浅,被一支金簪给骗了;二是我没把她教好,要是我这个当爹的能多教教她,让她的心思别那么大,像绣姐儿那般老实听话,也不会有今天的事儿。” 梅姐儿的死,他只是在见到慧娘丫头的时候,短暂的不舒服过。毕竟两人是同时被抓的,慧娘丫头没事,而他的女儿却死了。 至于小鱼,他是没有怪过的……在陆水娃跟万礼方把当晚的事情告诉他之后,他还担心大山家会怪梅姐儿。梅姐儿那丫头可是为了自己,把姚嬷嬷带进村里,想要去抓小鱼姐妹的。 秦三郎听罢,脸色好了些许,看向一旁的顾德兴,喊了一声:“顾大哥。” 声音微沉,让顾德兴哆嗦一下,抬头看向他道:“……三郎放心,我不会中了邹海的毒计。” 梅姐儿死的这几天,他想了很多事,也明白了很多事,以前在乎的事儿在生死面前都不值一提。 而他也知道邹海是想要离间他们几家的关系,故意说的刚才这番话。 顾德兴看向邹海,冲了过去,对着邹海一阵拳打脚踢,吼道:“我们家人不是傻子,别再妄想利用我们一家,你们这群畜生,王八蛋!梅姐儿就是被你们利用,这才没了性命,你以为我们一家还会上当吗?” “我们家人是不够聪明,可我们不会被你们利用了一次又一次!”顾德兴很激动,打骂着邹海,打到最后,自己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哭自己跟顾玉梅的蠢笨,哭顾玉梅的死。 秦三郎见状,信了顾德兴不会怪顾锦里,心里松了口气,把顾德兴扶起来,送到顾大富身边。 邹海用计不成还被打了一顿,蜷缩在地上,哀嚎不止,浑身上下都是血迹,看起来凄惨极了。 邹江是个狠的,见邹海心思这般歹毒,是上前几步,盯着他道:“你一直不明白邹友廉为何对你这么好,如今我告诉你实情,因为你是他跟你娘私通后所生的私生子。可他看不起你娘,觉得你娘放荡不守妇道,所以不肯认你这个儿子,只把你买来做下人,带在身边。” 邹海是听得懵了,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 邹江看着邹海震惊的模样,又笑道:“瞧瞧,你自以为聪明,其实你这辈子就是个笑话,亲娘与人私通不说,亲爹还嫌弃你,不让你做邹家少爷,只让你做邹家的奴才。原本你能跟邹玉振一样的,可惜你亲爹不认你,让你被人当做奴才踩了几十年。” 邹海是个很高傲的人,邹江这番折辱的话,彻底让他崩溃,嘶吼着道:“闭嘴,老东西你给我闭嘴……你说的是假的!” 邹江道:“老夫没有必要骗你,邹友廉也曾经向我感叹过,说你可惜了,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也有子有孙的,不缺你这一个私生子,干脆就这么着,让你继续做下人,反正也没缺你吃穿用度,就是名分不听,别人做少爷而你只能做奴才。” 邹海听罢更加崩溃,是喷出一口血后,晕了过去。 姜旗急了:“不会死了吧?” 秦三郎上前探了探邹海的鼻息与脉搏,回头道:“姜叔放心,他只是晕过去了。” 姜旗松了口气,对顾大富他们道:“人已经看过了,咱们出去吧。” 临走之时,交代狱卒:“找个大夫来给他看看,别让他死了。” “是。”狱卒应着,亲自把他们送出牢房。 顾大富是一路流着眼泪去向许县令道谢。 许县令因着姜家、秦家、以及顾家背后的郑家跟上官家的关系,亲自见了顾大富,对他道:“邹海所犯的案子罪证确凿,他是活不成了,你且安心,先回家把闺女葬了吧。” 虽说是九月的天,但天气依然炎热,尸体放太久也熬不住。 顾大富也记挂着这事儿,跟许县令道谢后,从县城回家去。 秦家兄弟也跟着回去了,许县令还留他们:“明少卿估摸着这几天就要来咱们县一趟,你们兄弟屡次立功,合该留下来见见明少卿。” 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错过了不知道要等上多少年才有这样的好运道。 秦三郎却摇头:“多谢大人美意,我们家是跟大富叔他们一起逃荒来的,如今大富叔的闺女没了,我们要回去送葬,见明少卿的事儿就算了。” 又道:“我们兄弟只是做了自己分内的事儿,立的是小功,年纪又不大,等将来有了年纪,再立下其他功劳后,再见明少卿这样的大官也不迟。” 他们兄弟赶着回去就是想要避开明少卿。 许县令闻言,对秦家兄弟更加满意,直夸他们兄弟不贪功。 秦三郎笑了笑,跟许县令、姜县尉、姜旗他们告辞后,坐着顾家的骡车回村去了。 回到村里后,把邹海已经被抓,不日就要被判刑的事儿说了,几家人听罢是松了口气,赶忙着手安排顾玉梅下葬的事儿。 顾大富跟顾大贵这几天是天天往县城跑,给顾玉梅买了许多东西回来,陈氏用他们买回来的胭脂水粉给顾玉梅上了个还算能看的妆,又给她换上锦缎衣裳,戴上金三样后,抬进棺木里。 入棺的时候,三奶奶看着顾玉梅的尸体抹着眼泪道:“虽说是个命歹的,可死了能办这么一场丧事,也算没白来世上一朝。” 第513章 赔偿 老严氏一边整理着棺木里的东西,一边掉着眼泪道:“梅姐儿这孩子算是有福气的了。” 旁的人家,要是有没出嫁的姑娘死了,别说厚葬,就是连丧事都不会办的,心善的就挖个坑买了,不想费事的就用个席子卷巴卷巴,拿去山里扔了也就完事了。 大富是花了大银钱给梅姐儿办的这场丧事,让她风风光光的走。 说着话,老严氏又想起自家的翠妞红妞几个孙女,也不知道她们如今是死是活?要是不幸去了,可有人给她们下葬? 想到自家的几个孙女还有谢氏,老严氏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陈氏哭了几天,到如今下葬了,反而平静了不少,把用剩下的胭脂水粉、多买的一套锦缎衣裙、帕子、绢花、香料包等等东西一一放进棺木里:“这些都是你喜欢的东西,别说家里人不疼你,如今都给你买回来了,绢花可是买了二十四朵的,比邹玉婉送给你的好看多了,到了下面,你天天换着戴……等见到你娘了,给她带句话,就说二婶先把你这账给欠着,等旺哥儿、发哥儿成家立业了,我下去了再跟她磕头请罪。” 大嫂子临死之前,一直担心梅姐儿丧妇长女的身份会被人指摘,是求着她要好好照顾梅姐儿,她答应得好好的,却是没把梅姐儿护好,让她花一般的年纪就没了。 又道:“你是个凶的,你娘却是个好脾气,到了下面,别欺负你娘,不然等老娘下去了,照样收拾你!” 陈氏原本是不想哭的,可说着说着又掉下眼泪,她站在棺木边,跟顾玉梅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直到楚氏来催促,说是下葬的时辰要到了,她才停下来,又把棺木里的东西给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后,这才退到一边。 顾大富跟顾大贵亲自把棺木盖上,钉上钉子。 顾玉梅没有出嫁,没有子孙摔盆送葬,而家里比她小的只有顾德旺跟顾德发,因此他们两兄弟被抓来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面,给顾玉梅送葬。 按理来说,这是不合规矩的,何村长也说过,这样不好,但陈氏心疼顾玉梅,不介意自家两个儿子执幡、撒纸钱给顾玉梅送葬。 顾德旺跟顾德发已经接受了顾玉梅死掉的事实,害怕难过的哭了几天之后,如今也不再怕了,是陈氏他们怎么说他们兄弟就怎么做,一路吹吹打打的把顾玉梅的棺木送到了山上,忙活了两个时辰后,总算是把顾玉梅给葬了。 几家的人也都跟在后面,去送了顾玉梅最后一程。 罗慧娘很难过,一路哭着,拉着顾锦里跟顾锦绣的手,害怕又自责的道:“我想救她的……可我救不了……” 顾锦绣压低声音,安慰着她道:“别说了,你要是有啥话,晚上来我家睡,再跟我和小鱼说。” 如今这么多人,大富叔一家子都在这里,要是让他们听到,又要难过一场。 罗慧娘闻言只能不再说话,但眼泪还是一直掉,不断的在心里跟顾玉梅说着对不起。 顾玉梅下葬后,几家人轮流给她上香,顾锦里在上香的时候,往烧着纸钱的陶盆里扔了一张纸,对着坟堆道:“这是豆腐方子、香料方子跟卤味方子,你一直很想知道,如今给你烧下去了,以后你不用再惦记着。” 顾大富听到这话,是哭着道:“小鱼谢谢你,梅姐儿她一直惦记着这些方子,你烧给她,也能让她瞑目了。” 顾玉梅的死,对顾大富的打击很大,他在顾玉梅的坟前大哭了一场,最后晕了过去,被几家的男人抬着下山。 当天晚上就发起高烧,说着胡话,一会儿喊如娘,说着对不起她的,一会儿又喊顾村长,说他没用,没能把家里人护好,又喊顾玉梅的,让她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遇到他这种没钱没势的爹。 顾德兴是吓傻了,生怕顾大富就这么过去了,一直守在顾大富的床边,哪里都不敢去。 顾大贵是急得团团转,赶忙跑去顾锦里家求救,顾大山连夜起身去了作坊喊阚六、木通他们,带着他们去给顾大富看病。 阚六跟木通都是会医术的,木通给顾大富扎针之后,又开了药方,直接去制药作坊捡了药材去熬,给顾大富灌了下去后,顾大富才安稳下来,不再说胡说。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身上高热也退了下去,但顾大富受的刺激太大,这几天又天天跑去县城等着邹海被抓,身体早就疲惫不堪,是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 醒来后,顾大富身上的暮气更重,两鬓都开始斑白起来,足足在卧床躺了十来天才能下床。 顾大富大病的这一场,是把三爷爷跟几家人都吓到了。 三奶奶红着眼眶道:“他这是撑得太久了……他爹跟如娘死的时候,他就有些不行了,是为了孩子才强撑着,如今梅姐儿又死了,咱们已经安稳下来,不需要再撑了,他这才病倒了。” 三爷爷叹道:“病了这一场也好,病了之后,心里的砍就能过去了,不然总是压在心里,觉得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的,他这后半辈子也不会好过。” 顾锦里对顾村长、如婶子的印象不深,只知道顾大富很崇拜顾村长,很疼自己媳妇,老家村里人人都说如嫂子嫁了个好男人,可顾大富却自总觉是自己高攀了,说如婶子识字,他能娶到她,还是靠着村长儿子这个身份。 顾村长一家会教养顾玉梅,很大原因也是因为如婶子的娘家,想着好好教养顾玉梅,以后靠着如婶子娘家的关系嫁到读书人家家里去。 只可惜,逃荒以后,顾大富家就跟如婶子的娘家失去联系,如今也不知道如婶子的娘家人去了哪里。 顾大富刚刚能下地没两天,罗武就回来了,找到他家,说:“邹海在江淮、江南、中州三地的家眷已经被押到田福县,姚嬷嬷这伙拍花子的事情已经查的差不多,明天就要升堂判刑。许县令说,您家是苦主,可去堂上听审。” 又道:“邹海在江淮、江南、中州三地皆有家财,许县令说,到时候会给您家赔偿。” 第514章 判 赔不赔偿的顾大富不在意,他只是想要去看看邹海最后的下场,对罗武道:“去,我一定去,邹海那畜生害死了我家梅姐儿,我得去看看他最后的下场,回来好去告诉梅姐儿,让她死得瞑目。” 顾德兴近来是懂事了不少,问罗武:“罗武哥,明天是什么时辰升堂?要不要现在就先赶去县城里,在客栈里住上一晚?” 他爹刚刚大病了一场,身体不太好,要是明天升堂的时辰太早,他爹赶去的话,身体会吃不消。 “明天巳时升堂,来得及,不用今天就赶去。”罗武想了想道:“不知道一天能不能审完,需带些银钱,估摸着明天回不来的话,得去住客栈。” 说到银钱,顾德兴脸上有些为难……梅姐儿办丧事已经花去许多银钱,他担心家里又要借钱。 顾大贵在旁边道:“家里住几天客栈的钱还是有的,兴哥儿不用担心。” 虽说给梅姐儿办丧事花了将近二百两银子,但香料作坊给的分红很多,而大哥的医药钱是一份没花,全是小鱼的制药作坊给的药材,因此家里还有些钱,就算没了,也能去向三伯跟三伯娘借。 顾德兴感激的道:“谢谢二叔。” 顾大贵没好气的道:“谢啥谢,你爹是我亲哥,咱家又还没分家,不管是那一房出的事儿,花的钱,都算是全家一起花用的。” 陈氏在堂屋里听到这话也没说什么,她虽然喜欢钱,也心疼家里给梅姐儿办丧事花了许多钱,但她更心疼梅姐儿,要是能让她活过来,花再多钱她都乐意! 顾德旺见他娘的眼圈又红了,有些害怕,近来家里人老是哭,他胆子都被吓小了。 陈氏见他瑟缩一下,看着自己的眼神怯怯的,瞪着他骂道:“小兔崽子,你怕什么?老娘还能吃了你不成!书看了没有?你念书可是花了老娘束脩的,要是不念出个名堂出来,老娘跟你没完!” 顾德旺听到这话一愣,冲着他娘咧嘴笑道:“嗯,娘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诶妈呀,这才是他家老娘啊,骂人打人就对了,哭唧唧掉眼泪什么的,不像他娘,他看着害怕。 陈氏听到这话,把顾德旺拽了过来,探着他的额头道:“你病了还是疯了?” 说什么会好好读书,就他这种看书就犯困的性子,他能好好读书?骗鬼呢。 还笑? 往常一被她骂就跑,如今不跑就算了还他娘跟她笑,病得不轻啊。 顾德旺推开陈氏的手,道:“娘,我没生病,好着呢。” 言罢,往自家大伯的屋子看了一眼,小声的问道:“娘,明天我能跟着大伯去县衙吗?我也想去看看那个坏人的下场。” 顾德发是个老实孩子,见家里大人不是病就是忙的,正准备着去做饭,听到这话,说道:“娘,我也去。” 陈氏听了,是把他们拉过来,搂进怀里,哽咽着道:“好好好,果然是娘的好儿子,不枉你们玉梅姐疼你们一场。” 顾德旺想说,其实玉梅姐也没怎么疼他们,可血缘这种东西很奇怪,他们跟玉梅姐毕竟是血亲,是同一个爷奶,她突然就这么死了,他们也是很难过的。 罗武把事情给顾大富说完之后,起身离开,往家里走去,可在到家门的时候,却是没进自己家,而是脚步一转,去了顾锦里家。 顾锦绣正坐在院子里绣东西,旁边坐着朱茶花,再过来是程哥儿,正在用小竹枝在地上写字。 因着顾玉梅的事儿,顾锦绣近来的警惕心很强,听到脚步声,立刻抬头看向院门,看见他后,笑了笑:“罗武哥,你回来了。” 罗武听到她的声音,心里莫名安稳起来,对她笑了笑,指指院门,顾锦绣起身给他开了门,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罗武哥你饿不饿?我给你拿点东西吃。”顾锦绣问着,要去厨房那东西,被罗武拦住了:“不用,我就是过来看看……三爷爷他们,很快就走了,衙门里还有事儿。” 顾锦绣听罢,还是去了厨房,给他拿了三个豆渣饼跟一碗豆浆:“吃点垫垫肚子。” 罗武只能接过,坐在离顾锦绣不远的地方吃着东西。 顾锦绣坐回凳子上,继续绣着她的绣图。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嚼东西的声音跟程哥儿写字的沙沙声,偶尔空中会传来几声鸟雀的叫声。 罗武并没有待太久,把东西吃完后就起身,来到顾锦绣的面前,蹲下看着她。 顾锦绣拿着针的手顿了一顿,抬头看向罗武:“罗武哥?” 罗武不想吓到她的,可他心里实在是忍不住……他害怕,恐惧她会出事儿,这段时间虽然忙乱,可心里想她想得紧。 但他最终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道:“我走了,你是做大姐的,得护好自己,才能护住弟弟妹妹。” 顾锦绣点头,眼神坚定的道:“罗武哥说的是,我一定会护好自己,不让自己,也不想小鱼程哥儿他们出事儿。” 罗武听罢,看了她一眼,起身走了……顾玉梅出事儿后,他算是明白了娘的苦心,娘不是不想让他娶绣姐儿,是怕他护不住绣姐儿。 罗武离开顾锦里家后,去了一趟秦家,把明少卿已经来了县城的事情说了,又道:“姜叔没有多提你们,放心。” 姜旗提得最多的是他,把很多功劳都算在了他的身上,他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他需要功劳,他不介意被拎出去给秦家兄弟挡明少卿。 又道:“姜叔说,明少卿不会待太久,最多三五天就会离开。” 临河府跟金陵府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明少卿处理,处理完后,还要赶回京城,来田福县不过是因着邹友廉,待个几天就会把邹友廉押走。 秦三郎听罢,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跟罗武闲聊几句后,把他送出门。 罗武没有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带着顾大富一家、三爷爷还有自家老爹去了县城。 等到县城衙门的时候,已经快到巳时,没多久许县令就升堂,邹海等一干人犯被押了上来。 邹海所犯的案子是证据确凿,没审多久,许县令就给判了。 第515章 流放 “邹海,你买凶绑人致人死亡、买卖户籍、骗婚良籍,实乃罪大恶极,数罪并罚,判腰斩之刑,择日问斩!” 许县令说完,一拍惊堂木,算是定了邹海的罪。 其实邹海所犯之罪不止这几桩,他还帮着邹县丞做过许多见不得光的事儿,那些恶事里起码有一半是人命官司。不过这些恶事因着缺乏证据,县衙只能作罢,用罪证确凿的事儿来定邹海的罪。 至于择日问斩是因着邹海所犯的许多案子都跟邹友廉有关,是重要人证,需要跟邹友廉一起押往京城大理寺,等水匪案落幕后,再一同问斩。 邹海早就知道自己会被判死刑,他是不惧的。 只是他的妻儿对他是恨之入骨,在公堂上大骂他:“你个王八蛋,你是把我全家都害惨了,说是什么耕读传家的少爷,曾祖那辈是从湖山府出去的,你是奉了曾祖遗命回乡。呵!说辞倒是找得挺好,我家也是瞎了眼,竟然就这么信了你,如今是把我白家都给害了。” “我白家虽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家,却是世代清白之家,无一贼寇凶犯,如今整个白家的名声都被你给连累臭了,你个害人不浅的狗东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白氏是邹海在江淮湖山府的媳妇,因着邹海的事儿,她白家已经是湖山府的笑柄,他们母子三人被押出湖山府的时候,是被看了一路的热闹,当真是丢脸到家了。 白氏生的两个儿子则是跪在她旁边,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 白氏的话音刚落,中州平宁府的吴氏就哭骂起来:“你这还算好的,你是不知道这畜生是怎么对我们母女三人的?估摸着是见我生不出儿子来,他心里早就想弃了我们母女三人,是中州大乱的时候都没有回去看过我们……这么多年我就跟守寡似的,家里啥事都要扛着,平宁府被灾民围着要粮食的时候,我是吓得夜里不敢睡觉,生怕有个啥事儿,家里会遭了难!” 又指着张燕儿说道:“在我们母女三人整天担惊受怕的时候,那畜生定是抱着小妻快活!” 张燕儿听到这话是气哭了,指着邹海道:“你们以为我没有被他害吗?我是被他害惨了,嫁给他六年,他一年就回三四次家,我是比守寡还惨,还被整个玉江县的人嘲笑说是做了他的外室。” 邹海听到几个媳妇的谩骂,只是冷笑一声道:“老子虽然不常回家,可给你们的东西少过哪一样?你们吃老子的喝老子的,如今见老子遭难,你们就想用被骗婚的理由脱罪,你们休想。要死就一起死,到了地下,老子有的是时间陪你们,你们也不用再埋怨!” 邹海的几个媳妇听罢,更是气得大骂,许县令生怕在堂上旁听的明少卿会动怒,是猛拍惊堂木,高声喊道:“肃静肃静!” 这里是公堂不是菜市场,吵什么吵? 明少卿一袭熨烫得没有褶皱的官服,身躯坐得笔直又不显僵硬,年轻的脸上无波无澜,有着一股子世家子的沉稳静逸。察觉到许县令正在往他这边看来后,对许县令说了一句:“此人腰斩不怨。” 连妻儿都能口出诛心恶语,坏到这等程度,判个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许县令听到这话是松了一口气,继续对邹海的妻儿宣判:“邹海乃是奴籍,虽说尔等是被骗婚,但与其所生之子却是奴籍之子,需充入奴籍。” 白氏跟吴氏听罢又闹了起来,哭道:“大人,我们是被骗婚,不知邹海是奴籍才生下的孩子,还望大人看在我们是被蒙骗的份上,高抬贵手,放了孩子们吧。” 邹海的妻儿确实很冤枉,可大楚用的是重典,又是连坐制,历来是一人犯案,全家连诛的,许县令只能判邹海所有子女充入奴籍。 至于几个媳妇,念在她们是被骗婚的份上,允许她们与邹海和离。 张燕儿听到这话,提了十几天的心总算是放下,是高兴得当堂大哭。 白氏跟吴氏因着孩子被充入奴籍,还想再闹,可一直没有说话的应氏却低声对她们道:“你们不必惊慌,孩子们被充入奴籍,咱们可以花钱把他们买回来,再去衙门给他们除去奴籍,入娘家的户籍,成为良籍。” 又说了一句:“我娘家还算富足,你们要是没银子,我可以给你们出,只求你们别再闹了。在公堂上闹得太凶,谁都讨不了好。” 白氏跟吴氏听罢,这才不再闹腾。 邹海被判刑后,万礼方一家子也被押上公堂。 万礼方是早就招供的了,但他伙同杨老大他们绑架顾玉梅,闹出人命的事儿是事实,是直接被判削首之刑,还是明日午时执行。 万礼方懵了,回过神来后是哭天抢地的道:“大人,学生已经老实招供,为何还要判学生死刑?学生不服,不服!” 砰一声,罗武手执木棒,一棒子打在万礼方的身上,万礼方嗷叫一声,被打痛之后,不敢再闹,却还是哭着说自己冤枉。 顾大富一家是在公堂上旁听,闻言大骂道:“小畜生你有何可冤的?我家梅姐儿的命都被你给害没了,你难道不该偿命?你还想杀了陆水娃兄妹,你这等禽兽不如之人,不判死刑将来定会再害人性命。” 万礼方为了活命,是对着顾大富一家磕头:“岳父大人,小婿知道错了,您老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住口,住口!”顾大富是气坏了,也被万礼方给恶心坏了:“谁是你岳父大人,我家梅姐儿清清白白的,可没有嫁给你这等畜生。” 许县令见万礼方还敢生事,直接让罗武打了他十几棍,又用麻布团塞住万礼方的嘴巴,这才让他老实了。 “万松文,你身为秀才,受朝廷恩惠,却治家无方,让自家闹出诸多笑话,更是养出一个凶犯来。本官按律,褫夺你秀才功名,全家流放西北,永世不得还乡!” 万秀才听到这话,是扑通一声跪下,彻底晕死过去。 倪氏不服,想要哭喊求饶,却被衙役早一步堵住嘴巴。 万礼正是彻底吓傻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衙役们拖了下去。 第516章 厮打 倪老栋这些万家的下人也被充做官奴,不日就要被送去官牙发卖。 至于倪蕊娘,因着没有跟万礼方成亲,并没有跟着一起流放,而是在审问过后,被当堂释放。 不过许县令申斥了她一番:“你此次逃过一劫,以后应当好好做人,要是还不知自爱,做下恶事,定当从重处罚!” 要不是倪蕊娘被杨老大他们关在万礼方的院子里几天,最后时刻还告发了万礼方,她也会被以窝藏强匪的罪名论处。 倪蕊娘听罢,是庆幸不已,哭着向许县令磕头道谢:“民女记下了,多谢大人不予责罚。” 倪蕊娘的家人就在公堂外看着,听到这话,没有高兴,反而急得不行。 倪舅母拽着倪大舅的手臂小声道:“当家的,万家真被判流放了,那咱家岂不是亏死了?” 这些年来,倪家的日子能过下去,全是靠着倪氏去挖万家的家财去补贴,可倪舅母却不觉得自家欠了万家的,还觉得是万家对不起自家,自家是亏惨了。 “要不是咱们倪家,他万松文能过上只教书不下地的好日子?如今他家被判流放不说,还害了咱家蕊娘,把咱家一个好好的姑娘折腾成了破鞋……还是个以后不能下崽子的破鞋,咱家可是亏大发了啊。” 倪舅母是肉痛得哭了,深恨万家不会办事,就算要帮着歹人去抓顾家的姑娘,你也做得妥当点啊,如今事败,把全家都给赔进去了。 “不行,当家的咱们得趁着万家的家财还没有被官府拿去卖掉,去万家偷偷拿点东西回家去,不然咱家更亏。”倪舅母惦记起了万家被查封的家财。 倪大舅也觉得自家亏得慌,被倪舅母这么一说,贼胆立刻大了起来,点头道:“成,咱们赶紧回去,先把万家的东西搂些回家去再说。” 夫妻俩一拍即合,连倪蕊娘这个女儿都不顾了,匆匆跑了。 倪蕊娘被放出来后,没有看见自己家人,像个孤儿般站在大街上,又大哭了一场后,自己往家里走去。 判完这两个案子后,已经过了午时,许县令是饭都没能吃一口就跟着明少卿一起起身,来到衙门口,对看热闹的百姓道:“后天衙门会审邹友廉贩卖服徭役男丁的案子,诸位若是家里有人在服徭役的时候被卖,后天可来衙门旁听。” 这是大案,涉及整个田福县的村子,田福县的百姓早就等不及了,听到这话,是激动得不行,在衙门口问了许多事儿,可人多嘴杂的,问的事情又很奇怪,许县令根本不知道从何答起。 最后只能说一句:“你们有啥想问的,今天回去后好好想想,后天升堂的时候,皆可来问。” 又道:“邹友廉做下这等恶事,衙门一定不会放过他,你们大可放心,衙门会从邹家抄没的财产中取出一部分来作为赔偿,分给诸位苦主家。” 这事儿原本县衙是做不了主的,但有明少卿在,是明少卿同意了的,许县令才敢说这句话。 百姓们听罢,这才满意的走了……没了男丁的人家家里日子难过,人要是找不回来了,能拿些赔偿也是好的。 许县令把围在衙门口的人打发走后,又对姜县尉道:“姜大人即刻把县里的衙役跟县兵全都撒出去,去各村通知村长,后天带着人来县衙。” “是。”姜县尉领命去了。 忙完这一波,许县令才有功夫单独跟顾大富说话,对他道:“你家闺女死于非命,衙门会从万家、邹海的家财里拿出一百两银子来赔给你家,你节哀。” 至于罗慧娘家,因着她人没事,是没银子赔的。 顾大富却不要这银子:“大人,这银子我家不要。” 许县令皱眉道:“为何?” 一百两银子对于农家人来说可是一笔大钱,能起两座青砖大瓦房的。 顾大富红着眼眶道:“若是要了,跟卖女儿有啥差别?梅姐儿是我的女儿,我不卖她,衙门能还她公道就好,其余的,我家什么也不要。” 陈氏倒是很肉疼没了一百两银子,但她也没有反对。这银子要是拿回家里,花用的时候跟吃梅姐儿的血肉似的,她是真下不了手去用这银子。 三爷爷听罢,也觉得顾大富做得对,家里如今有作坊分红,不缺这一百两银子,没必要拿这钱。 明少卿听到顾大富的话,倒是高看了他一眼,对许县令道:“既是苦主不愿意要,这银子就拿去补偿给火灾受伤的那几家人。” 邹玉振放的那场大火可是烧了不少人,如今那些人还躺在周家医馆里要死不活的,缺银子得很。 顾大富倒是没意见,如此也能为梅姐儿积德,让她投个好胎。 “是。”许县令应道,宽慰了顾大富几句后,跟着明少卿匆匆离开了。 罗武把顾大富他们送出衙门。 顾大山驾着骡车等在衙门不远处,看见顾大富他们出来后,忙问:“如何,邹海跟万家人都判了?” 三爷爷点点头,把万家跟邹海的下场说了,又道:“明天你还得送大富家来县里一趟,万礼方行刑,大富他们定是要来看的。” 顾大山问了行刑的时辰后,说道:“我知道了,明天定把大富他们送来县城。” 罗武又说起顾锦安的事儿:“安哥儿跟尚秀才还在金陵府,他如今跟着郑家、上官家的两位少爷进出府衙,帮忙做一些吏员的事儿,很是学了不少东西。等明少卿回京城后,安哥儿就会回来了,您且放心。” 又把一封信递给顾大山:“这是安哥儿拖人带回来的信,您拿着。” 顾大山听罢,高兴得不行,急忙接过信,拆开来看了。 他最近几个月被押着学认字,虽然认识的字不多,却也能把信上的内容看明白个五分,见安哥儿真的没事后,心里总算放心。 他一直很担心安哥儿在金陵府过得不好,虽说有郑家跟上官家护着,可自家毕竟是农人,他生怕安哥儿会被人瞧不起,被府城的世家贵公子给欺负了。 顾大山收起信,对罗武道:“武哥儿你去忙吧,我们先回了。” 他坐上骡车前板儿,等顾大富一家、罗父跟三爷爷他们上车后,驾车回去,刚回到庆福镇,就得知万家宅子出事了。 顾大富忙让顾大山驾车过去看看。 骡车刚到万家宅子后门的巷子口,就看见倪蕊娘跟倪舅母、倪大舅厮打在一起。 第517章 自卖自身 倪舅母是揪着倪蕊娘的头发大骂:“你个吃里扒外的贱人,一两银子没帮家里捞到,还敢拦着自家爹娘发财,老娘打死你个破鞋,赔钱货!” 倪大舅也被倪蕊娘气得不轻,抡起巴掌就往倪蕊娘的脸上扇:“小贱人,敢害自家亲爹亲娘,老子今天打死你!” 倪蕊娘被他们打得不轻,原本是没有还手的,可听到他们骂得太难听,是哭嚎一声,对着倪舅母、倪大舅拳打脚踢外加牙齿撕咬。 “我会这么做是谁教的?还不都是你们两个贪财的狗东西撺掇我的。”倪蕊娘哭着骂倪大舅:“你自己做生意不成,让家里的日子过不下去,想要用我攀扯万家,如今见万家不成了,我也坏了身子,你们就嫌弃我,你们不是人!” 又骂倪舅母:“你把我害成这样还骂我破鞋,不能生,你心里就是这么看我的?行行行,如今我也看清楚你们的丑样儿,今天就跟你们断绝关系!” “啊呸!就你还想跟我们断绝关系,老娘告诉你,没门。明天老娘就去县城牙行,找人牙子把你给卖了,得把万家欠倪家的银钱赚回来。” 倪家三人在巷口里厮打着,司吏坊的衙役海子在旁边大喊着:“住手,再不住手我就不客气了。” 可倪家三人正打得你死我活的,根本没人理他,任由他喊着就是不住手。 罗父虽然会拳脚,却没有去帮忙,生怕被倪家人反咬一口,问着旁边看热闹的一个男人:“老蔡,倪家人是怎么了?咋在万家后门打起来了?” 老蔡是镇上一家小食铺的掌柜,时常到顾氏食铺买调味香料,见是罗父问话,便把倪家三人打起来的事儿说了。 “倪家夫妻太贪心,想要趁着万家的宅子还没被卖掉,进来顺点值钱东西,怎知遇到倪蕊娘。这倪蕊娘似乎是转了性子,没有包庇自家爹娘,而是当场告知海子跟康子,两人开门进万家,把他们拖了出来。” “倪家夫妻恨死了倪蕊娘,一出门口就跟她对骂起来,骂不过后就动手打人,康子已经去司吏坊喊人了,估摸着快回来了。咱们继续看戏,别管倪家,反正这家子也不是啥好东西。” 倪蕊娘会来万家,是想拿自己的东西,她的衣裳鞋子铺盖都在万家,虽然不是啥好东西,可自家穷,要是能拿回去也是好的。 可她被康子跟海子拦住了,正在求着两人的时候,听到宅子里的动静,立刻告知康子、海子。 罗父他们听罢,是摇了摇头,这一家子真是够了。 顾大富是有些生气的,这倪家真是不把女儿当人看,要是他家梅姐儿还活着,他一定不会这般打她。 “住手!给老子住手!”老孔带着人匆匆赶来,用带着刀鞘的刀子直接往倪大舅的身上打去。 砰砰几声,把倪大舅打得吃痛松手后,又抬起一脚,踹翻倪大舅,对冲过来的康子、大盛道:“把倪家夫妻捆了,押到县衙去。” 倪舅母听到这话慌了,想要逃跑,被康子一脚绊倒后,扭住双手捆了起来。 倪舅母大喊冤枉:“冤枉啊,我们啥也没干,就是来万家拿回我倪家的东西,别抓我们啊。” 说着又大哭起来,还想污老孔他们乱抓人,被老孔用麻布团堵住嘴巴,骂道:“真真是个又蠢又坏的刁妇,被当场抓现行还敢冤枉人。你们夫妻给我听好了,你们私自跑到被查封的宅子里拿东西,这已经不能以偷盗论处,得押去衙门,让大人升堂审理,自求多福吧。” 倪舅母听罢,是唔唔唔哭叫着,倪大舅想要求饶,却是晚了,老孔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用麻布团封住嘴巴,押到一边去。 至于倪蕊娘…… “是你发现他们的?” 倪蕊娘点头,眼泪一直掉,是被倪大舅跟倪舅母骂她的话伤了心。 老孔道:“既如此,司吏坊不抓你。不过这座宅子里的东西都被充公了,你的东西是拿不到了,赶紧家去吧。” 家去? 倪蕊娘是哭得不行,她还有家吗? 她的亲爹亲娘都嫌弃她,当众骂她是个被人睡了的破鞋,还不能下崽子……她的亲弟弟更是收了万礼方的钱,把她推倒害她没了孩子,这辈子都不能生了。 那样的家,她还回吗? 倪蕊娘最后还是回家去了,但她没有在家里待多久,是回去把自家老弟给暴打一顿后,第二天去了县城牙行,把自己给卖了。 她把自己的事儿都说了:“我的身子坏了,这辈子都不能生,家里人是毒的,没人管我死活,我已经没了牵挂,随便你们把我卖到哪去都成。” 牙行的一个婆子花了半两银子买了她,给的价钱虽然贱,却是给倪蕊娘找了个好去处,给一家富户夫人做了丫鬟。 因着倪蕊娘不能生,很是忠心,靠着这份忠心,一路做到心腹嬷嬷,不但在以后的兵祸中活了下来,还在年老的时候收养了一个下人做孙子,过上了有人送终的日子。 倪大舅跟倪舅母被押到县里后,各自打了十大板子、罚银五两。 夫妻两个偷鸡不成蚀把米,为了交上罚银,只能卖了家里的两亩地,此后家里的日子更加艰难。 等他们交完罚银才想起来,倪蕊娘不见了,倪家找了倪蕊娘一段时间,找不到后也就作罢。只是日子过得艰难的时候,倪舅母都会骂倪蕊娘,说没了她就没了三两卖身银子。 …… 几家人是之后才听说倪蕊娘卖身为奴的,他们在倪蕊娘卖身当天去了县城,看万礼方被斩首。 万礼方被斩首的事儿闹得很大,许多人都去看了,明少卿要的就是这样。 明少卿对许县令说:“邹友廉的案子对乡里影响极大,得见点血,不然以后百姓效仿,那还得了?” 而万礼方被砍头的事儿,确实压住了县里一些有坏心思的人,让他们不敢再作恶。 万礼方死后的第二天,各村村长带着村民纷纷涌进县城听审。 贩卖服徭役男丁的案子牵涉的人员太多,镇子司吏坊的老吏员们、老里长们、老村长们都有犯案。不过明少卿不愧是大理寺少卿,早就看过卷宗,把案子给理清楚了,是快刀斩乱麻的把邹友廉贩卖服徭役男丁的案子给判了。 第518章 夜谈 邹友廉自打攀上洪县令后,就利用洪县令的关系贩卖服徭役的男丁。洪县令致仕回乡后,继任的是严县令、朱县令,在这三位县令任职期间,邹友廉一共贩卖了七百八十五名成年男丁。 所有的男丁皆是通过高仝之手,卖到矿上。矿上给的价钱高,每个男丁最高能卖到十两银子,这就是七千八百多两。 高仝拿走六成后,邹友廉还能分到三千两银子。 许县令把罪证一一摆上,让于师爷当堂念出。可邹友廉嘴硬得很,是一字不。他的儿孙皆已死绝,只剩下他一条烂命,没必要为了别人升官而招供。 明少卿也不需要邹友廉话,早在府城的时候,他就让自己手底下的人给水匪寨子的几个当家用刑。 大理寺的刑罚跟军中的刑罚差不多,甚至更加阴狠,水匪寨子里的几个当家扛不住,把这些年来他们跟邹友廉合伙贩卖服徭役男丁的事儿全都了,按了手印的供词就放在许县令的桌案上。 “此案罪证确凿,为显刑律之威严,匡世间之大道,当从重判罚!”许县令念了一通言简意赅的文书,总之光是卖男丁这事儿,邹友廉就得千刀万梗 不过…… “邹友廉身上还有勾结水纺大案,需押往京城大理寺受审,因此不在田福县行刑。” 许县令的话刚完,来旁听的苦主们纷纷哭喊起来:“大人,邹友廉这畜生害了我们田福县几百条人命,这样丧尽良的东西不立刻把他给宰了喂狗,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 “大人,我家男人死得冤啊。原本好了,等他服完徭役回来,第二年开春家里就建新房的,怎知他一去不回,我为了拉拔孩子,是省吃俭用,一年到头不敢买几回肉,等儿子大了,赚了银钱,家里才建了新房,搬出掉土的老屋。” “大人,邹友廉这畜生害人无数,您看看在场的人,家家户户都被他给害了啊,不在田福县砍了他,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冤魂?” 邹友廉跟高仝把人卖去矿上,那矿上的活计都是能要人命的,而明少卿从水匪寨子的几位当家口供中问出几处卖饶铜矿、铁矿,派人去这些矿上问了,得到的消息皆是人早就已经累死。 在场的苦主们是想到自家的男人、儿子、兄弟就这么被害死了,个个放声大哭。有的人家还扶着棺材,对着只装着一套衣服的空棺木哭诉着种种不易,把许县令给哭得头疼不已,赶忙跑过来劝慰他们,是好歹,才把他们给安抚好。 明少卿起身,对着在场的百姓道:“邹友廉的案子已经上达听,我们大楚用的是重典,无论行刑地点在何处,他是必死无疑。且在京城行刑,更能告慰死者英灵。” 苦主们听到这话,纷纷道:“明少卿的是,京城可是皇帝老爷住的地方,要是我家男人儿子兄弟知道害了他们的人是在京城被砍头的,在地下也会高兴。这是皇帝老爷在乎他们呢,可是光宗耀祖的喜事。” 许县令听得嘴角抽搐,他了两刻多钟,把嘴巴都干他们才不闹腾,明少卿就了两句话,他们立马高兴了,还光宗耀祖的喜事?你们会不会用词? 许县令正在腹诽之时,听到一老妪声的了一句:“明少卿长得可真俊俏,通身的气派,比咱们县令大人好看多了。” 旁边一中年妇人接话道:“那是自然,咱们县令大人是农家人出身,自就得挑粪种地;人家明少卿可是世家子弟出身,从就是弹琴吹笛加写诗做赋的,干的那是神仙才做的事儿,县令大人岂能跟明少卿比?” 许县令:“……” 他是造了什么孽,要听到这两个人的话! 许县令扭头坐回明镜高悬之下,继续念着其余从犯的判罚结果。 参与此案的各镇司吏坊老吏员、老里长、老村长,只要还活着的,皆被判斩立决。死掉聊,则是抄没家财了事。 那些老吏员、老里长、老村长跟他们的家人听罢,是哭抢地的,不断磕头求饶,却被县兵跟衙役们拖了下去,关进大牢里。 等把一干从犯拖走后,许县令抹抹额头上的汗珠,起赔偿的事儿:“圣上体恤尔等家里失了男丁,日子过得不易,特下口谕,赔偿尔等每家二十两银子。” 西北大旱,再加上各地兵祸,朝廷已经拿出许多银子赈灾、平兵祸,能给这些苦主家二十两银子,还是上官阁老求来的。 在场的苦主们听罢,是立刻跪下,山呼万岁。 因着被贩卖的男丁太多,足有将近八百人,每家每户来领取银子的时候,还要拿着户籍跟登记记录核查,许县令他们是忙到深更半夜,才把赔偿的事儿给办好。 途中也劝过那些苦主们先回家去,等明再来拿银子,可人家不干,跑一趟县城太远,许县令他们只能认命干活。 忙完赔偿的事儿,还没睡上几个时辰,第二午时又要忙着斩首那些从犯的事儿。 这次处决的从犯不少,且都是大家熟知的吏员、里长、村长等人物,震慑的效果比之砍杀万礼方的时候好了不少,很多在任的吏员是人人自危,有做过啥坏事的,是半夜睡觉都给惊醒。 贩卖服徭役男丁的案子落幕后,明少卿问起邹江:“听此人状告邹友廉的时候,用的是他贪赃枉法、科考舞弊、滥用职权等罪名……” 话没完,许县令就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了……他给府城衙门递的罪名只有邹友廉贩卖良民,其他的事儿,因着是伪证,许县令是一桩都敢没往上报,明少卿是怎么知道的? 完了完了,许县令觉得自己已经土埋脖子,要去投胎了。 明少卿看着许县令吓成这样,笑道:“许县令不必紧张,本官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要见邹江一面。” “见,见邹江?”许县令是吓得冷汗直冒:“见邹江做啥?他就是个花甲老头,有点聪明罢了,大人公务繁忙,很不必见他。” 要是邹江单独见了明少卿,让明少卿知道他做了伪证的事儿,那不仅是邹江要完,他许崇峰也得完犊子。 明少卿不语,只是看着许县令笑,末了了一句:‘今晚,本官要见到邹江,许县令听明白了吗?’ 许县令身为比明少卿低了许多级的下官,不敢不办。入夜后,忐忑的带着邹江去见明少卿。 第519章 离开 邹江见许县令都吓得哆嗦了,忍不住笑道:“大人不必如此害怕,没事的。” 没事? 这老头还敢跟他没事,明少卿白跟他的话,明显就是已经知道伪证的事儿,哪里可能会没事? 许县令都快哭了:“你可别笑了……也是本官不太聪明,被你们给坑了,要是本官早知道你递上来的证据是……唉,你心应对着吧,要是明少卿真要公事公办,黄泉路上咱们也有个伴。” 就是对不起他家夫人跟儿女们,原本欢欢喜喜的准备跟着他升官去的,结果却要跟着他下黄泉了,惨! 邹江看着许县令哭丧着脸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以前他就觉得这位许县令很是有趣,如今接触多了,更是觉得,大楚能有他这样的官,是一件大幸事。 “大人,的先进去了,您不用太过担心。”邹江对许县令拱拱手,转身往明少卿住的院子走去。 明少卿的院子里有武艺高强的护卫守着,检查过邹江身上并无伤人利器后,把他放了进去。 明少卿一袭常服,坐在院子里,石桌上放着泥炉跟茶具,正在煮着茶,看见邹江进来后,指着石桌上的茶炉道:“茶刚煮好,只是有些烫嘴,需要等会儿才能喝。” 邹江看了茶炉一眼,笑道:“秋凉夜深,热茶刚好。” 言罢,走了过去,对着明少卿行了一礼后,坐到明少卿对面。 明少卿合手击掌几下,对外面的护卫道:“你们先下去。” “是。”院门口的护卫应着,一阵有序的脚步声响渐行渐远后,明少卿继续道:“许县令跟你了什么?” 邹江没有任何隐瞒,道:“许大人自己不太聪明,此番怕是要完,不过他很庆幸黄泉路上有的相陪。” 明少卿听罢,颇为认真的点头:“许大人此言不假,他确实不太聪明。” 但是命好,虽然掉进一个坑里,却有邹江这样的能人相助。 他今会见邹江,其实是有私心的。他很佩服邹江,要是别人遇到像他这样的事儿,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估计就已经受不了自尽而亡。 可邹江没有,他缜密的设计了一个局,一步一步的把许县令、姜县尉、郑家、上官家、水匪、甚至是田福县的老百姓全都引入局中,用他们的力量来除掉邹友廉。 而那些所谓的伪证也没有呈上府城衙门,算是没有捅出来,因此许县令是白担心了,他跟邹江根本不会有事儿。 但这样做伪证引出邹友廉其他案子的行为,很是要不得,若是他回京城上那么一句,许县令跟邹江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不过他并不想。 “某一直觉得,聪明有本事的人,理应站在世饶顶端,你先前因着邹友廉的阴谋而白白错过了几十年,如今有个机会让你功成名就,你可乐意站上去?”明少卿给邹江斟了一杯热茶,问他。 …… 许县令眺望着明少卿的院子,来来回回的走着:“都快亮了,还没出来,什么得这么起劲?” 有什么好的?回去睡觉他不舒服吗?半夜三更的聊,困死人了。 许县令是急得不行,想要悄悄摸进院子门口瞧上几眼,还没靠近院子就被明少卿的护卫给架回原地待着。 “大人切莫偷听,不然吃亏的是您自己。”护卫队长道。 许县令脸上带着笑,拿出一锭银子,悄悄塞到他的手中,:“这位兄弟,明大人跟邹江在里面什么呢?这都快亮了,不困吗?” 护卫队长把银子推回来,一脸正义凛然:“无可奉告。” 言罢,带着护卫们走了。 许县令没辙,只能继续等着。 将破晓的时候,邹江终于从明少卿的院子里出来了,手里多了个袋子,就被他这么拎着,并没有避着许县令。 许县令看见他出来,是高忻立马冲过去,哆嗦着问道:“江老,明少卿都跟你了什么?怎么这么久才出来……我,我不会被……”罢官砍头吧? 邹江看了许县令一眼,笑道:“大人莫慌,明少卿只是跟的闲聊罢了,没啥要命的大事。” “闲聊?你蒙谁呢?聊什么能聊一宿?”许县令是忧心不已,犹豫一会儿,咬咬牙,问邹江:“你跟我实话,是不是咱们完了?你就老实吧,我心里已经有准备了。” 明少卿以铁面无私着称,既然已经发现了邹江先前递上来的是伪证,就算他没有把那些伪证呈给府城衙门,可这等行为也是要不得的,明少卿定会手起刀落,把他们都给喀嚓了。 邹江笑着摇摇头,对许县令道:“大人误会了,明少卿跟的当真只是闲聊,也有一些其他的正事,但跟伪证无关。” 许县令先是皱眉,再是不敢置信,最后是欢喜的道:“当真?明少卿真的没有追究伪证的事儿?” 邹江点头:“明少卿确实没有追问这件事,所以大人不用再担心,也不要再问了,安心等着升官离任就好。” 生怕许县令再问,又道:“这事儿本来就不应该多。须知问得多了,即使明少卿想要略过此事,怕也是不能的。” 所以你别老是问问问,会糟。 许县令一惊,急忙道:“放心放心,我不问了。” 虽是这么,但许县令还是忐忑不安的过了三,直到第四,明少卿启程离开田福县都没有再伪证的事儿,许县令才算彻底安心。 明少卿离开当,郭将军也派人来了,用兵押着邹友廉他们一路往府城而去。 临走前,明少卿对许县令:“水匪案子牵连甚广,事涉勋贵之家,年内估计不能结案。上官阁老已经递了折子,让大人暂且多做几个月的田福县县令,等案子了结后,再离任进京。” 只要不追究伪证的事儿,许县令就没有不答应的,是立刻应下:“是,下官遵命。” 心里还美滋滋的,有这几个月的时间,他也能把一些事情扫尾干净,离任之时心里也能放心一点,免得继任的县令给他使绊子,翻出伪证的事来,让他连离任都不得安宁。 第520章 罗班头 不过,许县令不解的是:“明少卿怎么没把邹江带走?” 邹江可是邹友廉案的关键证人,理应一同前往京城,等候传唤。 他也问过明少卿,可明少卿说:“邹江所告邹友廉的罪行中并没有勾结水匪一事,这事儿是水匪得知邹友廉被抓后,起了灭口之心才引出来的,关于这案子的人证物证俱有,无需邹江上京。” 可许县令还是疑惑,以明少卿谨慎的作风,应当会把邹江带走才对。 田师爷道:“邹友廉的案子有水匪们、临河府知府与属官、金陵府知府与属官、以及一干从犯做人证,物证跟供词也是不缺的,邹江去不去京城都一样。” “一样吗?”许县令瞥一眼田师爷,明显我不信的样子。 邹江也来送明少卿,听见许县令在跟田师爷嘀嘀咕咕,走了过来,对许县令道:“大人不必疑惑,是小的求明少卿让小的留下来的。明少卿体恤小的年事已高,身上又有旧疾新伤的,不好长途跋涉,这才没让小的随他进京。” 又问道:“大人这般疑惑,难道是想小的拖着病体进京,然后客死他乡?” 这话说的,让许县令怎么接? 只能笑着道:“江老误会了,本官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恶毒心思。” 邹江听罢笑了,跟着那些来送明少卿的人往县衙走去。 许县令见了忙问:“江老近期可是要回禄昌县?” 大仇已报,理应回乡祭祖,颐养天年,还想继续赖在衙门好吃好喝让他出钱看病吗?衙门也不富裕的。 邹江道:“身上的伤未养好,还得在衙门住上一段时日,还望县令大人勿恼。” 言罢,优哉游哉的进了衙门,还跟旁边的几个衙役有说有笑的。 许县令怒瞪了邹江背影一眼,很是心疼了一把县衙的银子。 姜县尉见许县令似乎不明白明少卿跟邹江的意思,干脆走过来明示他:“县令大人,邹江此人有大才,且有勇有谋又忠心,您不如聘他为幕僚,随您一同高升,以后用处是极大的。” 高升就意味着,以后遇到的事儿只会比如今更加残酷,要是没有一个得力的谋士帮忙,许县令这样没权没势还不太聪明的官,估摸着要死无全尸。 田师爷也点头道:“姜县尉此言甚是,大人不妨聘请邹江。” 许县令听得惊了,很想问他们一句,你们是不是疯了?竟然要他聘用邹江那样疯子做幕僚,邹江做的事儿,那件不是拎出来就能砍头十回八回的?你们不要命,我还要命。 许县令怕了怕了,摆摆手道:“此事以后再说吧,本官还有许多公务要办。” 明少卿昨天给了他一纸文书,是上官阁老派人快马送来的,言明他可以卖掉邹家在田福县的产业,把发放给苦主们的银子补回来。 前几天发给苦主们的银子用的可是衙门的钱,这笔账是要补回来的。 邹家在田福县的产业并不多,多数是在江南、江淮、中州这些地方,还有一部分竟然是在东北阳吉府。 阳吉府已经是大楚北边的边境,可见邹友廉早就给邹家想好了退路,万一他做的恶事被告发,就会一路逃亡阳吉府,再从阳吉府离开大楚。 可惜他作恶多端,老天爷都不保佑他,让他邹家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许县令是个对下宽和的人,见罗武跟秦家兄弟立了不少功劳,而顾锦安更是搭上了郑家跟上官家,因此特地把罗武找来,对他道:“邹家有些田地跟铺子在庆福镇,你找个时间回家去问问,你们几家人有没有想要买的?若是想买,备好银子来县衙,本官会给你算便宜点。” 罗武一心想要娶顾锦绣,是动了在县城置产的心思,问许县令:“大人,邹家在县城还有一些宅子铺子,卑职家里想要买下一两个,不知能行否?” “自然是可以的,本官会给你留下几间位置不错的铺子、宅子。”只要罗家出得起银子,许县令倒是不在意。 罗武很是高兴,他知道县城的不少富户都在盯着邹家的这些产业,徐家是早就派人来了,说要花高价买下邹家地段好的铺子、宅子,许县令能给他这句话,可见是看重他的。 更让罗武高兴的还在后面。 许县令对姜县尉道:“姜大人,既然罗武在这里,那纸任命书你也不用藏着了,直接给他吧。” 姜县尉笑着点头,把一卷文书递给罗武:“看看。” 罗武早就知道自己会升任班头,接替朱班头的职务,因此并不吃惊,沉稳的接过文书,可他打开一看,眼里还是浮起震惊:“大人,这……” 这卷任命文书上不但盖着田福县县衙的大印,还盖着府城衙门的大印。 姜县尉笑道:“不必惊讶,这是你应得的,也是县令大人的意思。” 原本县衙任命新班头,只需县令、县尉同意即可,但许县令再过几个月就要调走,而新来的县令不知道品行如何,怕罗武这个班头是新提拔上来的会被换掉。因此许县令把这张认命文书送去了府城衙门,让府城衙门盖了大印。 如此一来,即使新来的县令想要撤下罗武,也得经过府城衙门那关。 罗武立刻单膝跪下:“卑职叩谢县令大人、县尉大人,二位大人为卑职费心了。” 许县令笑着让罗武起来,又问道:“你身上还有伤在身,理应回家休养休养,如今又升任班头,这可是你们家的大喜事,要是家里打算摆席面,本官可允你几天假。” 在乡下,进衙门做个衙役都是要请全村吃席的大喜事,何况是升任班头。一个县也就三个衙役班头,对于农家人来说,可是不小的官了。 罗武想到顾锦绣可能会去淮毓绣庄见李奶奶,便摇头道:“卑职多谢大人体恤,可如今县衙还忙乱着,卑职想等忙过这阵之后,再告假几天。” 如此,他才能有时间陪着顾锦绣去淮毓绣庄。 许县令听罢更加高兴,对罗武道:“成,你就再忙一段时日,等县衙里的事情安稳下来,再回村好好庆贺。” 言罢,摆摆手让罗武出去了。 可罗武刚出许县令办公的院子,就在院门口遇上杀来的朱班头。 第521章 买富贵楼 朱班头因着失职,被勒令在家反省,可他听以前的手下报信,说罗武这段时间就要晋升班头,是再也忍不住跑来县衙,想要求见许县令,怎知刚来就看见罗武。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罗武贼子的脸上还带着笑,明显是在嘲笑他。 朱班头是气炸了,直接指着罗武质问:“你个白眼狼,枉费我以前那般关照你,你竟是背后捅刀子,抢我班头之职,夺我饭碗,你还有没有良心?!” 罗武闻言,抬头往四周看了一眼,看见远处一个身穿衙役衣服的人快速躲到回廊柱子后,这才收回目光,对着朱班头抱拳行礼:“朱叔。” “别叫我叔,你这般能耐,我可受不起你这声叔。”朱班头指着罗武手里的文书怒问:“这是啥东西?” 看样子很像他升任班头时的任命文书。 那卷文书如今还供在他老家村里的祠堂,他年年都要看上一回,不会认错。 罗武道:“是小子的班头任命文书,府城衙门盖过大印的。” “你真的升班头了?还是府城衙门的大人任命的?”朱班头快气疯了,不管不顾的扑过来,一拳打在罗武脸上。 罗武没有躲,而是受了朱班头一拳,等朱班头再打过来的时候,他才旋身躲开。 “住手!姓朱的,你他娘的长本事了,敢在县衙里殴打班头。”姜县尉他们一出来就看见朱班头在打罗武,是气得不轻:“你是对衙门的安排不服吗?” 朱班头吼道:“卑职就是不服。姓罗的小子才进衙门几个月就当上班头,他有啥本事做这个班头?” “有啥本事做这个班头?”姜县尉笑了:“就凭他敢去水匪寨子剿水匪,且立下大功,他就有资格做班头。” 剿灭水匪那晚,姜旗所带领的人马能活捉一个水匪寨子的当家,罗武是帮了大忙的,还替姜旗挡了一刀,不然姜旗估计要不好。 朱班头听罢,是深恨自己当初没有跟着去剿匪,但此刻却道:“卑职也不惧剿匪,是大人们没有让卑职去。” 姜县尉气笑了:“你这是在怪本官?看来本官对你还是太好了,不该让你禁足在家,应该立刻把你抓到大牢才对!” 朱班头奉命看守邹府,却失职让邹府失火、让邹海逃跑不说,身上更是不干净……邹友廉并不管衙役,可为何会有衙役在私下里帮他?全是因为朱班头。 姜县尉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见朱班头敢闹事,直接回身对许县令道:“大人,朱班头等人的罪证已经收罗得差不多,下官先把他们投入大牢,等大人腾出手来后再审他们。” 许县令点头:“衙役是姜大人在管,姜大人想抓就抓吧,反正咱们是有证据的。” 明少卿今天刚走,许县令原本是想把县衙里的事儿再梳理梳理,之后再处置那些中饱私囊的衙役跟吏员的,可这朱班头却撞上来了。 成,那就成全他吧。 姜县尉得了许县令的话,立刻让衙役抓住朱班头。 罗武没对朱班头客气,两招把朱班头撂倒后,扭住他的胳膊,反手捆了,再一脚踹向他的膝盖,直接把朱班头踹得跪下后,指着远处回廊柱子道:“王广柱在那边,抓住他!” 王广柱是衙役,以前跟着朱班头的,他帮着朱班头跟邹家送过不少消息,也利用朱班头、邹友廉的名头在乡里做过一些恶事,在被处置的衙役、吏员名单内。 王广柱吓得急忙转身就跑,可他能跑到哪去?是没出县衙大门就被抓了,拖进县衙大牢里。 因着这事儿,肃清县衙不干净的衙役、吏员的事儿被提前了。姜县尉立刻让姜旗带着司兵所的人去把那些被禁足在家的吏员、衙役全都抓回县衙,投进大牢。 除了县衙里的衙役跟吏员被抓以外,姜旗他们还兵分几路,去了各个镇上的司吏坊,把身上不干净的吏员给抓了。 庆福镇司吏坊的吕书吏跟张书吏是罗武带着衙役去抓的,两人被抓的时候还大喊冤枉。 可罗武根本不理会他们,直接让衙役把他们押去县衙。 镇上的人全都来看热闹,知道罗武是楚氏的儿子,抓着他问:“罗家后生,这两位书吏是咋了?咋就被抓了?” 在镇上摆摊的小商贩听得冷哼一声:“哼,咋就被抓了?他们做了那么多中饱私囊的事儿,早就应该被抓了。” 他们在镇上摆摊的,哪个没被两位书吏找名目讹过钱。 罗武跟看热闹的百姓说了吕张两位书吏被抓的缘由,又对老孔道:“明天县衙会派新书吏过来,孔叔到时候迎一迎就成,不必担心司吏坊的文书活计没人干。” 老孔点头,跟罗武说了几句话后,罗武就等不及的告辞回村。 他骑着快马,不到半个时辰就到家了。 回家后,跟罗父、楚氏说了想在县城买一座宅子跟铺子的事儿。 楚氏明白他的心思,这小子是想着以后若是能娶到绣姐儿,好把绣姐儿接去县城呢。 她想着罗武近来的表现,便松了口:“成,家里攒了几个月的分红,拿来买座宅子跟铺子应该是够的。” 罗武很高兴,谢过自家爹娘后,把自己升任班头的事儿说了。 罗慧娘高兴得不行:“哥,你做班头了?哈,那我岂不就是班头的妹子,以后去县衙可以横着走。” 啪一声,楚氏给了罗慧娘一个暴栗,骂道:“你个嘴上没个把门的丫头,这等话也是能乱说的,没得给你哥招祸。” 罗慧娘知道自己说错了,赶忙道歉:“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罗武笑了,对她道:“不去外面说就成。我先去大山叔家一趟,把许县令的话告诉三爷爷。” 言罢,迫不及待的起身去了顾锦里家。 “我也去。”罗慧娘也跟着去了,她要去找小鱼玩。 到了顾锦里家,罗武把事情说了。 三爷爷喜道:“这可是好事啊,这等便宜可不是年年都有。” 三爷爷是立刻起身出门,去通知几家人。 戚康乐正好在顾锦里家,听到罗武的话后,犹豫一会儿,对顾锦里道:“小鱼,你说镇上的富贵楼贵不?你想不想开个酒楼,要不我们合伙把富贵楼买下来咋样?” 第522章 装傻? 顾锦里听得问道:“你想买富贵楼?” 戚康乐点头:“嗯。自打邹家出事,富贵楼被查封开始,我就想把富贵楼买下。娘她在李家的时候做的是厨娘,我自小跟着她学过不少菜式,会做富户人家吃的精细菜……我跟着李家的小姐学过管家的事儿,对打理产业也懂一些,买下一座酒楼经营,又有爹娘跟你们看着,应该能开得下去。” 顾锦里看着戚康乐,她的眼里带着些许忐忑和急切,显然很想买下镇上的富贵楼,拥有一处自己的产业。 可是…… “乐表姐,经营一家酒楼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不单单只是要做菜,你还要去采买、应付客人、跟司吏坊的书吏、衙役们打交道。万一你的生意好了,遭人嫉妒,你还得去应付各种各种同行的阴谋。”顾锦里不是在打击戚康乐,而是想让戚康乐明白,开酒楼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她要想开酒楼,就得做好面对任何困难的准备。 戚康乐的忐忑更重了,但她不想放弃,坚定的道:“小鱼,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了,我受得住,你放心。” 顾锦里问她:“乐表姐,你想要买下富贵楼,是不是为以后立女户做打算?” 戚康乐被他们从迎仙坊救出来后,一直有不嫁人、立女户的心思。 戚康乐没有否认,点头道:“嗯,我不太想嫁人……但我不能一辈子靠着爹娘兄弟过活,我得有个自己的产业,才能过自己的日子。” 言罢,又忐忑不安的问顾锦里:“小鱼,你会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离经叛道?” 顾锦里摇头,笑道:“不会。不过这是大事,乐表姐还是先问过姑姑、姑父再说。” 又生怕戚康乐会心灰意冷,觉得自己不帮她,承诺道:“不管姑姑、姑父答不答应,镇上的富贵楼我都会买下来。姑姑要是同意你开酒楼,咱们就合伙开,要是不同意,我就把酒楼租出去,总之不会亏本的。” 虽然她只想经营自己的制药作坊,但产业谁也不会嫌多,她买下来就是她的。 戚康乐听到这话,很是感激顾锦里,红着眼圈道:“小鱼,谢谢你。” 这样的事儿,估计也只有小鱼会支持她。 罗慧娘一直在旁边听着,越听眉头皱得越厉害,提醒着戚康乐:“乐姐姐,你最好是挑大丫姑姑高兴的时候说这事儿,要不一定会被打的。” 要是她敢有这样的想法,一定会被她娘揍死。 戚康乐听得笑了:“要是能开酒楼,被我娘打一顿也没事。” 顾锦绣坐在堂屋门外,就着光亮做刺绣,见戚康乐很是担忧的样子,安慰她道:“姑姑最疼乐表姐,只要乐表姐好好的跟姑姑说,姑姑当时即使生气,最后也是会同意的。” 戚康乐闻言,心里的不安减轻一些,说完这事后,拿过顾锦里配好的卤味香料包回家去了。 罗武一直坐在院子里,见她们把事情说完了,终于忍不住对顾锦绣道:“绣姐儿,我有些饿了,家里有啥能吃的东西吗?” 以往他每次来,她都会给他拿东西吃,这回却是没有,罗武心里有些慌。 顾锦绣道:“厨房里有小鱼做的水晶糕,有点甜,我去给你拿。” 罗武哥并不太喜欢吃甜食。 罗慧娘忙道:“绣姐儿,我也要吃,多拿一点,我喜欢吃甜的。” 顾锦绣笑了:“还有十几块呢,够你们吃的。” 她起身去了厨房拿东西,罗武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堂屋里的顾锦里,犹豫半会,起身跟着去了厨房。 顾锦里眯起眼睛,罗武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都敢跟去厨房跟她姐单独相处了。 不过,她并没有跟过去盯着,她听到过自家爹娘说大姐的亲事。 顾大山跟崔氏看好的女婿一直是罗武。经过顾玉梅跟万家的事儿,两人害怕之余,更加认定罗武这个女婿,觉得两家知根知底,把顾锦绣嫁给罗武,比嫁到一户他们不熟的人家去要好。 罗慧娘见状,说了一句:“绣姐儿那么闷,也不知道我哥为啥那么喜欢跟着绣姐儿跑。” 罗慧娘这种情窦未开的姑娘是不会明白自家大哥的心思的。 厨房里,罗武帮着顾锦绣盛豆浆,眼睛却是落在她的身上,对她道:“绣姐儿,我今天升任班头了,手底下带着三十个衙役。” 顾锦绣听得很高兴,抬头看着他笑道:“这是好事儿,罗武哥本事,以后一定还能再升。” 说话间,看见罗武脸上的伤,问道:“罗武哥,你的脸怎么了?” 罗武很高兴,她终于注意到他脸上的伤了,摸了摸被朱班头打伤的脸,笑道:“抓人的时候被打了一下,没事,你不用担心。” 他只想让绣姐儿关心关心他,并不想让她担心,便岔开话道:“我打算在县城里买座宅子跟铺子。宅子留着住,铺子租出去,每个月能收点租金,贴补家用……” 说到这里,他有些忐忑的看着顾锦绣,问道:“你觉得怎么样?你喜欢什么样的宅子?” 顾锦绣道:“罗武哥在县衙当差,在县里有座宅子跟铺子自然是好的。” 至于她喜欢什么样的宅子,却是没说,盛好豆浆后,把水晶糕跟豆浆端出厨房。 罗武并没有太多的失落。 这次回来,能跟绣姐儿单独待上这么一会儿,能得到绣姐儿几句关心的话,他心里已经很高兴,跟罗慧娘吃完水晶糕后,便带着她回家去了。 顾锦绣把他们兄妹送出院门后,回来继续做刺绣。 顾锦里看着胡观主给的那本医书,一会儿之后,凑过来道:“姐。” 顾锦绣捏着绣花针的手一顿,抬头看她:“嗯?怎么了?” 顾锦里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心里的话,摇头道:“没啥,就是随便叫叫。” 楚氏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上她家提亲,她还是先别点醒顾锦绣的好,免得自家大姐把心给出去。 不过…… 她再次看向顾锦绣,大姐真的不明白罗武哥的心思吗?连罗慧娘都看得出来罗武哥喜欢围着她转。 顾锦里的心里痒痒的,忍不住问顾锦绣:“姐,你是不是在装傻?” 第523章 分家 今天因着顾锦里在家看医书,朱茶花去作坊炸豆腐去了,没有跟着顾锦绣。 如今家里就她们两人在家,顾锦绣干脆说道:“大姐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不是傻子,也不瞎,自然是明白的。” “可是婚姻大事,理应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得守这个规矩,不能因为谁就去坏了规矩,让两家的大人为难。” 顾锦里有些惊讶:“大姐知道罗伯娘……那你不生气吗?” 顾锦绣笑了:“罗伯娘跟咱娘要好,是看着我们长大的,她是打心眼里疼我……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她一定不是看不上我。” 顾锦里听得皱眉,问道:“那大姐如今是什么意思?想不想嫁给罗武哥?” 顾锦绣的笑容依然不变:“大姐说过了,婚姻大事理应由父母做主。如果两家的父母都同意,大姐自然是乐意的。可要是有一家的父母不点头,大姐是不会给咱家添麻烦的。” 她低头看着正在绣的一副稻子结穗图,道:“罗武哥很好,如果能嫁给他,我会跟他好好过日子;如果不能,我也会过好自己的日子。” 顾锦里听罢,心里着实惊了一把,又有点心疼,她的姐姐有一颗玲珑心,一直在为着家里人活着。 顾锦绣见她愣住,笑着拍拍她的额头,道:“你不用担心大姐。咱们能从逃荒路上活下来的,都是有福气的,不管嫁给谁,以后的日子肯定都不会差。” 顾锦绣说完这番压在心里的话,看看天色,见太阳已经西坠,收起绣棚道:“娘跟三奶奶快要回来了,我去做饭。” 又指着院子里的酱油缸道:“把你的酱油盖起来吧,免得被露水打了,坏了味道。” …… 三爷爷在村尾逛了一圈,终于把事情跟几家人说了,还交代他们:“要是想买,就把银钱备好,明天咱们几家一起到县里去买田地。武哥儿可是说了,县里的富户一直在盯着邹家的产业,就等着衙门开卖了。” 几家人听得很是心动,最心动的是陈氏,可家里因着梅姐儿没了几个月的分红,为了办梅姐儿的丧事,又花了不少银子,如今家里没啥钱。 “三伯,您手头上要是宽裕,能不能借点银子给我们买几亩水田?” 县里的宅子跟铺子陈氏是不敢想的,只想买些离镇子近的水田,多种些金贵的稻米。 三爷爷知道他们一家近来很穷,点头答应了:“成,我等会儿回家给你们拿银子。” 陈氏见这么轻松就借到银子,高兴得好话一直往外冒,又把顾德旺跟顾德发拽过来道:“你们两个榆木疙瘩,扎根了是不是?还不赶紧过来谢谢你们三爷爷,要不是有你们三爷爷帮忙,你们能吃上金贵的大米,吃上流油的肉?能有你们两把黄豆吃就算是好的了。” “谢谢三爷爷。”顾德旺跟顾德发赶忙过来道谢,心里却暗道:三爷爷虽然帮了他们家不少,但他们家能过上吃饭吃肉的日子,靠的是小鱼姐。 三爷爷很喜欢这些同族小辈,看着他们心里就欢喜,夸了两兄弟几句后,正要走人,顾大富跟顾大贵就带着顾德兴从作坊回来了。 虽然梅姐儿的死让他们很难受,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他们已经开始去开铺、去念书、去作坊干活。 顾大富看见三爷爷来了,又得知陈氏要借钱买水田的事儿,便跟三爷爷道:“三伯,我想分家,您老帮我们兄弟做个见证,把这家分了吧。” 顾大贵听得惊了:“大哥,你咋又说这事儿?日子过得好好的,分啥家?” 梅姐儿刚死没多久,大哥整个人还病怏怏的,要是这时候分家,只剩下大哥爷俩的,这日子要咋过? 顾大富却很坚持:“咱们爹娘已经不在了,原本刚安稳下来的时候就该分家,可弟妹仁义,怕梅姐儿担着个丧妇长女的名头不好说亲,这才没分家……如今梅姐儿已经不在了,这家该分了,大哥总不能因着自家连累你们夫妻。” 再说了,他一个死了媳妇的鳏夫跟着弟弟、弟媳过日子,也太难看了,没得让人说闲话。 “兴哥儿近来懂事不少,我的身体也比先前好多了,我们爷俩能把日子过起来,把家分了吧。分家后,我还是你哥,是你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你怕个啥?又不是分家后就不来往了。”顾大富好说歹说,最后还发了脾气,顾大贵才红着眼眶同意了。 三爷爷看得很是欣慰:“你们兄弟能这般为彼此着想,你们爹娘在天有灵,也会高兴。” 又道:“你们兄弟先把家里的东西清点清楚,等明天从县城回来后,我再去找何村长,给你们选个吉日,把家给分得妥妥当当的。” 顾大富道:“三伯,那银子您老借给大贵家就成,算做他家的银子,明天去县城买的水田,也算做大贵家的。” 要是不分家,这借钱买来的水田也是算作两兄弟的,到时候他也要分走一份水田,还不如让大贵家借这笔银子,然后买的水田全是大贵家的。 顾大贵听得急了:“大哥,这水田难买,不如……” “大贵,你先听我说完。”顾大富打断顾大贵的话,继续道:“家里还有几十两银子的债,这些债算在我这一房的头上,由我来还。” 家里会欠债,是因着梅姐儿作天作地,把家里的分红给作没了,这才不得不借钱过日子。 “家里被罚了几个月的分红,这事儿是梅姐儿的错,也该由我这一房担着,今年作坊的分红都给大贵家,算是先前的补偿。” 顾大贵听得怒了,是砸了桌上的陶壶,把陈氏给心疼得:“你有话不会好好说?砸什么砸?这陶壶可是要十三文钱!” 十三文钱不是钱吗? 陈氏不想看顾大富跟顾大贵两兄弟哭,一拍桌子道:“这样吧,我家多拿两个月的分红,剩下的两家平分。” 她对顾大富道:“大哥,我知道你对我们家有愧,可你是大贵的亲大哥,他历来敬重你,你要是跟他分得这么清楚,不是往他心窝里扎刀子吗?” 第524章 秦二郎吃瘪 三爷爷听得说道:“是啊大富,亲兄弟之间不必算得这么清楚,会伤感情。” 顾大富被说得低下头去,道:“我只是想多给大贵一些东西。” 他是做大哥的,自小听得最多的就是,你要照顾底下的弟弟妹妹们,他一直是这么做的,而想着就要分家了,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能对大贵好了,便想多给大贵一些东西,让他分家后能过得好。 陈氏毫不领情:“我们夫妻正值壮年,有手有脚的,需要你多给东西吗?我们只要我们应得的拿一份。再说了,大哥你这么做问过兴哥儿吗?” 顾德兴低着头在屋子里站着,听到这话愣住了,陈氏见了撇撇嘴,道:“瞧兴哥儿这模样,你肯定是没问。” 陈氏是个直的,直接问顾德兴:“兴哥儿,你爹要多分银钱给你二叔家,你乐意不?” 顾德兴哪里敢说不乐意,是点头道:“我听爹的。” 陈氏瞪他一眼:“你倒是老实了。” 要是搁以前,顾德兴不得立刻摆个臭脸给她看才怪。 陈氏继续对顾大富道:“就这么着吧,我们家多拿两个月的分红,其余的平分,但这座院子得留给大哥家,我们家会另外起房子。” 这座泥土老屋院子虽然老旧,但他们可是把院前院后的几亩空地都给买了的,算起来也是值个十几两银子的。 顾大富想要把院子的钱折一半给顾大贵家,顾大贵却抢先一步道:“大哥你要是还把我当你亲兄弟,你就答应下来。大哥本来就是家里的长子,分家的时候就该多分一份的,如今我这一房已经是占了大便宜了。” 又道:“大哥想要对兄弟大方可以,但您也得想想兴哥儿。兴哥儿已经大了,过两年就得说亲,这娶亲、念书、考功名,那样都是要银钱的,大哥对我大方了,要兴哥儿怎么办?” 顾大富见顾大贵是真的动怒了,再想想兴哥儿……他已经没了一个女儿,只剩下这个儿子来,得好好待他。 “成,就按照弟妹说的办吧。”顾大富最终点头同意。 三爷爷见他们把事儿说好了,也就不再多待,而是回家去了。 见大山夫妻跟老婆子、程哥儿都回来了,程哥儿小家伙见他回来还蹬蹬蹬地搬来一张凳子到院子里给他坐。 三爷爷很是高兴,苍老黝黑的脸上挂着笑容,跟程哥儿说了几句话,闻到厨房里传来的香味后,扬声问道:“小鱼、绣姐儿,你们今晚做了啥好菜?” 三奶奶笑道:“你这老头子,竟也嘴馋起来了?做的是炸鱼跟炸肉丸子,香得很呢。” 三爷爷听了,冲着厨房道:“小鱼,把炸鱼跟炸肉丸收拾两碗出来,给你秦爷爷家送去。” 又对三奶奶道:“他们祖孙三个都是大老爷们,还不大会做饭,咱们做了些好菜,送点过去给他们,也能让他们打打牙祭。” 三奶奶瞪他:“瞧你这老头子说的,我是那小气的人吗?还不许你送两碗肉菜给秦老哥他们了?” 三爷爷不答,只笑着抱过程哥儿,问他:“程哥儿,你三奶奶抠搜不?” 程哥儿的眼珠子转了转,笑得甜甜的道:“三奶奶跟三爷爷一样大方。” 三爷爷听得一愣,听到三奶奶的笑声后才反应过来,点着程哥儿的额头道:“你这小鬼,竟然变着法子的帮你三奶奶,看来还是跟你三奶奶亲,我这个三爷爷是不亲的。” 程哥儿嘻嘻哈哈的笑着,抱住三爷爷的手臂道:“三爷爷跟三奶奶一样亲。” 顾大山听得笑了:“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怎么都是这个调调?谁教你的?” 程哥儿回头看着自家老爹,很认真的道:“是大哥教的。” 顾锦里端了两碗肉菜出来,听到这话,看着程哥儿道:“趁着大哥不在家,你就把什么事儿都往他身上推,等他回来,你就惨了,看他不罚你写字写到你哭。” 程哥儿虽然喜欢读书写字,却是无法像顾锦安那样一写就是一整天的,听到这话,小脸都皱眉在一起,求道:“二姐我怕错了,你不要告诉大哥。” 他家大哥就是个坏人,每次他一不听话就会想出他不喜欢的法子来罚他。 顾锦里笑了,思索一会儿,道:“看你听不听话吧。” 说着,眼睛看向自己手里的两碗肉菜。 程哥儿秒懂,立刻跑过来端走其中的一碗炸肉丸子,冲着顾锦里笑道:“二姐,我帮你送去秦爷爷家。” 顾锦里满意的点头,姐弟两个一人端着一碗肉菜,向着秦家走去。 刚出院门就碰见罗慧娘:“小鱼,程哥儿,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我给你们家送酒来了,是大哥带回来的。” 酒这东西是用粮食酿的,在大楚是贵东西,只要几家人有人买了酒的,都会给三爷爷跟秦老两位男性长辈送去。 顾锦里道:“家里做了炸鱼跟炸肉丸,正要去给秦爷爷家送去。” 罗慧娘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她也要去秦爷爷家送酒。 “好。”顾锦里点点头,三人颠颠地往秦家走去。 秦二郎看见他们三人,脸色很不好看,罗慧娘看见他却是很高兴:“秦二哥,我给你家送酒来了,是大哥在县城里买的松花酒,很好喝的,你也尝尝。” 说完又忙道:“不行不行,你身上有伤,不能喝酒,那你吃菜好了,小鱼家做了炸鱼跟炸肉丸子,很好吃的。” 秦二郎听着罗慧娘喋喋不休的说话声,是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沉着声音问:“你是鸭子吗?” 为什么能一直嘎嘎的说,你不累,我听得都累了! 罗慧娘倒是没有生气,而是笑道:“我属牛的,不是属鸭子。” 秦二郎真想一把掐死她。 他懒得跟这些农家土丫头待在一起,转身走了,罗慧娘却喊住他:“秦二哥,你要去哪?你不吃炸鱼跟炸肉丸吗?可好吃了。” 秦二郎终于忍不住了,怒道:“这等低贱的东西,只有农家人才会吃,我不稀罕!” 这话说得很重,屋子里的人脸色都不好,秦老原本笑呵呵的脸已经沉冷下来。 罗慧娘却是例外的那个,她指着秦二郎道:“秦二哥,你就算心里不高兴,也不能骂自己啊,你不就是农家人?” 秦二郎听罢,脸色直接绿了。 秦老看着秦二郎吃瘪的模样,却是笑出声来。 第525章 怕是要完啊 二郎这小子天天摆着个臭脸,看不起几家人,可他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就是个农家子。 秦二郎一时口快,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罗慧娘见秦二郎气得脸色沉沉,脸上的肉都抽了几抽,也是知道他很傲气,便安慰着道:“秦二哥不必这般在意农家人的身份。咱们农家人也很好啊,不用守富户家的规矩,听说富户家的小姐们连说笑都不能露牙齿,那还怎么笑?忒可怜了。我是不喜欢做富户家的小姐的。” 秦二郎快疯了,这个罗慧娘是个白痴吗?她到底在跟他说些什么?明明是毫无雅意一听就懂的白话,可他就是没听懂她在说些什么? 罗慧娘许是知道秦二郎没有听懂自己的废话,加了一句:“我是想要告诉秦二哥,做富家公子也没啥好的,做咱们农家人不丢人。” 又怕秦二郎生气,赶忙补上一句:“秦二哥想要出人头地是没错的,慧娘相信秦二哥,一定能靠着自己的本事成为富户。” 她一脸鼓励的模样直接把秦二郎给气成黑脸,一双眼睛泛着阴沉杀气,道:“以后别再来我家。” 我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把你给剁了! 秦老见秦二郎竟是对罗慧娘起了杀心,立刻怒喝一声:“二郎,慧娘不过是说了几句心里话,有什么错?” 值得你动杀心? 秦二郎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对,但他的高傲不允许他向一个卑贱的农家丫头低头认错,干脆冷哼一声,摔门走了。 秦老气得不行,二郎的脾气越来越坏了,再不想法子扳扳他的性子,以后定会长成残暴之人。 罗慧娘很是委屈,从来都是笑哈哈的她红了眼眶,问顾锦里:“我是不是说错话,把秦二哥整生气了?我没想惹他生气,就是知道他不喜欢过种地的日子,这才鼓励他的。” 顾锦里笑着安慰她:“慧娘姐没错,只是有些人天生脾气暴躁,不识好人心,喜欢口出恶言来掩盖自己的无礼蛮横,你没必要放在心上。” 秦二郎一直对他们几家人怀有恶意,整天没个好脸,骂他就对了,不用跟他客气,更不用为他生气,根本不值得。 罗慧娘却见不得顾锦里这么说秦二郎,反驳道:“秦二哥不是这样的,他是个好人,我被姚嬷嬷他们捉走的那晚,是他拼了命救我的,不然我早就摔死了。” 罗慧娘以前也是怕秦二郎的,知道他脾气很臭很凶,为了不被他瞪,是看见他就远远走开。可自打秦二郎救了她之后,她就觉得秦二郎特别好,是个难得的大好人呀。 顾锦里听罢,没有再说什么,转头看着旁边的秦三郎道:“秦小哥,今天没有做烤鱼,改天有空了再给你做,不过炸鱼里放了你喜欢的烤鱼酱汁,味道应该差不多,你将就着吃吃。” 秦三郎看着她笑道:“不用老是做烤鱼,你做的炸鱼也很好吃。” 顾锦里抬头看他,问道:“你是吃烤鱼吃腻了?” 秦三郎赶忙摇头:“没有,只是知道你忙,做烤鱼要比炸鱼费工夫,怕耽误你的事儿。” 炸鱼只要炸熟后,撒上调味香料或者裹上调好的酱汁就成,但烤鱼需要用小火慢烤,还要守着烤鱼一边刷酱汁,很费事儿。 顾锦里听得笑道:“没事啊,已经烤习惯了,小半个时辰就能做好的事儿,不费什么工夫。” 程哥儿听得都嫉妒了,扯着秦三郎的袖子道:“二姐对三郎哥真好。” 秦三郎听罢,脸上有些红,他努力控制着,尽量不让人看出来。 顾锦里瞪着程哥儿道:“二姐对你就不好吗?可是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肉,要不是有我,你能长胖吗?” 程哥儿是个聪明的孩子,立马拽着顾锦里的手道:“二姐最好了,程哥儿最喜欢二姐。” 顾锦里睨着他:“你这词儿有点匮乏啊,每次都是这么一句,你能换点新鲜说词不?你二姐我长得就这么让你找不到吹捧的话?” 程哥儿虚心求教:“匮乏是个啥?” 顾锦里:“就是穷,说你词穷的意思。” 程哥儿哦一声,表示懂了,又道:“二姐长得好好看的,太好看了所以找到美美的话来夸。” 秦三郎觉得程哥儿说得对,小鱼长得是很好看,以后一定会长得更好看……就是脾气凶了点,不过凶得很可爱。 秦老看着他们说说笑笑的模样,心里因着秦二郎对罗慧娘起杀心而发沉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顾锦里见天色快黑了,没有再多待,带上罗慧娘跟程哥儿走了。 路上,罗慧娘还在担心着秦二郎,问顾锦里:“小鱼,秦二哥是不是又跑山里去了?天都快黑了,山里那么多野兽,还有陷阱似的深坑,万一他不小心踩空了掉下去怎么办?” 顾锦里想说,你管他去死,但她最终说的是:“你被绑走那晚,秦二郎能摸黑把你救下,可见很熟悉山里的地形,是不会在山里出事的。” 秦二郎跟秦三郎时常进山,对山里熟悉得很,怎么可能会出事儿。 不过…… 她看着罗慧娘,盯着她的脸,问了一句:“慧娘姐,你最近是不是太关心秦二郎了?” 罗慧娘听得一愣:“有吗?秦二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该对他好吗?” 顾锦里听得心下咯噔……慧娘怕是要完啊,已经想要对秦二郎好了吗? 可秦二郎根本瞧不上她们这些农家姑娘,要真是她猜想的那样,这真是个悲剧。 罗慧娘还在担心秦二郎,顾锦里只得安慰她几句,最后说道:“慧娘姐,救命之恩这种事儿,以后你找机会报答就好,不用时常关心秦二郎,他这人的脾气太怪,不乐意咱们几家人关心他。” 姑娘,莫要把自己搭进去啊。秦二郎脾气暴躁又很重门第之见,还身负血海深仇,这种深坑,跳进去可是没活路的。 不像秦三郎,起码他是真心对他们几家人,把大家的命当做命,会尽力护着他们。 罗慧娘听到这话,觉得很有道理,点头道:“小鱼你说得对,秦二哥脾气不好,我要是太关心他,他一定会烦我的。” 第526章 山头 顾锦里:“……”已完。 不过,秦二郎这么厌恶乡下,一定会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到时候慧娘就算有什么心思,也不可能去追秦二郎。 只要以后见不到秦二郎,慧娘就能跳出这个狗血深坑。 秦三郎站在自家院子里看着顾锦里家的院子,迟迟没有看见顾锦里姐弟回来,提步向着顾锦里家走去。 半途,看见顾锦里在跟罗慧娘说话后,他停了下来。 不多时,顾锦里跟罗慧娘说完话,带着程哥儿回家去了。 秦三郎看着她进了家门后,这才转身回家,去了厨房,把锅里的豆渣饼跟红薯粥盛了出来,喊秦老吃饭。 虽然有松花酒跟顾锦里家送来的两碗肉菜,但秦老今天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秦三郎知道他是担心二哥,劝道:“爷爷还是把肚子填饱再等人吧,二哥定会等到夜深才回家。” 秦老叹气,不想秦三郎担心自己,又拿起筷子,把晚饭给吃了。 秦三郎收拾了碗筷,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冲了个澡,给秦老备了两个豆渣饼跟一壶热水,又给他点上蚊香后,回屋睡觉去了。 秦二郎果然是深更半夜才回的家。 秦老等得已经怒极,是秦二郎一进堂屋就呵斥道:“跪下!” 秦二郎没有任何辩驳,老实跪下了。 秦老拿出藤条,狠狠打在秦二郎的身上,足足打了三十下,把秦二郎的背打得渗出血来:“今天打你,是要让你知道,不可随意对人起杀心。要是你连一个关心你的姑娘都能起杀心,那你就是真正的残暴不仁!这会害死你,让你以后活在死人堆里。” 秦二郎对此嗤之以鼻,笑道:“兵者,刃也。掌的就是死生之事,睡得就是累尸之地,您老来跟我说不能残暴不仁,是不是有些可笑?掌兵的不残暴,如何能在死地里杀出一条活路?仁义?呵,等着被敌人杀死吗?” 他家就是太仁义,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再说了,罗慧娘那点小心思以为他看不出来吗?不过是想趁机攀上他,这等手段,早在他十三岁以后就有各路贵女对他用过,真以为他会上当? 一个卑贱的农家丫头也敢肖想他,罗慧娘简直不要脸。 秦老听罢,拿着藤条的手是抖了一抖,对秦二郎有着敬重的他直接一脚踹倒他,指着他骂道:“老公爷要是听到你这番话,定会死不瞑目。” 秦二郎忍着痛,撑起身体,继续跪好:“若是我不能为家族报仇,他老人家才会死不瞑目。” 秦老见说不通秦二郎,是扔掉藤条,找了根棍子,狠狠打了秦二郎一顿,把秦二郎得皮开肉绽,口吐鲜血。 秦二郎忍了,并没有还手,在心里告诉自己,再忍一忍,他很快就能离开这个破地方,以后秦老就管不了他了。 秦三郎是把堂屋里的动静听在耳里,心里已经很清楚秦二郎的决心,也猜到秦二郎之后会做些什么,离开这个地方……看来他也要做些事儿,不能让二哥连累了几家人。 …… 秦家的事儿,几家人并不知道,大家伙都在忙着清点家里的存银,等着去县城买邹家的产业。 第二天一早,几家人是天不亮就起来,把准备好的银钱、户籍给要去县城的男人们带上。 因着田叔不识字,田婶怕田叔看不懂田契地契,是让田二强跟着去县城,也让田二强趁机去县城看看,长长眼。 顾大木、顾大林兄弟也把顾庆粮跟顾庆田带去了。 顾大林说:“咱家的两个孩子渐渐大了,等带他们多出去见见世面,以后才能有出息。瞧瞧三郎二郎、安哥儿、武哥儿他们,去外面见识得多了,一个个出息得,都不太像咱们农家娃了。” 就连顾德兴也比自家的两个孩子强,顾大林看得很是着急,所以想多带他们出去看看。 顾庆粮跟顾庆田很是高兴,他们没有去私塾念书,一天天的除了在作坊里干活,也就是晚上的时候去作坊里学认字,听康平哥、康明哥说府城的一些事儿,对县城这种繁华的地方是很向往的。 田家、老严氏家、顾大贵家、戚家把东西准备好后,一起到顾锦里家集合,等顾大山他们从作坊忙完早上的活计后,大家伙直奔县城。 因着人多,而顾锦里跟顾大丫也要去,顾大山家的骡车挤不下,田叔他们是步行到镇上,再租了一辆骡车后,由顾大林驾车去了县城。 秦家去的是秦三郎,他驾着顾锦里家的骡车等到顾大林他们后,一起向着县城奔去。 衙门里,罗武听说他们来了,亲自去接,把他们带到吏房,见了专门处理被充公家财的书吏。 书吏姓施,已经得了许县令的话,见罗武把人带来了,直接拿出一本大册子递给他们:“这是邹家在田福县的产业,皆是能卖给你们的,你们想要买什么,自己看吧,等看好了再跟我说。” 不能卖给他们的都没记在这本册子上,而是记在田师爷拿着的册子里。 又加上一句:“不必着急,你们可以慢慢看,不懂的就问我。” 县令大人对这几家人颇为看重,听说这几家的一个小子如今在金陵府,跟世家豪族的郑家、上官家的嫡长公子有交情。这等人家,即使是泥腿子,他也得好好伺候着。 几家人很是高兴,是围着册子看得兴奋不已,还是三爷爷发话:“小鱼也要买些产业,让她先看。” 几家人能有银子置产,全是靠的顾锦里,闻言点头同意:“小鱼先看。” 顾锦里接过册子后,快速的看了起来,见上面不但有宅子、铺子、庄子、田地,还有山头后,很是高兴。 盏茶的工夫后,她拿着册子来到施书吏的面前,指着离庆福镇很近的两座山头跟一处庄子问道:“大叔,这两座山头跟庄子作价几何?可贵?” 便宜点啊! 她知道这两座山头,上面种着许多松树,听镇上的人说,是用来产松油的,每年光是割松油就能有不少进项。 要是买下这两座山头,她不但能割松油赚钱,还能在山里种药材,可是划算得很。 且这两座山头跟庄子是连在一起的,打理起来很方便,值得买。 第527章 请米老翁 施书吏瞅一眼顾锦里,道:“这两座山头比较大,加起来有个两百五十亩,给你家算的是一两银子一亩,两座山头是两百五十两银子。” 这两座山头有松油产出,又是跟庄子连在一起的,要是正常卖,起码能卖到四两银子一亩,可许县令是当做荒地卖给顾家的,真真是白菜价。 顾锦里听得惊喜不已:“多谢大叔!” 施书吏摆摆手:“你先别谢了。这两座山头跟庄子是连着卖的,你要买山头就得买庄子,这庄子可没那么便宜。庄子里有八十亩水田、四十亩旱地、二十亩荒地、外加几座邹家下人以前住的屋子,你要买下,得要……” 施书吏拿出算盘,手指在算珠上翻飞,一阵噼里啪啦的打算盘声后,给她报了个数:“五百五十两,加上两座山头就是八百两。” 顾锦里听得一惊。 施书吏见状,以为她家是拿不出这笔大钱,很是可惜的道:“这是许县令能给你家的最低价,水田才给你们算五两银子一亩,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价格,错过就可惜了。” 顾锦里拿出两张银票,吧嗒一声放在桌子上,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叔,我买!” 施书吏看着两张五百两的银票,着实惊了一把……以为是穷鬼,怎知是豪客!成,卖给你了。 但施书吏好奇起来,问顾锦里:“姑娘,你家的调味香料很赚钱吗?” 不然咋能拿出这么多银子? 顾锦里笑眯眯:“五文钱一包的东西,可比不得一两银子的醢鲜酱,赚不到啥银子。”才怪。 她做的豆腐、调味香料、蚊香的成本都很低,就算她只卖几文钱,也能赚到不少银子。她卖的就是个低成本。 施书吏就是好奇问上一问,听到回答后,没再啥,开始问顾锦里要户籍,准备给她办田契地契这些。 顾大山把家里的户籍递了上来:“有劳大人了。” 又特地交代一句:“山头跟庄子的地契写我家二闺女的名字。” 施书吏听得惊诧,指着顾锦里道:“写这姑娘的名字?” 不是应该写当爹的大名吗? 顾大山笑着点头:“嗯,这山头跟庄子是我家二闺女买的,理应写她的名字,以后让她带着出门子,也能有点产业傍身。” 施书吏听得很是佩服,对顾大山客气起来,接过户籍,很快就把山头跟庄子的地契给办好,递给顾锦里:“瞅瞅,没啥问题就在地契跟衙门册子上按个手印。” 卖出去的东西,衙门都会有专门的册子记录,买的人要在上面按下手印,以后要是有啥纠纷,也能有个依据。 顾锦里闻言照做。 买完山头跟庄子后,她又道:“施叔,庆福镇上的富贵楼作价几何?我想买下来。” 今刚亮的时候,戚康乐跑来找过她,是没有通顾大丫,让顾锦里先把酒楼买下,她这几再求求顾大丫。 施书吏道:“那座富贵楼要价三百五十两。” 他抬头看着顾锦里,眼里明晃晃的写着,你还有银子吗? 顾锦里听得很是惊喜,镇上的富贵楼可是两层,外带伙计们住的厢房跟一座后宅,酒楼里还有水井,是整个庆福镇最大的铺子,三百五十两的价格并不高。 她又拿出一百五十两的银票,递给施书吏:“施叔拿好。” 施书吏是拿好了,可他却看向顾大山,差点忍不住对他:你家二闺女真有钱,你是咋生的,怎么就生了个财神出来。 顾大山看着施书吏眼里的羡慕,是高心笑了,他家鱼就是会赚钱,也爱存钱,她靠着豆油作坊跟制药作坊的进项,可是存了不少私房钱。 施书吏被顾大山的笑容给山了,他是个没女儿的,突然想生一个了。 施书吏很快就把镇上富贵楼的房契地契给了顾锦里。 顾锦里接过,在册子上按了手印后,高高兴胸收起来,可想到自己又穷得底掉了,心里也是肉痛了一把刚刚花出去的银子。 顾锦里买完山头、庄子、富贵楼后,几家人开始买自家看好的田地,几乎每家都买到了二十亩以上的水田、二十亩以上的旱地,每个人都是高高兴心。 有了这些能传给子孙后代的田地,他们也算能给祖宗一个交代了。 罗家不但买了田地,还买了县里的一座两进宅子,不过没买铺子,银子不够了。买水田、旱地跟宅子花了近五百两银子,还要留一笔银子在村里建新房跟以备不时之需,只好把看好的铺子给舍了。 施书吏道:“县里的铺子可不好买,你们要是不买,这铺子明就能被县里的富户们买去,那就可惜了。” 他们几家人能买到邹家在田福县的产业,还是许县令特意给他们留的,不然他们根本不可能买到,早就被县里有权有钱的人家给抢光了。 顾大山手里还有些银子,问施书吏:“大人,武哥儿家看上的铺子要多少银子?” 施书吏:“不贵,只要三百两,真的很便宜了。县里的富贵楼你们知道吧,胡家可是花了一千二百两才买下来的,这间铺子跟富贵楼在同一条街上,位置极好。” 买了不亏啊兄弟! 顾大山很是心动,但他想着顾锦里过段时间要去府城买人,生怕银钱不够,犹豫着要不要买。 顾锦里道:“爹,咱家把铺子买下吧,去府城买饶事儿,可以等卖了香料后再去。” 钱是可以周转的,不用担心这些。 顾大山听罢,立刻对施书吏道:“大人,我家买下了。” 不多时,顾大山就拿到铺子的房契地契,是高忻不行,这铺子是记在崔氏的名下,他给崔氏补的嫁妆又多了个铺子,心里愧疚少了一些。 几家人都买到自己想要的田地铺子,跟施书吏道过谢后,欢欢喜喜的回家去了。 路过庆福镇的时候,顾锦里道:“爹,我们去一趟米爷爷家吧。那座庄子以前是邹家的下人在看着,如今邹家的下人都被卖光了,没人看,我想请米爷爷夫妻去帮忙看庄子。” 米老翁是胡观主的人,信得过,且米老翁夫妻无子无女,请他们夫妻去看庄子,也能让他们晚年有个依靠,不至于太过凄凉,双赢的事儿。 顾大山自然是同意的:“米老伯虽然不大爱话,却是个办事妥当的人,请他看庄子,可校” 第528章 靴子 顾大山让秦三郎停下骡车:“我跟鱼去找米老翁就成,你送三伯他们回去。” 秦三郎应了一声,却对着顾庆粮道:“庆粮哥,你来练练手吧。” 自打顾锦里家买了骡车后,几家人就开始学着怎么驾骡车。可车少人多的,顾庆粮一直没有什么机会练手,听到这话高兴极了,跑过来冲着顾大山道:“大山叔,我来试试成吗?” 顾大山脾气好,自然不会反对:“成,你练练,可得心点,莫要撞到人才好。” 顾庆粮听罢,有些怕了,冲不远处的顾大林道:“叔,你来教教我。” 他家叔学得最快,如今已经能驾着骡车去县城。 顾大林听罢,走了过来,坐上前车板子,教着顾庆粮。 顾大山跟顾锦里下了骡车,去卤味铺子拿了一篮子卤味,转道去了铺子后的竹林。 秦三郎一直默默地跟着他们,顾大山跟顾锦里似乎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秦三郎跟着他们有什么不对。 顾锦里还嫌弃秦三郎走得慢了,回头对他道:“秦哥,你走快点,完事儿咱们还得赶回村里。” 这么长的腿,他为啥走得那么慢? 秦三郎听罢笑了,几个大跨步就跟了上来,接过她手里的篮子道:“我来拿。” 顾锦里没有跟他客气,让他把篮子拿了。 如今已过午时,米老翁刚刚补觉起来,看见顾锦里三人后,问道:“你们怎么来了?有事?” 米老婆子不满的道:“你这老头子,没事就不能来了?以为你家是金窝吗,就一座破屋子,有客人来你就偷着乐吧。还不快点进屋把凳子拿来给大山他们坐。” 米老翁知道米老婆子闷得慌,是巴不得家里来人,也不好扫她的兴,打着哈欠回屋拿凳子。 秦三郎跟着进去了。 米老翁竟是耳力很好的听到了秦三郎的脚步声,回头拦着他:“你子就不用进来了,几张凳子而已,老头子拿得动。” 秦三郎笑了笑,没有多什么,转身出来了。 不多时,米老翁拿出几张凳子,放到屋外:“坐吧。” “多谢米爷爷。”顾锦里着话,接过秦三郎拿着的卤味,递给米老婆子:“米奶奶,这是铺子里的卤味,拿来给你们尝尝。” 米老婆子没有跟他们客气,把卤味收下了,叹道:“这荤卤也太多了,有大半篮子呢,下回拿些素卤就成,我们老两口的牙口不太好,吃素卤好嚼一些。” 顾锦里道:“米奶奶,这荤卤挑的是肥多瘦少的,也很好嚼的。” 米老翁夫妻的年纪虽然大了,却还没老到嚼不动肉的时候,不过是知道肉贵,不好白白吃他们家的荤卤罢了。 米老婆子听罢,笑呵呵的把卤味拿进屋里,不多时给他们拿了一篮子外加一袋子的笋干出来:“这是竹笋长得最好的时候挖的,刚刚晒好收起来没多久,你们拿回去吃,味道极好的,特有嚼劲。” 顾锦里谢了米老婆子,笑着接过。 米老翁问他们:“你们来是有啥事儿?”不可能专门来看他们老两口。 顾大山把来意跟他们了。 米老翁听得惊讶:“你们把松子庄给买了?还要请我们老两口去看庄子?” 松子庄是镇上的老人对镇外邹家庄子的叫法,因庄子后头的两座松树山得名。 顾大山点头:“嗯,是鱼的主意,还请米老伯帮个忙,答应下来。” 米老翁沉默不语,把米老婆子给急得:“老头子,你话啊,装什么哑巴?” 这么好的差事儿,要是不应下,真是可惜了。 米老翁瞪一眼米老婆子,问顾锦里:“丫头,你为啥要请我们去看庄子?这看庄子可是个油水颇多的活计,理应找信得过的人去看,或者干脆买下人去盯着。” 怎么着也轮不到他们夫妻啊。 “米爷爷跟米奶奶就是我们信得过的人。”顾锦里道:“您二老能帮着湖云观看守这片荒地多年,为人自不用,最是守信的,我们也很信得过您二老。至于买下人去看庄子,这也需要时间,不可能今刚买了庄子就能买到合心意的下人。” “那座庄子里还种着庄稼,如今已经九月,庄稼要抽穗了,得赶紧请人去看着,再安排人挑水施肥,让稻穗能灌浆结粒,不然这一季的收成可就白白毁了。” 米老婆子催促着米老翁:“你这老头子还不赶紧应下,那松子庄最多的就是水稻,稻米那么金贵,你一耽误,不知道要糟蹋多少粮食。” 顾锦里知道米老翁在担心什么,干脆道:“米爷爷要是拿不定主意,可以送信去湖云观问问,观主知道了,定会同意。” 米老翁听得眼睛一眯,看了顾锦里一眼,少顷道:“……这样吧,我先帮你们看一段时间,至于以后要不要帮你们继续看,咱们过段时间再。” 这就是要去湖云观问胡观主的意思了。 顾锦里点头答应:“好,那您老先帮我们看一段时间。” 又对顾大山道:“爹,给银子。” 她穷了,现在身上没钱。 顾大山拿出二十两银子递给米老翁:“这些银子您老先拿着,里面有您老两口的工钱,还有请人去侍弄庄稼的工钱,有劳您老费心了。” 米老翁没有客气,把银子收下了:“要是有剩下的,我再退回给你们。” 又道:“松子庄离我们这里不远,就在镇子外,我老头子别的本事没有,但在镇子里住了一辈子,这十里八村的人还是认识不少的,庄子里的农活你们不用担心,老头子能找到人给你们干。庄子里的东西也不会担心,只要是老头子看着的,没人敢私自潜进庄子里割庄稼。” 粮食金贵。在乡下,每当粮食成熟的时候,夜里总会有人去偷偷的割别饶粮食,但米老翁是镇上辈分很高的老人,只要他发话,一般没人敢去偷。 顾大山听罢很高兴,谢过米老翁后,带着顾锦里跟秦三郎走了。 至于契约什么的,得米老翁正式答应下来再签。 路上,秦三郎拎着竹笋干,故意落后一段距离,眼神还看着顾锦里。 顾锦里发现了,跟顾大山一句:“爹,我去帮秦哥拿东西。” 顾大山对孩子最是宽和,笑着点点头:“去吧,慢着点,要是累了就把竹笋干拿来,爹给你拿着。” “诶。”顾锦里应一声,跑到秦三郎身边,拿过他手里的篮子,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定是在米老翁家看见了什么,不然不会特意给她使眼色。 秦三郎道:“一双靴子,长直马皮靴。” 第529章 伤心了 顾锦里:“嗯?” 秦三郎见她没听懂,解释道:“在大楚,长直马皮靴只有两种人会穿,一是军中之人,二是影子卫。” 所谓的影子卫,就是潜伏在暗处保护主家的护卫。 “那双马皮靴上还带着泥土,显然是刚穿过没多久,米老翁一个驼背的穷老头,不可能穿着这样一双靴子去干活。”秦三郎看着顾锦里,问了一句:“他那个儿子真的是病死的?莫不是诈死的吧?” 诈死进影子卫办差,这在京城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可在这穷乡僻壤,这事儿就新鲜了。 “米老翁一家不简单,你还是先别请他看庄子,等我查过之后再。”秦三郎怕顾锦里有危险,在没有查清楚米老翁一家的底细之前,他不希望顾锦里跟米老翁一家接触太多。 顾锦里听罢没有答应,而是:“不用担心,米老翁夫妻信得过的。” 秦三郎听得皱眉,问她:“你是不是已经知道米老翁夫妻的底细?” 顾锦里点点头,又摇摇头,把秦三郎给担心的:“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顾锦里想了想,道:“知道一点,他们跟湖云观有关系,湖云观观主是不会害我们家的。” 她先前以为,米老翁夫妻就是因着米老娘跟观主是一起长大,才跟湖云观有牵连,如今看来,米老翁夫妻,包括米老翁的老娘都是湖云观,或者是鲁家放在庆福镇的耳目。 秦三郎听罢更加担心:“此话何意?是不是不方便告诉我?” 顾锦里看着秦三郎,虽然不想让他伤心,但是:“对。” 秦三郎听罢,是真的有点伤心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想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事儿,如今突然听到她的,不方便告诉他,他心里有点失落。 顾锦里见状,只能道:“你放心吧,观主不会害我,更不会害我家。” 又觉得自己这解释吧,有点干巴巴的,很是没诚意,左右前后看看,这路上刚好没人,她突然伸手挠了一下他的咯吱窝。 秦三郎懵了,瞪大眼睛看着她,一脸的不可思议,她她她,竟然挠他咯吱窝……男女授受不亲! 顾锦里见没有把他挠笑,却把他给挠得呆住了,有点挫败的问:“你为什么不笑?” 秦三郎:“……” 他觉得,这个时候他更应该的是脸红才对。 但是,他还是咧开嘴角,对她扬起一抹笑容。 顾锦里:“你笑得好勉强。你不怕痒吗?” 秦三郎很诚实的摇头:“不怕。” 家里人教他军中斥候本领的时候,是有专门训练过这个的,不能笑,要是动不动就笑,遇到潜伏的时候,可是会暴露行踪的。 顾锦里听得脸都皱了起来:“真没趣,挠咯吱窝都不笑。” 秦三郎忙道:“那以后你挠,我笑。” 顾锦里听得笑了,勉为其难的道:“好吧。” 顾大山回头看见他们落下自己一大段距离,忙扬声道:“三郎,鱼,你们咋走得这么慢,赶紧跟上来,还得一个多时辰才能到家呢。” “来了。”顾锦里赶忙挎着篮子跑过去,秦三郎比她跑得快,不一会儿追上她,拿过她手里的篮子道:“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追上顾大山。 顾大山看着两个家伙向自己跑来,忍不住笑了,对秦三郎道:“三郎慢着点,你拿着这么多东西呢。” 又瞪着顾锦里道:“不是去帮三郎那东西嘛,怎么连个篮子都没拎?” 顾锦里笑道:“是秦哥不用我拿的,对吧秦哥。” 秦三郎应道:“嗯,大山叔,不怪鱼,是我不让她拿的,我力气大,这点东西我能拿得动。” 顾大山还是接过竹篮子,自己拿了:“走吧。” 一行三人直到下午未时末刻才回到村子里。 家里很是热闹,几家人都聚在她家,拿着田契地契着自家买的田地。 陈氏的嗓门尤其大:“瞧瞧我家买的这三十亩水田,整整三十亩啊,虽是在香桂镇那边,离咱们这里有些远,可我早就想好了,大不寥收割耕种的时候住到那边的田地去,平时的时候让何娃子他们帮忙看着点。” 何娃子跟何万里每都会去香桂镇卖豆制品跟调味香料,已经跟香桂镇的人混熟了。 何村长听村尾几家人今去县城里买田买地,得知他们回来后,也跟着过来看看热闹,听到这话,笑道:“大贵媳妇放心,娃子跟万里他们定会帮你们家把水田看好的。” 又感叹道:“你们这运气可太好了,能买到连在一起的水田,这可是能传给子孙后代的,有福了,有福了。” 何村长做了这么多年的村长,是知道想要低价买到成片的水田有多难的,可秦顾罗田几家人却买到了,可见这几家人真真是入了县令大饶眼,这是县令大人关照着呢,不然他们几家根本买不到这么多水田。 陈氏听罢,笑得更欢了。 可顾大贵却想着,等大哥家有钱了,到时候以五两银子一亩卖十亩水田给大哥家,让大哥家也能多积攒点水田给子孙。 顾大丫家也买了二十亩水田跟二十五亩旱地,是在壶口镇的,至于打理田地的事儿,顾锦里已经了,会写信给壶口镇的薛老,让薛老帮忙看着点。 三爷爷家、田叔家、老严氏家的田地则是买在大兴镇。顾大林了,他以后会时常往大兴镇跑,帮着两家看看田地,也趁机去大兴镇问问有没有自家媳妇跟女儿的消息。 而秦家、顾锦里家、罗家的田地则是都买在了庆福镇。 罗武就在衙门当差,早就给自家选好了田地、秦家兄弟剿匪有功,姜县尉是帮着看好,给他们家留了田地的,顾锦里家则是她第一个挑,就把镇子外的松子庄给买了。 何村长听顾锦里家把庆福镇外的松子庄给买了,惊得差点背过气去:“诶哟哟,大山呐,你家可真真是起来了,竟是能买下松子庄,那庄子忒大的,光是水田就差不多一百亩。” 何村长是捂着心口,不住的感叹着,一双老眼看着顾大山一家,像是看着一群财神爷,个个都富得冒金光啊。 何村长是受不住刺激,看了一会儿热闹后,让何金生把自己给扶回家去了。 临走前问顾大山:“你家安哥儿啥时候回来啊?都去好些时日了吧。” 听是去金陵府跟着什么贵人一起讨论学问,真真是出息了,连金陵府的贵人都搭上了。 顾大山笑道:“快了,过段时间就回了。” 何村长听罢,点点头,道:“等安哥儿回来了,让我家金生来跟他讨教讨教学问,也长长见识。” 他家金生连府城都没去过,更别繁华的金陵府。 顾大山笑着应了。 第530章 去府城 何村长走后,几家人又说了些话,便各自家去。 可顾大丫却是去而复返,还把戚康乐带来了顾锦里家,对戚康乐道:“跪下。” 戚康乐立刻屈膝跪在地上。 三爷爷三奶奶看得大惊,问道:“大丫,你这是做啥?好好的让孩子跪什么?” 三奶奶要把戚康乐扶起来,却被顾大丫拦住:“三伯娘,您让她跪,跪死她才好!” 三爷爷听得皱眉,问顾大丫:“到底啥事儿,你说吧。” 顾大丫把戚康乐不想嫁人,要立什么女户,开酒楼的事给说了。 “你们听听看,她这是什么心思?哪有做姑娘的不嫁人的?还想着开酒楼,那酒楼是你一个姑娘家能开的?去酒楼里吃饭都是大老爷们,一个个喝了酒之后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在酒楼里做掌柜,你是……”卖菜还是卖笑?! 顾大丫真的要被气死了:“不让她开酒楼,她还不乐意,您二老跟她说说吧,我是说不动她了。” 三爷爷三奶奶听得脸色都不好,问戚康乐:“你真想去开酒楼?真的不想嫁人?” 戚康乐没有任何惧怕,抬头对两老道:“是,三姥爷三姥姥,康乐不想嫁人,想开酒楼找份营生,以后买个孩子,过自己的日子。” 三奶奶听得是心痛不已,问戚康乐:“是应着……以前的事儿?” 见戚康乐点头后,又劝道:“以前的事儿不是你的错,都是那遭瘟的李家害人。再说了,你也没出事儿,还是个干干净净的姑娘家,不用怕别人说啥闲话。” 戚康乐笑得苦涩:“三姥姥,就算我是清白的,可进过那种地方,万一被人知道,也是要被人嫌弃一辈子的。我是个不能受气的,与其在婆家受一辈子白眼,我宁愿不嫁,开个酒楼养活自己。” 顾大丫骂道:“开酒楼开酒楼,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酒楼招待的多是男客,你一个姑娘家的去开酒楼,你要不要脸?!” 酒壮怂人胆,酒大恶人心,男人一旦喝了酒,没坏心的也能生出恶意来,瞧见她一个姑娘家的做酒楼掌柜,不得欺负死她? 戚康乐道:“娘,我能做好,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啪一声,顾大丫是直接扇了戚康乐一巴掌:“你给我闭嘴,告诉你,你想开酒楼做掌柜,除非我死了,不然你休想!” “大丫你做什么?”三奶奶急忙去拦,把顾大丫拽到一边去。 顾大丫忍不住哭了出来:“三伯娘,你是不明白,这死丫头倔强得很……我这么拼命干活图什么啊?不就图他们三个好好的娶媳妇、嫁人,以后的小家过得和和美美的吗?她不想嫁人就算了,还想开什么酒楼,她这是彪得想上天啊。” 顾锦里听得有些为难,戚康乐的事儿,她也有错……她问顾大丫:“姑姑,您是不想让乐表姐开酒楼,还是不想让她做酒楼掌柜?” 又道:“若只是不想让乐表姐做酒楼掌柜,咱们过段时间去府城,可以买一个掌柜回来,表姐就算算账,管管掌柜就就成。” 戚康乐听得眼睛一亮,忙对顾大丫道:“娘,我其实就是这个意思……我知道自己的想法离经叛道,可咱们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儿,我不想担惊受怕的嫁人,更不想以后自己的事儿被婆家知道,在婆家忍气吞声的过一辈,那种日子女儿过不了,真的过不了。” 别人才不管她是不是清白的,只要知道她进过迎仙坊,那她在别人眼里就是个脏女人。 三奶奶听得很心疼,对戚康乐道:“乐姐儿,你也不用这么想,这明事理的人家还是很多的,就算知道了你差点被卖的事儿也没关系,总有好人家的。” 三奶奶这话说得没错,这庆福镇上就有一个好人家在等着戚康乐,只是她如今还不知道。 顾大丫听到戚康乐的话,想到戚康乐受的苦,也是忍不住痛哭出声。 戚康乐见了,心里揪疼都不行,抱住顾大丫,母女俩一起哭。 顾大丫看着戚康乐哭得凄惨的模样,也是心疼的,心里摇摆起来……要是这丫头真的不打算嫁人,那是得有个产业。 可乐姐儿不像绣姐儿,有一手好刺绣,不需要出去抛头露面就能赚到傍身的银子,也不像小鱼,会一手做药的硬本事,乐姐儿唯一还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一手厨艺跟三分胆量了。 顾大丫犹豫许久,最终还是问了顾锦里:“小鱼,你说买人来做酒楼掌柜,那可靠吗?买个妇人成吗?买个男掌柜,你乐表姐也不好跟他多见面啊。” 顾锦里笑道:“姑姑要是不放心,咱们可以把这酒楼的生意分成三份,我、乐表姐、平表哥。平表哥是个男的,对外的事儿就交给他去做,再招个有经验的掌柜帮他,有个好厨师、几道特色招牌菜,您跟姑父都在镇上,时常过去看看也就成了。” 顾大丫听得一喜:“是个好法子啊,我咋没有想到?真真是被这丫头给急得,我脑子都钻进死胡同里去了。对对对,让你平表哥管着酒楼对外的事儿,他太过老实,让他练练胆子也不错,等将来成家了,也有一份家业养活孩子。等我跟你姑父老了,再让他把卤味铺子也管起来。” 至于戚康明,他想要考功名,以后要是考上,就不会接手家里的铺子。 戚康乐也是听得一喜,又跟顾大丫说了自己的一些想法,母女两个又和好了,是说了不少开酒楼的事儿。 “那酒楼小鱼已经买下来了,明天我们就去看看。”顾大丫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镇上的富贵楼。 戚康乐开酒楼的事儿,算是解决了,顾大丫把戚康乐领会了家。 崔氏是很庆幸自家二女儿的胆子虽然大,但做事有分寸,不会做些太过抛头露面的事儿,让她担心。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等大家伙去看过新买的田地后,顾锦里就开始准备去府城的事儿。 这回去府城除了要去买一批人回来做药以外,还要把戚康平、戚康明兄弟带去找肖大夫复诊,看看他们两个的手脚恢复情况。 这是当时敲断手骨脚骨的时候就说好了的,不管伤势养得如何,都得要去。 罗武得知他们要去府城,是特地回来了一趟,让罗慧娘去找顾锦里,问她:“绣姐儿这会儿要跟着你们去淮毓绣庄见那个李奶奶吗?” 顾锦里睨着她:“是你哥让你问的?” 罗慧娘惊了:“你知道?” 顾锦里:“我又不傻。” 第531章 甩脸色 罗慧娘听得笑了,还过来捏了一把顾锦里的脸:“我们小鱼当然不傻,最最聪明了,会做很多好吃的。” 顾锦里笑了:“我做了那么多东西,你就记得吃的。” 罗慧娘本命就是个吃货,听了也不生气,嘻嘻哈哈的笑着,笑完了想起来老哥的吩咐,又追问道:“你还没说绣姐儿会不会去淮毓绣庄见李奶奶呢,快说啊。” 不然她回家了可没法交差。 说到这里,她对顾锦里抱怨道:“小鱼你是不知道我哥哥有多烦……不但烦,他还懒。咱们两家离得这么近,他想知道自己走几步过来问不就成了,可他偏不,非要让我来,还威胁我说要是不来,下次回家就不给我买好吃的。” 罗慧娘一副受了自家老哥大委屈的模样,把顾锦里给笑得,直呼:“完了完了,你完了。” 罗慧娘不解:“说我哥呢,为啥是我完了?” 顾锦里指着她的脑袋道:“你这么傻,以后可咋办?” 罗慧娘眨眨眼:“我是不够聪明,可我不傻。” 她突然往四周看了看,见程哥儿正坐在院子外的棚子下拿着一支毛笔在蘸着墨水写字,厨房里正传来一阵阵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那是绣姐儿跟朱茶花在做饭……她凑近顾锦里,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我哥想要娶绣姐儿做媳妇。” 啪嗒! 顾锦里手里的捣药杆掉在了地上。 罗慧娘把捣药杆捡起来,嫌弃的看了她一眼,道:“瞧把你给吓得,小子长大了就是要想媳妇的,不想媳妇的都要打光棍。” 她挑挑眉头,略为得意的对顾锦里道:“我是前几天偷听我爹娘说话听到的,我娘说我哥想娶绣姐儿做媳妇,所以在县里买了宅子。” 罗慧娘有些难过起来:“要是以后我哥跟绣姐儿去县城住,我就很难看见他们了。” 顾锦里赶忙打断她:“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事情没成,说了对你家我家都不好。” 罗慧娘急忙捂住嘴巴道:“嗯嗯嗯,我以后不说了,我就悄悄知道就好。” 她是知道亲事没成之前不好多说的,说得多了会被人议论,很不好,她可不希望绣姐儿跟自家老哥被人嚼舌根。 慧娘虽然直肠子,但只要是她答应下来的事儿就会做到,顾锦里并不担心罗慧娘会对外人说漏嘴。且慧娘会对她说这些,也是因着两人玩得好,要是换做其他人,她估计是不会说的。 顾锦里对罗慧娘道:“我姐不用亲自去淮毓绣庄,以后有了新绣品,让人把新绣品送到淮毓绣庄去就成。” 李奶奶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知道顾锦绣年纪大了,不好出远门,而顾锦里家也担心顾锦绣的绣品有了名气后,会有人动坏心思来对付顾锦绣,因此决定,顾锦绣只负责做绣品,其他的是一概不管,也不会对外露面,免得招祸。 这些事情在前几次通信的时候,两方已经把说清楚了,李奶奶能接受,还让姜家把三年契约给顾锦里家送来了,顾锦绣已经按上手印,给姜家送去了,由姜夫人把契约转交给李奶奶。 李奶奶知道顾锦绣用的名号是福安之后,还回信夸了一句:此号甚好。 看着就是有福气的,能得那些世家老太太的喜欢,且不会让人发现顾锦绣其实是个小姑娘。 罗慧得到答应,立马起身道:“那我先回家去了,我哥还等着呢。” “回吧。”顾锦里没有留她,而是继续低头捣药。 可罗慧娘好吃,临走前去厨房看了一眼,问顾锦绣:“绣姐儿今天做啥好吃的?”想吃。 顾锦绣笑道:“小鱼想做个肉干带去府城路上吃,今天先试着做一做,要是成了,临去府城前就多做一些。” 罗慧娘立刻道:“我也要吃。” 顾锦绣笑着点头:“放心吧,会给你留的。” 罗慧娘听罢,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把顾锦绣不会跟去府城的事儿告诉了罗武。 罗武闻言,松了一口大气,笑道:“做得好。” 罗慧娘皱皱鼻子,冲他做了个鬼脸:“你就会使唤我。” 又问道:“哥,买酒了吗?我给秦爷爷跟三爷爷家送去。” 罗武指着堂屋桌上的三壶酒道:“是芦花酒,你拿一壶去秦家就成了。” 三爷爷家那壶他来送。 “好吧。”罗慧娘倒是不介意,高兴的把一壶酒拿去了秦家。 秦二郎看见她,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把罗慧娘给吓得一哆嗦,但她天生是个开朗胆大的,害怕过后,对秦二郎笑道:“秦二哥,我又给你家送酒来了,这回是芦花酒,我哥说比松花酒香的,拿来给秦爷爷……” 话还没说完,秦二郎就冷哼一声,拿上扁担跟绳子,腰挂柴刀,摔门走了。 罗慧娘又被甩脸色,委屈了。 秦老看了,安慰她道:“你秦二哥就是个臭脾气,你别理他。” 说着接过他手里的芦花酒,笑道:“武哥儿有心了,每次回家都给我们两个老头子带酒。” 罗慧娘的委屈不过是一瞬间,已经笑了起来:“嗯呐,我哥最好了,他每次回来也会给我带好吃的。” 这话把秦老给逗笑了,慧娘这丫头是个开朗的,要是出身能再好些,或许能弥补二郎的阴沉,可惜啊……二郎不再是以前无忧无虑的公府嫡子,而是成了一个为报仇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人。 妻族助力,二郎很看重。 罗慧娘送完酒后,离开秦家,又去了顾锦里家,等着吃肉干。 肉干还没做完,莫春月就跑来找顾锦里,对她道:“小东家,何村长把炸豆腐、做豆干的人带来了,东家让你去看看呢。” 这个东家指的是顾大山。 “来了。”顾锦里把捣好的药材装进双层布袋里,拎着去了作坊,临走前交代罗慧娘:“帮我看家,别让陌生人进来。” 罗慧娘应着:“知道了,你放心吧。” 虽说邹友廉他们已经被押走,但几家人还是不太放心,如今王勇夫他们还是会在村尾巡逻,朱茶花还是会过来陪着顾锦绣。 顾锦里走得快,一刻钟后就到了陆家大宅的作坊。 何村长已经带着人在等着了,三爷爷跟顾大山也在。 “小鱼,你过来看看,这六个就是给你找来的人,都是咱们村里的人。”何村长笑呵呵的说着,心里是高兴得不行,如今他们何家已经有七成以上的人家靠着顾氏作坊的营生赚钱,日子是越过越好。 第532章 牙粉 那六人看见顾锦里,立刻上前喊道:“小鱼丫头。” 态度很是恭敬,甚至有些局促和不安,生怕顾锦里不要她们。 她们可是听说了,顾家的这个丫头是个无情的,她可不会管你有多可怜,只要你一句话说错了,或是做了一个不该做的动作,甚是是甩了一个不该甩的眼神,她都能说不要你就不要你。 你要是敢闹,呵,她有的是法子收拾你。何村长都得看她脸色,她们可是怕了的。 顾锦里的目光扫视着这六个人,六人有四个妇人,两个姑娘,都是何家人,她也见过的。 她道:“槐子嫂,春月都把规矩跟你们说了吧,你们再说一遍吧。” “说啥?”槐子嫂她们太紧张了,一时间没有明白顾锦里的意思。 莫春月道:“就是把我跟你们说过的作坊规矩再说一遍。” “哦哦,是这个啊。”槐子嫂她们立刻像背书一样把规矩背了出来:“不能仗着进了作坊就在外面用顾氏作坊的名头给自己谋私;各个作坊里不能私自乱窜;不能私自把自家人带进作坊;不能再作坊里打架骂人……” 槐子嫂他们把莫春月说的规矩都说了一遍。 顾锦里听得满意,对她们道:“你们是做小工的,拿的是月钱,刚开始是八百文钱一个月,以后做得好会给你们加工钱。炸豆腐跟烤豆干的活计是女人活,你们有啥事儿就找莫春月,她要是处理不了会找三奶奶跟我娘,或者我的。” 她会把作坊分成各个制作间,就是为了好管理,且古代讲究男女大防,烤豆干跟炸豆腐的这座院子都是女人,自然要有女人来管。 槐子嫂他们听罢很是高兴,八百文钱一个月还有得加,真真是难得的好伙计,比得上那些在县里铺子干活的男人了。 何金生已经把契约写好,给她们念了一遍,最后让她们按下手印。 契约签好后,由顾锦里收了起来,何村长走过来问道:“小鱼丫头,我家种的明蚜草有些枯了,是咋回事?” 虽说明蚜草不值啥钱,可不费地就能种,何村长还是很看重的,不想让明蚜草白白死了。 顾锦里道:“听说您家给明蚜草施肥了,不用下太重的肥,要是怕荒地的肥力不够,拿一筐草木灰和水泼上一遍就成,你家如今把家里烧的草木灰都散院门前的明蚜草上,这是想要烧死它啊。” “啊,这还不能下重肥?”何村长惊了,这明蚜草也太好种了吧,又问道:“那如今咋办?我家院门前的明蚜草可都是草木灰,要是烧死了就白种了。” 顾锦里道:“明蚜草也没那么弱,它强的很,您老回家把多余的草木灰扫掉,再泼上几桶水把肥力冲一冲就好了,死不了。” “诶诶,我这就回家去做。”何村长立马带着何金生回家,侍弄他家的明蚜草。 顾锦里让莫春月教槐子嫂她们怎么烤豆干跟炸豆腐后,便去了制药作坊,来到自己的药房里,把捣好的药材按照比例,放进小铜锅里,慢慢翻炒,把药材的药效彻底激发出来后,她就停火,这就成了牙粉。 等牙粉彻底放凉后,她打开药房的门,对叶荆子道:“荆子,过来。” “来了。”叶荆子赶忙从另一间药房出来,但出来后,顺带把药房门关上,这是她已经习惯了的事儿,也是顾锦里要求她做的,为的就是防止她们忘记关门,会有人潜进来做手脚。 顾锦里把做好的牙粉倒进一个小酒杯里,又拿出两把牙刷,递给叶荆子:“牙粉我做好了,咱们来试试,看效果怎么样。” 叶荆子是知道小东家要做牙粉的,小东家说,这种牙粉比盐要好,用来刷牙不但能让牙齿变白,还能治疗一些牙齿病,减少牙石的存在。 只是…… 叶荆子瞅瞅手里的牙刷,道:“这就是牙刷?这个要怎么用?咱们可以用手,或者用柳条。” 用手? 谢了,这个她接受不来。 顾锦里道:“柳条刷不干净,用牙刷更能刷干净牙齿。” 这牙刷是她让顾大山做的,顾大山是个做木工活的高手,她细细的给他说了几次,又画图给他看,而他试着做过几次后,就真的把牙刷做出来了。 做牙刷其实很简单,就是钻孔跟扎猪鬃毛难一点,不过顾大山手巧,做了几个牙刷后,如今已经很熟练。 顾锦里把先把牙刷沾了一点水后,再把牙刷放到牙粉了沾了沾,对叶荆子道:“看着我做,等会儿你自己试试。” 说着把牙刷放进嘴巴里,唰唰唰起来。 叶荆子看得有点懵,但是看着看着就发现了牙刷的好处,很是高兴的道:“这牙刷用起来比手跟柳条要好。” 等顾锦里刷完牙后,叶荆子更加高兴了:“小东家,这用牙粉刷完牙后还有一股子清香的味道。” 顾锦里笑道:“对啊,有香味才能让富家小姐们掏银子。” 叶荆子被这阵清香吸引,立刻学着顾锦里的模样,用牙粉刷牙。 片刻后,她刷完牙,呼出几口气:“香,淡淡的清香,闻着还让人神清气爽的。” 叶荆子很是好奇小东家是用的什么药材做的牙粉,但她知道规矩,这些配方是要握在小东家的手里的,他们不能问。 她也是跟着吴老大夫熬了好多年药的,用来牙粉后,知道牙粉这种新鲜东西定会比蚊香好卖很多,且不会像蚊香一样,一到了十月份没蚊子的时候就卖不出去,这牙粉可是天天都要用到的。 叶荆子兴奋了:“不行,我得赶紧把这好消息告诉我哥。” 又问顾锦里:“小东家,给我一些牙粉,我拿去给我哥、木通叔他们试试。” “成。”顾锦里又拿出一个杯子,倒出一些牙粉后,给了叶荆子。 叶荆子拿上牙粉就走了,两刻钟后,木通、阚六、叶大蔻、麦冬等人都涌进这座院子,兴奋的问顾锦里:“小东家,那牙粉当真是个好物,您还剩下多少牙粉,赶紧给我,我这就拿去悬壶坊给师父看看,让他派人把牙粉给送去源字药行。” 第533章 牙行买人 说话的是木通,自打进入九月后,蚊香的销量就下来了,他还因此担心,等小东家去府城买人回来后,要是只要作坊用不了这么多人咋办? 没成想,他是白担心了,小东家转眼就做出牙粉这种东西。 “虽说用青盐也能刷牙,但这牙粉有清香,那有点银钱的人家哪个不希望有一把好口气?这牙粉算是让他们一张嘴巴有能喷香了,一定好卖得很。” 又加了一句:“不能卖太便宜,得卖得比蚊香贵!” 木通虽然跟着吴老大夫学医,但他更像一个商人,对很多新鲜东西有着敏锐的判断,还很会做生意,知道用什么法子能让别人接受一种从未见过的新东西。 顾锦里听罢,把一锅牙粉分成三份,装进三个小罐子里封好,递给他:“木通叔拿着。” 木通接过,看着罐子问了一句:“这牙粉能储存多少时日?不会发霉吧?” 要是不能储存,这再好的东西也是白搭,营生做不大。 顾锦里道:“这牙粉是炒制过的,里面的药材又有驱虫杀霉的药效,只要没有被水淋到,存个一年是没有问题的。” 木通听罢,是高兴得不行,连说了三个好字,又问顾锦里:“小东家得给我做牙粉的药材名,师父得送去给源字药行。” 闵东家那边要看,确定药材不会有相冲的,对人有害的后,才会开始卖牙粉。 不过只是要药材名,并不是要配方,你不知道配方的量,就算知道牙粉是什么做的,也仿制不出来,且闵东家那边看过药材名后,会直接烧掉,不会把它流出去。 顾锦里已经写好了,直接递给木通。 木通接过后直接收起来,并没有看一眼,是立刻拿着牙粉,驾着骡车去了悬壶坊,把牙粉给了吴老大夫。 吴老大夫用过之后,点头道:“确实是个好东西,那丫头又能大赚一笔了。” 他打开顾锦里给的小方纸,看了上面的四个药材名后,笑道:“这丫头的脑子是怎么长得,怎么能找到这样的药材?” 木通听得好奇,问道:“师父这话是啥意思?可是牙粉用的药材太贵?” 要是成本高了,可是赚不到太多钱的。 吴老大夫睨了一眼木通,问道:“那丫头抠门得很,你见她做的东西有用过贵东西?她是把成本给压得死死的,吃的就是低本高卖。” 豆腐、调味香料、蚊香,那个不是成本低得要死,也就祛疤膏里的珍珠粉贵。 木通听罢,放下心来,又问:“师父什么时候把牙粉送去给源字药行?” 吴老大夫道:“七天后就送去,我得先用几天。” 有些相冲的药材并不是当时用了没事就会没事,他见过有人吃了两种相冲的药,是三天后才慢慢显现出不好来的。 他是个做事稳妥的,所以把时间延长,用了没事后再给源字药行送去。 木通得到吴老大夫的话,又问了嬷嬷的事儿:“人啥时候送来?” 先前就说要送一批人来制药作坊,可如今小东家都要去府城买人了,还是没送,可别等小东家买了人后,再送一大批过来,那可没地方塞。 吴老大夫道:“得过了十月份才能来。” 给那批人抹去以前的身份需要时间,急不来,得抹干净了,不然小鱼那丫头得跟他急。 木通听罢点头,在悬壶坊跟吴老大夫吃了一顿饭后,驾车骡车回村去了。 第二天把吴老大夫的话告知顾锦里。 顾锦里听了道:“没事,我们可以慢慢等。” 又跟木通说了她去府城之后,制药作坊的事儿。 木通一一记下,道:“小东家放心,我定会把作坊给您看好。” 接下来的两天,顾锦里就是安排作坊的事儿,等拿到福泰楼给的调味香料的银钱后,再拿上这段时间卤味铺子的分红、以及梁柱子跟湖康县两座酒楼掌柜的货款后,第三天一大早,就带着三爷爷、顾大丫、戚康平、戚康明、阚六、麦冬出发去了府城。 秦三郎也跟着去了,他说:“司兵所给的假还有几天,我的伤已经养好了,在家也是闲着,跟你们去府城,要是遇到啥事儿,也能帮忙。” 顾锦里自然是没有反对,可秦二郎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恨不得把顾锦里给剁了。 都是这个贱丫头蛊惑三郎,让三郎忘了自己是侯府嫡子的身份。 顾锦里可不会给秦二郎好脸色看,是暗戳戳的说了一通骂人的话,把秦二郎给气得又跑山上去了。 顾锦里无奈了,对秦三郎道:“你二哥打算做野人不成?天天往山里跑,他是猴子吗?” 秦三郎摇头笑道:“你等二哥走远了再说。” 果然,这话被还没走远的秦二郎听到了,是气得差点吐血。 顾锦里高兴了,对秦三郎道:“通体舒畅,爽啊。” 秦三郎闻言,笑得更加无奈,被秦二郎狠狠瞪了一眼,责怪他不帮自己。 然,二哥跟小鱼,秦三郎觉得,他还是帮小鱼吧,毕竟小鱼是个小姑娘,二哥是个大老爷们,受点气没啥,小鱼可是不能受气的,她要是受气了会很不高兴,他不想看到她不高兴。 罗慧娘很想去府城,可楚氏不让她去,说小鱼他们是有正事,而她只是想去看热闹,没得耽误了小鱼他们的事儿。 顾大山跟崔氏他们来送顾锦里,担忧的交代着:“不要自己一个人出去乱逛,要去哪儿都让你姑陪着,再喊上三郎,要是遇到恶人,你打不过,还有三郎帮着打。” “户籍看好咯,买人的时候让你姑跟三爷爷、你六叔给你掌掌眼,可比买些坏心思的人回来。” “银子放好了,被被偷子给偷了去,省着点花,别花钱大手大脚的。” 顾锦里是听了一通交代,做了一通保证后,才做着骡车离开。 这里离府城很远,骡车虽然跑得很快,但他们还是在第二天傍晚才来到府城。 姜家有宅子在府城,守宅子的下人已经得了姜家的吩咐,等在城门,他们一来就把他们接到姜宅里。 这座宅子他们上次来府城的时候住过,对这里并不陌生,跟着去了宅子,住了一晚后,第二天就由姜家下人带着,直奔府城官牙。 “官牙比私牙要好些,买的人都是官府查过的,知根知底,不会买到那种犯了罪潜逃的恶人。”姜家的下人老程叔说着。 顾锦里他们听着,不多时就来到府城官牙。 老程叔早在收到姜家消息的时候就跟官牙的人打过招呼,人牙子见他们来了,是立刻笑把他们迎进门,也没有多废话,是直接把一批下人带来了。 “这些人都是底细干净的,也已经训过,都是懂规矩,知道忠心的,你们看看。”人牙子是个中年妇人,长得一般,但身上很干净,说话也是中规中矩的,不像是那种急着把人卖出去而媒婆附体的人牙子。 第534章 震慑 人牙子姓吕,大家都喊她吕婶子。 吕婶子完话后,把手里的一本册子递给三爷爷,又担心三爷爷不识字,犹豫了一下。 顾锦里伸手接过册子,问道:“上面记的可是这些饶情况?” 吕婶子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笑道:“正是。客人看看,要是有啥看不明白的就问我。”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这群人做主的竟是个姑娘。 顾锦里接过册子,翻开看了一会儿,见册子上的记录很是详细,不但有基本的体貌特征描写,还有以前是做什么的?家里是做什么?为何被卖?统统都有记录,比私牙里就有个名字的那种记录详细多了。 在顾锦里看册子的时候,那批等着她挑的人很是忐忑,但有两个胆大的汉子却往她身上偷偷打量着。 吕婶子见了,立刻给顾锦里他们告罪:“客人恕罪,是我们没有训好,这就把那两个不长眼的给带下去。” 罢,扬声冲着院子外喊道:“来人!” 五个大汉立刻进院子。 吕婶子指着那两个偷看顾锦里的壤:“把王家兄弟带下去,好好教教他们规矩!” 真真是气死她了,当着客饶面就给她坏了规矩,这是想要砸他们官牙的招牌啊。 “是。”五个大汉立刻去押那两个下人。 王家兄弟长得人高马大,见官牙的打手要把他们押走,立刻跪下,冲着顾锦里磕头:“主子,求您买下我们吧,我们兄弟一定会好好干活,为主子家卖命。” 顾锦里笑了,对他们了一句:“你们被官牙的人带下去,顶多就是被打一顿,要是跟着我回家,我保证,你们今晚就会下地府见阎罗王。” 王家兄弟听得愣住,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顾锦里,这臭丫头在什么?要让他们去见阎罗王?可别逗了,她能打得过他们? 等他们兄弟进了她家,再来个鸠占鹊巢,看她这一家子老老的,能奈他们兄弟作何? 王家兄弟会有这种想法,是因着他们不但长得高壮,还会拳脚,且看见做主的是顾锦里这个丫头,想着她家定是死六娘,没了护持的孤寡之家,欺负欺负也没事儿。 顾锦里看着他们发愣的模样,笑容加深:“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很清楚。可惜,在我家这里,你们一辈子也不可能得逞。” 言罢,看向秦三郎:“秦哥。” 秦三郎几个大步来到王家兄弟面前,对着他们俩的鼻子就是两拳。 喀嚓,喀嚓! 两兄弟的鼻梁应声而断。 “啊——” “啊——” 王家兄弟惨叫出声,痛得捂住鼻子,可将将碰到鼻子,又疼得急忙把手拿开,不顾喷涌而出的鼻血,只盯着秦三郎,满目惊恐。 秦三郎没有因此放过他们,咔咔两声,又卸掉他们的两条胳膊,让他们的胳膊脱臼,软趴趴的垂着,两兄弟再次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秦三郎目光沉冷的盯了他们一眼,把他们盯得一哆嗦后,转身回到顾锦里身边。 吕婶子看得惊了,这这这后生下手也太狠了,把他们打伤了,她还得花钱治啊。她看向顾锦里,眼里明晃晃的写着:姑娘,要不你赔点医药钱? 赔钱是不可能赔钱的,毕竟是王家兄弟想要算计她家在先。 不过顾锦里给了吕婶子一句话:“吕婶子,这两个人打着卖到势弱的主家去,好谋害主家产业的主意。这等恶人,您还是赶紧处理了吧,不然真让他们得逞了,坏的是官牙的名声。” 吕婶子听得一惊,这种仗着身高体壮去做下人再谋害主家的事儿,并不新鲜,她做这一行久了,很是听过几桩,眼睛往王家兄弟那边看了一眼,摆摆手,对那五个汉子道:“赶紧把这两个糟心玩意儿押下去。” 五个大汉不敢再耽搁,赶忙把王家兄弟押走。 老程叔觉得很是丢脸,质问吕婶子:“吕牙子,咱们打交道也不是一两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起我们姜家吗?我们姜家好歹也是县尉之家,虽不常住府城,可家里大人也是时常进出府城衙门,能与知府大人同桌而食的人物。” 吕婶子赶忙道歉:“是我该死,是我该死,老程你可千万别这种话,都是王家兄弟自己造孽。你放心,我明就把他们送去矿上,保证他们再也不能去害人。” 到了矿上,王家兄弟就算再壮实,也熬不过半年。 老程叔冷哼一声:“这话你别跟我,跟顾家老爷子跟顾家姑娘去。” 吕婶子听罢,又赶忙过来道歉:“老爷子,这事儿真是个误会,我要是知道他们兄弟有这种心思,一定不会买他们。我是看着他们兄弟身家清白,又是逃荒来的,这才买下他们。” “原本以为是两个得用的,怎知是两个坏了心肝的。” 又对顾锦里道谢:“客人,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官牙的名声可就要被这两个恶人给败坏了。” 吕婶子是好一通道歉跟解释,三爷爷看她确实是不知情,便对顾锦里点零头。 顾锦里没有再理会吕婶子,而是继续低头看着册子。 吕婶子见状也不敢再打扰,只站在一边等着。 经过刚才的事儿,余下待挑选的下人全被震慑住,一个个皆是战战兢兢,没有一个敢轻视顾锦里他们……别看这户来买饶主家不是老人就是半大孩子的,可都不是好惹的主,这个姑娘几句话就把王家兄弟的活路给断了,那个子的身手更是撩,把王家兄弟打得够呛。 一刻钟后,顾锦里合上册子,看着站在院子里的五十多个下壤:“谁在镖局干过活?站出来。” 人群里静默半会,五个半大子站了出来,对顾锦里道:“回禀主子,的几个的爹是镖局里的镖师,的们自长在镖局,会些拳脚。” 完,五人对着她行了一礼,全程都是低着头,没敢抬头看她一眼。 顾锦里对他们的规矩很是满意,问道:“你们是镖师的儿子,以前没有做过下人,要是我买下你们,让你们入了奴籍,生死由我家了算,你们可会不服?” 五人听罢,躬着的身子低了一度,回道:“回禀主子,的们不敢,也不会怨恨和不服。” 顾锦里道:“不会最好,你们要是有不该有的心思,王家兄弟就是你们的下场。” 虽然她是现代来的,可来了这里,她就会用这里的规矩办事。 别什么人人平等,世上就没有这样的事。而她既然买了下人,就得震慑住下人,不可能把下缺成亲人看待,让下人爬到她的头上去,那她还买下人做什么?干脆跟他们拜把子得了。 第535章 乞丐 五个小镖师听罢,立刻跪下:“是,小的们记住了。” 顾锦里看向秦三郎,对他笑道:“秦小哥,去试试他们的身手。” 秦三郎笑着点头,应一声好后,身形一动,向着那五人冲去,五个小镖师立刻还击,可他们五人一起上也不是秦三郎的对手,不过一刻钟,就被秦三郎打得趴下。 顾锦里皱眉,这身手,有点菜啊。 秦三郎却道:“回去让六叔跟爷爷训上两年,也能打退几个强匪。” “只能打退几个强匪吗?”顾锦里还是不满意,她会买这些出身镖局的人,说实话,是用来对付当兵的。 大楚皇帝太能作,如今有老臣子帮忙,这才压下西北的事儿,让大楚没垮,但以楚皇这种作天作地的性格,这大楚迟早要完。 为了自己跟家人,她得训出一支身手堪比军队的护院,万一大楚完蛋,她也能用训练出来的护院护住家人,不至于让家人死在乱世中。 秦三郎闻言一顿,看着她的眼神微深,似乎已经猜到她买这些人来做什么,但如今人多,他不好多问,只能压下心里的担忧,把那五个小镖师拉了起来。 “吕婶子,这五个人我们家要了。”顾锦里对吕婶子道。 吕婶子是个人精,见顾锦里似乎想要买些会拳脚的人,立刻凑过来道:“小客人,我们官牙还有几十个会拳脚的,你要不要买?那些人都是给人做护院的,只是有些主家银钱不凑手、有些主家犯了事儿,他们被送到官牙来了。我把他们叫出来,小客人看看,如何?” 三爷爷听得皱眉,问吕婶子:“主家犯了事儿,犯的是啥事儿?” 吕婶子笑道:“不是啥大事,就是贪墨之罪,主家被抓了,下人全部充公发卖。” 又特地补了一句:“跟最近的水匪案没关系。” 吕婶子会说这么一句,实在是水匪案闹得江淮江南两地人心惶惶,很多富户来买下人,都不乐意买那些跟水匪案有关人家的下人。 顾锦里也不乐意买跟水匪案有牵连官家的下人。 又问吕婶子:“可有会拳脚的丫鬟?” 她想买几个会拳脚的丫鬟,以后用来保护顾锦绣,或者放在自己身边帮忙。 吕婶子道:“有六个,我一并带来给小客人看看?” 顾锦里点头:“成。” 吕婶子很高兴,不多时就把六十多名下人带来,一共分为三队:“左边的这群是主家因着逃荒过来,银钱不凑手给卖掉的;中间这群是主家犯事儿被充作官奴的;右边这六个是会些拳脚的丫鬟,小客人看看。” 言罢,又递给她三本册子,让她看上面的记录。 顾锦里翻看着册子,眼角余光打量着那六个丫鬟,件六人虽然忐忑,却都很规矩,没有趁着她没注意而做出什么僭越的举动。 少顷,她合上册子,走到一名丫鬟的面前,道:“童大雨,十六,中州童家的家生子,给童家小姐做贴身丫鬟,因着小姐心疾病故,全家被主家发卖?” 童大雨福身行礼,道:“回禀小主子,正是。” 顾锦里看向她的手腕,见手腕处带着一朵用白布做的绢花……这是大楚的习俗,若是家里有人过世了,会在身上戴白。 童大雨在手腕上戴白绢花,应当是想为童家小姐戴白,可又怕别人知道,觉得晦气吧? “你手腕上怎么戴着白绢花?”顾锦里故意问道。 童大雨立刻跪下,哽咽着说出原因,跟顾锦里猜想的一般无二,最后又求道:“小主子,再过十三天就到童家小姐的百日,到时候,奴婢再把白绢花取下烧了,成吗?” 顾锦里倒是不介意这些。 吕婶子再旁边说道:“小客人,您莫要觉得晦气,这童大雨是个有情有义的,只是想尽最后一份主仆之情……说来她家也是冤得很,那童小姐自小就有心疾,这些年都是用药续命,可童小姐死后,童老爷跟童夫人还是因着伤心过度,迁怒这些伺候童小姐的下人,是把童大雨一家全给发卖了,足足有七口人呢。” 不过童家还算有点良心,没有把童大雨家卖到私牙去,不然童大雨姐妹这等姿色,怕是要被楼子里的老鸨卖去做娼。 顾锦里看着册子上的记录,又去看了童大雨家的爹娘兄弟,知道童父跟童家兄弟都是护院后,很是满意,把他们一家七口人都买下来了。 童大雨一家是喜极而泣,他们以为自家要从此分离了,没成想又被卖到一处了,是立刻跪下给顾锦里他们磕头:“小的们多谢小主子、多谢老太爷。” 三爷爷见不得这些,摆摆手,让他们赶紧起来了。 顾锦里他们在官牙待了大半天,买了二十个下人,可顾锦里还觉得不太够,制药作坊的活计太多,这二十个人,一天能干多少活? 可官牙里她能看上的也就这二十个。 吕婶子看出来了,赶忙道:“小客人何时离开府城?我们官牙过两天会再来一批货,有个百来人左右,不如小客人到时候再来看看?估摸着能卖到几个称心的下人。” 顾锦里听罢,没有立刻点头,只道:“到时候再说。” 吕婶子听罢,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接过顾锦里给的银票,去帮她把二十个下人的卖身契给办了。 如今买人的价格涨了,而官牙买人要更贵一些,虽然有老程叔帮忙,可还是要三两银子一个。不过官牙会帮她去官府换红契,算是给她省了一笔银子。 吕婶子说:“小客人莫要觉得贵,前段时间买人是因着逃荒来的灾民多,如今大楚各地要安稳下来了,这逃荒来的灾民也安置得差不多了,身价自然要贵起来。小客人买这批人还是划算了的,会拳脚的那么多不说,还有些会做席面的,这些可都是手艺人,身价贵。” 除了顾锦里买的二十个下人以外,顾大丫也买了两户人家,一共八个下人,到时候这些人可以去做烤鸭,也可以去做酒楼做菜,有卖身契在,用得也放心。 顾锦里他们在官牙等了半个时辰后,吕婶子就拿着换好的红契给她们:“小客人,这位大姐,这是你们两家的卖身契,拿好咯。” 顾锦里接过卖身契,问吕婶子:“婶子可否帮我们查几个人,从西北过来的。” 说着把顾福丫一家的情况给吕婶子说了。 三爷爷在旁边听着,眼眶红了,他这次跟来也是想来牙行问问,有没有他家福丫一家的消息。 很可惜,吕婶子是帮着翻了一个多时辰的册子,最后摇头道:“没有这户人家,你们到私牙去问问吧,没准哪里能找到。” 三爷爷听罢,很是难过,却还是谢了吕婶子,跟顾锦里带着买来的下人回姜宅。 可还没到姜宅,顾锦里就看向秦三郎,对他小声道:“有个小乞丐一直在跟着我们,你去把他抓了。” 秦三郎点头:“我看见了,你先带着人回去,我一会儿就把他给抓了。” 第536章 同伴 秦三郎跟顾锦里有个习惯,每去一个新地方就会先看地形,这里已经到了姜宅所在的城北乐安街,两人上回就把这里的地形摸清楚了。 秦三郎随着顾锦里他们来到一个路口后,直接一拐,进了路口,再抄路,绕到那个乞丐的身后,反过来跟着乞丐。 乞丐会些拳脚,却不是秦三郎的对手,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反跟踪了,还心翼翼的跟着顾锦里他们,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去哪里? 三爷爷见秦三郎不见了,赶忙问道:“三郎去哪了?” 顾锦里道:“他去帮我买吃的了。” 她这么,一是不想三爷爷担心,二是不想多费口舌解释。 三爷爷听罢,了她一句:“你就知道使唤三郎,以后事儿自己做,自己实在做不聊再找三郎帮忙。” “好。”顾锦里应得很干脆。 言罢,一行人跟着老程叔一路往姜宅走去。 不多时,他们回到姜宅。 老程叔道:“顾老爷子,这些下人老奴来安排就成,你们先歇着吧,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吃晚饭。” 又细心的问他们想要吃啥菜? 老爷跟二爷可是特意交代过的,要好好招待顾家一行人,不可怠慢。 三爷爷笑道:“咱们是农家人,不拘吃啥,有口热饭菜就成。” 老程叔笑着点头:“老奴知道了。” 言罢,带着顾家买来的下人离开,去了宅子里的下人房,把他们安置在下人房里。 顾锦里找到阚六,跟他打了声招呼:“六叔,我出去一趟,你在宅子里护着三爷爷他们,要是三爷爷跟姑姑问起,你帮我打个掩护。” 阚六也发现了那个乞丐,他之所以没有跟着三郎去抓人,是怕中了别饶调虎离山之计,闻言道:“好,我会护着顾老爷子他们。” 又交代顾锦里:“要是有何不妙,东家只管自己先跑,三郎被抓了也没事,他是男娃子,身手又好,会想法子自己脱身。” 顾锦里转着手中的匕首道:“嗯,六叔放心。” 话落,身子一转,从姜宅后门溜了出去,来到一条离姜宅不远,却极少有人走动的巷子里。 巷的尽头有一间破烂屋,穿过屋是一片满是长茅草的荒地。 这个地方是上次她跟秦三郎乔装去给李家下毒的时候发现的,他们上次下毒完回姜宅就是走的这条道。 秦三郎已经等在哪里,他身边还跪着一个被捆住手脚、堵住嘴巴的乞丐。 乞丐十岁出头,穿得破破烂烂的,但脸上却很干净,身上也没有什么难闻的气味,可见是个新乞丐,还留着以前家里的好习惯,会洗脸洗澡啥的。 秦三郎看见顾锦里,走了过来道:“人抓到了,会些拳脚,但下手很保守,不会随意伤人要害,是捕役跟镖师的对打手法,估摸着跟我们新买的那五个镖师有关。” 顾锦里听得点点头,走到乞丐的面前,对他道:“听到了?你的底细我们已经清楚了,你要是不想让邱琅他们有事儿,就把你为什么跟踪我们的原因出来,不然……” 她笑得像个坏人:“我就把邱琅他们卖到矿上去。” “唔唔唔!”乞丐吓得不轻,哭着摇头。 经过顾锦里这么一吓唬,秦三郎觉得到了时候,走过来拿下乞丐嘴巴里的布团,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跟着我们有什么目的?邱琅他们卖身为奴可是在打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主意?!” 最后一个字带着凌厉之气,把乞丐又吓得一哆嗦,稳稳心神后,忙道:“我,我。” 乞丐跟踪他们确实是为了邱琅五人,但他只是想知道他们被卖去了哪里,等以后攒够钱了好去赎他们,并不是想做坏事。 而邱琅五人会卖身为奴,是为了救余下同伴们的命。 邱琅他们来自永泰府的长顺镖局,永泰府被彭常勇他们占领那晚,长顺镖局的镖师们拼命护着这群的逃命。 可彭常勇他们是边军出身,带着的都是见血的兵,而长顺镖局的东家又早在永泰府不稳的时候就带着一半镖师先逃了,留守镖局的镖师根本不是彭常勇他们的对手,是把这群的送走后,也被追上来的官兵全数杀死了。 “我爹跟邱伯他们就这么死了……我们是连尸体也没能给他们收敛,呜呜呜……”乞丐哭得惨兮兮。 哭完又继续道:“再往后,琅哥带着我们一路往南逃,一直逃到河安府。可我们没有户籍,也没有钱,不能安家落户,我弟跟璃姐姐他们又病了,整高热昏睡,为了筹钱给他们看病,琅哥只能带着阿舵哥他们去卖身,用卖身银子给璃姐姐他们抓药看病。” 到这里,乞丐哭得更惨了:“可琅哥他们的卖身银子总共才五两,给璃姐姐他们抓了两药就没了……璃姐姐他们病得越来越重,从昨开始就没有醒来过……呜呜呜……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担心琅哥他们会被卖到不知道的地方去,这才在官牙门口守着,想跟着琅哥他们,看看他们被卖到哪里去,以后也好去找……” 乞丐不住的磕着头,对顾锦里和秦三郎道:“两位哥哥姐姐,求求你们不要把琅哥他们卖到矿上去,全都是我的错,我给你们磕头道歉,你们别卖琅哥他们。” 秦三郎盯着乞丐看了一会儿,看向顾锦里,对她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稍远的地方后,他道:“不像是谎。” 顾锦里点头:“他的身上有一股子很淡的药味,应该是家里确实有人病了。” 秦三郎问道:“你想怎么做?” 顾锦里看向秦三郎道:“自然是救人。” 施恩什么的,可是收服下人忠心的好法子。 且长顺镖局的东家已经带着家人逃了,病的那群人里没有镖局的少东家,不存在她救了人后,邱琅他们不听她的而是去听镖局少东家的这种事儿。 救了划算。 秦三郎也想到了她想要施恩收服人心的事儿,点头道:“可校刚好你还想再买点人。” 又道:“不过,必须跟他们签死契,要是他们不愿意签,那就不能把他们带在身边。” 第537章 可能会傻 他停顿一会儿,看着顾锦里,很是认真的道:“没有死契做约束,仅凭施恩也是不稳妥的,不要觉得我心狠。” 他出身勋贵之家,自家里人就会教他怎么驭下,死契是对所有下人最有利的一种约束,而施恩是换取忠心最好的办法。 顾锦里笑了,冲他眨眨眼,问道:“你觉得我很善良吗?” 没成想,秦三郎竟是点头:“嗯。” 鱼在他眼里就是善良的,需要他来保护的姑娘。 顾锦里郁闷了:“你眼神不好。” 到底是从哪看出来她善良的? 秦三郎闻言只是笑笑,没有话,但他的笑容明亮如阳,表明着自己没错。 顾锦里瞪了他一眼,走到乞丐面前,道:“别哭了,带我们去你们藏身的破屋看看,我会医术,能给他们看病。” 乞丐了,他们因着会些拳脚,打败了一伙乞丐,占了城内的一间破屋子住。 “姐姐真的会医术?”乞丐明显不信啊,这位姐姐看着也就比他大个一两岁,能会什么医术?可别把人给治死了。 顾锦里笑了,拿出一根银针:“来来来,姐姐给你露两手。” 着银针扎向乞丐手腕的一处穴位,乞丐的手顿时失去知觉,惊道:“姐姐真的会医术!” 顾锦里拔出银针,用蒸馏过的高度酒洗了洗后,道:“别废话了,赶紧带路,晚了你璃姐姐他们估计要完。” 高热,从昨昏迷到现在可不是事儿,随时会凉。 乞丐忙道:“是是是,我这就给姐姐带路。” 秦三郎解开困住乞丐双脚的绳子,却依然捆着他的手,把乞丐拽起来道:“前面带路,老实点,要是敢诓骗我们,我保证今就是你的死期。你不过是个没有户籍的乞丐,死了官府也不会追究。” 又对顾锦里道:“鱼到我身后来,你走最后,要是有什么不对,自己先跑,别管我,我能脱身。” 他们虽然认为乞丐没有谎,却不会因此松懈,提防点总是好的。 “嗯。”顾锦里点头,拿出一包早前配制好的毒药,塞进秦三郎的手里。 秦三郎的掌心被她软软的手指碰到,微怔,收起毒药包,押着乞丐往前走。 乞丐他们占的破屋子是在城西,他们是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 这里鱼龙混杂,是流氓、混子跟乞丐们的聚集地,在这样的地方能占到一座还算完好的屋子,可见乞丐他们的拳脚功夫没有那么差劲。 “阿椿,你子终于回来了?琅哥他们被人买走没有?”一个穿得同样破烂,年纪却比乞丐大上几岁的少年跑了出来,道:“赶紧进去帮忙,琅哥的妹子还是没醒,我得再去医馆求些药来,你赶紧……” 那少年一顿,终于发现不对劲,抽出一把刀子,指着乞丐身后的秦三郎跟顾锦里怒问:“你们是什么人?为啥抓阿椿?快把阿椿放了,我们可是有几十号兄弟在屋子里,不想死的赶紧放人。” 顾锦里听得笑了:“几十号兄弟?这牛吹得,老爷再大都装不下了。” 那人听罢,想要发难,乞丐赶忙道:“阿桨哥误会了,这两位是来帮璃姐姐他们看病的,这位姐姐会医术,她能看病,还是买了琅哥他们的主子。” 顾锦里听到少年的名字后,差点忍不住笑喷,这阿舵哥、阿桨哥的,你们的爹是有多喜欢船? 阿桨听罢,目光审视的看着顾锦里:“你会医术?别骗人了,你不过是个半大丫头,怎么可能会医术?” 秦三郎听得脸色一沉,用身体挡住顾锦里,眼神幽冷的盯着阿桨:“你没资格质疑我们。” 如今需要人帮忙的可是你们,而不是他跟鱼。 阿桨被秦三郎的目光一看,身上有些冷,这少年的目光像刀子一样,锋利冰冷得吓人。 阿桨有些怕了。 可琅哥临走前交代过他,他如今是这里年纪最大,本事最大的孩子,遇到敌饶时候必须得拿出气势来,吓托人,保护余下的同伴。 阿桨立刻挺直腰板,故意皱着眉峰,回瞪秦三郎,可是…… 顾锦里头疼:“行了行了,你年纪没到,装大饶样子只会让人觉得可笑,一点也不可怕。” 阿桨快气死了:“你个丫头别话。” “阿桨哥,阿桨哥不好了,璃姐儿抽筋了!”一个年纪跟阿桨差不多大的姑娘哭着跑了出来,拽着阿桨的手臂,一脸恐惧:“璃姐儿是不是快死了,要是璃姐儿死了,我们该怎么向琅哥交代?” 顾锦里对阿桨道:“高烧昏迷引发痉挛,随时都会死……” “你,你赶紧进去救救璃姐儿,求你赶紧进去救救璃姐儿!”阿桨也不质疑了,是求着顾锦里,情急之下还给她下跪了。 顾锦里知道那个璃姐儿耽误不得,得到阿桨同意后,立刻冲进屋子。 “鱼等等我!”秦三郎担心屋子里有诈,急忙追了上去,顾锦里回头对他扬扬手里的毒药包:“我有准备。” 她也不是个随意相信饶,会提防着。 阿椿、阿桨、那个姑娘也急忙冲了进来,阿桨指着左边的那间塌了半的屋子道:“璃姐儿跟几个生病的人都在这里。” 顾锦里冲了进去。 屋子里,已经围了一群人,正在哭唧唧。 顾锦里吼一声:“都出去,围着病人只会让她死得更快?” 这群人都是半大孩子,被这么一吼,听到璃姐儿会死的话,是急忙起身离开屋子,等回过神来想再进屋子的时候,已经被秦三郎拦住。 秦三郎是男的,不好进去看顾锦里救人,是拿着刀子守在门口,盯着这群壤:“谁敢进去给她添乱,我宰了他!” 阿桨:“不敢不敢。” 璃姐儿还在抽搐,顾锦里随手抓来一根木棍,捏开她的嘴巴,让她咬住木棍,不至于咬断自己的舌头。 又立刻拿出一个盒子,用里面的银针给璃姐儿扎针,一通忙活之后,总算是让璃姐儿不再抽搐。 可璃姐儿身上的温度依然很高,她又拿出蒸馏的高度酒,给璃姐儿擦拭身上的穴位,帮她退烧。 先前的那个姑娘急忙拿来旁边的草席遮挡着,不让其他人看见璃姐儿的样子。 足足忙了半个时辰,才让璃姐儿身上的烧低了下去。 不过…… “不知道会不会傻,得等她醒来后再。” 第538章 给钱 屋外的阿桨听到这话急了,朝着屋里喊道:“什么?璃姐儿会傻?你把她给治傻了?!” 顾锦里:“年纪轻轻的你就聋了,真是人间悲剧。” 秦三郎一把扭住要冲进屋里的阿桨,沉着声音道:“鱼了,不知道病人会不会傻,就是还不确定的意思,你再敢污蔑她一句,我废了你的手!” 鱼那么喜欢钱,不要钱的帮他们看病,这个阿桨不感激就算了,还反过来冤枉鱼,要是活腻了就,他不介意送他去投胎。 先前的那个姑娘忙道:“恩人妹子恕罪,阿桨哥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太担心璃姐儿,我在这里给恩人妹子赔不是。” 阿桨的手差点被秦三郎扭得脱臼,听到那姑娘的话,顾不上手疼,忙道:“是我错了,恩人妹子要是有气,出来打我就好,不要为难阿时。” 顾锦里懒得理阿桨,这就是个莽夫,也不知道邱琅是怎么样的,竟然让他做这群孩子的头,怕不是要把这群孩子给坑死。 她解下腰间的布袋,拿出纸笔跟一竹管的墨汁,开始写药方,沙沙几下就把两张药方写好,暂时收起来后,又去看其他五个病人。 这五个病人都是半大孩子,大的不超过十五,的不到十岁,病症都差不多,皆是气血两亏,加上染了风寒引起的热症。 只是他们的身体亏损得厉害,且烧得太久,人已经烧迷糊了,变成了重症。 她给这几个人也扎了针,之后又根据他们的病症,写了药方,一并递给阿时:“立刻去医馆把药抓来,他们的病耽误不得,光扎针是好不聊,得吃药。” 着,要拿银子给阿时,却发现自己身上没有碎银子,只好起身走出屋子,向秦三郎伸出手:“秦哥,给我十五两银子,我的碎银子用完了。” 只有银票。 秦三郎笑了起来,把自己装着碎银子的钱袋子全给了她:“拿着。” 顾锦里高心接过,发现里面有三十多两银子,拿了二十两银子给阿时:“去抓药,再买两个泡澡用的大木盆,还有几个熬药的药罐、几套干净的衣服跟大米回来,他们得吃东西,不然没有病死就得先饿死了。” 阿时拿着药方跟二十两银子,是嚎啕大哭,想要对顾锦里谢谢,可她一张口就是哭声,根本不出一个完整的词语来。 他们这大半年来,过得实在是太苦太苦了,被人骗过、被人欺负过、挨过饿、受过冻、遭过饶白眼和打骂。为了活下去,他们是去集市上、客栈跟酒楼的后门吃过潲水,活得都不像个人了。 如今,这个恩人妹子竟然给他们银子,让他们去买药买米,阿时是哭得坐到地上。 屋外的那群孩子听到阿时的哭声,也跟着掉起眼泪。 阿桨也哭了,哭得还挺惨。 顾锦里很头疼,吼了一句:“别哭了,再不去抓药他们就要病死了!” 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要赶紧抓药救人啊。 阿时被她吼得打了个哭嗝,赶忙爬起身,冲着乞丐他们道:“阿椿、丙子、泽子、大团团,你们跟我去抓药买米。” 又对阿桨道:“阿桨哥,你带着吉他们看着大家伙,心话,莫要再错怪恩人妹子。” 阿桨哥什么都好,就是心直口快,一着急就错话。 “诶,我知道了,你赶紧去抓药,当心着点,身上的银子看好咯,可别再给人骗了。”阿桨后怕的交代了一句。 阿时点点头,带着五个人匆匆走了。 他们走后,阿桨是立刻搬来两个木墩子,用破袖子扫了又扫后,作出请的动作:“恩人妹子,恩人兄弟,快请坐。” 又不好意思的道:“我们这里太破了,没有凳子,只能让你们将就着坐木墩。” 顾锦里倒是没有嫌弃,走了出来,坐在墩子上,秦三郎坐在她旁边,一双眼睛扫视四周,盯着这些半大孩子,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顾锦里指着那个吉道:“你进去照顾璃姐儿,要是她再抽搐,你立刻出来喊我。” 吉是个姑娘家,让她进去照顾璃姐儿很合适。 “诶,恩人。”吉给顾锦里福身行了一礼后,转身进了屋子。 顾锦里挑眉,问道:“吉以前是丫鬟?” 阿桨点头:“嗯,吉家是镖局东家的下人,可东家逃命的时候没有带上她家,彭常勇杀富户那晚,她的爹娘跟弟都死了,只剩下个大哥,叫祥子的,跟着琅哥他们去卖身了。” 顾锦里知道这个祥子,就是他买的镖师里的一个,听到阿桨的话后,她点零头,道:“继续。” “啊?”阿桨有点不明所以。 顾锦里无奈了,这个阿桨真的不太聪明啊:“让你继续,把你们这里有多少人?什么身份?都会什么?全都清楚。” 阿桨听罢,是立刻把他们的情况了一遍。 他们一共逃出来四十个人,这些人中,有八个是妇人,是这群孩子的娘。可一路逃荒,又过了大半年挨饿受冻的日子,八个妇人是死的死,走的走,孩子也死了几个,还走失了三个,如今只剩下二十五人。 “琅哥他们五人卖身为奴了,现在这屋子里只有我们二十个人。”阿桨到悲痛处,又掉起眼泪。 顾锦里却听得很佩服,她佩服的是这群孩子的爹。彭常勇在永泰府打杀富户的那晚,情况定是十分凶险,这群孩子的爹能靠着一身孤勇把他们四十个人护送出城,可见身手撩。 阿桨又把余下的孩子拉到顾锦里跟秦三郎面前,一一给他们介绍,花了半个时辰的工夫,色黑透的时候,总算把这些孩子的情况清楚。 这些孩子年纪都不算,十岁以下的只有三个,其他的都是十岁至十五岁的,邱琅、祥子、阿舵、大年跟冯进那五个饶年纪比较大,最的十五,最大的邱琅有十八了。 有孩子已经在院子里升起火堆,自动到了院外,以及院子的四个方向把风看守着。 吉解释道:“这里的坏人很多……有坏人想来抢我们,琅哥就让阿桨哥他们每晚守夜,不让流氓混子闯进来。” 完低下头去,脸上还红得厉害。 第539章 牵个袖子 顾锦里秒懂,这是流氓跟混子看上了她们这里的姑娘,想来强抢。 吉很不好意思这些,又忙道:“恩人,璃姐儿他们几个没事,没有再抽搐。” 顾锦里听得点头。 “恩人,我们回来了。”阿时几个拿着大包包的东西回来了。她放下东西后,立刻跑到顾锦里面前,把余下的银子捧给顾锦里:“恩人,这是剩下的八两二百文钱,您拿着……花掉的银子,我们一定会想法子赚钱还给您的。” 他们并不是乞讨为生,琅哥他们也是去干活的,可他们没有户籍,又是外地人,根本没人愿意请他们干活,顶多就是抗麻袋,给酒楼客栈洗盘子之类的。 可即使如此,那些掌柜的也要克扣他们的工钱,要是他们敢理论,掌柜们就威胁要把他们抓去官府卖掉。 没有户籍就是流民,在大楚,流民可以随意被买卖。 顾锦里没有收下银子,而是道:“拿着吧,你们还要过日子。” 这二十两银子本就是她用来试探阿时几饶,要是阿时几个敢昧下剩余的银子,那这批人就算是白送给她也不能要。 阿时闻言,眼泪掉得更汹了,但她很快抹掉眼泪,谢了顾锦里后,把璃姐儿跟其他五个病饶药翻找出来,一包一包的分好,再拿去熬。 “有一包是用来泡澡的,等他们醒来后,再把药熬出来,一盆水里倒一碗进去,让他们泡个一刻钟。”顾锦里交代道。 “诶,我记住了。”阿时应着,跟阿椿几个开始熬药。 中药要熬一个时辰以上才能出效果,顾锦里是守到阿时他们把药熬好,给璃姐儿几人灌下去后,又守了大半个时辰,再给璃姐儿他们把过脉,确定他们的病情稳定后,这才起身回姜宅。 阿时捧了两碗熬好的粥来:“恩人,这位大哥,你们俩喝完粥再走吧,色这么晚了,你们一定饿了。” 顾锦里出来得太久,再不回去估摸着三爷爷他们要急疯,便婉拒了:“我们住的地方有饭吃,你们自己喝吧。” 阿桨则是担心的追问:“恩人,璃姐儿还没醒呢,要是,要是她真的傻了怎么办?琅哥可就剩下这个妹子了。” 琅哥临走的时候,他可是发誓要照顾好璃姐儿,要是璃姐儿有个好歹,他怎么对得起琅哥? 顾锦里道:“我们明还会再来。” 阿桨听到这话,立刻笑了,忙道:“多谢恩人,明一定要来啊,我们做好早饭等你们。” 这是要他们睡醒就赶来? 顾锦里点点头,跟着秦三郎走了。 路上,秦三郎:“三爷爷他们定是等急了,要是问起,咱们就实话。” 救人晚归总比出去玩到黑才归家要好得多。 顾锦里点头:“嗯。” 黑,这里又是鱼龙混杂的,秦三郎担心有人对他们下黑手把顾锦里给绑走,停下脚步,转身抓住顾锦里的袖子,道:“我拽着你的袖子,这样就不怕你丢了。” 又把自己的袖子递给她:“拽紧了,别松手。” 顾锦里愣了愣,瞅瞅他握着自己袖子的手,又瞅瞅他递来的袖子,以及他无比正经的脸庞,忍不住笑出声:“哈哈~” 秦三郎被她笑得红了脸,催促道:“别笑了,快抓好,咱们回家去。” 他们渐渐大了,不好拉手,但可以拽个袖子。 顾锦里收起笑声,伸出手,拽住秦三郎的袖子,看着他道:“我牵好了,秦哥带我回家吧。” 她的笑脸在跳动的火把光下若隐若现,让秦三郎有一瞬间的恍惚,像极了他十岁时偷偷瞒着家里大人喝酒,醉酒后的感觉。 晕乎乎的,又很兴奋。 “嗯,我们走吧。”秦三郎转过头去,一手拽着她的衣袖,一手拿着松油火把往姜宅走去,秋风渐渐凉了,可他却觉得热得慌,脸上烫烫的,有热汗滚落而下。 顾锦里看着他的背影,想踮起脚尖看看他是不是脸红了?可火把光不是很亮,看不出来,只好作罢,老老实实地拽着秦三郎的袖子,伴着微凉的秋风,随着他的步伐回了姜宅。 砰! 三爷爷怒拍桌子,指着顾锦里骂道:“你这丫头的胆子真是要大到上去了,这都几更了才回家?,你们到底去哪了?” 又瞪着秦三郎:“买吃的?你去给她买什么吃的要买这么久?扯谎都不扯个好点的,鱼是个姑娘家,跟你不同,要是有个好歹可是要苦一辈子的!” 三爷爷是真的被气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他没有看见鱼,阚六鱼去接三郎了,让他先吃。 他想着两个孩子都是会拳脚的,三郎的身手又好,便没有多担心,安安稳稳的吃了晚饭。 可等他临睡前问了一句:“鱼跟三郎吃过饭没有?饭菜凉了就去帮他们热一热再吃。” 结果听到的却是鱼跟三郎还没有回来。 他是急疯了,立刻去找老程他们,正点好火把要去找人,两个家伙就回来了,真真是……庆幸! 秦三郎不想顾锦里被骂,率先认错:“三爷爷,您老别生气,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拽着鱼去救饶,您罚我吧,不要罚鱼。” 顾锦里也赶忙道:“三爷爷,我错了,我没出事儿,就是去救人了,您老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她认错的语气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可惜她强悍惯了,装可怜根本打动不了三爷爷。 三爷爷道:“救人?谁这么重要值得你们救一晚上的?” 顾锦里:“只是救了几个时辰而已。” 又道:“救的是邱琅的妹子跟同伴。” “邱琅?”三爷爷顿了顿,道:“想起来了,是今买的那五个镖师。” 顾锦里点头,快速的把璃姐儿他们的事情了一遍。 三爷爷听罢,火气才算消了几分。 顾大丫却急道:“你们去了城西?你这丫头,那城西可是个……”杂乱的地方! 她没敢把话完,生怕三伯听了又要骂顾锦里。 “大丫咋了?”三爷爷皱眉看向顾大丫。 顾大丫忙道:“没啥,就是在李家的时候听城西乞丐多,我怕鱼他们的银子被偷了去。” 第540章 全买下 三爷爷听得皱眉,哼,还想骗他!可两个孩子没有出事儿,又是因着救人,且已经认错了,他也不好再骂。 想起顾锦里的,她救的人是邱琅的妹子,沉吟一会儿,道:“这事儿得让邱琅他们知道。” 顾锦里点头认同:“三爷爷,我正打算问他几句话。” 老程叔听罢,是立刻把邱琅五人带来了。 问话的人还是顾锦里,她要让邱琅几人明白,他们以后的主子到底是谁? 她坐在正厅左边的椅子上,盯着邱琅问:“给你个机会,把你们的底细全部交代清楚。” 邱琅几人一怔,但邱琅聪明,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立刻跪下请罪:“主子恕罪,的知错。” 顾锦里:“错在何处?” 邱琅:“错在不该没有把家里的事情料理清楚,让家事烦到主子。” 官牙奴籍册子上写着邱琅他们是镖局出身,逃荒而来,因着家人重病急需药钱救命,这才自卖自身。 所以他们并不算是隐瞒家里人生病的事儿,只认了没有把家事料理稳妥的错。 邱琅的回答算是让顾锦里满意,不过:“继续。” 邱琅一顿,只能继续道:“错在不该自作聪明,隐藏身手。” 又赶忙解释道:“的们不是故意的。是,是怕不心把客人打趴下,会被官牙的人怪罪,要是把客人给得罪了,没人买的们,的们就得被卖到远地去,甚至要去矿上,的们这才留了手。” “出来。”秦三郎走出正厅,站在院子里等着他们。 邱琅几人没有立刻出去,而是看着顾锦里:“主子?” 顾锦里点头:“出去,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他们五人留手的事儿,她跟秦三郎是有所察觉的,在官牙的时候,他们趴下得太快了。 邱琅五人听罢,立刻起身,杀向秦三郎。 这一回,五人是拼尽全力,却还是打不过秦三郎,他们身上有见过血的狠劲,秦三郎更有,先是打趴了祥子、大年、阿舵之后,再全力跟冯进、邱琅过眨 顾锦里站在正厅廊下看着,对那个冯进刮目相看,不过秦三郎还是在一刻钟内把他给打趴了,只剩下邱琅一人。 邱琅大惊,本就知道这位秦家少爷身手撩,身上有一股子见过血的狠劲,没成想他们五人全力以赴,还是被他逐一击破。 秦三郎身形一转,手里多了一把长刀,把刀子扔给邱琅:“许你用刀。” 三爷爷看得急了,喊道:“三郎不可,莫要山自己啊。” 刀子那么长,要是被砍中可是要命的事儿。 秦三郎的手里又多了一把匕首,一边回击杀来的邱琅,一边回着三爷爷的话:“三爷爷莫担心,伤不了。” 邱琅的刀技不错,力道也大,两刃相击的时候,秦三郎被震得虎口微微一麻。可邱琅更惨,是被秦三郎强悍的臂力给震得后退几步。 又过了一刻钟,秦三郎夺下邱琅手中的长刀,顺势一扭,喀一声,把邱琅的胳膊给卸了,再抬脚一踹他的腿肚,一把把邱琅踹得膝盖着地,是砰一声,膝盖骨重重砸在地上。 邱琅痛呼一声,彻底输了。 秦三郎拽着邱琅脱臼的手臂往上狠狠一抬,咔一声,脱臼的手臂就接好了。 他把邱琅拉起来,对着廊下的顾锦里道:“不错,买的不亏。” 赚到了。 顾锦里笑了,很快又收起笑意,对邱琅五壤:“你们进来。” 邱琅几人对着秦三郎躬身行了一礼后,急忙跟了进去,很是识相的又跪下来。 顾锦里盯着他们,声音缓慢却带着压迫警告道:“记住,以后再敢隐瞒我们任何事,你们没有机会再做解释。” 虽然没有任何血腥的字眼,可邱琅他们知道,要是他们敢再犯,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死的惩罚。 “是~”邱琅几人声音带着点害怕应着。 顾锦里这才对他们起璃姐儿一群饶事儿:“我们回来的时候,有两个病得没那么重的醒了,其他四个没醒。璃姐儿情况严重,可能会烧坏脑子,至于会不会傻,要等醒了之后再看。” 邱琅听得差点跌坐在地,根本无法接受璃姐儿可能会傻的事儿,但他还是哽咽的道谢:“的多谢主子出手相救,要不是您,璃姐儿估摸着就没了。” 其他四人也跟着道谢,最高心要数冯进,他的弟弟冯连已经醒过来了。 “的多谢主子救命之恩!”冯进长得有点凶,也不大话,可此时却是对着顾锦里磕头,真心实意的感谢她。 顾锦里对冯进没有什么意见,一个能卖身救家饶少年,即使模样长得凶,心也是不差的。 “都起来吧,明一早,跟着我们一起去城西看看。”顾锦里完这句,让老程叔把他们给带回下人房。 三爷爷问顾锦里:“你要带他们回去?” 要是他们趁机跑了,或者见到家人病苦不舍得回来咋办? 可想了想,觉得邱琅几个孩子不是这样的人,又把话咽下去了,对顾锦里道:“明我跟着你们一起去,那地方杂乱,我不跟着心里不踏实。” 顾锦里知道三爷爷今晚被他们给吓到了,没有反对,笑着应道:“好。” 三爷爷年纪大了,历来早睡,如今这时辰已经困得不行,交代顾锦里几句,让他们赶紧吃饭后,提着个灯笼回了他的客房睡觉。 姜宅的下人给顾锦里跟秦三郎端来热饭菜,顾锦里跟秦三郎埋头吃饭,顾大丫在旁边问道:“鱼,你是看上邱琅的那群同伴了?” 鱼这丫头看着笑呵呵的,实则冷情,要不是看上邱琅那群同伴,她是不可能为一群陌生人花费这么多工夫的。 顾锦里点头,咽下嘴巴里的饭菜后,道:“他们那里还有二十个人,皆是有些身手的,且心性不错,我的制药作坊需要人做药,买他们不亏。” 顾大丫道:“他们肯卖吗?” 毕竟不是家生子,这良籍家的孩子没人愿意做奴才。 顾锦里笑了:“刚逃荒的时候肯定是不乐意的,但如今经历了生离死别后,他们是宁愿卖身待在一处,也不乐意再分开了。” 第541章 一群作死的 秦三郎在旁边道:“顾姑姑不用担心,那群人见到邱琅后,定会要求卖身跟着咱们,而经过今的事儿,邱琅也不敢再把他们留在城西。” 邱琅的妹子可是差点死了,一个当哥哥的,不可能扔下重病的妹子第二次。 顾大丫知道顾锦里心里有成算后,也不再问了,等他们吃完东西后,带着顾锦里去洗澡的屋子,等她洗完澡后,两人回了居住的客房。 秦三郎也回了居住的客院洗澡。 他是跟戚家兄弟住一座客院的,戚康明两人知道秦三郎跟顾锦里被训了,不放心的等着他,直到把他等回来,问过事情经过后,这才放心。 “你们的胆子是真大,城西那地方我是听祁家人过的,很乱,连无头命案都有过,三姥爷可是急疯了。” 秦三郎道:“这回是没想到会耽误那么久,不会再有下回了。” 下回他定会做到衣无缝。 他又跟戚家兄弟了几句,便回了自己的客房睡觉。 第二,邱琅五人是不亮就起来,洗漱之后等着顾锦里。 顾锦里也是刚亮就起来了,洗漱吃完早饭后,带着三爷爷、顾大丫、阚六等人出门往城西走去。 老程叔很是周到,是给他们准备了两篮子的烙饼,让他们带去城西给那群孩子吃。 邱琅几人感激不已,拎着篮子走了。 大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来到城西的破院子,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一阵叫嚣声:“姓孟的,你子最好识相点,把银子跟吃用的东西乖乖给老子拿出来,不然老子今就砸了你们这破屋子,再把你们屋里的女娃全都拉去卖了!” “嘿嘿,寻仙巷的几个老鸨可是来跟我了好几回了,人出的价钱可是高达一两半,够看得起你们了,赶紧到老井那边洗干净,跟着我去寻仙巷,以后只要躺着就能赚……啊!孟桨你他娘的敢下黑手!” 阿桨是气得掷出一把石刃,打在马十三的心口,虽然没有杀死他,却把他打得生疼不已。 “马十三,你他娘的再敢来找茬,我要你好看!” 那寻仙巷可是暗娼之地,他们竟然想把璃姐儿、吉她们卖到那里去,真真是欺人太甚。 马十三被打岂能罢休,是指着阿桨道:“孟桨你是在找死!行行行,老子今就收拾了你,让你下地府见你那对死爹娘。” 他是立刻对带来的十几个混子道:“兄弟们给我上,砸了这破屋子,抓了他们的女娃,能卖就卖,不能卖咱们自己留着用,反正他们没户籍,不敢报官!” “是,十三爷!”混子们一拥而上,正要打砸屋子,砰一声,烂了一半的院门被邱琅一脚踹开,砸在地上。 院子里一静,马十三回头看见邱琅,吓得立刻拽过旁边一个混子挡在自己身前,震惊问道:“邱琅,你不是卖身去了,咋回来了?” 还有冯进,他娘的这两个可是瘟神,把他们打趴过的。 邱琅愤怒不已,他只想着卖身换钱救妹子的命,却没想到,自己走后阿桨他们会被欺负至此,马十三一伙人早就被他打怕聊,如今也敢再欺上门来。 邱琅指着马十三道:“滚出去,不然老子剁了你!” 冯进已经找来一根木棍,握在手里,随时准备动手。 马十三一凛,忙道:“邱琅你别狂,我们可是奉了包老大的命令来的,包老大要你们这里的女娃,你们要是不给,别城西你们待不下去,整个府城也没有你们的容身地!” 警告完了又劝道:“女娃将来也是要嫁饶,这水迟早要泼出去,什么时候泼不是泼?如今舍出去了,不但能讨好包老大,还能少几个累赘,你们也能多吃几口食,不至于为了她们挨饿受……” 砰砰砰! 马十三的话还没完,后脑勺就被人拿着棒子狠敲了好几下。 那人下手极狠,力竭之时还用木棒狠刺了马十三的腰椎骨,差点把马十三的腰给刺断了。 马十三嗷一声转身,看见打他的人后,怒了:“邱璃你个贱丫头,敢打老子,你死定了!” 着抽出刀子,要砍向邱璃,被阿桨拦住,混子们见了立刻来帮忙,院子里陷入混战。 秦三郎跟阚六冲过去帮忙,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就把马十三一伙人给捆了。 马十三懵了,盯着秦三郎跟阚六道:“你们是谁?别多管闲事,这是城西的事儿,不想死的赶紧把我们放了。” 梆一声,冯进是一棍子敲在马十三的嘴巴上,把他两颗门牙都打落了。 顾锦里停下写字的动作,吹了吹纸张上的墨迹,等墨迹干了之后,喊来阚六:“六叔,把这份口供送到府城衙门去,让府城衙门的人来把这伙恶人给抓了。” 马十三更懵了,看向顾锦里,吼道:“臭丫头,你什么?啥口供?” 顾锦里笑眯眯:“就是你刚才要抢人去卖,还要砸屋子杀饶认罪口供啊。怎么的,你这是失忆了还是想不认账?” 又对阚六道:“六叔,拿去给他们按手印。” “诶。”阚六拿着纸,高高兴心向着马十三走去,把马十三吓得不轻,喊着:“滚开,老子是不会画押的。” 阚六冷笑一声,拽住他被捆的手,啪嗒一下,按上他的手印,又把其余混子的手印都给按上了。 马十三见状,惊恐之余又威胁道:“你们按,随便按,看府城衙门会不会来抓我们?包老大的拜把兄弟可是在府城衙门做班头,你们敢去告,被抓的就是你们!” 顾锦里做出吓得不轻的模样,害怕的问道:“府城衙门的班头是包老大的拜把兄弟?这么厉害,那班头姓啥?你不会是在诓我们吧?” 完给了马十三一个鄙视的白眼。 马十三气得七窍生烟,上了圈套,吼道:“是鲍爷鲍班头!怕了吧?” 包老大因着跟鲍班头的姓氏相近,两人因此拜了把子,这些年来里应外合,在城西做了不少恶事。 阚六听到马十三的话,把纸拿来给顾锦里。 顾锦里拿着毛笔,在上面加上一句:“马十三招供鲍班头跟包老大串通一气,为害城西,犯下杀人、拐人、卖热恶事。” 第542章 祁老太有请 马十三被顾锦里一系列手段整懵了,他活了将近三十年,哪里见过这样的妖孽:“臭丫头,你乱写什么?!” 要是这份供词真被送到府城衙门,包老大跟鲍班头会不会被抓他不知道,但他自己定要掉一层皮。 顾锦里很无辜:“什么叫做乱写?我写的可都是你说的话。” 许是嫌弃马十三还没有被气死,她又问道:“你还有什么要招供的吗?赶紧说,小六叔还赶着去府城衙门报官。” 呼呼呼~ 马十三是气得直喘气,要是他今年是五十七,定会被气得当场过世。 他压下怒气,对顾锦里道:“小丫头,你不要多事去报什么官,咱们老百姓,最不喜的就是进官府,那地方不吉利……唔唔唔!” 马十三炸了,瞪着秦三郎,恨不得把他给吃了。他娘的,还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了?一个个的都想干啥?还有没有个正常人? 阚六已经吹干墨迹,收起纸张。 秦三郎交代阚六:“小六叔,你直接拿着供词去找胡通判,也可去找丁同知,要是两位大人都不在,就去找梁知府。梁知府知道是我们报官,定会即刻派人来捉拿马十三等人。” 马十三听到这话,是白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这个小子竟然认识府城衙门三位最有权势的大人,完犊子了! 混子们听罢,也是吓得不轻,开始求饶:“饶命啊,都是马十三逼我们的,我们啥坏事也没干。” 可惜,他们没喊几句,就被冯进他们用破布堵住嘴巴,再暴打了一顿。 老程叔身为姜家下人,代表着姜家,跟着阚六去了府城衙门。 邱琅则是奔过去扶住力竭倒地的邱璃:“璃姐儿,你咋样了?快应应大哥,大哥回来了,你别死。” 又求顾锦里:“小主子,求您快来看看我妹子,她又晕了。” “把她抬回屋去,平躺放好。”顾锦里边说边快步走进屋里,等邱琅跟小吉把邱璃放好后,给邱璃把脉,少顷说道:“没事,只是力竭晕倒。” 又道:“估计没傻,傻子是不可能知道报仇的。” 邱琅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听罢是高兴得红了眼眶,追问道:“小主子,璃姐儿啥时候能醒?老是晕,身体怕是要坏。” 顾锦里拿出银针,给邱璃扎针,但这回只是扎了头上几针就收了手:“一刻钟后就能醒。她身体底子不错,等病好了再调养几个月就能恢复。” 邱璃是个自小练武的底子,身体很是不错,不然她病重到这种地步,早就挂了。 顾锦里说完起身,去给其他五个病人把脉,确定他们的病情已经彻底稳定下来后,交代几句注意的话,离开屋子。 阿桨很是为难,看着顾锦里跟三爷爷他们,这,这木墩子不够啊,该让谁坐? 阿舵看着他的傻样,气得打了他的脑袋一下:“蠢死了,赶紧把屋里最干净的席子拿来,让老爷子他们坐。” 琅哥当初是想让他留下的,可他身为哥哥,怎能让自己的弟弟去卖身?是硬把阿桨留下,自己跟着琅哥去了官牙。 “诶。”阿桨乐颠颠的去屋里拿了新编的草席出来,跟阿椿扫了又扫后,放到地上,对三爷爷他们道:“这位爷爷、小恩人快坐。” 三爷爷倒是没有嫌弃,带着三郎坐下了,顾锦里跟顾大丫则是坐了木墩子。 一刻钟后,邱璃醒了过来,第一句话就是要见顾锦里。 顾锦里再次进了屋子。 邱璃道:“求小主子收留我们……我们能干活,给口饭吃,让我们能跟大哥他们待在一处就行。” 顾锦里道:“我不会收留你们,你们要是想跟着我回家,就得签卖身契,我只要签了死契且在衙门入了奴籍册子的人。” 又觉得自己这么说很不近人情,解释了一句:“你们是逃荒来的,很清楚陌生人不能相信的道理,你们对于我来说就是陌生人,没有死契做约束,我不敢把你们带回家。你们商量商量再决定吧,不管你们乐不乐意卖身为奴,马十三这伙恶人我都会帮你们解决。” 言罢,转身出了屋子,坐着等阚六跟老程叔他们。 经过今天的事儿,邱琅是不敢再把妹子丢下了,可让这么多人跟着签死契卖身,他又很为难。 他让冯进把所有人都叫进屋里来商量,阿椿跟阿桨还一人拎着一篮子烙饼:“琅哥、进哥,是小恩人带来的,你们也吃。” 邱琅跟冯进接过,却是给了各自的弟弟跟妹子,等屋里的孩子都吃上烙饼后,邱琅把事情跟大家伙说了。 意外的是,大家竟然都同意。 阿桨道:“小恩人是个好人,宽和有钱不吝啬,跟着她有饭吃。” 阿舵脸色黑了,他弟怎么成了吃货?想着估计是逃荒给饿伤了,这才时刻惦记吃的,又忍不住心酸起来。 冯进不爱说话,但此时却道:“琅哥,咱们没有户籍,经过今天的事儿,官府定会知道咱们是流民,全部卖身给小主子家,还能在一处过活,不然等咱们走了,连子、阿桨、璃姐儿他们定会被其他混子抓去卖掉。” 他看着邱琅,说了一句话:“河安府里可不止包老大他们一伙恶人。” 邱琅听得一凛,不舍得妹子为奴的他,也立刻同意了。 他又逐个问了屋子里的人,见大家伙都乐意卖身给小主子家,便道:“成,咱们一起卖身,以后都在一处,不分开了。” 不少孩子听到这话都哭了,琅哥跟进哥一走,他们就心慌得很,好几波混子来找过他们麻烦,有时候他们是连觉都不敢睡。 邱琅带着他们一起去见了顾锦里,把事情说了。 顾锦里很干脆,对他们道:“成,我会去官牙找吕婶子帮忙办你们的身契,你们收拾收拾,今天就跟我回去。” 不多时,阚六跟老程叔把府城衙门的官差带来了,来人姓石,是府城衙门的班头之一,跟姜县尉有旧,一来就对三爷爷跟秦三郎道:“顾家老爷子、秦家后生,你们且放心,这事儿知府大人已经知道了,定会趁此机会把城西肃清一番,不会再让这些恶人作威作福。” 其实府城衙门早就有了马十三这伙恶人的罪证,只是这段时间忙着水匪案,没来得及收拾他们。今天巧了,马十三他们作死赶上了。 那群混子听罢,知道这回是死定了,是一下子晕过去好几个。 石班头见了很是鄙夷:“就这点胆子还敢作恶,真是找死。” 石班头他们还要赶着回去复命,没有多留,很快就押着人走了。 阿桨他们也收拾了东西,跟着顾锦里他们去了姜宅。 刚回到姜宅,人还没安置,门房就拿了张请帖过来:“顾家姑娘,这是府城祁家老夫人给您的帖子,说是请您去祁府做客。” 第543章 母子俩闹掰了? 府城祁家的祁老夫人给她送帖子? 可她跟祁老夫人根本不认识啊,就算她把调味香料卖给祁先生,两家也只是合作关系,中间还有个李家害过顾大丫一家,而李家最大的靠山就是这位祁老夫人。 她向门房小哥道了一声谢,接过帖子问:“祁家是什么时候送帖子来的?” 门房小哥回道:“没多久,就两刻钟前,来的是个婆子,看行事模样,应当是祁老夫人身边的人。” 门房下人迎来送往的,是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从言行举止就能看出来人是在外院行走还是在内宅当差。 顾锦里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言罢,给了门房一钱碎银子。 门房没有推辞,笑着接过了,心里对顾家人很是满意。顾家人虽然来自乡下,行事却不吝啬,会给他们一些打赏,算作差遣他们的辛苦费。 老程叔在旁边见了,又道:“顾姑娘,您不必又给赏钱,要是让老爷跟夫人知道了,可是要怪罪老奴的。” 这顾家姑娘可是他们家表小姐的救命恩人,老爷跟夫人是特意交代了的,不管顾家一行人要住多久,他们都得伺候好了,不可怠慢。 顾锦里笑道:“干活了就该拿钱。” 姜家让他们来住是情分,他们不能把自己当成主人,使唤别人家的下人时,得适当的给点银子。 “这里是田福县姜县尉家的别院吧?”一名身穿灰色短褐的下人站在姜宅大门的台阶下问着,看见那么多人围在门口说话,心里泛起嘀咕,想着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门房对顾锦里拱拱手后,转身几步冲那人道:“正是田福县姜县尉家的别院,您是在那家当差的?来姜宅何事?” 那下人笑道:“小的是祁府的下人,奉家里二爷的吩咐,来给姜宅里的顾老爷子、顾家姑娘下帖子。” 又解释着:“家里二爷得知顾家人来了府城,心里甚喜,想做个东道,请顾家人吃席。” 说完,上了台阶,把帖子递了上来。 顾锦里笑了,这祁家是怎么回事?祁老夫人的帖子刚送来没多久,祁先生的帖子又来了,咋地,这母子俩是闹掰了还是分家单过了? 门房是个老道的,没说门前的这群人里就有顾家人,而是接过帖子,笑道:“您放心,小的定会把帖子转交给顾家老爷子。” 祁家下人听罢,谢过姜家门房,循例给了一个红封,转身走了。 门房把帖子给了顾锦里。 顾锦里收下后,对老程叔道:“劳烦您老把阿桨他们带下去安置,璃姐儿、连子他们还病着,得腾个地方出来给他们休息养病、熬药啥的。” 老程叔笑道:“顾姑娘放心,老奴这就带他们去安置。” 老程叔是个办事稳妥老练的人,早在早上顾锦里他们出门接人的时候,他就已经交代宅子里的下人打扫了两座偏院。如今已经收拾妥当,他直接把人带去,男娃子一院子,女娃子一院子,也就全部妥当了。 三爷爷看着顾锦里手里的两张帖子问道:“小鱼,帖子上写着啥?” 顾锦里打开帖子,看了看,道:“祁老夫人请咱们午后过府一叙。祁先生说是得知咱们来了,请咱们明天过府,要做东请咱们吃顿饭,谢谢咱们作坊卖给他调味香料。” 三爷爷听得急了:“哟,如今都快午时了,再过个把时辰就是午后,你得赶紧去拾掇拾掇,不然可就要误了时辰了。” 顾锦里并不想去:“我不去。” “为啥?”三爷爷道:“祁家是府城大族,祁老夫人是有诰命在身的老夫人,是金贵人,请咱们过府是看得起咱们,要是不去,岂不难看?” 他们是农家人,给诰命夫人甩脸子,这可是大不敬。 顾锦里道:“三爷爷,祁老夫人给咱们送这个帖子,摆明了就是看不起我们,我们为啥要去受气?” 三爷爷惊了:“这,这是咋说的?” 顾大丫自打得知祁老夫人请他们过府一叙的时间后,脸色就很不好看,闻言解释道:“三伯,大户人家历来请客,最少是提前一天送帖子,没有刚下帖子一个时辰就让人去赴宴的,这不是请人去赴宴,这是命令人呢。” 三爷爷是农人出身,虽然去过府城打零工,可这辈子都没有去吃过富户家的席,根本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听到这话是气得胡子都抖了,拍着桌子道:“那就不去,咱家又不是没饭吃!” 他想让小鱼去赴宴,不过是想着孩子要是能结实一位诰命夫人,以后说亲也能让人高看一眼,寻个好人家。没成想这祁家老夫人心肠忒黑,面上是请他们吃席,实则是在作践他们。 顾锦里笑着安慰三爷爷:“您老别生气,咱们如今也不靠祁家,有郑家跟上官家呢,且大哥将来会考科举,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咱们不会被人轻看一辈子。” 三爷爷听罢,心里总算好受一些,又指着祁先生的帖子问:“那明天咱们去赴祁先生的约吗?” “不去。”顾锦里很干脆的道:“祁家跟咱们只是合作关系,做生意罢了,没必要弄得这么复杂。且调味香料我们可以随时不卖给祁家,咱们可不缺祁家这个客户。” 郑家跟上官家应该很想买她家的调味香料。 而她也想趁机警告祁老夫人,别拿后宅争斗那一套来对付她,她不吃后宅女人那一套,她卖个调味香料还负责跟她们玩宅斗吗?可拉倒吧。 三爷爷知道顾锦里是个有主意的,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只道:“要是遇上啥事,就跟我们说,或者跟三郎说,他能帮你。” 秦三郎道:“三爷爷放心,我会护着小鱼的。” 三爷爷听得直点头,跟来府城的人里,他最放心的就是三郎了。 顾锦里把帖子放下后,起身对秦三郎道:“秦小哥,我们去官牙一趟,找吕婶子帮忙把阿桨他们的奴籍给办了吧。” “好。”秦三郎点头,把阿桨、阿舵、邱琅、大年跟阿时几人喊来,一起出门去了官牙。 三爷爷被昨晚的事情吓到了,不再放心顾锦里出门,让顾大丫跟着去了。 吕婶子见他们又来了,赶忙笑呵呵的迎上来问:“小客人,你们来了,是又来买人?” 又小心翼翼的问道:“还是买回去的人有啥毛病?” 别是来退货的吧? 第544章 给祁家做妾? 顾锦里笑了:“婶子放心,我不是来退货的,是想来跟你做一桩买卖。” 昨天买回去的那些人,她都看过、把过脉,没人有大病,就是身体很虚。 吕婶子眼睛一亮,笑着凑过来问道:“婶子一看你就是个有福气的,是来找婶子做啥赚钱的买卖?赶紧说说。” 顾锦里拿出一本记录着璃姐儿等二十个孩子底细的册子,以及他们自愿卖身为奴的字据,递给吕婶子:“我买了二十个逃荒来的孩子,想请婶子帮个忙,把他们先收进官牙,再帮着去府城衙门换个红契回来。” 说完,拿出十两银子,递给吕婶子。 银子白得晃眼,吕婶子瞅着银子是心动不已,但还是先接过字据跟册子看了一遍,又抬头问邱琅:“那群孩子是你们的同伴?” 帮着在官牙过一道手,再去衙门办红契的事儿,吕婶子他们做过不少,这事不难,很容易就能办。 邱琅点头:“是的,他们年纪太小了,我们卖身为奴后,他们在城西被人欺负了,不敢再把他们留在城西,大家伙商量过后,决定一起卖身去小主子家。” “城西?”吕婶子惊道:“去欺负他们的人可是马十三那伙人?” 吕婶子是混迹市井的,马十三一伙人被抓没多久她就知道了,是去听了小半个时辰的八卦,刚回来没多久。 邱琅点头:“正是马十三他们,这群恶人欺负阿桨他们的时候,刚好被小主子撞见了,秦家少爷认识府城衙门的大人,报官把马十三他们给抓了。” “啥?!”吕婶子惊得站起身,看着秦三郎道:“后生你认识府城衙门的大人?” 秦三郎点头:“跟梁知府、丁同知、胡通判有过几面之缘。” 吕婶子的笑脸都真诚了不少,甚至带着点讨好的意思,对顾锦里道:“小客人等着,婶子这就给你去办,半个时辰就能办好。” 说完,瞅了十两银子一眼,想要又不敢要的。 顾锦里直接把银子塞给她:“婶子的辛苦费,拿着。” “诶哟,婶子就知道你是个好的,等着啊,婶子很快就回来。”吕婶子把银子揣进袖袋里,喊来官牙的小伙计:“赶紧给小客人跟秦爷上茶点啊,一个个的都是瞎子不成?没点眼力见!” “来了。”官牙伙计立刻把热茶跟糕点端上来,小心伺候着。 顾锦里冲秦三郎眨眨眼,调侃一句:“你都成爷了。” 秦三郎嘴角弯了弯,端起伙计送来的热茶,抿了一口,那喝茶的架势,当真很像个爷儿。 吕婶子先是把璃姐儿他们记入官牙册子,算作官牙的人,再弄了二十张卖身契后,转道去了府城衙门。 她是官牙管事,天天进出府城衙门做着买卖下人的事儿,吏员都是认识她的,很快就给她办了红契,再把璃姐儿等人的名字记到府衙的奴籍册子上。 吕婶子拿着二十张红契回来了,笑呵呵的把契纸递给顾锦里:“小客人看看,都给您办好了。” 顾锦里接过看了,确定没问题后,谢过吕婶子,出了官牙,去了钱庄,用银票换了八十两的现银后,把先前借的银子还给秦三郎:“秦小哥,这三十六两是先前借你的银子,你收着。” 秦三郎给她银子的时候,没想过要她还,但此刻还是收下了,对她道:“你需要用银子的时候再找我要。” 我给你钱花。 “嗯。”顾锦里笑着点头,带着大家伙去给璃姐儿他们买些替换的衣服跟生活用品。 …… 祁家,祁老夫人一直在等着顾锦里。她想着,顾家就算发达了也是农人出身,她一个诰命夫人给他们送帖子,不得上赶子来? 可她歇了一场午觉起身,又吃了一顿茶点,直到下午寅时也没有等来顾家人。 祁老夫人终于忍不住了,喊来贴身大丫鬟问道:“顾家人上门没有?” 大丫鬟回道:“启禀老夫人,顾家人还没到,估摸着是有什么事儿给耽误了。” 大丫鬟说这话是想祁老夫人别动怒,可祁老夫人怎么可能不生气? 咣当一声,砸了一个茶杯,怒道:“顾家欺人太甚,老身亲自下帖子请他们,竟是不来,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即使一朝暴富也没点规矩,还是这般粗鄙无礼!” 大丫鬟见祁老夫人动怒,是吓了一大跳,知道自己劝不了祁老夫人,赶忙让小丫鬟去把陈老嬷嬷请来。 陈老嬷嬷最得老夫人的心,只有她能劝住老夫人。 没多久,陈老嬷嬷就由小丫鬟扶着来了,看见动怒的祁老夫人,忙道:“我的好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何事值得您动这样的大怒?” 祁老夫人把顾家给她甩脸子的事儿说了:“你瞅瞅这一家人,都是些什么粗鄙之辈?老二还想跟顾家结亲,他是被银子给糊住眼了,这等没有教养的姑娘休想进我祁家的门。” 陈老嬷嬷听得心下摇头,对祁老夫人道:“小姐,您是太着急了,下帖子的事儿做的不妥当,那丫头不来也是正常的。” 哪有人立刻下帖子就让人立刻来的,就算是使唤家里的下人也得等上一等,何况顾家不是祁家的下人。 祁老夫人也知道自己今天的事儿办得欠妥,可她就是故意的,想给顾家一个下马威。 陈老嬷嬷又道:“您这么做,让二爷咋办?那调味香料的生意可是做得极好的。大爷还写信回来说了,他把调味香料送给上峰,还得了上峰的一句好。顾家对咱们祁家有利,可不好撕破脸。” “我自然知道顾家对祁家有用处,可有再大的用处也不能拿我的嫡孙去换啊。”祁老夫人捂着心口,是肉痛得不行:“我就四个嫡孙,个个都是才俊,将来是要配给京城官家小姐的,怎能去娶乡野陋妇?” 又骂祁先生:“都怪老二,要不是他动了这个心思,我能这么着急吗?我也没想跟顾家撕破脸,就想先给顾家丫头一个下马威,以后去顾家求娶姑娘做妾的时候,顾家也不敢拿乔。” 陈老嬷嬷听得惊了,觉得祁老夫人是老糊涂了,顾家又不是啥穷得吃不起饭的人家,听说父母还很疼女儿,怎么可能让女儿给祁家做妾? 第545章 怒了 当真是老夫饶日子过久了,被人吹捧得久了,就把自己当成可以凌驾于任何饶人了。 再了,顾家丫头能从一张帖子上就看出老夫人对她的轻视,继而不来赴约,可见是个有见识的。要是没点见识,怎么能看出帖子有问题。 陈老嬷嬷还没老糊涂,知道这事儿错的是谁,但她是祁老夫饶下人,这辈子是靠着祁老夫人才过上的好日子,可不能得罪祁老夫人,因此没有点破,反而道:“姐,以老奴之见,这事儿就暂且放下,免得二爷知道了又要跟您生嫌隙。” 因着祁家大爷一路做到京官,祁老夫人是开口闭口不离这个最出息的大儿子,二爷听了心里不舒服,觉得祁老夫人疼他大哥太过,不喜他这个二儿。 祁老夫不干:“他为了几个破银子要把自己的亲儿子舍出去就农家女,老身还不能他几句了?他要是敢不满,就是大不孝。” 大楚的老婆婆们都喜欢用孝道压人,这招百试不爽的,她们特别喜欢用,祁老夫人也不例外,用得最溜。 陈老嬷嬷听了道:“姐,二爷是最敬重您的,您可不能让二爷寒心。” 又道:“不如您先忍上一,等明顾家人来赴宴之时,您再把那丫头唤来看看。到时候您想怎么给她下马威都成,还怕找不到机会。” 祁老夫人会这么着急的给顾家下帖子,是知道祁先生明要请顾家人来吃席,怕祁先生明会提及婚事,这才火急火燎的给顾家下帖子,敲打敲打顾家人,让顾家人知道害怕,知道祁府这等门第不是他们农家人能攀的。 如此一来,等明祁先生请吃席的时候,即使在席上暗示两家结亲的事儿,顾家也不敢应下来。 可谁能想到,最后被甩脸子的竟然是她这个诰命夫人! 陈老嬷嬷见祁老夫饶脸色依然不好,又赶忙道:“再怎么您也是祁府的老夫人,是四位嫡少爷的亲祖母,四位少爷的婚事要是没有您点头,就算是大爷二爷也不能答应下来。” 她声音和缓的劝着:“我的好姐啊,您就放心吧,没有您点头,那顾家丫头别进祁府做妾,就是通房丫头也做不成。” 这话的,祁老夫人高兴了,勉强的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翌日一早。 祁先生是一起来就把林管事喊来,交代道:“宴席可要安排得好些,把所有菜肴的分量都增加一倍,顾家是农家人,这农家人吃东西都爱分量足的,可不能让人刚吃两筷子菜就没了。” “是,的记下了。”林管事应着,又把宴席的进展汇报了一遍:“男客的席面安排在前院的水榭厅里,临着湖水,晚荷开得还算不错,可以边吃边赏景。” 祁先生听得点头,对林管事道:“去告诉韫哥儿、赫哥儿,今只上半的课,午时过后就回来准备,跟着我去见客。” 这是他的两个儿,皆是嫡出,他很是看重,听秦家子也来了,那可是个剿匪有功且见过知府大饶,以后的前程定是好的。即使秦家子的前程不行,让两个儿子去见见顾家老爷子,以后靠着顾家安哥儿搭上郑家、上官家也是不错。 祁先生伸手让丫鬟给自己穿着衣服,道:“李家如何了?把李家近来的事儿写下来,我有用处。” 顾家丫头是不会让李家好过的,李家越惨,她越高兴。 “是。”林管事应着,又听了祁先生的几句交代后,退了下去。 祁先生梳洗穿戴完后,去偏厅跟自家夫人用了早饭,交代夫人郑氏:“顾家丫头就有劳夫人招待了。那丫头是个受不得气得,夫让嘱咐下人,别让那些不长眼的丫鬟冲撞了她,不然她一动怒,咱家损失的可是银子。” 郑氏听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二爷,咱家虽然靠着顾家的调味香料赚了不少银子,可也没必要这般……慎重吧?” 她想低声下气的,又怕惹怒祁先生,没敢。 祁先生正在喝粥,闻言放下瓷勺,看着郑氏道:“夫人,顾家能让咱家受益的可不止调味香料。顾家的子,就是顾家丫头的亲大哥,如今可是在金陵府,跟着郑家、上官家的两位嫡长孙出入金陵府府衙,是见过明少卿的人物。且不管这等少年以后的前程会如何远大,只如今,要是咱们跟顾家把关系处好咯,就能用顾家搭上郑家跟上官家,这可是能让咱们子孙受益的事儿,可是怠慢不得。” 真正的世家豪族之门不是那么容易敲的,他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郑氏是个大家闺秀,虽然心里不喜自家相公这般看重一户农家人,却是个知礼的,听了祁先生的解释后,暂时放下不快,应了下来。 她犹豫一会儿,又试探着问道:“二爷,可要把珠姐儿喊来一起招待顾家丫头?” 珠姐儿是唐姨娘的女儿,历来得宠,祁先生时常吩咐郑氏,外出赴宴的时候把珠姐儿带上。 祁先生想了想,摇头道:“不必了,珠姐儿怎么都是庶女,顾家丫头即使出身农家,也是正妻所生,是嫡出,她又是个脾气大的,不好让庶女作陪。” 珠姐儿的脾气也大,万一把顾家丫头惹怒了,他这巴结不成,还得陪掉生意。 契约上可是写得明明白白,顾家可以随时不卖给祁家调味香料。祁先生一想到这个,一张还算俊俏的老脸就成了苦瓜脸。 郑氏听得很高兴,脸上挂着笑,伺候祁先生吃早饭。 祁先生吃完早饭后,起身去忙庶务,午时回家,开始等着顾家人上门。 可他从午时等到酉时末刻,都黑下来了,还是没见顾家人上门,心里着急起来:“不会是姜家门房拿大,没把帖子送给顾家人吧?” 林管事道:“绝无可能,奴才今才让人去姜宅问过门房,门房已经把帖子给了顾家姑娘。” “那是为何没来?”祁先生不解。 大儿子祁韫道:“爹,莫不是不熟悉城里的街道,给耽误了?不如派林管事去接一接,也能显出咱们府上的诚意。” 第546章 吵架 祁先生听了忙道:“韫哥儿得有理,林管事你赶紧套上骡车去接人。” 再不把人接来,这宴席也不用吃了。 “是。”林管事立刻让人套上两辆骡车,一路寻着往姜宅去。 到了姜宅,问门房:“顾家人可去了祁府赴宴?” 门房已经得了顾锦里的话,直接对他们道:“你们是祁府的?顾家人了,祁家的饭太硬,他们嚼不动,这宴席就不去吃了。” 林管事懵了:“这是咋的?我们祁府可是以礼相待,顾家怎能如此无礼?” 门房哥对顾家人很有好感,听到这话不乐意了:“顾家人都是知礼的,不知礼的是你们祁家,没见过下帖子请人只给个把时辰准备的,这点时间用来赶路都不够,真当顾家是祁家的下人吗?随叫随到。” 林管事更懵了:“这话是怎么的?我们祁府可是提前一送的帖子,虽时间紧零,却是合规矩的,并没有轻慢之意。” 门房哥道:“您要是想知道缘由,不如回府问问。” 言罢,砰一声把大门关上,留下一脸不明所以的林管事。 “林管事,如今咋办?二爷还在家里等着呢。”随行的厮问道。 林管事道:“这里面定是有什么误会,先回府,把事情跟二爷了。” 两辆骡车调转车头,灰溜溜的回府去了。 祁先生听罢,是一脸懵逼:“怎么会这样?” 他知道这里面定是有什么误会,立刻把老管家喊来问道:“昨府里一共送出去几张帖子?都是谁送出去的,送去了哪里?” 老管家办事老道,很快就把事情查清楚了,回来禀报道:“回二爷的话,昨府里送出去五张帖子,两张是夫人送回娘家的,两张是两位少爷送给同窗的,还有一张是您送去给顾家的,这些是记在门房册子上的。” 祁先生听得一凛,赶忙追问:“没有记在册子上的呢?” 老管家道:“没有记的有一张,是老夫人院子里的婆子送去姜宅的。” 一定是这张帖子惹的祸。 祁先生是气得不轻,差点拍了桌子:“娘他到底想做什么?是把我好好的打算都给作坏了!” 老管家厉害,在府里很是有些人手,给祁先生透露了一句话:“二爷前晚了一些老夫人不喜的话,被老夫人院子里的婆子听到了,老夫人应当是生气了,这才故意给顾家下帖子,想敲打顾家。” 祁先生皱眉:“前晚我了惹娘生气的话?什么话?”他怎么不记得了? 祁先生养的两位门客在这里作陪,听罢提醒他:“东翁前晚过,顾家有调味香料的生意,家里的子又搭上了郑家、上官家,将来前程定是不差的,若是前程好,可让家里的少爷或者姐跟顾家结亲。” 不用,定是这番话惹了老夫人不快。 老夫人也算是大族出身,很有门第之见,又疼爱孙子,听到祁先生打算跟一户农人结亲,定会忍不住出手。 祁韫跟祁赫早就知道自己将来是要被家里拿去联姻的,可没想到,自家老爹竟然要把他们拿去配农女?这这这,他们能反抗一下吗? 两兄弟看着祁先生快要气炸的脸,默默低下头去:得,还是别反抗了,下场会很惨的。 祁先生是气得不顾文人雅士的形象,直接跳起来指着祁老夫人所住院子的方向,道:“那不过是我多喝了几杯酒的醉话,也能当真?!” 他就算是疯了也不可能拿家里的嫡子去跟顾家结亲,可他娘听信一个嘴碎婆子的话,给他办出这破事儿,让他把顾家又得罪了。 调味香料的生意那么抢手,顾家是因着在府城没有靠山,才把调味香料卖给他家。如今人家可是攀上郑家、上官家了,随时都能撇下祁家,他娘还给他找事儿,这是好日子过惯了,不知道银子多难挣吗? 大楚西北连着干旱两年,接着又是灾民闹事,家里的产业也是受了大影响的,是吃了两年的老底,靠着调味香料才赚了几个月的银子。 祁先生是气得不轻,直接冲去祁老夫饶院子。 老管家见了急忙喊上祁韫祁赫:“两位少爷赶紧跟过去劝劝。” 可别闹得太难看。 祁韫祁赫急忙起身追了过去,老管家也跟了过去,三人刚到老夫饶院门就听到里面吵起来了。 祁先生:“娘,您是我亲娘吗?在您眼里儿子就是那不晓事的?我怎么可能会做出把家里嫡子拿去配给农女的事儿?我是看上了顾锦安,觉得他是个有前途的,想把珠姐儿许给他。” “可我并没有打算这回就跟顾家提这事儿,还得看他以后跟郑家、上官家的关系如何?能不能考上功名,若是两者皆得,儿子才会把珠姐儿嫁给他。” “今请顾家吃席,就是想维持两家的关系,好让调味香料的生意继续做大。” “京城,京城可是个大金库,有大哥在,要是咱们能从顾家拿到更多的货,还怕赚不到京城人家的银子?如今好了,打算得好好的事儿,全让您给搅和了!” 祁先生扯着嗓子吼了一通话,差点把自己给得背过气去,呼呼地直喘气。 祁韫祁赫在院子外听罢,放心不少,原来不是拿他们去联姻,而是拿庶妹去结亲。 祁老夫人听到祁先生的话,这才明白过来,是自己误会了,可看着祁先生凶她的模样,是捂着脸痛哭起来:“呜呜呜,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一大把年纪还要被儿子指着鼻子骂。老爷啊,你死的太早了,你怎么不等等为妻?若是为妻跟着你去了,也不用受不孝子的气!” 又哭祁家老大:“老大啊,为娘如今是后悔了,早知当初就该跟着你去京城,也免得留在老家,碍你弟弟的眼,成了他眼里的恶娘。” 祁先生被倒打一耙,差点气吐血:“您还哭老大?老大要是……”真的孝顺,会不把您接去京城? 老大就是怕了您了,知道您是个没理搅三分又爱拿乔端架子的,怕您去了京城得罪一片官家老夫人,害得自己丢了官,这才不敢把您接去。 第547章 赔钱 可这话祁先生没敢,要是了,祁老夫人能给他来个跳井自尽,他可是受不聊,只能自认倒霉。 “娘,儿子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要提醒娘一句,以后您老要是听到什么话,不用自己瞎猜,有不明白的就来问儿子,儿子定是知无不言,也省的如今误会,闹出这样的事儿,白白把顾家给得罪了。” 祁老夫人还是不满意,哭着道:“珠姐儿虽是庶女,却是个乖巧的,规矩也好,不比嫡女差,好了要拿去配给京城的官家少爷,那能配给一个农家子?你得答应为娘,不把珠姐儿配给顾家后生。” 祁先生是气得脸色发青,看着他娘又哭又闹的模样,哪里还有一丁点世家老封君的模样? 可祁先生不想家宅不宁,只能道:“是,儿子不会把珠姐儿配给农家子,定会给她找个京城的官宦人家。” 可拉倒吧。 他家就大哥一个当官的,自己只是个儒商,庶出的女儿即使能嫁到京城官家去,又能嫁到什么好人家?也就是名头好听,内里就是个穷光蛋,估摸着还要靠着他女儿的嫁妆度日。 莫欺少年穷啊。顾锦安才十五岁就能结实郑家、上官家的嫡长孙,以后只要考上功名,这前程岂是那些表面光的京城官家子弟能比的。 可祁老夫人却不这么觉得,在她眼里,顾锦安即使能考上功名,结识贵人,那也只是个农家子。她是大族出身,结亲结的就是男方身后的家族,她是死也不愿意家里的孩子跟农家人结亲。 祁老夫人见目的达到了,擦擦眼泪,道:“你娘我也不是个不讲理的,顾家的事儿,是为娘误会了,这样吧,你替为娘备上一份厚礼,送去顾家,当是赔礼。” 得,又是拿钱让他出面摆平。而这个钱还要他来出,他娘把自己的库房看得死死的,是轻易不会动。 可他能咋办?只能照办。 “儿子告退。”祁先生是越看祁老夫人越觉得没意思,干脆走人。 祁老夫人见了,又对着陈老嬷嬷哭:“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为了外人给我甩脸子,我可是他亲娘!怀胎十月生下来的,疼了两一夜,差点就死了!” 这话得很大声,祁先生听到了。 陈老嬷嬷听得很是头疼,又这个,这种话多了,只会让二爷跟她更加不亲。 祁先生走出院门,脸上带着疲惫,看到两个儿子脸上的着急后,总算是欣慰了不少,对他们道:“去用膳吧,今晚好生休息,明一早跟为父去乐安街姜宅,给顾家赔礼。” 祁老夫人听到这话,忍不住站起身,正要话,陈老嬷嬷是赶忙拦住她,劝道:“姐,这事儿让二爷去办吧,您要是再不满意,二爷可就要伤心了。” 闹成这样,二爷心里本就不高兴,还闹的话,母子俩还能住在一个屋檐下? 祁老夫人虽然心疼韫哥儿跟赫哥儿去给一户农家人赔礼道歉,可也知道自己今闹得太过,不能再闹下去,只好作罢。 又对陈老嬷嬷抱怨起顾家来:“顾家的气性也太大了,给我甩脸子也就算了,还下老二的脸面,要是顾家能宽和些,也不会有今的事儿。” 陈老嬷嬷:“……” 是您自己先打顾家的脸,如今顾家扇回来了,您却怨顾家扇得厉害,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可陈老嬷嬷始终是个下人,质疑的话不好多,只能温声劝着,让祁老夫人别再怪罪顾家。 郑氏得知祁先生跟祁老夫人吵架了,是高忻不校自家婆婆就是太自以为是了,还以为自己是世家大族的嫡出姐吗?她娘家早就败落了。 败落了不,还想把她娘家的姑娘配给韫哥儿,看不起谁呢?韫哥儿可是二房的嫡长子,学问又好,将来是要走仕途的,要娶的是门当户对的官家姐,去就个破落户,真真以为他们夫妻好欺负是不是? 郑氏心里舒坦了,让大丫鬟拿来一套金头面:“拿去给二爷,就是给顾家姑娘的见面礼。” 郑氏聪明,没有是赔礼,怕祁先生脸上不好看,而是的见面礼。 “是。”大丫鬟拿上金头面,去了前院书房,把金头面给了祁先生。 祁先生见了,心下叹道:果然还是他家夫人懂礼数,会做人。 当晚,祁先生准备好给顾家的赔礼后,又歇在了郑氏的屋里,没有去其他姨娘的屋子。 第二一早,祁先生父子三人收拾妥当后,带着老管家去了乐安街姜宅,拜访顾家人。 顾锦里料到祁先生会来,今没有出门,听到姜家下饶禀报,便让下人把祁家父子请进来。 三爷爷带上顾锦里、秦三郎、顾大丫、戚家兄弟去见了祁家父子,随行的下人有阚六、阿时、邱琅、冯进几个。 老程叔身为姜家下人,也在前院待客的正厅里等着。 祁先生一看见三爷爷他们,立刻起身,冲着三爷爷道:“顾老爷子,得知你们来府城,特来拜访,您这身子骨看着又硬朗了,看来是日子过得不错,你们几家都是有福气的。” 又把自家的两个儿子介绍给三爷爷。 老人家嘛,又是绝户之家,看见孩子都是高心,三爷爷点头笑道:“祁先生会养儿子,两位少爷看着都是有出息的。” 祁先生笑了,又了好些吹捧的话,的时候还瞅了顾锦里两眼,看她有没有动怒? 顾锦里听得不耐烦了,对祁先生道:“先生来做什么?如果只是商业互吹,我们可没有多少时间听。” 商业互吹是个啥? 祁先生不懂,但他知道,自己再不正事这丫头要怒了,赶忙道:“前的事儿,是个误会,全是下人婆子在我娘面前嚼舌根,才让我娘做了不恰当的事。那婆子已经被处置了,今我们是来赔礼道歉的。” 祁先生虽然不能拿自家老娘怎么样,可收拾个嘴碎的下人还是能行的。 “老管家,把赔礼拿来。” “是。”老管家跟一个下人拿着两个盒子,放到顾锦里所在的桌子上。 顾锦里打开两个盒子,被晃得眼睛眯了一眯,好家伙,这是知道她喜欢银子,所以特意赔钱。 第548章 他这是要入土为安了? “祁先生出手还是这么大方。”顾锦里笑道。 上回,祁先生给雷五爷赔礼,是送了一万两银票,这回给她赔礼,送了十张百两银票,外加一顶金头面,可谓价值不菲。 不过…… “我是农家人,我们农家人过的是简简单单的日子,富户家后宅的那一套对于我们农家人来,很是麻烦。我只想做生意赚钱,不喜欢麻烦。” 她看着祁先生道:“这回就当给先生一个面子,若是再有下次,我不会再忍受麻烦,而是会永绝后患。” 祁先生一凛,知道她的永绝后患是不再跟祁家做调味香料的生意,吓得赶忙保证道:“顾家丫头,你且放心,只这一回,不会再有下次。” 顾锦里点头,看了祁韫祁赫一眼,又补充一句:“祁先生,我们两家的关系很简单,就是单纯的买卖关系,其他的,比如结亲、认亲什么的都不需要。弄得太复杂了,生意反而做不成。” 一个深宅大院里的老太太会给她送帖子打脸,除了亲事以外,也没有第二种会结怨的可能了。 祁韫、祁赫懵了,这个顾锦里竟然这么直接,大喇喇的就把这种话出来了。 两兄弟很纠结啊,顾家丫头摆明了是看不上他们祁家,是祖母想岔了。他们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失落,觉得自己被嫌弃了。 祁先生惭愧的道:“前的事儿,实在是对不住。你的意思,我们家知道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瞧瞧,人家根本没看上他家,他娘还担心得不行,生怕顾家要跟他家结亲,结什么结啊,顾家根本就不稀罕。 祁先生的脸上烧得慌,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正尴尬之际,门房来报,是他的厮墨松跟三雄四雄兄弟来了。 祁先生这才高兴起来,对顾锦里道:“知道你们作坊需要些趁手的工具,我给你们订了一批,正想选个时间给你们送去,你们就来府城了,如今拉来给你们,你们回家的一并拉回去。” 祁先生还怕顾锦里的气没消,会不收这些工具,立刻跟着门房出去,带着墨松几个把工具搬了进来。 药碾子、药舂、石舂、铜具、铜称、大铁称,还有五套用来量香料的铜杯。这些铜杯大的能装半斤香料,的能装半钱香料,做得很是精细,无论是用来量香料还是量药粉,都是极好的,对作坊很有用处,顾锦里很是喜欢。 她看着这些工具,笑道:“既然是祁先生特意订做的,我就收下了。” 祁先生听到她的话,放心不少,香料生意算是保住了。 祁韫、祁赫虽然觉得自家老爹有点怂,丝毫没有他们往日所见的狂士风范,但顾锦里了,不会跟他们家结亲、认亲,他们还是很高心,来之前的担忧跟不喜全都没了。 “祁先生,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帮忙。”顾锦里走回正厅,从盒子里拿出五张银票,道:“请先生再帮我买五套这样的工具来。” 祁先生惊了:“还不够吗?” 他早前就送过一批工具给顾氏作坊,吴老大夫也送过一批,如今又送,顾锦里还要继续买……这顾氏作坊的生意到底做得有多大? 顾锦里道:“还差一些,且工具买了以后总有用处,亏不了。” 制药作坊需要大量的这种工具,虽然吴老大夫也可以买,可既然祁先生有门路能买到,那她就让他帮忙代买好了,价格还便宜,何乐而不为。 祁先生怕顾家断了自家的调味香料生意,便答应下来,原本是不想要那五百两银票的,可看着五张银票晃啊晃的,不拿又肉痛得慌,最终还是接过了:“顾家丫头放心,祁叔定会给你买来最少五套以上这样的工具。” 这话是,可能会多给她带几套来。 顾锦里很高兴,对祁先生道:“多谢祁叔。” 祁先生听到顾锦里喊他叔,是高忻不行,趁机道:“丫头,你每个月能不能再多给叔一千斤的调味香料?” 顾锦里挑挑眉,问他:“先生是把调味香料卖去京城了?” 祁先生笑道:“我长兄在京城做官,便运了些调味香料过去,用家里的一间铺子卖调味香料,生意还算不错。” 何止不错,简直是火爆啊。 上个月,他拿到顾家的一千斤调味香料后,立刻运去京城,结果没三就卖完了,很是赚了不少钱,把他大哥都惊呆了,写信回来催货。 可顾氏作坊每个月只给他一千斤的调味香料,江淮江南两地他又不想放弃,只能向顾家求货。 顾锦里听了,盯着祁先生看,把祁先生给看得心下发慌,声音都有些哆嗦的问道:“顾,顾家丫头,你看啥?” 为何这丫头看着他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快要入土为安了? 顾锦里笑道:“祁先生,你家大哥在京城做的是什么一品高官?家里的亲戚都是哪些皇亲国戚?” 祁先生被问得脸色有些难看:“家兄只是个翰林官,家中亲戚也多在江淮,并无显赫贵亲。” 顾锦里:“既然没有什么显赫贵亲,先生还去京城招摇,这不是找死吗?” 祁先生的脸绿了。 顾锦里继续道:“我的话虽然难听,可京城里到处都是达官贵人,有句话怎么来着……京城高官多如狗,权贵满地走。调味香料赚钱,定会惹来权贵觊觎,先生家要是没有贵亲,还是别太招摇的好。” 不过…… “先生也不用生气,我就是提醒一句,就算先生运去京城的调味香料被人动了手脚,出了灭门祸事,也跟我们顾氏作坊无关。我们作坊的每一批货在出去之前都是你们验过的,有确认书在。” 即使祁家被人诬陷,她也能拿出确认书来自证清白。 祁先生听得冷汗都下来了,他近来真是被银子糊住了眼,竟是忘了这茬,忙道:“顾家丫头,你可真是救了我家一命。” 不然他家要是在京城太过招摇,没有大靠山帮扶着,被人下个套,那可就是灭门大祸。 顾锦里笑了:“我只是提醒一句罢了,听不听全由先生做主。” 第549章 印子钱 祁先生坐在正厅里,缓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恢复过来,又拿出一张帖子,递给顾锦里:“顾家丫头、顾老爷子、顾家大姑,昨的宴席没吃成,这是我亲自下的帖子,请诸位去祁府一叙。” 又对顾锦里道:“家中夫人很想见一见你,夫人她脾气温婉,待人极为宽和。” 跟他娘不同,不用担心什么阴谋算计。 顾锦里却是拒绝了:“饭就不用吃了,正常做生意就好。” 她很讨厌去应酬,对于她来,生意能做就做,不能做就拉倒,去吃饭应酬互相奉承什么的,她还不如在家里睡个懒觉。 祁先生见她不乐意去,又看向三爷爷:“顾老爷子?” 三爷爷笑着摆摆手,道:“祁先生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吃饭就不必了。” 祁先生有种挫败感,他家的饭就那么难吃吗?请都不去的? 又喊道:“老管家。” 祁府老管家把一封写好的信递给顾锦里:“这是李家的情况,姑娘看看,乐呵乐呵。” 顾锦里接过了,把信递给顾大丫,李家鸡飞狗跳的事儿,顾大丫这个苦主看了会更高兴。 祁先生又跟顾锦里、三爷爷了片刻话,发现纯属尬聊后,起身告辞了。 三爷爷带着顾锦里他们去送祁先生。 顾锦里对祁先生道:“工具的事儿,先生不用太着急,若是时间不凑巧,等月底祁家去拿香料的时候一并送来就成。” 祁先生听得点点头,带着两个儿子上了骡车,也把老管家喊了上来。 骡车离开乐安街后,祁先生皱眉问着老管家:“您老觉得顾家丫头气消了吗?还是被气狠了?” 老管家知道祁先生在不安什么,笑道:“顾家丫头倒是没场面话,她本性如此,就是不喜欢复杂的,只想把事儿办得简简单单。以老奴之见,二爷不用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就只谈生意,买货,给钱就成,其他的真不用弄太多。” 祁先生听罢,放心不少,又忍不住问一句:“祁家真的很差吗?那丫头怎么看不上?” 祁韫祁赫也看向老顾家,对啊,祁家真的很差吗?我们兄弟真的很差吗?一个农女竟然看不上他们,真是……奇闻啊。 老管家笑道:“二爷想多了,农家饶日子其实很简单,就是赚钱果腹。顾家丫头已经得很明白了,咱们不用再多想了。” 又看着睁着一双大眼睛瞅着他的祁韫祁赫,道:“顾家丫头是个凶的,她做什么都以自己高兴为主。以老奴看,她是真的瞧不上世家大族的后宅,农家人九成以上是一个男人跟一个媳妇过一辈子,是再没有第二个女饶,顾家丫头定是知道世家大族喜欢纳妾,才把话挑明了,免去以后的麻烦。” 祁韫、祁赫的脸绿了,这话明晃晃的在告诉他们,你们醒醒啊,别再乱想了,人家根本看不上你们家的后宅。 经过老管家一,祁先生父子三人才算明白,顾锦里没有跟他们虚的,她的都是大实话,就是要简简单单的做生意,别给她整麻烦的事儿,否则翻脸! 祁先生放下这茬,问起老管家在京城卖调味香料的事儿。 老管家道:“顾家丫头提醒的是,咱们祁家虽是河安府的大族,可在京城却不是显贵,也没有贵亲,能把河安府的根基稳住,再把江淮这一片吃下就成了,京城的生意,慢慢来,太招摇了是会招祸的。” 他先前就觉得京城的生意好得太过可怕,要是再这么好下去,定会有皇亲贵族盯上祁家,到时候祁家该如何是好? 还不如就守着江淮一地,安安稳稳的赚钱。 祁赫道:“调味香料是顾家的,就算咱们拿货的时候验过了,可要是京城有人陷害,顾家也是要受连累的,顾家不怕吗?” 他不大喜欢顾家丫头,虽然长得很好看,可她凶啊,话又不好听,他还是喜欢温温柔柔的姑娘家,顾家丫头这种悍女,他看了就害怕。 老管家叹道:“要是以前,祁家若是出事,顾家定是逃不聊。可如今有了郑家跟上官家,就算咱们祁家被京城贵人害得家破人亡,顾家也会没事。” 郑家跟上官家不但是世家豪族,还是皇亲国戚,想要保住一个顾家,不是难事。顾家丫头又是个精明的,大不了舍去一半调味香料给两家,把两家拉入伙,她怎么可能还怕被祁家连累? 祁先生听得想哭,他娘还顾家是泥腿子,瞧不起人家,可看看顾家,人是找了诸多靠山,个个比祁家强,横竖都不会出事儿,只有他祁家惨兮兮。 祁先生回家后,立刻给京城的大哥写信送去,把利弊都跟自家大哥了,再把那间卖调味香料的铺子给关了,暂时不做京城的生意,只稳住河安府,把住江淮一地就成。 祁先生的兄长收到信,虽然心疼银子,却是个知道厉害的,家里有多少本事就吞多少银子,太过贪心是不成的,便给祁先生回信,同意了他的决定。 …… 顾锦里让邱琅、冯进他们把碾药材的工具搬进屋子里:“都收拾好了,等回家的时候一并拉回去。” “诶,东家放心,我们定会把这些工具看好。”邱琅带着冯进他们搬着工具,心里很是火热,东家看着年纪,却是个会做生意的,今对着一个三十几岁的大叔还能占上峰,跟着这样的主子干活,他们心里有底,不再发慌。 而东家交代过他们,不要叫她主子,家里作坊的人都叫她东家,他们也跟着叫就成。 戚康明在读祁家给的信,是越读心里越解气:“李家真是活该,要是再这么作下去,迟早要沦落到卖身为奴的地步。” 李三爷是个心大的,收麦子的生意被人骗了之后,竟是去借了印子钱,想要拿这笔钱去贩棉花,以期翻本。 可印子钱是利滚利的吃人钱,借这种银子,可是会丧命的。 幸亏祁先生为人还算不错,知道这事儿后,立马杀去李家,让下人把李三爷拖出来打了一顿,还威胁李三爷,要是他再敢去弄这些歪门邪道,就把宅子收回祁家,让他们露宿街头。 李三爷被打得不轻,哭着答应了。 曲氏得知李三爷借了印子钱,是惊呆了,揪着李三爷问:“老爷,你,你借了印子钱?谁撺掇你去借的?” 第550章 再见肖大夫 自家男人有多抠门她是知道的,要是没人撺掇,他怎么会去借印子钱,光是还利息就能让他还得肉痛到卧床不起。 李三爷很是惊慌,忍着疼痛对曲氏道:“夫人,我就是被府衙里的刘衙役骗了,他给我介绍的人,我想着他是个衙役,总不会坑我,便去赌坊找他的拜把兄弟柳老大借了银子。想着快到冬了,从江南贩一批棉花去西北,等赚了银子后,不但能把借的银子还上,咱家的日子也能好过起来。” 祁先生听得冷笑不止,没有帮着李三爷瞒着,是直接让下人把一个女人押进李宅。 女人二十出头,长得很是妩媚,身段软得像是没有骨头,一看见李三爷就哭了出来:“呜呜呜,三爷救救妾身呀,这群人要把妾身抓回张家祖地去,还要把妾身沉塘……” 女人捂着肚子道:“妾身可是怀了您的儿子,您要救救我们母子啊。” 曲氏听到这话,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瞪着女人,目呲欲裂:“你什么?你有了李老三的种?!” 怎么可能? 老爷可是了,等他们继承李家后就跟她好好过日子,绝不会像李老爷那样只顾着自己的二两肉,祸害家里的妻子儿女。 如今这个贱人又是谁?! 女人对着曲氏福身行礼,柔柔弱弱的喊了一声:“姐姐~” 曲氏炸了,直接冲过来,一脚踹向女饶肚子:“那里来的娼妇,谁是你姐姐?再敢乱叫,本夫人劈了你!” “啊!”女人被踢中肚子,捂着肚子惨叫着,向李三爷求救:“三爷……三爷救救媛娘……” 李三爷对柳媛娘正新鲜着,见她被打,哪里会不护着,赶忙道:“夫人手下留情,莫要山媛娘腹中的孩子。” 他不还好,一曲氏就像发疯一样,踹着柳媛娘的肚子:“贱人,让你犯贱,本夫人让你这辈子都生不出来。” 曲氏是李家几个儿媳妇中最老实,脾气最好的,突然发疯似的打人,把所有人都吓到了。 老管家急忙让婆子去把曲氏拉住,要是闹出人命,这事儿就不好收场了,柳媛娘虽然是寡妇,却是有娘家的,她的堂哥就是赌坊里的柳老大。 曲氏崩溃了,跪在地上,痛哭不止:“李三,你个王鞍,你没良心。我跟着你在李家吃尽苦头,受尽委屈,好不容易能当家做主了,可家里先是被护院偷了银子,接着又是你做生意被人骗,如今还跟个贱人搅和在一起……” 李三爷也觉得对不起曲氏,可他都对着曲氏这么多年了,早就腻了,柳媛娘又是个会来事的,他哪里招架得住,这一来二去的就…… 祁先生看着李家这乱糟糟的,心里真是郁闷不已,顾家丫头还让他盯着李家,不能让李家有翻身做大的一,就李三爷这么个作法,都不用他盯着,李三爷能把自己给作死。 李家这事儿闹得很大,柳媛娘被打产后,柳老大带着赌坊的打手冲进李宅,把李宅打砸一遍后,才坐下来跟祁先生谈。 最后祁先生是自掏腰包,给了柳老大一千两银子,又给了柳媛娘二百两银子的赔偿,才算把这事儿给了结了。 但他要求柳老大:“要是再敢设计李老三,我就去报官,我祁家可不怕你们赌坊。” 柳老大知道祁家是河安府的大族,祁家大爷还在京城做着京官,也不敢做得太过,点头同意了。 李三爷这才明白过来,他是被柳家合伙设计了,是气得不轻。可李家已经败了,又是逃荒来的,根本不能把柳老大他们怎么样,只能自认倒霉。 祁先生没有白白给李家出这笔银子,是让李三爷写了借据,以后按月还钱。 李三爷还要靠着祁家,只能写下借据,而后开始养伤。 然而,李家男饶根子里就是不成器的,他明明知道柳媛娘不是个好的,可在家养了一个多月的伤后,又跟柳媛娘勾搭在一处。 曲氏知道后,气得差点没死过去,带着仅剩不多的下人去找柳媛娘,怎知反被赌坊打手打了一顿。 柳媛娘是个睚眦必报的,嫉恨曲氏让她产,以后可能还生不了了,打了曲氏还不够,直接住进李宅,跟曲氏分庭抗礼。 如今李宅里是鸡飞狗跳,曲氏跟柳媛娘是吵闹厮打不休。 戚康明把信读完后,顾大丫听得叹气:“祁先生也是倒霉,竟是遇上这样的亲戚?” 又李三爷:“以前看着是李家几个少爷里最妥当的,怎么也成了这副鬼样子?” 戚康明冷笑道:“他们李家的种就是这样,没一个好东西。李三以前是没得势,不敢闹腾,如今当家做主了,岂会再老实?” 最苦的不过是李三夫人罢了。 李三夫人对李三当真是掏心掏肺,却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不过,李家如此,他们才能放心。不然李家一旦起来,弄不好会因为嫉恨他们家而故意陷害他们。 “行了,别再管李家的事儿了,时辰不早了,你们去青山医馆,肖大夫还在等着呢,可别让热太久。”三爷爷对李家的事情不感兴趣,催促着顾大丫他们。 顾大丫母子三人听罢,赶忙去换了一身衣服,坐着骡车去青山医馆。 秦三郎跟顾锦里也跟着去了。 肖大夫早就在等着他们,见他们来了,高胸跑过来道:“你们可算是来了,昨收到你们的消息后,老夫就等着了。” 肖大夫在几人脸上扫视一会儿,找到戚康平后,道:“你就是断腿的那个?来来来,给老夫走几步看看。” 戚康平按照肖大夫的指示,先是来来回回的走了几遍,再跟着肖大夫一起走进医馆里,从前铺走到后院。 路上,他们还碰到两个早就等在后院的老大夫,以及几个穿得很好的下人。一行人是看着他走了足足一刻多钟。 “不错不错,这个法子果然可行,这腿脚是一点也不瘸了。”肖大夫道。 可另外两名老大夫不放心,道:“不成不成,此事要稳妥些,不然可是会被冉家怪罪的。” 两名老大夫指着戚康平道:“后生,你把鞋子脱了,再走上一刻钟。” 第551章 冉家姑娘 有些瘸了腿脚的,会穿个高低鞋,如此外人就看不出是不是跛脚,两位老大夫就是怕这个,这才让戚康平脱了鞋子走路。 戚康平是个老实人,虽然走了一刻多钟了,听到这话还是脱下鞋子,老老实实的在院子里转着圈走路,像是拉磨的驴。 顾锦里她们进来见了,很是恼怒。 顾大丫是做过下人的,看见这一幕觉得很是扎眼,立刻对戚康平道:“平哥儿停下,把鞋子穿好,你又不是下人,凭啥按照他们的话来做。” 顾锦里看着那两位老大夫道:“两位老人家,我表哥可是卖身给你们了?没有卖身,你们凭什么这么命令他?” 又转头对肖大夫道:“肖大夫,我们已经按照早前答应过您老的来了医馆,告辞了。” 戚康明听罢,拽着戚康平就走。 肖大夫跟两位大夫急了,忙道:“诶诶,等等,误会误会,我们没有轻视的意思,就是想看看这后生的腿脚恢复没有?” 戚康明道:“你们可以先说明来意,再来看我哥的腿脚是不是真的好了。哪有人一进门就让人脱下鞋子转着圈走路。我们是人,又不是猴子,任由你们这么戏耍。”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故意冲着正房喊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说给躲在正房里的人听的。 正房里,冉家姑娘听着戚康明的话,揪着自己的右腿,对伺候在一旁的褚嬷嬷道:“嬷嬷出去道个歉吧,确实是咱们不对在先。这戚家以前虽是做过下人,可如今已经是良籍,咱们又是有求于人,得客气着点,不能这般无礼。” 褚嬷嬷也有些生气外面的人不会办事,把戚家人给得罪了:“是,老奴这就出去给戚家赔礼道歉。” 褚嬷嬷打开屋门,走了出来,身后的小丫鬟把屋门合上。 褚嬷嬷走下台阶,眼睛盯着冉家的管事看了一眼,眼里满是冷意,把冉家的管事吓得一哆嗦,赶忙过来赔笑道:“嬷嬷怎么出来了,合该陪着姑娘才是,这点小事,小的能解决。” 褚嬷嬷冷笑道:“靠你解决,姑娘的腿得瘸一辈子。” 她不再理会冉家管事,对三爷爷他们行了一礼,道:“这位老兄弟,实在是对不住了,是我们太过着急,没把事儿办精细,还望您家莫要怪罪。” 又恳求三爷爷:“老兄弟,能否请您家留下,让大夫们好好看看您家后生的腿脚,算是帮我们一个忙。” 褚嬷嬷的言行恳切,让顾大丫他们的火气消了不少。 三爷爷问道:“你们家里可是有人的腿脚瘸了?” 不然也不会盯着平哥儿的腿脚看,这般谨慎的,怕也是伤了腿脚瘸了。 冉家的管事听了心下笑道:可不就是瘸了。 褚嬷嬷红了眼眶,哽咽着道:“这位老兄弟说得没错,我们家里确实有位小主子伤了腿脚。” 瘸腿的是冉家嫡出大小姐,而大小姐的娘已经过世,继母待她不好,是巴不得她的腿脚瘸一辈子。 褚嬷嬷是大小姐亲娘的陪房,自打大小姐瘸后,一直在想法子治好她的腿,得知有个瘸腿的年轻人把腿脚治好后,立刻请示了冉家老夫人,带着冉家大小姐赶来青山医馆。 要是确定把腿骨敲断了再接上的法子可以治好瘸腿,就让几位大夫用这法子治疗小姐的腿脚。 褚嬷嬷求道:“这是关乎小主子一辈子的事儿,还望老兄弟帮个忙。” 三爷爷听罢,看向顾大丫,问道:“大丫,你想咋办?” 顾大丫不是不讲理的人,先前会发脾气,是觉得这家人太过不把平哥儿当回事,这才动怒。如今得知原因,想到平哥儿腿脚刚瘸那会儿,她也是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的,便点头答应:“这等能帮到人的事儿,我们家自然是乐意的。” 褚嬷嬷很是高兴,肖大夫跟两位大夫更是高兴得把戚康平拉进旁边的厢房去,查看他的伤腿。 方老大夫一寸一寸摸着戚康平伤到的小腿骨,足足一刻钟后,说道:“不错不错,摸着跟没有伤过的骨头一样。” 褚大夫是褚家的家生子,是褚家养出来的大夫,听罢是立刻过来,摸着戚康平的腿骨,他摸得更久,足足有盏茶的工夫后,才欣喜的道:“确实跟没有伤过的骨头一样。” 他走出厢房,来到廊下,对着褚嬷嬷道:“嬷嬷,有救了,戚家后生的腿骨跟没伤过一样,法子可行。” 褚嬷嬷听罢,差点掉下眼泪,赶忙回去禀报冉家姑娘。 冉家姑娘听说戚康平的瘸腿真的好了,高兴得不行,对褚嬷嬷道:“嬷嬷,事不宜迟,让肖大夫他们进来吧,这就把我的腿骨敲断了再接上。” 褚嬷嬷听得落泪:“姑娘,这断骨可是要遭大罪的,您,您怎么受得了这种苦?” 冉姑娘道:“我宁愿受这断骨之苦,也不会让某些人得意嘲笑一辈子。” 她那继母不是想让她瘸一辈子,好毁了她的前程吗?那她就必须让自己的腿脚好起来,笑到最后。 她安慰褚嬷嬷:“嬷嬷不用伤心,这苦吃了不亏。” 褚嬷嬷听罢,只能点头:“老奴这就去安排。” 没有一个世家勋贵愿意娶一个瘸子做媳妇,姑娘想要有个好前程,必须把腿脚治好。 褚嬷嬷再次来到院子里,对肖大夫道:“劳烦您去安排,这就开始给我家小主子治腿。” 肖大夫知道冉家很着急,立刻唤来自己的徒弟,让他去准备断骨、接骨的药材跟工具。 末了,看向顾锦里道:“顾家丫头,断腿再接的主意是你出的,你也是个懂药理的,不如进去给冉家小主子看看腿伤……虽然伤到的地方都差不多,可每个人的伤势都不同,有些人是不适合再断腿接骨的。” 褚嬷嬷听得一凛,急忙对顾锦里道:“请姑娘一同进去帮我家小主子看伤。” 顾锦里道:“看看也可以,但我不负责,要是最后腿伤好不了,可别赖我。” 褚嬷嬷道:“姑娘放心,不会怪你。” 顾锦里听罢,这才跟着褚嬷嬷进去,看了看冉家姑娘的腿。 只是…… “这腿有点毛病。” 褚嬷嬷等人听罢,暗道,这还有你说?没毛病能赶来治? “肖大夫,给我一把割肉的小刀子。”顾锦里问肖大夫拿了一把刀子,割破冉姑娘的伤腿,拿来一个茶杯,接着冉姑娘的血。 冉姑娘疼得眼眶都红了,褚嬷嬷是心疼不已,有些不满的问顾锦里:“顾家姑娘,肖大夫是让你进来看腿骨的,你放血做什么?” 顾锦里抬头看着褚嬷嬷,笑眯眯的道:“不把毒血放出来,你家姑娘把腿骨敲断了再接上敷了金创药后,今晚就得起高烧,不出三天就能高热而死。” 第552章 叛主了 褚嬷嬷听得大惊:“你什么?我家姑娘中毒了。” 虽然震惊,可褚嬷嬷是个办事老道的,并没有大叫出声,而是压低着声音问出的这句话。 这回跟着他们来的还有冉家的人,外面那个冉管事是冉家的家生子,家里给冉家做了几辈子的奴才,得以被主家赐姓冉。 可这位冉管事跟褚家并不是很亲,而是跟继室沈氏走得比较近,褚嬷嬷知道这毒有九成是沈氏下的,因此提防着亲近沈氏的冉管事。 冉姑娘听见自己中毒了,也是气恨得不行,心里又万分委屈,可她自就被沈氏算计,早已练就出处变不惊的模样,气恨一会儿,很快冷静下来,立刻扫视屋子,见屋子里伺候除了顾锦里、三位大夫、褚嬷嬷以外,就一个褚家送来的会拳脚的丫鬟,便放下心来,对褚嬷嬷道:“嬷嬷,这事儿先别声张。” 又对三位大夫道:“三位大夫只管帮我治腿,其他的不用多管,这是冉家的事儿,我是冉家的姑娘,会自行处理。” 三位大夫中,褚大夫是褚家人,他是把冉姑娘的话视为命令的,又知道自家姑娘聪慧,会这种话,定是有什么谋算,绝对不会多嘴。 方老大夫的医馆开在临河府,时常给冉大人看病的,又因着棋艺精湛,跟冉大人是棋友,也不会对外乱。 肖大夫跟方老大夫是好友,冉姑娘是病患,他身为医者可以替她保密,可是:“冉姑娘,这事儿要是成了,一旦您有个三长两短,青山医馆跟我肖某人就是替罪羊,这事儿还望冉姑娘找出真凶,给肖某一个交代,否则肖某是不敢给您治疗腿赡。” 冉家是临河府大族,褚家更是传承了几百年的世家豪族,要是身负两家血脉的冉姑娘死了,青山医馆众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别想活。 冉姑娘道:“肖大夫放心,这事儿我定会给您老一个交代,不会让您老为我看病还担上性命之忧的。” 肖大夫得了冉姑娘的保证,这才对顾锦里:“丫头,把这些血拿来给我,我验验。” 顾锦里把满是毒血的茶杯递给肖大夫。 肖大夫接过,跟方老大夫、褚大夫一起拿出行医的家伙什,开始验血,可他们验了足足两刻钟,也没有验出这血有毒。 “顾家丫头,这血里没有毒啊。”肖大夫道:“你是怎么认定冉家姑娘中了毒的?” 要是她胡诌,那可是会得罪冉家、褚家的,这两家可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 冉姑娘听罢,也看向顾锦里:“请姑娘解释一二。” 顾锦里问她:“你腿伤之后,是不是一直在敷药?所用的药材里可是有一味金叶腾?” 冉姑娘是个很谨慎的,担心继母会害她,用药用食这些是极心的,会让查验过,自己也会看药方,听到这话,点点头:“所用的药材里确实有一种金叶腾,这是京城御医给的方子,用着很是不错。” 褚大夫也道:“药方老夫看过,每次大姐用药,我也是验过的,全都没有问题的,大姐怎么会中毒?” 要是大姐会中毒,身为给大姐看赡大夫,他是万死难辞其咎。 且药方是老爷让京城御医开的,老爷历来疼爱大姐这位嫡长女,怎么可能会害她? “有就对了。”顾锦里又问冉姑娘:“姑娘身上可是喜欢用刺蘼花的来熏衣物?或者你所用的敷药的布料是熏过刺蘼花香的?” 刺蘼花就是野蔷薇,如今这个时节,正晚季野蔷薇开花的时候。 冉姑娘道:“都没樱只是我住的院子里确实有一墙刺蘼花,乃是家母生前所种,如今正开花,丫鬟们会每剪下几枝来插瓶。” 顾锦里道:“你用来敷药的布上应该是染了刺蘼花的汁水,刺蘼花的汁水加上金叶腾,再碰上续断,会成为一种毒药,能让伤口发炎腐烂高热,不过三就能让人死亡。” 她对冉姑娘的:“你身边的人叛主了,在利用这次机会害你。” 又看向肖大夫:“续断是所有金创药里都会有的一味药材,下毒的人用的是药物相克成毒的法子。” 肖大夫听得惊了,立刻拿出一包金创药,放进毒血里,便开始慢慢等待着。 不过一刻钟的工夫,那杯毒血竟然变得很热,甚至有袅袅烟丝升了起来。 三位大夫皆是大惊失色:“果然有毒!要是给冉姑娘断骨再接,定是要放淤血的,到时候就要用到金创药,那今晚回去冉姑娘就得起高热。” 三位大夫皆是庆幸不已,对顾锦里道:“姑娘,多谢你了,你可是救了我们一群饶命。” 顾锦里道:“没啥,我在青山医馆买药的时候,肖大夫也给我打折聊。” 这话得肖大夫脸色通红,很爽快的道:“以后只要你家来青山医馆买药,无论你买什么都只收你一半银子,买珍珠粉、人参都只收一半的钱。” 顾锦里高兴:“多谢肖大夫了。” 冉姑娘盯着那杯毒血,目光沉沉,加了金创药后,毒血就变得烫手了,可见她敷药的布料确实被人下了刺蘼花的汁水。 她让褚嬷嬷把自己扶起来,对着顾锦里福了一福,道:“多谢顾姑娘救命大恩。” 要不是遇到这个顾家姑娘,她以为的生路就是她的死劫! 顾锦里道:“不过是凑巧看见了提醒一句罢了,不用谢来谢去的。” 又指着她还在流血的伤腿道:“你今不适合再接骨,这毒血得放上三才能干净,三后,你再接骨吧。” 冉家、褚家都在河安府有别院,冉姑娘此次出来又是得了冉家老夫人允许的,并不半个月回去就成,听罢点头道:“多谢姑娘提醒。” 顾锦里没有多待,了几句交代的话后,便道:“我要回去了。” 冉姑娘没有多留她,让褚嬷嬷开了房门,把她给送出去。 秦三郎一直站在台阶下等着,看见顾锦里出来,神色一松:“鱼。” 顾锦里知道他在担心自己,便对他笑道:“我没事。” 着,三两步走下台阶,来到秦三郎身边。 肖大夫也跟着出来了,对戚康明道:“我看看你的手伤。” 第553章 谢礼 这个后生的手也擅不轻,既然让人来了,总得给人看看。 戚康明道:“我的手已经好了。” 可肖大夫坚持,他只能坐到廊下的椅子上,给肖大夫看手伤。 肖大夫把他的手摸了一遍,又拿出纸笔,道:“写几个字。” 戚康明快速的写了二十几个字,肖大夫看了很是满意:“恢复得不错,写字的时候没有发抖,这字写得也工整。” 肖大夫完,拿起毛笔,唰唰写了两张药方,递给自己的徒弟:“两种药方各自抓上五十包,再包上两斤珍珠粉,一支五十年的人参,一并给顾家拿回去,不要收银子。” 顾家丫头救了他们青山医馆,只送这点药材,他们医馆算是赚了。 “是。”肖大夫的徒弟拿着药方去前铺抓药。 三爷爷跟顾大丫他们都懵了:“肖大夫,鱼不过是进去帮忙看看腿骨,怎么给我们这么多东西?两斤珍珠粉可是要不少银子的,还有人参,这等金贵东西,我们农人哪里吃得起?” 肖大夫笑道:“几包药而已,对我们青山医馆不算什么,你们且安心收下。” 秦三郎耳力极佳,即使站在台阶下,也隐约听到毒、血、药、叛主这些字眼,已经猜到冉家那位主子是被人下毒了,而鱼发现了,把事情告诉了他们,肖大夫这才大肆送药材当做谢礼。 肖大夫交代戚康明:“你们兄弟伤了骨头,每年冬春两季,特别是阴下雨的时候,你们的伤处定会生疼入骨,我给你们的药就是专门治这个的。你们回去后,把药汁熬出来,用棉布浸满药汁后,睡觉前裹在伤处,起床后再解下药布,一直用到明年夏。以后冬春两季再怎么阴冷下雨,你们伤处的骨头都不会再疼得睡不着。” 顾大丫听罢,急忙谢过肖大夫:“多谢您老了,要不是有您的这些药,他们兄弟以后可就要遭罪了。” 特别是等到上了年纪以后,那断过骨头的手脚真会让人疼得睡不着。 肖大夫笑着抚抚下巴的胡子,笑道:“事一桩罢了。” 青山医馆的人手多,不过一刻多钟就把一百包药抓好,肖大夫亲自把他们送出医馆,目送他们离去。 顾锦里得了两斤珍珠粉跟一支五十年的人参,高忻不行,对三爷爷跟顾大丫道:“咱们家的人身体都不是很好,这支人参拿回去后,可以用来做药膳,咱们全家人一起补补。” 他们逃荒大半年,每个饶身体都亏空得厉害,如今有了银子了,得慢慢补起来,不然老了会生大病。 三爷爷道:“这等金贵东西,合该收起来,等着以后救命用。” 人参是吊命的药,碰上大病、大赡时候,要是能有一支人参,可是能救人命的。 顾锦里道:“五十年份的而已,等将来咱们有钱了,去买上百年份的人参,那样的人参才是真正的救命药。” 肖大夫可是了,以后她去青山医馆买药全部半价,这等便宜,不占可就亏了。青山医馆给她等着吧,以后姐姐的人参、珍珠粉就由你们医馆包了。 阿嚏、阿嚏! 肖大夫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揉揉鼻子,嘀咕一句:“莫不是昨晚着凉了?” 徒弟在旁边道:“师父要保重身体啊。” 两师徒回了医馆后院,冉管事立刻上来问道:“肖大夫,什么时候给我家大姐断骨再接?” 肖大夫看了他一眼,道:“今不接了。” “不接了!为啥?”冉管事急了,问道:“什么时候再接?” 夫人可是等着他的好消息呢,要是不赶紧把大姐的腿骨敲断了再接,那大姐什么时候才能归西? 肖大夫摆摆手,道:“老夫只管把法子告诉冉家,再让冉家人看到其他人用这个法子治好了瘸腿,其他的老夫一概不管。冉管事要是想知道,去问问褚嬷嬷跟方、褚两位大夫。” 哼,这位冉管事这般着急,一定跟冉姑娘中毒脱不了干系。 冉管事见问不出来什么,立刻转身去找褚嬷嬷,怎知褚嬷嬷他们已经收拾好东西,扶着戴着帷帽的冉姑娘出来了。 冉管事立刻行礼,问道:“褚嬷嬷,您这是要带大姐去哪?不治伤了。” 褚嬷嬷道:“大姐身体有恙,几位大夫了,得先养几才能治伤,不然怕大姑娘受不住。” 冉管事问道:“大姐身体有恙?可是得了什么急症?” 褚大夫道:“只是感染风寒,起了热症,养上两三就没事了。” 冉管事听得皱眉,怎么会这么巧,今来断骨再接她就生病了,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心下一凛,想到肖大夫带着个丫头进屋子,一伙人关着屋门在里面不知道嘀咕些什么,难道是那个时候发现大姐中毒了? 不可能。 那个姓鼓丫头不过是个农家女,不可能会医术,而大姐所中之毒需要几中药材混合之后才会毒发,如今大姐的身上可是没毒的。 “冉管事,你去备车,咱们这就回别院。”冉姑娘见冉管事一直追问着,便开了口。 冉管事闻言,不敢再纠缠,只能躬身应道:“是。” 冉姑娘带着一群下人,从青山医馆的后门坐上马车,回了府城内的冉家别院。 大丫鬟琼儿见她回来了,有些吃惊,赶忙迎了上来,问道:“大姐,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又笑道:“青山医馆的大夫医术果真撩,这断骨再接不过三个时辰就好了,当真是神医之术。” 冉姑娘道:“我身体有恙,今没有看腿伤,过几再去。” 言罢,由褚嬷嬷扶着回房,留下惊愕的琼儿。 没有治腿伤? 那,那…… 琼儿急忙跟了上去,想去服侍冉姑娘,却被褚嬷嬷打发走了:“大姐发了热症,你去熬药,不用在这里伺候。” 给主子熬药这种活计,历来是心腹丫头才能做的,琼儿听罢,心下一安,应道:“是。” 转身去找褚大夫拿药,给冉姑娘熬药去了。 冉姑娘坐在屋里,盯着门口,听着琼儿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冷笑一声,却没有什么。 褚嬷嬷安慰她:“姑娘不用心寒,有些人不知足,将来受苦了也怨不得人。” 冉姑娘道:“嬷嬷放心,我不会为这种人伤心。” 又道:“您把外祖父给我的褚家佩拿来,今晚派人送去给顾家姑娘,算作谢礼。” 褚嬷嬷听得惊了:“把褚家佩给顾家姑娘做谢礼,这,这礼是不是太重了。” 世家豪族的玉佩可是信物,只要拿着玉佩到主家,或者是主家各地的铺子、庄子去求助,一旦玉佩上的印纹能对上,便可得到世家豪族沿途产业的帮助。 第554章 大前程 冉姑娘道:“嬷嬷不用担心,顾家姑娘没有印章,只有褚家佩,这枚褚家佩最多让她得到褚家各地产业的帮助,让她有难处的时候能有个求助的地方,不会给褚家带来什么祸事。” 而顾家姑娘要是拿着这枚褚家佩去褚家的铺子里狮子大开口,褚家的管事们不会搭理她。 “且咱们来之前是查过戚家跟顾家的,他们两家饶秉性都不错,不会做出滥用褚家佩的事儿。” 即使滥用褚家佩,褚家也能把褚家佩拿回来,或者直接偷偷毁掉。 给你的时候是恩情,你要是滥用这个恩情,世家豪族会毫不手软的对付你,这就是世家豪族传承了几百上千年的办事规矩,自有一套章法。 褚嬷嬷听罢,再想到顾锦里今所做的事情对于自家大姐来是救命之恩,也就放下不提,只等黑之后,去乐安街姜宅给顾家送褚家佩。 …… 琼儿去问褚大夫拿药的时候,忧心忡忡的问着:“褚大夫,大姐怎么会突然起了热症?” 莫不是发现了什么,在装病吧? 褚大夫他们早就商量好了辞,闻言道:“大姐自娇养,一路兼程的赶来,身体一时间受不住,起了热症。不过不打紧,热症消下去就好了。” 又很是可惜的叹道:“只是耽误了断骨再接的事儿,不然大姐的瘸腿能好得快些。” 琼儿见褚大夫不像是假话,放下心来。想着大姐的身子这么弱,到时候断骨再接发起高热,最后身亡,那就更加不会有人怀疑。 这么想着,琼儿心里立刻高兴起来,接过褚大夫给的药,拿去厨房熬了。 一个多时辰后,琼儿把药端去给冉姑娘,亲眼看着冉姑娘喝下,心里的怀疑彻底没了。看来大姐确实是病了,今没有治疗脚伤,也是因着生病了。 可琼儿不知道,这药方看着确实是治疗热症的,但褚大夫减了几味药的分量,即使没病喝上个两也没事儿。 褚家会拳脚的丫鬟看了琼儿那样,心里很是不喜,道:“大姐,她分明是来盯着您喝药,看您是不是装病呢,这等恶仆,理应打死!” “瑟儿,你闭嘴,怎么处置丫鬟是大姐了算,若是多嘴坏了大姐的事儿,我饶不了你。”褚嬷嬷瞪着瑟儿,心里也是极其不喜琼儿的,当真是好吃好喝的养出个白眼狼来,以为她的心已经不再向着老夫人了,没成想这心却是向到沈氏那边去了。 瑟儿被骂,没有再琼儿,而是问冉姑娘:“大姐,您什么时候动手?” 冉姑娘道:“这把刀子是沈氏递给我的,我自然是要好好用的,不然岂不是浪费沈氏的一片心意?瑟儿,你的脾气收一收,在没有我的吩咐之前给我忍着点。” 又道:“今晚大家都睡熟后,你去给褚叔他们送信,让他们查查冉管事跟琼儿有什么把柄,再查查沈氏身边精通药理的人。顾家姑娘了,这是续断、刺蘼花、金叶腾三种东西混合后才产生的毒素,沈氏养的那个大夫医术连褚大夫都不如,没有这种本事的,沈氏背后一定还有人。” 只希望,这个人不要是她的亲祖母…… “是,奴婢记下了。”瑟儿笑着应下,褚叔就是她的亲爹,是褚家给大姐的一支护院,有个五十人左右,是暗中保护大姐的。 因着冉姑娘突发热症,底下伺候的人都很心,好几个下人被支使得团团转,还因着没有把冉姑娘伺候好而挨罚了。到了夜里的时候,一个个累得不轻,连琼儿也是累得下差后就匆匆吃了几口饭,便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褚嬷嬷拿上冉姑娘给的褚家佩跟五张褚家的名帖,由褚叔他们护送着去了姜宅找顾锦里。 秦三郎熟悉世家的做派,在得知冉姑娘没有给顾锦里任何谢礼后,他就料到冉姑娘会在晚上派人来,便带着冯进、大年、祥子等着。 他带着冯进他们守夜,是在教他们护院该怎么做事儿。 这些人以后是要保护顾家饶,事关顾家饶安全,他想把自己的本事教给他们,以后他们办差也能办得好些。 “谁?给我滚出来!”冯进虽然沉稳,可毕竟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又是刚刚给顾家当差,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听到动静后,立刻出声喝问。 褚嬷嬷带着两个护院从巷子里走了出来,笑道:“我是冉姑娘身边的嬷嬷,白在青山医馆的时候,顾姑娘帮了我家大姐,我家大姐命我来给顾姑娘送点谢礼。” “让褚嬷嬷进来。”秦三郎的声音在墙内传来,冯进给褚嬷嬷他们开了后门,把褚嬷嬷一人带了进来,那两名护院则是被拦在门外。 褚嬷嬷倒是不怕的,只是疑惑……这是姜家的宅子,这个姓秦的少年怎么能随意开门放人进来? 看来秦家、顾家跟姜家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秦三郎看了褚嬷嬷一眼,道:“嬷嬷随我来。” 褚嬷嬷笑着点点头,跟着秦三郎去了顾锦里住的客院。 顾锦里没有睡,而是在等着褚嬷嬷,见褚嬷嬷来了,还调侃道:“嬷嬷再不来,我可就要困得睡着了。” 她现在习惯了早睡早起,如今已经过了她要睡觉的点。 褚嬷嬷闻言暗道:这顾家丫头果然聪明,竟是猜到她晚上会来。 打过招呼后,顾锦里开门见山的问:“褚嬷嬷来是送谢礼的?那就赶紧的吧,耗时太久,您老的行踪容易被人发现。” 白的时候她已经告诉冉姑娘她身边的人叛主了,可冉姑娘没有发作,可见是在谋划什么,要先隐忍着收一网大鱼呢。 褚嬷嬷是冉姑娘的心腹嬷嬷,一定会有人盯着,出来太久了,容易被人发现。 褚嬷嬷笑道:“姑娘的心肠直,我就不废话了。这是我家大姐给您的褚家佩、褚家名帖。” 又把褚家佩跟褚家名帖有何用处给她了。 顾锦里觉得,其实冉姑娘可以直接给她银子,她比较喜欢钱,这种玉佩帖子什么的,郑家、上官家已经给过她家了。 可她不知,冉姑娘是有大前程的,将来褚家的名帖是帮了她一把。 第555章 旧事 顾锦里还是接过了褚家佩跟褚家名帖,道:“劳烦褚嬷嬷替我谢谢冉姑娘,让她破费了。” 褚嬷嬷道:“要谢,是我家大姐谢你才是,要不是姑娘,我家大姐……可就得枉死了。” 到最后,褚嬷嬷已经哽咽了。 顾锦里听了问道:“褚嬷嬷,冉姑娘是不是在找给她下这等用多种药材混合成毒的人?” 褚嬷嬷点头:“嗯,正在找,只是怀疑的大夫里没有这种本事。” “知道这种下毒法子的不一定是大夫,也可能是熟知各种药材的药童。”顾锦里想了想道:“你们怀疑的人里有开药铺的吗?或者怀疑的人里可有专门抓药的药童?可以往这方面查查。” 大夫虽然会看病,但对于药物来,或许还没有专门抓药的药童懂得多,就好比现代的医生跟药剂师,药剂师是比医生还要懂得药品种类跟药效的人。 褚嬷嬷听罢,突然站起身,她想起来了……老夫饶嫁妆里就有一家药铺。沈氏因着怀第一胎的时候是龙凤胎,肚子太大早产了,大少爷跟二姐的身体不是顶好,沈氏就求了老夫人,从那家药铺里要了一名大夫跟几个懂药理的药童来专门伺候着。 褚嬷嬷眼圈红了,大姐猜得没错,老夫人可能跟此事有关……难道真的觉得二姐是个有福气的,大姐是丧妇长女,是歹命之人? 褚嬷嬷心疼了冉姑娘一把,压下心里的难受后,又问了顾锦里不少关于冉姑娘腿脚、毒素、以及没毒的药物混合在一起会变成毒药的事儿。 顾锦里花了半个时辰,把该的都跟褚嬷嬷了,最后提醒道:“冉姑娘不如挑选几个记性好的人,送到药铺里去学了五年以上,只要学成了,就能受用一辈子。” 褚嬷嬷听了,起身谢道:“多谢姑娘提醒,我回去后就把姑娘的话告知大姐。” 世家豪族会养大夫,却看不上药童,觉得只要有大夫就够了,药童不过是抓药的伙计,上不得台面,因此从来不会看重药童,哪知世上还有药童强过大夫的事儿。 顾锦里见褚嬷嬷态度诚恳,又提醒了一句:“除了药材以外,几种看着没有毒的食物一起混合着吃了,也会产生毒素,害人身体,有时候可能会害人性命。” 褚嬷嬷笑道:“这个我们是知道的,有专门的厨娘懂这个,多谢姑娘提醒了。” 顾锦里见褚嬷嬷他们懂这些,也就没再,跟着秦三郎把褚嬷嬷送出姜宅。 褚嬷嬷走后,秦三郎把顾锦里送回客院。 路上,他问她:“鱼,药材跟所吃的食物会不会有相冲成毒的?” 顾锦里:“会啊。药没有毒,食物也没有毒,可如果有相冲的,你吃完饭后喝药,也有可能会中毒。有的毒素烈,很快就会发出症状来,有的毒素,靠着积累多了才会发出症状,时间可能会横跨几年,甚至十几年。” 她看着秦三郎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是怕自己有吃着饭,喝着药就中毒了?” 她笑道:“不用担心的,我们平时吃的食物一般不会跟药物相冲,除非你去吃些很奇怪的东西,或者是被人故意陷害,被人掺了能激发药材毒素的东西才会中毒,就像冉姑娘一样。” 秦三郎的脚步慢了下来:“我不是担心自己,只是想起一件旧事。” “什么事?”顾锦里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瞅着他的脸问道:“难道你家里有亲戚被人用这种法子害得中毒过?” 秦三郎沉默了。 顾锦里:“不想?还是不方便?你要是还记得你家亲戚当时吃了什么药材跟食物的话,可以告诉我,我看看两者一起吃可会中毒?” 秦三郎却笑道:“已经不记得了。” 一路逃荒过来,顾锦里觉得自己已经很了解他,闻言知道他是不想再,只好提步走了:“那我回去了。” 秦三郎急走几步追了上来,问道:“你生气了?” 顾锦里回头看他:“没樱”其实有一点,秦哥竟然有秘密瞒着她,好搭档就该坦诚,猜疑和隐瞒会破坏搭档的关系。 秦三郎也算是了解她了,走到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道:“是我爹。他的身体以前很好,用爷爷的话来,就是壮的像牛。可从三年前开始,他的身体就慢慢变差了,在战场上无往不利的他,最后却力竭死在战场上。” 他爹死后,景元帝就对卫国公府大打出手,他们三族尽灭。 秦三郎又道:“身体开始慢慢变差的,还有我爹的一些同袍,以及我大哥。”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没有证据,只以为爹、大哥、卫国公一系的几位将军叔叔们是因着不敌敌人,这才死在战场上。 如今看来,他爹跟大哥、那些叔叔们的身体会慢慢变差,极有可能是被人下了毒,用的下毒法子应该跟冉姑娘的差不多。 顾锦里听罢,突然问了一句:“你就这么相信我?你其实可以不用的。” 这样的事儿,算是秘辛了吧。 “我没有要追根究底的意思,也没有生你的气。” 秦三郎看着她笑了:“我知道,可我想要告诉你,因为鱼值得我信任。” 因为鱼值得我信任。 顾锦里:“有点感动了。” 秦三郎闻言一顿,脸上有点烫,不知道该什么好? 顾锦里知道他爱脸红,估摸着此刻是不好意思了,便问他:“你可知道在你爹的身体开始变差前喝过什么药?药材是那几种?吃过什么食物?都是那些?” 年深日久的,可能不太好想。 但秦三郎最崇拜自己的爹,又是个心细的,在他爹的身体慢慢变差后,让家里的管家把他爹吃过的药方全都调了出来,一张一张查看着。只是他不精通药理,所以没看出什么来,但他还记得那些药方上的药材。 他道:“我记得药材名字,可食物这些,我爹是个嘴大的,身体变差前他受过刀伤,他嫌弃吃药苦,所以养赡时候是要求我娘,吃药可以,必须每顿都给他好吃的,还要够量,不然就不吃药。所以他吃的东西太杂,我一时很难全部想起来。” 第556章 坑了秦二郎 顾锦里听得笑了:“你爹真可爱。” 可爱? 秦三郎一懵,想着他爹满脸胡子,身体高壮,撸着袖子,衣摆还挂在腰间,扛着大刀吆喝他们兄弟三人的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他爹是个英雄,却跟可爱一点边都沾不上。 顾锦里看着他摇头似乎还打了个哆嗦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又道:“食物你能记起来多少就写多少,把你爹身体变差前吃过的药跟食物写来给我,我给你看看。” “嗯。”秦三郎点头,不过:“东西太多,时间太久,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写好。” 顾锦里道:“不急,你写好后给我就成。” 秦三郎点点头,两人再次提步,回了顾锦里所住的客院。 把顾锦里送到客院后,秦三郎对她道:“我要出去一趟,可能明天回来,也可能后天,你不用担心我。要是有什么你不方便做的事儿,留给我回来了再做。” 这几天府城守军正在夜训,他今晚去了肯定会被拉去一起训练,明天能回来就不错了。 顾锦里听得一惊,问道:“大晚上的,你要去哪?” 秦三郎笑道:“去城外的军营找郭将军。姜旗叔带着司兵所的一批人正在哪里训练,我跟二哥有伤请假了没去成,如今来了府城,总得去看看,不然会被人说托大的。” 他去军营是另有目的,二哥太过分,竟是想要靠着剿匪的功劳直接调到阳吉府去,如果他用秦二郎的身份去阳吉府,一旦起事,那村尾几家人定会被认为是同谋,就得被朝廷杀了祭旗。 他必须去城外军营一趟,让郭将军把二哥的调令给改了,改到中州去,然后再让二哥诈死,此后没了秦二郎的身份,不管他去阳吉府怎么闹腾,朝廷也不会查到几家人的身上,几家人就能躲过杀生之祸。 顾锦里猜到他去军营还有其他目的,但她没问,只道:“你这个时候去还能进军营吗?军营的看守都是很严的,你又不是府城守军的人,别人给你放箭杀了怎么办?” 秦三郎听见她担心的语气,开心了,笑道:“不用担心,我知道府城守军的暗号,还有蓝副将给的一面小旗,不会被乱箭射死的,能安全进去。” 顾锦里听罢,终于放心了:“那你去吧,我会等到你回来再回家去的。” “好。”秦三郎很高兴,看着顾锦里进了院子,把院门关上后,才转身离开,靠着蓝副将给的小旗出了城,奔去郊外的军营。 蓝副将看见他来了,很是高兴,拉着他一起去夜训。 一晚上没合眼,又是对战又是玩潜伏的,还来了个渡江,加上下悬崖的,把所有人都累得够呛。 秦三郎的体力很好,倒是虽然累得不轻,却是没瘫倒。 蓝副将见了对姜旗道:“这小子是牛吗?身板也太好了,都不累的。” 姜旗道:“他们兄弟都是自小练武的,爹跟叔父都当过兵,一回家就训他们,对于军中的这些把戏,他们兄弟早就习惯了,哪里还会累到。” 秦三郎见他们说起秦二郎,便道:“蓝叔,小子想求你一件事……” “是你二哥的事吧。”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蓝副将打断了:“你是不想让你二哥去阳吉府?阳吉府虽然远,地方苦寒,也不必咱们这里太平,可你应当知道,咱们当兵的,只有去了那样的地方才能快速的建功立业,在安稳的地方你是待个十年都可能立不上功劳的。” 又道:“你二哥是个有志气的,他想要出人头地,阳吉府适合他。” 话里都是很支持秦二郎的,觉得年轻人就该去闯闯,他要是再年轻个十岁,定不会窝在这里,而是会去阳吉府,或者干脆就去西北,打大戎人。 秦三郎早就料到蓝副将会支持秦二郎,他道:“小子也是希望二哥能一展抱负的,可爷爷他已经没了几个儿子,就剩下我跟二哥……这段时间我们兄弟回家,赫然发现爷爷老了很多,眼睛也不太好使了,别说天黑,就是白天下大雨的时候天色暗下来,家里也要点灯爷爷才看得见。” “蓝叔前段时间写信问我,为何不去东边闯闯,这就是我不去的原因,我不想让爷爷这么老了还没个子孙陪着。” 秦三郎再次求道:“蓝叔,就当做是小子自私,您帮小子一把,别让二哥去阳吉府那么远,去江南、中州就成,要是爷爷有个好歹……他也能赶得回来见一面。” 又道:“等爷爷百年之后,二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小子是绝对不会再拦着的。” 他这话说得,让蓝副将想起了自家老爹,他就是在军营里没有赶得上回去见老爹最后一面的,是差点哭了:“成,这事儿我给你办。” 又夸他:“你小子是个孝顺的,会想,知道心疼你爷爷,你爷爷虽然没了你爹跟你叔父,却有你这个孙子孝顺着,这辈子也值了。” 蓝副将是郭将军的心腹,为人很直,吃过早饭后连觉都不睡就去找郭将军,把事情跟他说了,求他把秦二郎的调令从阳吉府改到中州。 郭将军听得笑了:“这秦三郎敢这么坑秦二郎,不怕回去后秦二郎跟他拼命?” 蓝副将却得意的道:“三郎聪明,拳脚又比二郎好,二郎就算再气也是打不过他的,您就放心吧。” 郭将军指着他道:“你倒是很喜欢那个秦三郎,怎么,想要收入麾下?” 蓝副将道:“这种一等一的好苗子,难道将军不想要?” 他可是早就瞄上了的。 郭将军却摇摇头:“是个好苗子,可太好了,就咱们这地,装不下他。他们兄弟身上的刃气太重,最适合去做边军,在咱们这里,是埋没了。” 没有大战,怎么立功,靠着剿匪吗?十年都不会遇上剿水匪的事儿。 秦家兄弟是天生就能吃军中饭的人物,困在南边,这辈子最多能做个百户,去边军,那就有可能成为将才。 蓝副将听罢,肉痛了,却知道郭将军说得没错,只能不再执着把秦三郎留在府城守军里,问郭将军:“秦家二郎的事儿,您帮不帮?” 郭将军道:“秦老的儿子系数战死沙场,晚年合该有孙子送终,改吧。” 秦二郎苦心谋划的事儿,就这么被秦三郎给搅了。 第557章 衣服 郭将军身为一府主将,想要改掉一个小兵丁的调令实在是太容易了,花了片刻工夫写了一张新的调令,盖上自己的大印,再让亲卫送去府城衙门,盖上府城衙门的大印,发去田福县司兵所就成。 蓝副将看着亲卫拿着调令去了府城衙门,哈哈笑了一声,抱拳冲郭将军道:“将军,谢了。” 言罢,跑去找秦三郎,把秦二郎调令已改的事儿,告诉了他:“给他找了个还算不错的地方,就在中州禹昌府。灾民在哪里生过事儿,府城衙门都差点被灾民给端了,如今虽然安稳了,可还是有些乱,去了哪里,二郎能立功的机会比较大。” 秦三郎爷孙跟着几家人逃荒的时候路过中州禹昌府,他们就是在禹昌府郊外遇见的柳姐儿那伙人。 而禹昌府会被灾民破了城门进去闹事儿,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数以万计的灾民聚集在禹昌府郊外,禹昌府却紧闭城门不出,又派出衙役赶人,灾民们一路逃荒过来,早就红了眼,一怒之下,自然会作乱。 “小子多谢蓝叔。”秦三郎冲着蓝副将抱拳,由衷道谢。几家人的命,算是保住了。 蓝副将哈哈笑着,猛拍着秦三郎的肩膀道:“谢啥子,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不过你既然要谢,那就多留几天,跟着我们把夜训训完。” 各地府城的守军夜训只有三天三夜,还剩下两天就完事了,秦三郎已经跟顾锦里交代过,他可能会晚回去,想了想,不要拒绝,就应下了:“小子遵命。” “爽快,是个爷们儿!”蓝副将很高兴,拉着秦三郎玩了一场角力之后,才去洗澡睡觉。 姜旗已经吃饱洗过来,出来看见秦三郎浑身脏兮兮的,给了他一个木盆跟布巾:“你的,赶紧去洗洗,吃完早饭后回营帐睡觉,下午就得起来继续训,累人得很。” 秦三郎笑着接过:“多谢姜叔。” 府城守军的夜训对他来说并不难,他经历过更难的,连着五天五夜,根本不能会营,一直在野外,更没有所谓的暂停休息,吃饭睡觉都是训练的一部分。 秦三郎去洗了澡,领了饭食来吃后,回了田福县司兵所的营帐,跟着来夜训的兵丁一起休息,下午被一阵阵铜锣声吵醒,紧接着又奔进军营附近的山里,开始新一晚的夜训。 他在军营里待了三天,夜训刚结束,他就跟蓝副将、姜旗、司兵所的同袍们道别后,骑上枣红马,直奔府城。 这匹枣红马是夜训的彩头之一,因着他的加入,田福县司兵所得了第二名,拿到一匹战马的彩头。 这匹战马以后就是属于司兵所的,而战马珍贵,能得到这匹马,让姜旗很是高兴,知道他是陪着顾家老爷子来的府城,便把这匹战马借给他用,等他回司兵所的时候,再把马骑回去就好。 司兵所的同袍们很是羡慕。 府城军营里的士兵则是有些酸了,好几个年纪跟秦三郎差不多的士兵看着他骑马离开的背影,冷哼着道:“一个县兵,骑着府军的战马,也怕从马背上摔下来摔残了!” “你们说什么?再说一遍!”司兵所的兵丁们听得大怒,围过来冲着那几个发酸的人道:“府军了不起吗?你们府军……” “住口!”姜旗怒喝出声,打断司兵所兵丁的话,要是让他们把话说出来,就会演变成府军跟县兵的矛盾,这可是要不得的。 司兵所的兵丁都很听姜旗的,闻言立刻闭嘴,退到一边站好。 先前说酸话的几个府军见了,很是得意,暗笑道,让你们跟我们呛,连你们的百户大人都不帮着你们。 然而,姜旗却盯着他们道:“田福县隶属河安府,司兵所的兵士跟府军是一家人,我们不会对自家兄弟动手,但你们说酸话也不对,要是不服气,等下次一起夜训的时候,你们用真本事赢回来。背后嚼舌根,与市井泼妇无异!” 蓝副将一直在看着这边的情况,闻言说道:“姜兄说得好!” 他指着那几个说酸话的道:“你们他娘的是女人吗?底下那二两肉被削了?学会背后嚼舌根了,给老子围着营地跑三十圈!” 几个说酸话的府兵只能认错,一起围着营地跑圈,他们的旗长也被连坐,一起去跑圈。 …… 秦三郎骑着快马奔进府城,回到了乐安街姜宅,门房看见他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匹马,惊喜的道:“秦家小哥,你买马了?” 诶哟哟,这可不得了啊,不是官家人,竟然能买到马,了不得啊。 秦三郎笑道:“是田福县司兵所的马,不是我的,借着骑几天罢了。” 门房知道秦三郎在司兵所当兵,可他家老爷就是姜县尉,知道司兵所的马匹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骑的,听罢没有失望,反而更加佩服。 秦三郎又问道:“宅子里这几天没出啥事吧?顾家老爷子跟顾家姑娘在吗?” 门房回道:“宅子里没啥事儿,也没啥人来。顾家姑娘求了顾家老爷子,今天会带着邱琅他们去府城衙门看马十三那伙人判刑。” 这几天顾家人也是天天出门的,说是要回去了,要给家里人买些东西回去。 秦三郎听罢忙问:“人走了吗?” 门房小哥:“还没有,正准备着呢。”秦三郎听罢,进了宅子里,把马缰绳扔给门房:“把马牵着牲口棚里拴好,再喂些草料,再去告诉顾家人一声,让他们等等我,我梳洗过后,跟他们一起去府城衙门。” 也不知道包老大那伙人被抓干净没有?要是没抓干净,小鱼他们去府城衙门看热闹,怕是会有危险。 “诶,小的这就去办,秦家小哥放心。”门房小哥很是喜欢马,立时接过马缰绳,把马牵走。 秦三郎回了客院,快速地洗澡洗头,刚刚洗完,穿好衣服,头发还湿着,顾锦里就跑来了:“秦小哥,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一股子欢喜,秦三郎听得放心了,看来这几天过得很顺心,没遇到什么糟心事,不然不可能这么乐呵。 “嗯,刚回来。”秦三郎用干布巾擦拭着头发,道:“你先等等,我弄好了就来。” 言罢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顾锦里见状,又跑回自己住的客院,拿了一套男子穿的衣袍来,等在院子里。 第558章 漏网之鱼 秦三郎再打开门的时候,便看见她抱着一套衣袍,站在院子里,闭着眼睛抬着头吹风,脚下无聊的踢着碎石子。 “小鱼。”秦三郎喊了一声,顾锦里睁开眼睛,欢快的跑了过来,把手中的衣服递给他:“给你买的,你穿穿看,合不合身?” 秦三郎一怔,看着她递来的衣袍,这袍子是她给他买的:“贵吗?” 这料子可是极好的,起码得要八两银子吧。 顾锦里冲他眨眨眼,笑道:“只要六两银子,是不是赚到了?” 店家原本要八两银子的,可她买的多,硬是给她杀到六两银子。 秦三郎微微一惊,笑着点头:“确实是赚到了。” 赚了二两银子呢,足够她家里一个月的花销了。 “快拿去试穿看看,定是合身的。”顾锦里催促着他。 秦三郎接过衣袍,进了屋子,关上们换衣服,把衣服换好后,走了出来。 袍子墨色,衣摆下用白色绣线绣着简的一簇竹叶,配上他颀长而厚实的身形,像是一副屹立在世间的水墨画。 走动间,衣摆轻动,白色竹叶若隐若现,跟为他添上一丝雅气。 “好看!”顾锦里不得他走下来就小跑过去,看着他道:“帅呆了。” 帅呆了? 秦三郎呆了一呆,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夸他好看,还是在说他太呆? 他不解,却是笑得耀眼:“衣服很好,我很喜欢,谢谢小鱼。” 就是有点小了,穿着有点紧。 可顾锦里却觉得,这衣服最是合身不过,可以隐隐的看见他胸膛的肌肉,男人就该有点肌肉才帅。 秦三郎见她盯着自己的胸膛看,有些不好意思,默默后退了两步,道:“你不是要去府城衙门看马十三他们判刑吗,咱们走吧。” 顾锦里抬头瞅着他:“你害羞?” 秦三郎:“……没有。” 最近他找了几个法子来锻炼自己的脸皮,让它不好老是发红,可在别人面前都能控制的好好的,在小鱼面前似乎就不大管用。 看来他还得继续找新法子……这样老是脸红,不好。 顾锦里睨着他,狐疑的问:“真的?看你的脸很像是害羞啊,红红的。” 秦三郎义正言辞:“我刚刚洗了热水澡,身上烫,所以脸色红了。” 又急忙岔开话题道:“小鱼似乎不太会脸红。” 顾锦里:“你是在说我脸皮厚?” 秦三郎笑着道:“没有,只是好奇而已。” 她的脸皮厚,他都已经习惯了,所以已经不觉得了,还很喜欢她的厚脸皮。 顾锦里道:“我可是练过的。” 上辈子有些训练是必须做的,控制自己情绪,不让脸变色就是其中一项。 “走吧,我们去府城衙门,让府城的人都看看,我们庆福镇大丰村的村草秦小哥有多帅。”顾锦里走出院子,秦三郎跟在身后,不解的问:“我怎么成了草?村草是什么?” 顾锦里头也不回的继续走路:“花代表女人,草代表男人,村里最好看的男人就叫做村草。” 秦三郎不懂就问:“为什么不叫村叶?花为女,男子应当为绿叶才是。” 顾锦里停下脚步,回身瞪着他道:“抬杠是不是?就是叫村草,没有村叶,再问我就要翻脸了!” 秦三郎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立马点头:“嗯,不问了,我就是村草。” 顾锦里笑了:“乖。” 邱琅带着阿舵阿桨几个学着怎么巡逻,听到这段对话,惊呆了,阿桨快哭了:“三郎怎么这样?英雄的汉子怎么能怕小姑娘?” 秦三郎的拳脚功夫好,懂得又多,教了他们很多东西,让他们受益匪浅,很是崇拜秦三郎,又得知秦三郎在司兵所当差,大家伙想着他以后一定能成为将军,可这样的英雄,在小东家面前为什么这么怂? 这不是他们知道的秦三郎,这个是假的吧? 啪一声,阿舵给了阿桨一个暴栗,轻斥道:“闭嘴,三郎是怎么教我们的?身为下人,不管听到主子说什么都不可妄议。” 阿桨被打,终于闭嘴。 顾锦里已经听到他们的话,冲这边喊道:“邱琅,我们要走了,你们赶紧跟上。” “诶,来了。”邱琅应着,交代阿舵看好宅子后,带上大年走了。 冯进带着祥子、阿时、璃姐儿、小吉、阿椿他们已经在前院等着了,看见顾锦里他们来了,立刻行礼,而后跟着顾锦里去府城衙门。 城里知道今天是通判大人升堂审问包老大一伙人的日子,纷纷赶来看热闹。顾锦里他们到了的时候,府城衙门外以后人山人海。 冯进、邱琅几个用秦三郎教的法子围成圆圈,建成一面人墙,把顾锦里跟秦三郎圈在里面,不让看热闹的人冲撞到他们。 至于璃姐儿、阿时、小吉他们就没这么好命了,身为下人,她们虽然是女子,也得建成人墙来护着顾锦里。 顾锦里看了邱琅他们一眼,对秦三郎道:“你教得不错。” 秦三郎笑笑:“只是教了些最简单的。” 如果冯进他们连护院的活计都做不好的话,更别谈其他的。 ;“肃静、肃静,升堂了!”一声高呼在人群里响起,只是个说书先生,也来府城衙门看热闹,等看完后好去酒楼说书给客人听。 而看热闹的人太多,这里离公堂又有些距离,外面的人听不清里面在说些什么,这些说书先生就充当了传话的人,用他们训练出来的嘹亮声音传递着公堂上的话,还加上点说书的技巧,一场堂审下来,顾锦里仿佛听了一场免费的说书。 府城衙门早就掌握了马十三这伙人的罪证,胡通判很快就给马十三这伙人定了罪,马十三是犯过命案的,明天就要斩了。 余下的同伙有一个算一个,全被押去官矿上干活。 大楚朝最喜欢的就是把犯法的男人送去官矿干活,这种免费的劳力,有多少是要多少的。 而在审问包老大的时候,还从包老大的一个爱妾口中问出包老大还帮着水匪在府城里打过掩护。 哈,胡通判笑了:“还是条漏网之鱼。” 是立刻通知梁知府,梁知府听罢,立刻派人赶去临河府,把这事儿报给明少卿留下来的人。 包老大如果只是在城里放放印子钱,收收保护费啥的,最多是他死,儿子死,孙子什么的还能留着一条命。可他竟然帮着水匪做过事,不好意思,三族,全抓了! 第559章 回家 包老大的妻儿老小得知这事儿,是把包老大骂了个半死,有好几个年轻小妾受不住打击直接晕了过去。 包老大知道自己死定了,根本不怕,秉着自己死不如大家死的原则,又招供了城北的于老大跟毛老板、凤东家都帮着水匪做过事的事儿。 胡通判又赶忙派人去抓人。 于老大、毛老板、凤东家就怕包老大会把自己给供出来,是派了人旁听的,听到这话,立刻想要悄悄跑回去报信,结果被秦三郎发现,立刻让邱琅、冯进他们去抓人。 阿时他们还高喊着:“快来人啊,有人要去给于老大他们通风报信了。” 这话一出,府城衙门前顿时炸开了锅,看热闹的百姓、府衙衙役立刻开始在人群里抓人。 不多时,冯进、邱琅他们就帮着衙役们抓了五个人,一并押进公堂上。 胡通判知道等不得了,立刻下令让人先把城门关了,再去抓于老大他们。 这一天,府城的百姓是看了好大一场热闹。 说书先生们兴奋得红光满面的,真真是老天爷赏饭吃啊,他们刚靠着水匪案赚了一大笔说数钱,又能靠着包老大、于老大跟凤东家这伙人赚上一笔。 不行,他们得赶紧找人去打听包老大、马十三、于老大这伙人有什么小秘密,越劲爆越好,这样才有客人来听他们说书。 河安府的说书先生们大多师承江南,很是有些本事,第二天就在府城各大酒楼、茶馆、酒肆、甚至是在闹市里摆上一张桌子,就开始说起包老大、于老大、凤东家这些人的事儿。 说得那是一个绘声绘色,口沫横飞,把包老大这伙人从小到大,怎么误入歧途的都说了一遍,凤东家因着是府城人,是被说得最惨的,连他六岁还在尿床、十四岁就去楼子里开荤,还跟楼子里的女人有了个庶长女的事儿都被说书先生说出来了。 顾锦里是也去听了说书先生讲了一场,是听得瞠目结舌……那个,要不要穿越去现代做个狗仔?你们可比狗仔厉害多了。 府城应着包老大他们的事儿还热闹着,顾锦里他们却没有再逗留,而是准备回家了。 临走前一天,顾锦里让邱琅、冯进、阿时、童大雨他们给姜宅做打扫,把自己住的地方整理干净。这毕竟是姜宅,姜家让他们住着已经是好心,他们可不能把人家的地方弄得乱糟糟的。 阿时他们做了一天的打扫,把自己睡过的被褥都洗了,晒干后,收进屋子里叠好。 老程叔看了叹道:“顾姑娘,你们很不必如此,你们是客人,还是对姜家有恩的客人,哪里能让你们动手做这些粗活?” 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对顾家人的喜欢又多了几分,这顾家虽是农人,还是逃荒来的,却是懂规矩的,很为人着想,这样的客人即使时常来住,他们这些做姜家下人的也不会有啥埋怨。 三爷爷笑道:“老程,你别管他们,这点子小活不算什么,你让他们做。” 老程叔听罢,不再阻止。 当晚,顾锦里在临睡前被秦三郎喊住,递给她一封信:“是冉姑娘的人送来的,给你的,让你看过之后就烧掉。” 顾锦里纳闷:“这事儿不是结了吗?她还给我送信做什么?” 她打开信封,借着秦三郎手中的灯笼光看着信,信上说,冉姑娘知道他们明天一早就要走了,不好派人来相送,就写了封信来道别,以谢顾锦里的恩情。 还说,冉姑娘在昨天已经敲断伤腿,再次接骨了,过程很痛苦,冉姑娘晕了两次,可效果却很好,冉姑娘的骨头这回接得很好,比戚康平接得还要好,肖大夫说,只要像戚康平那样养伤,腿脚就不会再瘸。 说来冉姑娘的伤腿原本是不会瘸的,可沈氏大儿子害了冉姑娘,让冉姑娘接好的腿骨歪了,这才瘸了。 可冉家如今只有这一位嫡子,老夫人舍不得罚他,就把这事儿给压下来了。 信的最后,冉姑娘还把自己的全名、在外祖家用的小名全都告诉她,让她记住了,特别是那个外祖家的小名,褚家产业的老掌柜们都认她这个小名,比冉家的大名还好用。 顾锦里看完信,依约烧了信:“冉姑娘是个聪明谨慎的,虽然如今过得不顺,但她以后一定能过得很好。” 秦三郎是知道褚家的,也知道冉大人,闻言说道:“嗯,褚家、冉大人都是聪明人,不会白白浪费这样一个嫡长女。” 世家豪族、官家勋贵的嫡长女都是精心教养出来的,特别是冉姑娘这批世家豪族的姑娘,那都是奔着皇后、皇妃的位置去的,不可能让她们白白折在后宅妇人的手里。 而冉大人明知道老夫人跟自己的继室残害冉姑娘,却没有把她接走,说白了就是养蛊,要用继室跟老夫人做冉姑娘的磨刀石。 如果冉姑娘连这两个都斗不过,进了宫里,更加活不下去。 冉姑娘是知道的,所以一直没有向冉大人、褚家求救,而是一直隐忍着,找出一举扳倒沈氏、老夫人的法子。 顾锦里听了秦三郎的话,摇头道:“世家勋贵真不是人,这么祸害自己闺女。” 秦三郎听得一顿:“你不喜欢世家勋贵吗?” 顾锦里:“不喜欢,特别是世家勋贵的男人,很恶心。” “为什么?”秦三郎追问道:“虽然有些男人不好,可也有好的。” 比如他爹……嗯,他也会努力做个好男人的。 顾锦里看着他道:“世家勋贵的男人是不是都纳妾?不纳妾的也会有通房丫头,这种滚完一个女人又去滚另一个的男人,不恶心吗?” 秦三郎看着她脸上的厌恶,记住了她的话,笑道:“我也觉得这样的男人不好。” 他爹就不这样,只对他娘好。 顾锦里听得笑了:“我们秦小哥当然不是那样的男人。” 又看着他的衣服道:“早知道就多给你买一身衣服,只有一身,你都没替换的。” 秦三郎:“不用买太多,一身就够了,要你六两银子呢。” 小鱼那么爱钱,给他花了六两银子一定心疼坏了。 不过…… “要是买布料自己做衣服能省下一半银子左右。” 顾锦里道:“好啊,刚好我买了不少布料,回去给你做一身衣服。” 她悄悄做,不让人知道,就不会有人嚼舌根了。 第560章 算账 秦三郎听见顾锦里要给他做衣服很高兴,可想起三奶奶说的,小鱼的绣活很差,怕她做不好了会受打击,犹豫一会儿,劝道:“我的衣服够穿了,你不用做,太费时间,你还有制药作坊的事儿要忙。” 顾锦里瞅着他,问道:“你是看我不怎么做针线活,生怕我做的衣服太难看,所以不让我做?你嫌弃我做的衣服?” 秦三郎忙道:“没有。你愿意给我做衣服穿我很高兴,只是听三奶奶说,你不喜欢动针线,缝衣服要花费很多时间,怕你做得久了会不高兴。” 要是做衣服会让她生气,那就不做了。 顾锦里笑道:“放心吧,缝一件衣服对我来说是小意思,你等着收衣服吧。” 说完,提步走了。 秦三郎提着灯笼跟上,给她照路,把她送回客院后,转身回去休息。 第二天天不亮,顾锦里他们就起来,拿上老程叔准备的干粮后,启程离开。 祁先生知道他们要走,是早在昨天就让人把代买的工具送来了,还给他们送来十辆骡车,让他们有车载着下人回家。 今天天不亮,负责驾车的十个车夫也来了,随着祁先生等在姜宅门口。 看见顾锦里他们出来后,祁先生说道:“顾老爷子,顾家丫头,这是我家的车夫,有几个是时常去你们作坊拿香料的,你们都是熟悉的,这回给你们驾车回去。” 祁家的车夫们上来抱拳行礼,打了招呼。 三爷爷笑着道:“诸位师傅辛苦了。” 又道:“让祁先生费心了。” 小鱼买的下人多,足足四十五个,再加上大丫家买的八个,还有小鱼买的东西,没有十辆骡车还真装不下。 祁先生摇头:“祁某所赠,不及顾家帮某半分。” 要不是顾锦里的提醒,他可能会被银子迷住,把祁家拉入万劫不复之地。 又问道:“顾老爷子,您家安哥儿何时归家?” 祁先生想着,要是顾锦安这个月就回来,月底的时候他就带着两个儿子去顾家拿货,再让两个儿子跟顾锦安一起论文作诗,熟稔起来后,就能靠着顾锦安结识郑家、上官家的嫡长孙。 顾锦里看出了祁先生打的主意,但人活在世,这种事情是免不了的,她能接受这种相互帮助式的结识,可祁家要是敢害她的家人,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三爷爷回道:“我们来府城的时候,安哥儿写信回来过,说明少卿走了就会回来,估摸着快了。” 祁先生听得大喜,明少卿可是回京了的,那顾锦安这个月一定会回来,他月底带着两个儿去,定能见到。 祁先生高兴了,是欢欢喜喜的把顾家人送走。 临走前,顾锦里提醒他一句:“请先生记住,我不喜欢麻烦。” 所以你家老夫人、李家的人、包括那些想要截胡你调味香料生意的人都看好咯,要是看不好,这生意也不用做了。 祁先生忙道:“丫头放心,只此一次,不会再出什么麻烦事了。” 顾锦里点了点头,上了自家的骡车,由秦三郎驾车,离开府城。 骡车队伍一路疾驰,在路上住了一晚后,第二天继续上路,到了下午酉时,终于回到大丰村。 村尾的几家人知道他们回来了,全都来看热闹,见顾锦里买了这么多下人回来,全都惊了。 陈氏瞪大眼睛,指着那些下了骡车排成四排的下人,声音哆嗦的问:“小鱼,这,这些都是你买的下人?诶哟,天老爷啊,你也太阔绰了,去一趟府城你就豪上天了。” 三奶奶听得骂道:“说啥呢?什么叫豪上天了?会不会说话?这是小鱼买回来给作坊干活的,不是用来伺候人的。” 眼见着村里人得到消息后就要来看热闹了,要是听到陈氏这话,不知要怎么传小鱼豪横,估摸着还会觉得他们家已经是家财万贯了。 三奶奶骂完陈氏,又心疼起银子来,几十个下人啊,这是花了多少银子啊。 其实顾锦里这趟去府城根本没花多少银子,几乎都是祁先生家给的赔礼钱。那位作天作地的祁家老夫人,是白白让她赚了几百两银子,还有一顶金头面。 崔氏跟顾锦绣得到消息,也立刻跑了出来,拉过顾锦里是看了又看,问道:“在府城可好?没受啥委屈吧?” 崔氏知道自己这个二女儿厉害,可她是当娘的,总会忍不住会担心自己的女儿。 顾锦里笑道:“我这么凶,谁能给我委屈受,我好着呢。” 顾锦绣听得笑了:“知道你能耐,先喝口水,歇歇。” 顾锦里正渴着,接过顾锦绣递来的碗,把一碗水都给喝了。 崔氏却提醒她:“以后不要说什么自己很凶的话,姑娘家家的,要温柔些……就算不是真的温柔,也得装个样子。” 太凶了不好说亲。 “好的娘。”顾锦里点头应着,又被罗慧娘拉走:“小鱼小鱼,你买的这些人会拳脚吗?我看见有个姑娘,她刚才差点摔倒了可脚下一转又站稳了,像是会拳脚的。” 罗慧娘兴奋得脸都红了,她自小练武,最喜欢会拳脚的姑娘。 顾锦里笑道:“对啊,运气不错,有二十五人是从镖局里出来的,会些拳脚。” “镖局!跟我爹一样。”罗慧娘兴奋得不行,拉着顾锦里就要她给自己介绍璃姐儿她们。 秦家。 秦二郎一脸阴蛰的盯着罗慧娘,冷笑一声,心里暗暗骂道:蠢货,激动个什么?不就是见了几个会拳脚的下人吗。 他的目光一转,又看向给顾家搬东西的秦三郎,眼里的阴蛰更甚……三郎竟然给他下黑手,坏了他筹谋已久的事儿,他不管他跟个农家土丫头来往,他为何要管他去阳吉府?! 秦二郎会这么愤怒,是因着司兵所的调令已经提前一天送来了,他高高兴兴的去接调令,可看见调令的那一刻,杀人的心都有了! 明明早就算计好的,一定会成功的事儿,竟是出了偏差。 想到能改调令的只有府城守军主将,而三郎又去了府城,没费多少力气,秦二郎就猜到是秦三郎搞的鬼。 他不敢相信,他跟三郎这等从小一起长大的过命交情,三郎竟然会算计他。 秦三郎察觉到秦二郎的目光,转头往自家院子里看了一眼,看见秦二郎一脸阴沉,目光含杀。脸色岿然不变的收回目光,继续帮着顾家搬东西。 秦二郎见了更加愤怒,差点忍不住冲来揍他。可秦二郎还有理智,压下愤怒,等着秦三郎回家再算账。 第561章 忙乱 何村长得知顾锦里他们回来了,还带来一队骡车回来,少说也有十辆,可把他给激动坏了,立刻喊上自家的两个孙子,急吼吼的就来了。 何铜生虽然不喜欢念书,可他聪明,老早就看穿自家爷爷的心思,见他爷兴奋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忙道:“爷爷,您老慢着点,顾家又不会跑了,早去晚去都一样。” 啪一声,何村长很不客气的给了何铜生的脑袋一巴掌:“臭小子,早去才显得咱家跟顾家亲近,去晚了,村里人都到了,咱家再去,岂不是落了下风?” 又骂道:“不是让你天天都去找程哥儿玩吗?你咋不去?这都多久了,跟程哥儿还是处得不亲,这样下去,还要多久你才能跟程哥儿处得像亲兄弟那样?你可是比程哥儿好好几年的,不趁着现在年纪小赶紧把关系处好,以后再大几岁,你们就更不亲了。” 何村长觉得自己为这个三孙子真是操碎了心,咋就不懂事呢,他都把路给他铺好了,他都不会走。 何铜生背着何村长翻了个白眼,口中应道:“知道了爷爷,我会常常去找程哥儿玩的。” 可顾家的程哥儿闷死了,自己一去找他玩,他就跟他玩写字,他是那爱写字的人吗?待不到半个时辰他自己就跑了。 何铜生想着程哥儿拉着他写字就是写几个时辰的架势,不由得抖了抖,小心翼翼的对何村长道:“爷爷,要不我去找顾家大哥玩?” 他觉得跟着顾家大哥玩,一定比带着顾锦程要好,顾家大哥可是去过金陵府的,见识广,跟着他玩,一定不闷。 何村长听了瞪他:“你多大年纪?顾家安哥儿多大年纪,你什么学问,安哥儿什么学问?就你这样的能跟安哥儿玩到一块去?别给我整那些没用的,你多去跟程哥儿玩,把关系处出来就成,再敢自己偷偷跑去玩不带着程哥儿,我活劈了你!” 眼见着顾家算是起来了,那日子过得比先前的陆家还要好,且顾家心肠不错,没有做过啥恶事,对他这个村长也是历来尊重的,这样的人家,不较好还等什么?铜生这小子就是不会想。 祖孙三人的脚程快,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就到了村尾,路上还遇到一些赶来看热闹的人家,连何大钱家也来了。 何村长看见他,立时怒了:“何大钱,你个王八犊子,谁允许你来村尾的,村尾的地可都被秦顾罗田几家人给买下了,村里其他人不许乱进来,你给老子滚回去!忘了何翠儿家的教训了,你家要是想像何翠儿家一样被赶出村子,你就继续给老子作!” 何大钱跟何老四家是村里有名的破落户,何大钱家的何大财还帮着陆家去顾家抢过方子,如今被判刑去矿上干活,不知道累死了没有?顾家可是很不喜何大钱家,他还不要脸的凑过来,找死吗? 何大钱夫妻赔着笑脸道:“村长,您老误会了,我们就是跟着何家人来看个热闹,没想干啥。以前是大财不懂事,我可是跟他断绝关系了的,不会像他那样不长眼的去找顾家麻烦。” “滚!”何村长道:“你家是要想在村里过好日子,就别给何家找事儿,等过几年,何家人的日子富起来了,我再给你找个活计。” 顾家的活计,何大钱跟何老四家是别想了,顾家是不会用他们的,卖身给顾家都不要。 何大钱还想再说,可何村长却已经举着拐杖打人,何大钱怕了,夫妻俩跟着何老四跑了。 何村长又对其他赶来看热闹的何家人道:“都给我回去,太阳都下山了,你们去凑什么热闹?顾家可是最烦别人去围着他家的。” 又道:“还想不想靠着顾家赚钱,想赚钱过好日子就得守顾家的规矩。” 顾家跟陆家不同,陆老爷子家但凡有点好事都是恨不得整个田福县的人都知道,可顾家只想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最烦的就是家里一有点啥事村民就蜂一般的涌去他家。 村民们也是知道村尾不能乱进的,那个王勇夫会带着人守在村尾路口,不许村里其他人乱进,说是秦顾罗田几家买了村尾的地,这些地都是秦顾罗田几家的了,外人不能随便进来。 村民们知道秦顾罗田几家不好惹,虽然想去看热闹,最终还是被何村长赶回去了。 何村长则是乐颠颠的带着两个孙子去了顾锦里家,王勇夫没有拦着他,放进去了。 “诶哟哟,小鱼丫头,这些都是啥人啊?”何村长一来就看见那几十名排成排的下人,立马问道。 顾锦里:“是我家买的下人,放去作坊干活的。” “啥?你家买的下人!”何村长惊得眼睛都瞪大了,顾家竟然买了几十个下人,诶哟,可真真是发了啊。 何村长兴奋极了,比他自家买了下人还兴奋,是一直围着邱琅他们看着,越看越觉得好啊。 三爷爷看得摇头,让三奶奶把戚康乐送来的卤肉拿了一碗出来,给了何村长:“村长,小鱼他们赶了两天的路,家里又还忙乱着,您先带着金生俩兄弟回吧,明天再来。” “诶诶诶,瞧我这记性,原本就是想来看看,问一声小鱼丫头他们可好就回家去的。”何村长跟时常来顾家,已经跟顾家混熟了,也没有客气,拿了一碗卤肉就回家。 秦三郎把顾锦里买的布匹等物搬下来后,看着其他放在骡车里的东西道:“这些是碎药材的工具,还有一些药材跟种子的,一并送去作坊吧。” 这么多东西,家里也放不下。 “好。”顾锦里点头,她就是这么打算的,又喊上邱琅他们,让他们过来给几家人见礼过后,就把他们带去作坊。 顾大山跟三爷爷不太放心,也跟着去了。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去了作坊,木通早就带着叶荆子他们等着了,一看见顾锦里把人带回来,便迎了过来。 顾锦里把两本册子递给木通:“木通叔,这是记有他们体貌特征的册子,你按照册子,给他们分派住处。” 木通是办事老道的,以前跟着吴老大夫,鼎盛时期也是管过百多人的,安置这几十个下人,自然不在话下,可如今天色快黑了,他只能用最简单的法子先安置他们:“所有男仆跟着大蔻,所有女婢跟着荆子走,他们会带着你们去住处。今天天色晚了,先这么住着,明天再给你们做详细的安排。” 又盯着他们,声音冰冷的道:“记住你们的身份,你们如今是顾家奴,就得以顾家唯命是从,胆敢有丝毫外心,重则杖毙,轻则全家发卖到矿上!” 第562章 不管 这些下人是顾锦里精心挑选的,选的都是有些本事,但很老实的,听到木通的话,齐齐应道:“是。” 木通盯着他们,见他们都很老实,放下心来,让叶大蔻、叶荆子兄妹把这些下人带下去安置。 而叶大蔻跟叶荆子也得了木通的吩咐,在安置这些下人的时候,会细细的观察他们的脸色,要是有嫌弃或者不屑,又或是看见好东西就想拿的眼浅之辈,会记下来,告诉木通。 顾大丫家买的八个下人也暂时住在作坊里。 顾大丫道:“等明天姑姑就把他们带去卤味铺子、富贵楼,让他们住在那里。” 卤味铺子有下人房,富贵楼里更是有好几间专门供伙计们住的屋子,足够这八个人住的。 顾锦里点点头,又问木通:“木通叔,我不在的这几天作坊里可有啥事儿?” 木通笑道:“作坊里都挺好的,没出啥事。” 顾大山神色犹豫,想对顾锦里说些什么,又顾忌着她刚回家,怕她太累,没有说。 顾锦里见了,直接问道:“爹,怎么了?可是作坊出了啥事儿?” 如今顾大山在统管豆腐作坊跟香料作坊,他神色有变,定是两个作坊出了什么事儿。 顾大山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梁柱子昨天带着两个人来了,说是他的小舅子跟表弟,想要像他一样,来咱们作坊拿东西去卖,向咱们求货。” 顾锦里听了沉吟一会儿,问道:“爹是怎么说的?” 顾大山:“爹的脑子笨,没有应下,把他们打发走了,可瞧着那两人不太死心,知道你回来了,明天定是要来的。” 顾锦里听了夸了一句:“爹,您变聪明了。” 顾大山瞪她一眼,笑道:“又打趣你爹。那两个人的事儿,你想咋办?他们跟梁柱子是亲戚,梁柱子亲自带来的,怕是不太好拒绝。” 他们跟梁柱子合作这么久,大家算是一块起来的,要是拒绝那两个人,难免会让梁柱子面上难堪。 顾锦里却笑道:“爹,咱们对梁柱子有恩,他能发家,靠的是咱们家,可他要是敢得寸进尺,那他以前是怎么穷的,以后还会怎么穷回去。” 顾大山听得一惊:“小鱼你的意思是?” 顾锦里:“拒绝,别说什么亲戚不亲戚的,梁柱子这样的散货我都有点不太想卖给他。” 又说了一句:“他近来有些飘。” “飘?啥意思?”顾大山问道。 顾锦里:“就是突然乍富,有些找不着北了,得让他冷静冷静,不然以后他肯定会出事儿。” 三爷爷在旁边道:“小鱼说得没错,梁柱子上回来铺子,有些做派我就不喜。农家人,刚有点银子就像是地主老财似的,得让他醒醒神,不然他出了事儿,咱们估摸着也要受连累。” 顾大山想起梁柱子穿着锦缎衣裳,一副大老爷的做派,眉头也皱了起来,道:“成,听小鱼的。” 做生意这些他不太懂,关键时刻,听小鱼的就对了。 “小鱼,工具那些给你放好了,有一套工具给你放在药房的院子里。”秦三郎把工具全都搬下来放好后,用井水洗了把脸,走过来说道。 顾锦里道:“嗯,秦小哥辛苦了。” 她做药的药房院子,除了木通这些人以外,也就秦三郎能进,连罗慧娘都进不去。 秦三郎听得笑了,正要告辞回家去,顾大山道:“三郎,今晚就在叔家里吃饭。” 三郎这孩子护着小鱼他们去府城,一路也是辛苦了的,不留着吃顿饭,过意不去啊。 秦三郎倒是没拒绝,点头答应了:“好。” 顾大山很喜欢秦三郎,见他应下后,便道:“那我先回去,让你娘多做几个菜,再把秦老跟二郎喊上,咱们两家人好好吃一顿。” 说着提步走了。 叶大蔻跟叶荆子把人安置好后,过来禀报道:“小东家、木通叔,那些人我们都看过了,没有人嫌弃这里是乡下地方。” 很多做下人的不喜来乡下,看见主家住在乡下,心里就有了轻视之意,但小东家买回来的这批人里却没有。 顾锦里听得点头:“木通叔,这几天你们再多看看,要是看到有心不在这里的就跟我说,我把他们卖了。” 心不在这里的,她不要。 “诶。”木通叔点头,跟顾锦里说了最近作坊里的事情后,顾锦里就跟三爷爷、秦三郎回家去了。 家里还是很热闹,陈氏、严氏、楚氏、田婶她们还在看热闹,而崔氏跟顾锦绣已经把买给几家人的礼物都拿了出来,一一分给各家。 这是顾锦里早就准备好的,给每一家都待了礼物回来,每一份礼物上都写着各家的名字,顾锦绣跟崔氏都是认字的,直接按照礼物上写的字,分发给各家就成。 陈氏看着自家的礼物,眼圈又红了,抹着上面的半匹锦缎道:“这可是好料子,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的,梅姐儿以前心心念念的就是想要锦缎衣裳,要是她还……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顾大贵看了骂道:“哭什么哭,大山哥家今天这般高兴,你在这里哭,岂不是晦气,赶紧把眼泪收了,咱们回家了。” 大哥近来精神不太好,大山哥家这般热闹他也没来,兴哥儿也没来,不敢单独让大哥在家里,是下了学后就陪着大哥,也就他们一家四口来了。 陈氏听了,擦干眼泪,拿上自己家的礼,跟着顾大贵回家去了。 楚氏几家人也拿上礼家去,罗慧娘舍不得走,想听顾锦里说府城的事儿,便道:“小鱼,我今晚来跟你睡啊,你跟我说说府城的事儿。” 顾锦里笑道:“好啊。” 罗慧娘见顾锦里应了,这才高高兴兴的回家。 不多时,三奶奶把饭菜做好了,顾锦里一家跟秦老、秦三郎一起吃了一顿舒心饭。 秦二郎照样没来,他怕自己来了,会忍不住在饭桌上暴揍秦三郎。 顾锦里似乎已经猜到秦三郎去府城守军大营还有其他事儿,吃饭的时候,忍不住瞅了他两眼。 秦三郎看见了,冲她笑了笑。 吃完饭后,秦老跟秦三郎告辞回家,顾锦里道:“我去送送秦爷爷。” 秦老笑了,这丫头是来送他的?是怕三郎挨揍吧。 秦老经过几次大难,已经很是豁然开朗,对于很多事情,特别是小辈的事儿都很放的开,出了顾家院子后,道:“三郎,你先家去吧,我去村尾逛逛,免得进了贼人。” 言罢,迈着悠哉的步子走了,明显是不想管二郎跟三郎的这次官司,更不怕二郎跟三郎打得把屋顶给掀了。 第563章 输了 顾锦里看着秦老的背影,问秦三郎:“你去府城守军大营做了什么?” 秦三郎见她问了,并没有瞒着她,说道:“求蓝副将帮着把二哥的调令改了。” 顾锦里笑了,果然,秦二郎是要走的。 “他现在一定气炸了,你可得当心点。”她听程哥儿说,昨天除了梁柱子来了以外,还有一个穿着兵服的人来了秦家,定是给秦二郎去送新调令的。 程哥儿还说,那个兵丁走了之后,他就听到秦家传来几声砰砰声,定是秦二郎气恨了,在家里用全都砸墙,也不怕把家里的破墙被砸破了。 而昨天罗慧娘去老井挑水遇见秦二郎,还没打招呼,秦二郎就砸了井边的一块石头,把罗慧娘吓得不轻,连招呼都不敢打了。 程哥儿是个聪明的,特意提醒顾锦里:“二郎哥的脾气越来越差了,看着快疯了,二姐你离他远点,等他疯过这一阵再说。” 瞧瞧,连程哥儿都知道秦二郎快要气死了,秦三郎这回回家怕是要糟。 顾锦里拿出两包药,塞给秦三郎:“是我新配的毒药,白纸包的是解药,你现在就吃了,黄纸包的是毒药……你要是有危险,别心疼,撒就是了。” 秦三郎看着手里的两包药,笑了,把药还给顾锦里:“我知道小鱼是在担心我,但我跟二哥,还没到那一步,小鱼不用担心。” 虽然二哥有诸多不好,可他毕竟是自己过命的兄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如果可以,他这辈子都不会对他用毒,也不会对他下杀手。 顾锦里见他不收,也没有强求,把药收起来了,交代道:“那你小心点,别让着他。” 秦三郎道:“不会的。” 今晚,他们谁也不会让着谁,必有一场豁出命的比试。 他对顾锦里道:“小鱼回去吧,明天我会好好的出现在你面前,别担心。” 天色灰黑,只有朦胧月光洒下,顾锦里看着秦三郎的脸,见他脸上带着坚定与自信,想来是不会有事儿的,点了点头,道:“那我回去了。” 秦二郎这人的身上,有着别于秦三郎的阴冷杀气,秦二郎就像是嗜血的恶鬼,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顾锦里这才会担心秦三郎会出事儿。 “嗯,回去吧。”秦三郎站在原地,目送着顾锦里进了顾家院子,这次提步向着秦家走去。 还没到院门,他就停下脚步。 秦二郎站在院门口,一双寒目直直的盯着他:“去山上。” 在这里打起来,几家人都会听到。 秦三郎没有异议,点了点头:“好。” 秦二郎听到他毫无起伏的音调,更加恼怒,他实在是不明白,三郎的性子是怎么养成的?怎么会养得这般平稳无波,一点也不想他爹跟二哥,那两位说话都是抑扬顿挫的,不想三郎,说话的语调平稳得能把人气死。 两兄弟一前一后的进了山,到了山里后,秦二郎是二话不说,直接抽出勾曷刀,砍向秦三郎。 秦三郎眉头一皱,很不喜欢二哥用勾曷刀,这种从水匪手里抢来的杀人刀,用来做随身武器,只会让身上的煞气更重。 但他没有被这把刀分神,而是立刻回击。 铛铛! 山里,夜幕下,凉风习习中,兵刃相击的声音响彻四周。 两兄弟不知道打了多久,从夜色深浓打到黎明破晓,这才分出胜负。 嗖! 秦三郎手中的长刀削向秦二郎的前胸膛,把他的胸膛划开一道口子,再一脚把他踹翻,身形如电般,手肘击来,直接压向他胸膛的伤口,手中的刀子一转,抵着他的脖子,笑道:“二哥,你输了。” 秦二郎怒不可遏,想要翻身再打,可秦三郎天生力气就大,刀子又抵着他的脖子,手肘还押着他的伤口,他是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他输了,输给了秦家三郎! 秦三郎看着他,问道:“二哥是不是很不服气?觉得输给我丢了脸面。” 秦二郎的心思被看穿,冷哼一声,别过头去,道:“你不过是仗着自己力气大,这才赢了。” 要是他输给大郎,定不会不服,只因大朗历来比他们强,可大朗已经死了,眼前这个是秦家三郎! 秦三郎看着秦二郎,手中的刀子一动,竟是割破秦二郎脖子的一寸皮肉。 秦二郎大骇,转头直视秦三郎,不敢置信的道:“你竟然想杀我!” 秦三郎摇摇头:“不是,我永远不会对二哥动杀心。” 他扔掉长刀,站起身,向着秦三郎伸出手:“我只是想要告诉二哥,人外有人,二哥不是最厉害的,自负、情敌、残暴会害了二哥。” 秦二郎看着他伸来的手,一掌打掉他的手,自己翻身起来:“你赢了,自然说什么都有理。” 秦三郎听罢,没有生气,而是向前走了几步,直逼秦二郎,盯着他问道:“二哥想要什么?是想要报仇,还是想要更大的成就?” 秦二郎一惊:“你在说什么?我自然是想要报仇的。” 秦三郎笑了,追问道:“仅此而已吗?二哥想要的,早就不止这样了吧。” 秦二郎闻言不答,只瞪视着秦三郎。 秦三郎也不需要他回答,而是继续之前的话:“不管二哥是想要报仇,还是想要更多的地位,情敌、自负、残暴、好杀都是不可取的。” “情敌者,必死于敌人之手;好杀,必死于他人之手;残暴者,永远无法笼络人心;自负者,多死于属下之手。” “二哥想要成功,就得改掉这些毛病,心怀仁善,才能笼络人心,为自己招来各方才俊。” “而今天我会赢二哥,也只是想要告诉二哥,你自负跟情敌了,今晚你对战的人是我,我不杀你,可若是你对战的是死敌,你焉能有命在?” 秦三郎看着秦二郎,由衷的道:“我永远不会杀二哥,今晚是迫不得已,二哥就要走了,我怕二哥的脾气会害死自己,这才出此下策,下了二哥的脸面,皆是为了二哥好。” 言罢,他再次向秦二郎伸出手。 秦二郎今天比试输了,又被秦三郎戳穿心思说教一通,心里是极其不爽的……可诚如三郎所言,他这么做,是为了他好。 “就算如此,你也不用背着我去改我的调令,可以先跟我说。” 秦三郎笑了:“如果我提前说了,二哥会听吗?” 第564章 真的喜欢农家女? 秦二郎一顿,很清楚自己是不会听的,只会用更狠的手段去阻止秦三郎改调令。 “二哥,你醒了吗?”秦三郎问道。 秦二郎无言片刻,最终点了点头:“三郎,是我太过着急,失了往日的秉性。” 秦三郎听罢,松了一口气……他把二哥的改变都看在眼里,知道他这是经过大难,承受不住打击,已经开始魔怔了。 以前家里是养着大夫的,也时常有御医出入家里,他很清楚,有些人经过大难后,情绪会失控,导致发疯。 他担心二哥会变成那样。 爷爷也很担心,骂过二哥,打过二哥,用了很多法子想要救二哥,可是不行,二哥的脾气还是越来越坏。 他苦思良久,想出这个让他受挫的法子。 原本是担心不成功的,没想到,竟是成了。 秦三郎很高兴,席地而坐,对秦二郎道:“二哥到了中州禹昌府后,不用急着立功,当个不起眼的小兵丁就好,如此诈死的时候,才不会有人多做调查。” 没立功就死的小兵丁,家里又是农人,将军们不会多在意,给点抚恤银子也就过去了。 “嗯。”秦二郎应了一声,跟着坐在山里的草地上,可沾了露水的草地有些湿,让秦二郎皱起眉头。 三郎跟他一样,皆是勋贵家的嫡子,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很不明白,为何三郎能像个农家汉子似的随意坐在地上。 秦三郎看见秦二郎皱着的眉头,还有眼里的嫌弃,笑了起来,又道:“二哥,阳吉府那边的真实情况如何,我们不得而知,你切记要小心谨慎,不可再鲁莽冲动。” 秦二郎听得点头,道:“三郎,我最信任的就是你跟贺老将军,等我在阳吉府站稳脚跟,你们要来帮我。” 又怕秦三郎不来,盯着他道:“这是咱们三族的大仇,秦侯爷只剩下你一个嫡子了,你才是秦家爵位最正统的继承人,你理应为秦家报仇,再振兴秦家。” 而不是窝在这里,跟个农家土丫头厮混。 秦三郎看着黑与白交织的天边,说道:“二哥放心,秦家的仇,我会报的。” 秦二郎闻言大喜,又道:“我知道你去府城改调令,是为了保住那几家人,生怕我有所行动,会害死那几家人。可成事者皆是要死人的,他们是外人……” “他们是我们的恩人。”秦三郎打断秦二郎的话:“二哥,你要记住,没人愿意投靠一个对恩人下手的主子。” 秦二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虽然知道那几家人对他有恩,可他不喜欢那几家人,而在他眼里,只要能报仇,牺牲一些外人是可以的。 “二哥,做事有很多方法,虽然做起来的时候要费些工夫,可若是费些工夫就能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秦二郎闻言,更是无地自容。 两兄弟静坐无言,耳边只有早起的鸟叫蛙鸣声,以及山风吹起的呼啸声。 不多时,有金芒从山巅升起,阳光辐照大地,山里开始亮堂起来,秦三郎起身,道:“二哥,回吧。” 秦二郎见他已经走了,只能提步跟上,顺着熟悉的山路,往家里走去,快出山的时候,秦二郎忍不住问道:“三郎真的喜欢农家女吗?她们跟我们是不一样的。” 秦三郎的脚步顿了顿,又继续迈步走着:“秦家就是农人出身,我祖父是种过地的农家汉子。” 秦二郎脸色微变,三郎虽然没有回答他喜不喜欢农家女的问题,可却是说了,秦家就是农人,这里面的意思,当真耐人寻味。 “三郎。”秦二郎喊住秦三郎,在他回头的时候,说了一句:“不要让那几家人或者那条鱼困住你。” 三郎是草原上奔驰的烈马,是山林里翱翔的鹰鹫,是沙场里破空的利箭,他不该被任何人困住。 秦三郎回头看了一眼秦二郎,笑道:“二哥想多了。” 秦二郎听罢,没有再说什么,他把该说的话都说了,秦三郎也一样,该说的,能说的,他已经说完。 …… 村尾的老井旁,顾锦里的脚边放着两只空桶,伸长脖子,踮着脚尖,望着秦家屋后的小道。 秦老就在井边,见了说道:“小鱼啊,你不用担心,没事的。” 顾锦里回头看着秦老,道:“您老比我来得还早呢,昨晚一夜没睡吧。” 您老自己都很担心,就别装没事人的宽慰我了。 秦老笑呵呵的道:“老咯,觉浅,你怎么也不睡?” 昨晚他就在屋后的小道上守着,可是看见这小丫头起来三回,往小道上看的,早上更是天不亮就起来,还挑着水桶装着来挑水的样子。 家里的水缸都挑满了吧。 顾锦里被戳穿昨晚的行径,并不生气,回头冲着秦老笑眯眯的道:“我担心秦小哥啊,所以不敢睡踏实。” 秦老一愣,笑出了声:“你这丫头,这性子真是……” 顾锦里:“很好对吧。” 秦老:“……” 不说话,说什么这丫头都会得意,不能让她得意。 不过…… 秦老看着顾锦里,要是她真的能陪着三郎,三郎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过得很开心……三郎只有在小鱼面前才会笑得那般明亮,才会像个半大小子,有些懵懂的孩子气。 “秦小哥!”顾锦里看见秦三郎出现在秦家屋后的小道上,赶忙跑了过去。 秦三郎听到她的声音,看见她向着自己跑来,嘴角一翘,扬起一抹笑容,明亮得像太阳,加快步伐向她走去,口中说道:“慢着点,小心摔了。” “我跑得很稳,不会摔跤的。”顾锦里跑到秦三郎面前,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问道:“没受欺负吧?要是受欺负了就告诉我,我给你报仇。” 说完,瞪了小道上的秦二郎一眼,直接让秦二郎黑了脸。 秦三郎道:“没有。” 又小声的对她说:“我赢了。” 语气里还有点小得意。 顾锦里笑了:“就知道你会赢。” 秦二郎听着他们的对话,脸色更黑,三郎竟是什么都对这个土丫头说,他的防人之心去哪了? 秦老慢悠悠的走了过来,看见秦二郎的黑脸,以及他脖子上的伤,道:“身上脏兮兮的,赶紧回去洗洗。” 秦二郎已经清醒了不少,也知道秦老为自己操碎了心,不想再忤逆秦老,恭敬的道:“是,孙儿这就回去。” 第565章 凭啥要给? 秦老见秦二郎没有失控暴怒,而是乖乖回家去了,很是欣慰,还是三郎有法子,二郎总算是清醒冷静了不少。 顾锦里见秦三郎的身上也有些脏,衣服上还有干凅的血迹,立刻拿去一竹筒的金创药递给他:“我配制的金创药,你拿回去,把伤口用盐水洗干净,再上药。” 又不放心的问:“你身上可有瘀伤?可伤到骨头了?要不我给你瞧瞧吧。” 秦三郎下意识的后退两步:“不用,药给我,我自己上药就成。” 又指着秦老道:“爷爷也懂得些跌打损伤的,他可以帮我瞧。” 小鱼毕竟是个姑娘家,给他看伤不太好,且身上的伤要看是要脱衣服的。 秦老见秦二郎的事情解决了,此刻心情挺美,难得的打趣秦三郎:“看不了,年纪大了,眼睛花了,还是让小鱼给你看吧,她小姑娘家家的眼神好。” 秦三郎惊了,看着秦老,简直不敢置信,爷爷竟然会说出这样话。 秦老看着秦三郎突然发红的脸,笑了,指着他的脸对顾锦里道:“看看,又脸红了,跟他爹一样呢。他爹当年刚娶他娘的时候,在他娘面前也时常脸红的。” 顾锦里恍然大悟:“我就说秦小哥为啥总是喜欢脸红,原来是像他爹。” 秦三郎顶不住了,快步从他们身边走过,道:“我回家去了。” 没走几步就听到爷爷跟小鱼的笑声,小鱼的笑声尤其清脆,让他听得脸红的同时又不由得摇摇头,再次翘起嘴角。 他的步子大,走得快,走了一会儿回头一看,见顾锦里跟秦老离得自己很远,忙喊了一声:“爷爷,小鱼,你们快着点。” 天光大亮了,几家人都起来了,而经过上回榆树村的事儿,崔氏近来管小鱼管得严,她一大早出来太久,崔氏定会跑出来找她的。 “来了。”顾锦里加快脚步,等她来到秦家院门的时候,秦三郎已经挑了一担子水来到自家院门前放下,道:“你家的水桶,我看见就给你挑回来了,你挑回家去。” 两家离得近,他把水挑到这里来,她就能少走点路。 顾锦里笑道:“多谢秦小哥,我回家去了,记得给你身上的伤上药,要是身上疼得太厉害了就来找我,我给你看,伤势也是拖不得的。” 秦三郎点点头,笑看她挑着水桶回家去。 “哼!”秦老冷哼一声,酸溜溜的道:“井边可是有两对水桶呢,咱家的水桶你认识吧,咋不给自家挑水,就给小鱼挑。” 秦老看看四周,见没人,又小声问道:“你小子是不是……” “爷爷,你怎么跟二哥一样,总是这般胡思乱想。”秦三郎打断秦老的话:“我去挑水,免得您老吃味。” 呵,秦老笑了,小子还敢跟他嘴硬,等着吧,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 崔氏看见顾锦里把水挑回来,这才没有出门去找她:“水缸早就满了,别挑了。” 话音刚落,朱茶花就来了,敲了敲院门:“东家娘子,小东家在吗?梁家来人了,东家让我请小东家过去呢。” 崔氏去给朱茶花开了门:“进来吧,小鱼在呢。” 朱茶花笑着给崔氏行了一礼,按照往常的习惯,去厨房里帮着顾锦绣、三奶奶做些早上的活计。忙完早上的活计后,她就要留在顾锦里家,陪着顾锦绣。直到天黑,顾家人都回来后,她才会回家去。 顾锦绣看见朱茶花来了,笑道:“茶花来了,水已经挑好了,你今天可以歇一歇。” 往常家里的水都是朱茶花或者王马氏她们来挑,可今天小鱼太精神,把家里的两个水缸都挑满了,她真担心小鱼会太激动,把水缸的水倒掉,再挑上一遍。 朱茶花听说水是顾锦里挑的,赶忙去给她道谢。 顾锦里洗了一把脸,坐在院子里,慢悠悠的喝着豆浆:“挑水而已,以前你们没来的时候,也是我跟大哥大姐轮着挑的。” 朱茶花见顾锦里还在慢慢的喝豆浆,问道:“小东家,梁掌柜他们来了呢,您不过去吗?” 顾锦里:“不急,晾晾他们在说。” 朱茶花在顾家做了几个月的下人,已经知道顾家人的脾气秉性,闻言没再说什么,只忙活着顾家的活计,做着打扫。 程哥儿已经起来了,用牙刷沾了牙粉,按照顾锦里教的法子刷了牙后,洗了脸,跑过来对着顾锦里呲着牙道:“二姐,香吗?” 顾锦里看着他小小的牙齿,笑道:“嗯,刷完牙有股子清香味,不过……” 程哥儿歪着脑袋:“嗯?” 顾锦里:“再香也没用,在过一年的,你的牙齿就会掉光光。” 程哥儿年底就满五岁了,小孩子最早五岁就要开始换牙。 “牙齿会掉光光?”程哥儿快哭了,跑去找崔氏:“娘,程哥儿以后就没牙齿了,不能吃饭了咋办?” 崔氏笑着摇头:“你二姐又吓唬你呢,小孩子都是要换牙的,掉了之后牙齿会重新长出来,不怕啊。” “真的?”程哥儿还是很担心。 崔氏点头:“自然是真的,不信等你大哥回来了,你问他。” 程哥儿最信任的就是安哥儿,只要是安哥儿说的话,他都不会质疑。 程哥儿放心了些,跑去找顾锦里,气呼呼的道:“二姐又骗我,娘说牙齿掉光光了会再长出来。” 顾锦里瞪着无辜的大眼睛道:“我又没说你牙齿掉了不会再长,是你自己以为不会长出来了,不能怪我。” 程哥儿:“……” 二姐是个坏人,就知道欺负他。 顾锦里看着小家伙吃瘪的模样,放下木碗,对崔氏说了一声:“娘,我去作坊了。” 崔氏:“诶,去吧。” 顾锦里来到作坊的时候,梁柱子他们正在着急的等着,差点忍不住跑去顾家找顾锦里。可顾锦里早就说过了,生意的事儿,在作坊说,她家里有妇人,外男不能去,敢去的话,生意不用谈。 “小鱼丫头,你总算是来了。”梁柱子一看见顾锦里就带着两个人迎了上来,介绍道:“这是我小舅子喜子。这是我表弟常康,他们盘了铺子,也想来你家求去卖。” 这个表弟其实是梁柱子媳妇的姨母的儿子,就是家主湖康县的那个,梁柱子夫妻能在湖康县开铺子,这姨母家帮了不少忙,梁柱子也请了这个表弟在铺子里做活计。 如今是嫌弃活计职位太低了,想要做个掌柜威风威风? 顾锦里笑了,打量着梁柱子,说道:“梁叔这日子过得不错了,又胖了不少。” 以前梁柱子家穷,吃都吃不饱的,很是干瘦,如今当了掌柜不过四个月,竟是长胖了几圈,身上还穿着锦缎衣服,比她穿得还好,真真是……流油的暴发户。 “梁叔,既然您这么直接,那我也对你明说了吧,我不会卖给你小舅子跟表弟货物。”顾锦里坐到邱琅搬来的椅子上。邱琅跟冯进、阿时、璃姐儿在旁边站着,看着很有大姐大的模样,很能喝唬人。 喜子跟常康两人听罢,脸色很是不好,特别是常康,直接问顾锦里:“小姑娘,你为啥不卖货给我们?我们拿货会给钱,也会跟你签订契约,都这样了,为啥不给?” 顾锦里笑了:“货是我的,凭啥要给?” 第566章 扔出去 一句话,把常康噎得不行,脸色都绿,看向梁柱子,道:“表姐夫,你说句话啊。” 顾锦里听得笑了,看向梁柱子。 梁柱子见状,心里也发憷,可他做了几个月的掌柜,很是被湖康县的人捧着,已经飘了,不想在亲戚面前丢脸,只好硬着头皮道:“小鱼丫头,我表弟跟小舅子是诚心来求货,你帮帮忙,成吗?” “不成。”顾锦里拒绝得很干脆,又问梁柱子:“你觉得我们作坊缺你家这个买家吗?” 这话一出,梁柱子是抖了一抖:“小,小鱼丫头,你这是啥意思?” 顾锦里冷笑:“啥意思?要跟你终止契约的意思。” 顾大山听罢,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那张契约,念了上面的一句话:“顾氏作坊有权随时终止与梁柱子以及梁河村十二户买家的合约,且无需赔偿。” 顾锦里看向梁柱子,问道:“梁叔,您听清楚了吗?” 梁柱子脸色煞白,差点栽倒在地,还是梁墩子扶了他一把。 梁墩子知道自家大哥的做派有些不好,可这毕竟是亲大哥,只能尽量帮着:“小鱼丫头,你别生气,我大哥他只是想报恩。大搜的姨母一家在湖康县很是帮了大哥不少,大哥这才想要带着他们来求货。” 而喜子是大嫂的亲弟弟,家里的日子也过得不太好,自然也得帮一把。 顾锦里看向梁墩子,说了一句:“墩子叔,你还记得以前的苦日子,可惜你大哥已经忘了,完全把自己当成个富户老爷。” 这话像是巴掌,啪啪地扇在梁柱子的脸上。 顾锦里又道:“也不想想,自己一个农家人,家里没啥靠山的,这么张扬,还是在外县张扬,也不怕被人给算计得没了命。” 她看向梁柱子,最后说一句:“梁叔,我只提醒你这一次,要是您还学不会聪明,那咱们的生意也不用做了。你很清楚,我们作坊有雷五爷、祁先生这两个大买主,根本不需要你家,把这么抢手的货物卖给你,完全是看在大家是一起从穷困潦倒到把日子过起来的情分上。” 可是…… “情分这东西,您要是不滥用,它很快就会没了。” 梁柱子是听得冷汗直流,想起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张扬,更是脸色惨白。 他最近确实是被人捧得太过,忘了以前的苦日子,也忘了顾氏作坊根本不缺他这个买主,他的货物还是靠着情求来的。可顾家不欠他的,反而对他有恩,他要是再不识好歹,顾家一生气,他是连点豆腐渣都拿不到。 梁河村来拿豆腐的村民不满的讥讽着梁柱子:“小东家说得对,有些人就是被人灌了几杯黄汤,拍了几个马屁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农家人,家里前几个还吃不饱呢,装什么富户老爷。” 另一个梁河村村民道:“想装也成,你好歹有点真本事啊,可货都还是求来的,拿什么装?我呸!” 这些村民原本是跟着梁柱子合伙的那十二户村民,关系都很不错,可近来他们对梁柱子的张扬也很是不满,看见梁柱子又过分的带着亲戚来求货,气不过,开始冷嘲热讽梁柱子。 梁柱子听着村民们的话,是红了眼眶,对着顾锦里道:“小东家,我错了……货的事儿,算了。” 常康听了急道:“表姐夫,你这是啥意思,你可是答应了我娘跟我表姐的,要帮我拿货去卖,大家一起赚钱,如今这是啥意思?” 常康最开始能去梁柱子的铺子里干活的时候,也是很高兴,很知足的。可他看着梁柱子的店铺每天都能赚很多银子,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开始不满足起来,撺掇着自家老娘去说动表姐,再让表姐跟梁柱子耍脾气,这才逼得梁柱子把他们带来拿货。 原本以为顾氏作坊做主的是个小姑娘,很容易就能拿到货物,没成想,这小丫头竟是这么狠毒,不给他货就算了,连梁柱子那份都不想给。 梁柱子找回往日的硬气,起身对着常康道:“你在铺子里干活,如今的月钱可是一两银子的,顶的上其他铺子伙计两个月的工钱,你要是还不知足,成,以后不用来铺子里干活了。” “至于你表姐,她要是不想跟着我过日子,那就和离!” “和离!”喜子急了,忙道:“姐夫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姐姐可是给你生了儿子给你爹披麻戴孝过的,孝妇不出,这是规矩。” 梁柱子没想跟媳妇和离,就是吓唬吓唬喜子跟常康。 顾锦里没兴趣看他们家的官司,直接说道:“没啥事你们就走吧,我们作坊还要干活。” 又最后提醒梁柱子一句:“梁叔可要记住了,银子虽好,可钱财招横祸,您还是低调点,安安分分的做生意,若是太过张扬,横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上门。到时候,我们作坊可不会救您,契约上写得清清楚楚,验过没有问题的货物一出,作坊概不负责。” 梁柱子急忙应道:“是,梁叔记住了……小鱼丫头,叔谢谢你。” 又对顾大山道歉:“是我不识好歹,给顾大哥添麻烦了,以后不会了。” 顾大山点了点,没说什么,心里却道:以我家二闺女的脾气,你没有下次了,下次是直接终止契约。 常康是气坏了,抱怨着道:“表姐夫,你要是不行就直说,如今我家铺子都盘下来了,这盘铺子的钱咋办?你总得赔吧。” 梁墩子惊了,没想到大嫂子的表弟这么不要脸:“你们家盘铺子的时候可没有跟我哥说,怎么能让我哥赔钱?” 常康冷笑:“什么没跟他说,我可是说过了的,这银子……” “冯进,太吵了,扔出去。”顾锦里懒得听常康废话,直接吩咐冯进扔人。 “是。”冯进走了过去,一把提起常康,不顾常康的叫唤,砰一声,直接认出作坊大门,把康康砸了个狗啃泥。 梁柱子兄弟又给顾锦里赔了礼,这才离开,梁河村的村民也放了心,谢过顾锦里,拿上豆制品跟调味香料离开,去固定的镇子上叫卖,梁家的事儿,算是结了。 顾锦里起身去了制药作坊,木通已经连夜把冯进这些人的册子给看了,最后是把卢家跟伍家安置在了作坊大宅附近的一座青砖瓦房的大院里。 木通道:“这座院子有三间正房外加四间厢房、一个厨房、一个柴房,是以前栓大家住着的,房间多,住卢家、伍家足够了。” 童大雨一家跟其余的下人则是住在作坊宅子里,有家有室的住一个院子,没成亲的则是男女分开住着,两座院子也就装下了。 顾锦里还承诺他们:“作坊宅子外的空地都是我家的,等你们成亲了,可以给你们在作坊宅子外建房子,你们可以搬出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第567章 好消息 童大雨他们这些下人都很高兴,急忙谢过顾锦里。 他们以为要去伺候主家的,没成想竟是不用,而是在作坊干活,就跟不是做下人似的。 顾锦里跟木通把下人们安排好后,把璃姐儿跟冯进叫来了,对他们道:“你们打一架给我看看,不要留手。” 冯进跟璃姐儿都是话不多的却有真本事的狠人,闻言应了一声,两人就在院子里打起来了。 结果出人意料,赢的人竟然是璃姐儿。 冯进又输给璃姐儿,脸上有些难堪,虽然以前他们也打不过璃姐儿,可如今璃姐儿病了,他竟是也没有打过。 顾锦里满意的笑了:“璃姐儿果然厉害。” 璃姐儿抱拳,冲着顾锦里行礼:“小东家过誉了,等奴婢的身体好了,能赢得更快。” 顾锦里不怀好意的瞅了冯进一眼,果然,小伙子已经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锦里笑容更深,对璃姐儿:“我有个大姐,她会些拳脚,可没有我厉害,我想把你放到她身边去,以后跟着她,护她周全,你可愿意?” 璃姐儿是个有真本事的,有真本事的人都有些傲气,璃姐儿愿意跟着她,是因为她对他们有恩,可顾锦绣却是没有对璃姐儿他们有恩惠。 璃姐儿听得一顿,问道:“小东家很在乎绣姐儿吗?” 昨晚叶荆子已经跟他们介绍过顾家的人,还说了顾家人不喜下人喊他们小姐少爷的,让他们喊小东家的姐姐绣姐儿就成。 顾锦里点头:“她是我的亲姐姐,自小吃了很多苦,更是为了护住我们底下的三个弟妹挨了不少打。” 老顾家的人,特别是顾老太很爱打人,顾锦绣打不过她,每次看见他们被打了,只能抱住他们,用自己的身体给他们挡住顾老太的拐杖。 她承袭了原主的记忆,这些事情都是记得的,也感激顾锦绣这个大姐为他们做的一切。 璃姐儿听了道:“既是小东家在乎的人,奴婢定会尽力护着绣姐儿,除非奴婢死了,否则没人能动绣姐儿一下。” 顾锦里道:“璃姐儿,谢谢你,我大姐就拜托你了。” 她逃过荒,知道很多恶心的事儿,在古代乡下,很多人都怕自家姑娘长得太好,模样太好了,是会被人给抢的。而古代讲究清白,姑娘被抢了,坏了身子,你也只能嫁给抢走自己的歹徒,否则就得被沉塘。 崔氏跟顾大山一直担心顾锦绣,生怕一个错眼会护不住她,顾锦里也担心,所以把身手最好的璃姐儿给了顾锦绣,让璃姐儿贴身护着她。 当即,璃姐儿就跟着顾锦里去见了顾锦绣,行了礼后,璃姐儿就留在顾锦里家,跟着顾锦绣。 顾锦里则是收到悬壶坊的好消息。 吴老大夫试过牙粉后,确定没有相冲相克成毒的问题,便把牙粉送去源字药行,闵东家他们试过之后,惊喜不已,立刻派了离田福县最近的程掌柜过来,如今已经到了。 “小鱼丫头,财神爷来了,赶紧的,说说牙粉的事儿。”吴老大夫近来心情不错,是一到作坊宅子就高声说道。 程掌柜跟另一名穿着锦缎长袍的先生站在吴老大夫身后等着。 顾锦里带着木通、阚六、叶荆子去开门,把他们迎了进带来。 “吴爷爷、程掌柜,二位来了,快请进……这位叔叔是?” 程掌柜道:“源字药行,金陵分行的章掌柜。你做的牙粉极好,金陵富贵人家多,适合运到哪里去卖。” 章掌柜对着顾锦里拱拱手:“顾家姑娘有礼。” 顾锦里笑了:“章掌柜好,快进来。” 她把人迎进制药作坊,程、章两位掌柜是一路走一路看,越看越是满意,这个制药作坊做得很是不错,院子里晒着蚊香磨具,屋子里是伙计们在用工具碎药材制作蚊香。 顾锦里把他们带到会客的正房里,让叶荆子把牙粉拿来了:“两位掌柜看看,这就是新做的牙粉,不但有香味,且香味持久,还能治疗牙痈痛之类。” “价格几何?”程掌柜问道,他们源字药行只是拿到了顾锦里给的制作牙粉的几种药材,却不知道顾锦里定什么价格。 顾锦里:“牙粉这个东西,一般的农人不会用,卖的是家境殷实的人家,最低价格是一百文钱一两,一陶瓶或者一包的分量是一两。” 吴老大夫听得笑了:“你这丫头,可真会做生意,你座牙粉的几种药材里就没有贵的。” 成本不过十文钱一两,她转手就卖了十倍的价格。 顾锦里道:“吴爷爷,我可没有故意抬价,药材虽然不贵,可贵的是人工钱,要把药材磨碎成牙粉,可是要费不少功夫的。” 因此她还花了不少银子买下人。 程掌柜并不觉得贵,章掌柜就更是觉得便宜了,牙粉这样的好东西,只要过了淮水,到了金江南或者京城这样的繁华之地,起码能卖一两银子一瓶。 两位掌柜拍板了:“这个价格可以,源字药行买了。不过要两种瓶子,一种陶瓶,一种瓷瓶。” 大楚,世家豪族皆是用瓷器,陶器是一般人家用的东西,上不得台面。 顾锦里笑了,道:“可以,但,得加钱。” 吴老大夫笑出了声:“哈,你这丫头,真是钻进钱眼里了。” 顾锦里摇着手指,道:“不不不,主要是瓷瓶太贵了,一个上等的小瓷瓶就得要一百多文钱,要是不加钱,我可是会亏本的。” 瓷器贵,陶器也不便宜,她家是穷人,家里还用着木碗呢。 章掌柜跟程掌柜早就料到她会来这招,点头道:“我们源字药行会给你们提供陶瓶跟瓷。” 所以,你别想涨价。 顾锦里听了说道:“可以,但是,如果是你们给的瓶子有了问题才导致牙粉出事,你们要负全责。” 章掌柜听得一愣,看向吴老大夫:“您老说得没错,这小丫头是个会做生意的,什么事情都想到了。” 吴老大夫道:“那可不,这丫头聪明着呢。你们呀,别想占她便宜,她精明得很,你们不亏就成了。” 闵东家是交代过两位掌柜的,跟顾锦里做生意,不用计较太多,因此生意很快就定下了。 第568章 夏先生 程掌柜道:“一万瓷瓶,一万陶瓶,我们赶着回去,三天内可能交一成货物?” 源字药行实力雄厚,一开口就是两万瓶牙粉。 顾锦里默算一会儿,道:“可以。” 一成就是两千瓶,两百斤牙粉,他们制药作坊工具齐全,人手也有了五十个,两百斤牙粉一天就能磨出来,她再用一天时间来配制,第三天就能交货。 程掌柜很快就写了两张契约,一张是源字药行跟悬壶坊的,一张是悬壶坊跟顾氏制药作坊的。 顾锦里看过制药作坊跟悬壶坊的那张契约后,觉得没问题,很快写下名字、按上手印。 程掌柜拿出五张百两银票,给了吴老大夫,吴老大夫转手就给了顾锦里:“定金,收好。” 顾锦里欢喜的接过,又道:“装牙粉的瓶子得早点拿来。” 吴老大夫道:“放心,这些东西源字药行不缺,等会儿你让木通去悬壶坊把药材跟瓶子全部拉回来就成。” 顾锦里说了一声好。这跟大药行做生意就是痛快,只要她的东西没问题,其他的小事是根本不用管。 吴老大夫很忙,把牙粉的事儿说好后,就带着程、章两位掌柜离开。 顾大山想留他吃饭都没成,只能收拾出两篮子卤味跟三只烤鸭出来:“吴老大夫、程掌柜、章掌柜,这是家里做的卤味,是个新鲜东西,你们拿回去尝尝。” 吴老大夫笑着接过,对两位掌柜道:“这可是好东西,你们闵东家也是吃过的。” 两位掌柜点头:“听东家赞过,这次能尝尝,是我们的福气。” 木通带上麦冬跟着去了悬壶坊,两个时辰后,带着两辆骡车回来了,一车做牙粉的药材,一车瓶子。 邱琅已经把镖局的那些孩子集合起来,由叶荆子教他们怎么磨药材。 镖局的二十多个孩子都是聪明的,一教就会,且有阿时盯着,阿时细心,是把各种药材分得清清楚楚,看得仔仔细细。 童大雨家、卢家、伍家,还有一户姓苗的母子三人则是去学做蚊香。 其中,童大雨的娘跟苗婶子被顾锦里挑了出来,教她们配制调味香料。 童大娘为人老实,苗婶子是寡妇带着两个儿子,是吃过大苦的人,只想让一家子有饭吃,将来主家开恩,能让两个儿子娶上媳妇。 顾锦里让她们去配制调味香料,是想把楚氏、严氏、陈氏她们摘出来,让几家的女人不用那么累。 这营生越做越大了,几家的女人不可能永远做这些工人活计。 配制的方法还是跟以前一样,童大娘、苗婶子、许王氏,再加上一个老朱媳妇,四个人,一人配两种香料。且是每个人在一间屋子配制,大家不交流,保证了香料配方不外泄。 当晚,顾锦里就把几家人叫来,说了这事儿。 几家女人得知这事,都很高兴,笑道:“我们以后就轻松了,可以忙活家里的活计。” 最开心的是罗慧娘:“我可以去找小鱼玩了。” 不然她不是去铺子干活就是在家里配香料的,都不能去找小鱼玩,闷死了……还能多去看看秦二哥。 可陈氏高兴过后又担心:“小鱼,这些都是你家的下人,让她们干我们的活,不会让我们给工钱吧。” 顾锦里笑眯眯的道:“大贵婶子要是想给也成。” 陈氏忙道:“呵呵,婶子家的银子还要留着建房子呢,就不给了啊。” 三奶奶瞪她:“不想给你还这么多话,就该让你出月钱。” 陈氏立马闭嘴了,缩着身子,让顾锦里尽量别看见她,可顾锦里眼神好啊,怎么可能看不见她。 陈氏又赶忙岔开话道:“小鱼啊,你大哥啥时候回来?这都去了多久了,婶子都快忘了你大哥长啥样了。” 顾锦里摇头:“不知道,快了吧。” 古代通消息不方便,她是真不知道顾锦安什么时候回来。 可巧的是,第二天上午,顾锦安就回到了镇上。 顾锦里正在悬壶坊跟吴老大夫算药材钱,罗慧娘就跑来找她:“小鱼小鱼,你哥回来了,好多骡车呢,还带回来一位先生,现在在万家宅子。” 顾锦里皱眉:“万家宅子,怎么去了哪里?” 罗慧娘拉着她道:“问问你哥不就知道了。走,咱们赶紧去瞧瞧,好多人都去看了,再晚咱们就挤不进去了。” 顾锦里看着罗慧娘满是兴奋的苹果脸,以及闪烁着八卦之光的杏眼,不由得笑道:“先等等,我得把药材钱结给吴老大夫。” 罗慧娘听得苦了脸。小鱼就是这点不好,看热闹哪里能等等?可她还是听话的坐到一边,等着顾锦里。 一刻钟后,顾锦里跟吴老大夫把药材钱算好,把银票给了吴老大夫:“牙粉药材的银子,您老拿好。” 吴老大夫接过,给她写了张收了货钱的字据。 罗慧娘看得想吐槽……小鱼跟吴老大夫明明是合伙开的制药作坊,为啥去悬壶坊进货还要给货钱?给就算了,还要写字据,好麻烦啊。 “走吧。”顾锦里招呼一声,罗慧娘立马高兴得蹦起来,拉着她的手就跑。可万家大门前已经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她们渐渐大了,不好去挤,那么多男人呢。 “怎么办,挤不进去。”罗慧娘正愁着,顾锦里就拉着她绕到万家后门,开始叫门。 很意外的,竟是顾锦安来开的门,看见她们后笑道:“就知道你们会来看热闹。” 会看热闹的是慧娘,而会绕到后门来的是小鱼。 “安哥好,你可算回来了,大家都很担心你呢。”罗慧娘拉着小鱼进门,八卦的问道:“安哥带了什么人回来?为什么来万家住?这宅子不吉利,镇上的人都嫌弃呢,没人买这宅子。” 又压低声音,有些害怕的道:“镇上的人都说,这宅子闹鬼呢。” 话音刚落,一道爽朗的笑声就传来:“哈哈~夏某不在意这些,若是这座宅子闹鬼,夏某就煮酒与其夜谈,问问鬼府之事。要是对方是个文客,夏某还能跟他来场阳世与阴曹的辩论。” 顾锦里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四十出头,面白无须,穿着宽大道袍,头发随意挽着的中年男子大步走来。那步子迈得虽大,却是走出了优雅范,当真有几分名士风流,闲庭阔步的样子。 第569章 竟然不是光棍 更意外的是,他的脚下竟是穿着木屐,木屐做得精细,穿起来不见乡下农人的粗狂,反而尽显洒脱不羁之意。 罗慧娘说宅子坏话被主人家逮到,赶忙解释道:“大叔您别误会,这都是镇上人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不是故意说您家宅子不吉利的。” 在老家,要是敢说别人的宅子闹鬼,是会被人揍的。 夏先生昂头一笑,说一句:“小姑娘倒是纯朴可爱,不错。” 又看向顾锦里,打量她一眼:“你也不错。” 眉目沉稳带着笃定,眼眸灵动带着生机,有着成年人的稳重又不失小姑娘的机灵,不错。 “夏先生好。”顾锦里跟罗慧娘跟夏先生打招呼。 夏先生笑着摆摆手,对她们道:“进来坐坐吧,只是我们刚来,家里乱着,没人招待你们,你们且自己玩着吧。” 言罢,转身向着宅子前院走去。 “好。”罗慧娘高兴的应着,拉着顾锦里跟上夏先生,顾锦安关山后门,也跟了上来。 顾锦里问他:“尚叔呢?” 是尚秀才陪着顾锦安去金陵府找郑家、上官家的,应当是一同回来才是,却没有见到尚秀才的踪影。 顾锦安道:“在姜县尉家,尚婶子跟元元在姜家住着,先生刚回来,姜家留他住两天,估摸着明后天就回来了。” 姜氏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元元,尚秀才不在家,姜夫人担心女儿住在乡下不安全,把她们母女接回姜家住着。而顾锦安他们昨天就到了县城,是在姜家住了一晚,今早启程回庆福镇的。 顾锦里听罢点头,看着夏先生走得袍袖翻飞的背影问道:“这位夏先生?” 顾锦安知道她会问,便把夏先生的来历告诉他。 夏先生名夏固,字长垣,号鼎公,给郑家、上官家都做过门客,后来离开了两家,搬到金陵府郊外的庄子居住,住了将近十年,腻歪了。 经郑家、上官家结实顾锦安后,知道他是住在庆福镇乡下的,便跟着来这边定居,打算住上个三五年的。 顾锦里皱皱眉头,问道:“这么轻率就决定来住个几年?” 顾锦安笑道:“夏先生桀骜不驯,年轻时曾经周游大楚、大戎,乃至东边的邻国,还曾经搭船出过近海,在海岛上住了一段时日,是个飘忽不定的人,他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搬来庆福镇住几年,融入市井乡民中,是他近几年的愿望,没啥稀奇。” 不过…… “夏先生不想外人知道他的身份,你自己知道就好,对别人不要说夏先生的底细。” 夏先生来乡下是想过平淡日子,并不想受太多关注,虽然他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收起狂性,开始隐居,但他年轻的时候做过的事情太出名,要是让别人知道了,难免会有学子纷沓而来。 夏先生是个脾气乖张的人,他不喜做官,却喜欢考科举。一路从秀才考到殿试,在大家都看好他成为新科状元的时候,他却在殿试上交了白卷,可把大楚皇帝给气炸了。 当时还是大楚的第一任皇帝当家,见呼声最高的士子在殿试交了白卷,气得差点没杀了他。 可大楚第一任皇帝是乱世得的江山,又是军人出身,前朝狂士之风盛行,个个脾气乖戾不怕死,把大楚第一任皇帝骂得是狗血淋头,说他以臣子之身窃主子之国,乃是贼子,合该抽筋扒皮再受三千刀凌迟之刑而死! 又是行伍出身,乃是嗜血莽夫,粗鄙兵头子,做了江山之主,定会草菅百姓之命,让大楚血流成河。 大楚第一任皇帝活着的时候是天天被骂,杀了不少文人狂士都没用,该骂你家祖宗十八代的时候还是要骂你家祖宗十八代,你越杀,他们骂得越起劲。 后来,有文臣劝谏大楚皇帝,说打江山要铁血手腕,治江山却不能如此,得笼络文人狂士。 这些文人狂士吧,你礼待他们,比杀他们更好,且这些人都是有大学问的,留着还能帮着治国。 大楚第一任皇帝不想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出纰漏,便下旨优待所有文人,给予文人国士之礼相待,只要不是犯了杀罪的文人,大楚都不会杀。 夏先生因着这道早年间的圣旨逃过一劫,没被大楚第一任皇帝杀头,但他的会元功名也被褫夺,只留下举人功名。 夏先生是完全不在乎啊,离开京城的时候还不怕死的说:“官职乃桎梏,夏某只愿做手脚自由之人,不稀罕被困在桎梏之中。” 大楚第一任皇帝是气得差点吐血,恨不得派人暗杀了他,可夏先生离开京城后就直接去了东面的邻国,在哪里住了好几年,再回来没多久,大楚第一任皇帝就过世了。 顾锦安说完这些,又道:“夏先生是先过来修葺宅子,等宅子修好了,夏夫人就会过来。” 顾锦里惊了:“夏先生竟然有媳妇?” 这种吃饱饭就开始找死的人,竟然能娶到老婆?什么样的女人才会嫁给他? 夏先生脚步一顿,回头瞪着顾锦里道:“夏某才俊无双,怎么会娶不到媳妇?小姑娘你也太小看人了。” 顾锦里赶忙赔笑道:“先生说的对,以先生这等才貌还打光棍的话,简直是天理难容。” 夏先生睨她一眼,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夏先生带来的下人不多,只有十个,可个个体态极佳,言行举止有度,比之富贵人家的主子都不差。 有几个下盘还极稳,一看就是会拳脚的。 他们的动作很快,不断的搬着夏先生带来的箱笼,夏先生则是坐在院子里,一边指挥着下人们:“把这几箱子书册搬到书房去;画卷放到书房旁边的屋子里去,先别开箱子,先把屋顶检查两遍再说,免得秋雨落下来,坏了我的画,我可是会气死的。” 又指着万家的院子道:“秀才家的院子竟是这样种东西,这窗子外的竹子都快把窗子给挡住了,还有中间这个石墩是怎么回事?当真没有丁点园林之美。” 园林布局历来讲究叠山理水,植配筑营,可万家的院子却是一样不占,真是多看一眼都伤眼睛。 顾锦里听得吐槽:“夏先生,咱们这里是乡下地方,家里能种个花花草草就不错了,您说的这些,乡下人可不懂。” 有这矫情的工夫,去赚钱它不香吗? 说好的文人狂士不拘小节呢?不在乎宅子不吉利,却嫌弃宅子园林布局差,乡下人建个房子还请个园艺大师来布置一番吗?醒醒啊,这里可不是京城! 第570章 厌恶 罗慧娘也觉得顾锦里说得对,不住的点着头,这位夏先生真是挑剔,在乡下过日子哪里能这么精细的,而且他在说什么啊,她根本听不懂。 夏先生闻言回头,瞪了顾锦里一眼,还附送了罗慧娘一个白眼后,便端着茶杯,优雅的抿着,又恢复了文人雅士的模样,把罗慧娘看得瞪大眼睛,还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镇上的人都说这宅子闹鬼,可这位夏先生一看就是个妖孽,所以住鬼宅肯定不会有事的,难怪他说不怕呢,罗慧娘如是想着。 顾锦安是个闲不住的人,去帮着夏先生整理书册画卷之类的,顾锦里也拉着罗慧娘去帮忙,而她看着顾锦安干活的样子,突然一惊,道:“哥,你干活的动作变得好看了。” 像是专门学过一样,不再是单纯的忙碌,而是忙碌之中带着一股子雅气。 顾锦安笑道:“在金陵府的时候,跟着夏先生学过一段时间礼仪。” 君子六艺中的礼,指的不单单是礼节,还有礼仪,就是仪态。 尚秀才的礼仪虽然不错,却不是世家豪族出身,只是形似,却没有神韵,尚秀才见了夏先生后,很是感叹,得知夏先生愿意教顾锦安,是欣然同意了,让顾锦安跟着夏先生,学着各种言行举止。 顾锦里听得问道:“那大哥还去尚叔家读书吗?尚叔对我们这么好。” 如果不去,尚叔定会不好受。 顾锦安也是打心眼里敬重尚秀才的,把他当做长辈来看待,闻言说道:“照样去的,只是以后没个月要来跟夏先生学几天。” 顾锦里听罢,放下心来。 罗慧娘还要去铺子里忙活,帮着干了小半个时辰的活计后,便告辞走了,走的时候嘴里还嘀咕着:“早知道就不来了,热闹不好看,还得干活。” 回到铺子的时候,还被楚氏说了一顿,骂她又乱跑出去,害家里人担心。 顾锦里兄妹则是继续在夏先生家帮忙整理东西,足足两个时辰后,才算把行礼归置得差不多。 他们累得不轻,坐在夏先生旁边,吃着下人端上来的差点,夏先生看着顾锦里的吃相,邹邹眉头,没说什么。 盏茶的工夫后,有下人来报:“先生,门外有一对姓顾的父子前来求见,说是来找顾家安哥儿的。” 顾锦里听了道:“是我爹跟小弟,定是来接我们回家的,我们先告辞了。” 夏先生却道:“不及,离太阳下山还有些时辰。” 又对着下人道:“去把顾家父子请进来,再上些新茶跟点心上来。” “是。”下人应着,躬身退了出去,没多久就把顾大山跟顾锦程带了进来。 顾锦程看见顾锦安,立刻扑了过来:“大哥大哥,你终于回来了,程哥儿可想你了……呜呜呜,你不回家,程哥儿一个人睡,害怕。” 顾锦安带着一队骡车回来的事儿,很快就在镇上传开了,顾氏食铺、卤味铺子的人都知道,便回去告诉了顾大山他们。 顾大山听了,便驾着骡车来接自家大儿,程哥儿最黏安哥儿,好久不见安哥儿了,心里很想哥哥,顾大山就把他也给带来了。 顾锦安抱着程哥儿,笑道:“不怕啊,大哥回来了,今晚大哥陪着你。” 顾锦里笑话他:“你都快五岁了,是老孩子了,又不是三岁的小宝宝,看见自家大哥还哭唧唧,羞死人了。” 顾锦程听罢,瞪了顾锦里一眼,又往安哥儿怀里钻,口中说着:“大哥,二姐又欺负我了,你要帮我。” 顾锦安听得笑出声:“你又告你二姐的状,小心她以后不给你做好吃的。” 顾大山看着自家三个孩子说说笑笑的,很是高兴。 夏先生却是微微蹙眉,这个顾锦程竟然是这样的,已经快五岁了还这么粘着长兄,往长兄怀里钻,成何体统?哪里有一点点世家豪族子弟的气质?如何能成为传嗣之子! 又看向顾大山,见他穿着一身褐色薄棉短褐,头上还戴着顶农人的草帽,脚上是沾着泥土的鞋子,心底涌起一股恶心,当真是快吐出来了。 夏先生忍不住红了眼圈,崔氏竟是嫁给了这样的男人,虽然模样长得还行,可瞧瞧这行头,这身家背景,根本就拿不出手! 听说还是个窝囊废,什么本事没有,靠着二女儿家里才过上好日子的。 此等乡野粗鲁莽夫,怎么配得上崔氏! 要是早个十年找到崔氏,顾大山一定活不成,他必定会死,还会死得凄惨无比!然后崔氏会再嫁高门。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孩子都四个了,而崔氏此生也没有什么成就,就是一个农妇,算是彻底废了,再费心为她经营也是白搭。 如今,只能看这四个孩子了。 顾锦安虽然聪慧,可已经快十六,沾染了十几年的乡野习性,再怎么教也是教不出来,且他是长子,定是要承顾家香火的,所以他们的目标是顾锦程。 崔氏所生嫡次子,年纪小,好教化,且有长兄承袭顾家香火了,顾锦程姓不姓顾都无所谓。 顾锦里正在逗着程哥儿,眼角瞥见夏先生盯着顾大山的眼里泛起厌恶,不由得一顿,虽然夏先生掩饰得很快,但她确定自己看见了。 “爹。”顾锦安把顾锦程放下,走到顾大山面前,道:“儿子出门这趟,让您担心了。” 顾大山笑呵呵的道:“没啥,你多出去见识见识也好,不用担心家里。” 就是家里人许久没有见到他,想得慌。 顾锦安笑了,给顾大山介绍了夏先生。 顾大山听说夏先生是位举人,吓了一跳,要给夏先生行礼,却被夏先生制止了:“顾老弟不必如此,安哥儿既唤我一声先生,咱们两家理应如亲朋般相处,无须行这些虚礼。” 顾大山听罢,又看夏先生一身气度,很是欢喜,而夏先生是个博学之人,跟顾大山聊了半个时辰,说得见闻把顾大山听得眼睛都瞪大了,对夏先生是相当佩服。 最后,夏先生唤来程哥儿,笑着对他道:“你就是程哥儿,听说已经开始认字了,会写些什么字?写几个来瞧瞧如何?” 程哥儿在长辈面前是个乖孩子,先给夏先生行了礼后,回道:“学过一些字,但写得不是很好,是哥哥教我的,我哥哥可厉害了。” 还不忘把顾锦安夸一通,把顾锦安给弄笑了。 夏先生笑了笑,让下人拿来笔墨纸砚,让程哥儿写字:“自己研磨,把你会写的字写下来给我瞧瞧。” 第571章 秦二郎离开 程哥儿听话的拿起墨条,在砚台里磨墨,磨好后,一手押着纸张,一手写字,他年纪小,拿着这种食指大的毛笔还有些吃力,因此写出来的字比平时差了。 夏先生从他磨墨到压纸,再到写字,一路看下来,是看得眉头大皱,幸亏他来了,不然这孩子得被顾家养废。 磨墨的手势不对,压纸竟是用手,旁边的镇纸却不用,拿笔还摇晃,写字的时候体形也不好,没有做到挺拔如松,稳如磐石。 写出来的字还圆乎乎的,丝毫没有龙舞银钩的美态。 夏先生觉得自己快疯了,简直无法忍受。 程哥儿还笑嘻嘻的把写好的字捧给他看:“程哥儿写好了,先生请看。” 夏先生看着程哥儿的笑脸一顿,心里的不满消减不少,还有救,好好教着吧。 夏先生接过纸张,看着上面的字,夸道:“写得不错。” 程哥儿听得笑了,回头冲着顾锦安眨眼,对着顾锦里做鬼脸,回头看着夏先生的时候又小手交叠放在前方,乖乖站着,看着可老实了。 顾锦安看着这样的程哥儿,心里感慨不已……在老家的时候,程哥儿老是被老顾家的人打骂,把胆子都骂小了,不但不爱说话,还很害怕陌生人接触,可如今脱离了老顾家,家里的日子又好起来后,程哥儿也越来越活泼了。 顾大山则是紧张的看着夏先生,等夏先生放下纸张后,问道:“夏先生,我家程哥儿……要是写得不好,还请先生费心教教。” 夏先生等得就是这句话:“顾老弟放心,程哥儿这孩子是个聪慧的,只要好好教上十年,将来登科高中,名扬四海不在话下。” 顾大山笑得腼腆:“不用有多大出息,就是让他明理懂事,将来考上个秀才,能有一份养家糊口的本事就成。” 夏先生闻言,心里骂起顾大山,你以为是你吗?种个地都觉得是出息了,程哥儿这孩子必须考上会元,高中三甲,且得有一样足以名扬大楚的本事,才能对得起他嗣子的身份。 要不然,他这夹杂了乡野顾氏的血脉,定会被各个世家豪族诟病唾弃。 但夏先生的目的是要收程哥儿做学生,必须跟顾家人处好关系,因此再厌恶顾大山,也要笑脸相迎:“顾老弟放心,夏某定会教好程哥儿。” 顾锦里:“等等,夏先生的意思是,要收我弟弟做学生?夏先生这样的文人狂士也爱好收徒吗?” 先是厌恶他爹,再来收程哥儿做徒弟,怎么看都觉得怎么怪。 夏先生宽大的袍袖一甩,挽出一个好看的袖花后,潇洒回旋,落回他的膝盖上,看着顾锦里道:“夏某笃信缘分,程哥儿这孩子合我眼缘,花些工夫教导他几年不成问题。” 又笑问:“莫不是顾家看不上夏某,觉得夏某这个举人不配教导程哥儿?” 顾大山听得大急,忙道:“先生误会了,我们家没有这样的意思。小鱼历来最快,又最疼程哥儿,关于程哥儿的事儿,总会多问几句,请先生勿怪。” 顾大山就是个农夫,这辈子第一次见到举人老爷,又被夏先生忽悠了半个时辰,直把夏先生当成神人来看,恨不得自家孩子能跟着夏先生读书,以后好有出息。 顾锦里皱眉,有些不喜欢这个夏先生了,看向顾锦安,用眼神询问他。 顾锦安道:“小鱼放心,夏先生是可信之人,能教导程哥儿是好事。” 虽然他也觉得夏先生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夏先生对他的爱护却是做不了假的,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想要护着他。 他也见过夏先生的夫人,那位夫人端庄秀丽,温婉大方,对他如对待亲子般慈爱。他在夏家住的两天里,吃的每一顿饭都是夏夫人亲手做的。 顾锦里听罢,没有接话,而是说道:“爹,读书是程哥儿的事儿,这事咱们得问问程哥儿吧,要是他不想离开家来镇上读书呢?” 程哥儿这小家伙怕生,最怕离开家见生人,她这话一出,果然让程哥儿紧张起来。 小家伙惊得瞪大眼睛,张着嘴巴道:“爹,跟着夏先生读书不能住在家里吗?那我不学了,爹不要把我送到镇上来。慧娘姐姐说这宅子闹鬼,程哥儿不要住在闹鬼的房子里。” 顾大山赶忙抱住他安慰着:“不怕不怕,这宅子没鬼,你慧娘姐骗你呢。” 夏先生看得皱眉,程哥儿这孩子怎么这般依赖顾家人,这可不行。他笑着轻轻拍抚着程哥儿的背,安慰道:“程哥儿放心,只是来跟先生读书,一天两个时辰而已,下午就能回家去。” 程哥儿听罢,终于不哭了:“真的?” 夏先生:“自然是真的。” 程哥儿笑了:“那我来跟夏先生念书。” 村子里的铜生哥哥老是跑来找他玩,可铜生哥玩的东西他一点也不喜欢,挖泥巴捏成菜的模样,然后用火烤了,大家再一起围着装着吃宴席的样子,还要做出吃得很开心的模样,这种游戏他一点也不喜欢玩,每次玩了都觉得好傻。 还是来镇上念书吧。 顾锦里见程哥儿自己同意了,只能不再说什么。 顾大山很高兴,觉得程哥儿跟夏先生念书后一定能考上功名,这辈子算是不用操心了,辞别了夏先生,约定过几天就送程哥儿来念书。 夏先生把他们送出门,又让家里的下人把郑家、上官家送给顾锦安的书籍搬上顾家的骡车去。 顾大山看见满满五箱子书籍,是高兴得不行,觉得自家两个儿都有出息了,脊背都挺直了不少,驾着骡车回家去了。 顾锦安回家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何村长知道他拿回来很多书,是特地把何金生拉来套近乎,这回也不含蓄了,直接说道:“安哥儿啊,你可要帮帮金生,以后去夏先生家,去金陵府的时候,带带他……这些贵人给的书也借给他看看,村长爷爷谢谢你了。” 顾锦安笑道:“村长,我跟金生哥是朋友,他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跟我说,要是夏先生愿意,我就带着他去请教夏先生。这些书籍金生哥想看也成,但要保护好,得来不易,咱们得爱护着些。” 何金生听了忙道:“安哥儿放心,我一定好好爱护,不会损坏一页纸。” 何村长听了更是高兴,笑呵呵的在顾家跟三爷爷聊了许久天,直到天色黑透才回家去。 顾锦安从金陵府回来,还跟新搬来镇上的夏先生认识的事儿,着实在村里传了一天,可第三天的时候,就被秦二郎要离开村子去禹昌府当兵的消息给盖住了。 第572章 狠人 大丰村,祖传老井边,村里妇人们一边干活,一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诶,你们听说没有,秦家那个老大,就是整天拉长脸跟死了爹娘似的那个,要去禹昌府当官了。” “听说了,咋没听说,消息都传遍了。前段时间有县兵来村里,我就猜是秦家老大要当官,果然啊,真真是出息了。” 有妇人听说秦二郎要当官了,兴奋得眉毛都要飞起来,赶忙问道:“秦家老大还没说亲吧,那可真是巧了,我娘家侄女三翠你们知道吧,那可是咱们十里八村长得最好看的姑娘,年纪跟秦家老大正合适,般配得很哟。” “般配个头,你可悠着点,别看秦家老大当官了就想跟他攀亲,他那样的煞神,你娘家侄女是有几条命敢嫁给他?” 有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喊道:“你们胡诌个啥?什么当官啊,那是去当兵。再说了,他也不是老大,二郎二郎,人家是老二!” 然而,没人关心秦二郎是老大还是老二,只惊呼着道:“菊儿娘,你胡说的吧,都说是去禹昌府当官,做啥子小旗长的,手底下能使唤十个人呢。” 心里又很纳闷,这禹昌府在哪?是在他们江淮吗? 菊儿娘用井水洗着野菜,冷笑着回怼他们:“就是去当兵的,连小旗长都不是,你们要是不信就去问问秦二郎。” 一句话,让水井边的女人们全都闭了嘴。 少顷,一名妇人甩了一把井水到菊儿娘的身上:“菊儿娘,你也忒坏了,让我们去问秦二郎,那阎王脸是我们能问的?估摸着还没靠近他,他就搬起石头来砸人了。” 秦二郎凶名远播,村里上到老人下到孩子都怕他,可是不敢去问的,只能继续发挥想象,说着秦二郎的八卦。 罗慧娘听说秦二郎要走的消息,急了,她不相信,跑去制药作坊找顾锦里问:“小鱼小鱼,村里人都说秦二哥要走了,是真的吗?” 小姑娘说着,圆圆的杏眼都有些红了,看着快哭的样子。 顾锦里见了,心下摇头,对她道:“是真的,调令早在我从府城回来的前一天就下来了,那天村里来了个县兵就是送调令的,你应该知道的。” 罗慧娘却道:“我不知道,我没看见……秦二哥不会走的对不对?” 顾锦里闻言,看着罗慧娘眼里积攒的泪水,这才发现,罗慧娘对秦二郎的喜欢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 她拉过罗慧娘的手,问道:“慧娘,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秦二郎?” 罗慧娘听得一懵,红了一张苹果脸,赶忙摆着手道:“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秦二郎救了我,所以想对他好。” 完犊子,这不就是喜欢。 顾锦里又问道:“我上次跟你说过,救命之恩可以用其他方法报答的。” 罗慧娘:“我知道啊,可要是秦二哥走了,我见不到他的人,还怎么报答?” 顾锦里:“……” 你这意思好不是舍不得他走。 她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圆圆的脸上是一片懵懂,还不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情,却是把心给出去了。 顾锦里沉默片刻,对罗慧娘道:“慧娘,要不你亲自去问问秦二郎,或许村里的消息是假的;或许你可以留一留他,让他别走。” 秦二郎是不会看上慧娘的,他看不起农家女,只会要高门媳妇,若是看见罗慧娘去挽留他,定会彻底暴怒,说些难听的伤人话。 与其让慧娘抱有幻想,还不如让她被秦二郎骂一顿,或许被喜欢的人大骂一顿,她就能彻底把心收回来。 “啊?要,要亲自去问秦二哥吗?”罗慧娘有些怕,秦二哥那么凶。 顾锦里道:“不去问也成。你别管他了,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罗慧娘要是不去,证明她没有那么喜欢秦二郎,等秦二郎走个几年,她也就忘记了。 可罗慧娘犹豫片刻,却最终说道:“我去!我要去问问秦二哥是不是真的要走?能不能留下来陪着我们几家人?” 要是不去问,不去留一留秦二哥,她会很难受的。 罗慧娘说完,松开顾锦里的手,头也不回的跑了。 顾锦里怕她出事,跟了上去,却没有进秦家的门,而是躲在秦家院墙下,透过院墙的小窟窿看着秦家院子里的情况。 “秦二哥!”罗慧娘站在秦家院子里,喊完这一声后又怂了,不知所措的站再院子里。 顾锦里有点心疼罗慧娘,可忍着没有去把她拽走,还耳尖的听到秦家屋内传来响动……有人在家里,还不止一个。 不多时,秦家堂屋的门打开,秦三郎走了出来,直径离开了家,出了院子后,往左边一转,找到了躲在院墙下偷看的顾锦里,不由得笑了。 顾锦里知道身后有人,回头冲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再冲他招招手,让他过来一起偷看。 秦三郎走了过来,在她旁边蹲下,拿出一把刀子,把自家院墙凿出个小洞,跟她一起往院子里看去。 院里,罗慧娘难堪得掉下眼泪,却还是大着胆子冲着堂屋喊了一声:“秦二哥……我,我是来找你的。” 砰一声,秦二郎一拳砸在朽掉的木门上,直接把木门砸出一个洞。 顾锦里对秦三郎道:“你家要换个新门了。” 秦三郎点头:“是该换了。” 已经被砸了两回了,再不换,家里的门也不用关了。 罗慧娘被秦二郎的这一拳吓得不轻,身子抖了一抖,却是没有跑掉。 秦二郎冷笑一声:“脸皮果然够厚。” 他走出堂屋,来到院子里,跟罗慧娘保持着一丈距离,直接问道:“你来找我做什么?是想让我不要走?你以为自己是谁?一个农家土丫头,家里祖祖辈辈都是种田的,你根本配不上我?” 罗慧娘都听懵了:“秦,秦二哥……你在说什么啊?我只是不想让你走,没,没说要嫁给你啊。” “只是不想让我走?呵!”秦二郎脸色一沉,直接把勾曷刀扔到罗慧娘面前:“你自杀吧,你死了就能把我留下。” 能留个三天,等给你送完葬,上完坟后就走! 顾锦里:“……” 有句粗话不知当不当讲。 “娘的,你二哥果然是个狼人,太狠了。”顾锦里生气了,说完还不解气的掐了秦三郎一把。 秦三郎受了无妄之灾也不敢说什么,他了解小鱼,她这是跟他玩得好才这样,外人她可是不会有这种小姑娘家家的动作的。 第573章 有钱不慌 罗慧娘看着地上的勾曷刀懵了,用手指着勾曷刀,抬头看着秦二郎:“秦二哥,你刚才说啥?” 秦二哥是个好人,会舍命救她,大家又是一起逃荒来的,不可能让她自杀的。 秦二郎一脸漠然,冷笑道:“我,让你拿刀自杀!” 听懂了吗蠢货? 罗慧娘这才惊醒,秦二哥竟然真的是让她自杀,可是:“为啥啊?” 她真的不懂,她也没做什么让秦二哥恨到要杀死她的事情啊。 秦二郎看着罗慧娘那张懵懂无知还挺天真的脸,恨不得扇她几巴掌:“挡我前程大道者,必死!” 罗慧娘听着这话,看着秦二郎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以及那双满是厌恶的眼睛,哭了,哭得很伤心很伤心,可又怕被顾锦里家的人听到,只能捂着嘴巴哗哗的掉着眼泪。 秦二郎怒不可遏,吼道:“别哭了,要哭滚回你家哭!” 以为眼泪能打动他吗?她罗慧娘又不是什么高门贵女,掉的眼泪可不是珍珠,而是田里的泥巴水。 罗慧娘听到这话,看了秦二郎一眼,转身跑了,临走前还带着哭腔说了一句:“对不起。” 顾锦里见了,赶忙对秦三郎说一声:“我先走了。” 她快步追上罗慧娘。 罗慧娘看见她,哇一声,大哭出来:“小鱼小鱼,我是个不要脸的姑娘,二郎哥嫌弃我。” 顾锦里安慰她:“不哭不哭,我们慧娘是个好姑娘,秦二郎是个神经病,他说的话做不得数。” “小鱼,慧娘,是你们在外面吗?”顾锦绣正在给程哥儿做上学用的布袋,听到罗慧娘的哭声,不放心的走出来看,身后还跟着璃姐儿。 罗慧娘觉得刚才的事情很丢脸,不想让顾锦里以外的人知道,便对顾锦里道:“我不去你家……去制药作坊吧,我想哭,我难过。” 顾锦里听得有些心疼,抬头冲着顾锦绣的方向道:“大姐,我们没事,慧娘是找山珍的时候被树上的硬刺扎到手了,这才哭了。我带她去制药作坊上药,你别担心。” 顾锦绣听得纳闷,小鱼随身带着金创药,自己家里也有伤药,根本不用去作坊,但她是个通透人,知道是两个小姑娘有话不想让她知道,便道:“你们去吧,记得早点回家。” “诶。”顾锦里应着,拉着罗慧娘去了制药作坊。 罗慧娘在制药作坊里哭了很久,问顾锦里:“小鱼,我真的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吗?我真的喜欢秦二哥吗?秦二哥为啥讨厌我?” 顾锦里:“……” 姑娘,这些问题你让我怎么回答?得问你自己啊。 罗慧娘也不需要顾锦里回答,她现在只想哭,哭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后,她才停下。 哭完后,她又好了,对顾锦里道:“小鱼,秦二哥就要走了,我想给他准备点送行的东西,你觉得咋样?” 说完还有些怯的看着顾锦里,生怕她会说这样不妥当。 顾锦里道:“可以,你随便准备点东西送给他吧。” 又道:“荷包、手帕之类的不用准备,这些需要绣工,你的绣工短时间内做不出来。” 主要是这两样东西不适合姑娘家送给男子,会招人话柄。 罗慧娘听得很高兴,起码还有小鱼支持她:“那我回去准备了,你早点回家啊。”又高高兴兴的走了。 顾锦里看着她的背影摇头,要是她以后都能这样开心,那也不错。 罗慧娘走后,顾锦里开始配制冯进他们磨好的药材,把它们调配在一起后,做成牙粉,再让冯进他们拿来陶瓶跟瓷瓶,把配制好的牙粉装进瓶子里。一共装了两千瓶,放到一间专门装着牙粉的厢房里。 以后这间厢房就是专门装牙粉的库房了。 “邱琅、冯进,你们两个带人轮流看着厢房里的牙粉,不得让任何人进去。”顾锦里把画好的封条递给他们:“用糯米浆糊贴在门口跟两个窗户上。” 这样一来,要是有人进去做手脚,她就能发现。 “是。”冯进接过封条,用封条把房门跟窗子封了起来。 梦惊澜在制药作坊里逛了一圈,听阿时跟叶荆子把今天做了多少蚊香、牙粉、祛疤膏说了之后,把账本放好,回了家。 第二天巳时,吴老大夫带着程掌柜跟章掌柜再次来到制药作坊,同来的还有悬壶坊和源字药行的大夫们。 他们是来验货的。 牙粉是用药材做的,验药这个东西要做得很仔细,因此每瓶牙粉他们都会验过,没问题后,才会封上盖子装箱。 两千瓶牙粉,六个大夫同时验,验了足足三个时辰才好,当真是耗时良久。 但这些大夫不是顾锦里的人,她只要派两个人看着他们验货就好,因此不算浪费她的时间。 等验好后,三方在两张确认书上签字按手印,这两千瓶牙粉就算是彻底交货了,以后再出问题,跟顾氏制药作坊无关,源字药行要自己负责。 “余下的牙粉要在一个月内交货。”程掌柜说道。 顾锦里点头:“没问题。” 一个月足够了。 而这两万瓶牙粉卖完后要是没出任何问题,源字药行的人就不会再来他们制药作坊验货,她的牙粉可以直接拉去悬壶坊,悬壶坊验过没问题后,转给源字药行就成。 顾锦里还趁机卖了一批祛疤膏给悬壶坊,拿到了五百五十两银子的货钱。 她攥着银票,笑容满面的把吴老大夫跟源字药行的人送出作坊大门,这有了银子心里不慌。 临走之前,吴老大夫交代她:“祛疤膏可以多做一些,闵小子说了,这东西卖得极好,让你多备着些。” 顾锦里应下了:“您老放心,我把人手再捋捋,会留出一批人来专门做祛疤膏,这东西赚钱,我乐意多做。” 祛疤膏这个东西做得虽然不多,可卖价贵,富户人家又忌讳身上有疤痕,所以很多人家愿意买,虽然不是所有疤痕都能除掉,却能减淡疤痕,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也算是神药之一了。 顾锦里把吴老大夫他们送走后,转身回家去了,帮着三奶奶他们一起忙活着做践行饭。 这顿践行饭是给秦二郎做的。秦二郎的脾气虽然不好,可几家人是过命的交情,几家的长辈是把他当做小辈来看待的。他要走了,几家人就给他摆个宴席,给他践行。 第574章 礼物 三奶奶看见顾锦里回来了,忙道:“小鱼,你的炸酥肉做得好,赶紧来炸上几盆,别放辣子,二郎那孩子不吃辣。” 又道:“对了,再把你上回做的肉干做上五斤,给二郎带着路上吃。那孩子虽然不说话,可我上回是看出来了,他喜欢吃肉干呢。” 顾锦里只是应了一声,便撸起袖子干活,心里却心疼家里的肉又要喂给白眼狼。 三奶奶却是真心疼秦二郎的,觉得他没爹没娘的,又要离家去外地当兵了,当真是可怜得很,尽心尽力的给他办着践行宴,冲着楚氏道:“铁柱媳妇,你的馕饼烤得好,烤上十几个,明天给二郎带上,让他路上吃。” 十几个烤馕饼? 顾锦里道:“三奶奶,秦二郎不喜欢带太多东西,您老准备这么多,他也不会带的。” 三奶奶道:“怎么就多了?一点也不多,禹昌府离咱们这里远着呢,路还没走到一半就吃完了,我还嫌不够呢。” 又瞪着她道:“什么秦二郎?这般没大没小的,要叫二哥。” 以前逃荒的时候这丫头都喊秦二郎秦二哥的,不知道啥时候开始她就不叫了。 顾锦里想呵呵,秦二郎那样看不起他们的人,凭啥叫他哥?但她不想跟三奶奶吵架,想着秦二郎就快走了,给个面子,忍了:“嗯,我知道了。” 哗啦一声,她把裹好粉浆的肉片放进油锅里,开始炸肉。 楚氏则是和面做着烤馕饼。 崔氏没有在厨房忙活,而是在院子里加紧给秦二郎做着背囊,一共做了两个,是给秦二郎拿去装行李的。 下午的时候,严氏跟陈氏两家收铺回来,也赶过来帮忙做席面,几家男人则是去了一趟县里,给秦二郎买了几套衣服鞋子,还给他打了两把匕首,买了三个羊皮水囊回来。 他们回来的时候,崔氏把两个背囊做好了,喊来顾大山:“他爹,顺便把背囊给二郎拿过去。” “诶。”顾大山笑着走过来,拿上两个背囊后,对崔氏道:“你也歇歇,老是做针线活对眼睛不好。” 崔氏做了大半辈子的针线活养家,如今眼睛不是很好,小鱼正在给她配药,还做啥子眼保健操的,让她的眼睛能恢复些。 崔氏笑了,脸上还有点红:“赶紧拿去吧,我去帮三伯娘她们做饭,等会儿就能开席。” 顾大山点头,拿着背囊,牵着骡车,直接去了秦家。 顾大林带着顾庆田跟顾庆粮也去了秦家,刚到秦家院门,顾庆田两个堂兄弟就喊道:“秦爷爷,二郎哥,你们快出来,我爹他们给你们送东西来了。” 秦老听到这话很高兴,赶忙出来开了院门,让顾大山把骡车牵了进来,大家伙一起搬着骡车上的东西。 “咋买了这么多东西?费了不少钱吧。”秦老是感动的,他们祖孙三人害了几家人,几家人却对他们家这么好。 顾大林笑道:“不多,都是二郎能用到的东西。” 银钱确实费了不少,但几家一起分摊,每家出的银子也不多。 秦老听到这话却是不信的,不说衣服鞋子,光说三个羊皮水囊就要花费不少银子,还有两把匕首,起码得要十两银子。 而让秦老红了眼眶的是那三套衣服、鞋子……二郎没有娘,也没有奶奶,家里没个妇人给他做贴身的衣物,几家的男人就特地去县城给他买了,这份爱护之情,比千金贵重。 秦老见秦二郎久久没有出来,怒了,冲着屋里喊道:“二郎,你缩在屋里忙活啥呢?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真真是不晓事的很,几家人这么为他,他却连个好脸也不给,自小学的那些礼仪都喂狗了? 秦三郎把秦二郎拽了出来,对着几家男人笑道:“大山叔、大林叔……二哥在屋里收拾小鱼给的药,耽搁了,你们别介意。” 小鱼做的金创药是最好的,可小鱼不乐意给二哥,还是他去问小鱼要的。 顾大山并不生气,而是笑着招呼二郎:“这两个背囊是你大山婶做的,你拿去装行李,装得多不说,背着还方便。” 秦二郎接过两个背囊,把几家男人给他买的东西都塞进背囊里。 顾大林看得直摇头,抢过他手里的背囊帮他装:“装东西哪能像你这么装?看看这些衣服都压在一起了,会成坨的,过来看着,大林叔教你。” 秦二郎不乐意,却碍于秦老跟秦三郎在场,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跟着学。 好不容易把东西收拾好,又被顾大山他们拉去顾家吃践行饭:“原本该在你家里吃践行饭的,可你家院子小,也没个会做饭的女人,就在叔家里吃了。” 秦二郎不说话,还是秦三郎道:“三爷爷跟三奶奶住在这里,几家人一起吃饭理应在有长辈的家里吃。” 说完踹了秦二郎一脚,秦二郎只能笑着附和一句:“三郎说得对。” 何村长也带着何大仓跟两个孙子来了,对秦二郎道:“二郎出息了,听说是咱们守城的郭将军亲自下的调令,诶哟哟,二郎你这是要发啊。以后当了将军可不能忘了乡亲们,大家伙等着你衣锦还乡。” 秦二郎被秦三郎警告了,不敢再摆脸色,拿起酒碗道:“小子记住了,敬村长一杯。” 然,即使他衣锦还乡,还的也不是大丰村。 何村长高兴的举起酒碗,跟着秦二郎喝了一口。 顾锦里家的院子里,堂屋里一共摆了四桌,几家人加上何村长祖孙,一起开开心心的给秦二郎践行,吃到天色黑透,点上火把后,大家伙才散去。 罗慧娘没有回家,而是跟楚氏道:“娘,今晚我跟小鱼睡,听她说府城的新鲜事儿。” 楚氏瞪她一眼:“还没说完?你都听了几晚了?懂事点,别缠着小鱼不让睡觉啊,说上半个时辰就行了。” “诶娘,我知道了,您放心吧。”罗慧娘高高兴兴的应着。 等到大家伙都快睡觉的时候,却是拉着顾锦里去了秦家,找秦二郎。 虽然这样做很是不好,可她还是想把自己亲手做的礼物送给秦二郎。 秦二郎真是烦死了她,不想出去,还是秦老道:“你明天就要走了,这辈子估摸着也就见一回了,去见见又不会少块肉。” 慧娘是个好孩子,并没有要攀扯二郎的意思,小姑娘就是感激他罢了。 第575章 夏夫人 秦二郎听罢,为了摆脱罗慧娘,只好出门去见她,还把秦三郎拉上,免得罗家土丫头算计他,让他娶她什么的,也有三郎这个人证在。 罗慧娘见他出来了,很是高兴,赶忙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他:“秦二哥,这是我给你做的践行礼,你拿着……要平安回来。” 秦二郎没有接,而是冷笑问道:“送的什么东西?荷包还是手帕?” 要真是送这些东西,那只能说明罗慧娘是个想要攀高枝的贱女人。 罗慧娘道:“不是不是,是一对皮护掌,能护着手掌,不让刀柄把手掌磨伤。” 她可是熬夜做了两天的,把手都扎得满是针眼。 秦二郎不信,说道:“把袋子打开。” 罗慧娘赶忙打开袋子,撑着袋子口给他看:“喏,看清楚了吧,真的就只有一对皮护掌,这块羊皮还花了我半两的私房钱,很贵的。” 秦二郎听罢,拽过袋子,提步走了。 可没走几步他又停下,回头对罗慧娘道:“我讨厌你……像你这样的农家姑娘,合该找个农家汉子嫁了,这才是你的归宿,高枝可不是那么好攀的。” 罗慧娘听到他的话,气哭了,冲秦二郎吼道:“秦二哥你有病,我就是感激你救了我,没想别的,你太欺负人了!” 说完,哭着跑了。 秦二郎看着她跑掉的背影,转身回屋,又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或者自己不该说这么伤人的话……罗家土丫头虽然配不上他,却是个好姑娘。 顾锦里朝秦三郎挥挥手,算是打了招呼后,立刻跑去追罗慧娘。 罗慧娘没哭多久,等顾锦里追上来的时候,已经擦干眼泪,道:“小鱼,你说的对,报恩有很多种法子,我不对秦二哥好了,等他遇难的时候,我再去救他报恩好了。” 又急忙呸了几口,道:“不对不对,当我没说过,秦二哥要好好的,千万别遇难……我努力赚钱,等赚够银子后,把银子给他,当做救命之恩的报酬。” 顾锦里听得笑了:“好,你努力赚钱,等攒够十两银子后就寄给他,把救命之恩买断。” 罗慧娘:“十两?会不会太少了?” 顾锦里拉着她的手往家里走:“多了,买一个下人才三两银子,我们慧娘不是下人,所以多给他三倍的银子,他应该偷笑才对。” 给得再多也是喂狼,十两她都心疼。 “你们两个大晚上的又跑哪去了?赶紧回去睡觉。”顾锦安拿着火把出来找人,看见她们后松了口气,对顾锦里道:“再不回去,爹娘又得担心。” 顾锦里笑道:“我们这就回去。”拉着罗慧娘进了家里,睡觉去了。 翌日,几家人起得比往常都要早,是天还黑着就起来了,去秦家给秦二郎送行,把秦二郎送走后,才各自回家,忙活着早上的活计。 三奶奶很是舍不得秦二郎,抹着眼泪道:“就这么走了,听说中州那边没咱们这里太平,二郎去了不会遇到啥危险吧?” 三爷爷骂道:“你这老婆子,说点吉利话不成吗?说这些做什么?” 三奶奶听了,赶忙又说了几句让老天爷保佑秦二郎的话。 送走秦二郎后,秦三郎也要重回司兵所,以后在家里的日子就少了。 顾锦里做了很多好吃的,让他带去司兵所,秦三郎全都收下了,给她透露一个消息:“姜旗叔可能要做县尉了。” 顾锦里听得一惊:“那姜县尉呢?” 秦三郎道:“水匪案的事儿,让上面的人觉得县尉、县丞的官制很有问题,估摸着以后就不能像前朝那般父传子,会像县令一样,几年一换,姜县尉想趁着朝廷还没有正式改制前,把县尉的位置传给姜旗叔。有姜旗叔做县尉,也能继续护着大家。” 不然来了个新县尉,不知性情的,对他们不利就完了。 又安慰顾锦里:“你别担心,这事儿姜县尉早就计划好了,没有水匪案的事儿,他过几年也会上书把位置传给姜旗叔,如今不过提前几年而已。” 顾锦里听得点头:“这样也好。” 又问起新县丞的事儿:“邹县丞都被抓了,新县丞什么时候来?” 秦三郎却摇头:“不太清楚,如今上面对县丞的任命很是谨慎,如果不是重新从吏部派人,就是从临近几个县调一个过来。不过不管来的是谁,都不敢再做什么以权谋私的事,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呢,没那个胆子做了。” 邹县丞的事儿,算是把所有县丞都害了,大楚各地的县丞是把邹县丞骂得狗血淋头,恨不得把他给抓来千刀万剐咯。 顾锦里听罢,放下心来,把秦三郎送走后,家里就开始忙活着送程哥儿去上学的事儿。 顾锦里不喜欢夏先生,可家里人却对夏先生很是敬重。 “举人老爷呢,能教咱们程哥儿是程哥儿的福气,可要好好学啊。”三爷爷交代着程哥儿。 程哥儿笑着点头:“嗯呐,程哥儿一定好好学的,不浪费家里的银子。” 夏先生并不想让顾家人知道他的目的,所以教导程哥儿也是要收束脩的,收得还挺贵,一年十两银子。 如今顾锦里家的日子过得好了,一年十两银子的束脩对于她家来说并不算什么,很爽快的就拿出来了。 顾大山特地去了一趟县城,采买了束脩六礼,第二天天不亮就带上程哥儿、安哥儿还有顾锦里去了镇上的夏家。 程哥儿背着顾锦绣做的小布袋,穿戴一新,坐着骡车去了夏家。 很意外的,到夏家的时候,他们竟然得知夏夫人来了。 夏夫人很喜欢他们,见到他们兄妹三人后,竟然红了眼圈,把他们看了又看,又问道:“听说你们还有个大姐?” 顾锦里点头:“嗯。” 夏夫人见她话不多,只好自己说道:“听说还练得一手好刺绣。” 顾锦里笑了:“夫人对我家的事情知道得不少呢。” 夏夫人温婉一笑:“我也是听安哥儿说的。” 又让丫鬟拿来一本册子,递给顾锦里:“我这里有本册子,想让你家大姐帮忙按照上面所写,绣出一幅绣品来。” 她生怕顾锦里拒绝,又道:“我会给绣品钱,不会让你家大姐白忙活一场。” 第576章 不稀罕 顾锦里拿过册子,翻开看了看,挑眉道:“夫人竟是有这样的册子,当真是出身不凡。” 夏夫人听得眸子微亮:“小鱼知道这是什么册子?” 顾锦里点头:“听说过,如果没猜错的话,应当是大楚世家谱。” 自古至今,每一个世家豪族里都会有一箱子这样的世家谱,上面记载着流传下来的所有世家。 而这本册子上写着:某公,某氏族族长,于某朝但任何职,一生有何成就。其妻子为何氏族之贵女,又生有某公、某女等等,一看就知道是世家谱。 可是…… “夫人,我大姐只擅长绣人物景色,不擅长绣字,您还是另找他人吧。” 夏夫人没想到顾锦里会拒绝,有些急了:“小鱼,你家大姐既擅长绣人物景色,绣这等全是文字的绣品自然不在话下。” 又道:“不如这样吧,我下个帖子,请你家大姐来家里坐坐,当面问问她,看她接不接这活?” 顾锦里笑了,直接回绝:“我家现在不缺银子,夫人还是找其他人绣吧。” 又笑眯眯的问夏夫人:“夫人这么想见我大姐,真的只是想请我大姐绣一幅绣品?” 还让她大姐绣这样的世家谱,夏夫人到底想做什么? 夏夫人看着顾锦里洞擦一切的双眸,历来沉稳淡然的脸有些变色,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叹道:“小鱼,你想多了……我们刚刚搬来此地,人生地不熟的,只认识你家、尚家,我又是个喜欢孩子的,便想跟你们几个亲近亲近,没有别的意思。” 顾锦里笑了:“这样就好。” 她站起身道:“夫人,我家里还有活计,先回家了。” 夏夫人一怔,这孩子的脾气竟是这般大,一言不合就走人,她赶忙起身,笑道:“我送送你。” 顾锦里点头,跟着夏夫人往前院走去。 临出二门的时候,她对夏夫人说了一句:“夫人,我家的日子怎么过,是我家的事儿。说白了吧,我不喜欢你们家,要是你们夫妻的手伸得太长了,我会忍不住帮你们掰断。” 末了,她拿起一把放在二门边的扫把,喀嚓一声,把它给折断了,扔在夏夫人的面前,潇洒转身,阔步走了。 夏夫人懵了,直接掉起眼泪来。 顾锦里已经来到前院,找到顾大山:“爹,咱们回去吧。” 顾锦安赶着去尚家上课,见过夏夫人后,只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顾大山则是坐在书房里紧张的看着夏先生教程哥儿写字,听到这话,起身走了出来,问道:“不是去陪夏夫人说话了吗?怎么没说多久就要回去?” 他压低声音道:“这样很失礼的,你娘说了,你渐渐大了,可不能再做失礼的事儿。” 顾锦里道:“我跟夏夫人没话好说,还是回家干活吧。” 这话一出,顾大山急忙回头看着夏先生,尴尬的道:“先生勿怪,小孩子家不会说话。” 回头瞪了顾锦里一眼,当真是拿这个二闺女没办法,让她别失礼,她立马就给他来句更得罪人的话。 夏先生知道定是夏夫人做了什么,惹恼了顾锦里,笑道:“小鱼天生肆意,并无失礼之处,既然家里有活儿,顾老弟就先家去吧。” 顾大山见夏先生不怪罪,松了口气,对程哥儿道:“乖乖跟着先生学字,莫要害怕,等你大哥下学了就会来接你。” 顾锦里却道:“爹,程哥儿今天第一天上学,一定很害怕,今天就当做认门吧,明天再来。” 说着,进屋子牵过顾锦程的手,把他给带走了。 顾大山急忙给夏先生告罪,然后追上顾锦里。 夏先生皱眉看着顾家人离开,转身回了后院,质问夏夫人:“你到底做了什么?小鱼把程哥儿带走了。” 接着把顾锦里在前院书房做的事儿说了一遍,把夏夫人吓得不轻,赶忙把先前发生的事儿告诉夏先生。 夏先生听得大惊:“你说,小鱼警告你,要是我们敢把手伸得太长,她会对我们不客气?” 还生生掰断一把扫把,这气性,当真大得可以,不过却让夏先生很高兴。 听说她还做出豆腐、调味香料、蚊香、牙粉这些新鲜东西,还开了制药作坊,打算做什么方便药。 若是个男子,他们也不用如此谋划着教导程哥儿,直接把事情跟小鱼说了,把她带走就成。 可惜啊,却是个女子。 世家豪族之女,只能用来联姻。 夏先生感叹完,说起夏夫人:“你太着急了,提前赶来不说,还见了几个孩子,又要见绣姐儿,小鱼聪明,怎么可能会不怀疑?” 夏夫人掉着眼泪道:“我能不急吗?绣姐儿虚岁都十六了,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不多加教导,给她某个出路,难道让她像她娘一样,嫁个乡野农夫?” “你是不知道,我每每想到崔氏嫁了个农夫就气得吃不下睡不着,差点恶心吐了……柱国后人,竟是被个粗鄙男人给碰了!”夏夫人说到这里,是心痛得泣不成声:“要是绣姐儿再嫁个农夫,我就不活了!” 好好的贵女,跟农家汉子躺一张榻上,给农家汉子生儿育女,这是耻辱! 夏先生知道夏夫人的难过,他何尝不是一样? 可如今崔氏嫁都嫁了,能怎么办? 夏先生道:“听说绣姐儿是个不错的,很是懂事知礼,有贵女风范,你不要着急,先把顾家人稳住了,再慢慢靠近绣姐儿,给她谋个出路,将来跟其他世家联姻,也是能成的。太过着急,反而会把顾家推远了……你知道,咱们是不好对顾家人用硬手段的。” 夏先生跟夏夫人自小就受世家熏陶,很有门第之见,在他们眼里,传承了几百上千年的世家是世上最贵重的门第,甚至比起两三百年就要改朝换代的皇族还要高贵,所以他们很是无法忍受崔氏嫁了个农夫。 更无法忍受顾锦绣会步崔氏后尘。 可他们不知道,顾家根本不稀罕做什么世家豪族,顾锦绣也不稀罕加入高门。 虽然她不是非罗武不可,但她跟罗武从小一起长大,心里也是有罗武的,就算不能嫁给罗武,她也不会去攀什么高门。 高门大户的男人都是要纳妾娶很多女人的,顾锦绣听说这个就害怕,她只想嫁个能护住自己的普通男人,然后夫妻两人,再加上几个孩子,相亲相爱的过一辈子。 第577章 解决 “小鱼,你咋能拉着程哥儿就走?太失礼了。”顾大山驾着骡车往家赶,无奈的说着顾锦里:“你这孩子到底是咋了?可是夏夫人的脾气不好,给你气受了?” 顾锦里不想让顾大山担心,随口扯了个谎:“夏夫人是富家夫人,我跟她说不到一块去。” 顾大山听了笑道:“富家夫人难免说话让人听不太懂。你要是不喜欢夏夫人,那以后就不去夏家了,却不能这么闹脾气,不然别人会说你没规矩。” 将来会嫁不出去的。 崔氏跟他最担心顾锦里的就是她脾气不好,如今在村里已经有了凶名,生怕她以后说亲难。 又想到秦三郎。 顾大山很喜欢秦三郎,虽说三郎家没有爹娘,是失了双亲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在乡下是被人认为没有福气的,命歹之人。 但三郎本事,对小鱼好,会听小鱼的话。每次看见两个小家伙在一起干活,他都很高兴,跟崔氏稍微提过,崔氏也说,三郎家知根知底,比起嫁去不熟悉的人家,三郎家就很好。 只是小鱼还小,他们夫妻没有挑明了说。只想再看看,等过个两三年,小鱼大了,三郎还是对小鱼这般好,那他们就让三爷爷去跟秦老说说,料想这亲事定是能成的。 顾锦里点着头道:“嗯,我知道了爹。” 夏先生的身份是举人,顾大山顾忌也是正常的。 程哥儿问道:“二姐,我以后还去先生家认字吗?” 二姐跟夏夫人像是吵架了,那他再去夏先生家念书就不太好了吧?在村里,两家大人吵架,小孩子都是不来往的。 顾锦里低头看着他问:“程哥儿想去吗?” 程哥儿皱着小眉头,有些为难:“夏先生挺好的,可二姐更好,我要站在二姐这边,就是可惜了咱家的十两银子。” 那可是十两银子呢,在老家的时候,奶说把他们全家卖了都不值这个价。 程哥儿很是心疼,又问道:“二姐,咱们能去先生家退钱吗?退个九两银也成。” 剩下一两就当做给夏先生的赔礼。 顾锦里听得笑了。 顾大山在外面说道:“程哥儿别乱说话,好不容易给你找了个举人先生,哪里能说不去就不去。你二姐不喜欢夏夫人,她以后不去夏家就是,你还是上学去,这事儿跟你小孩子没关系。” 举人老爷啊,整个田福县都没有几个,能教程哥儿是他全家的福气。 程哥儿抱着顾锦里的手臂,小小声的道:“我听二姐的。” 顾锦里掐掐他的小肉脸,道:“嗯,程哥儿对我最好了。不过不用担心,这事儿很快就会解决。” 果然,不过第二天晚上,她就收到了一封信,是胡观主亲自写给她的。 胡观主告知她夏先生夫妻的身份来历,说夏先生夫妻来此只是想要教导他们,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胡观主已经写信训斥过夏先生夫妻,让她不要担心,只好好过自家的日子就成……他们不会过多干涉他们家,让她放心。 最后还承诺,不会让鲁家的事情连累到他们,也不会让他们因为鲁家的事儿过不好日子。 信上还说了,他们的人不会插手她家的事儿,但她家也无法得到他们太多的帮助,胡观主还给出解释,是担心楚皇再次动手清理前朝世家,会给她家带来麻烦。 顾锦里对胡观主他们帮不帮自家一点也不在意,她不喜欢世家那一套,夏先生他们不给她家带来麻烦就好了。银子她自己会赚、功名大哥自己会考,不需要他们多事儿。 至于崔氏,胡观主也说了,崔氏过了大半辈子农妇的日子,就让她继续过下去吧,她的性子太软,不适合知道太多事儿。 而真相是,崔氏已经废了,把她推出去,不但不能让鲁家重回巅峰,还会因为她嫁了个乡野农夫被其他世家豪族耻笑,给鲁家蒙羞。所以胡观主极少提起她,只是欣慰她还活着,且生了四个不错的孩子。 比起顾锦里收到的安抚信,夏先生夫妻收到的信就完全是斥责了。 胡观主大骂他们夫妻太过着急,明明说好的,只是让夏先生来教导程哥儿,等跟程哥儿养出感情后,再跟顾家说嗣子的事儿,可夏先生夫妻却差点把事情搞砸了。 又骂夏夫人自以为是,她又不是绣姐儿的娘,有何资格为绣姐儿谋划婚事?真的心疼绣姐儿,可以等两家的关系处好后,再接近绣姐儿,慢慢教导她。至于以后能不能嫁入高门,得看造化。 再说鲁家,鲁家虽然显赫几朝,却是已经败落了。现在大楚不稳,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还不得而知。如果他们在这个时候把鲁家后人推出来,能不能兴盛鲁家不知道,却很有可能招来楚皇的暗杀。 大楚皇族可是很不喜世家的,以前就清理过世家,足足有一半世家死在大楚皇族的屠刀下。 夏夫人收到这封信,是哭得不行,对夏先生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想过要做僭越的事儿,就是心疼四个孩子,心疼绣姐儿,不想让她跟她娘一样……崔氏已经废了,咱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四个孩子的身上,真真是一个都浪费不得的。” 夏先生搂着她安慰道:“我明白夫人的心思,可胡观主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如今就把几个孩子推出去,确实不是好事儿。再等等,以景元帝的秉性,大楚撑不了多久了,到时就是世家再出的天下,鲁家作为一流世家,几朝柱国,定能重回鼎盛时期!” 不管夏先生跟夏夫人有何宏愿,都被胡观主压着,而顾锦里在收到胡观主来信的第三天才让程哥儿继续去夏家上课。 夏先生夫妻是松了一口气,真怕顾锦里不把程哥儿送来。 这一回,夏夫人没敢再见顾锦里,只是派了个嬷嬷来跟她道歉,说她上回是魔怔了,让她不要在意,以后绝对不会了。 顾锦里只是笑笑,说了一句:“嬷嬷回去告诉夏夫人,过好她的日子就成,我家怎么过日子,跟她没有太大关系。” 又加上一句:“我家人不是任何人的傀儡,想做什么由我家里人自己说了算,不管她是好心还是算计,都歇歇吧,我们家不需要。” 她娘流离失所被卖去做下人差点给人当妾的时候他们在哪?如今她家里的日子好过了就想来指手画脚,他们以为自己是谁?世家豪族了不起吗? 嬷嬷把这话告诉夏夫人,夏夫人又难过得哭了一场。 不过,此后夏夫人还是对他们很好,每天都会下厨给程哥儿做好吃的,安哥儿每次去接程哥儿,也会被请进夏家去坐坐。 两兄弟每天回家都会拎着两包吃的,或是茶点,或是干果肉干的,总之她家的零嘴因此多了起来。 第578章 陶嬷嬷 “二姐,你吃这个,这个叫杏仁酥,甜甜香香的,可好吃了。”程哥儿把一块杏仁酥递给顾锦里。 顾锦里接过,咬了一口:“一般般,改天二姐给你做个更好吃的。” 程哥儿眼睛亮了,欢喜的笑道:“二姐说话要算数,记得给程哥儿做好吃的。” 见顾锦里点头后,又拿着杏仁酥去分给三爷爷、三奶奶、崔氏跟顾大山:“爹娘,你们吃,香香的。” 说着把杏仁酥塞进崔氏嘴里。 崔氏笑着把杏仁酥吃了,用帕子给他擦着嘴:“这东西掉渣子呢,吃的时候小心点,别弄得到处都是,你这衣服可是为了去念书新做的,花了半两银子的,贵着呢。”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他们家人都是花十几文钱去买别人的旧衣服回来穿,哪里穿过半两银子一套的衣服。 程哥儿笑嘻嘻的,冲着崔氏点点头后,跑去让顾锦安抱,被顾锦安推开了:“功课可做了?尽顾着玩了,写不完可是不能睡的。” 夏先生对程哥儿严厉,功课繁重,程哥儿回家后每天都有很多功课要做。 一说起这个,程哥儿就眼泪汪汪,抱着顾锦安道:“大哥最好了,程哥儿想跟大哥学认字,不去上学了。” 他以为上学是跟旺哥儿他们那样,很多人在一起念书,可夏先生家就他一个孩子,每天还有做不完的功课,他昨晚写字都写睡着了。 顾锦里有点心疼,对程哥儿道:“写不完就不写,交不上功课夏先生又不敢打你。” 没错,夏先生碍于程哥儿的身份,是不敢打他的,最多只敢罚他面壁思过。 可顾锦安却道:“不能这么惯着他,得让他慢慢适应上学的日子。” 他把程哥儿从自己怀里拽了出来,道:“回屋写字去。” 程哥儿要哭了:“写不完……” 顾锦安看着小家伙眼泪汪汪的样子,无奈了:“先写,能写多少就写多少,实在写不完了,明天大哥去找夏先生说说,看看能不能让他少给你留些功课。” 程哥儿高兴了,收起眼泪,跑回屋里写字去了。 可夏先生布置的功课实在太多,顾锦安偷偷看了,以程哥儿这么小的孩子来说,确实是做不完的。 第二天再去接程哥儿回家的时候,他就把这事儿给说了。 夏先生听罢,看了程哥儿做的功课,最后决定减半……孩子太小了,学得太狠伤身子,他还是太着急了。 程哥儿得知自己的功课减半了,很是高兴,对夏先生重新亲近起来。 程哥儿适应了上学的日子后,吴老大夫给顾锦里的一批人也来了。 来的人不少,足有二十三人,由一个老嬷嬷带着。 老嬷嬷姓陶,看着已经快要六十,是个办事老练,极其有规矩的人。 还有一个四十出头的戴叔,以及一个三十出头的洪姑姑,是陶嬷嬷的左膀右臂。 顾锦里得知消息去接人的时候,陶嬷嬷正掉着眼泪在跟吴老大夫叙话,看见她来后,急忙带着所有人起身,对着她跪下:“老奴拜见小东家。” 顾锦里赶忙把她扶起来道:“可使不得,您老快起来。” 吴老大夫道:“这丫头不喜跪来谢去的,只要你们忠心,她就会真心待你们,快起来吧。” 陶嬷嬷他们听罢,纷纷起身。 吴老大夫拿出一个盒子,递给顾锦里:“这是陶嬷嬷他们的卖身契,是在官府换了红契的,你拿着,以后他们就是你的下人,生死由你做主。” 顾锦里接过,把卖身契一张张的看了。 吴老大夫又说起陶嬷嬷他们的来历:“他们以前都是跟着我的,后来跟了你吴姑姑,只是二十多年前,又回来了……他们遭过一些罪,但你放心,他们如今的身份都是见得光的,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吴老大夫怕顾锦里会担心,又细细的把陶嬷嬷他们的来历说了一遍。 顾锦里听罢,放下心来,对吴老大夫道:“我明白您老的意思,您老放心,只要顾家不败,他们就会有个养老的地方。” 吴老大夫听罢,感激的点点头,让阚六、木通他们驾着悬壶坊的骡车把陶嬷嬷他们送去顾氏制药作坊。 阚六今天很不对劲,驾着骡车差点翻了,可把顾锦里吓得不轻,但木通却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顾锦里立刻明白过来……这是有八卦啊。 而村里人已经习惯了顾锦里家时常买人的事儿,对于陶嬷嬷他们的到来根本不觉得新鲜了,只感慨顾家当真是发了,这下人买了一批又一批的。 有了陶嬷嬷这批人后,顾锦里是轻松了很多,更让她惊喜的是,戴叔竟然是个大夫,有他在,制药的事儿更加轻松。 陶嬷嬷则是个管庶务的强人,她来到作坊当天就开始逛作坊,第三天就在顾锦里的授意下开始整顿制药作坊,把制药作坊分成了四个小制作院子。 一个小院用来做蚊香,由叶大蔻管着。 一个小院用来做牙粉,由阿时管着。阿时算是入了陶嬷嬷的眼,陶嬷嬷说,阿时虽然不懂药理,却是个会安排事的,是个做管事的料。 一个院子用来做祛疤膏,由阚六管着。 阚六除了管做祛疤膏以外,还要带着邱琅他们学拳脚。顾锦里买邱琅他们不单单是用来干活的,是要他们平时干活,遇到战乱的时候能拿起刀子护主。 一个院子用来给以后做方便药,这个由戴叔管着。 而木通叔总管整个制药作坊的进货出货,洪姑姑则是管着制药作坊里的琐事,以及姑娘们的吃穿住。 陶嬷嬷则是统管,制药作坊里不管男女有啥事都可以找她。 叶荆子则是继续跟着顾锦里待在药房里,继续给顾锦里做副手。 经过陶嬷嬷这么一整顿,整个制药作坊都顺当了起来,顾锦里不用再费神去管理琐碎的事儿。 而顾锦里还发现,让阚六叔变傻的人似乎是洪姑姑,他在洪姑姑面前说话竟然结巴……叔,您都三十好几了,用得着喜欢个妹纸还害羞吗? 陶嬷嬷也没有瞒着顾锦里,对她说了阚六跟洪姑姑的事儿。 以前他们两人原本是已经议亲的,可吴姑姑那边出了事儿,最后只能天各一方,如今再次遇到,她是想让两人终成眷属的,可事情能不能成,得看他们的造化。 顾锦里眼睛都亮了:“这还有八卦,还是陈年的,特醇。” 第579章 徭役 陶嬷嬷跟着顾锦里相处十几天,已经知道这个小东家的脾气,听到她这不伦不类的话,没有觉得不妥,反而笑了起来,又感慨道:“小六是个重情的,这么多年过去,换做其他男人早就娶妻生子,他却是记着承诺,一直等着岁儿。” 洪姑姑名叫洪岁。 两人正在说话,三七拿着一个瓶子过来找陶嬷嬷:“嬷嬷,我们做祛疤膏的珍珠粉用完了,来领半斤。” 三七跟麦冬一样,以前都是在悬壶坊做药童的,但他为人比较稳重不多话,因此跟着阚六一起做祛疤膏,以后估摸着会接手做祛疤膏的事儿。 麦冬为人比较活泛,跟着木通,以后可能会接木通的班。 陶嬷嬷听罢,拿出一本册子,写下他于何日何时来拿多少珍珠粉,拿去做什么后,让他按上手印。 这是陶嬷嬷来了之后的管理法子,制药作坊的所有人都要这么做,以期做到查而有据。 三七按下手印后,陶嬷嬷问询过顾锦里后,起身去屋内的药柜给三七拿了半斤珍珠粉。 临走前,顾锦里问三七:“小六叔今天咋样?还傻吗?” 三七是个聪明的,年纪也不大,又跟顾锦里混熟了,听到这话笑了:“傻着呢,前天还因着愣神,差点把祛疤膏给熬过火候。” 顾锦里听得急了:“这可不行,一锅祛疤膏的成本少说也要二十两,坏了一锅可就亏本了。” 三七道:“小东家放心,我会看着小六叔的,不会让他再出错。” 又怕顾锦里会责怪阚六,忙道:“今天好多了,只是发了一会儿呆,砸了一个陶罐。” 陶罐也要钱啊。 顾锦里想着:“这不是办法啊,得早点让阚六叔心想事成。” 三七看着顾锦里,小东家这是知道了啥?想问,可阚六已经找来了,看见三七后道:“三七,你小子拿个珍珠粉怎的这么慢?赶紧拿回去,再把珍珠粉筛上两遍,我等着用。” “诶。”三七赶忙拿着珍珠粉跑了。 顾锦里看见阚六,笑了,笑得阚六发毛,忙问道:“小,小东家,你咋了?” 顾锦里小跑到阚六面前,抬头问道:“小六叔,要我帮你娶媳妇不?” 嘭一下,阚六一张老脸红得滴血,结结巴巴的道:“不不不用……六六六叔能能行。” 顾锦里:“能行什么能行啊,您说话都结巴了,怎么娶媳妇?” 阚六却摇头,坚持道:“多谢小东家,但这事儿,我自己能行。” 竟然不结巴了! 顾锦里看着阚六,想到洪姑姑梳着妇人发式,想着洪姑姑这些年来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儿,因此再见到小六叔后,没有立刻再续前缘。 “好吧。”顾锦里答应了,又鼓励道:“小六叔加油,你一定能行的,痴情的汉子一定不会被辜负。” 加油? 阚六想着,油挺贵的,用来炒菜都要省着点,加不起呢,但他知道顾锦里是好心,笑道:“嗯,小东家放心,小六叔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完对着陶嬷嬷点点头,转身走了。 陶嬷嬷则是看着顾锦里,笑着摇摇头……吴老爷子说得果然没错,这丫头是个有趣的,跟着她不会闷。 有了陶嬷嬷这批人的加入,制药作坊的生产速度加快不少,给源字药行的两万瓶牙粉不到十天就做出来了。 顾锦里让阿时他们继续做牙粉:“这东西定是好卖的,多做些备着,免得源字药行大量拿货的时候,我们拿不出货来。” “诶。”阿时很高兴,一天天都忙着牙粉的事儿。 大年也是高兴得不行,小东家重用他妹子,妹子以后的前程定是不愁的,他开心了,干活、学武的时候卖力很多。 时间一天天过去,九月底的时候,官府下了十月初八启程去服徭役的公文,为期两个月,十二月初十返程回家过年。 各村知道又要去服徭役,全都愁苦起来,有的人家还因着邹县丞贩卖服徭役男丁的事儿而痛哭出声,生怕自己家的男人会被卖掉,或者是死在徭役工地上。 徭役就是招收民夫去给官府免费干活,或挖凿水渠,或修筑城墙,总之是能累出人命的苦差事。 许县令知道百姓们因着邹县丞贩卖服徭役男丁的事儿很抗拒去服徭役,生怕百姓闹事,是派了书吏跟衙役前来,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跟农人解释,这回去服徭役的地方就在临河府,是去清理淮水淤泥的,地方近。 活计嘛,累是累,也有可能会被卷进淮水里死掉,但地方近啊,不像以前,去的地方远,是死在服徭役的地方尸体都运不回来。 这次能给田福县去这么近的地方,还是因着邹县丞的事儿。朝廷觉得,得安抚安抚,不然他们就得去中州修城墙。 顾锦里听到这事儿,皱起眉头,纳闷的道:“朝廷为什么不直接把田福县这次的徭役给免了?” 邹县丞闹出这么大的事儿,但凡楚皇聪明一点就该直接把田福县的徭役给免了,施舍这点子恩情对于朝廷来说不算什么损失,却能收服一片百姓的感激之心,可朝廷却没做。 顾锦安道:“我与郑兄、上官兄通信的时候,他们提到过,朝廷里有些大臣是主张免去田福县这次的徭役,可有些大臣却不同意。说因着前几个月的兵祸,很多城池的城墙都被灾民给砸毁了,这回徭役的活计比以往要重,不能再减人了。” “且这次要是想不去服徭役,需要给的银子比往年多上两倍,得要十两银子一个人……听说还有可能要加收人头税。” 顾锦里:“……” 大楚这是要完呐。 十两银子才能顶一个徭役名额,朝廷的人知道这十两银子对于普通农家人来说是多大一笔巨款吗? 江淮江南两地能种水稻,是有名的富庶之地,可农人忙活一年也就能有个十几两银子,更别说西北、中州、东北等地,那些都是贫瘠苦寒之地,一家子累死累活一年都存不下五两银子。 顾锦安叹道:“郑兄跟上官兄他们也觉得朝廷过了,上官阁老他们苦劝许久也没能让楚皇打消主意。” 郑兄跟他的关系比较好,给他透露了两个字:缺银。 大楚西北干旱两年,又遇上兵祸,国库早就空了,楚皇如今正在四处搜刮银子。更让郑兄担心的是,又有人撺掇楚皇,说世家豪族累积财富几百上千年,此刻应该为国出力。 要是楚皇真的被说动,大楚又将是一番腥风血雨。 郑家跟上官家是不用担心的,他们是皇亲国戚,但其他世家豪族就没那么幸运了。 第580章 丰收 郑英是冒险给他透露这些消息的,因此顾锦安看完信后,就给烧了。 顾锦里听完顾锦安的话,问道:“大哥,你还考功名吗?” 顾锦安笑了:“自然是要考的,效不效力是一回事,但功名是个好东西,对咱家有大用。” 有了功名,他才能更好的护住家人。 顾锦里也笑了起来:“大哥是个明白人,我放心了。” 而他们几家人是不去服徭役的,家里有了银子,直接用银子顶就成。 第二天他们几家人找到何村长,给了顶替徭役的银子。 陈氏还很心疼,骂道:“十两银子呢,整整比往年贵了两倍,太他娘的不是人了,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吗?” “你给我闭嘴!”顾大贵骂道:“家里现在缺这十两银子吗?” 说这种话,不想活了是不是? 陈氏梗着脖子道:“缺啊,家里还得盖房子呢,怎么不缺?” 顾大贵一噎,真是拿这个凶婆娘没法子。 老严氏也很心疼,好在家里靠着小鱼,日子好过起来了,没了这十两银子家里的日子也能过下去。她是知道徭役苦的,在老家的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因着徭役死过人。 可其他人家就没那么幸运了。 村子里是愁云惨淡了好几天,除了在顾锦里家作坊干活的,以及何村长家、何大粟家、何万里家、何老田家、何娃子家、还有几家日子过得比较宽裕的人家用银子顶徭役外,其他人家都选择去服徭役。 三奶奶还以为村里人会来向他们家借钱,正愁着要不要借呢,却是没人来。 三爷爷道:“十两银子一个人呢,贵得要死,就算能借到,也是很难还上的,与其背着这样一笔大债,还不如去服徭役。” 何大钱跟何老四这两家破落户倒是想来借钱,被何村长给摁下去了,连村尾都没能进。 在出发的前一天,村里有不少人家开荤做肉菜,给去服徭役的男丁践行。 官府怕民夫逃役,也是提前一天就派了衙役来到各个村子里守着,要是发现有人逃役,会立刻抓人。 大丰村好点,没有衙役进村,只因秦三郎回来了。他是押送民夫的县兵小旗长,回村跟家里人道别,等明天再把大丰村的民夫押去县里。 顾锦里知道他回来了,特地给他做了一大袋子的肉干跟炸鱼给他送去。 秦三郎收下了,又拿出二两银子给她。 顾锦里看着这二两银子,皱皱眉头道:“你这是要付钱?可是不够。” 买肉的本钱虽然没有二两,可这是她亲手做的,工钱贵! 顾锦里有点生气了,小子还敢跟她算钱了,她给他东西吃又不是贪图他的银子。 她这样的富婆会缺他这二两银子吗? 秦三郎解释道:“不是买肉干的钱,这是我的饷银……以前的都存起来了,身上就这么多,给你存着。” 又怕她嫌少,补充道:“等以后我赚的钱多了,会给你更多银子的。” 顾锦里瞅着他,问道:“你病了?说的什么胡话,我能要你的钱?自己留着吧。” 他的银子,她拿着存起来算是怎么回事? 秦三郎也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像是有病,默默地把银子收了起来:“小鱼说的是,我先把银子收起来,等到了临河府,用来给你买点新鲜吃食回来。” 顾锦里点点头:“嗯,买点便宜的就好,临河府是江淮首府,东西贵。” 她跟秦三郎说了几句话就回家去了,秦三郎按照习惯去送她,见她进了家门才转身回家。 第二天天不亮,秦三郎就带着村里服徭役的民夫出发赶去县衙集合,跟杨班头汇合后,由杨班头带着一班衙役、他带着一队县兵,一起押着民夫往临河府去了。 秦三郎跟县兵们不用在临河府待多久,把人送到就能返程,杨班头他们则是要留在临河府看着民夫,直到徭役结束为止。 服徭役的男丁一走,县里家家户户就开始烧香,祈求老天爷保佑自家的男人、儿子能平安回来。 许县令见顺利的把民夫送走了,是松了一口大气,他真怕百姓们因着邹县丞贩卖服徭役男丁的事儿而拒绝去服徭役,继而生出事来。 等忙完徭役的事儿,便到了稻子收获的时节。家里有水田的开始准备农具,等着下田收稻子。 顾锦里家今年买了不少水田,家里也要准备着收割稻子。 米老翁夫妻在收割前三天来了家里,跟顾锦里说:“稻子可以收了,请了三十个家里没有水田的农人,都是老把式,会干活的,银钱是按照小东家说的,按亩算,一亩两百文钱,管三顿饭。” 顾锦里发现米老翁这回说话恭敬了很多,以前他老人家说话都是简短且带着傲气的,他这是? 米老翁没有让顾锦里猜多久,直接说了:“我们老两口想过了,小东家是厚道人,既然愿意给我们养老,那我们也不能再端着。” 他把家里的户籍拿了出来,递给顾锦里:“我们想卖身给顾家,以后做顾家的下人,这样小东家用我们看庄子也能放心些。” 米老婆子还担心顾锦里会不要他们,毕竟他们年纪这么大了,随时都有可能入土,买了他们算是亏本了。 顾锦里没有嫌弃他们,问过顾大山跟崔氏的意思后,就把米老翁家的户籍收下了:“改天我爹会去县衙把你们的卖身契办下来。” 她拿出六两银子给了米老翁夫妻:“这是您二老的卖身钱。” 米老翁没有推拒,把银子收下了,拿上崔氏给他们准备的卤肉,回了松子庄。 三天后,各个村子有水田的人家开始齐聚地头,收割稻子,把稻子割倒之后,用草绳子捆扎好,挑回村里的打谷场晒上三天,等把稻子晒得蔫吧后,开始脱粒。 古代没有脱粒机,都是用耙子打,或者拿起来甩打脱粒,有的人家还直接用手搓,很是辛苦,但大家伙都很高兴,毕竟是丰收了,农家人最在乎的就是粮食,为了一口粮食是再苦再累也愿意。 陈氏是直呼:“咱们几家是赚到了,水田买的便宜不说,买的时候田里还种着庄稼,如今是白白得了一季粮食。诶哟等谷子进了仓,我可得杀只鸡来酬谢老天爷,都是他老人家保佑,才让咱们买到种着庄稼的水田。” 第581章 骂娘 不过,陈氏家的水田在香桂镇,顾大贵是早两天就已经去了香桂镇水田边的棚子里住着,靠着何万里的帮忙,在香桂镇本地找了些农人,请他们收割稻子。 陈氏为此很是心疼:“要是水田离家里近,我们家人就能自己去割,根本不用请人的,如今光是请人收割就得花上不少钱,当真亏得慌。” 三奶奶看着她那抠搜样,损道:“你家三十亩水田呢,不请人收割,你们一家四口能收得完?累死你都是忙不完的。” 陈氏被骂,不高兴了一会儿,可不知道想到什么又高兴起来,挺着胸脯得意的道:“三伯娘说的是,咱们如今可不是农人了,算是地主,哪里有地主家收粮食不请人的?” 不请人干活的还叫地主吗? “不行,大贵他太老实,没得让干活的人给欺负了去,我明天得赶去看看,盯着那些工人干活,免得他们欺负大贵,糟蹋我家的粮食。” 三奶奶服了:“你这是担心大贵被人欺负,还是想去摆东家娘子的谱?你可消停点吧,要是这么跑去,大贵又得跟你吵架。” 陈氏是一点不怕的:“吵就吵呗,哪家的男人跟婆娘不吵架?我们越吵日子过得越好。” 反正大贵稀罕着她呢,是不可能不要她的,她闹一闹,还能让大贵心里记着她这个媳妇。 三奶奶懒得跟她说:“禾刀磨好了就滚吧,老婆子可没工夫听你唠叨。” 禾刀就是镰刀,专门用来收割稻麦作物的。 陈氏也说够了,拿着磨好的两把禾刀家去,边走边看着两把禾刀道:“请人也是听划算的,还省了买禾刀的钱。” 来收割的农人会自备禾刀,不用东家的农具。 悬壶坊知道顾锦里他们要忙着收割稻子,知道制药作坊把两万瓶牙粉做出来后,就提前派人来验货了。 悬壶坊又新来了一批人,能力虽然没有木通他们强,却也是懂得医术会办事的人,他们从早忙到晚上,整整一天,总算把所有牙粉验完,给了余下的一千七百两货款。 顾锦里拿到银票后,先收了起来,等月底再把账目跟吴老大夫算了,把吴老大夫那份红利给他。 吴老大夫还说:“章掌柜跟程掌柜来信说,牙粉买得极好,富户人家是家家户户都买,每个主子人手一瓶,你那一瓶的量又不多,只有一两,用得快,得赶紧做。不然这两万瓶可是顶不了多久就要卖断货的。” 早前吴老大夫还犯嘀咕,说以这丫头不喜欢麻烦的脾气,怎么会一两装一瓶,增加验货的时间?如今他是明白了,这是打着装得少,消耗快,卖得多的主意,真真是个有手段的,他是服了。 又道:“过几天会再给运一批瓶子来,不会让你没瓶子装牙粉的。” 顾锦里笑了:“多谢吴爷爷。” 世上什么是长远的赚钱东西?那就是消耗品,被有钱人喜欢的消耗品,有钱人不缺银子,等他们用惯了一样东西后,就会习惯性的去买,牙粉、蚊香都是通用的且消耗快的东西,做它们早就对了。 把牙粉交付之后,顾锦里几家就开始忙活着收割稻子。 顾锦里家先前买了陆老爷子家的二十亩水田,再加上松子庄的八十亩,足足有一百亩水田,但大楚的水田产量不高,每亩平均下来不过三百斤稻子,即使如此,她家也收了三万斤稻子,是直接把三爷爷三奶奶给激动哭了。 “做梦都没想到能收这么多粮食,足足万斤,还是稻子,这是吃十年都吃不完啊。”三奶奶抹着眼泪,激动的说着。 其余几家人也收了不少稻子,每家都收了几千斤,可把大家伙给激动坏了,老严氏穷了一辈子,得知家里收了这么多粮食,那稻子脱壳后就是金贵的大米,是一个没抗住,激动得晕过去了。 老严氏家年纪较小的顾庆喜跟桂妞都吓哭了,金妞哭着跑来顾锦里家找人,三奶奶听得急了,赶忙去制药作坊请了戴叔去看。 戴叔很快就赶去老严氏家,把老严氏给救醒了,交代道:“您老以后可不能这么激动,这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么晕,会中风的。” 三奶奶听罢,赶忙说道:“大嫂子,如今日子刚好起来,以后享福的日子多着呢,你可不能有啥子好歹。” 老严氏不好意思的笑道:“下回不会了,这不是苦了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粮食给激动的嘛。” 顾大木兄弟听到自家老娘晕倒了,赶忙回来,问着戴叔:“戴大夫,我娘她没事吧?” 戴叔道:“没啥大事,以后注意着点就成,就是老太太身体亏空得厉害,最好趁着这次机会吃上一年半载的汤药,调理调理。” 顾大木是孝子,家里也不缺钱了,听到这话,忙道:“戴大夫,您只管开药,我们家一定买来给我娘喝。” 戴大夫听罢,给老严氏开了药方:“第一个月一天三次,一个月后,一天喝一次就成。” 戴大夫是顾锦里家的下人,没有收诊金,只让顾大木去镇上悬壶坊抓药就成。 老严氏晕了这一场是只叹道:“以前生病抗一抗就过去了,哪里还能又是看大夫又是喝药的,当真是金贵咯。” 三奶奶笑道:“你就少说两句,好好享福吧。” 安顿好老严氏后,几家人就忙着把粮食拉去作坊宅子存放。 因着建铺子,几家的房子还是泥土老屋,没有多余的地方放粮食,跟顾大山家商量过后,就把粮食拉到作坊宅子去了。五进大宅,辟出几间屋子来装粮食容易得很。 顾锦里家的粮食则是一半放在松子庄,一半放在作坊宅子里,这两个地方都有粮仓,能装很多粮食。 收完稻子后,几家人又开始忙着收旱地里的粮食。 这些旱地也是买的陆老爷子家跟邹家的,买的时候里面也是种着粮食的,是一些黄豆、红薯、冬藏的蔬菜之类的。 江淮江南两地种的是冬小麦,把小麦收割后,就会跟着抢种下黄豆红薯之类的,到了深秋入冬之前再收。 收完之后,他们又忙着给旱地种上冬小麦。 江淮江南两地因着冬天不像北方那么冷,旱地是可以种冬小麦的,十月中下旬开始播种,来年大暑成熟收割。 农忙农忙,就是又忙又累,他们是从十月中旬一直忙到将近十一月份,这才把的农活忙完。 “这还是请了人的,要是没请人,可真真是要累死。”陈氏催着腰道:“地主婆也不好当啊,地多了能把人累死。” 不过一想到仓房里的粮食,陈氏又高兴得不行,觉得再累都值得。 然而她还没高兴上两天,县衙加粮税的公文就下来了。 所有粮税加一成,从十抽二变成十抽三。 陈氏听到这个消息,是当场骂娘:“加一成的粮税,这是多少?我们家还喝着粥呢,刚想吃顿干饭,就要加粮税,你们想怎么地?老娘不活了!” 第582章 割草 来宣读县衙文书的书吏因着徭役的事儿,在各个村子里转悠了不短的时间,领教过村里悍妇们的骂人功夫,听到陈氏的话,连眼皮都没眨一下,还安抚着说道:“这位大婶不要激动……” “呸!你什么眼神?我这么年轻能当你婶子?叫大姐!”陈氏梗着脖子怒道。 顾大贵吓得不轻,赶忙拽着她,对书吏说:“大人勿怪,乡下婆娘不知礼,您继续说。” 这位书吏是许县令清理衙门后,在田福县重新招的,前几个月还在家里读着圣贤书,并没有染上酷吏的习气,又因着刚进衙门的时候被许县令训斥过,说不能欺民、搜刮百姓家财,否则重判的,心里还害怕着,不敢对陈氏咋样,只说一句:“无妨。” 随着书吏来的还有两名衙役,其中一名是小杨衙役,乃是杨班头的侄子,来过大丰村几次,是认得陈氏的,忙劝道:“大贵婶,陈书吏只是奉命办事,加收粮税是朝廷说的,您不要骂陈书吏。” 巧了,竟然跟陈氏同姓。 陈氏刚才是一怒之下才敢骂人,她其实比谁都怕衙门的人,闻言不再说话,只听着陈书吏说:“西北干旱,咱们江淮受灾不重,还有粮食吃,这加收粮税,也是为的运去给西北的百姓、将士们吃。” 所以,你们要善良点啊,把税粮准备准备,赶紧交吧。 又道:“可以用现银抵粮税,限期十天,逾期不交的人家要罚银、入狱。” 陈书吏说完后,把文书留给何村长,道:“如今就可以开始准备着了,两天后我会再来,开始收粮税。” “诶诶,陈书吏走好。”何村长拿着文书,由何金生扶着,把陈书吏送出村子。 等陈书吏走后,村里人开始骂娘了,可再怎么骂,粮税也是要交的。 顾锦里家收了三万近的稻子,就得交九千斤的粮税,一下去就去了三成,把顾大山心疼得不行,两夫妻是红着眼眶准备粮税。 顾锦里看他们这么舍不得粮食,干脆道:“咱家用银子顶吧,我算过了,交钱比较划算。” 秋收前她刚拿了一千七百两的货钱。 顾大山跟崔氏听罢,立刻同意了:“成,既然交银子比较划算,那咱家就交钱。” 不过家里没用顾锦里的私房钱,香料作坊、卤味铺子、豆腐作坊都是赚钱了的,家里有分红,顾大山拿了银票去把家里所有的粮税都交了,水田加上其他农作物的粮税足足要了两百一十两银子。 其他几家人也都是交的银子,他们是逃荒来的,心里对粮食很是看重,生怕家里没粮可吃,因此宁愿交银子。 交完粮税后,吴老大夫又把她叫去悬壶坊,给了她一张契约:“源字药行加了六万瓶牙粉的货,年前要交货,制药作坊要是做得出来,你就签了吧。” 牙粉当真是好卖得很,两万瓶牙粉一运到临河府跟金陵府,没到半个月就卖光了,如今两府的源字药行分铺里已经没了牙粉,急着拿货。 顾锦里算了算存货,点头道:“年前能做得出来。” 她接过两张契约,细细地看过一遍后,拿笔写下她的名字,再按下手印,自己留了其中一张契约,剩下一张给了吴老大夫。 吴老大夫给了她一千两百两的银票作为定金,跟着陪同她来的陶嬷嬷说了几句话后,就让她们回去了。 顾锦里顺道去了夏家,自己没有进去,只是让陶嬷嬷把崔氏给程哥儿准备的棉斗篷给送进去。 如今已经十一月,天气一天冷过一天,早上程哥儿上学的时候只穿着一件棉衣,崔氏怕他冻着,就让顾锦里给他拿来一件棉斗篷。 夏夫人知道她来了,很是高兴,又怕顾锦里见了她生气,没敢把顾锦里请进家里来,却是派了先前的嬷嬷给她送了个暖手炉。 顾锦里没要:“嬷嬷拿回去吧,如今还不是最冷的时候,用不着这个。” 嬷嬷道:“怎么没到最冷的时候,早上起来的时候,厨房院子里的水都快结冰了,你拿着吧。” 不然她家夫人又要掉眼泪。 “二姐!”程哥儿跟着陶嬷嬷出了夏家,背着个小书袋,向着顾锦里跑来,不远处还跟着夏先生。 顾锦里惊讶,问道:“你这么早就下学了?” “嗯呐,先生说今天太冷了,让我早点回家,免得冻病了。”能早点回家,程哥儿可高兴了。 夏先生笑道:“程哥儿今天穿的衣服少,小孩子家体弱,不能冻着。” 他找了个大夫跟程哥儿把过脉,这孩子因着小时候吃得不好,又逃过荒,身体比其他孩子弱。不过程哥儿再练拳脚,而且也在吃着什么药膳,身体好了很多,只是他们还是很紧张,生怕他病了。 顾锦里笑着对夏先生点点头,牵着程哥儿的手,道:“那我们回家去了。” “嗯!”程哥儿应着,冲夏先生挥挥小手:“先生辛苦了,程哥儿明天再来,您回去吧,不要冻着。” 夏先生感动了,胡观主说的没错,只要跟程哥儿养出感情来,不怕顾家不乐意把程哥儿过继给鲁家做嗣子。 顾锦里是坐着骡车来的,驾车的是阚六,等他们姐弟跟陶嬷嬷上车后,驾车去了尚家村,等了两刻钟,到了安哥儿下学的时辰,就进去去接安哥儿,拉着他们三人回家去。 家里,三奶奶、崔氏、顾锦绣正在赶制冬衣,顾大山跟三爷爷则是把农具又拿了出来,问顾锦里:“小鱼,用禾刀割明蚜草就可以了?” 他们家种的明蚜草可以收了,再不收就要被冻死了。 顾锦里点头:“嗯,用禾刀就行,趁着今天时辰还早,我们去割吧。” “好,可得赶紧着,要不那白头霜落下来,什么长叶子的作物都得要死。”三爷爷跟顾大山拿着禾刀去了家门,把自家院子荒地前的明蚜草给割了。 顾锦安也撸起袖子去割草,顺带还把程哥儿带上:“你也去,咱家是穷人,你可不是什么少爷。” 程哥儿年纪小,家里人都宠着他,可顾锦安不想让程哥儿被宠出娇气的毛病。 程哥儿只能乖乖的去割草。 第583章 地里长银子 顾锦里则是去了制药作坊,喊邱琅他们去割草。 这事儿是早几天就计划好的。邱琅他们看见顾锦里来了,立马把手头上的活计停下,收拾妥当后,拿上从村里各家各户借来的禾刀,往宅子外的竹林奔去。 顾锦里指着竹林里的一大片明蚜草道:“明蚜草你们都是认识的,红色叶子的就是,跟割草一样割就成。割好后,把明蚜草捆扎好,搬到制药作坊去,再把草种跟杂草挑出来就成。” “是。”邱琅他们听罢,立刻上手割明蚜草。 顾锦里看向阚六,道:“小六叔,你带着戴叔他们去村尾老屋,就是我家买的那几座泥土老屋的院子里割草。” 吴老大夫知道她喜欢种明蚜草,后来进药材的时候又给她运了两百斤的草种回来,她补种在自家所买的所有老屋空地上,如今也能收割了。 又对洪姑姑道:“洪姑姑,你带上青萍、青蓉她们跟着小六叔一起去,帮着把割好的明蚜草扎好,搬回来。赶紧的,还有三个时辰就天黑了,得敢在天黑前把所有明蚜草都割了。” 青萍、青蓉这些姑娘是陶嬷嬷带来的那二十三人之一,以前都是做丫鬟的,有一半年纪较大的是青字辈,年纪小的是白字辈。 青红白绿蓝,是这批姑娘起名字的辈字。 阚六听到这话,是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跤,转头看着顾锦里,满是胡子的脸上苦哈哈的。 顾锦里冲他眨眨眼,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洪姑姑明白顾锦里的意思,没说什么,只按照吩咐,带着青蓉她们去帮忙。 将近百来人一起收割明蚜草,不到两个时辰就割完了,阚六又带着邱琅他们去帮其他几家人割草。 何村长带着何老锅、何老田、何大粟、何娃子家的人来看割明蚜草,戴叔得了顾锦里的话,在旁边教着他们:“明蚜草是红色的,容易分辨,割完后只要把不是红色的草叶子拿出来扔掉就好。” 又交代道:“可不能混入杂草,不然会失了药效。” “诶诶,戴大夫放心着,我们都是做农活的老把式,干活精细着呢,不会让明蚜草里有杂草的。”何村长说着,又拽着戴大夫,悄悄问道:“戴大夫,明蚜草在药铺卖多少钱一斤?” 戴大夫笑了,这老村长鬼精鬼精的,还偷摸着问他价钱,但小东家早就料到了,说要是有人问就老实说,不用隐瞒。 “晒干后的上等明蚜草,药铺是六文钱收,卖价则是十文钱一斤。” 何村长啧了一声,药铺可真会赚钱,一转手就多卖了四文钱。不过得知明蚜草真的能卖六文钱一斤后,他还是很高兴。 他算过了,他家虽然只种了二十斤的草种,可那明蚜草会长啊,比野草长得还猖狂,是长了密密麻麻一大片。收割晒干后,起码能有个三百斤左右,六文钱一斤就是一两八百文钱。 何村长惊呼:“诶哟,空地上长出二两银子,这草可真是值钱!” 戴大夫被他这一声喊给吓了一跳,抹着额头上的冷汗道:“村长还有啥问题不?要是没有,我先去忙了,等明天你们割草的时候我再去教你们怎么收拾明蚜草,怎么晒。” “诶诶,戴大夫你去忙啊,明天我让铜生去接你。”何村长是高兴得不行,拖着他的拐杖跟在三爷爷身边左看右看的,看着那些明蚜草像是看着一串串铜钱,是越看越带劲,直到天色黑透,何铜生跑来喊他回家吃饭,他才带着何老锅他们走了。 第二天天不亮,何村长几家人就起身,村里人知道他们几家人要割明蚜草了,全都跑来看热闹。 昨天秦顾罗田几家割明蚜草的时候他们就想去看,可惜村尾有王勇夫跟老朱父子、何三癞子守着,他们进不去,只能忍着抓心的好奇,等到今天来看。 结果是越看越懵。 “村长,明蚜草就是这么割的?这不就跟割野草似的嘛,还以为这能卖钱的明蚜草会割得多精细呢。” 有人问到:“村长,这红彤彤的草真能卖钱?” 何村长还没说话,何老四的媳妇就贱嗖嗖的道:“呵,能卖啥钱?你去山上割一担子野草去镇上卖卖看,傻子才会出钱买。村长,您老人家是被顾家给骗了,您家这草晒干后,定是塞进灶膛里烧火的命。” 何村长正高兴着,被何老四媳妇泼了盆冷水,是气得不轻,也不惯着何老四媳妇,直接对旁边的何大仓道:“老四媳妇犯了口舌,让你媳妇找两个妇人来,把她押去祠堂跪上五时辰,让她吃吃教训。” 何老四媳妇懵了,这才想起来,最近一年何村长是越来越强硬了,是逮着个敢挑事儿的就按照祖宗家法来罚,她刚才一时嘚瑟,把这茬给忘了,赶忙撒丫子就跑。 何村长道:“你跑啊,跑得了今天你还能永远不回村?这罚你是逃不了的,早跪早完事。” 何老四媳妇见逃不了,立马装哭求情,可何村长不吃她这一套,还是让何大仓媳妇跟两个年长的老妇人把她押去祠堂跪着。 有了何老四媳妇被押去跪祠堂的事儿,其他想说风凉话的妇人全都闭了嘴,看了半天热闹后,觉得闷得慌,各自回家去了。 可不过五天,村里觉得何村长他们被耍的人家全都惊了。只因顾家花钱买了何村长跟何老锅他们五家人的明蚜草,一斤六文钱。 “何村长家一共卖了三百四十斤明蚜草,得了二两四十文钱,这没用的空地是当真长出了二两银子。” “何胜子家卖得更多,是卖了四百斤,得了二两四百文钱,可把他爷给高兴坏了。” “诶哟,这明蚜草是真能赚钱啊,咱们还等啥啊,赶紧去顾家求草种吧。”何大桥媳妇是激动得眼睛都红了,说完又猛拍大腿道:“瞧我糊涂了,顾家可是不许咱们随便去村尾的,得先去找村长做保人。” 说着火急火燎的跑了,连打到一半的水都不要了。 “大桥媳妇,你等等啊,我们也去。”村里其他妇人赶忙跟上,还交代家里的孩子:“赶紧回去叫你爹去村长家,这地里长银子了,得赶紧去种!” 第584章 新县令 一群人没多久就杀到何村长家,扯着嗓子叫门:“村长叔,您老赶紧开门,我们找您老有事!别装不在啊,知道您老在家!” 何村长正穿着棉袄在家里一边烤红薯一边数银子,听到这阵震耳欲聋的喊话,还以为是强匪上门抢银子了,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碎银子掉了一块。 何村长赶忙把银子捡起来,擦了又擦,嘴里小声骂道:“一群泼妇,一个个嗓门赛铜锣,想要吓死老头子吗?” 砰砰砰! 叫门声又响起,何村长又骂了一句,把银子藏好后,才让何铜生去开门。 门一开,何大桥媳妇她们就冲了进来,一个个笑得让何村长发毛:“叔,听说您家的草卖了将近十两银子?” 何村长想吐血:“这是哪个王八犊子造的谣?” 二两四十文钱一转眼就给他变成了将近十两银子,可真能扯。 何老樵的媳妇辈分高,也是这群妇人里最年长的,这大话就是她在路上随口说的,怕何村长治她个口舌之罪,赶忙哭道:“村长老哥,您可要帮帮我们啊,不能您一家富起来就不管我们了。你侄子大柴还在服着徭役,要是家里有银子,他也不用去受这苦。” 说完立刻呜呜呜地哭起来。 何铜生蹲在屋里瞅着,就是没瞅见老樵奶奶的眼泪。 不多时,村里得了消息的男人们也上门了,何老樵骂了老妻几句后,对何村长道:“村长老哥,我们知错了,先前不该嘲笑你们种草,给老哥赔不是了。可您是村长又是何家族长,手里有这样生银子的好物,可不能不想着咱们何家人啊。” 其他何家男人也道:“是啊村长,我们知错了,以后一定听您的,您帮帮咱们。” 何村长等的就是他们这句话。他如今也是跟着顾锦里学精明了,没有立刻松口,而是为难的道:“我们家是跟顾家签了契约的,可不好带着你们。” “我们也可以签约。”何大桥媳妇道:“顾家的规矩我们都懂,我们愿意签。” 虽说顾家的契约苛刻,却能赚钱,为了银子,受些约束也没啥。 不过何村长很是知道何家人的秉性,如今是眼红明蚜草赚钱了,自然答应得爽快,等过几天,兴奋过后,估摸着又会不重视。 小鱼丫头可是说了,明蚜草是药材,药材的东西事关人命,得认真对待,做得精细,是容不得马虎的。 因此,何村长很是为难的道:“你们先回去,这事儿我得去求求顾家,过段时间再给你们答复。” 又交代道:“顾家人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想要靠着顾家赚钱你们就得敬着点,可别私底下去找顾家,要是惹恼了顾家,断了村里的生计,我就把你们逐出村子!” 经过何翠儿家被出族、赶出村子的事儿,何家人已经明白何村长不是吓唬他们,他是真的敢这么干,忙道:“您老放心,我们不是何大钱、何老四那样的破落户,我们不会给顾家找麻烦的。” 何村长把他们打发走后,便把这事儿放下,想着等上个把月,磨一磨何家人的脾气后,再说这事儿。 明蚜草的事儿,动静闹得实在是不小,连许县令都知道了,感叹道:“这顾家当真是福运厚泽,种个草就能卖钱,神了。” 田师爷也点头道:“确实,这能从逃荒路上活下来的,都是有几分福运的。听说那明蚜草不占田地,就种在门前屋后的空地上,一年三收,何村长家种了二十斤草种,收的这一季是卖了二两银子。” 许县令惊道:“那一年岂不是六两银子,当真是个好物啊。” 就是可惜了,不能收粮税。这长在田地里的东西才能收粮税,长在门前空地上的是不用上税的。 不过…… “郑大人是赚到了,这可是个好政绩啊。” 郑大人是田福县的新县令,乃是金陵郑家的旁支,寒窗苦读十来年,总算是高中了。郑家很看好他,给他跑官,谋了田福县县令一职,让他能捡些功劳,再过两天就要来了。 不过许县令要等到年后才能走。 邹县丞的案子闹得太大,很多事情都没有完全查清楚,朝廷就让许县令继续留着,带带郑县令,等京城大理寺彻底结案,砍了邹县丞、高仝、龚知府、谭知府跟汝阳侯府的人后,再让许县令上京。 两天后,郑县令带着随行的三名师爷、几个幕僚以及一群护院来了。 至于家眷,是留在了金陵,暂住在嫡支郑家的别院里,等许县令带着家眷离开后,再接过来。 “许大人辛苦了,郑某佩服,请受郑某一拜。”郑县令一下骡车,就对着许县令行了一礼。 许县令的事儿,郑县令是听郑家人说了的,有胆子请求梁知府做合围水匪的事儿,且还做成了,当真是勇气超群,智谋无双。 然,他不知道,许县令就是个被坑的。 许县令吓得赶忙去扶郑县令:“郑大人这是做什么,咱们可是同级,不好行这样的礼。” 郑县令是郑家旁支,出身比他好多了,许县令有点怵。 郑县令却笑得意味深长,摇头道:“大人已经高升,下官在这里先恭贺大人。” 许县令眼睛都瞪大了,来了吗来了吗?等了快十年的升迁总算是来了吗? 郑县令背靠郑家,既然能说出这话,那朝廷的任命文书就差不多快到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府城衙门就来了一批人,宣读了许县令的新任命。 高升,还是连升两级,且是调任京城,直接做了京官,当真是不升则以,一升惊人啊,可许县令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任命文书上说啥? 说他智勇无双,有断案之谋,乃是难得的奇才,酌升任大理寺丞,来年三月之前进京赴任。 许县令想哭,智勇无双,有断案之谋,还是个奇才……这说的是他吗?为啥他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些本事? ……他就是个被坑的,以为会被坑死,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案子给破了,合围水匪的事儿,真跟他没多大关系。 他现在上折子把事情说清楚还来得及吗? 来宣读任命文书的大人还笑呵呵的道:“许大人,恭喜您了,连升两级,直接做了京官,这可是几十年都没有过事儿。您啊,算是入了京城大人们的眼了。” 许县令:“……” 求京城的大人们把他从眼里踢出来!断案的活计他是真的做不了啊,会赔上老命的。 第585章 又坑 来宣读任命的林大人看着许县令那快哭出来的样子,皱眉问道:“许大人这是怎么了?可是对任命不满意。” 许县令赶忙笑道:“没有没有,能去京城做官乃是许某毕生所愿,我这是激动的。” 激动得想哭! 林大人听了笑道:“原来如此。这确实是件难得的喜事,许大人激动实属人之常情。” 许县令:“……” 不说话,容我难过一会儿。 可现实是残酷的,许县令根本没时间难过,还得咧着嘴巴,笑呵呵的摆宴招待林大人一行人。 席间,许县令是闷头喝酒,只有在林大人担忧的看向他的时候,才会强笑着说些场面话,一度让林大人以为:许崇峰连升两级,已经高兴疯了,颠倒了苦乐。还有,你能别笑了吗?你这笑比哭还难看,本官是来宣读升迁文书的,不是来下入狱诏书的! 好在还有姜县尉、郑大人、田师爷、于师爷这些人在,不然林大人这顿饭是被搅得吃不下去的。 许县令备受煎熬,好不容易吃完宴席,把林大人送去客院歇息,再把郑大人送走后,他是再也忍不住哭了。 是真的哭了。 田师爷无奈问道:“大人,您这是做啥子?您是升官,应该高兴才对。” 跟死了爹娘似的,合适吗? 许县令怒了:“我做啥子?我有几斤几两你不知道吗?是那破案的料?且大理寺的都是些什么案子?那可都是大案,每个案子都牵扯人命不说,还会牵涉到高官勋贵,乃至皇族秘辛……眼见着这一上任就得死在任上了,我能不哭吗?” 他虽然想要立功升官,却不想丢命啊。 “原本以为是个包着大肉馅的馅饼,谁曾想,馅饼是砸下来了,可里面包的却是刀子,要完!” 田师爷原本挺高兴许县令终于升官了,可听到许县令的话,也发起愁来。 是啊,许兄有几斤几两他们还不知道吗?就是个想要和稀泥,混到告老还乡的主,可如今当真是,唉…… 许县令哭了一会儿,又抓着田师爷的手问:“不如,我现在就辞官返乡?” 田师爷:“不成。给您升官的任命刚刚下来,您就上折子辞官,这是在打京城大人跟皇上的脸,您觉得自己还能回到老家不?” 路上就得被喀嚓了,让你给脸不要脸。 许县令听罢,又哭了。 许县令的儿子许德贤捧着一碗醒酒汤,想端去给自家老爹喝,可看见老爹哭唧唧的样子,有些害怕。 姜县尉正在喝着醒酒汤,见许德贤害怕的模样,对他笑了笑,小声的吐出一个江字。 许德贤一惊,眼睛亮了,赶忙对许县令道:“爹,咱们可以找江老爷爷帮忙啊。” 这个江老爷爷就是邹江。 许县令一顿,拿起一册书卷打向自家儿子:“你小子跟着那老头子学了几天就向着他了?找他帮忙,他能帮什么?一天天的就只会赖在衙门里混吃混喝,衙门里的银子都被他吃了不下十两了,还得管他笔墨纸砚。你说他一个糟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了还拿着白纸去写些没人看的酸诗,也不害臊。” 许县令一说起邹江就来气。 那老头当真是个不要脸的,他都跟他暗示好几回了,说他大仇已报,可以回禄昌县老家了,不要老是住在县衙里,他一个外人,在县衙里住了几个月,白吃白喝的,说得过去吗? 姜县尉听得摇头,见暗示不行,只能挑明了道:“大人,您是文官出身,不擅长断案,但邹江可以啊。他的谋略胆识都是少有的,且心思缜密,邹友廉案、水匪案皆是靠着他爆出来的,大理寺的案子一定难不倒他。要是您能请他做幕僚,带着他赴任,断案定是不用愁的。” 许县令一愣,觉得姜县尉说得甚是有理。 姜县尉见许县令面色松动,又接着道:“大人,下官知道您因着邹江以前帮着邹县丞做过事儿,心里对他不太信任……” 其实是心里害怕邹江,觉得跟老狐狸走太近会被害死。 “可如今能帮到您的,只有邹江了。” 而这也是一个坑,一个明少卿跟邹江合挖,等着许县令掉进来的坑。 邹江当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深知许县令因为水匪案,定会高升入京,可以许县令的智商,他入京做官就是死路一条,得找个谋士护着,邹江就是最适合的人选,因此明少卿邀进京的时候,他给拒绝了,却是说了,想要跟在许县令身边做事的话。 明少卿是秒懂,便改了策略,直接求了上官阁老,让许县令可以直接进京做京官,把邹江带入京城。 邹江因此一直没有回乡,而是住在县衙,等着许县令来请他,可许县令明显不开窍,还嫌弃邹江赖在县衙里。 田师爷听得大喜,急忙道:“对啊大人,如今只有邹江能帮到咱们,赶紧去请他吧,这可是能保住大人命的人物。” 许县令也是很心动的,但他不想在邹江面前跌份,抹了一把眼泪,坐在椅子上,一边烤火一边道:“不急,反正那老头住在县衙里,明天忙完公务再把他叫来说这事儿就行。料想他一个无牵无挂的老头子,定是愿意随着本官进京赴任的。” 姜县尉看着许县令,很好心的提醒一句:“大人,这事儿迟早都要做的,不如现在就去请邹江。” 等明天,你可能得下跪才能请得动。 果不其然,第二天,许县令刚跟许夫人吃完早膳,抱着暖手炉去前衙办公,就看见田师爷急匆匆的跑来,喊道:“大人,邹江回老家了!” 扑通一声,许县令脚下一滑,很是应景的摔了一跤,身边的两个小厮急忙把他给扶起来,官帽还没戴好,许县令就急问:“你说啥?邹江那老头回老家?” 田师爷点头:“嗯,听伺候他的杂役说,是看着天气冷了,他一个孤寡老人住着倍感凄凉,因此伤怀,想着回老家安度晚年。” 许县令真是服了:“他是不是疯了?以前不回,偏偏现在回去,真真是个能折腾的!” 不把他折腾死不罢休啊。 田师爷道:“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大人您赶紧去追吧,等邹江回到老家,被老家的事务被绊住脚,估摸着就不会跟着我们上京了。龙潭虎穴京门路,白骨红棺良臣冢,大人,不想死就得去请这老狐狸啊。” 田师爷也很怕死啊,很是清楚他们三位师爷,以及那几个幕僚都是些小角色,到了京城是斗不过别人的,没个狠角色带着,他们都要完。 第586章 开酒楼 许县令听罢,哪里还敢耽搁,是立马喊道:“备马,备马,本官得赶紧追过去。” “是。”小厮们应着,赶紧去备马。 不多时,两匹马就被牵到衙门口,许县令跟田师爷急忙上马。 而许德贤跟着邹江学了一段时日的功课,受益颇多,得知邹江竟然不辞而别,也立刻骑马追了上去。 大楚的文人讲究君子六艺,骑射乃是必学的功课之一,因此许县令三人都是会骑马的,快马加鞭的追了三个时辰,总算是追到了邹江所坐的骡车。 “叔,留步啊!”许县令远远的就扯着嗓子喊道。 骡车里,邹江冷笑,以前都是骂他贼老头、老狐狸的,如今知道他的用处了,喊叔了。 他对着赶车的车夫道:“再快一点。” “是,老爷。”车夫是邹江新买的下人,被邹江训得很是听话,闻言立刻狠狠甩了骡子几鞭子,骡子嗷叫几声,撒开蹄子狂奔。 许县令要吐血了,怎么越叫越跑? 但马比骡车快,许县令他们又跑了一刻钟左右,总算是跑到骡车前面,拦住骡车的去路。 许县令翻身下马,冲到骡车前,道:“江叔留步,且莫回乡,请救许某一命!” 邹江用略感意外的声音道:“许大人,您怎么来了?听说许大人要高升了,以后官运亨通,名垂青史不在话下,有何需要江某救的?” 许县令快哭了,四周瞅瞅,见官道上没啥人后,干脆把自己面临的处境都说,最后道:“江老奇谋巧思,手段过人,只有江老能帮许某,救许某于危难。” 然而,邹江听了却道:“许大人确实不易,但……我为何要帮许大人?江某如今只想回乡安度晚年,欠县衙的银子,江某会还的。” 许县令听罢,是差点噎死,急忙道歉:“江老,以往是我过分了,不该对江老有所误解,我向您老赔礼道歉,还望您老不计前嫌,能帮晚辈一把。” 邹江听到许县令自称晚辈,还是挺满意的,但不还不够。 许县令见邹江不说话,看到骑马赶来的儿子后,又道:“您老教了贤哥儿快两个月,相处得宜,把他当做孙辈来看,您也不愿意看到他被我连累,命不久矣吧。” “爹。”许德贤下马,喊了一声许县令,又冲着骡车里的邹江道:“江老爷爷,您别走了,跟我们去京城吧。您老就一个人,回了老家多孤单。” 许县令忙道:“对对对,您老回了乡下也是孤家寡人,还不如跟着我们一家去京城。” 许县令看一眼自家儿子,咬咬牙道:“贤哥儿很是敬佩您老,不如这样,您老要是不嫌弃,跟贤哥儿认个干亲,做他的爷爷如何?” 许德贤瞪大眼睛,他就这么被亲爹被卖了?他爹果然很怕死。 邹江终于说话了:“认干亲倒是不必,贤哥儿是个忠厚仁义的,即使没有干亲的关系,江老老头子死了,他也会来送老头子一程。” 比起邹县丞一家,邹江明显更喜欢许县令一家,许县令是个难得的清白官,许德贤也是重情重义,不像邹玉振兄弟,个顶个的是白眼狼。而他一个孤寡老头子,跟着许县令一家,还能过过有家人陪伴的日子。 邹江终于松口,对许县令道:“大人所求,老夫应下了。” 许县令听罢,高兴得不行,差点喜极而泣,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邹江又道:“天气寒冷,大人先回去吧,老夫还要赶路。” 许县令懵了:“江老可是还不肯原谅我?” 怎么还要走,老头太能折腾了。 邹江道:“老夫多年未回老家,是时候回去看看了,不然等随着大人上京,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去。” 所以,他今天不告而别,一是吓唬许县令,二是真的回乡。 许县令听罢,松了口气,又怕邹江一去不返,想了想,把自家儿子拽过来道:“贤哥儿跟着您老学了一段时日,功课跟为人处世都长进不少,不如让他随您老回乡,也能跟着您老继续念书。” 邹江倒是没有拒绝,却是问过许德贤:“贤哥儿可愿意跟我回乡去住个把月?年前就回,不会让你留在禄昌县过年。” 许德贤听罢,没了担心,点头道:“贤哥儿自然是乐意的。” 邹江笑了:“那走吧。” 骡车再次动起,许德贤骑马跟上,往禄昌县奔去。 许县令成功请到邹江,总算是放心了,笑着对田师爷道:“咱们的命算是保住了。” 可笑着笑着,又沉下脸来,问田师爷:“你可记得姜县尉昨晚说的话,让我不如昨晚就去请江老,免得生变故?” 田师爷:“不记得了,大人记错了吧,姜县尉应该没说过这话。” “没有吗?难道是喝多了?”许县令泛起低估,可越想越觉得,他好像又被邹江被坑了,而姜县尉似乎还知道一般。 田师爷一脸正经的道:“大人,莫要胡思乱想了,咱们赶紧回吧,还得骑三个时辰的马呢,回到县城天也黑了。” 许县令听罢,赶忙上马,奔回县城,等回到县城的时候,许县令也回过神来了,娘的,他果然又被坑了。 可他能如何,邹江却是智勇双全且有手段,是能帮到他的人物。 回县城后,许县令就开始带着郑大人熟悉县里的各项公务。 …… 大丰村,顾锦里忙完收割明蚜草的事儿,便开始想新菜式,准备着开酒楼。 邹家的富贵楼里一应设施俱全,根本不用修葺,厨房的人手用的是顾大丫买的下人,只要准备好新菜式,再请上几个跑堂的伙计,酒楼就能敢在冬至前开起来。 夏夫人听说镇上的酒楼也有她一份,为了示好,特意让程哥儿给她送了本菜谱。 古代的菜谱都是能传家的,属于秘方,一般没人会给外人,但程哥儿说:“先生的夫人说了,这菜谱合该给咱们家。” 顾锦里秒懂,把菜谱收下了,翻看上面的菜式,发现……这些菜式要做起来是又贵又废食材,做个羊肉,害得杀只鸡来先熬出一锅浓汤,再把羊肉放进鸡汤里慢火煨熟。 啧啧啧,镇上的酒楼,又不是权贵家的宴席,正这样费钱的菜式,是想开张就倒闭吧? 第587章 酱成 “二姐为啥啧啧,是这些菜不好吃吗?可是程哥儿吃过师娘做的菜,很好吃的,就比二姐做的难吃那么一点点。” 果然是个好弟弟,最后还不忘拍自家二姐马屁。 顾锦里笑道:“不是好吃难吃的问题,是这些菜式不适合在镇上的酒楼卖。” 程哥儿:“为啥?” 顾锦里:“来镇上酒楼吃饭的,都不是什么家财万贯的人家,吃一顿饭不会超过五两,夏夫人给的这本菜谱,一道菜的成本就得五两,做了也没人会花钱吃。咱们乡下地方就得做一些好吃但成本低的菜,做这种金贵菜,别人会说咱们酒楼有病。” 程哥儿想了想,道:“就是乡下地方要卖便宜菜,府城卖夏夫人家的菜。” 又道:“程哥儿懂了。那二姐啥时候去做菜吃?今晚吃啥新菜?” 想吃了。 二姐最近一直在教姑姑、乐表姐、还有姑姑家的两个厨娘做菜,连着半个月,他们家每天都会有两道新菜。 顾锦里看看天色,道:“今天做松鼠鱼、桂花糯米藕、桂花水晶糕。” 程哥儿听得眼睛亮亮的:“三个,今天做三个诶,能吃好多。” 顾锦安换了一身干活用的粗麻衣外袍,从屋里走出来,看着程哥儿道:“每样只能吃两块,不许多吃。” 程哥儿急了,求道:“大哥,二姐说我在长身体,要吃多多的。” 顾锦安:“吃到撑,然后睡不着喊肚子难受吗?” 这小家伙爱吃新鲜东西,最近半个月他是跟过年似的,天天都能吃到很多好吃的,而他们两兄弟住一起,他吃得难受了,他就得伺候他,还得担心他会不会吃太多病倒。 崔氏跟三奶奶正在做棉袄,听到这话,崔氏忙道:“程哥儿,听你大哥的,可不能吃撑了,吃撑了可是要坏肚子的。” 心里却很心疼,这孩子会喜欢吃,估摸着是从小就被饿伤了,如今总是想着吃。 程哥儿嘀咕一句:“二姐说可以吃的~” 顾锦里笑眯眯:“当然可以吃。吃撑了,难受了,你就记住教训了。” 程哥儿瞪大眼睛:“二姐你骗我,你是坏人。” 顾锦里笑盈盈道:“我又没说我是好人,也没说过我不坑弟弟。” 顾锦安听得摇头,对程哥儿道:“现在知道谁对你最好了吧。” 他跟小鱼是不同,他会管着程哥儿,避免他犯错,可小鱼却是会惯着程哥儿,让他犯错,说犯错了,吃了教训,他自己就会改正了,相当的残忍。 程哥儿生气了,不理他们,跑去找崔氏:“娘,大哥跟二姐欺负我。” 崔氏把拿针的手抬高,不让针扎到他,低头看着他道:“找娘没用的,你得听你大哥的。” 古代长子在家里的地位很高,而顾锦安又是个有主意且会做事的,比顾大山跟崔氏强,因此教导程哥儿的事儿,历来是他在做,顾大山跟崔氏是不怎么管的。 程哥儿哼唧一声,见崔氏不帮他,也就作罢了。 “小鱼,我们来了。”戚康乐带着两个厨娘来了顾家,问道:“今天做啥?” 顾锦里把要做的菜说了。 “松鼠鱼?水晶糕?小鱼你会做的东西真多。”这半个月来,戚康乐算是服了顾锦里,她怎么能做出那么多新鲜又好吃的东西? 顾锦里表示,只要想吃,就什么都会做。 她拿来一双袖套,带上后,冲着顾锦程道:“程哥儿,把荸荠粉拿来,做水晶糕了。” “来了。”程哥儿立马打开堂屋的柜子,拿出一个陶罐出来,里面装着荸荠粉。 荸荠就是马蹄,这东西是做水晶糕的必备食材,且因为不是主食,种它不费地,价贱,丰收的时候,一文钱能买到两斤。 顾锦里买了上千斤,吃了几顿新鲜的后,其他全部磨了,做成粉,如今可以用来做糕点。 桂花糯米藕比较费时间,顾锦里先教她们做这个,把藕菜切去一头,再把泡好的糯米填进去,用竹签子把藕菜头封上,放进锅里,加水加糖,再加上泡好的干桂花,一起熬煮就成。 戚康乐道:“这又是糯米又是糖的,成本很高吧。” 顾锦里道:“不算高,但比松鼠鱼跟水晶糕的成本高上一些。” 糯米跟糖贵,但藕菜却很便宜,而这道菜,用料最多的还是藕菜,所以综合起来,也就没那么贵了。 “一节藕菜就能装一盘,一盘五十文,还是有得赚的。”顾锦里已经把这几道菜的成本写下来,递给戚康乐:“两道菜,一道糕点,桂花糯米藕赚的少些,其他两种却是翻两倍的赚。开酒楼靠的就是这个少赚,那个多赚的,综合下来,只要盈利好就成。” 顾锦里手上的动作不停,教完她们做桂花糯米藕后,又教她们做松鼠鱼、桂花水晶糕。 “小东家,这就是松鼠鱼,瞧瞧这开花似的鱼身,还真像是松鼠的尾巴。” “还有这水晶糕,当真是晶莹剔透,都能看见里面泡开的桂花了。” 两个厨娘对于松鼠鱼和水晶糕很是惊艳,说了不少好话,等到下筷子的时候,都不敢去夹那水晶糕,生怕把这么好看的东西给夹碎了。 顾锦里是直接上手吃,递给程哥儿一块,见小家伙吃得眼睛亮晶晶的,问他:“好吃吗?” “嗯呐,好吃的,二姐做的东西最好吃了。”程哥儿拿来一个木碗,从盘子里拿了五块水晶糕:“拿去给娘她们吃。” 程哥儿端着木碗,蹬蹬蹬地把水晶糕拿去给崔氏她们。 崔氏、三奶奶、顾锦绣、璃姐儿跟朱茶花吃了都觉得不错。 第二天,顾锦里做了个三杯鸭跟酱香鸡,这两道菜的味道都很不错,且都要用到酱油。 顾锦里从五月就做了几缸酱油,天热的时候是天天要搅拌酱缸,累了大半年,如今终于能吃了。 但吃之前要熬酱油,熬过的酱油更容易储存,也更鲜香。 她跟崔氏、顾锦绣、三奶奶还有璃姐儿、朱茶花是熬了大半天的酱油,终于把酱油熬好,熬成鲜亮的枣红色。 朱茶花一家在大户人家做过丫鬟,看见这些酱油,好奇的道:“小东家,这酱油怎么跟醢鲜酱差不多,味道也很像。” 她尝过一点的。 顾锦里道:“像吗?但它跟醢鲜酱不同。” 酱油的成本可比醢鲜酱便宜多了,就是盐跟黄豆,哪里像醢鲜酱,是用肉渍而成。 第588章 馋死他们 她做的酱油很多,熬煮好后,分别装进半米高的酱缸里,足足装了三十五缸,把整个厨房跟厨房外的屋檐全都摆满了,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樱 “茶花,去叫陶嬷嬷,让她带着邱琅他们来把酱油运去作坊库房。”顾锦里一边封着酱缸的口子,一边对朱茶花道。 “诶。”朱茶花应着,跑去制药作坊,一刻钟后,把陶嬷嬷他们带来了。 陶嬷嬷吩咐着邱琅他们:“把这些酱缸都搬去制药作坊第五进宅子的玄字库房,心点,别摔了。” “是。”邱琅他们应着,一人搬着一个酱缸,向着制药作坊奔去。 陶嬷嬷早就好奇这酱油是个什么东西了,看见放在灶台上的一陶盆酱油后,问道:“东家,这就是酱油?老奴可否尝尝?” 顾锦里点头:“嬷嬷尝吧。” 陶嬷嬷拿来一个木勺,舀了半勺,喝了一口,惊道:“这怎么跟醢鲜酱差不多?当真是个好物。” 只是…… “这样的好物容易引来灾祸。” 醢鲜酱是用肉渍而成,乃是风靡大楚世家贵族、高门富户的最佳酱料,制作方子握在权贵手中,而权贵也用醢鲜酱敛财多年。如今出了这种堪比醢鲜酱的酱油,一定会冲击醢鲜酱,权贵们不会坐以待毙,看着自己的钱袋子干瘪下去。 “东家,这东西……最好还是不要做。”陶嬷嬷忧心忡忡的道:“好东西若是没有强大的权势是守不住的,会赔上性命。” 陶嬷嬷深知权贵夺财的手段,酱油你别做来卖,就是做来吃被人给知道了,也会有人来抢方子。到时候你就必须把方子交出去,不交那就是死路一条。 顾锦里道:“嬷嬷放心,既然开了酱缸,我就是想好了对策。” 陶嬷嬷听罢,皱皱眉头,又松开:“东家聪慧,既是这么了,定是有了万全之策,老奴就不操心了。” 顾锦里点点头,又道:“嬷嬷留下来帮忙吧,等我把三杯鸭跟酱香鸡做出来,你带些回作坊去,今晚你们也加个菜。” 陶嬷嬷自然是求之不得,她也想试试这酱油做材味道:“好。” 戚康乐带着两个厨娘来了,三饶手里还拎着杀好的鸡鸭。 顾锦里动作麻利,让两个厨娘把鸭子剁了,再把用酱油调好的酱汁抹在鸡的身上腌制。 半个时辰后,总算是把三杯鸭跟酱香鸡做好了,还做了一道清蒸鱼跟蒜泥白肉,用酱油调了酱汁,沾着吃。 酱油里放了一点点糖提鲜,白嫩的鱼肉往蘸料里一沾,吃一口,鲜美得很。 蒜泥白肉则是鲜香,浓烈的蒜味加上酱油的鲜美,让人胃口大开。 陶嬷嬷把四道菜都尝了一遍,直呼:“果然鲜美,且各有不同,这样的菜式,即使拿去府城的酒楼卖,也是受饕鬄客追捧的。” 饕鬄客,爱好美食者的雅称。 但就是因为太过好吃,陶嬷嬷临走前又提醒顾锦里一句:“东家,谨慎处理这酱油,莫招祸啊。” 顾锦里点头再点头:“您老放心吧。” 当晚,家里人是撑开了肚皮吃这四道菜,顾锦安尤其喜欢清蒸鱼:“这道菜先生一定喜欢。” 早前鱼教乐表姐做过水煮鱼,那东西虽然有先生喜欢吃的豆芽菜,可不适合先生,先生喜好清淡,吃不来那个。 顾锦里:“那等明大哥给尚叔送几条鱼跟几坛酱油去。” 她订做酱缸的时候,还买了不少五斤重的坛子,为的就是用来分装酱油,给尚家、姜家送去。 顾锦安点头:“可行,明上学的时候我给先生送去,把姜家那份也带上,让老骆叔帮着送去姜家。” 程哥儿举着手道:“大哥,夏先生家也要。” 又怕顾锦里不同意,问她:“二姐,可以吗?我可以给你银子的。” 顾锦里笑了:“你有多少钱?我的酱油可是很贵的,二十两银子一坛。” 程哥儿傻了:“二姐疯了,醢鲜酱才一两银子一壶。” 顾锦里:“你才疯了,我的东西,想卖多少钱就多少钱。” 不过,她同意了给夏先生家送一坛,送去,馋死他们夫妻。 程哥儿听见顾锦里松口,高兴极了,又了好多好话夸她。 第二,因着要拿酱油,顾锦安就驾着骡车去上学。 他先把程哥儿送去夏家,等夏家的下人把程哥儿带进屋里后,转身去了尚家。 尚秀才见他带了八坛子酱油来,是惊了一把:“这就是鱼的酱油,成了?哈哈,大半年过去,这酱油总算是做出来了,可真够费工夫的。” 又急忙喊来阿九:“快,拿一坛子去厨房,按照醢鲜酱的做法用来做菜。” “诶。”阿九领命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做出几道肉菜来。 尚秀才吃过后,叹道:“味道虽然比醢鲜酱差了一点,但确实是个好东西。” 又问了顾锦安:“你家打算把这酱油怎么办?还是跟雷五爷、阿霁他们合作吗?雷五爷还不错,就是那个阿霁,有些让人看不透。” 顾锦安问道:“先生的意思呢?” 尚秀才是很疼顾锦安的,虽然没有正式收他做弟子,却是处处为他考虑:“雷五爷、阿霁那边已经有流味香料跟豆油,足够了,不能把全部家当都放在一处。醢鲜酱是权贵们的东西,而酱油跟它差不多……” 尚秀才想了想道:“不如跟郑家、上官家合作。他们是世家豪族,又是皇亲国戚,有他们两家护着,没人敢来你家抢酱油,能保住你家饶命,还能用此物来加深你跟他们之间的关系。” 安哥儿毕竟是个农家子,跟郑英、上官卓这两个世家豪族的贵公子做朋友,总是矮了一截,要是跟两家合伙开酱油作坊,在两人面前,也更能抬得起头来。 虽跟郑家、上官家合作,顾家的利益会被分薄,但是顾家能更加安全,不亏。 尚秀才把自己的建议了。 顾锦安笑道:“鱼也是这么想的。” 酱油还没开缸的时候,顾锦里就把她的想法告诉了他。 尚秀才喜道:“哦,那丫头也是这么想的,果然附和她的脾气。” 不冒头,拉人入伙,要死死别人,自己闷声发大财。 第589章 看人吃瘪很下饭 夏家。 夏先生看见程哥儿抱着个坛子,晃晃悠悠地跑进书房院子,立刻跑过来接过他手里的坛子,发觉入手极重后,呵斥着紧随其后的厮:“你是死人吗?看见程哥儿抱着这么重的东西也不知道帮忙。” 养他们来是做什么的? 厮不敢有任何委屈,只恭敬的解释道:“回禀老爷,的原本是要帮着拿的,可顾家公子不让,这是给先生的东西,他要自己拿来送给先生。” 夏先生听得笑了,蹲下看着程哥儿道:“程哥儿有心了,这是什么?” 程哥儿笑得很自豪:“是我家二姐做的酱油,味道很好的,跟醢鲜酱差不多。” 夏先生听到前半句还没什么,听到后半句是直接惊了:“程哥儿什么?这酱油的味道跟醢鲜酱差不多?酱油是用什么做的?” 程哥儿:“黄豆呀。” 黄豆! 夏先生只觉得脑子一阵晕眩……醢鲜酱为何贵?是因为用肉做的,可这种跟醢鲜酱味道差不多的酱油竟然是用黄豆做的。 三文钱一斤的贱物跟几十文一斤的肉,这个成本就差了几十倍啊。 要是酱油能大规模生产,在大楚各地开卖,其中的利润,夏先生简直不敢想象。 他来回踱步,心里抓心抓肝的痒着,有很多问题想问,可又不知道从何问题,而且程哥儿只了用黄豆做的,再多问,他就不了。 家伙捂着嘴巴道:“这是二姐的东西,不能告诉先生太多的,不不。” 夏先生没办法,只好抱着酱油坛子,把程哥儿牵进书房里,让程哥儿自己温习,他拿着酱油去找了夏夫人。 “夫人尝尝这东西。”他倒出半杯酱油,递给夏夫人。 夏夫人抿了一口,道:“是醢鲜酱,不过这缸醢鲜酱没有做好,味道差了一点。” 夏先生道:“不是醢鲜酱,是黄豆做的酱油。” “酱油?黄豆做的!”夏夫人听得惊了,又急忙追问夏先生:“这酱油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爷赶紧跟我。” 夏先生把自己知道的都了:“程哥儿知道的就这么多,等安哥儿来接他的时候,我再问问安哥儿。” 又道:“这可是个好东西。一千三百年前,中原宗家做出了醢鲜酱,因此传世至今。虽然醢鲜酱的方子已经被大部分权贵知道,但提起醢鲜酱,谁不夸宗家一句,这是宗家的东西。要是酱油能以鲁家的名号传世,鲁家再兴不是难事!” 夏先生很激动,可是…… “胡观主上次来信已经了,我们的人既然嫌弃崔氏被个农夫坏了身子,嫌弃顾家是乡野血脉,不愿意帮顾家太多,那顾家所做的东西,咱们就不该眼红。”夏夫人被胡观主骂过之后,清醒不少,提醒着夏先生。 夏先生听罢,心里更加着急起来,他沉思片刻,想出一个主意:“要是顾家主动把酱油给我们,就不算是抢,胡观主他们也不能责怪我们。” 夏夫人有些怵:“这样能行吗?” 夏先生却道:“夫人请让我做一回,能不能成,做过之后,我也就没遗憾了。” “好。”夏夫人历来是最支持夏先生的,同意了夏先生的做法,亲自拿着酱油去厨房做了一桌子菜,等安哥儿来接程哥儿的时候,夏先生留他吃席。 顾锦安在顾锦里给夏家送酱油的时候就知道自家妹子打的主意,闻言没有拒绝,留下吃饭,还夸道:“先生家的菜放了醢鲜酱,果然比家里的好吃。” 夏先生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今的菜放的可不是醢鲜酱,乃是你家的酱油。” 又问道:“这酱油你们打算怎么办?不如这样,咱们两家可以合伙开个酱油作坊。” 顾锦安笑着拒绝:“酱油已经有了合伙的人家,不能再跟夏先生合作了。” 夏先生急了:“有合伙的人家了,是谁家?” 顾锦安:“是金陵的郑家跟上官家。” 夏先生听是这两家,心下咯噔。这两家是世家,又是皇亲国戚,如今正是如日中的时候,跟这两家合作,可保酱油、顾家双全。 可是…… “安哥儿,先生家的势力也不逊色郑家、上官家,跟先生家合作做酱油,一样能保住酱油跟你家。且咱们两家的关系,跟郑家和上官家不同。” 顾家跟鲁家可是有亲缘关系的。 然而,顾锦安却摇头道:“先生家的势力以前可能是一人之下,但如今嘛,先生敢去京城对楚皇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连头都不敢冒,谈什么势力? 还迎… “郑家、上官家、夏家在我们家的眼里没有什么不同。” 夏先生听罢,是被噎得半死。 顾锦安完这番话,却是老神在在的吃饭,顺手还给程哥儿夹了不少好菜,叮嘱他:“多吃点,夏先生家今的菜很好吃。” 程哥儿抬头看着他:“可在家的时候大哥过,吃饭不能吃太多,吃个九分饱就好的。” 顾锦安:“今不同,可以多吃。” 因为,看人吃瘪很下饭。 程哥儿不太懂,但难得大哥允许他多吃,他就不客气了,吃了一顿饱饱的饭。吃完了,坐着骡车,跟着大哥回家。 夏先生很是挫败,把这事儿告诉了夏夫人。 夏夫人安慰他:“老爷,算了吧。胡观主的对,既然咱们决定了不帮他们,让他们凭着自己的本事过日子,看他们到底有几分能耐,可担得起兴旺鲁家的重任否?那就不要眼红他们的东西,随他们去吧。老爷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儿,把程哥儿、安哥儿教导成才就校” 夏先生听罢,久久不语,但他当晚还是写信让人送去给胡观主,告知她顾家做出酱油的事儿。 这事儿太大了,不能不。 胡观主知道这事儿,她早就听顾锦里过了,收到夏先生的信,并不意外,给他回信,交代道:“这是顾家的成就,不要管。” 酱油是不错,可单靠一个酱油也不能再兴鲁家,他们如今最重要的是跟顾家处好关系,其他的,等到时机成熟再。 夏先生收到胡观主的信,这才死心。 顾锦里熬好酱油、给酒楼写好播后,便撒手不管了,而是去看了自己在镇上的第三个铺子。 第590章 纯纯的八卦 这第三个铺子已经建成有大半个月了,她忙,一直没有来看,如今好抽空来看看,袁工头他们果然建得不错。 铺子很大,占地足足六亩,前面是两个铺子,铺子后有院子,院子里有水井,还有十二间厢房。 院子过去,有两面厚实的高墙,高墙与高墙之间还有宽达三米的过道。 这个过道过去,才是后宅。 后宅也很大,有别于卤味铺子,是一个两进的后宅,每进都有三间正房跟六间厢房,加起来就是十八间屋子,可谓宽敞之际。 除了房间多以外,还有一前一后两个大院子。后院有水井,前院开了一个大门,门外要修路,以后能从这里直接出入。 “小鱼,你家这宅子真好,比镇上人家的住宅还要好,我以后能跟着你来这里住吗?”罗慧娘高兴得挽着顾锦里的手问。 秦二郎走后,她难过了一段时间,如今已经好了,又成了以前那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 顾锦里笑道:“自然可以,你都来我家睡了多少回了,还用问?” “嘿嘿,这不是我长大了嘛,得有点规矩,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疯疯癫癫的,我娘会揍我的。” “小东家,袁家的常二哥送青砖来了。按照小东家说的,奴婢让他们拉到门前的泥土路边去了。”小吉跑来告诉顾锦里,又伸出手道:“要给青砖钱。” “走,我去看看,顺便问问他,给延福楼的瓦片送来没有,要赶着换瓦片开张的。”顾锦里带着罗慧娘和小吉出来门,远远就看见常二瑞带着几个人在搬青砖。 常二瑞是个很会办事的人,知道她家买青砖是为了铺路,没有把青砖堆在一处,而是沿途堆放,方便她家铺路。 顾锦里看得只点头,常二瑞真是个难得的好小伙,可惜顾玉梅看不上他。 说来常二瑞对顾玉梅真是仁至义尽,顾玉梅办丧事的时候,他还来送了奠仪,而近来也没有再说亲,不知道是怕看花眼,还是想着顾玉梅刚死没几个月,不想说亲来刺激顾大富。 “常二哥,这是青砖钱,瓦片拉来了吗?延福楼要用的。”顾锦里拿出两锭银子,交给小吉后,由小吉递给常二瑞。 常二瑞接过,笑道:“拉来了,在路尽头放着呢。” 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支支吾吾的问道:“延福楼……” 只说了三个字又不说了。 顾锦里:“延福楼啥?” 常二瑞道:“我是想问延福楼啥时候开张,倒是好去捧场。” 顾锦里看着常二瑞,笑道:“常二哥,你是糊涂了吧,一早就说了冬至开张,你咋忘了?” 想问的根本就不是这个吧。 顾锦里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八卦! 常二瑞听罢,黝黑的脸上红了,赶忙笑着打马虎眼:“近来太忙,给忘了。” 顾锦里笑眯眯的问他:“常二哥还想知道什么?比如我家表姐会不会亲自去酒楼里做掌柜?” 常二瑞惊了,顾家小丫头为啥这么说,难道,难道她看出了什么? 顾锦里瞅着他那张震惊的脸,感叹一句:古代的乡下农家汉子,实诚的还是不少啊。 为了自家表姐,她道:“乐表姐不会在酒楼里多待,只做幕后经营,掌柜由平表哥来做,厨房里的人都是买来的下人,有个年纪十二的小姑娘跟在表姐身边帮忙,她不会太累的,你放心吧。” 最后四个字,差点没把常二瑞吓走,点头应了一声后,是埋头搬砖。 顾锦里看得笑了,转身进了院子,等常二瑞他们搬完青砖,把瓦片拉去延福楼的时候,她又带着罗慧娘、小吉往延福楼去了。 临走前为了不让崔氏担心,冲着在屋里收拾的她喊道:“娘,我去延福楼帮忙,您不用担心我。” 其实是去看八卦。 八卦不负有心人,顾锦里带着罗慧娘、小吉来到延福楼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家表姐扶了常二瑞一把。 为何男女颠倒了? 不过没关系,继续看。 “常二哥,你没事吧?”戚康乐看着常二瑞被瓦片砸出鲜血的脚,急道:“赶紧进屋去,我给你拿点金创药。” 常二瑞笑得像个傻子,点着头嗯嗯嗯的,连一句我没事的场面话都不知道说了。 “走,进去看看。”顾锦里带着两个尾巴摸进延福楼后院,躲在窗子下偷看。 可惜,不一会儿,来的不是戚康乐,而是戚康平。 “常兄弟,你没事吧?砸这么不小心,砸了脚。”戚康平拿着金创药跟一盆盐水,看着常二瑞流血的大拇指,道:“你先用盐水洗洗伤口,一会儿再上药。” 常二瑞的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失望,想问戚康平,戚康乐去哪里了?怎么没来?可想想又觉得自己不好这么问,只能作罢。 顾锦里也很失望啊,八卦看不成了,她带着罗慧娘跟小吉出来,帮常二瑞问戚康平:“平表哥,乐表姐去哪了?” 戚康平道:“她去搬瓦片了。” 常二瑞听了忙道:“怎么能让她做这些粗活,让她别搬了,我现在就出去搬。” 说着,也不觉得大脚趾疼了,穿上鞋子就出了延福楼,开始搬瓦片。 常二瑞是个很不错的人,一般这种收尾的活计,他都自己做,让来送青砖的活计们先走。 如今延福楼外,只有他们两个在搬瓦片。 戚康乐见了忙道:“常二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脚上药了吗?赶紧回去上药,这点瓦片,我搬个两刻钟就完了。” 常二瑞却坚持:“不行,这是我的活计,怎么能让你做。” 顾锦里看热闹不嫌事大,对着戚康乐道:“对啊表姐,你就让常二哥搬吧,你要是不让他搬,他得心疼死。” 常二瑞一愣,反应过来后,脸色更红了,差点滴血。 戚康乐是个聪明的,听到这话,看看常二瑞的模样,立刻松了手,可松得太快,十几块瓦片掉在地上,哗啦哗啦几声,全碎了。 顾锦里:“常二哥,你明天再送一车来吧。” “诶!”应得挺开心,又能见到戚康乐了。 戚康乐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稳稳心神后,转身进了延福楼,不再跟常二瑞抢活。 第591章 开张 常二瑞即使再老成也不过十八岁,见了戚康乐这般,有些不知所措,难过之后,又升起一股子挫败感。 还是不行啊。 他很清楚自己对戚康乐的想法,她就是自己想要的那种媳妇……能干活,会持家,不娇气,还很为人着想,娶了这样的媳妇,这辈子的日子一定会过得很好。 且他,也喜欢她。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乐姐儿就不再帮他搬砖,见了他还躲着,他找了许久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常兄弟,你进去歇着,这些瓦片我来搬。”戚康平过来劝道,已经撸起袖子,搬起一叠十几片的瓦片,往延福楼内走去。 顾锦里这条八卦鱼见戚康平走了,溜过来道:“常二哥,你先进屋去上药吧。” 说完,冲他眨眨眼。 常二瑞不傻,知道这是有话要对他说,立刻进了屋里。 顾锦里问他:“你对我表姐?” 小吉跟罗慧娘也跟了进来,听到这话,眼里闪着激动的八卦之光。 常二瑞看着三个小姑娘,有点进退两难。说吧,这么多人不好意思;不说吧,不能拉顾锦里这个乐姐儿的表妹入伙帮忙。 小吉以前在镖局的时候见惯了硬汉子镖师们娶媳妇时的羞涩样,很懂这些,见状承诺道:“常家二哥,您放心吧,我们不会把你的心思说出去的。” 常二瑞:“……” 听你这话总觉得不太可靠的样子。 顾锦里道:“常二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好了,表姐是我家的,我们不会出去乱说坏了表姐的名声。” 她虽然支持戚康乐不嫁人的想法,但如果遇到好男人也没必要一直推拒。且她看得出来,表姐应该对常二瑞有些心思,只是苦于自己曾经被卖进楼子里,生怕这事儿被人知道了,常二瑞跟整个袁家要被人嘲笑。 常二瑞听罢,沉思一会儿,盯着小吉跟罗慧娘道:“你们发誓不许说出去,不然就不能听。” 小吉:“……” 听个八卦还要诅咒发誓? 可她不能把小东家一个人留在这里,陶嬷嬷说了,小东家渐渐大了,不能让她一个人单独跟外男待在一起,会惹人话柄的。 小吉立马发誓:“我,绝对不会把常家二哥喜欢戚家表姐的事情说出去,否则我跟大哥不得好死。” 瞧,我连我哥都拿来发誓了,够真诚了吧。 罗慧娘也发誓了,她是不会害小鱼的表姐的。 常二瑞见了,这才说起自己跟戚康乐的事儿。 顾锦里:“……” 这还是个搬砖的爱情故事。 不过…… “我帮不了你。” 常二瑞懵了,你听完八卦就撒手不管,这样是不是太无耻了? 顾锦里的理由无懈可击:“我是乐表姐的表妹,只会站在她这一边,她要是不真心接受你,我是不会逼她的,不过我可以赠给你两句话。一,不要轻言放弃。二,你想要娶我表姐,就得明白她在担心什么,消除她的担心,接受她的一切,才能得偿所愿。” 说完,走人。 常二瑞看着三个小姑娘离开的背影,差点暴走,你们就是为了听八卦才发誓的吧?可他能做什么?只能无奈摇头。 少顷,他细想着顾锦里的话,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乐姐儿这么避开他一定是有原因的。他虽然不知道这个原因是什么,但他不会放弃,好不容易找到个合心意的媳妇,要是放弃了,这辈子估摸着要打光棍。 常二瑞给自己的大脚趾上了药,包扎好后,穿上鞋子,继续去搬瓦片,搬完都没有再见到戚康乐。他有些难过,但想着明天还能再来,而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秦顾罗田几家人,包括戚家都要建房子,他可以继续给几家送青砖,不怕见不到戚康乐。 戚康乐一直躲在厨房里做菜,得知常二瑞走了,这才松了口气。想问顾锦里她们跟常二瑞说了什么,可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鱼护犊子得很,是不会害自家人的。 顾锦里带着罗慧娘跟小吉来厨房帮忙,见戚康乐一直没问她话,忙活半个时辰后就走了,去帮着崔氏、洪姑姑她们收拾自家的宅子。 顾锦安知道他们在镇上,接了程哥儿后,也过来帮忙,忙活到下午申时,才坐着骡车回家。 到村尾的时候,正看见陈氏站在自家建了小半的新房子前各种美滋滋,看见顾锦里她们回来后,兴奋得眉角上扬,正愁找不到人得瑟呢,人就来了。 她立刻喊住顾锦里:“哟,小鱼回来了,快来瞧瞧婶子家的新房,多气派,可是跟你家镇上的宅子一样,建了十几个房间的。” 又说了一句:“婶子家可是咱们几家里第一个建新房的。” 顾锦里看着她脸上的得瑟,笑道:“可惜过年前应该不能搬家。” 陈氏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骂道:“你这丫头咋这么不会说话。” 不过,大贵倒是乐得年前不能搬家,他想跟着大哥家过年。 顾锦里笑眯眯:“还有,婶子家的房子是借钱建的,得还钱。” 陈氏想死的心都有了,早知道她就不这么嘴欠了,得瑟没成,反而差点被气死。 而陈氏家会第一个建房子,是因着分家了。再来就是,顾锦里跟她家,以及几家人都换了地。 如今这片地,以前是顾锦里家买的没人住的泥土老屋院子、以及作坊院子跟王勇夫他们早前住的院子。现在这些地都换给了顾大富家、顾大贵家、田婶家、老严氏家、戚家。 把这些地置换过后,她家就能有足够的地来建大房子,且不用跟秦家离太远。 嗯,跟秦家住得近,还是不错的,有秦小哥可以帮忙干活。 顾锦里气完陈氏,就回家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天气越来越冷,每天起床,院子里都覆盖着一层白茫茫的白头霜,水缸里的水也结了薄薄的一层冰,村里人得风寒的也多了起来。 顾锦里是立刻加紧做治疗风寒咳嗽发热的方便药。 吴老大夫知道她开始做方便药了,是亲自来看过她的药方,叹道:“这药方不错,是治疗风寒最有效的方子。” 戴叔也笑道:“特别是那味小芥子跟藤杷,两者不但是治疗风寒咳嗽的良药,相合之后还有降热的功效。小东家这药方配得好。” 不过做方便药除了药方好之外,还得把原本是药汤的药弄成形,再想出好的储存方法,才算成功。 小东家这段时间就是在做这个,他如今正在心急火燎的等着她的成品,看她是怎么把汤药弄成形,再储存的。 可戴大夫还没有等到成品出来,就到了冬至,延福楼开张的日子。 顾锦里更是提前三天就停止做方便药,帮着准备延福楼开张的事儿,可把戴大夫给郁闷的,可他是小东家的下人,只能听小东家的,再急也没用,只能继续等。 第592章 顾德兴转变 现代的冬至每年都不一样,但大楚的冬至从古至今都是十一月初九,九是极数,大楚特别喜欢,对它爱得深沉。 初八那天,三爷爷跟三奶奶,以及戚家所有人都住在酒楼里,准备着第二天开张。 初九,天色还黑着,几家人就起来了。 崔氏跟顾锦绣是昨晚就把今天要穿的新衣服拿出来了,都是做得好看又厚实的棉袄,穿着很暖和,再冷也不会冻着。 顾大山今天没有去作坊,昨天已经托了木通,木通会帮着豆腐作坊跟香料作坊出货。 他起来后,就去看了后院草棚的骡子,给骡子喂了新鲜草料,去了厨房,帮着崔氏做早饭。看着水缸里的水冻得慌,对崔氏道:“冬天洗碗洗菜的用温水吧,咱家如今不缺那买柴火的钱,存了好几屋干柴了,烧不完的。” 又道:“小鱼不是做了那什么护手的东西吗,你擦擦,别冻坏了手。” 在老家的时候,崔氏每年冬春都能洗大堆衣服,负责挑水做饭洗碗的,每当这两个季节,她的手就被冻得红肿裂开,冒着血珠子,看着可疼了,他不想让崔氏再过那样的日子。 崔氏笑道:“烧着温水呢,不用温水,小鱼又得骂我。” 顾大山听得笑了:“那是你二闺女疼你,那丫头就是这么个脾气,对人好还非得说些重话。” 他把加热的豆浆倒了一碗给崔氏,接过她舀水的葫芦瓢:“我来吧,你先吃点东西,昨晚睡觉的时候你肚子就在叫,让你起来吃点东西也不吃。” 他舀了一桶水,倒进锅里后,又揭起另一口锅的锅盖,用大木勺子舀乐几个鸡蛋出来,放在冷水里,剥了给崔氏吃。 今天要赶着去酒楼帮忙待客,家里的早饭做得简单,就是煮鸡蛋跟昨晚剩下的豆渣饼,外加豆浆。 崔氏正吃着,穿得圆滚滚的程哥儿就跑来了,抱怨道:“娘,衣服好重,不要穿这么多。” 可大哥不许他脱掉,说冷,脱了会着凉。 崔氏摸了摸他的背,没有摸到汗后,说道:“刚刚好,不能脱,会生病的。” 程哥儿没办法,只能穿着厚重的棉袄回了堂屋。 顾锦里还笑话他:“小圆球。” 程哥儿生气了,哼唧一声,又跑去厨房找自家爹娘。 顾锦绣见了道:“你又欺负程哥儿,他近来大了,知道美丑了,不乐意听你笑话他。” 顾锦里却浑不在意:“趁着他还小得使劲逗弄,等他再长大几岁就不好玩了。” 顾锦绣听得无奈了,只能去刷牙洗漱。 家里人的动作都很快,刷牙洗脸后就吃早饭,吃完早饭天才开始亮起来。 顾大山跟崔氏招呼顾锦安他们:“赶紧上车,酒楼小鱼也是有份的,咱们得早点去。” 一家子人,外加璃姐儿、朱茶花、小吉、以及罗慧娘,全都上了车。 顾大山驾车,顾锦安跟着他坐在前车板子上,车厢里坐着崔氏等一干女眷,驾车离开。 刚出院门的矮坡就看见顾德兴挑着一担子水往家里走去,顾大山停下骡车,对他道:“兴哥儿,回去告诉你爹跟二叔,我先把你大山婶子他们送去镇上,一个多时辰后再回来接你们。” 顾德兴听了笑道:“不用这么麻烦,您去接严奶奶一家跟秦老就成,我们家没老人的可以走着去。” 又对顾锦安道:“安哥儿,接你的三本书我看完了,改天拿来还你,有些没看懂的,到时候你跟我说说。” 自打顾玉梅死后,顾大富病了两回,身体大不如前,老态了许多,顾德兴因此懂事了不少,会帮着家里干活了,对人也不再甩脸子,知道给个笑脸了。 顾锦安道:“成,到时候我跟你好好说说,要是我也不知道的,咱们就一起去请教尚叔,或者夏先生。” 顾德兴听罢,很是高兴,以前他暗示过几回,想让安哥儿带他去见尚秀才,可安哥儿都没松口,如今确实主动说了。 “成,你们先去吧,我们家忙完早上的活计就去。”顾德兴让到一边,让顾大山驾着骡车过去。 骡车奔驰大半个时辰,终于来到镇上的延福楼,崔氏带着几个孩子下车,把顾锦绣送去跟戚康乐作伴后,自己则是带着顾锦里去找顾大丫帮忙。还叮嘱着顾锦里:“今天人多,你不要乱跑,想去做啥先跟娘说一声。” “嗯嗯。”顾锦里知道崔氏担心她,点头应着。 顾大丫正在厨房忙活着,看见她们来了,高兴的道:“嫂子,小鱼,你们咋这么早就来了,可吃了早饭了?” 崔氏道:“吃过了,有啥要帮忙的,你跟我们说吧。” “巧了,厨房做了几盆子的炸食,让小鱼来尝尝味道,再去看看切好的配菜,可有什么相冲的?”顾大丫以前是做厨娘的,知道有些食物会相冲,但顾锦里知道的更多,是写了几张食物相冲相克的单子给她。 顾大丫很重视,专门让切配菜的两个个小伙计来背着,但她还是不太放心,得顾锦里看过了她心才能安稳。 顾锦里去了大厨房旁边的配菜小屋看了,里面的两个伙计,外加两个做杂活的妇人正在忙活着。 这五个人,包括跑堂的四个小二都是大丰村的人,但姓氏不同,后厨切配菜的伙计跟做杂活的一个妇人是陆家人,正是陆水娃的爹娘。 陆水娃兄妹被万礼方绑了之后,陆水娃的爹就不敢再去外地打零工,后来顾大丫看他为人还算正,就把他们夫妻请来干活,月钱是八百文跟五百文,加起来一两多一个月,不错了。 而跑堂的四个小二里,有两个也是陆家的,一个是陆根生的孙子,一个是陆贺福的儿子,其他的都是何家人。 陆根生对此很是感激,特意带着能来酒楼干活的三户陆家人上了戚家跟顾大山的门,感谢他们。 何家人对此很有意见,说陆家人活该穷一辈子,顾家跟戚家不该帮他们。 然而,这是顾锦里故意做的,只有这样,才能让何家人、陆家人都有危机感,永远不敢得罪他们几家。要是何家或者陆家一方做大,对于他们这几家外来户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她这一手一出,何村长果然很有危机感,近来天气虽冷,可他竟然增加了来村尾串门的次数,再冷都来去作坊找三爷爷说话,就是为了刷个脸熟。 第593章 邹江道谢 “诶哟哟,这就是大丫家开的酒楼啊,可当真是气派得很啊。”何村长一家是除了顾锦里一家以外,最早来恭贺的人家之一。 他是天没亮就把全家叫起来,匆匆吃过早饭后,又让何铜生去村子里盯着,看见顾大山一家出村后,他就带着一家子来了。 何铜生因此很是郁闷,抱怨道:“爷爷就只会指派我,今天冬至,冷死个人了,我要是冻病了,您老不心疼?” 何村长呵呵:“不心疼,你读书那么差,这辈子是不可能光耀门楣的,得看你大哥了,他可是不能病,来年二月可是要下场考县试的。” 何铜生快哭了,他爷的心也太偏了。 好在何金生是个疼弟弟的,宽慰着何铜生:“大哥是个没用的,这辈子就只会死读书,家里是靠着铜生帮忙才过得这般顺当。” 何铜生立马高兴了,觉得自己特别有用。 何村长却没空听他们两兄弟互夸,交代何大仓的媳妇:“在家里照顾好你娘,记得按照小鱼丫头说的,把你娘扶起来走上半个时辰,可不能看着天气冷就懒了,这可是关系着你娘的命。” 何村长是有媳妇的,但他老妻身体不好,一年里有十个月是在床上躺着,这么病着已经快六年了。 顾锦里原本是不想管何村长家的事儿,可后来看何村长识相了,站在他们这一边的,这才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把村长奶奶多扶起来走动走动,又没全瘫,就会心肺弱加肌无力,多走动走动才不会长褥疮。 何村长交代完何大仓媳妇,跟老妻说了几句话,又吼起何大仓:“大仓好了没有?磨磨唧唧的是个男人不?赶紧走了,可不能让陆根生那混球抢在咱家前面。” “来了。”何大仓家租了骡车做生意,今天是坐着骡车去镇上的,因此顾锦里一家没到多久,他们就跟着来了。 三爷爷听到何村长的声音,带着戚盘子跟戚康平去迎何村长:“村长来了,快楼上请,在楼上留了三个厢房,专门给您、尚里长、尚秀才他们坐的。” 何村长听罢,笑得老牙都快掉了:“那敢情好,咱们这就上去坐坐。” 又让何金生把贺礼递上:“三爷爷、戚伯伯、戚大哥,这是贺礼,祝您家酒楼生意兴隆,财福两进。” 何村长听得很美,瞧瞧他家孙子,多会说话,用的好词是一个接一个的,给他长脸了。 戚康平接过贺礼,发现何村长家大方了,这回送的贺礼不但有布匹跟活鸡,还有一个一两银子的红封。 给银子,当真是没有过的事儿。 何村长这回是大出血了,就是要把陆家人给比下去,让顾家丫头看看,村里姓何的才是跟他们几家最亲的。 三爷爷把何村长带上包厢,跑堂的伙计立刻给上了一桌子早膳,可惜来的是陆家的小子,何村长哼了一声,端起架子来驯话:“你们可是签了契约的,可得好好干活,不能把延福楼的事儿往外说,要是说了,可是要蹲大牢的。” 最后又故意说了一句:“可别跟陆猪蛋家学!” 陆根生的大孙子早就得了自家爷爷的交代,说以何村长那脾气,定会为难他们,说几句酸话,让他忍着,别被气得丢了活计,这一个月可是有八百文钱,以后还能涨工钱。 因此陆根生的孙子是笑呵呵的道:“是,小子记住了,村长慢用。” 何村长碰了个软钉子,只好作罢。 太阳升起,大地回温的时候,几家人全都来了,帮着忙活大半个时辰后,来恭贺的人家开始多了起来。 尚里长、尚秀才、夏先生、司吏坊的书吏跟衙役们,悬壶坊的人都来了。 秦三郎跟罗武敢在吉时之前,跟着姜角来了,同来的还有邹江跟许德贤,以及田师爷和郑师爷。 郑师爷是代表郑县令来送贺礼的。 郑县令是郑家人,合围水匪的事儿是靠着顾家他们才知道的消息,因着这事儿,郑家可算是在京城露了大脸,地位提升不少。 许县令又对顾家不错,郑县令得知许县令派人给延福楼送贺礼后,想着不如卖个好,也让师爷来送了贺礼。 戚盘子没想到县衙的两位大人会派人来送贺礼,是高兴得不行,赶忙带着两个儿子出来迎接。 顾大山跟顾锦安也出来了,郑师爷看见顾锦安,见他不像是农家子,倒有几分贵公子的气派,心里着实惊了一把。看来顾家的家风不错,不然也不可能教养出这样的儿子。 “许兄、江老爷子、田师爷,你们来了,快请进。”顾锦里又冲着郑师爷道:“安哥儿拜见郑师爷。” 郑师爷见顾锦安礼仪不错,更是高兴,让随行的下人递上贺礼后,就跟着去了楼上雅间。 席间跟着顾锦安说话,发现这后生却是不错,且还会干活,不像有的农家书生,读了几本书就开始装老爷,不再干活,而顾锦安跟那个顾德兴却是做了各种活计。 不错不错。 而邹江会来,则是特意来向顾锦里道谢的。 他避着人,在秦三郎的带领下,见到了顾锦里:“小丫头,老头子谢谢你。要不是你跟三郎,我可能会被邹友廉戏耍一辈子,也不可能为家里人报仇,这个恩情,我记住后,以后但凡有用得着的地方,只要你们开口,老夫定会报答。” 说着,对着顾锦里作了一揖。 顾锦里道:“江老爷子不必这样,邹家倒了,对我们几家也有好处,不然以邹家父子的秉性,定会想方设法毁掉我们几家。所以这事儿,是双赢,大家谁也不用谢谁。” 邹江听罢,笑出声来:“三郎说得果然没错,你是个很有趣的小姑娘,但在老夫看来,你不仅有趣,还很看得清,活得很现实。” 要是他能活得像顾锦里一样,也不会颓废几十年,更不会因为一个恩情被邹友廉戏耍一辈子。 现实的人,为自己活,能跳出很多不必要的凡尘事。 邹江谢过顾锦里后,便回了楼上雅间,跟着郑师爷他们吃席,期间遇见夏先生,被夏先生的文彩所折服,直言此来不亏。 后院,放着荸荠粉的厢房里,顾锦里问秦三郎:“听说江老爷子以后要跟着许县令上任?” 秦三郎点头:“嗯,这是明少卿的意思。而邹江觉得许县令家不错,跟着他家,以后晚年无忧。” 顾锦里想起许德贤:“许县令的儿子是个忠厚的,定会好好待江老爷子,老爷子以后不用愁了。” 秦三郎笑,其实也要愁的,许县令是个浑水摸鱼的,以后去了京城得靠着邹江,邹江跟着许县令,要做的事儿一点也不比在邹家做的容易。 不过,邹江心里会很舒坦,毕竟许家仁义且温馨,而邹家就是个狗血坑,做的都不是人事。 第594章 杜家人 顾锦里看着秦三郎的笑容,上前几步,靠近秦三郎,把秦三郎吓得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顾锦里眯起眼睛,问:“我是母夜叉吗?长得很抱歉,吓到你了?” 秦三郎摇头:“不是,小鱼是个好看的小姑娘。” 顾锦里:“那你躲什么?给我过来。” 言罢,伸手拽住他的衣襟,把他给拉近自己,秦三郎不敢明着反抗,只能双手往后,偷偷拽住门把,再小声提醒她:“小鱼,过了年你就又长一岁……” 有些规矩要守了。 “那又怎样?”顾锦里给了他一个白眼,瞅着他的衣襟看。 秦三郎想死的心都有了……为什么小鱼越来越彪悍? “你怎么只穿了三件衣服,还这么单薄,你想把自己给冷死吗?”顾锦里发四,她没有任何不好的心思,就是看见秦小哥穿得太少了,想要让他多穿几件,免得着凉。 秦三郎听罢,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要扒他衣服,而是见他穿少了。 他笑道:“如今不是很冷,穿三件足够了,等下雪的时候,我再穿棉衣。” 西北比这里冷多了,到了十一月份就会下大雪,而他爹是个悍的,为了让他们有抗冻的本事,是每年冬天都拉着他们兄弟去雪地里住着,他都习惯了,早就不怕冷了。 “我爹说,冬天不能穿得太多,不然等到冬天上战场的时候,会因为怕冷而握不住兵器被敌人给杀了。” 顾锦里听罢,道:“你爹是对的。” 她没有再让秦三郎多加衣服,只是给了他两瓶药丸:“拿着,我新做的治疗风寒咳嗽发热的方便药……这个是试验品,药效是不错的,你先拿去吃。” “试验品?”秦三郎不解:“是什么意思?” 总觉得不太保险的样子。 顾锦里笑得很甜:“就是试验品,这个要解释起来太麻烦了,总之你只要记住,我是不会害你的就成。” 她一副“少年你要相信我啊”的表情,让秦三郎更慌了。 “没毒吧?” “当然没有,有毒的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吃,傻。” 秦三郎最终选择相信顾锦里。 而因着许德贤跟郑师爷的到来,镇上有热闹了一番。 “天老爷啊,那几家逃荒来的是什么气运?开铺子的时候许县令给送了牌匾来,眼见着许县令就要走了,新来的郑县令又给他们的酒楼送贺礼!” “是啊,都不知道这是什么运气,两任县令都对他们几家很是照顾,这祖坟不是冒青烟,是直接着火了吧?” 镇上的蔡婶子路过听到这话,忙道:“你们管人家是冒青烟还是着火的,人家里有福运,还不许人发家了?你们也别在这里说八卦了,赶紧拿上盆子去延福楼吧。今天刚开张,送那啥桂花水晶糕呢。诶哟哟,你们是没瞧见那桂花水晶糕,好看得很,我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东西,绝了。” 大家伙听得来了兴趣:“老蔡媳妇,那啥糕真那么好看?” 蔡婶子:“那当然,不但好看,还很好吃,一人只能领一块,你们赶紧去吧,去晚了可就没了。” 不要钱的东西大家都想要,听到这话,是一窝蜂的往延福楼去,看见桂花水晶糕后,全都惊了。 “果然是亮晶晶的,透明的,里面还有花。” “诶,你们快闻闻,这是啥味?咋这么想啊?” 这话一出,大家伙都嗅起鼻子,果然闻到一阵鲜香的味道从延福楼飘出来。 跑堂的小二见状,是立刻挑出两个箩筐出来,里面是用小碟子装着酒楼里的菜:“各位叔伯婶娘们快来尝尝,这是我们酒楼的招牌菜,别的地方是没有的。冬至大过年啊,今天过节,大家买一份回家去跟家里人吃,八折,八折啊,全部菜品八折起,八福临门咯,不买可就亏了。” 大楚对于这种吉祥话没有任何抵抗力,又吃过碟子里的菜品后,觉得这些菜是新奇又好吃,又想着今天是冬至,却是该加个菜,立刻道:“小二,这个叫啥,来一道,我拿回家去吃。” 陆姓小二:“这位叔好眼光,这是咱们酒楼的招牌菜,松鼠鱼,是一道又好吃又吉祥的菜,府城的贵人们过年过节都爱吃这菜呢。” 有人听了问道:“你不是说是酒楼的招牌菜,别的地方吃不到吗?咋府城的人都爱吃了?” 小二:“……” 这不是重点,赶紧掏钱买菜。 延福楼的菜式确实新鲜又好吃,又有免费的糕点可以领,延福楼里还坐着两任县令的师爷跟许县令的公子,因此镇上的人家、临近的尚家村是家家户户都来买了菜。 顾大丫他们是忙得脚不沾地,连喝水的工夫都没有。 好在顾锦里知道刚开张会很忙,把邱琅、冯进他们喊来了,又有陶嬷嬷坐镇,虽然忙,却没有出乱子。 杜家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宾客盈门的壮观景象。 杜家人有点吓到了,不敢进去,提着贺礼站了片刻,正要扭头去悬壶坊找杜大夫,杜大夫已经看见他们,急忙从延福楼里下来。 “谦子,我在这里,你们别走!”杜大夫赶忙喊着。 杜谦他们听罢,这才停下脚步,宛如看见救星般看着杜大夫:“四哥,看见你就好了,我们正慌着呢。” 杜大夫笑道:“你们慌什么,说了顾家人都是好相处的,只要你们不做对顾家不好的事儿,顾家就不会对你们咋样。” 杜谦跟杜大夫是一族人,以前在老家也是念过书的,家里很是有些家当,可自打逃荒后是什么都没了。如今过了这么久的苦日子,饿一顿饱一顿的,什么傲气都磨光了,见到这么多人在延福楼里争相买菜,知道延福楼的生意很好,顾家是发达了,不好靠着老乡的关系冒然进去。 “四哥,你跟顾家人说了吗?要是没说,我们就这么进去,怕是要得罪人。” 杜大夫道:“说了说了,跟顾三哥说过了,你们就放心进去吧。” 又交代道:“顾家真正做主的是顾家丫头,就是逃荒的时候被牛家兄弟砸了脑袋的那个丫头,她历来是个凶的,你们说话的时候可要注意着点,别得罪她,不然事情会不成。” 第595章 盯上 杜谦他们忙道:“诶,我们记住了,定不会惹怒她。” 顾锦里的凶名从逃荒路上就有,泼辣得很,还命大,如今他们是有求于她,更不敢惹她。 杜大夫又对他们交代了几句,便带着他们,进了延福楼。 邱琅他们是认得杜大夫的,给他开路,不用怎么挤就进了酒楼。 杜谦见了问道:“四哥,这些小子是啥人?顾家请来的伙计?” 杜大夫道:“哪里是伙计,是顾家买的下人。” 杜谦他们听得惊了,顾家果然是发达了,都买下人了,还买了这么多。 杜大夫把他们带到楼上雅间,因着吴老大夫不乐意去跟县衙的人吃饭应酬,顾锦里是特意给他一个雅间,如今这个雅间里,没多少人,都是悬壶坊里的熟人。 杜旭生跟杜丁香兄妹也在,见自家族叔爷爷来了,赶忙搬凳子让他们坐。 杜谦笑道:“旭哥儿有心了。” 却是没有立刻坐下,忍着被满桌子菜肴勾起的食欲,对雅间里的人行礼问安。 吴老大夫见了道:“你就是杜谦?听老杜说过,你们是来见顾家丫头的吧。” 他转头对杜旭生道:“旭哥儿,去把你小鱼姐喊来,就说老头子找她。” 杜旭生眼睛一亮,立马应道:“诶,旭哥儿这就去,多谢吴爷爷。” 吴老大夫能说这句话,就是要帮他们杜家的意思,必须道谢。 不多时,顾锦里跟陶嬷嬷就来了。 杜谦他们紧张的立刻站起来,把顾锦里看笑了:“你们就是杜家的叔伯们?我是顾家村顾大山的二女儿,你们应该是有印象的。” “有有有,我们记得你。”杜谦他们说道。 顾锦里见他们实在紧张,便没有说太多废话,直接问道:“你们来找我是有啥事儿?” 她听三爷爷说过一些,但杜谦他们既然来求,就得亲口把所求的事儿说出来,要是连话都不敢说出口,她更不敢答应他们。 杜谦是杜家上任族长的幺儿,如今算是杜家的新族长,闻言大着胆子把来意说了:“我们听说顾家丫头你在收明蚜草,想来问问看,要是我们种明蚜草,你可收?” 顾锦里听了问道:“你们种了没有?” 杜大夫是悬壶坊的大夫,想要求吴老大夫拿点草种很容易,不过答案出于意料,杜谦摇头说:“还没种……原本是想种的,但四哥说,明蚜草这味药材一般的药铺不怎么用,且大部分药铺都有自己进药材的渠道,很少会收散货。明蚜草又长得太快太多,一旦种下,收割就是几百上千斤,这样的量,只有你家能吃下。” “四哥让我们来问问你们,能不能收下我们种的明蚜草?要是能收,我们开春就种。” 说白了,明蚜草这个东西就是做蚊香才会大量使用,做其他的用得很少,要是顾锦里的制药作坊不大量收购,他们种了也是白种。 杜大夫把关键说给杜家人听,才有了杜家人今天上门恳求的事儿。 顾锦里听罢,心下点头,杜大夫是个明白人,她也不啰嗦,直接说道:“要收下你们的明蚜草没问题,但你们必须守我们作坊定下的规矩,要是有违反,你们杜氏一族的明蚜草我们一根不收。” 杜谦他们听罢,几乎要喜极而泣:“能守能守,我们一定不会做啥对不起顾家的事儿,也不会做啥坏了作坊规矩的事儿。” 四哥可是说了,明蚜草门前屋后的空地就能种,一年三收,不占地,可是个好东西,种下就是银子。 家里穷得很,急需赚钱。 顾锦里道:“你们先别高兴,先看过我们作坊的条件再说,条件很苛刻。” 陶嬷嬷是办事老道的人,是随身带着几本册子的,其中一本册子全都是各类契约的范本。 她拿出明蚜草契约的范本,递给杜谦:“杜家老爷看看。” 杜谦是幺儿,在老家的时候家里的日子也过得不错,是识字的,接过看了,越看心越惊,这顾家的契约果然苛刻,惩罚也是能要人命的,但他们如今穷得都快活不下去了,哪里还能在意这些? 杜谦答应下来:“顾家丫头,你们作坊的条件,我们都能答应,定会做到,不让你们作坊操心一分。” 顾锦里点头:“既然能做到,那咱们就签约吧。” “啊?”杜谦惊了:“这么快?不是要等着种出明蚜草再签吗?” 顾锦里笑了:“您要是想等到种出明蚜草再签也成,我不急。” 可杜家急啊。 杜家人赶忙推着杜谦,杜谦立刻道:“不用不用,现在就能签。” 顾锦里扫视在场的杜家人道:“你们也要签名按手印。” “签,我们签,都签!”杜三杨家的孩子多,拼了老命才把三个娃护住的,生怕错过这次机会后,明年就要生变,自家娃要饿死,因此是慌忙说道。 其他杜家人也赶忙说着:“我们签。” 陶嬷嬷听罢,拿出纸笔墨,写了两张契约。写好后,让杜谦写上杜家人的名字,再全部按下手印。 吴老大夫见杜家人过得穷苦,也是想帮一把的,做了保人,也签名按下手印。 杜谦他们拿着契约,是激动得手抖,等来年春天,这张契约就能生出救他们命的钱。 顾锦里把契约收起来后,道:“诸位杜家叔伯们,你们先吃席吧,吃完再回家去。” 杜谦道:“不吃了不吃了,家在陈家村呢,离这里三个时辰的路,今天又是冬至,得赶回家去。” 实际上是,陈家村很有几个光棍汉盯上了杜谦跟杜三杨家的闺女,他们不敢出来太久,得赶回去,免得那些光棍汉知道他们这些当家男人不在,上门去害了两家的闺女。 顾锦里听罢,没有留他们,不过让陶嬷嬷跟小吉去厨房拿了五只酱香鸡跟两袋子炸酥肉给杜谦他们带回去:“今天过节,大家又是老乡,拿些吃得回去,跟家里人好好过节。” 杜谦他们看着这么多肉菜,是直接哭了:“顾家二丫头……你有心了。” 这给的都是实打实的全肉肉菜,自打逃荒后,他们就没吃过这样的好菜。 杜谦他们谢了又谢,这才被杜大夫送出酒楼。 杜大夫很是舍不得他们,抹着眼泪道:“你们再忍忍,等赚够了银子就搬到镇上来,咱们住得近,也就离那些王八蛋远了。” 可农家人,没有铺子没有手艺的,哪里是说能搬到镇上就搬的? 杜谦他们点头应和几句,拿着东西回家去了。可他们早就被人盯上了,是尾随他们,出了镇子,来到人少的小道后,直接冲上去,对着杜谦的背就是一脚。 第596章 求救 砰一声,杜谦被踹得趴在地上,手里拎着的一袋炸酥肉也飞了出去。 “十八叔!”杜三杨虽然比杜谦大,但辈分却是比杜谦小了一辈,见他突然被踹倒,急忙冲过扶他。 其余杜家人已经回头,看见踹人的人,立刻怒了,指着他们道:“陈铁、陈二蛋,你们两个王八犊子又想做什么?” 陈铁看着杜家的这几个男人,冷笑道:“想做什么?姓杜的,你们胆子肥了,敢跑来镇上酒楼吃席,他娘的,老子还没去酒楼吃过席的,你们竟然能进去!” 在陈铁眼里,杜家是逃荒来的,跟乞丐是一个等级,而陈家村是他们姓陈的,杜家人住在村里就是占了他们姓陈的便宜,就得听他们的,任由他们打骂来还债。 陈二蛋鼻子灵,嗅着香味找到那袋炸酥肉,打开一看,差点惊呆了:“铁子哥,铁子哥快看,这里有一整袋的肉,起码得有个六斤,诶哟杜家这群乞丐,竟然吃得起肉了,还是这么多肉,简直不把咱们姓陈的放在眼里。” 陈二蛋觉得杜家人吃肉是打了他们陈家人的脸,是一边抓着一大把炸酥肉嚼着,一边抬脚去踹杜家人。 杜家人被欺负惯了,是一个劲的躲。 杜樟子气弱的解释道:“这不是我们花钱买的,是是杜四叔带我们去酒楼见客,老家的老乡送的。” “他娘的,你啥意思?是说我们姓陈的都是穷鬼,没有贵亲是不?”陈铁气得抄起路边的枯树枝,往杜樟子的身上打去。 “住手,不许打我爹!”杜家宝冲过来拦住陈铁,却是被陈铁打得嗷嗷叫。 陈铁见了,嘲笑道:“一族的软蛋!” 被他们打骂闯进屋里偷东西都不敢吱声,活该被他打。 杜家人都气得不行,可他们却不敢还手,要是打了陈家人,他们这些外来户还怎么在陈家村住? 陈二蛋一边吃着炸酥肉,一边看戏,见陈铁打得太狠,赶忙提醒道:“铁子哥,钩子哥可是说了,不能把人打死,不然他办婚事的时候就很晦气。” 陈铁听罢,又猛打了杜家宝几下,把枯树枝都打断了才停手。 杜家宝已经哭得发不出声音,杜谦虽然文弱,却是听出陈二蛋的话不对劲,忍着被揣伤的苦痛,指着陈二蛋问:“你刚下的话是什么意思?陈钩什么时候说亲的?” 陈铁陈钩是堂兄弟,因着家里的奶奶还活着所以没分家,一大家子是二十多口人住在一起,可个个好吃懒做,靠着卖姑姑、姐妹们过活。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知道陈钩家是破落户,根本没有姑娘愿意嫁去陈钩家,陈钩怎么可能成亲? 陈二蛋自觉说漏嘴,有些慌乱的看着陈铁:“铁子哥,我不是故意的,你回去可得帮我在钩子哥面前说情啊。” 陈钩是家里的老大,为人凶狠,他可不敢得罪他。 陈铁却道:“你怕个屁,我大哥现在哪里有空管你,他他娘的正抱着杜家姑娘睡呢。” 陈铁也是个光棍,因此对于这次没能留在村里谁杜家姑娘,而是要跟来镇上盯着杜家人,不许他们早回去的事儿,很有意见。 娘的,他都素了过久看了?上回还是去找的一个暗娼,如今正憋闷得慌呢。 好在大哥说了,等把杜家的姑娘谋了,下次就给他谋个媳妇回家,他不会再打光棍。 杜家人听到这话是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杜三杨冲过来拽着陈铁衣襟道:“姓陈的,你说什么?!” 陈铁把杜三杨推到,看着杜家人,冷笑道:“说啥?老子说你们杜家姑娘被我大哥睡了,没听见吗?聋了?” 又骂杜家人:“也是你们不识趣,我家好好的去你们杜家提亲,你们竟然敢不应,成,那就别怪我们陈家坏了你们杜家姑娘的清白。这坏了清白也好,被睡过的姑娘嫁不出去,我们陈家不用聘礼就能娶回家。” “啊!我跟你们拼了!”杜三杨家可是有个成年的闺女的,而他们今天出来怕姑娘们出事,是把三个半大姑娘都放在一起的,让家里的婆娘跟小子看着,别让光棍汉来找茬。 可陈钩家兄弟众多,手底下还有一些混子,正要冲去他们杜家坏姑娘清白,是没人拦得住的。 村里人都护犊子,即使他们杜家人被欺负死,陈家跟陈村长也不会帮他们,最多让他们别吭声,把丑事咽下,再让坏了清白的姑娘嫁给陈钩。 杜家宝也是气得双目血红,冲过来厮打着陈铁,可陈铁身上带着砍刀,杜家宝没两下就被砍刀砍伤。 见了血,其他杜家人都懵了。 杜谦也吓呆了。 陈铁见了,笑道:“哈哈哈,一群没蛋的怂货,你们应该感激我们陈家才对,要不是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杜谦就发疯一般往镇上跑去。 陈二蛋懵了:“铁子哥,钩子嫂的爹是疯了?” 陈钩看上了杜谦的女儿,让手底下的混子喊杜谦女儿钩子嫂。 陈铁看得皱眉:“谁知道这老书生发什么疯?” 他没空理会杜谦,用刀子指着杜三杨他们道:“去镇上见老乡了?可有接济你们银子?赶紧给老子拿出来,要是让老子搜到银子,你们死定了!” …… 杜谦疯跑了一刻多钟,路上不知道撞了多少行人,终于跑到延福楼,他也管不得今天是延福楼的开张吉日,是一来到延福楼就喊道:“四哥,救命啊四哥!!” 杜大夫他们还在楼上雅间吃饭,因着吴老大夫说了,今天冬至,悬壶坊就不做饭了,都来延福楼吃,反正顾家丫头发财了,吃她一顿,要不了多少银子。 杜大夫听到杜谦的哭喊声,惊得站起身,来到窗边往下看去,看见大哭的杜谦后,立刻冲下楼,找到杜谦,问道:“谦子,你这是咋了?” 杜谦哽咽着问道:“县令大人的公子可还在?我要找他救命!” 杜大夫听罢,让邱琅他们开路,自己拽着杜谦进了延福楼,问道:“可是陈家村那些混子又找你们茬了?” 杜谦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陈家不是东西……趁着,趁着我们来镇上,是去家里要坏我们杜家姑娘清白,想要不花钱就娶我们杜家姑娘!” 第597章 你们安息吧 “什么?!”杜大夫惊了,最担心的事儿还是来了。他急忙拽着杜谦上了二楼,也顾不上丢脸了,是找到吴老大夫跟三爷爷,在他们的陪同下去另一个雅间找到许德贤,扑通一声跪下:“公子,求您救救草民!” 许德贤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是惊得立刻站起身,对他们道:“你,你们有话起来说。” 他还没考上功名呢,可是不能受百姓跪拜的。 邹江却把他按回椅子上,看着杜大夫跟杜谦问:“你们有何冤屈,说来听听,两任县令的师爷都在这里,定会为你们做主。” 邹江没有托大,而是给了郑师爷一个面子,把他也算上了。 “谦子,你快说。”杜大夫催促着杜谦。 杜谦是哭着把自己被陈铁打,以及陈钩趁着他们不在,带人去家里坏姑娘清白的事儿都说了。 “岂有此理,朗朗乾坤,既然目无法纪,敢做出此等禽兽不如的事儿!”许德贤是气得发抖,他以为高仝他们坏是因为做了水匪的缘故,没成想乡下农人也有这样可恶之人。 邹江却是冷笑,像这样的事儿,在乡下多了去了,多少好人家的姑娘因着被混子或者光棍汉坏了清白,不得不嫁给强了自己的畜生。 他看向田师爷跟郑师爷道:“二位师爷有何想法?此等不公之事,县衙可是要管上一管?” 田师爷:“……” 不要问我,您是老大,我听您的。 郑师爷道:“县衙就是为民伸冤之地,既然遇上了,自然要管。” 邹江听罢,立刻对姜角道:“姜家老二,你们是骑马来的,身上又有拳脚功夫,现在就骑马去陈家村,以你们常年骑马的本事,半个时辰就能到,要是运气好,还能救下杜家的姑娘。” 姜角知道这事儿耽误不得,是立刻应下,喊上秦三郎跟罗武,带着两人骑马就向着陈家村飞奔而去。 路上,还顺带擒了陈铁、陈二蛋,把他们给捆了。 陈铁跟陈二蛋都吓得不轻,陈二蛋更是把陈铁家给卖了,说:“军爷,军爷饶命啊,都是陈钩逼得小的,小的是冤枉的。” 砰一声,姜角直接一拳把陈二蛋打晕:“冤枉个屁。” 他把陈二蛋跟陈铁扔在路边,对杜三杨道:“看着他们,一会儿会有衙门的人来押走他们。” 又看着杜家人,最后把年纪不大,身形瘦小的杜家宝拎上马:“你给我们带路。” 杜家宝瘦弱,马驮着两个人也不吃力,不会影响速度。 姜角他们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不过眨眼就就消失在路尽头,杜三杨他们是懵得回不过神来。 两刻钟后,两辆骡车从镇里奔来,在他们身边停下,田师爷下车,指着陈铁跟陈二蛋问:“这就是打了杜谦的人?” 杜三杨急忙点头:“嗯嗯嗯,正是他们……这位老爷是?” 杜大夫扶着杜谦下来骡车,对他们道:“这是许县令的刑名师爷,谦子去酒楼里报官,陈钩他们的事儿,县衙已经知道,会去抓人,替咱们伸冤做主。” 杜三杨他们这才知道,原来杜谦疯跑去镇上是找许县令的人伸冤。 杜三杨也有女儿在陈家村,急得红了眼睛,问田师爷:“师爷,人还能救回来不?” 田师爷摇头:“这就得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杜谦这回是气恨了,流着泪道:“老三,陈家欺负我们一年,这次更是想要毁了我们几家的姑娘,不管姑娘的清白还能不能保住,这回都要跟他们不死不休!” 杜谦以往忍着,是想着退一步,他们好在村里过日子,可他们都快成陈家孙子了,陈钩还是不放过他闺女。 杜三杨本就比杜谦硬气,听到这话,也就答应了下来。 邹江坐在骡车里,对田师爷道:“事不宜迟,田师爷赶紧把这两个人押回县衙,老夫跟贤哥儿、郑师爷去陈家村便可。” 又交代一句:“记得把老夫的信交给许县令。” 田师爷默默为陈钩跟陈家村村长上了一把香,碰上邹江,你们安息吧。 田师爷立刻把陈铁他们押上骡车,直奔县衙。 两个多时辰后,终于来到县衙,把陈家村的事儿说了,再递上邹江的信。 许县令近来没啥大事要办,就是带带郑县令,如今正欢欢喜喜的准备过冬至,听到田师爷的话,立刻怒了:“这群王八犊子,大过节的都不让人省心。陈家村村长是死了吗?本官都说了,让各村村长管好村里的懒汉,别闹出事儿来,这是把本官的话当成耳边风啊。” 骂完陈村长后,接过邹江的信一看,顿时乐了,对田师爷道:“去姜家,把姜旗找来,让他带兵去陈家村,把陈家村村长,还有那什么陈钩一家全都抓了。” 邹江在信上说,大人高升入京已定,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肃清田福县的混子恶棍们,还百姓一个清明,也能帮郑县令一把。 毕竟郑县令以后是要在这里常待的,不好得罪太多人,免得被一些亡命徒报复,但他不同,他就要走了,临走前做些为百姓好的事儿,不但有助官声,还能卖郑家一个人情,两全其美。 许县令高升的任命下来后,是没了顾虑,又爱功劳,觉得邹江说得对啊,是立刻拍板抓人。 姜旗得到命令,也不耽搁,立刻带着县兵去陈家村抓人。 …… 三奶奶他们听说了杜家人的事儿,是忍不住哭了一场:“要是当初咱们不强硬,下场估摸着也会像杜家一样。” 又夸顾锦里:“多亏了小鱼做出豆腐跟调味香料,让咱们发了家,这有了银子,别人才不敢小瞧咱们。” 何村长也知道杜家人的事,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当初秦顾罗田来村里的时候,他可是碍于陆老爷子家,为难过秦顾罗田几家的。 何村长觉得,这时候应该赶紧溜,便带着自家儿孙起身,要去找三爷爷他们告辞。 何大仓急了,说道:“爹,二弟的事情不说了?” 他们这次来除了是恭贺延福楼开张以外,还想趁着顾锦里高兴,说说二弟的事儿。 二弟再县城布庄做账房先生,可布庄东家太不是人,老是欺负他家二弟,这回冬至,很多铺子都放假,可他二弟又不能回来,中秋的时候就没能回来了,这回又没回来,何大仓觉得布庄东家就是故意的! 第598章 另一个出路 何大仓心疼自家弟弟,是不忍心他再受布庄东家的薄待,想让老爹去求求顾锦里,说说在县城开铺子卖调味香料的事儿。 何村长也心疼自家二儿啊,可是:“杜家的事儿,再想想顾家刚来村里的时候是怎么被欺负的,这时候咱们得赶紧溜,免得那丫头看见了我们冒火,到时候别说求香料给你弟,就是咱们家的营生都得被那丫头给断了。” 顾锦里是啥人?狠起来能灭你全家那种,何村长可是害怕的。 何大仓无奈,只能随着自家老爹去。 何金生跟顾锦安已经是朋友了,便对自家爷爷跟爹道:“爷爷、爹,我去跟安哥儿说一声,待会儿咱们在酒楼门口汇合。” 何村长立马道:“诶诶,去吧去吧,跟安哥儿把关系处好一点啊。” 又推着何铜生:“你也去,不懂事儿的玩意。” 何铜生只好跟着自家大哥去找顾锦安,跟他道别。 顾锦安看何金生脸色不太好,问了一声:“金生哥可是有啥难事?” 何铜生口快,把自家二叔的事儿说了:“那个东家掌柜可坏了,他家儿子也坏,见我们家银生哥学问好,老是欺负银生哥。有一回银生哥的手被那头肥猪给打得都青肿了,可银生哥还得瞒着二叔二婶。” 何铜生气急了,骂了何银生,说要帮他去报仇,可银生哥不许,说是他家靠着东家过日子,得罪东家少爷,他爹的伙计就没了,全家就得喝西北风去。 何铜生没办法,只能忍了,可心里却暗道:为啥他亲哥跟堂哥都那么怂?难道真的像村里人说的,像了他爷爷? 因着二叔家受布庄掌柜欺负的事儿,他都不乐意去二叔家玩。 顾锦安听罢,看向何金生,问道:“金生哥,你家二叔想要开铺子吗?他是做账房先生的,算半个书生,有开铺子的本事吗?” 何金生的脸上有些惭愧,何铜生已经快嘴的道:“完全没有,我家二叔就是个书呆子,闷死个人那种,只会跟账本打交道,他开铺子,今天开张明天就得关门。” 何金生听得骂道:“铜生住口,怎么能这样非议长辈。” 何铜生哼哼:“本来就是,我说的是实话。” 顾锦安听了道:“既然何家二叔不适合开铺子做生意,为啥何村长总是打着让他开铺子的主意?世上就没有第二条路了?” 何金生跟着顾锦安学了一段时间,也没那么呆了,听了问道:“安哥儿可是有好主意?” 顾锦安道:“听金生哥说的,你家二叔不适合开铺子,适合去衙门。许县令清理了一批贪赃枉法的书吏跟衙役,如今田福县里还缺着书吏,且报考书吏不需要秀才功名,只需要秀才作保就能考试,考上了就可以进衙门做书吏。年前招最后一批,你家二叔要是想去,赶紧找秀才作保去考试。” 大楚的书吏承袭了前朝的制度,并不是贱籍,要是以后考上功名了还能当官。 何金生听得眼睛都亮了,大呼:“当真是个好主意!” 何铜生动作快,跟顾锦安说了一声谢后,立刻跑去找自家爷爷,把顾锦安的话告诉自家爷爷。 何村长听了,差点没蹦起来,直敲着自己的脑袋道:“瞧我这脑子,笨得跟猪似的,咋就没想到让我家老二去做书吏?” 他们今天还见到了许县令的公子跟两位师爷,有这层关系在,他家二儿能进衙门机会又大了一些。 何村长是等不及了,为了自家二儿,立刻对何大仓道:“你现在就驾着骡车县城你二弟家,把这事儿跟他说了,让他抽空文书,去衙门考书吏。” 何铜生:“爷,我爹不回家过节了?” 一来一回的,就算有骡车回到家的时候都天黑了吧,今天可是冬至啊。 啪一声,何村长打了何铜生一掌,怒道:“过节过节,就知道过节,年年都有冬至,少过一次咋了,你二叔可是受了十几年的苦,该翻身了。” 何铜生被打,委屈得不行,哼哼,早知道他就不跑来把这事儿告诉爷爷了,应该等等大哥,兄弟两个一起来。 “爹,我这就去县城,只是要委屈您老走路回家了。” 何村长道:“委屈啥,又不是第一次走路回家,你赶紧走吧,再磨叽到县城都要天黑了。” “诶。”何大仓听罢,对三爷爷拱了拱手,立刻出了延福楼,驾着自家骡车,去了县城。 何村长找到顾锦安,跟他道谢,又小心翼翼的道:“安哥儿,你跟尚秀才熟,不如带着我们去见见他,让他做个保人?” 尚秀才是镇上唯一的秀才,还是姜县尉的女婿,有他做保人,他家二儿就能去考书吏。 顾锦安倒是没有拒绝,带着他们祖孙三个又回了雅间找尚秀才。 尚秀才听了顾锦安说的,拿来纸笔,很快就写了一张保书:“何村长拿着吧,希望你家二儿能考上。” 县里确实还缺书吏,而何村长那个二儿子受了掌柜十几年的气都不敢反抗,可见是个一根筋的,这样的人做些抄写记录的活计,反而不会财迷心窍。 何村长接过保书,是激动的眼眶都红了,他家二儿可算是翻身了。 何村长要办的事儿都办完了,是高高兴兴的领着孙子,带着三爷爷给的回礼,回家去了。 何村长他们走后,袁里长一家坐着骡车来了,带了很多贺礼,连袁里长的媳妇也来了。 顾锦里看得挑挑眉,袁家这是想要做什么? 戚康乐得知袁家人来了,故意避开没有出来,可袁里长媳妇是个直接的,没有看见戚康乐,便笑着问顾锦里:“听说酒楼是你跟你家表姐、表哥合伙开的?其他两个呢?喊来让伯娘瞧瞧如何?” 顾锦里:“……” 您这是来相看媳妇的? 她还没说话,常二瑞就急了,忙道:“娘,咱家是来送贺礼的,还得敢回家去祭祖过节,您要是想见戚家大哥他们,下回再来就是。” 他本来不想带着自家老娘来的,可他娘太聪明,似乎是看出来了什么,硬要跟着来,还要见乐姐儿,要是他娘吧乐姐儿吓到了咋办? 第599章 不亲 常氏睨着常二瑞道:“祭祖的事儿有你大哥大嫂在家里准备,咱们回家就能拜祖宗吃饭。再说了,见见戚家小子跟姑娘又花不了多少时间,对吧小鱼丫头?” 虽是问着顾锦里,眼睛却是看着常二瑞。呵呵小子,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吗?她做娘的能看不出来他的心思?跟着来送青砖的可不止他一个人,还有村里的好些工人跟袁工头他们呢,她跟他们的媳妇可是熟得很。 常二瑞是真的急了,正想说话,顾大丫跟戚盘子听到消息,已经过来了。 “袁里长,欢迎欢迎,早就给您家备了一桌席面,快楼上请。”戚盘子以前是货郎,嘴巴还是会说些好话的,而袁老荣大小是个里长,能上门恭贺,他们理应厚待。 袁老荣哈哈笑道:“戚大哥客气了,咱们两家都这么熟了,不必特意备席面,有啥吃啥就成。” 常氏也对顾大丫道:“是啊顾大妹子,咱们两家的关系是越来越亲,不必讲那些虚。” 来点实在的,把你家姑娘叫出来看看。 话是这么说,但饭还是要吃的,一行人去了楼上最后一个雅间,刚落坐,常氏就往门口看了两眼,然后咦上一声,道:“顾妹子,怎么没看见你家闺女?又在厨房忙着?我都许久没见她了,不如去厨房看看她。” 这话说的,顾大丫忙道:“哪有长辈去见小辈的理儿,袁嫂子等着,我去给你把她喊来。” 常氏笑道:“那敢情好,妹子快去,我等着啊。” 常二瑞是坐立难安,想死的心都有了,生怕今天的事儿会惹恼乐姐儿。 常氏看他这般,心下笑得不行,这小子活该啊,让你瞒着家里人不说,这回知道着急了吧。 顾大丫已经起身去喊戚康乐。 戚康乐正在酒楼后宅里招待老严氏跟几家的姑娘孩子们,听到这话,眼里闪过一抹惊慌,但很快镇定下来,点头道:“既是袁里长的夫人要见,那我去请个安。” 顾大丫见她同意,立刻带她往酒楼走去,路上无人处,她停下交代戚康乐:“别叫什么里长夫人,见到常氏后,你喊袁伯娘就成。还有你上心点,好好回话,给袁家留个好印象。” 自打戚康乐说不嫁人后,顾大丫就急得不行,今天见了常氏,听她说话,观她言行,那都是看上乐姐儿的意思。 常二瑞可是个好小伙,袁家也是极好的人家,要是事情能成,她就什么都不担心了。 戚康乐听得却道:“去见袁伯娘是礼数,跟女儿嫁不嫁人没关系,袁家就算上门提亲,女儿也不会应下婚事。” 这是她早就想好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顾大丫听得猛锤她一拳:“你个死丫头咋就这么倔?算了算了,先不说这些,你先去见了袁嫂子再说。” 烈女怕缠郎,常二瑞看着是个不会轻易放弃的,只要常二瑞有心,不怕暖不了她这块石头。 不多时,常氏终于见到戚康乐,欢喜的站起身,道:“乐姐儿,好久没看到你了,又标致了。” 她记得以前刚见戚康乐的时候,她因着脸上有疤,一直低着头,如今疤痕已经看不出来了,瞧这标致的小模样,难怪她家二小子会念上。 “袁伯娘好。”戚康乐给常氏行礼。 常氏扶起她,坐到一边问道:“听说这酒楼是你跟平哥儿、小鱼丫头一起开的?” 戚康乐点头:“酒楼是小鱼买的,她占四成,我跟大哥一人三成。” 常氏听了点点头,又问道:“以后你在酒楼里要做些啥活计?” “娘,菜上来了,赶紧过来吃。”常二瑞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娘问这些做什么?这是乐姐儿的事,跟他们家有关系吗?有必要告诉他们家吗? 常氏也生怕戚康乐听了不高兴,笑道:“乐姐儿别介意,袁伯娘就是怕你累着,女儿家经营酒楼也没什么,我年轻那会儿,胆子更大,是帮着我爹在外做过不少事的。” 常氏是独女,自小脾气就爽利,没有姑娘家的娇柔。 戚康乐笑道:“我在酒楼就是管管账目,掌柜由我大哥来做。” 常氏听得很高兴,又跟戚康乐聊起其他的,可她发现,戚康乐虽然态度很好,却不亲近,无论她怎么聊都带着一股子疏离。 常氏心里泛起嘀咕,莫不是小姑娘对瑞哥儿没意思,故意疏离? 袁家人没有在酒楼待多久,吃个了半饱就回家去了。 顾大丫夫妻带着戚康平、戚康乐去送他们,给了他们不少肉菜跟酒水做回礼。 袁老荣接过回礼,笑道:“你们家的回礼也太厚了,我家起码十天不用买肉吃。” 两只烤鸭、两只酱香鸡、一袋子炸酥肉、以及用竹盒子装的好好的两条松鼠鱼。 这种竹盒是顾大山做的,作坊宅子外的竹子多,而竹子长得快,砍多少都不怕,顾大山就按照顾锦里的意思,用竹子做了些能装菜的盒子给酒楼用。 顾大丫一家把袁老荣一家送走后,继续回酒楼忙活。 常二瑞驾着骡车,刚出镇子就听见他娘跟他爹说:“等过几天,我找个官媒去戚家提亲。” 常二瑞急了,立刻把骡车停在一边,掀起车帘道:“娘,算儿子求您了行吗?您这么做不是在帮儿子,是在把乐姐儿给赶跑,她跟别的姑娘不一样!” 常氏听了笑道:“终于承认喜欢乐姐儿了,小子还敢跟老娘玩心眼,就你那点子心思,不用问我都知道。” 常氏诈出自家儿子的心思,舒坦了,对常二瑞道:“你把心放肚子里,年前咱家都不会去大丰村提亲……你怎么说也是跟顾玉梅相看过的,人姑娘刚死还没跨年头,要是今年就去戚家提亲,是会结仇的。” 顾大富那么疼闺女,得恨死他们家。 常二瑞听了心下一松,又求道:“娘,咱家年后也不能去提亲。您别管,让儿子自己来,一定给您娶个好儿媳回家。” 常氏瞅他一眼:“让你来?你要是能行,乐姐儿今天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疏离,跟她一点也不亲。 但她是真的喜欢乐姐儿,这姑娘跟她年轻那会儿很像,都是个想要靠自己的。 “最多给你明年一年时间,要是不行,我就亲自出马。”常氏还是松了口,她虽然想要瑞哥儿赶紧成亲,却不想儿子这辈子过得不顺心,娶个心里喜欢的姑娘,日子才能过得美。 “诶,多谢娘!”常二瑞高兴得不行,简直想给他娘磕头了。 常氏嫌弃的道:“瞧瞧你那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赶紧赶车回家去,停在路上吃冷风,想冻死我们两口子吗?” 常二瑞听了,立马驾车,高高兴兴的回家。 第600章 梁家赔偿 袁家人走后,梁柱子跟梁墩子也带来,两兄弟是驾着骡车来的,带来很多很贺礼,这些贺礼不单单是梁家的,还有湖康县长丰楼冯掌柜、大兴镇永兴楼林掌柜的贺礼。 “因着是冬至,两位掌柜要在家里祭祖过节,太远了赶不过来,就让我们把贺礼捎来,说是冬至过后,再来延福楼好好吃一顿,给你们捧捧场。”说话的是梁墩子,而梁柱子则是在搬着贺礼。 梁柱子上回被顾锦里损过一顿后,老实了不少,这次来竟然没胖,反而瘦了不少,穿得也不再是锦缎衣服,而是一般殷实人家所穿棉面袄子。 顾锦里见了,心下点头,梁柱子是个听劝的,继续合作没问题,要是他不听劝,继续认不清自己的地位,那真的就别怪她手狠。 戚盘子听了道:“冯掌柜跟林掌柜客气了,大家早就熟了,今天来不来不打紧,毕竟是冬至。” 原本他跟大丫觉得选在冬至开张不好的,但小鱼却说今天镇上有个大集,上午会有很多人来镇上置办东西,可以顺便来他们酒楼买菜回去,且冬至开张让人印象深刻,更能让大家伙知道他们延福楼。 大丫最听小鱼的,便同意了。 “梁叔,你们快进去吃,先吃点菜再回家。”顾锦里说道。 梁柱子闻言,很是高兴,他来的时候还怕小鱼丫头会再骂他,也怕丢了家里的营生,听到她跟自己说话,担心算是放下了,笑道:“刚到镇上就听说你们酒楼的糕点极好,菜也不错,得吃一顿,吃完再回去。” 梁柱子地上贺礼后,跟着戚盘子、戚康平去了一楼的大堂吃饭。 期间,县城福泰楼的胡东家也派了管事来给他们送贺礼。 胡家的管事一看就看见水晶桂花糕,惊得眼睛都大了,指着水晶桂花糕问道:“这个可是糕点?竟是做得这般晶莹剔透,像是花儿开在冰块里似的。” 接待胡管事的是戚康明,他笑道:“正是糕点,叫水晶桂花糕的,胡管事若是喜欢,到时候给您包上两包带上。” 胡管事自然是求之不得,跟着戚康明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带着小厮跟着顾大山进来了酒楼,坐在大堂里吃席。 等到菜肴一道道送上来的时候,胡管事更是震惊不已,指着桌子上的菜肴问:“这些都是啥菜?” 戚康明指着桌上的菜肴给他报了菜名:“这半透明的肉叫做水晶肴肉,用猪蹄做的,好吃又弹牙;这种炸鱼叫松鼠鱼、桂花糯米藕、糖醋排骨、脆皮烧肉、太极豆腐……” 胡管事听着这一道道菜名,惊得回不过神来:“这,这些菜咋都没听说过?” 肉他认识,鱼他认识,豆腐他认识,藕菜他也认识,可这些东西做成菜后,他就全都不认识了。 戚康明笑道:“都是家里琢磨出来的小菜,登不上大雅之堂,只在乡下小镇卖卖,不敢拿去县城献丑,胡管事自然是不知道的。” 家里琢磨出来的小菜,登不上大雅之堂,只敢再乡下小镇卖卖,这话说的,让他们福泰楼怎么活? 他们福泰楼一个荷叶烧鸡就做了几十年的招牌菜,可如今桌上的每一道菜,道道都不必荷叶烧鸡差。 胡管事是抖着手拿起筷子吃菜,吃完之后,手更抖了:“味道极好,还有一股子鲜香……你们这是每道菜都放了醢鲜酱?” 可真是有钱啊,他们福泰楼家大业大的,也没敢每道菜都放醢鲜酱,那醢鲜酱一壶就要一两银子,一壶醢鲜酱还少得很,做上六只荷叶烧鸡也就没了。他们福泰楼可不敢随意糟蹋。 戚康明笑道:“放了一些增加鲜香。” 其实放的是酱油,而酱油是小鱼做的,直接给酒楼抬了五缸过来,随便用,放多少都不心疼。 胡管事想哭,壕,太壕了,乡下镇上的酒楼比他们县城的福泰楼还要壕。 他看着满桌子菜,是坐不住了,拿出二十两银子,对戚康明道:“戚家小子,我定两桌子上等西面,帮我坐好,我带回去给东家尝尝,今天过节,算是加菜。” 又道:“碗盘这些不用担心,我让小厮去买,你帮我做出来就成。” 戚康明笑道:“不用,我们酒楼有竹盒子装菜,用竹盒子就成,不过每个竹盒子要加收一文钱。” 小鱼说了,竹盒子也是个财路,以后可以让村里人做,算是创收了。 胡管事指着正在用竹盒子打包的小二道:“这就是竹盒子?当真是巧思啊。” 他们福泰楼怎么没有想到? 以前客人订做席面都是用盘子装着送去,可是打碎了不少的,亏死。 戚康明点头:“正是。” 胡管事立刻道:“成,我们加钱,就用竹盒子装。” 戚康明点点头,转身去厨房告知厨子,让他们做了两桌席面出来。 配菜什么都是切好的,有些甚至做了半成品,不过小半个时辰,就把两桌席面做好,用竹盒子装着,再用绳子捆好,一提溜就能走。 胡管事见了道:“这个法子果然好,既然方便又省事。”盘子都少洗很多。 胡管事拿上菜跟回礼,带着小厮匆匆回了县城,要赶紧把延福楼的事儿告诉胡东家,诶哟哟,那菜好吃的,要是延福楼去县城开酒楼,哪里还有他们福泰楼的出路? 胡管事刚走没多久,梁柱子兄弟也告辞离去,而此时顾锦里才知道,梁柱子会瘦了几圈,是因着跟媳妇的姨母家大闹了一场。 那姨母虽然疼他的媳妇,却更疼自家儿子常康,原本以为自家儿子能开铺子做掌柜的,怎知竟是没成,是大哭大闹了一场,还让梁柱子媳妇跟梁柱子和离威逼梁柱子。 梁柱子媳妇原本是觉得对不起姨母的,还听了姨母的话,跑去姨母家住了几天,打算给梁柱子一点颜色瞧瞧。 可听到姨母竟然想让她和离后,总算是看清自家姨母的真面目,也不用梁柱子去接了,当下就收拾东西回了铺子。 可她家姨母见状更怒,是带着常家族人去梁柱子的铺子闹事。 梁柱子是外来的,而这事儿又是他家的家事,外人不好帮忙,铺子很是被常家人砸了不少。 最后梁柱子夫妻只能去请丈母娘,丈母娘又回娘家请了娘家兄弟,三家人坐下来掰扯了一天,最后是以梁柱子家赔偿常康家十两银子结束。 第601章 郑家来人 梁柱子的老娘得知自家儿子给常家赔十两银子,是揪着他媳妇又打又骂了一顿:“你个扫把星,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我儿辛辛苦苦求来的营生,拼死拼活赚到的银子,全他娘的贴你亲戚家去了!” “你要是搂银子回去贴补你娘家就算了,还贴补你姨母,你姨母家还不领情,带着族人砸我儿的铺子,我,我,气死我了!” 梁柱子的老娘是差点就把儿媳妇给休了,最终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这才把她留下。 梁柱子的媳妇这回是吃够了教训,不敢再跟姨母家来往。 “梁叔说了,让你放心,他家的事儿算是妥了,以后不会再闹出事儿。”戚康平把梁柱子的话转述给顾锦里听。 顾锦里点头道:“成,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门外就来了几个通身气派的下人,扬着不大不小的声音问着:“这里可是大丰村顾家开的延福楼?老奴是金陵郑家的管事,是奉家里少爷之命,前来送贺礼的。” 旁边一个穿着青色锦缎棉袍的人跟着道:“老奴是金陵上官家的管事,也是奉命来送贺礼的。” 又道:“原本家里少爷想亲自来的,可碰上冬至,少爷乃是长孙,得留在家里祭祖,不过等冬至过后,少爷会亲自来。” 而郑家跟上官家的少爷会在冬至后亲自来,是为了酱油。 郑英跟上官卓都是聪明人,在收到顾家送去的酱油后,就知道顾家是要跟他们两家合伙做这个生意。要是没有合伙做生意的意思,安哥儿不会在信里告诉他们,酱油是用黄豆做的。 郑英跟上官卓收到信后,是震惊不已,又用酱油做了菜,发现味道不比醢鲜酱差,两人顿时按捺不住了,立刻快马加鞭把信送去京城给自家祖父。 郑大人跟上官阁老收到信,也是很激动,醢鲜酱的成本太高了,要是能有另一样酱料来代替,那当真是大喜事。 且黄豆是个贱物,要是能用来做酱油,以后的价格也能涨个一两文钱,对于农人来说,算是大好事。 郑大人跟上官阁老志在朝堂,对于酱油这个东西,他们虽然欢喜,却没有想过要占为己有,且顾家聪明,是同时把消息透露给他们两家,要是他们两家有一家想要独吞酱油,另一家都不会放过。 最好的法子就是两家各退一步,跟顾家一起做酱油生意,如此一来,既能赚到银子,又有顾家来做一个平衡,修复两家的关系,很是不错。 郑大人跟上官阁老给郑英、上官卓回信,告知他们,此事可行,让他们尽快去跟顾家谈,这才有了上官家管事刚才的话。 “正是顾家跟戚家开的延福楼。”顾锦里把他们请进酒楼,又让人去喊顾锦安。 不多时,顾锦安来了,两位管事给了他两封信,是郑英跟上官卓写给他的。 顾锦安没有急着看,而是陪着两位管事用饭。 夏先生得知他去跟两个下人吃饭,是气得不轻,堂堂柱国后人,怎么能去跟下人同席? 他算了算时间,估摸着那两个管事把正事说完后,立刻让小厮去把顾锦安叫回来。 两位管事知道延福楼刚开张,顾锦安肯定很忙,而身为下人,也不好让他作陪,把他送出门去,又道:“郑家跟上官家在县城有别院,顾公子不用给两位少爷准备住处。” 世家子遵循着古礼,一般是不会贸然去朋友家住的。 顾锦安点头:“安哥儿知道了,二位继续用饭吧。” 说完,转身走了,却是没有回夏先生所在的雅间,而是去忙活其他的活计。 夏先生的小厮悻悻而归,把顾锦安去了后厨的事儿说了,夏先生听罢,更加生气,选程哥儿做嗣子果然是对的,安哥儿大了,受了乡野之气的浸染,野性难驯,不好教化。 延福楼从早上辰时就忙到下午未时,这才忙完,把宾客送走后,关门打扫,收拾妥当后,顾大丫给陆豪子他们准备了过节的东西,分发给他们:“今天大家辛苦了,带上节礼回家去,明天辰时来上工。” 陆豪子夫妻看着顾大丫给的节礼,是激动得不行,这,这肉多得,光是酱香鸡就有两只、脆皮烧肉得了一大块,少说也有两斤,还有其他各类肉菜,是装了好几个盒子:“东家,太多了,这可咋吃的完。” 顾大丫笑道:“如今天冷,肉菜可以留着,吃不完就留着明天吃,还能送去你媳妇娘家,孝敬孝敬老人。” 陆豪子媳妇正有这个意思,她娘家穷,如今自己干活赚钱了,得了这么多肉菜,拿只酱香鸡回去婆婆也不会骂人。 陆贺福的儿子是高兴的道:“东家,您跟大山叔家对我们实在是太好了,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干活的。” 何家的小子们听了赶忙道:“顾姑姑放心,我们也会好好干活的,咱们顾家何家这般亲自,您以后不要跟我们抬客气。” 哼哼,陆家的,你们还想跟我们争?村长可是交代过我们的,怎么会输给你们! 顾大丫听得笑道:“赶紧回家去吧,得走两个时辰的路呢,如今回去,刚好可以祭祖吃完饭。” “诶,我们这就回去,明天一定准时来干活。”陆家伙计。 何家小子们:“顾姑姑,我们明天辰时前就来。”比陆家人早! 陆家跟何家的人走后,顾大丫开始准备几家人吃的席面。 今天冬至,几家人就在酒楼里吃了,想吃啥就吃啥,菜多得很,大家可以敞开了肚皮吃。 一同留在酒楼里吃饭的还有莫芹子一家。 莫芹子已经跟戚康平定亲了,因此顾大丫是把莫家也请来了,今天一天,莫家人都在后院帮忙,他们是既高兴又害怕。 高兴戚家越来越好,女儿是许对了人,害怕的也是戚家越来越好,怕女儿配不上戚康平,又怕以后戚家会对女儿不好。 莫芹子倒是没有这种担忧,宽慰着莫奎子跟张氏:“爹娘,顾姑姑他们是啥人你们还看不清吗?大家都是苦过的,哪里会嫌弃咱家穷?要是嫌弃咱们家穷,就不会来咱家提亲。顾姑姑来提亲的时候,家里的卤味铺子就赚了许多钱,真想娶富家小姐就不会登咱家的门。” 第602章 杜家事了 而顾家姑姑是个通透人,许是知道她爹娘有这种担心,是早就跟她说过,她看上的是她这个人,跟她的家境无关。 又特意说了平哥儿的脾气,平哥儿太过实诚,耳根子软,得找她这样的媳妇才能守住家业,不然家里有再多的银子也会被他心软的毛病给嚯嚯光。 莫芹子听了顾大丫的话,担忧是一点也没了,又把这话拿出来安慰自家爹娘。 莫奎子夫妻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对戚家更是感激:“戚家是好人家,咱们可得对戚家再好一些。” 莫芹子笑了,她家对戚家已经很好了,且亲家之间,一方对另一方太好也不合适。 可莫奎子跟张氏不管,就是觉得自家高攀了,得对戚家好点,一回头看见莫向明跟顾德旺兄弟在吃炸酥肉,顿时怒道:“明子,你都多大了还跟旺哥儿他们抢吃的,赶紧过来干活。” 这不懂事的东西,他家来是帮忙的,可不是来填嘴巴的。 “来了。”莫向明一边嚼着酥肉,一边跑来院子的水井边,跟自家爹娘一起洗碗洗盘子。 楼上账房,顾锦安、顾锦里、戚家三兄妹正在一起算着今天酒楼的进账,一直算了大半个时辰,才算把账目算完。 “咱们是卖了八百多道菜,外加两桌上等席面,毛利是七十八两,除去成本后,净赚四十八两,再除去请大家吃席的、免费送出去的糕点和菜,今天还赚了二十两银子!这,原本以为是要亏本的,没成想还赚了这么多。”戚康乐知道开酒楼赚钱,可自家半天就赚了这么多,她还是吃了一惊。 戚康明笑道:“你们的酒楼只做了半天的生意,要是做足全天,再把免费赠送的、拿来做回礼、招待贺喜宾客的成本减去,一天能进账上百两。” 一个镇上的酒楼,一天能进账这么多,当真是极其不错了,比富贵楼的生意要好。 他很为自家哥哥姐姐高兴,有了这个酒楼,他们后半辈子算是有靠了。特别是姐姐,她因着被卖去楼子里的事儿,已经打定主意不成亲,这不嫁人的姑娘,手里头没点产业傍身,以后可是要吃苦的。 戚康平则是激动得已经不知道说啥好:“咋,咋赚了这么多?” 顾锦里笑着打趣他:“大表哥觉得多吗?一点也不多,将来你还要给大表嫂打首饰,还得养儿养女,给他们攒嫁娶银子,这点进账是一点都不多的。” 戚康平听到这话,脸色红透,结结巴巴的道:“小,小鱼表妹,你小孩子家家的,不,不要说这种话。” 虽然是教训人的话,可听着一点气势也没有,惹得顾锦里哈哈大笑。 戚康平待不下去了,忙道:“你,你们先歇着,我去厨房帮忙,饭菜应该好了。” 顾锦里听罢,又调侃道:“大表哥这是要去找未来大表嫂?” 莫芹子一家可是在厨房忙着的。 戚康平听了,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戚康明笑着把他拉过来坐下,道:“大哥的胆子应该大一点,可不能被小鱼笑话两句就待不下去。你以后是要做酒楼掌柜的,这是迎来送往的活计,你脸皮要厚起来,不然可撑不起一家酒楼。” 戚康平闻言,想到自家老娘对自己说的话,硬着头皮坐下。 顾锦里没有再打趣他,而是算着客人们送来的贺礼:“姑姑把客人送的红封都拿来了,这些红封银子加起来有三百八十两。” 其中三百两是郑家、上官家、祁家送的,其他零头是薛明宇、尚秀才、尚里长这些人家送的。 顾锦里看着这些红封银子,是感叹道:“有钱人家出手就是大方,一个红封就顶咱们一天的进账。这些银子就用来做酒楼的流动资金,等月底咱们再分银子。” 戚康乐跟戚康平都同意:“好。” “小鱼、乐姐儿,你们的账算好没有?赶紧下来吃饭了,吃完还得回家去。”三奶奶在楼下喊着。 “我们这就下来。”顾锦里他们收拾好账目,把银子锁进箱子里后,离开账房,再锁了门,一起去楼下吃放。 因着是几家人一起吃的,所以把饭摆在了大堂,地方宽敞,随便摆多少桌都成。 陈氏见他们下来了,立马溜过来问道:“小鱼,你们今天赚了多少银子?快给婶子说说。” 要是不告诉她,她今晚会睡不着觉。 顾德旺牵着顾德发的手,两兄弟啃着鸭腿看着她娘,心里默默数着数,果然还没数到十,三奶奶就骂开了:“陈氏,你瞎问什么?酒楼是乐姐儿他们的,跟你有啥关系,轮得到你问?还要不要吃饭了?不想吃就回家去,别在这里碍眼。” 陈氏被骂,笑道:“三伯娘,我就是随便问问,这大过节的,我那能自己回家去,得留下来陪你们吃饭过节。” 酒楼里的可是好菜,肉菜居多,不吃可就亏大发了。 “那还问个啥,赶紧过来吃!”三奶奶没好吃的道。 几家人都习惯了陈氏被三奶奶骂,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一会儿,大家就坐下来吃饭。 大家伙欢欢喜喜的吃了一顿饭后,便出发回家去。 只是可惜了,秦三郎跟罗武没能跟大家伙一起吃饭。 “也不知道陈家村的事儿闹得怎么样了?杜家的姑娘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三奶奶一想起杜家的事儿就害怕,是一直等着,想要知道杜家事情的结果。 可秦三郎他们当晚没能回来,是第二天傍晚才回到村子里,把杜家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杜谦的女儿比他爹硬气,拿着刀子跟陈钩他们拼命,虽然受了伤,却是撑到了我们赶去。姜角叔是直接骑马冲进杜谦家,把围住杜谦家的混子撞飞几个,又冲进屋里把杜家姑娘给救了。” 三个姑娘虽然衣衫不整,却是没有丢掉清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顾锦里闻言,盯着秦三郎,笑眯眯的问道:“是姜角叔先冲进去的,你们没进去?没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要是救人救出个白莲来,那就狗血了。 虽然她是笑着问的,可秦三郎却有些怕,总觉得自己要是说得她不满意,会死得很惨。 第603章 我喜欢吃鱼 因此,秦三郎道:“是姜角叔先冲进去的,我跟罗武哥在外面对付那群混子。” 那个陈钩也是个独的,为人贪心,不想杜家的肥水流了外人田,只带着自家的两个弟弟进去,对杜家姑娘对手。 可他的小弟年纪不大,被杜谦女儿给制住了,这才僵持到他们来。 顾锦里瞅着他:“真的?没说谎?” 秦三郎点着头:“没有,绝不骗你的。” 顾锦里笑了,还要再问,三奶奶就抢过话道:“三郎,那杜家的妇人们呢?她们可有事儿?” 秦三郎:“没事。她们跟留在家里的几个男娃被陈钩他们捆住,拖到杜谦家的后院里。” 还把嘴巴给堵住了,杜家人这才没能跑去喊人。 “造孽哟,这陈家村的人咋这么坏?比陆家人还坏。”三奶奶大骂着陈家人。 三爷爷却问秦三郎:“那群混子咋样了?可被抓完了?可得抓完啊,不然杜家还得遭殃。” 乡下地方最怕的就是流氓混子的报复,要是不把陈钩他们抓完,下次杜家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秦三郎道:“您老放心,那些混子跟陈钩一家全都被抓了,包括他那个奶奶。” 说来,陈钩他们会上门强杜家姑娘,还是陈钩奶奶老韦氏的主意。 老韦氏生了不少儿子,儿子又生孙子,可如今女儿卖光了,孙女也卖光了,八个大孙子嗷嗷叫着要娶媳妇,拿什么娶?根本没银子,且她家是附近几个村子有名的破落户,根本没有人家愿意跟她家结亲。 老韦氏人老成妖,想出了坏姑娘清白,然后再上门提亲的主意,还说了这主意别人也用过,都是能成的。 陈钩他们早就想睡杜家姑娘了,得了自家奶奶的话,哪里还能不同意?趁着杜谦他们去镇上的时候冲去杜家强人。 三爷爷跟三奶奶都听得惊了:“这,这老韦氏咋这么坏?心肠忒恶毒了!” 秦三郎笑道:“三爷爷三奶奶莫生气,老韦氏一家已经被判刑了,她算是主谋,跟孙子陈钩、陈村长被判了斩首之刑,后天午时行刑。” “啊,陈家村村长怎么也被判了斩首?”三爷爷很是吃惊:“一村之长,只因着看守不利就斩首,这罚得是不是太重了?” 秦三郎摇头:“并不重,是陈村长自己找死,他收了老韦氏的三百文钱,答应了等陈钩他们事成之后,帮着逼迫杜家姑娘嫁给陈钩他们。” 为了三百文钱就要害了杜家几个姑娘,而那三百文钱还是陈钩他们兄弟偷来的。 罗武此时说道:“早在榆树村的事情出来后,许县令就把所有村长叫去县衙,跟他们说过,不能纵容包庇村里的混子。陈家村村长仗着自己村子离县城远,是把许县令的话当成耳边风,只贪图眼前的小利。许县令这次是要重判陈村长,给各村村长一个警告。” 而后天陈村长斩首,许县令还下令让所有村长去观刑。 至于其他的混子们,以及陈村长跟老韦氏的家人,全被判了重刑,男的去矿上干活,女的限十天内和离,不然充入奴籍。 又道:“许县令已经准备肃清田福县各个村子的混子,但凡犯了事儿的,全都要抓起来,害人性命、坏人清白的全部斩首,其他罪行一律押去矿上干活,誓要在最后的任期内,把田福县的混子全部抓干净。” 罗武说着,往顾锦绣住的房间看了一眼,见屋门虚掩着,心里有些失望,绣姐儿为啥不出来? 他只能大声说道:“我跟三郎只有明天一天假,是补的冬至的假,后天一大早就得回县城,过年之前都会很忙。” 不仅是他们,连邹江都从禄昌县老家回来了。 邹江原本打算住到过年前的,可因着遇到这事儿,也就不打算再回禄昌县了,许县令还劝他,说这点小事,他跟田师爷就能办。 但邹江家人死绝,其他亲戚也死得差不多了,又多年不来往,跟族人不亲,还有不少族人想让他帮忙举荐到许县令面前,跟着去京城享福的。 邹江是厌恶至极,看透了,也把乡愁放下了,一心一意带着许德贤,今后就靠着他了。 三爷爷三奶奶听了叹道:“许县令当真是个好官,临走还帮着咱们清理混子,真是造福百姓了。” 秦三郎跟罗武听了只是笑了笑,许县令算不上真正的好官,他爱和稀泥,田福县有不少事儿是他和稀泥和出来的,而清理全县混子的事儿,也是邹江要做的。 邹江在谋划一件大事,他要给许县令攒够官声,让他浩浩荡荡的上京,绝了因水匪案而遭殃的人家要杀他泄愤的心思。 “冬至那天你们没能吃上席面,今天明天都给你们做好吃的,让你们敞开了肚皮吃。”三奶奶笑呵呵的说着:“你们等着,老婆子这就去你们大丫姑姑家拿点卤味,那种新出的脆皮烧肉你们还没吃过吧,可是好吃得很,我去给你们拿,送到你们家去。” 三奶奶最疼几家的孩子,以前是穷没办法,现在日子过起来了,合该给几家的孩子吃点好的。 秦三郎冲着三奶奶的背影喊道:“您老慢着点,少拿些就成了……我喜欢吃鱼。” 最后半句话,说得很小声,说完还看着顾锦里,一脸期待。 顾锦里笑了:“想吃烤鱼是吧。” 秦三郎点头:“嗯。要是小鱼忙的话不做也可以,我吃其他的就行。” 你都这么可怜巴巴的看着我了,我要是还不给你做,估计要被骂死。 果然,三爷爷道:“小鱼,给三郎做几条烤鱼吧,他就爱吃这个,我去给你把铁架子洗了,你一会儿就能烤。” 秦三郎笑道:“我去给你杀鱼。” 顾锦里:“你怎么知道我家有鱼?” 秦三郎指指厨房廊下的两只水桶道:“这是你专门用来装活鱼的水桶,绑着青色布条的。” 顾锦里郁闷,竟然被发现了。她是想着,秦三郎没能过成冬至,忙完杜家的事儿是一定会有假回来的,就每天准备六条活鱼,要是秦三郎不会来,这六条活鱼就拎去顾大丫家,等明天陆根生家就能拿回去杀。 卤味铺子的卤鱼块卖得极好,胡东家跟林掌柜、冯掌柜的酒楼天天都来进货,可杀鱼是个累活,顾大丫家就请了陆根生家杀鱼,杀三条鱼再剁成块就能拿到一文钱。 顾大丫家每天都要用到几百条鱼,陆根生家杀一天鱼能得到将近两百文钱,一个月就是差不多六两银子,可是把陆根生家高兴坏了。 第604章 偏心 村里的陆家人因此看到了希望,觉得只要他们对顾家人好,守她家的规矩,以后顾家一定会带着他们发家。 何家人知道这事儿后,是气的肝疼,有些还没能去顾家干活的人想去找顾家理论,被何村长骂回去了。 顾家丫头是什么脾气他们还不知道吗?那就是个你听话她可能会带你发财,但你要是不听话就会把你给摁死的主。 何家人被拦住后,不服气的道:“村长,难道咱们就看着好处被陆家人得去?而咱们何家人干饿着?” “你饿个屁!”何村长骂道:“顾家给了咱们何家多少好处了?让咱们何家人做豆腐跟调味香料的买卖,把咱们何家人招进作坊干活,还招去卤味铺子跟酒楼干活,等开春了或许还会带着咱们种明蚜草。” 何家人听得大喜,问道:“村长,明蚜草的事儿顾家松口了?让咱们种?” 何村长道:“还没松口,但顾家丫头那路数,我也快摸清楚了,估摸着最迟年后就能同意,所以这时候你们可别找事啊,好好对顾家人,不然明蚜草的事儿要是黄了,损失的可是咱们整个何家人的银子。” 又特意说道:“那明蚜草不占地,随便怎么都能种活,可我问过吴老大夫了,说是药铺用不了这么多,就顾家用得最多,得顾家答应收咱们的明蚜草,咱们种出来才能赚到银子。” 自打秦顾罗田几家来村里的这一年,何村长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算是白活了,很多事儿他都没见过没听过。别人拿着银子来求调味香料,顾家丫头还不卖的,卖东西的甩买东西的脸子,真是活见鬼了。 可顾家丫头就是这么办事的,她说了,东西是她的,卖给谁、卖多少钱、卖不卖都由她说了算,反正她的东西不愁卖。 何家人听了何村长的话,总算是不敢再去顾家。 何村长又苦口婆心的对他们道:“你们老实点,顾家为啥请李根生跟陆贺福家的人干活?就是要那啥,总是就要咱们何家人惊醒着,别太猖狂,别以为顾家就只能请咱们干活。没了咋何家人,还有陆家人,再不然她还能去请其他村子的人来干活,反正谁老实用谁!” 何村长也是最近才琢磨出来顾锦里是这个意思的,可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很是有危机感,近来对何家人的看管没有松懈,反而越来越严了。 顾锦里要的就是这样,她要把村里的人都敲几遍骨头,让他们知道怕字怎么写,这样一来,才不会有人敢把主意打到她家身上。 穷的时候,你会被人欺负,但你有钱了,却是会招来嫉妒者的算计。她敲打何家人,就是要他们即使嫉妒,也不敢再来算计她家。 因着这一顿敲打,村里人近来是安分不少,都在家里巴巴的等着顾家啥时候请他们去干活。 …… 秦三郎已经撸起袖子去杀鱼,他的刀工厉害,挥舞划拉间,很是潇洒好看,顾锦里跟顾锦程坐在一边,撑着下巴看他杀鱼。 程哥儿还时不时的惊呼:“三郎哥好厉害,好好看。” 秦三郎被看得有些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动作麻利的把六条鱼都给杀了,处理好,洗干净后,放进两个大陶盆里,对顾锦里道:“小鱼,你把酱汁配好了给我,我来腌鱼,等弄好后你再烤,免得弄脏你的手。” 会有鱼腥味,且水很冷。 “好,你全部弄好我再烤。”顾锦里是求之不得,起身去调制烤鱼用的酱汁,一半用来腌鱼,一半留着烤鱼的时候再刷。 鱼多,需要用的酱汁也多,她忙活一刻钟才全部弄好,拿去给秦三郎,让他腌鱼。 腌鱼的时候,顾锦里又去厨房做了延福楼里的几个招牌菜,松鼠鱼、笋干咸肉、香酥排骨、太极豆腐跟水晶桂花糕。 “家里没有备下太多的菜,只能做这些,等明天你跟罗武哥可以去延福楼吃,单独给你们开一桌。” 秦三郎把腌制好的鱼放在铁架子上,道:“不用特意去吃,能吃几道已经很好了。” 顾锦里坐下,一边烤鱼一边道:“酒楼也有我的一份,你随便去吃,不要钱的。” 程哥儿道:“二姐好大方,我也要去吃。” 他如今上学,可是天天都要去镇上的,可以顺路去吃哒。 顾锦里:“不行,你那么能吃,天天去吃我就要亏本了。” 程哥儿生气:“三郎哥比我能吃多了,他为啥能去吃,还不用给钱。” 顾锦里:“因为他是秦三郎,而你是顾锦程。” 这个回答,直接让程哥儿怀疑三郎哥才是二姐的亲弟弟,而他是捡来的。 秦三郎从腰间的布袋里拿出一包糕点,递给程哥儿:“程哥儿,这是三郎哥给你买的糕点,你吃吧。” 程哥儿高兴了,接过糕点,得意的对顾锦里炫耀:“我有,二姐没有,哼~” 然而,他很快就被打脸了。 秦三郎直接解下腰间的一个布袋,递给顾锦里:“县城里买的干果跟坚果,给你的。” 干果是用水果晒干后做成的,而古代水果不多,一般只有富户家能吃到,但是干果就足以把一包糕点比下去了,何况还有坚果。 “哈!”顾锦里笑了,冲着程哥儿扬扬袋子,炫耀道:“我有这么多,比你的贵。” 程哥儿委屈了,问秦三郎:“三郎哥,我的干果呢?” 秦三郎一脸认真的道:“程哥儿已经有糕点了,再要干果不合适,小孩子家要乖,贪心的可不是好孩子。” 程哥儿:“……”这是偏心! 顾锦里忍不住笑出了声,没想到秦小哥糊弄小孩子还很有一套,且这一套很是不要脸,难为他说得这么一脸正义凛然。 秦三郎的脸有点红,起身说道:“你先烤着,我去喊爷爷来吃饭。” 家里就他跟爷爷两个大老爷们,是不怎么会做饭的,每次他回来想吃好吃的,都是在小鱼家吃。 没多久,秦三郎就把秦老带来了,秦老去跟三爷爷说话,秦三郎则是继续帮着顾锦里烤鱼。 三奶奶是挑着担子回来的,罗武见了赶忙去接,在三奶奶还没开口之前就道:“三奶奶,我们家今晚也来您家吃饭吧,我好久没有跟你们一起吃了。” 三奶奶听得心疼了,忙道:“好好好,今晚就当做给你们过节了,去喊你爹娘,一起来吃。” “诶。”罗武高兴极了,立刻回家喊罗父跟楚氏,告诉他们,三爷爷三奶奶让他们一起去吃饭。 罗父跟楚氏听见是三爷爷三奶奶喊的,没有多说,拿上米跟菜之后,去了顾锦里家。 第605章 干不掉,只能合作 当晚大家伙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饱饭,罗武也如愿以偿的见到了顾锦绣,跟她说了几句话。 得知她前段时间送去淮毓绣庄的霜降图卖了高价,很为她高兴:“绣姐儿是个有本事的……” 只是,他的本事还不够,不知道还要努力多久才能追得上她。 罗武有些失落。 顾锦绣见了,安慰他道:“罗武哥已经很厉害了,没多久就做了班头,有些人是做了一辈子衙役也升不了班头的。” 罗武很高兴,脸上带着兴奋问道:“绣姐儿觉得我很厉害吗?” 顾锦绣点头:“嗯,很厉害。” 罗武哥从小就保护她们,要不是有罗武哥跟慧娘帮忙,她跟安哥儿几个要受的打更多。 因着她一句话,罗武这两天的疲惫是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精神焕发的。 吃完饭后,顾锦里把剩下的两条烤鱼让秦三郎拿回家去:“天气冷,可以留着,明天吃也不会坏。” 又给他收拾出不少吃食,让秦三郎一并带回去。 秦老看了笑道:“小鱼丫头,你这是把三郎当猪喂了,这么多东西,怎么吃得完。” 顾锦里道:“吃不完就带去司兵所,司兵所的伙食不好,当做加菜了。” 秦老听得摇摇头,跟秦三郎拿上一大堆吃的回家去了。 路上,秦老说:“你小子是个有福的?” 秦三郎皱眉:“啥福?” 秦老:“妻福。” 秦三郎一愣,忙道:“爷爷,您老别乱说话,对小鱼不好。” 秦老也是个精的,回头看着秦三郎道:“老头子就是说你有妻福,又没说小鱼,是你自己心里这么想的,跟我可没关系。” 说完,大跨步的走了,留下懊恼的秦三郎。 …… 而顾锦里似乎真要把秦三郎当猪来喂,第二天是带着秦三郎去了延福楼吃席。 罗武倒是没去,他留在村里,能多见见顾锦绣。 刚到延福楼,就看见了胡东家、冯掌柜跟林掌柜,三位大叔看见她,那是喜不自胜啊,急忙迎上来:“顾家丫头,看见你就好了,昨天说的事情咋样?延福楼的菜方子能卖给我们不?放心,你要是嫌弃银子少,我们可以加钱。” 冬至那天,胡管事吃过延福楼里的菜后,是惊得不行,拿了两桌上等席面回去,胡东家吃完是觉都睡不好了,第二天就赶来延福楼,想顾锦里求菜方子,想要花高价买她的菜方。 而冯掌柜和林掌柜比胡东家晚一天吃到延福楼的菜,可刚吃完也是惊得不行,又问过菜品的卖家后,更是坐不住了,立刻赶来求菜方子。 那么好吃的菜,最便宜的卖四十文,最贵的才一百文,像话吗?!这样的菜式在县城,最便宜也能卖到三百文往上。 延福楼简直是暴殄天物,还不如把菜方子卖给他们,让他们拿去多赚点钱。 顾锦里拒绝了他们几天,已经足够,便道:“菜方子是我们酒楼立足的根本,要是外人来买,我们定是不卖的,但几位叔跟我们这么熟了……就卖给你们五个菜方子吧,要买什么菜方子你们可以自己选,但是,菜方子并不是买断,而是你们以后卖出的菜,我们要抽成。” “菜品抽成?这……”胡东家他们很是意外,还没见过有人这么做的。 顾锦里点头道:“对,菜品抽成,抽两成,几位叔要是同意,咱们就签约,我把菜方子给你们。” 永兴楼的生意跟他们延福楼差不多,但长丰楼跟福泰楼的生意可是好得不行,特别是福泰楼,可是有不少家酒楼的,把菜方子卖给他,再抽成,就相当于她入了股,以后只要福泰楼卖这些菜,她就有钱拿,比自己去县城开酒楼也差不了多少。 胡东家很是纠结,这还不如他花高价买断菜方子呢,要是这样抽成,顾家丫头就有权利去看他们福泰楼的账,总觉得有种被坑的感觉。 顾锦里瞅瞅他们,道:“几位叔要是觉得为难,那就作罢,脆皮烧肉我还是会卖给你们的。” 脆皮烧肉跟烤鸭差不多,可以早上来拿货回去卖,且脆皮烧肉容易装货,运送起来也方便。 “这……”胡东家他们当真是为难啊,是放弃了不甘心,不放心又觉得有点亏。 最后,还是胡东家拍板了:“成,我们福泰楼同意,以菜品抽成的方式买你们的五道菜品。” 冯掌柜急道:“胡东家,你真的决定了?” 胡东家点头:“大家都是做酒楼的,很是知道要是酒楼里没有新菜品,会失去一定的客人,我们福泰楼看着家大业大,但要是再不出新奇好吃的菜品,以后也是要没落的。” 看看卤味铺子,再看看延福楼,他们福泰楼唯一能比得上的就是家底厚,在县城跟附近镇子有酒楼。 可延福楼气势凶猛,万一哪天去县城开酒楼,他们福泰楼安能有活路? 干掉顾家? 那是不行的,顾家安哥儿可是认识金陵府郑家、上官的,府城祁家又跟顾家做生意,秦顾罗田几家的小子还在衙门里当差,怎么干? 干不掉,只能合作。 冯掌柜跟林掌柜见状,权衡其中利弊,也点头同意了:“我们也愿意以抽成菜品的方式买菜方子。” 顾锦里笑了:“成,那我这就去写契约,几位叔等等啊。” 顾锦里带着小吉,蹬蹬蹬地上楼,不多时就写了六张契约下来,递给胡东家他们看。 胡东家他们看来,脸色是一言难尽,虽然早就领教过顾家的契约苛刻,但这回却又让他们领教了一次。 不得收买延福楼厨子偷买菜方子,否则一旦查实,将要赔偿延福楼五万两银子损失。 丫头,你知道五万两银子是多少吗你就敢写! 他们开了一辈子酒楼,到现在还没赚到五万两,她这是一次就想把他们给灭了啊! 突然想撕了契约不签了,可看看旁边高大的秦三郎,再看笑眯眯像狐狸的顾锦里,以及座无虚席的延福楼,只能签了。 “来,各位叔,不要客气,选菜吧。”顾锦里拿出菜单子让他们选。 胡东家他们想哭,最终选了无道他们吃得最好的菜,而松鼠鱼成了头牌,大家都选了它。 “顾家丫头,桂花水晶糕也卖给我们呗,那糕点当真是好看得很,我家上到老太太,下到孩子,个个都喜欢。” 顾锦里道:“这个现在还卖不了,得等到明年。用来做水晶桂花糕的面很特殊,不是用的面粉,如今那点面,只能供应我们延福楼。” 大楚的人并不会做荸荠粉,这东西只有她会做,啊,想想就开心,垄断的快乐。 第606章 顾大山的本事 “什么面粉这么特殊?”胡东家很是好奇,想看。 顾锦里也给他看了,让陆豪子媳妇拿了荸荠粉来:“就是这种面粉,摸摸看,是不是跟做烧饼的面粉很不一样。” 胡东家他们看过之后,点头道:“确实。” 只能叹道:“那成,我们明年再开始卖水晶桂花糕。” 胡东家他们因着菜品的事儿,已经耽搁了三天的工夫,如今事情成了,便告辞回家。 顾锦里很是大方的给他们一人送了三个竹盒的水晶桂花糕:“几位叔拿回去吃,别客气啊。” 胡东家三人:“……” 戳心窝了,想哭! 胡东家三人接过,一起走了,三人是住同一家客栈的,回去的路上,冯掌柜说:“顾家丫头是棵摇钱树,要是把她娶回去做儿媳妇,以后一定不愁赚不到钱。” 林掌柜跟胡东家都看着他,瞪大着眼睛道:“你是亲爹吗?你家儿子敢娶?!” 顾家丫头是又凶又狠,他们过了几十年跟她一个小姑娘打交道都觉得害怕,要是自家儿子娶了她,还能有活路? 算了算了,还是做合作伙伴吧,这种儿媳妇娶回家,儿子怕是要短命。 不过,冯掌柜这话倒是让胡东家他们八卦了一把:“那小丫头定亲了吗?看着快到定亲的年纪了,也不知道谁会娶到她?” 他们回去后,先帮那小子上柱香,让老天爷保佑他现在能活得快活些,可怜的娃,以后要是娶了顾家丫头,好日子就倒头了。 …… 延福楼,楼上雅间,顾锦里点了一桌子菜,正在“喂猪”:“你吃这个水晶肴肉,这个好吃。还有这个椒盐鸭肉也不错。” 大楚的鸭子便宜,因此酒楼做了几种用鸭子的菜,椒盐鸭肉好下酒,就是其中一样。 秦三郎看着被堆得满满的碗,一个劲的吃着,是顾锦里给他夹什么就吃什么,吃得嘴角带笑。 小吉看得嘴角抽搐,觉得自己肚子疼,小东家让秦家三郎这么吃,不会把秦家三郎给吃死吗? 然而,秦三郎不会吃死,他其实很能吃,只是平时都守着规矩,不会吃饱罢了,今天三人吃一桌子菜,算吃得很满足。 吃完之后,他们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等顾锦安跟顾锦程,过午的时候,顾锦安来接顾锦程,带着他来了酒楼。 “二姐真好,让我们来延福楼吃饭。”早上起来的时候,二姐说中午下学了让他跟大哥直接来延福楼吃东西,吃完再回去。 顾锦里捏着他的鼻子道:“你就知道吃,吃着一顿,二姐可是要付钱的。” 她定的规矩,她跟戚康平、戚康乐三个东家,不管是谁带人来延福楼吃饭,都得付钱。因为不付钱,损失的是三个人的利益,别人没有义务拿自己的钱来给你请客。 秦三郎听了道:“要付钱?给你,我这里有二两银子。” 今天吃了这么多,一定花了不少钱,小鱼一定很心疼。 顾锦里瞪他:“我很有钱,不用你的。” 顾锦安看得笑道:“三郎收起来吧,小鱼可是小富婆,请咱们吃顿饭是小意思。” “嗯嗯,二姐最有钱了。”程哥儿吃着水晶桂花糕,含糊的道。 顾锦安说他:“把东西咽下去再说话,不让夏先生又要罚你。” 夏先生的规矩很中,一言一行都讲究个潇洒优雅,近来在吓死力气教导程哥儿礼仪,学不好可是要罚的。 程哥儿听罢,红了眼眶,把东西咽下去后,挨着顾锦安道:“大哥,不去上学行不行?先生有时候凶凶的。” 顾锦安笑道:“行啊,可你真的会不去吗?” 如今程哥儿跟着夏先生学了一段时间,跟夏先生有感情了,虽然功课重的时候还是会说不去上学的话,可他心里确实想去的。 果然,程哥儿听到这话,又坐好继续吃饭:“那我吃得好看一点。” 先生最近教的就是吃饭要怎么才能好看。 顾锦里见了,跟顾锦安对视一眼,又继续吃东西……如今的事情有些复杂,他们虽然不会听夏先生的,但却不能彻底断绝关系,毕竟关系到他们的外祖家。 几人吃了饭后,就一起回家。 回到家后,顾锦里扎进制药作坊里做方便药,而第二天早早起来送走了秦三郎后,又迎来源字药行的人。 牙粉卖得不错,源字药行又加了不少货,今天是来拿新货,兼说牙刷的事儿。 因着牙粉的兴起,牙刷也渐渐进入了各家各户,但如今牙刷稀少,仅靠着顾大山跟作坊里的人做,根本供应不上。 而牙刷并不难做,只要会处理猪鬃毛跟钻孔、以及把鬃毛跟牙板子固定的技术就成。这样的事儿,只要是有经验的木匠,琢磨上几个月也就能做出来了。 可顾锦里不想便宜别人,她想把这个成就给顾大山,让夏先生他们好好看看,她爹也是有本事的! 因着她跟顾大山、吴老大夫和源字药行的人商量过了,趁着别人还没有做出牙刷,让源字药行找个木匠铺子跟她家合作,顾大山教技术,但木匠铺子做出来的牙刷必须刻上顾氏牙刷四个字,把名气打出去。 源字药行觉得可行,而源字药行名下就有木匠铺子,是专门给药行做药柜跟药盒的,如今再做牙刷也没问题,今天就带着人来了,打算跟顾大山签一份关于牙刷的新契约。 顾大山很是紧张,对顾锦里道:“小鱼,牙刷不难做,你以后还要跟源字药行做买卖,不如爹把做牙刷的诀窍告诉他们,分红爹就不拿了。” 顾大山是怕自己拿来分红,会惹得源字药行不快,让二女儿的生意难做。 顾锦里道:“爹,源字药行虽然财大气粗,但我能他们合作,是靠得自己的本事,您不用担心太多,只管签约教人收钱就成。再说了,您不是要给我娘补嫁妆吗?没钱怎么补?” 而且…… 她停下脚步,看着顾大山道:“您有本事了,我娘脸上也有光,别人才不敢瞧不起她。” 顾大山一愣,想着崔氏跟他受过的苦,以及老顾家人嘲笑崔氏,说她一朵鲜花被粪坑给污了,跟着他,一辈子都是贱妇,是不会有出头之日。 顾大山想到这些,握了握拳头,道:“好,爹答应了,多多挣钱,给你娘补嫁妆,挣脸面!” 顾锦里笑了:“这就对了。” 第607章 药成 他们很快就到了制药作坊,吴老大夫跟程掌柜已经在等着了。江淮江南所用的药柜药盒子是在临河府做,因此来的是程掌柜,章掌柜没来。 “吴爷爷、程叔。”顾锦里跟顾大山进了待客的屋子,跟两位财神爷打招呼,目光看向程掌柜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这人应该就是来学做牙刷的木匠师傅。 果然,吴老大夫点点头后,就指着那人道:“这位是石师傅,是木匠铺子里的大师傅,来跟你爹学做牙刷的。” 石师傅长得有些瘦小,却是个礼仪周全的,吴老大夫话音一落,他就上前几步,对顾大山拱手道:“顾师傅好,顾师傅当真是巧思,那牙刷很是好用,跟牙粉当真是绝配。” 牙刷他们也是用过的,并不是太精巧的东西,可妙就妙在它用处特殊,比之手指跟柳枝条更能清洁牙齿。 而东家也说了,等这次做牙刷赚到银子后,会给他们加月钱,可把他们这些木匠给高兴坏了。 顾大山压下紧张,笑道:“石师傅不必客气,我不是真正的木匠,就是以前做过木匠活计,这回的牙刷也是我家二闺女教着做的,我就是动个手而已,当不起师傅的称呼。” 程掌柜笑道:“虽然是顾家丫头教的,却也是你的福气,生了个好女儿。” 吴老大夫道:“你们别夸来夸去的,再夸小鱼丫头能上天,赶紧把契约拿出来,看过没问题后咱们就签约,老头子可没多大工夫在这里跟你们耗。” 程掌柜听罢,立刻拿出三张契约递给顾锦里。 顾锦里把契约念出来让顾大山听。 三七分账,按支算,顾大山只需要教会石师傅,以后就能拿到三成牙刷钱。 顾大山听罢很是满意:“可行,我这就签。” 他拿起笔,在两张契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再按上手印。 契约依然是他们跟悬壶坊签,而悬壶坊再跟源字药行钱,继续隔开来。 吴老大夫签字按手印,而他跟源字药行签的那张契约,早已经盖上源字药行的私章。 他收起契约后道:“石师傅这几天就住在你们作坊里,你给他安排个屋子就成,学成之后,他就回临河府。” 又交代顾大山:“得快点教啊,赶在年前把顾氏牙刷的名号打出去,不然等年后,其他木匠把牙刷做出来,可就把正统给抢去了。” 只要让世人知道牙刷是顾氏先做出来的,他们的目的就达成了。 顾锦里笑道:“您老放心,就算有人做出牙刷,富户们还是乐意去药铺里买的。” 富户们不缺买牙刷的钱,而牙粉是在药铺里买的,他们会在心里觉得,牙刷也跟药材有关,因此不敢马虎,只会去药铺里买牙刷。 至于其他木匠做出来的,进不了药铺,只能散卖给其他百姓。 程掌柜也听得点头:“顾家丫头说得没错,到时候咱们牙粉牙刷一起卖,不怕其他木匠抢了牙刷的生意。” 吴老大夫听罢点了点头,又瞪着顾锦里:“你的方便药呢?近来得风寒的人很多,等着你的药呢,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做出来?得先做出来一批,然后先试用一两个月,没问题了到明年二月才能大肆卖方便药。” 药的东西,吴老大夫是很谨慎的,不试吃上两个月,他是不敢卖的。 顾锦里笑道:“巧了,我们刚做出来一批,有个一千丸,还没有装瓶,您老跟着去看看,要是觉得妥当了,咱们就装瓶封瓶。” 虽然这两天秦小哥回来了,她带着他去延福楼吃饭,又给他做好吃的费了些时间,可其他时候都是在努力做方便药,她发誓,真的没有偷懒。 吴老大夫听得眼睛大亮:“有最后的成品了?那快带我去看看啊。” 顾锦里笑了,对顾大山道:“爹,您跟程掌柜说说话,我带吴爷爷去药房看看。” 吴老大夫跟他们亲,可以带他去看怎么做方便药,可程掌柜却是源字药行的人,隔了一层的,她不会带他去看。 顾大山:“诶,你们去吧。” 顾锦里带着吴老大夫,不多时就来到第四进宅子的药房。 叶荆子的那间药房里,戴大夫已经带着几个懂得药理的小子在忙活着,看见她来了,急忙迎上去,问顾锦里:“小东家,咱们啥时候装瓶,蜡块已经准备好了。” 吴老大夫听得惊了,问顾锦里:“你用蜡块来做方便药?这可是贵东西,会增加成本。” 这丫头历来抠门,做的都是低成本的东西,如今竟然舍得用蜡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锦里笑道:“增加不了多少,蜡块只是用来封住瓶子口,绕上一圈就好。” 而这些蜡块是顾锦安拿回来的,是郑家跟上官家送的,这两家都有做蜡烛的铺子,等他们一起合作做酱油之后,再去这两家铺子买蜡块,一定能便宜很多。 成本她早就算过了,要是成本太高不赚钱,她才不会做,她又不傻。 “原来是不要钱的东西,我就说你这丫头抠门得都不像话了,怎么可能舍得用蜡块。”吴老大夫说着,已经进了药房,看着偌大的药房里有一排拼凑起来的桌子,桌子上铺着干净的棉布,上面放着一个个拇指大的药丸,都用油纸包着。 吴老大夫来到桌子边,拿起一个药丸,拆开油纸后,放进嘴里生嚼着,一股子浓郁药味直冲口鼻,让他皱起眉头。 戴叔给他递上一碗温水:“你簌簌口。” 药丸的味道比汤药要冲,生嚼会很难吃。 吴老大夫却没有喝水,而是把温水放到桌子上,又拆开一枚药丸,放进温水里和开。 少顷,等药丸彻底和开后,他看着陶碗道:“淡了,你这药效不够。” 顾锦里道:“这是为了方便装瓶故意做小的,两枚药丸才相当于一碗汤药的药效。” 吴老大夫听罢,又拆了一枚放进碗里,等药丸和开后,看着黑乎乎的汤药道:“还行,跟汤药差不多了。” 他心里很是高兴,从七月份顾锦里拿着蚊香来寄卖他就在等着她的方便药,如今总算是见到真正的成品了,看着还不错的样子,但他不能夸她。那丫头嚣张着呢,他夸上两句,她得飞起来。 第608章 差点气死 吴老大夫往端起碗,把里面的汤药给喝了,喝完还砸吧两下嘴巴,满意的点点头。 顾锦里没有阻止他,这种治疗风寒咳嗽发热的药,没病吃上一碗也没事,且如今天冷,吃了还能预防风寒。 吴老大夫继续扫视着药方,看见靠窗的地方有一排炉子,炉子上还放着跟药罐相似的锅。他走过去,看见锅里有些凝固的黑色胶质物,用勺子剐出半勺来,放进嘴里吃着,一会儿之后道:“跟刚才吃的药丸一样,你就是用这些锅熬药,把汤药煮成药丸的?” 顾锦里点头:“嗯,其实做法跟麦芽熬制成糖的方法差不多。” 吴老大夫听罢,回头瞅她一眼,道:“你糊弄老头子吧,你里面肯定家里能加快凝固的东西,光靠熬,可成不了你的这种药丸。” 不过他却没吃出来是什么东西,似乎不是药,但也不是什么有害的东西。 顾锦里听了笑道:“您老果然渊博,什么事情瞒不过您。” “渊博个啥子,老头子是活得救了,见的事情多了,这才有了经验,能看出问题来。”吴老大夫站在窗边一会儿,转身走到顾锦里面前道:“丫头,你加了什么东西?能否告知老头子。” 他停顿一会儿,才接着道:“我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很过分,而当初你做方便药的时候,我也说过,只要看过药方,确定你的药方没问题就成,可如今……老头子舍下脸面求你,你能不能……” “可以。”吴老大夫的话还没说完,顾锦里就点头答应了:“我会把自己加了什么东西进去促进汤药凝固告诉您老,也会允许您老参与做方便药。” 吴老大夫听得惊了,激动得手抖,看着她道:“小鱼丫头,你,你说真的?这对于你来说是有风险的,万一老头子把你做方便药的诀窍泄露出去怎么办?” 顾锦里笑着摇头:“您老不会。我相信您老,您是值得我信任的,要是没有这层信任,咱们的买卖也不用做了。” 她会答应让吴老大夫参与做方便药,有两个愿意,第一个就是值得信任,第二个是吴老大夫是真正的医者。他的医术救了很多人,而他对药材的谨慎也领人佩服。 顾锦里这辈子是不会做大夫的,就想做个用医药知识赚钱的人,但她敬重吴老大夫这样的医者。 吴老大夫红了眼圈,自打女儿跟外孙糟了难,他避走到庆福镇,支撑他就知道医术,如今好不容易寻到个自己喜欢的做药,是欢喜不已,见顾锦里答应下来,是感动得想哭。 然而,顾家丫头就是个喜欢败坏人兴致的,他正感动着,那丫头就说:“不过您老得跟我签个契约,保证不把做方便药的诀窍透露出去,否则赔给我五十万两的损失。” 吴老大夫:“……” 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给她活活气死! “五十万两,你是想要半个源字药行啊!”吴老大夫指着她道:“老夫真是瞎了眼,以为你转性了,不钻钱眼了,没成想你一直在钱坑里没出来。” 顾锦里笑哈哈:“那您老答不答应吧?” 吴老大夫冷哼一声道:“答应!那五十万两你别想了,老头子是不会把做方便药的事儿说出去的。” 顾锦里笑着拿来纸笔,开始写契约,写好了递给吴老大夫:“您老签个字,再按个手印。” 吴老大夫看着眼前的契纸,不解的问道:“你为啥那么喜欢报官跟签契约?可知外面的人都怎么说顾氏作坊的?说你们有毛病,大家那么怕官,你们却老是往衙门里冲,还签什么契约,乡下很多都是让乡里有名望的老人来做个保人就成了。” 很少有人签契约的。 顾锦里笑容不减,给吴老大夫递上毛笔:“报官是最能解决纠纷的。” 你要是不报官,乡下农人能为了一文钱拉上全家跟你吵架,她难道要天天叉腰跟着他们对骂? 且有姜家帮着她家,她为啥不报官?要是等到那天报官没用以后,她才会下毒,这个也是一包就能解决后患的,只是老是下毒不好,她是个善良的人。 吴老大夫接过契约和毛笔,签了名字,按了手印后,把契约还给顾锦里:“加了什么东西,赶紧说。” 顾锦里又抽出一张巴掌大的小纸片,写了几个字,递给吴老大夫。 吴老大夫看得眼睛都直了:“就是加了这东西?可真有你的,我这契约算是白签了。” 顾锦里笑容满面的道:“怎么可能会是白签?您老想想看,很多年前,灵芝在大家眼里就是一种长在山里的毒蘑菇,可当有人知道它的功效,告诉世人之后,如今的灵芝是什么价格?可是成了堪比人参的贵重药材。” “所以重要的不是东西本身,而是要看要怎么用这样东西,能发现死物妙处的就是赢者。” 吴老大夫听得笑了,又板着脸道::“行了行了,别跟老头子在这里扯皮,赶紧做一回方便药给我瞧瞧。”、 “好。”顾锦里立刻洗手,洗干净后,开始在药方里做方便药。 她做的这种方便药说白了就是照着现代的白凤丸、牛黄丸、地黄丸啊做的,这算是早期的买来就能生吞的药,虽然跟西方的药片不同,却也很是方便,在没有西药的年代,这样的方便药丸可是用了几百年,一直延续到她挂掉之前的。 吴老大夫很是认真,是不错眼的看着她的每一个步骤,一直忙活了几个时辰,知道下午才熬出一锅方便药膏。 顾锦里停火,道:“要晾上半个时辰,之后搓成药丸,包起来就成。” 吴老大夫是一直等到药膏凉了再搓成药丸后,又试吃了一枚,点头道:“不错,跟先前吃的药丸几乎一模一样,手艺没有差太多。” 差得不多,药效才能一致。 吴老大夫是放心了不少。 紧接着,顾锦里又起锅烧蜡块:“戴叔,你们把药丸装进瓶子里,一瓶十二枚,别多装少装,这刚好是两天的药量。” 一般的风寒,吃完一瓶也就能控制住病情,再次一瓶也就能彻底好了。 “诶。”戴叔他们开始用把包裹着油纸的药丸装进药瓶里,把盖子塞好。 第609章 吓懵 这种药瓶是顾锦里特意去订做的,盖子很有讲究,跟其他陶瓶的盖子不同。 这种药瓶的盖子很长,能有更好的防潮效果。 而药瓶里还放了一层厚黄纸,也是用来防潮的。 戴叔他们把药丸装好后,顾锦里拿来一个特制的铁勺子,舀起一勺蜡油,等蜡油稍微凝固一点点后,立刻倒到瓶身跟瓶盖的相接处,把瓶口给封住。 “这一步的动作要快,不然蜡油会溜走,还要控制要温度,要不封口会封不好。”顾锦里一边用蜡油封着瓶口缝隙处,一边跟戴叔、叶荆子他们说着。 戴叔他们认真的听着,跟吴老大夫一眼,眼睛是一错不错的盯着顾锦里的动作,等学会后,又开始上手练习,忙了小半个时辰后,这才彻底上手,把所有的药瓶全部封好。 吴老大夫比较狠,直接拿了五瓶药,扔进水桶泡着,足足两刻钟才捞起来,把瓶子外的水擦干后,刮掉封口处的蜡,打开盖子,查看里面的药丸可有进水? 结果很令人惊喜:“没有进水,这个法子不错。能保存多久?” 顾锦里道:“只要不受潮,三年内都是可以吃的,不过我怕有个万一,定的时间是一年之内。” 吴老大夫点头道:“不错,谨慎点总是好的,就一年之内吧。” 又看见叶荆子他们正在给药瓶粘上小纸片,拿起一张来看了:“这就你弄的那什么说明书。” 顾家丫头的怪主意多,做这个方便药的时候,说是要在瓶子上贴上纸条,写上啥注意事项的,她还给他送了几份过来让他看过。 他觉得很不错,虽然大楚不识字的人很多,但大夫认字啊,到时候让大夫口述转告病人就成。 吴老大夫看着顾锦里做了一轮方便药,可谓是手痒,自己要要做,见天色已近傍晚,干脆道:“老夫今天不回去了,在作坊里住着,小鱼丫头给我安排个屋子。” 顾锦里:“成,木通叔会给您老安排的。” 因此当程掌柜等了一天,来问吴老大夫何时回去的时候,是只得到一句不回了,要住下,还让他也住下,说等过几天,让他把方便药运去临河府。 “先给城里的乞丐用用,如果没有问题,等到义诊的时候再给农人用,要是也没出问题,再正式售卖。”吴老大夫交代着,他是把怎么卖方便药都想好了。 “是。”程掌柜应着,跟着木通去看住的地方。 顾大山也教了石师傅一天,石师傅学得快,已经学会了,明天就开始自己动手做牙刷,做上两天三,用过牙刷不掉毛后,就算是成了。 “小鱼,天色不早了,回家吧。”顾大山跟崔氏忙完后,来喊顾锦里回家。 “诶,来了。”顾锦里交代叶荆子几句,便带着小吉,跟着顾大山崔氏回家。 三爷爷跟顾锦安带着顾锦程在作坊门外等着他们,看见他们来了,一起往家里走去。 半路上,遇到回村的何村长。 何村长跟何金生坐在牛车上,驾车的是何大仓,三爷爷看见他后,喊了一声:“村长,回来了。” 声音并不大,却把何村长给吓了哆嗦了一下,差点跳起来,把驾车的何大仓都给吓到了,赶忙停下牛车,回头担心的问道:“爹,您老没事吧?还没缓过来?” 三爷爷见了皱眉,走过来问道:“大仓,你爹这是咋了?看着像是被吓着了。” 何大仓叹道:“可不是被吓着了。” 何村长会被吓得这般惨,是因着今天去看陈村长砍头,原本以为是远远的看着就成了,可这回许县令是铁了心要震慑他们这些村长,是把他们拉去断头台边,近距离看着陈村长被砍头。 喀嚓一声,鲜血四溅,脑袋咕噜咕噜滚下地,可把田福县的村长们给吓得不轻。 何村长又是个担心小,更是被吓得晕了过去,好在邹江为人谨慎,是请了个周大夫等着,见他晕了,周大夫立刻上去扎针,把他给救醒了。 邹江还很大方的送了各位村长几包安神药,让他们拿回家熬了喝下去压压惊。 何村长是抱着三包安神药,被何大仓给背上的牛车,自己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如今被吓了一跳,总算是回过神来,结果他一个没绷住,当场哭了起来。 何村长拉着三爷爷的手哭道:“顾老哥,可怕,太可怕了,头都掉了啊,差点就滚到我脚边……县令大人这回是要动真格的了。你说我这辈子小心翼翼的,啥坏事都没做过,咋就被拎去看这样的酷刑?晚上我还怎么睡?饭都吃不下去了。” 何大仓忙道:“爹,您老别怕,今晚儿子陪着您睡,给您守夜。” 何村长听罢,看着何大仓:“大仓啊,要不爹把村长的位子传给你吧,爹要扛不住了,太可怕了。” 何大仓道:“爹,您老别说这样的丧气话,您还硬朗着呢,还说要多当几年村长,让我能多去做几年生意,让家里能够宽裕着点呢。” 何村长不听,就是抹着眼泪,看着确实是吓得不轻。 何大仓见了,又说起自家二弟:“二弟已经报名了,再过几天就能去县衙考试,等考上了就是书吏,您就是书吏他爹,到时候还得给二弟办流水席,您老可得打起精神来啊。” 他不说这还好,一说何村长就更哆嗦了:“今年可是砍了不少书吏的,你说你二弟会不会短命?早知道就不让他去考什么书吏了。” 何大仓很是尴尬,看着顾家人一眼,忙道:“顾老爷子、顾大哥,我先把我爹拉会家去了,他迷糊了,说的话你们别在意。” 这条出路可是顾家安哥儿给出的,他爹这么说,不是让顾家人难堪吗? 三爷爷他们没有生气,知道何村长是被吓懵了,赶忙道:“快把你爹拉回去吧,给他把安神药熬上,吃了睡上一觉,明天也就好了。” “诶。”何大仓应着,让何金生把何村长扶稳了,驾着牛车往家赶。 而何村长的身体确实不错,吃了药,睡了一觉后,第二天又活蹦乱跳了。得知自己说了胡话,是立马收拾了一篮子鸡蛋,带着两个孙子来顾家道歉。 “顾老哥、安哥儿、小鱼丫头,你们别生气,昨天是我的不是,吓懵了,说了胡话。” 第610章 请求 三爷爷道:“村长不用这般客气,我们都知道您不是有心的。” 谁去看个砍头都会被吓到。 何村长听罢还不放心,一双老眼瞅着顾锦里,这丫头要是生气,他何家的营生可就完蛋了。 顾锦里道:“知道您老胆子小,我没生气。” 何村长听罢,这才高兴起来,又像往常那样跟着三爷爷聊起天来。 又推着何铜生:“赶紧去找程哥儿玩。”你个没眼力见的东西。 何铜生只能去找程哥儿。 程哥儿见了赶忙跑了,去找顾锦安:“大哥,想上学了,咱们赶紧上学去,做个爱学习的好孩子。” 顾锦安笑了:“你个小滑头。” 不想跟铜生玩就直说,用得着这么逃吗? 程哥儿小小声的说:“铜生哥近来喜欢玩蚯蚓,我不要玩蚯蚓,滑滑的,不好玩。” 程哥儿实在是不明白,为啥铜生哥总是喜欢玩这些又脏又奇怪的东西,还喜欢拉着村里的孩子一起玩,大家还玩得特别高兴。他每次跟着他们玩,都很懵,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开心些什么? 顾锦安听得笑了,对程哥儿道:“咱们农家的孩子,玩泥巴玩蚯蚓的没啥。” 不过,如今也到了他们上学的时辰,顾锦安拿上书袋子,带着程哥儿上学去。 何铜生嫌弃程哥儿闷,见他走了很是高兴,趁着何村长不注意,溜去村里找其他孩子玩。 顾锦里吃了早饭后,交代顾锦绣要吃药后,便去制药作坊忙活。 近来天气冷,顾锦绣得了风寒,如今在吃她的方便药,效果不错,昨天还发热,今天烧已经退了。 吴老大夫是迷上做方便药了,跟着戴叔他们一天到晚的待在药房里做方便药,顾锦里见了也是撸起袖子就干,大家伙忙活一天就做出一千多枚药丸,效率高了很多。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锦安说了:“郑兄跟上官兄已经来了,住在县城的别院里,明天会来延福楼跟咱们谈酱油生意,我跟先生告了几天假,陪你去谈。” 顾大山听了道:“明天爹送你们去,再把陶嬷嬷也带上。” 小鱼渐渐大了,崔氏是交代了他很多,说是不能让她老师乱跑,接触外男的时候得带上家里的长辈或者陶嬷嬷,女人活得艰难,她可不想自己的女儿被人说嘴。 “爹,我也去。”程哥儿求着顾大山,眼里满是期待。 顾大山知道自家小儿子的心思,笑道:“好,爹带你去,咱们顺便去延福楼吃顿好吃的,再给你娘他们打包一桌菜回来。” 他对崔氏道:“明天别做晚饭了,我从延福楼买两桌子菜回来,请吴老大夫跟程掌柜吃饭。” 吴老大夫跟程掌柜来了作坊两天,是家里的客人,合该摆一桌待客。 崔氏历来听他的,闻言点点头,应一声好。 三奶奶听说郑英跟上官卓来了,有些紧张的问道:“那两位可是富家大少爷,咱们要不要把作坊院子收拾出一个来给他们住?” 顾锦安笑道:“不用的三奶奶,郑兄跟上官兄家在县城有别院,会住在县城里,明天要是谈不妥,他们后天会再来延福楼谈,是不来咱们家住的。” 世家豪族的规矩极重,是轻易不会去别人家留宿,这样的行为被世家认为是极其失礼的。也是怕传出什么闲话了,只因有世家子曾经去别人家留宿过,最后跟留宿的那户人家的姑娘生出了事儿,闹得不太好看。 世家豪族很是引以为戒,是不让世家子去别人家留宿,也不会轻易让世家子带着朋友回府留宿。 顾锦安前段时间去金陵府,也没有住进郑府,是住的郑家的一座别院,只是按照规矩去给郑家跟上官的老人请过安。 三奶奶听了道:“啊,是这样的?这富户的规矩果然跟咱们乡下不同。” 在乡下,要是有远客来了,都是会来家里住的,住客栈费钱。 三爷爷道:“人家是贵公子,自然跟咱们农人的规矩不同,你别操心了,赶紧吃饭。” 一家人吃过饭后,顾锦安去了作坊:“爹娘,我先去作坊了,跟德兴哥约好了要去给他讲解书里看不懂的地方。” “诶,去吧。”顾大山很高兴安哥儿能跟兴哥儿走得近,毕竟是同族兄弟,亲近些总是好的。 三爷爷则是感慨道:“兴哥儿也长进了。” 只是这个长进的代价太重,是梅姐儿的一条命。 …… 第二天,顾大山早早起来,驾车骡车,带上顾锦安兄妹三个,先把程哥儿送去夏先生家。 只是今天夏先生却是把他给请了进去。 顾锦里听得皱眉,问夏先生家的小厮:“请我爹进去做啥?” 夏先生看不起他爹,请他爹进去把自己给气死吗? 顾大山听了却道:“小鱼,不可无礼,夏先生是程哥儿的先生,既然请了,定是有事儿。” 顾锦里呵呵,当然是有事,就是有事她才不想让顾大山进去。 不过…… “成,那咱们一起去。” 看看那老妖又要耍什么花招。 夏先生没料到顾锦里会来,看见顾锦里跟着顾大山父子三人进来的时候,脸色是变了变,暗道:失策! 可人请都请进来了,且顾大山还一个劲的笑问:“先生把我喊进来是有啥事?可是程哥儿不听话,让您生气了?” 程哥儿很冤枉:“没有,程哥儿可听话了。” 顾大山闻言拍拍他的小脑袋,继续看着夏先生。 夏先生略纠结,顾锦里见了道:“夏先生到底说些什么?什么话让先生这么难以启齿,难道是要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小鱼,先听夏先生说。”顾大山服了自家二闺女了,怎么能这么怼夏先生。 顾锦里闻言闭嘴,却是在心里给夏先生给了一个白眼。 夏先生笑了笑,说道:“下个月就是程哥儿五岁的生辰,五乃是孩童之启,是个大生辰,夏某想着,既然自己做了程哥儿的先生,不如让程哥儿下个月生辰的时候,在夏家过。” 腾一声,顾锦里站起身,俯视着夏先生,嘴角带着冷笑道:“先生这是想要跟我家抢孩子吗?想要孩子不会自己生吗?世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先生,大不了我家程哥儿不学了!” 娘的,真是脸不要脸,一次次来的试探她家的底线,夏固不愧是狂士,狂得没边了。 这话,一剑封喉,差点把夏先生给打死。 夏先生见顾锦里反应这么大,还说出抢孩子、让程哥儿不来上学的话,是立刻吓得服软了:“小鱼误会了,夏某就是很提议,同不同意由你家说了算。” 他怕顾锦里再去跟胡观主告状,又说了一句:“夏某没有要抢程哥儿的意思,只是觉得他资质不错,想要教导他成才,别无他想。” 第611章 咱们才是一家人 “仅此而已?”顾锦里笑了:“你确实是个聪明人,可世上的聪明人不止你一个,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以为别人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歪主意。” 她指着夏先生,毫不留情的道:“夏固,我现在就跟你明说了,程哥儿是我家的,而你只是他的先生。同意程哥儿来上学,是看中你有真学问,你负责教导他成才就行,至于其他的……” 顾锦里笑了,笑容里满是杀气:“那是妄想!” 夏先生知道顾锦里泼辣,可没想到她是真的敢撕破脸,这番话说下来,已经是明晃晃的打他的脸。想他夏固活了几十年,连大楚皇帝都要怵他两分,如今却被顾锦里指着鼻子骂。 夏先生也来了脾气,道:“我知道程哥儿是你家的,但……” “程哥儿,夏先生跟二姐,你选谁?”顾锦里懒得听夏先生废话,直接打断他的话,问程哥儿。 程哥儿有点懵,二姐跟先生怎么又吵架了,但是……他过来抱着顾锦里道:“选二姐呀。” 又跑去抱着顾锦安,抬头冲着他笑道:“也选大哥。” 想了想,觉得不能厚此薄彼,又跑去抱住顾大山道:“程哥儿也喜欢爹的。” 这样爹就不会难过了。 顾大山已经被顾锦里一顿大骂夏先生给整懵了,见程哥儿过来抱住自己,这才笑了起来:“程哥儿乖。” 顾锦里见状,转头看向夏先生,道:“夏先生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等你想清楚了,我们家再决定要不要让你继续教导程哥儿。” 她最后说一句:“记住,程哥儿的事儿,只有我家能做主,他来不来上学?住哪里?在哪里过生辰,都由我家说了算,你就只是个先生,越了本分,我们家会自己找个先生!” 顾锦安也是个会补刀的,不喜夏先生一次次踩他家的底线,对着程哥儿笑问:“程哥儿想去尚叔家跟大哥一起念书吗?” 程哥儿眼睛都亮了,扑到顾锦安身上:“想!” 又怕夏先生难过,赶忙解释道:“先生比尚叔厉害的,程哥儿只是想跟大哥一起念书。” 夏先生很难过,想要说些什么,可他刚喊了一声程哥儿,顾锦里已经对顾大山道:“爹,走了,咱们最近给程哥儿放假,哪有不到五岁的孩子天天上学的,太累人了,会病的。” 说着已经提步走了,顾锦安牵着程哥儿的手跟上。 程哥儿有点担心的往夏先生这边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他是要跟着二姐和大哥哒! 顾大山则是很为难,可他也不喜夏先生让程哥儿来夏家过生辰的事儿。 大楚人过生辰都是在自家里过,从来不会去别人家,要是去别人家过生辰,那成了什么了? 至于先生这些,都是请来家里一起吃饭的,没有让先生帮着操办生辰的道理,除非是学生家的父亲没了,先生作为长辈,才有这个资格,可他没死啊。 因此,他只是对夏先生拱了拱手,便追上顾锦里他们,牵着骡车,把他们带到延福楼,去了楼上雅间。 顾大山虽然生气,但他不想让程哥儿失去夏先生这个先生,毕竟是个举人老爷呢。 “小鱼,真的不让程哥儿去夏先生家上课了?”顾大山道:“举人老爷可不好找。” 顾锦里道:“爹放心,咱家程哥儿就算不跟着夏固念书,也能成才,我们程哥儿聪明着呢,对吧程哥儿。” 程哥儿点头,觉得自己可聪明了,但是:“二姐……程哥儿挺喜欢夏先生的。” 瞅瞅自家二姐,见她没有生气后,这才接着道:“虽然先生有时候凶凶的,可程哥儿喜欢夏先生继续做先生。” 尚叔来找过夏先生几次,他见尚叔对先生很是恭敬,还说了自己学问有限,不能跟夏先生比,夏先生是考过科举的,以后大哥考科举的时候,得他帮着提点提点。 程哥儿想着,自己继续跟着夏先生念书,就能帮到大哥了。 顾锦里看着程哥儿,道:“程哥儿可以跟着夏先生念书,但程哥儿必须记住,先生只是先生,先生可以敬重,却不能盲从……知道啥是盲从?” 程哥儿摇头。 顾锦里道:“就是除了功课以外,其他的事情,他说了你不用听,就像是这回他想要你去他家过生辰一样。过生辰都是在家里过的,除非家里人死绝了才会去先生家过,你想家里人死绝吗?” 程哥儿吓哭了,抱着顾锦里道:“呜呜呜……不要不要,程哥儿不要家里人死,也不要二姐死。” 又哭着问她:“二姐的脑袋还疼吗?程哥儿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顾锦里一愣,这小家伙还记得她被牛家兄弟砸了脑袋昏迷的事儿。 感动啊,好弟弟! 顾锦里安慰他:“程哥儿不哭,二姐的伤早就好了,但程哥儿要记住,爹娘、大哥大姐跟咱们才是一家人。家人跟先生是不同的,读书的事情可以听先生的,其他事情要听家里人的。不过等你长大后,有了自己的想法,想做什么了,也可以去做,前提是你乐意,而不是被人诱导着去做,明白了吗?” 程哥儿:“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二姐,程哥儿听不太懂。” 顾锦安在旁边笑道:“你都把他给绕晕了。” 他走过来,蹲在程哥儿面前,看着他道:“就是读书的事儿听先生的,其他事情都听咱们家人的,程哥儿现在明白这点就好,以后的,大哥再慢慢教你,不急。” 程哥儿点点头:“懂了。” 顾锦安夸道:“程哥儿真聪明,今天奖励程哥儿可以敞开了肚皮吃。” 程哥儿听得高兴不已:“大哥最好了,要吃很多好吃的。” 顾锦里嘲笑他:“你个吃货,就知道吃。” 程哥儿扬着小脸反驳:“是大哥同意的。” 顾锦里笑着捏他的脸:“咱们大哥是宠弟狂魔。” 程哥儿不懂:“宠弟狂魔是啥?大哥最好了,不是魔鬼,二姐不许这么说。” 顾锦里吃醋了:“你就会帮着大哥说话,宠弟狂魔不是说大哥是魔鬼的意思,是说大哥对弟弟很好的意思。走,二姐带你去厨房,想吃啥你自己选。” 程哥儿听得高兴极了,急忙拉着顾锦里的手就走。 雅间里,顾锦安见顾大山很忧心,便道:“爹不用担心,夏先生不敢对咱们家怎样的。” 他跟顾大山透露了一点内情:“胡观主对夏先生有恩,胡观主会帮着咱家,夏先生的事儿,您不用担心,咱家不会吃亏。” 第612章 谈 顾大山听得放心不少,道:“你跟小鱼历来是有主意的,你们兄妹看着办吧,爹没意见,都同意。” 顾锦安听得笑了,他爹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有一点是极好的,他会相信他们,让他们放手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儿,不会给他们添麻烦。 顾大山想起郑英跟上官卓,又问道:“安哥儿,郑少爷跟上官少爷难相处吗?会不会瞧不起咱们农家人?” 其实他是想问,安哥儿有没有被他们欺负?可怕直接问了又伤大儿的心,毕竟安哥儿已经大了,快十六了。 顾锦安听得笑道:“爹放心,我跟郑兄、上官兄相处得很好,他们对于交友没有门第之见,只要志趣相投,学问不错,就会真心相交。” 顾大山听得放心不少,又惊奇的道:“这样的世家贵公子既然没有门第之见,当真是少见。” 顾锦安道:“对交友没有门第之见,但对于嫁娶还是相当看重门第的。” 说话间,蹬蹬蹬的脚步声响起,顾锦里跟程哥儿回了雅间,两人的手里还端着一盘食物。 程哥儿人端着的是一盘水晶红枣糕,因着走得快,小身子晃晃悠悠的,顾大山急忙去接他,要给他拿盘子,可他不让,说道:“程哥儿要自己拿,爹快来吃糕糕,这个是红色的,跟金黄的桂花糕不一样。” 又抱怨道:“二姐说刚吃过早饭不到一个时辰,只能拿一种糕糕,不能吃太多,不然中午就吃不下了,晚上也会吃不下的。” 顾大山笑了:“你二姐说得对,吃太多会积食,肚子会难受的。” 程哥儿想起晚上积食的时候肚子是挺难受的,点点头道:“嗯呐,程哥儿知道的,所以只拿了一盘糕糕,二姐拿了一盘炸红薯丸子。” 红薯丸子也是二姐教酒楼的厨娘做的,也很好吃。 顾大山听得笑了,跟着程哥儿回到桌子边,把他抱了起来,让他能把盘子放到桌子上,再把他给抱到椅子上做好。 顾锦安道:“不要吃太多,吃一块水晶红枣糕跟几个红薯丸子就好,吃完了写功课。” 程哥儿原本在笑,听到这话懵了,看着顾锦安弱弱的道:“大哥,今天没上学。” 顾锦安:“没上学也要做功课,不能把功课拉下。” 他从程哥儿的小书袋里翻出一本三字经,选了其中的两页,道:“就写这两页,写上两遍就成。” 这个功课量比起夏先生留的要少得多,程哥儿听得高兴了,吃了一块水晶红枣糕后,就开始做功课。 顾锦里则是拿出随身带着着新房图纸,又开始画了起来。 这是她家明年要建的新房,建得很大,会有个两进的样子。不过这个两进宅子会比镇上的要大,每一进宅子都有三个院子,正院跟左右客院,加起来就是六个院子,可以随便撒丫子跑。 顾大山见他们都在忙着,便起身下楼去接陶嬷嬷。 陶嬷嬷跟小吉要忙作坊的活计,比他们来得晚,他去接一接,免得郑家跟上官的少爷来了陶嬷嬷他们还没到。 顾大山没有跑多远,在尚家村的路口遇见陶嬷嬷跟小吉,便让他们上车,驾着骡车往延福楼去。 他们刚到延福楼没多久,两辆马车就听到延福楼门前,正是郑家跟上官家的人。 陆贺福的儿子陆鹏比较机灵,得了顾锦安的吩咐,说是上午会有两个贵公子来酒楼,见门前停了两马车后,立刻对陆根生的孙子道:“光子,快去告诉安哥儿,他等的客人来了。” “诶。”陆光赶忙去楼上通知顾锦安。 陆鹏则是出门迎接郑英跟上官卓,行礼道:“两位可是郑公子跟上官公子?安哥儿正在等着二位公子,请跟小的来。” 郑英跟上官卓带着随行的下人下了马车,闻言看了陆鹏一眼:“带路。” “诶。”陆鹏应着,带着郑英跟上官卓进了延福楼,刚刚上了木板楼梯,顾锦安就跟顾大山迎了出来:“郑兄、上官兄,远来辛苦,楼上雅间请。” 郑英跟上官卓看见顾锦安都很高兴,打了招呼后,又对着顾大山拱手道:“顾家叔叔好。” 顾大山很是紧张,忙笑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快请进。” 郑英跟上官卓见顾大山憨厚,笑了,跟着去了楼上雅间。 这个雅间跟顾锦里他们刚才待的雅间并不是同一个,而是在中间,最大的一个雅间。 雅间里,已经上了糕点跟茶水,还有一壶热豆浆。 “这就是你们酒楼做的水晶糕?这个白白的就是豆浆?”郑英对这些很是感兴趣,见了是立刻问道。 顾锦安点头:“郑兄尝尝,要是吃不惯就喝茶。” 郑英落坐,一手挽着宽大的袖子,一手端起一碗豆浆,喝了一口,赞道:“味道香浓而甜,很是滑软好喝。” 上官卓听了,也端起一碗豆浆喝了:“确实不错。” 不过他喝惯了清茶,对于这等香甜的东西并不喜欢。 顾锦安跟他们寒暄过后,便道:“咱们先说说酱油的事儿,说完再吃饭。” 上官卓点头:“好。” 身后,上官家跟郑家的两名大管事听罢,嘴角露出笑意,他们跟着来就是谈酱油生意的,可不想为了其他事情浪费太多的时间。 顾锦安直接拿出一张契约,递给上官卓,道:“上官兄看看。” 上官卓接过一看,皱皱眉头,把契约递给郑英看。 郑英看了一遍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因着祖父的忍让,郑家的子孙都有一股子中庸之气,觉得没必要为了点利益争来争去的,点头道:“我觉得还行,并不过分。” 契约上写着,由顾家开酱油作坊负责生产,而郑家跟上官家负责利用自家的关系售卖酱油,所得利益,顾家占四成,其他两家占三成。 可上官家的大管事却是不同意,开口说道:“既然是三家合伙做生意,利益理应平分,至于酱油作坊嘛,我们上官家有许多庄子,可以选出几个庄子来开酱油作坊,既能保密,又不会再花钱买人手。” 这位大管事是上官家管家之子,未来不出意外,是要继任做上官家的管家,会帮着上官家管着庶务营生,他是很看重酱油的,因此想要趁机把酱油方子拿下,让酱油握在上官家手里,好立上一大功。 第613章 让利 然而,顾锦安是一眼就看穿这位大管事的心思。 小鱼说得果然没错,郑英跟上官卓这样的贵公子可能会舍弃点小利,但大户人家的奴才最是难缠,眼皮子浅的话,是什么便宜都想沾的。 顾锦安笑得温雅,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巴掌,啪啪打在那位大管事的脸上。 他道:“上官管事这话说的,可是想要这酱油方子?说实在的,我并不介意把酱油方子给出去,可是如今是三家合作,把作坊建在上官家的庄子上,上官家定会知道酱油方子,那郑家该怎么办?是不是也应该知道酱油方子才算公平?” “可这样一来,原本只有一家知道的酱油方子就成了三家知道,以后有可能变成三十家,那就成了烂大街的东西,还怎么赚钱?” “最公平的法子就是酱油方子握在我家的手里,而郑家跟上官家拿分红就成。” 这话一出,上官管事的脸色沉了沉,这个泥腿子竟然敢当众拆穿他的心思?他就不怕惹怒上官家吗? 上官平笑了:“敢问顾家公子,要是哪天你家自己把酱油方子泄露出去,又该如何?我们上官家个个都是家生子,最是懂得规矩,又忠心护主,要是酱油放在上官家的庄子上生产,我们是绝对不会泄露酱油方子的,倒是顾家公子,你家用什么本事保住酱油方子?” 呵,一个泥腿子农家汉,还敢给他脸色看,他就是要告诉这个泥腿子,穷鬼就要有穷鬼的自觉,别以为做出个好东西来就能跟世家平起平坐,你还不配! 顾锦安闻言,是笑容不减,看着上官卓,道:“上官兄,这就是你家忠心护主的下人?果然很懂规矩。” 上官卓听罢,脸上火辣辣的,赶忙呵斥上官平:“不懂规矩的东西,这里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赶紧滚出去。” 言罢,看向身边的一名小厮,那名小厮立刻上前,把上官平的手一扭,给押了出去。 顾大山看得都惊了,这,这好好的谈生意,咋就快打起来了? 顾锦安起身,对上官卓行了一礼,道:“上官兄勿怪,我并非有打上官家脸面的意思,只是不想咱们三家的生意被个奴才给搅黄了。” 上官卓跟顾锦安相处了一段时日,自认了解他的为人,也佩服他的本事,闻言起身回了一礼:“是我家的下人无礼在先,理应我赔不是才对,顾兄莫怪。” 顾锦安笑道:“上官兄严重了,在我看来,咱们之间不仅是朋友,还是兄弟,我们乡下人对兄弟历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以命相交,上官兄不恼我就好。” 以命相交? 上官卓闻言很是触动,又给顾锦安回了一礼:“某受教了。” 郑英见了笑道:“你们快坐下吧,再这么拜下去,我可就要向你们讨杯喜酒来喝了。” 因着这剧玩笑话,气氛好了起来。 郑英收起笑脸,认真的道:“上官贤弟,我觉得顾兄弟说得对,酱油方子由他家拿着最是稳妥……说句不好听的,咱们两家之前有过嫌隙,这酱油作坊放在谁家的庄子上做都不妥当,我家祖父来信说了,只愿自此合做生意能改善咱们两家关系,不愿意再生嫌隙。” 上官卓听得点头:“我家祖父来信说的也是这个意思。” 只是奴大欺主,出了刚才上官平的事儿。 而上官平敢这么做,仗的是他祖母的势。上官平的老娘是祖母的陪嫁丫头,是祖母最信任的人。 可酱油生意不但关系着家里的进项,还关系着上官家跟郑家的关系,他是不可能让下人给毁了的,祖父也不会任由祖母坏了大事。 上官卓点头道:“顾兄,就按你家说的办。” 郑英也点头:“某,同意。” 顾锦安见他们同意了,又笑道:“郑兄跟上官兄都这般通情达理,我家倒是不好占太多分红。” 他故意做出想了一会儿的样子,说道:“这样吧,酱油分红我家也只拿三成,剩下的一成留出来给你们两家,你们两家是拿去疏通也好,拿去救济穷苦百姓也罢,我家都没有意见。” 上官卓跟郑英听罢,是吃了一惊,佩服的道:“顾兄竟有此等高风亮节之心,我们佩服。” 世家豪族时常会拿出些钱财来救济穷苦百姓,以博取好名声,可他们没有想到,顾家竟然也有这等仗义之心,当真是惊喜得很。 顾锦安笑道:“这不过是小事一桩,我家也是苦过来的,知道穷苦人家的日子过得不易。” 又提醒了郑英跟上官卓一句:“不过,郑家跟上官家要是想把一成红利献给国库的话,还是谨慎为妙。” 顾锦安点到为止,并没有说出什么招祸的话。 郑英跟上官卓懂了,感激的道:“顾兄所言,我们记下了。” 如今的朝廷是非常非常穷,国库是丁点银子也没有了,皇上正在想法子捞钱,因此已经给大理寺下了死令,必须要在年前把水匪案给结了,好抄汝阳侯府的家,充盈国库。 而为了银子,大楚皇帝是把水匪案给严办了,但凡是涉及到一丁点的勋贵人家,全部要抄家流放。 反正就是要钱,抄家充国库。 这个时候要是他们两家傻乎乎的把一成红利献给国库,皇上定会像是闻到腥味的老虎,把他们两家给咬下一半的肉来。 顾锦安道:“我这就写契约,签完后,咱们好好吃一顿。” 他拿出纸笔,当众写了三张契约,递给上官卓跟郑英看。 两人看过后道:“没问题,我们这就签约。” 又赞道:“顾兄的字写得又多了些风骨,近来应当是进益不少,明年可要下场科考?” 顾锦安摇头:“我以前没上过私塾你们是知道的,如今看着学问不错,但不够扎实,我想苦读几年再考。” 郑英听了道:“顾兄弟是个扎实的,先苦读几年也不错。” 不多时,郑英跟上官卓便签字,该上各家的私章。 顾锦安把契约收起来道:“我拿去让家妹签字按手印。” 虽然是他出面谈的生意,但酱油是小鱼做出来的,因此还是写在小鱼的名下。 郑英跟上官卓听罢,点头道:“顾兄请便。” 两人并不意外顾锦安的妹子在隔壁,只因顾锦安跟他们说过,酱油是她妹子跟逃荒路上的老太太学的,他们也没有要求一见的意思。这样太失礼了,没有任何一个世家子做得出来,能做出要求见别人妹子的都是流氓登徒子! 第614章 秦二郎死讯【谢谢大家的月票^0^】 顾锦里还在隔壁雅间画着家里的新房图纸,见顾锦安拿着三张契约进来,笑道:“谈成了?” 顾锦安笑着点头:“三成红利,一成给他们两家活动。” 让利的事儿,是他们兄妹商量好的,小鱼说世家豪族都喜欢玩救济那一套,那他们就先要四成利,最后再让出一成,不但能博取到好感,还能让两家更加信任她家,觉得她家不是贪财之辈,而是心怀天下的高风亮节之家。 然并卵,顾锦里要的只是让两家更加信任她家。至于天下,又不是她的娃,她怀它干啥? 顾锦里细细看过三张契约后,最终签名按手印,吹干墨迹后,把契约给了顾锦安,问他:“哥,你是一会儿就跟我们回家,还是要把他们送去县城,要是送的话,我们可就不等你了。” 顾锦安笑着戳她的脑袋:“你也是个没良心的,刚给你办完事,你一脚就把大哥给踢开。” 又回答她先前的问题:“今天不用去县城,但明天要把二十缸酱油给他们两家送去县城,他们要拿回家去的。” 快过年了,拿回去送礼,好把名声打出去,明年酱油一出就能直接开卖。 顾锦里很心疼,二十缸酱油,可是能卖不少钱的,可要做生意,前期总得投入点钱,又提醒道:“记得问他们两家要本钱,每家五百两,不能少。” 买缸买人买黄豆都是要钱的。 顾锦安笑道:“放心,忘不了。” 他把签好的契约拿来给郑英跟上官卓:“本金预备的是一千五百两,咱们三家每家五百。” 郑英跟上官卓会意,立刻让下人拿来五百两一张的银票,给了顾锦安。 五百两对于他们两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家里每个月给下人发的月钱都超过千两,如今这五百两就能换来以后巨大的利润,何乐而不为。 顾锦安收了银票后,便拿出菜单,让郑英跟上官卓点菜,两人看着菜单上的菜名,眼睛都花了,叹道:“顾兄,你家酒楼这些菜品,我们当真是一样没吃过。” 又指着桌上的水晶桂花糕跟水晶红枣糕:“还有这两种糕点,当真是好看得紧,比金陵府的许多糕点都好。” 顾锦安听罢,是刷刷几下,就写下这两种糕点的方子,又道:“等会儿我让小二给你们拿两袋荸荠粉回去,让厨娘照着做就成。” 小鱼说了,这种水晶糕,就算你知道方子,可你没有荸荠粉你也做不出来,而荸荠粉只有她会做。 郑英跟上官卓都惊了:“顾兄,这等方子可是能传家的东西,你就这么给我们,不妥当。” 顾锦安笑道:“不过是两种糕点,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郑兄、上官兄拿着把。” 郑英跟上官卓闻言,更是觉得顾锦安待他们当真赤城,也更加真心待他,而他们哪里知道,顾锦安跟顾锦里一样,都是属狐狸的。 盏茶的工夫后,小二端上各种菜肴,顾锦安跟顾大山招待着他们。 顾锦里则是跟程哥儿、陶嬷嬷、小吉在隔壁雅间吃午饭。 小吉很高兴,原本以为是来跟着小东家去谈生意的,没成想,不用干活不说,还能吃这么多好吃的。 顾锦里瞅着她道:“小吉,你胖了。” 小吉正把一口肉放进嘴里,闻言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小东家……” 顾锦里笑了:“吃吧,没有不让你吃,你本来就瘦,多吃点才好看。不过你的拳脚功夫不能拉下,要是拳脚功夫太差,我可不要你。” 小吉以后就是她的贴身丫鬟了,她虽然会拳脚,但身边的丫鬟也必须会,小吉也是自小练武的,但比璃姐儿的功夫差。 小吉听罢忙道:“嗯,奴婢会好好练的,一定一定超过璃姐姐!” 顾锦里笑了,吃完饭后,便点了两桌上等宴席,让小吉去通知厨房做出来,要带回家去。 但如今正是饭点,厨房很忙,得忙完客人的菜单后才能做,顾锦里也不急,一直等着。 大半个时辰后,顾锦安跟顾大山把郑英、上官卓送走后,进了雅间,两桌席面也做好了,用二十个竹盒子装了四提。 小吉跟陆光把菜拎上骡车,顾大山驾车回家去了。 当晚,他们家摆了两桌子,喊上秦老跟吴老大夫、程掌柜,还有石师傅,一起吃了一顿。 程哥儿开心极了,今天就一直吃吃吃了,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又开始担心了,问顾锦里:“二姐,今天也不去先生家吗?” 顾锦里:“不去,看情况,要是夏先生识相,等你生辰过后再去上学。” 程哥儿掰着手指头道:“可程哥儿的生辰还要好久好久呢,要下个月才到。这么久不去上学,大哥都不这样的。” 大哥可是天天上学的,就算请假也不会超过三天。 顾锦里道:“没事儿,你还小,如今上学早,耽误个把月也没事,就当放寒假了。” 程哥儿:“寒假是啥?” 顾锦里霍哈一声,在院子里打着拳道:“就是天气冷放的假。” 程哥儿惊了:“天气冷还能放假的?” 顾锦里:“当然能,天气热了还能放个暑假。” 程哥儿被说动了,向着自己只是个放个天气冷的假,夏先生应该不会生气吧? 夏先生现在没空生气,他又被胡观主斥责了,而这一回,湖云观还来了人,杖责了夏先生十板子,让他闭门思过,最后警告他:“观主说了,先生虽然是咱们这里学问最好的,可有学问的却不止先生一个,要是先生再不知悔改,为了以防先生坏了咱们的大事儿,只能把先生给换掉。” 夏先生可不乐意被换掉,只能认罚。 胡观主再次给顾锦里来信,说了责罚夏先生的事儿,并保证,事不过三,要是还有下次,就把夏先生换掉。 顾锦里对这个处罚结果不太满意,没有立刻送程哥儿去上学,而是给程哥儿放了寒假,让他在家里玩着,还说要给他过生日。 程哥儿很开心,一个劲的问着:“是不是能吃到二姐给三郎哥做的那种糕糕?” 蛋糕好好吃的。 顾锦里道:“可以,到时候二姐给你做。” “二姐最好了,最喜欢二姐。”程哥儿高兴得不行,接下来的日子是一直跟着顾锦里,想着要多拍二姐马屁,这样才能得到更多好吃的。 可程哥儿真开心着,就发生了一件让几家人都很难过的事儿,秦二郎死了。 第615章 两世大不同 消息是从中州禹昌府发到河安府的,蓝副将他们收到消息的时候很是震惊,那个在剿水匪的时候勇猛无匹的年轻后生就这么没了。 “消息确定?可会有误?”蓝副将实在是不敢相信秦二郎就这么死了,抓着禹昌府来报丧的小兵问道。 那小兵说:“消息千真万确。我们将军还让人在山里搜寻了几天,没有发现全尸……将军已经下令把余下的尸块烧了,属下带了秦二郎的骨灰跟一套衣服来,请大人速速派人带属下去秦二郎家,把这些东西给他家人。” 他见蓝副将似乎很在意秦二郎,生怕自己被迁怒,加了一句:“这次死了不少人,不仅仅是秦二郎一个。” 所以你别生气。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估计秦二郎是真的死了。 蓝副将红了眼眶:“可惜了一个好苗子,要是能历练出来,咱们大楚也能多个将军。” 蓝副将虽然心痛秦二郎死了,但报丧这种事儿还用不到他来做。 他喊来一个小旗长,道:“把他带去田福县司兵所,让他跟三郎一起回去。告诉姜兄,要是可以,给三郎几天假,虽然没有全尸回来,可丧事还是要办的。” “是。”小旗长应着,骑上快马,带着报丧的小兵往田福县去了。 秦三郎得知秦二郎的死讯,怔了怔,冷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小旗长以为他是太过伤心,劝道:“秦兄弟节哀,中州那边比你们这里乱很多,时常有当兵的死掉。” 可秦二郎才去没多久就死了,这个就有点倒霉了。 秦三郎声音带着哀戚:“吴大哥说的是……” 姜旗也没想到秦二郎会这么快就死了,很是心痛,安慰秦三郎:“三郎你别难过,生死有命,二郎这辈子命歹,下辈子定是个有福之人,没准一出生就能成为王公贵胄之子。” 姜旗都觉得自己这安慰的废话要说不下了,最后拍拍秦三郎的肩膀道:“给你五天假,你回去把你二哥的丧事给办了,再陪陪你爷。” 秦老这辈子也是个命苦的,儿子死绝不说,如今又死了一个孙子。要是得知秦二郎的死讯,还不知道要如何难过呢? 秦三郎点点头:“多谢姜叔。” 秦三郎很快就收拾东西,骑上司兵所的马,带着吴旗长跟小兵回了大丰村。 几家人看见秦三郎回来了都很高兴,可看见其中一个小兵的手上跟腰上扎着白布后,全都慌了。 来报丧的士兵都会在手臂跟腰间扎上白布,这是习俗,是有人死了啊。 三爷爷急忙带上顾大山、顾锦安去了秦家。 刚到秦家,就听那个报丧的小兵说:“不少灾民没了吃的之后,又不想去做下人,逃到山里做了土匪,将军带着府兵进山剿匪,秦二郎因着表现不错,做了先锋小队的一员。可他那队人运气不好,不但遇上了土匪,还遇上老虎。那老虎太过凶猛,当场就咬死一个,咬伤两个,秦二郎为了救大家,割破自己的手臂,用鲜血来吸引老虎……等大家找到他的时候,已经被吃得只剩下几块碎肉。” 小兵把背上的布袋解下,递给秦老:“碎肉已经烧了,这是骨灰,还有一套秦二郎穿过的衣服,您老建个坟,把他给安葬了吧。” 至于抚恤银子,那是没有的,朝廷亏空得厉害,连军饷都快发不起了,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给死人钱。 三爷爷听到这话,脑子嗡嗡作响,差点晕过去,由顾大山跟顾锦安扶着走了过来,哽咽着道:“二郎,没了?” 秦老捧着秦二郎的骨灰跟衣服,眼里掉下泪来,点了点头,带着哭腔道:“都是命。” 秦老并非假哭,而是真的掉了眼泪。这一去,二郎是生是死就只能靠自己了,要是事情不成,他将来的下场会比死无全尸还要惨。 三爷爷痛哭出声:“好好的后生,咋就没了。” 秦老哥这命也太苦了,儿子死光了,只剩下两个孙子,如今又死了一个。 他擦干眼泪,对秦老道:“秦老哥节哀,你还有三郎。” 秦老点了点头,苦笑着道:“顾老弟不用安慰我……习惯了。” 他这话一出,更是让大家红了眼眶。 来报丧的小兵跪下,替秦二郎给秦老磕了三个响头后,起身告辞:“小子还要去其他地方报丧,不能久待,您老节哀。” 言罢,跟吴旗长上马走了,离开村子的时候,还庆幸的说了一句:“秦家是厚道人家,没闹着要抚恤银子。” 他这一路报丧过来,前面那两家都是哭着闹着要抚恤银子,差点把他给打一顿。 吴旗长却是不说话,心里对朝廷不给死掉的士兵发抚恤银子很是恼火,连抚恤银子都不发,皇上抠得也太冷血了,是会出事的。 大丰村村尾,几家人已经聚到秦家,安慰着秦老。 顾锦安怕秦老出事,还把戴叔给叫来了。 不过秦老没晕,就是伤心的哭了一场,人看着老了不少,倒是罗慧娘,她听说秦二郎死了,是直接晕了过去。 顾锦里把她给救醒后,罗慧娘是嚎啕大哭,抓着顾锦里的手问:“小鱼,这是假的对不对?秦二哥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死?假的,一定是假的。” 顾锦里道:“慧娘,秦二郎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如今他死了,你放下吧,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罗慧娘却听不下去,一个劲的哭着,把楚氏都给惊动了,但楚氏没有管她,让这死丫头伤心一场,也就能放下这段孽缘了。 罗慧娘是楚氏生的,她那点子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楚氏。可楚氏很清楚,秦二郎不喜欢他们几家人,是不会娶慧娘的,也就没管,让秦二郎使劲伤慧娘的心。 小姑娘都是要脸的,被伤上几次,自己就怕了,不再去纠缠。 …… 罗慧娘正为秦二郎的死哭得死去活来,远在中州禹昌府的一处深山老林里,秦二郎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来到约定地点,见到了阿霁。 阿霁只带了两个人来,看见秦二郎后,笑道:“不愧是卫公嫡孙,连老虎都能杀死。” 原本他们的计划是秦二郎进山剿匪,然后做出被土匪杀死,坠落山崖的样子。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只老虎来。 好在秦二郎勇猛,是杀了猛虎。 虽然跟计划有所偏差,但秦二郎会来禹昌府当兵,本身就跟上一世不一样了。 第616章 互换 上一世,秦二郎并没有调来中州禹昌府,而是自己跑掉的,他的自私差点给几家人带来灭顶之灾,最后是秦三郎跟顾锦里全力挽救,又设下一个局,才把几家人给摘干净。 秦二郎道:“不过是一直老虎而已,几刀就死了。” 他说得淡然,可他能杀死猛虎,是因为顾锦里的毒药。 剿水匪的时候,秦三郎给了不少毒药跟解药,并告诉他使用的方法,他瞧不起那几家穷鬼,也看不上这种下毒的作战方式,就没有用毒药,却也没有把毒药扔掉,而是留了下来。 这回遇到猛虎,他只用了一包毒药就把猛虎给药倒了,自己顺利脱离虎口,活了下来。 阿霁闻言,还是夸了一句:“那也是卫二爷勇猛,才能斩杀老虎。” 又把一个包袱递给秦二郎:“天冷,这是我特意给二爷准备的大氅,二爷披上。” 秦二郎点点头,拿过大氅,披到身上,身上的寒冷顿时消了,他呼出一口气,这才是他应该过的日子,种地、穿着粗麻衣、吃着杂粮饭、跟一群粗鄙农家人打交道,那不是他应该过的日子。 阿霁注意到他手打带着的羊皮护掌,顿了顿,问道:“二爷这护掌倒是不错,可是顾大富家的闺女送的?” 秦二郎来中州禹昌府当兵的事儿,让他有些不安,看见这双熟悉的羊皮手套后,便忍不住发问。 秦二郎闻言,眉头一皱,很是厌恶的道:“你说的是顾玉梅?她早就死了。” “死了!”阿霁惊了,赶忙追问道:“二爷说的可是真的?顾玉梅当真死了?” 秦二郎点头:“嗯,被一伙拍花子给绑进山里弄死的,你问她做什么?一个农家土丫头罢了。” 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在意的? 阿霁看着秦二郎一脸事不关己,随便顾玉梅是生是死的模样,是话都说不出来……上一世,秦二郎可是很喜欢顾玉梅的,娶了她做小,还生下一个儿子。 而秦二郎会跟顾玉梅有缘,是因为顾玉梅被人绑进山里的时候,被他给遇上了,他救了顾玉梅。顾玉梅因此喜欢上了秦二郎,是一直没有说亲,等了他好几年,最后又碰上了,直接给秦二郎做了小。 而顾玉梅也给秦二郎做过一双羊皮护掌,秦二郎虽然嫌弃,却是戴了好几年。 不一样,又不一样! 阿霁快疯了,如果这一世发生的事情跟上一世不一样,那他岂不是什么优势都没了? 他急了,赶忙又问:“罗家的那个丫头呢?死了吗?” 秦二郎很烦阿霁问这样,但他如今要靠着阿霁,只能耐着心烦回道:“没死,被我给救了。” “被你给救了!”阿霁脑子一晕,差点栽倒,又急忙稳住心神,笑道:“罗家姑娘是个有福气,能被二爷所救,以后一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秦二郎想起罗慧娘纠缠他的样子,心里泛起厌恶,解下羊皮护掌道:“管她是富贵还是贫贱都与我无关。” 阿霁心下摇头,要是这回活下来的是罗慧娘,那估摸着秦二郎还会跟她再见面,继续顾玉梅未完成的事儿。 罗慧娘跟顾玉梅的命运应该是互换了。 “爷,可以走了。”阿霁带来的两个心腹已经勘察了一段路,回来催促道。 阿霁点头,带着秦二郎顺着勘察好的路,离开深山。 路上,他又忍不住问道:“顾锦里家的大姐可还在家?” 秦二郎差点想要骂人:“她家的事情我怎么知道?总之我离开的时候他们家还是那样,只是她那个小弟要去上学了,镇上来了个夏先生,跟着他念书。” 最后,声音微沉的道:“别问了,那几家的事儿跟咱们没有关系,赶紧出山。” 阿霁听罢,却是久久不语……离开的时候顾锦里家还是那样,就是说顾锦绣没有离开家去府城。 这又是一个不同。 上一世,顾锦绣是去了府城的,关系渐渐跟家里远了,比较亲近夏夫人,后来在夏家的说和下,嫁给了江南詹家的嫡二子。 詹家乃是世家豪族,詹二爷更是文采出众,乃是江南有名的才俊。可惜风流成性,把流连花丛当做狂士风范,娶了顾锦绣后不但纳几个妾室,更是在外养了好几个外室,天天做新郎。 这事儿把顾锦里给气得不轻,下药把他给弄废了,可詹二爷太狂,废了之后竟然换了口味,染上了断袖之癖。 顾锦绣心力交瘁,身体本来就不好,最后难产而亡,而詹家在事后几年里,也被顾锦里弄得家破人亡。 而那个罗家的小子则是去了西北战场,死在了战场上,罗家的一儿一女算是死绝了。 要是这一世,顾锦绣没有离开家的话,不知道还能不能成为詹家二夫人? 阿霁因着这些有别于上一世的不同很是忧心,生怕自己会失去洞悉一切的优势。 …… 大丰村,几家人宽慰了秦老后,就开始操办秦二郎的丧事。因着秦二郎未满二十,没有戴冠,又无子嗣妻室,算是早亡,只能简单的办上一场,并不能想喜丧那样大办。 下葬当天,天上依然下了雪,秦三郎扶着秦老,身后是邱琅跟冯进抬着的棺材,棺材里没有尸体,只放着骨灰和衣服。 几家人跟在棺材后,给秦二郎送葬,忙活到傍晚才算是把丧事给办妥当了。 秦三郎把秦老扶回家去后,又按照规矩,去给各家各户行礼拜谢。 几家人都很心疼他,说着安慰他的话,秦三郎只是轻扯嘴角,说一句:“我跟爷爷会好好活着的,诸位叔伯婶娘们放心。” 可他越是这么说,大家伙的心里越是难受,三奶奶拉着他的手哭:“三郎,你别这样,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别憋着。咱们几家人都这么熟了,不会有人笑话你的。” 顾锦里:“……” 不要逼秦小哥啊,秦二郎没死,他怎么哭得出来。 她上前几步,掰开三奶奶的手,道:“三奶奶,秦小哥累了一天了,等会儿他还得去村长家、老锅叔他们家拜谢呢,赶紧让他走吧,等忙完这一轮,他才能回去歇着。” “诶诶,小鱼说得是,瞧我,都给忘了。”三奶奶把秦三郎送出门口,道:“赶紧去吧,早点回来歇着,这几天别操心吃饭的事儿,小鱼会做好了给你们爷孙俩送去的。” “嗯,多谢三奶奶。”秦三郎给三奶奶鞠了一躬,去了其他人家拜谢。 第617章 你会走吗? 顾锦里拿上草帽偷溜出去,跟着秦三郎。 秦三郎察觉到了,走到僻静处后,停下脚步:“小鱼快回去,下着雪呢,太冷了。你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送晚饭来的时候,我再跟你说。” 顾锦里点头,小跑过来,踮起脚尖,把草帽戴在他的头上:“挡挡风雪,等到了别人家了再摘下。” 又问他:“你要辣椒水不?能流泪。” 秦三郎摇摇头:“不用,天冷,穿的少眼眶跟鼻头都是红的,看着像是哭了。你赶紧回家去,别冻坏了。” 虽然她穿得像个小棉球,但下着雪,会把衣服弄湿的。 顾锦里点头:“嗯,你赶紧走吧,我回家去了,给你做好吃的。” 说完,率先转身跑了。 秦三郎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继续向前走去。 顾锦里回家后,一头扎进厨房里,给秦三郎做饭,三奶奶道:“三郎喜欢吃烤鱼。你给他烤几条啊。还有肉干,你也做一些,他也爱吃。” “知道三奶奶,我都他做,不会让他饿到的。” 三爷爷则是交代道:“做个笋干咸肉,你秦爷爷喜欢吃鲜肉,再给他熬个咸肉萝卜粥。他这几天精神不大好,没啥胃口,喝点粥好克化。” “诶,我正做着呢。”顾锦里带着小吉在厨房里忙活着,顾锦绣带着璃姐儿跟朱茶花也来帮忙。 崔氏他们还在秦家忙活,拆灵棚取白布的,没在家,程哥儿年纪小,见秦家死人了,有些害怕,跑来厨房跟着自家大姐、二姐。 “二姐,秦二哥以后都不能回来了吗?”程哥儿问道,心里是有点难过的,虽然秦二哥很凶很凶,还老是发疯,可他不想让秦二哥死,教训教训秦二哥几顿就好。 顾锦里切着咸肉,道:“人各有命,有些人是要死的。不过程哥儿不伤心啊,秦二郎是投胎去了,以后他的日子会过得比在村子里好。” 可不就是去投胎了,以后就没有秦二郎这个人的,有的只是另一个自以为尊贵的年轻人。 又对璃姐儿道:“你刀工好,把水桶里的三条鱼给杀了,我一会儿要烤。” “诶。”璃姐儿应着,开始动手杀鱼。 程哥儿:“投胎了?那二郎哥就不能变成鬼魂回来找我们了?” 顾锦里差点笑喷了,看着程哥儿道:“你都什么脑子?他不会变成鬼魂来找我们的,要找也是去找那只老虎。” 顾锦绣担心程哥儿会害怕,抱着他烧火,道:“程哥儿不怕,秦家二哥不会害我们的,晚上安哥儿也会陪着你睡。你要是怕,抱着你大哥就好。” “嗯嗯。”程哥儿点头,又转身探着顾锦绣的额头问道:“大姐好了吗?不要生病,生病会死掉的,程哥儿不要大姐死。” 顾锦绣笑道:“大姐早就好了,程哥儿不怕,咱们家人都会陪着程哥儿,不会有人死的。” 程哥儿听了,总算是安心不少。 顾锦里很能理解程哥儿,小孩子嘛,遇到熟悉的人死了总是会害怕的。 她的动作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做出一桌子菜,给家里留了一半后,余下一半放在箩筐里挑去了秦家。 顾大山父亲跟罗父、顾大林他们在秦家拆着灵棚,已经拆完了,正要回家。 顾大山见她挑着东西来了,交代道:“三郎还没回来,你把饭菜挑去厨房,放在锅里热着,免得三郎回来饭菜都凉了。” “好,爹娘你们先回去吃饭吧,我等秦小哥回来后再回去,不用等我。” 崔氏听到这话,忙道:“娘留下来陪你吧。” 顾锦里道:“不用的娘,有小吉呢,您别担心。” 崔氏看看小吉,想了想,最终点头,跟着顾大山回家去了。 没多久秦三郎就回来了,得知顾锦里送了饭菜来后,直径去了厨房:“小鱼。” “秦小哥,你回来了。”顾锦里很高兴,指着温在锅里的饭菜道:“饿了没有,可以吃饭了。” 又对小吉道:“你把饭菜先端堂屋,再把灶膛里的炭火拿去堂屋的火盆里加加火,不然太冷了。” 小吉瞅瞅秦三郎,又瞅瞅顾锦里,总觉得自家小东家是故意要把她支开,然后做坏事。 她摇着头:“不去,奴婢要跟着小东家。” 这是东家夫人跟陶嬷嬷交代的。 顾锦里眯起眼睛,道:“你的拳脚功夫最近是一点长进也没有,要是再不听话,我就要把你换掉了。” 小吉最害怕顾锦里把她给换掉,不让她继续跟着她,听了忙道:“奴婢这就去干活,小东家别不要我。” 她立刻把灶膛里还在冒着火苗子的炭火扫进陶盆里,用抹布隔着陶盆,抱去了堂屋。 顾锦里问道:“你二哥跑了?咱们几家人算是安全了吧?” 秦三郎点头:“嗯,这次的事儿做得比计划中的要好,二哥应该已经顺利死遁。他接下来应该会去阳吉府,只是不知道会用什么身份?得等他来了信后才知道。” 顾锦里听不关心这个:“只要他不连累到我们几家人就成。” 顿了顿,又看向秦三郎,问道:“你以后也会走吗?像你二哥一样,换个身份行事?” 秦三郎知道她会问这个问题,他想说自己不会走,但他不想骗她,老实说道:“应该是会走的。” 他还要报仇。 又急忙加上一句:“但我会回来的。” 顾锦里闻言没有说话,只是一如既往的笑了笑……秦小哥对于她来说是很好的朋友,但如今也只是仅此而已。 秦三郎见她不说话,笑容也没有以往那般真诚开怀,有些慌。想说什么,却又觉得,如果承诺了却做不到,反而不好。 一时间,厨房里很是安静。 “……小东家,奴婢能进来吗?”小吉已经把炭火加好,回到厨房门外,举着双手道:“奴婢发誓,什么也没有听到。” 就是看见你们两个人互看着发呆觉得很是有病,不得不出声打破这尴尬。 顾锦里道:“赶紧进来端菜。” 又对秦三郎道:“秦小哥,把烤鱼端上,我拿咸肉萝卜粥。” “诶。”秦三郎应着,三人把饭菜端去堂屋,把秦老喊来吃饭。 秦老看到两道自己喜欢吃的菜,笑道:“小鱼有心了,天不早了,你也回家吃饭吧。” “嗯,秦爷爷你们慢用,我跟小吉先走了。”顾锦里说着,带着小吉离开。 第618章 两全的办法 秦三郎追了出来,喊住她:“小鱼等等,把草帽戴上,挡雪。” 他把草帽递给了她。 顾锦里接过,往头上一兜,对他扬起一抹笑容:“我走了。” 言罢,带着小吉回家。 秦三郎目送着她离开,等她进了家门,才转身回了家。 秦老招呼他:“赶紧过来吃,这天气冷死个人,再不吃可就变成冰坨子了。” 以为江淮算是南边,冬天不会太冷才对,怎知比去年冷了许多,他这般老骨头都快受不了了。 秦三郎应了一声,坐下吃饭,吃到一半,突然问秦老:“爷爷,怎样才能把一件难办的事儿做得两全其美?” 秦老问道:“你要办什么事儿?” 秦三郎闻言却不回答,这让他怎么说?根本说不出口。 秦老看着他,笑了一声:“你小子不说我也知道,但这事儿我帮不了你,事情是你的,你得自己想办法解决。” 小子还跟他装,就是想媳妇了呗。 秦三郎听罢,没有再问,只是默默吃着烤鱼……为了以后都能吃到烤鱼,他必须得像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不然以后可就没得吃了。 …… 秦二郎的死,成了村里的新八卦,大家伙茶余饭后,挑水洗衣的时候都会说上一句:“秦家那个老大死了,就是去禹昌府当兵那个,听说死得可惨了,被老虎给啃没了。” “都给你们说过多少回了,那个不是秦家老大,是秦家老二,人家叫二郎!” “管他几郎的,反正就是死了。可真是个命歹的,以为能当将军呢,结果是死无全尸。听说秦老头都难过得晕死过去好机会,还想不开要去跳村尾的老井。” “你可别胡说八道了,秦老头硬朗着呢,晕的是顾家老爷子,也没有要跳进。” “你才胡说八道,秦二郎是秦老头的亲孙子,跟顾家老爷子又没关系,他晕什么?” “诶,你还不信了,我可是……” 村里妇人说到激动处,差点打起来。 何大仓的媳妇去挑水,听到村里妇人的话后,把这事儿告诉了何村长。 何村长是气得不轻,骂道:“这群乱嚼舌根的,秦家小子都死了,她们还一个劲的说,要是让秦顾罗田几家人知道,一生气,哪里还能有咱们何家人的好?” 他交代何刘氏:“大仓媳妇,你去挑水再看见她们乱说话,就告诉她们,谁敢再胡说八道,拿死人说八卦,明蚜草就别种了。” “诶,儿媳记下了。”何大仓媳妇挑着水桶继续去打水,果然看见村里妇人还在说着秦二郎的八卦,还说得更加离谱。 “听说秦二郎在禹昌府找了个相好的,估计有馅了,要是生下来是个男娃,秦二郎也算是右后了。” 何大仓媳妇听得都服了,吼一声道:“田娃媳妇,你是亲眼看见秦二郎那个相好了?没有的事儿你们也敢胡说,不怕烂了嘴巴吗?” 她把何村长的话告诉村里妇人:“我家公爹让给你们带句话,想要靠着顾家赚钱的就别乱说秦顾罗田几家的闲话,不然明蚜草就别种了,自家受穷去!” 村妇们听罢,立马急了,忙道:“大仓媳妇,我们不说了,让村长别生气……我们也没说啥,就是说几句闲话,这村里村外谁不说八卦?” 何大仓媳妇冷笑道:“想种明蚜草发财的就别乱说。” 敲打过村里妇人后,何大仓媳妇就挑着水回家,而村里妇人们也赶忙散了,不敢再胡说。 秦二郎死了没几天,陈家村杜家来人了,是来向顾家道谢的。 杜家人以为顾家发财了,应该住在大房子里才对,看见顾家的泥土老屋院子,有点懵。‘’ 杜樟子道:“十八叔,是这家不?看着跟咱们住得一样……”寒酸啊。 王勇夫守着村口,把他把杜家人带进来的,听了说道:“这就是我们东家的屋子,新宅子要等到明年才建。” 杜家人听罢,恍然大悟。 王勇夫去叫了门,得到三奶奶的同意后,才把杜家人带进屋里。 杜谦看见三奶奶,立刻行礼:“杜谦多谢顾家救命之恩。” 三奶奶赶忙扶起他道:“你们几家的事儿,老婆子听说了,是县衙的大人们救了你家姑娘。” 又往杜谦身后看去,看见两个三个姑娘后,笑问:“这就是你们杜家的姑娘?长得可真水灵。” 杜芙三人听罢,是立刻跪下,给三奶奶道谢。 三奶奶忙道:“别跪别跪,你们跪老婆子可是谢错人了,要跪等小鱼回来再说。” 酒楼是小鱼跟乐姐儿、平哥儿合伙开的,县衙的人回来也是因为来恭贺酒楼开张。 三奶奶看向王勇夫:“王家小子,你去作坊把小鱼他们叫回来,就说家里来客人了。” “诶。”王勇夫应着,跑去做饭找了顾锦里他们。 顾锦里听说杜家人带着三个姑娘来道谢,其实是不想回去的,她正在做着方便药的,但想想,回去一趟,看看杜家其他人的品行也好,要是这是一群作精,她也能及时把契约终止,便回去了一趟。 一刻多钟后,顾锦里跟顾大山、崔氏就回来了。 杜家人看见他们后,又跪下行礼了感谢救命之恩。 顾锦里有些郁闷,为啥古人都喜欢下跪?说好的膝下有黄金呢? 顾大山跟崔氏急忙让杜家人起来。 杜谦道:“这一跪,顾家受得,要不是有你们,我们杜家可就是活不成了。” 他们一路逃荒过来,吃了太多的苦头,又被陈家人欺负了一年,已经快扛不住了,要是再出来几个姑娘清白被毁的事,那他们真的没有勇气再活下去。 杜谦说着,把手里提着的谢礼递上:“家里的日子过得苦,只买了些肉蛋做谢礼,等以后日子过得好了,我们再给顾家送上一份厚礼。” 他们会这么晚才来道谢,其实也是因为太穷了,需要干活凑银子买谢礼。如今一凑出一份薄礼,便上门来了。 顾锦里的目光看着杜家的三个姑娘,其中杜芙长得最好看,难怪陈钩会看上她,要去杜家强了她。 其他两个姑娘只是长得清秀。 杜芙察觉到顾锦里的目光,微微抬头看着她,笑道:“顾妹妹好。” 顾锦里最受不了妹妹这种称呼,咋一听以为自己是病秧子林黛玉,赶忙说道:“喊我小鱼吧,不用喊妹妹。” 第619章 看上 杜芙一愣,很快又笑了起来,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小鱼。” 其他两个杜家姑娘的辈分比杜芙小,见她喊了,也跟着喊。 三奶奶在旁边看了笑道:“小鱼,带着你杜家姐姐们去你屋里,你跟绣姐儿陪她们说说话。” “好。”顾锦里招呼着杜芙她们,带着她们去了自己跟顾锦绣的房间。 杜芙她们进屋后,看着房间里的布置,眼睛一亮。 这顾家的屋子从外面看是老旧的泥土老屋,但屋子内部却很好,墙上用厚厚的油纸钉住,看起来墙壁光滑又干净,墙上还挂着两幅绣品,更添色彩。 就连屋子上方也用一块三层的粗麻布给挡住,看不见屋顶。 “小鱼,你们家的屋子可真好看,又干净又亮堂的,比我们家好多了。我们家的屋子不是漏雨就是掉泥,屋子怎么收拾都不干净。”杜芽很是喜欢顾家的屋子,羡慕顾家姐妹能住在这样的房间里。 顾锦里道:“以前这屋子也老是掉泥,后来家里赚了点银子,买了油纸跟粗麻布回来,把所有屋子的墙壁跟屋顶都给封上,这才好看了些。” 顾锦绣笑着点头:“是,以前我也是收拾扫屋子却总是收拾得不干净。” 杜家姑娘们闻言,看向顾锦绣,眼睛又是一亮:“你就是顾家绣姐儿,你长得真好看。” 杜芽看向顾锦里,补上一句:“小鱼也很好看,真的。” 小鱼的五官精致,跟顾锦绣有几分相似,也是很好看的。 顾锦里笑了,你加上一个真的,我都不知道该不该信你啊。 顾锦绣已经让璃姐儿去厨房拿了吃的来,家里最近除了豆浆跟豆渣饼以外,还备了水晶红枣糕。 “小鱼说这种糕点吃了对身体好,你们吃吃看。”顾锦绣把糕点递给杜家三个姑娘,又一人给她们倒了三碗豆浆。 她为人温婉,动作不疾不徐,杜家姑娘们原本是紧张的,也很快安稳下来,没多久大家就聊到一块去。 顾锦绣想起罗慧娘,对顾锦里道:“小鱼,你去把慧娘喊来吧,她最近老是窝在家里,不太好。” 秦二郎死后,慧娘很是伤心难过,以往不是去铺子忙活就是来她家玩的罗慧娘,是一直待在家里,时不时的掉眼泪。 杜芙闻言忙道:“不用这么麻烦,不如让小鱼带路,我们去罗家一趟吧……罗大哥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说这话的时候,杜芙的脸莫名红了,让顾锦绣跟顾锦里皆是一愣。 顾锦里:“……” 罗武哥你这是桃花开了啊。 她道:“好啊,我带你们去。大姐你留在家里继续做刺绣吧。” 顾锦绣顿了顿,最终说道:“好。” 杜芙很高兴,带着杜芽她们跟着顾锦里去了罗家。 罗慧娘正坐在院子里发呆,给顾锦里开门后,又坐回凳子上,继续发呆,难过得根本没有注意到杜芙她们。 杜芙一愣,跟罗慧娘打着招呼:“你就是慧娘吧,我是杜芙,前段时间你哥哥救了我们,我们是来道谢的。” 罗慧娘皱皱眉头,没有说话。 杜芙很尴尬,又问道:“慧娘,你家爹娘跟大哥在吗?我们想当面向他们道谢。” 罗慧娘听到了,却是看向顾锦里,眼里涌起眼泪,问道:“小鱼,你说如果我哥哥能像救杜家姑娘一样救秦二哥,秦二哥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顾锦里:“……” 你是怎么把两件事情联想到一起的? “这是不可能的,你大哥又不会飞。会飞都没用,他得瞬移才能救得了。” 罗慧娘听罢,哇一声,哭了出来,抱住顾锦里道:“小鱼,我不想秦二哥死,能不能让他回来?” 顾锦里:“不能,他已经死了,把他忘了吧。” 罗慧娘摇头:“不要忘,我要记住秦二哥,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顾锦里:“行行行,你记吧。” 再怎么记都没用,秦二郎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来了。 罗慧娘闻言,又扯开嗓子嚎啕大哭。今天爹娘不在,她可以使劲哭,没人会骂她。 杜家姑娘们很懵,杜芙更懵,她原本想来罗家道谢,跟罗慧娘处处,等处出感情了,或许她就能嫁到罗家来。 冲进屋里救她们的虽然是姜家叔叔,可她看见罗武跟秦三郎在外面是怎么挥拳毒打那些混子的。当时她心里就像是看见了靠山般,觉得要是能嫁给他们其中的一个,后半辈子定是有人护持,再也不用受人欺负。 但秦三郎只有十五岁,她都十六了,年纪跟罗武比较合适,便把目光放在了罗家。 可今天非但没有见到罗家爹娘跟罗武,连跟罗家姑娘的近乎都没能套上,这…… 罗慧娘可不管她们,她历来心大,对人情世故的不太懂,如今只想抱着顾锦里哭。 杜芽见她哭得挺惨的,安慰她道:“罗姑娘不哭,人死不能复生,哭再多也是没用的。” 罗慧娘一听,哭得更惨了。 杜芽见了还想安慰,杜芙赶忙拉住她:“别说了。”再说下去,慧娘只会哭得更惨。 罗慧娘是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把自己都给哭得睡着了。 顾锦里只能摇摇头,喊来小吉:“在罗家看着她,等她醒了再走。” 一个姑娘睡在院子里,要是有歹人进来可就糟了。 “嗯,小东家放心,我一定好好看着罗家姑娘。”小吉扶住罗慧娘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冲着顾锦里挥挥手:“小东家回去吧。” 顾锦里点点头,带着杜芙她们回了家。 家里,秦老也来了。秦三郎也救了杜家姑娘,可秦三郎没在家,秦老就被请来了。 三爷爷正在问杜谦:“陈村长死了,陈家人没找你们麻烦吧?” “没有没有,他们如今都怕着呢,许县令还特意交代过,让新村长多照顾照顾我们,要是村里人敢报复我们,下一个被砍的就是他。”杜谦说到这里,抹起眼泪来:“许县令真是个难得的好官,他这话算是救了我们杜家人一命。” 新村长虽然还是姓陈,却是不敢做出啥恶事的,还跟他们几家换了房子,他们过几天就要搬到比较好的屋子去,不用再住在掉泥巴的老房子里。 第620章 要打架? 三爷爷听罢,放心了:“你们几家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三奶奶看看天色,留杜家人吃饭:“你们留下,吃完午饭再走。” 杜家人来得早,如今还没到午时。 杜谦他们却道:“不留了,陈家村离这里远,我们得赶回去。” 三奶奶又劝了几句,见杜谦他们执意要走,便道:“你们先等等,我给你们拿点吃的。” 说完,带着崔氏去了戚家。 不多时,两人拎着两个篮子跟三只烤鸭回来给了杜家人。 杜谦看着三只烤鸭,还有两个篮子的荤卤,很是震惊。想要拒绝,可耐不住三奶奶要给,只能感激的收下,再次对顾家人跟秦老道谢。 最后道:“罗家大哥大嫂没在家,等下回我们再带上厚礼来谢他们。” 三爷爷道:“铁柱夫妻都不是讲究这些的人,且武哥儿是衙役班头,救人是他分内事儿,你们不用放在心上。” 把杜家人送走后,顾锦里溜回房间里,看着顾锦绣道:“姐,你觉得杜芙咋样?” 顾锦绣看着她八卦的样子,笑道:“挺好的。” “挺好的?”顾锦里有点懵:“你……没点想法吗?” 顾锦绣看着她,不解的问道:“我要有什么想法?” 顾锦里挑明了说:“她看上罗武哥了。” 顾锦绣:“年纪到了,会喜欢年轻后生没什么,这个我们谁也管不着,只要她不为了嫁人害到咱们就成。” 顾锦里听了只有佩服两个字,盯着顾锦绣道:“大姐,你很佛。” 顾锦绣不懂:“很佛,啥意思?” 顾锦里:“就是不会叉腰骂人的意思。” 她见顾锦绣没有生气难过后,便挥挥手道:“我走了,要去做方便药,可累死我了!” 顾锦绣知道她近来一直忙这个,笑道:“去吧,今晚给你做好吃的。” “要吃铁锅炖鱼。”最近天气冷,顾锦里做过两次铁锅炖鱼,顾锦绣学会了,做的味道比她的还要好。 顾锦绣点头:“行,给你做。赶紧去作坊吧,不然吴爷爷又该说你懒了。” 顾锦里觉得自己很冤枉:“我可勤快了,一点也不懒。” 程哥儿跑进来道:“对,二姐最勤快了,我也要去作坊。” “乖。”顾锦里拍拍程哥儿的脑袋,带着他走了。 “等等,把披风拿上,傍晚回来的时候冷,披着能御寒。”崔氏把他们的披风拿来一人塞了一件,又咚咚两声,把两个草帽按在他们头上:“外面飘小雨了,戴着挡雨。” 两姐弟就戴着草帽,披着披风,顶着这身奇怪的造型去了制药作坊。 制药作坊里是忙得热火朝天,吴老大夫看见她后就开骂:“小鱼丫头,你又偷懒了是不是?赶紧来干活,后天就得把风寒祛咳丸跟风寒祛风丸给源字药行送去,没多少时间了。” 风寒祛咳丸主治咳嗽,风寒祛风丸主治感冒,这两种药丸对于病症更有针对性,且都是有降热的作用。 “来了。”顾锦里赶忙脱下草帽跟披风,去洗了手,扎进药房里做药,又问:“程掌柜跟章掌柜他们来消息了?第一批试用的效果怎么样?” 前段时间他们已经给源字药行送去一大批药丸,如今在等消息。 吴老大夫笑道:“木通刚从悬壶坊回来,炎子告诉他说,两种药丸的试用效果都很好,有五百个乞丐用过了,治好了四百零五个,剩下的九十五个病情都有好转,没有加重,也没有出现相克或者其他不好的情况。” “如今程子跟阿章的铺子已经决定,要在义诊的时候给农人发这两种药丸。要是效果不错,明年就开始卖。” 义诊送的药丸不要钱,他们只要跟农人说清楚,农人愿意了,就能给他们用药。 吴老大夫是越说越高兴,又说起悬壶坊试用方便药的事儿:“效果很不错,不光是咱们镇的农人,连其他镇的农人听说了也赶来咱们这里拿药。炎子说悬壶坊的方便药就剩下三百枚了,让咱们赶紧再送一批去。可咱们如今哪里有药,你赶紧做,别想着去忙酱油作坊的事!” 顾锦里被吼得耳朵都快聋了,忙道:“我正在做着呢。” 又道:“酱油作坊的事儿由我大哥来做,他也大了,合该练练手,增加点本事。” 吴老大夫听得放心了,只要顾锦里能留在制药作坊专心做方便药就成。 “程哥儿,洗干净手没有?洗好了就去包药丸。”吴老大夫现在是看见个人就抓来做方便药,连程哥儿都不放过。 “吴爷爷,程哥儿在包了。”程哥儿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小手不停的包着药丸。包好后,放到一边,由阿椿他们装进瓶子里,用蜡油封瓶。 接下来的日子,顾锦里他们都在作坊里忙着,给源字药行送了两批货后,又去悬壶坊送了一批货,可谓忙得脚不沾地。 顾锦安也带上王勇夫跟老朱父子去了松子庄,开始准备做酱油的事儿。 不过这事儿并不着急,酱油得等到天气热了才能做,如今就是把庄子里的房子给改改,改成宽敞的,能装很多酱油缸的地方。 米老翁夫妻很高兴顾锦安他们能来,如今庄子里就他们夫妻看着,很是冷清,多来几个人,庄子也能热闹点。 顾锦安告诉他们:“米爷爷米奶奶,以后庄子要开作坊,会热闹起来,你们不怕没人陪。” 米老婆子很高兴,笑道:“诶诶,老婆子等着,咱们这个庄子屋子多,来多少人都不怕没地方住。” 这是邹家的庄子,以前住着很多下人,除了有一座留给主人住的院子外,还有庄头住的院子,以及下人们住的屋子。 这么忙碌一段时间后,快到了程哥儿的生辰。 家里人都很重视他的生辰,提前两天就去镇上买东西。 顾大山心疼崔氏天天做饭,想着她生程哥儿的时候差点没命,就说了不让她给程哥儿做啥生日宴,两夫妻直接去延福楼里订一桌回来吃。 他们是提前两天去订的。 顾锦里看着她爹捯饬了一番的模样,暗搓搓的笑了,他爹这是去给程哥儿订席面,还是想带着她娘去逛街? 她没有说穿,由着他们去了。她当天也跟着木通去给悬壶坊送方便药跟家里做的牙刷。 石师傅已经回去了,带着源字药行的木匠们一起做牙刷,可只够供应临河府的,田福县的牙刷还是顾大山在做。 顾大山跟崔氏到了镇子就下了车,顾锦里他们拉着货物去悬壶坊,可还没到悬壶坊就看见有一群人围在悬壶坊门口。 外层看热闹的人还说:“哟,瞧瞧这群大汉,个个身高体壮的,悬壶坊怕是要被砸了。” 木通一听急了,赶忙带着麦冬赶过去,看见围住悬壶坊门口的大汉们后,呵斥道:“你们是谁?来悬壶坊做啥子?还带着刀?!” 第621章 求药 带着刀? 这话一出,最外一层看热闹的人赶忙退开,就怕自己被误砍了。 小吉很是尽责的为顾锦里挡住人,再帮她挤开一条路:“小东家快来!” 一副招呼她看热闹的样子。 顾锦里走过去,看着那群大汉,确实是人高马大,腰间带刀,可看着不像是坏人。 为首的大汉道:“这位兄弟,在下姓冒,不是来闹事的,是来求药的。可这家药铺奇怪得很,说什么也不卖给我们,还说啥子现在的药丸不卖,是给大家伙免费试用的,试用的人必须有病,没病的不给药,还限量给,一次不能超过两瓶。” 木通问道:“你们是来买风寒祛风丸跟风寒祛咳丸的?你们吃过?” “正是。”冒叔说道:“我们吃过,效果很不错,吃起来很方便,适合我们走镖的。” 顾锦里听得眸子一亮:“你们是镖师?” 冒叔点头:“正是,你是?” “能给你们药丸的人。”顾锦里道:“几位叔进来说吧,杵在门口,大家还以为你们是来打架的,都等不及要看热闹了。” 冒叔听罢,看着围在附近的人,这才知道他们为啥被人误会,赶忙对着木通拱拱手:“兄弟莫怪,是我们太心急了。” 言罢,带着余下的五个兄弟进了悬壶坊。 杜大夫跟悬壶坊的两名大夫见状,松了口气,不打起来就好。 炎子把木通他们带去悬壶坊后院,坐下后,炎子把事情给他们说了。 木通看向冒叔,问道:“炎子已经跟你们说得很清楚了,你们为啥还要强行买药?” 冒叔说:“我们是镖师,镖局在县城,明天天不亮就要走一趟镖,要去中州,路远天气又冷,好几个镖师都得了风寒。可我们走镖的历来是餐风露宿,即使带上药材,路上也不好熬药,吃了你们的药丸觉得不错,这才想要来求,怎知你们还不卖。” 从来没见过拿钱买东西却买不到的。 木通道:“这是我们新做的方便药,但刚做出来没两个月,如今是在试用期,为了能让更多人用到方便药,这才限量卖。” 又加上一句:“也是怕新药丸有啥问题,所以不敢多卖。” 冒叔是个糙汉子,听了直接道:“没问题,我们都吃过了,能治好病。这位兄弟,你们就把药丸卖给我们吧,我们是走镖的,要是路上没地方熬药吃,可是要病死人的。” 干粮还能说生嚼,可药材怎么生嚼。 顾锦里道:“既然冒叔愿意,那我们就把药丸卖给你们。” 镖师将会是方便药最大的客户,且他们走南闯北,更能把方便药的名气打出去。 木通见顾锦里答应了,又想着试用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出问题,就没有阻止。 顾锦里问道:“你们要买多少瓶?先说好,这种药可比汤药要贵。” 方便药多了人工钱,卖价自然不会便宜。 冒叔他们显然不在意这些,要的就是这种不需要熬,可以随时吃的药:“贵点不怕,能救命就成,我们想要一百瓶。” 一百瓶,这可不少啊,但顾锦里还是卖了。 “一箱刚好是一百瓶,你们拿走吧。”顾锦里又道:“封瓶的蜡你们可以留着,以后能拿来给药铺,可以换钱,也可以换方便药。” 蜡是可以反复使用的,能回收就尽量回收,源字药行也是这么做的。 冒叔他们听罢很高兴,看了药丸,有个正发热的汉子立时吃了,又在悬壶坊里坐了半个时辰,身上冒汗后,烧退了,笑道:“药不错,不烫了。” 冒叔也很高兴:“成了,这钱没白花,顾家丫头,谢了。” 冒叔他们赶着回去,没有多待,见这箱药丸有效果后,付钱走人。 顾锦里把货给悬壶坊后,带着小吉去了延福楼,午时的时候,顾大山跟崔氏来了。 崔氏的脸还红红的,看来这会约得不错。 “爹娘,快来吃饭,吃完咱们回家去。” 崔氏记挂着顾锦绣他们,看见这么多好吃的,提议道:“不如带回去吃吧,这样你姐跟三伯娘她们也能吃。” 顾锦里已经吃开了:“不用,到时候带一桌回去就成。” 崔氏摇摇头:“虽说咱家如今有些银子了,可花钱也不能大手大脚的,要存些银子,要不等用到银子的时候,可是要哭的。” 顾锦里点头:“娘说得是,银子我存着呢。” 不但要存,还要在大楚各地买庄子,埋下些银子,以备大楚完蛋的时候他们可以沿途逃命用。 顾锦里他们吃完饭后,就拎着东西,坐上骡车回家。 十二月初九是程哥儿生辰。 早上起来,程哥儿就穿上顾锦绣做的新衣服,吃到了红鸡蛋、长寿面、两种水晶糕、炸丸子等等爱吃的东西,可把他给高兴坏了。 不过程哥儿的生日并没有大办,就是他们一家人加上秦老一起吃了一顿饭,小孩子的生辰过得太隆重了不好。 但意外的是,夏夫人竟然亲自来给程哥儿送了生辰礼。夏先生没来,估计是怕来了惹顾锦里生气。 夏夫人很是敬重崔氏,看见崔氏的时候,给她行了礼,把崔氏吓了一跳,忙道:“夫人莫要这样,我一个农妇,可不敢受您的礼。” 说着要给夏夫人回礼,被夏夫人扶住了:“程哥儿他娘莫要如此。” 受不起礼的是她。 夏夫人没敢跟崔氏待多久,把程哥儿的生辰礼放下后,去看了顾锦绣。 见到顾锦绣的刹那,她惊了……像,很像,比顾锦里还要像,难怪胡观主会这么确定。 “夏夫人好。”顾锦绣给夏夫人行了礼,夏夫人反应过来后,赶忙避开,又上前握住她的手,夸道:“你就是绣姐儿,当真是温婉大方,有贵女风范。” 虽是长在农家,却自有一股子温婉贵气,不愧是柱国之后,有凤仪。 又看向旁边的绣架,道:“这是你绣的,当真是好看得很,听说是卖给淮毓绣庄的?” 顾锦绣得了顾锦里的提醒,让她不要太亲近夏夫人,她记着,闻言只是微微笑道:“不过是卖给普通绣庄,赚些银子而已。” 并没有细说她跟淮毓绣庄的事儿。 夏夫人又找了不少话来跟顾锦绣说,发现这姑娘都是点到为止,跟她并不亲近,让她很是伤心。 她叹了口气,想到自己此来的任务,起身说道:“我去作坊看看小鱼,一会儿再回来。” “成,您慢走。”顾锦绣对朱茶花道:“茶花,带夏夫人去制药作坊找小鱼。” “诶。”朱茶花应着,带着夏夫人主仆去了制药作坊。 顾锦里见到夏夫人的时候,见她眼睛红红的,想来是哭过了。 第622章 一张卖身契 想来是见到崔氏,又看见她家住得不好所以哭了。 不过夏夫人经常哭唧唧,顾锦里都习惯了,懒得理她,只问道:“夏夫人来找我做什么?我很忙的,没空跟夏夫人聊天。” 夏夫人听罢,眼里又要涌出眼泪,但她忍住了,对顾锦里道:“我今天是来给小鱼送信的,能否让我进去说话?” “送信?胡观主的?”顾锦里嘲笑道:“每次都是做错事了胡观主写信来说和,这种招数用了两次了,你们不腻我都腻了。” 夏夫人道:“这次不同,请你一定要看。” 顾锦里看看她道:“把信拿来吧。” 啊? 夏夫人有点懵。 顾锦里:“把信拿来,不是来送信的吗?把信给我你就可以回去了。” 夏夫人这辈子过得也是受人敬重的日子,可自打来了庆福镇,是被顾锦里打了几次脸,说不委屈是假的,可她能怎么办? “给你。”夏夫人拿出两封信,递给顾锦里。 顾锦里挑挑眉,全都收下了。 夏夫人见她拿了信后,没有丝毫要请她进屋坐坐的意思,只能告辞。 临走前,她跟顾锦里行了一个礼,身子蹲得很低很低,顾锦里看着都怕她站不稳一屁股坐地上。 “先前的事儿,是我们夫妻僭越了,请莫要跟我们计较……我们夫妻没有抢孩子的意思,如今也想明白了,我们只求能继续教导程哥儿。”夏夫人说完,没有继续逗留,而是转身离开,留下来也没用,得顾锦里跟顾锦安说了算。 夏夫人的嬷嬷见夏夫人这般低声下气,很是替她委屈,离开作坊后,说道:“夫人,顾家那个大姑娘看着挺好说话的,您不如跟她亲近亲近,只要笼络了她,二姑娘自然不敢给您脸色看。” 夏夫人先前打的也是这个主意,想要笼络顾锦绣,教会她世家女的规矩,以后好做主给她说亲。可今天见到顾锦绣后,她心里泛起嘀咕……绣姐儿明显不太愿意亲近她。 “再看看吧,不能太过心急。” 如今顾家对他们夫妻不满,是不会跟他们亲近的,等过两年再看,到时候想来是能跟绣姐儿处好关系的。 夏夫人从作坊出来后,去了顾家一趟,只略微坐坐就走了。 顾锦里在作坊里看着那两封信,一封是胡观主亲笔所写,还有一封信里装的是一张卖身契。 这张卖身契已经发黄,看着很是老旧,上面的人名是夏云生。 胡观主在信里写到,夏云生乃是夏固的曾祖父,以前乃是鲁家的下人,因着学问不错,被鲁家举荐去做了官。 科举虽然兴起于前朝,但前朝并不是只有科举取仕这一个制度,还有一个更加古老的举荐制,跟汉朝做官的制度差不多。 很多世家豪族都会举荐下人、门客去做官,夏家由此发迹。 夏云生感念鲁家的恩情,自此之后,家里出生的男丁都会送去鲁家做门客,为鲁家效力。 胡观主把这张卖身契给顾锦里,就是要告诉她,夏先生的真正身份,让她放心,并给她这个可以拿捏夏先生的东西。 最后胡观主明说了,他们想要程哥儿给鲁家做嗣子,继承鲁家的香火,但最后却承诺顾锦里:要是顾家不同意,他们不会强求,只求顾家能继续让程哥儿去夏家上课,让夏先生教导程哥儿、指导顾锦安成才。只要他们兄弟成才,不管姓不姓鲁,她都死而无憾了。 如果这话是夏先生说的,顾锦里一定觉得是在放屁,但这是胡观主说的,她信了五成。 胡观主虽然也是鲁家这一系的,帮她也有目的,但胡观主清修多年,已经看透世上的很多事儿,嗣子不嗣子的,她当真不会强求。 顾锦里收起信跟卖身契,又去忙着做方便药,一直忙到下午,才带着小吉去找阿桨:“蛋清跟蛋黄打好了吗?” 秦小哥不在,她只能找阿桨他们来打。 “打好了,小东家给。”阿桨像个傻子一样打了两个时辰的鸡蛋,手酸得都快哭了,把打好的蛋清跟蛋黄递给小吉后,问道:“小东家,你打鸡蛋来做什么?” 赶紧告诉我,不然我会死不瞑目啊。 顾锦里:“做蛋糕吃啊。” 阿桨快哭了:“打几个时辰鸡蛋就是为了用来做糕吃?” 恕他脑子笨,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吃个糕要打这么久鸡蛋。 “……小东家,我以后会好好干活的,您别让我打鸡蛋了成吗?”阿桨觉得自己一定是没把活计做好,惹得小东家生气了,这才用鸡蛋来折磨他。 顾锦里笑了:“看情况吧,你要是好好干活,好好练武,一切好说。” 言罢,不管阿桨哭丧的脸,带着小吉回家去了。 “二姐,你回来了,做蛋糕吃。”程哥儿早就等不及了,看见顾锦里回家,立马扑过来。 顾锦里把装着蛋黄的盆子举高,对他道:“好,这就给你做,来厨房帮忙。” “嗯!”程哥儿高兴极了,跟着去厨房帮忙做蛋糕。 顾锦绣也收好绣棚,换了身粗布袄子,带着璃姐儿跟朱茶花来厨房帮忙。 几人在厨房里忙活一个时辰,总算把蛋糕做好了。 “咱家留一个,这个切了,给罗伯娘家、严奶奶家、田婶家、旺哥儿家送去。”顾锦里把另一个蛋糕分成四份,让小吉送去给几家人。 小吉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个篮子,是四家人给程哥儿的生辰礼。 农家孩子过生日,不会送太贵重的礼,就是按照习俗,给点鸡蛋跟面粉。 “这个红棉帽是田婶家的小花做的,说是给程哥儿的礼物。”小吉特意把田小花做的帽子拿了出来。 顾锦里接过帽子,摸了摸,笑道:“帽子真厚,塞了不少棉花,小花有心了。” 田小花的年纪虽然不大,却是个懂事能干的,不用配制香料后,不是去铺子里帮忙,就是去村里找荒地,说要多弄些荒地来种明蚜草,存银子。 “来,给你戴上。”顾锦里把红棉帽戴在程哥儿头上。 程哥儿忸怩的道:“不要戴红色的,这是女娃娃戴的,程哥儿是男娃。” 顾锦里:“你今天生辰就该戴红帽子,这样喜庆。戴好,不许脱下来。” 第623章 镇定,不能飘 程哥儿拗不过顾锦里,只能戴着红棉帽。可戴习惯后,他又喜欢上了这个帽子。 顾锦安近来很忙,是上午去尚家上课,下学后去松子庄忙活,但今是程哥儿生辰,他早早就回来了。 “大哥,最喜欢大哥了,礼物呢?”程哥儿看见顾锦安回家就扑了过来。 顾锦安拎着他,把他推开些许,道:“别扑过来,大哥身上脏,换了衣服再抱你。” 又道:“这是最后一次抱了,你五岁以后就是大孩子了,不能再让大哥抱。” 程哥儿不高兴了:“为啥?大哥以前都抱着程哥儿的。” 自打程哥儿有记忆开始,特别是逃荒的时候,抱他、背他最多的就是爹跟大哥。可爹怕爷奶,不敢过多护着他,只有大哥敢护着他,所以他最喜欢大哥了,有大哥在就不怕被打了。 “那时候程哥儿啊,现在程哥儿大了,大哥自然就不再抱了。”顾锦安换了一身衣服后,把程哥儿抱起来,笑道:“重了,也高了,以后要程哥儿背着大哥了。” 程哥儿听得眼睛一亮,重重点头:“嗯呐,以后程哥儿背着大哥,不让大哥走路。” 顾锦里想想程哥儿背着比他大几倍的顾锦安,那画面当真是不忍直视,对程哥儿道:“你背不动的,不过可以背大哥的娃。等大哥成亲生了娃,你就是叔叔了,可以背着大哥的孩子去玩。” “大哥的孩子?”程哥儿瞅瞅顾锦安的肚子道:“是从这里生出来的吗?” 又摸摸顾锦安的肚子,很是真的问道:“大哥有侄子了吗?” 顾锦安脸黑了,对程哥儿道:“大哥是男的,男的不会生娃娃,女的才会……这个问题你不懂,等你大了大哥再跟你。” 程哥儿狡黠一笑:“程哥儿知道啊,不用大哥教的。” 村里妇人起闲话来,那火力可是很猛的,他初时听不懂,后来就懂了一点。 完,又怕顾锦安找他算账,急忙躲到顾锦里身后,冲着自家大哥做鬼脸。 顾锦安无奈摇头,这家伙还敢耍他了,真是胆肥了。 顾锦里笑过之后,趁机把胡观主的信,以及夏先生曾祖父的卖身契给了顾锦安。 顾锦安看过后,沉思片刻,道:“今晚跟爹娘一声,明送程哥儿去夏家念。” 夏固确实很有学问,是个很好的先生,而他们要的也只是夏固的学问,让夏固把程哥儿教导成才。 至于夏固其他的心思……呵,弟弟是他家的,夏固白笼络,他难道不会等程哥儿下学回家了再把弟弟的心拉回来? 顾锦里点头:“好。” 傍晚时分,顾大山跟崔氏拿了两桌席面回来。 当晚,她家、秦老、顾大丫一家给程哥儿过了生辰。 顾锦里还用蜡块做了不同颜色的蜡烛,扎在蛋糕里点燃,让程哥儿许愿,把程哥儿给高忻不行,开开心心的过了自己有史以来最幸福的生日。 可第二还没亮,他就被拉起来穿衣刷牙洗脸,跟着自家大哥上学去了。 夏先生夫妻见程哥儿来上学了,很是激动,夫妻俩亲自出来把程哥儿接进夏家。 程哥儿生辰过后,何村长的二儿子何大廪也考上了书吏,成了县衙里的吏员之一。 因着他是大丰村的,何村长跟顾家又熟,何大廪为人又老实,许县令跟郑县令商量后,把他给放去了管理房契地契的吏房。 能进契房的都是心腹,何村长得知何大廪进来契房后,激动得差点蹦起来,赶忙交代何大仓:“赶紧去买一头猪回来,咱家杀了,给你弟庆贺庆贺,算是提前吃杀猪菜。” “诶。”何大仓也很高兴,第二出摊的时候,是顺便在壶口镇买了一头大肥猪拉回来。 当何大廪带着一家老也回来了,特意去了顾锦里家道谢。 何大廪跟何大仓长得很像,都是憨厚脸。可他因着脾气软,看着有点傻气,但毕竟是在县城住了多年的,还算会话,对顾大山道:“要不是您家安哥儿,我可就要钻进做买卖的死胡同里去了,也不会有今这福运,做了书吏。” 顾大山笑道:“那也是何老弟有本事才行,要是学问不够,可是过不了县衙的考试。” 何村长在旁边听得很是自豪,差点忍不住上一句:那是,我家二儿的学问是考秀才都没问题的。 幸亏有何金生在旁边,见他快绷不住了,赶忙拽拽他的袖子,镇定啊爷爷,不能飘。 何村长美滋滋了片刻,对三爷爷他们道:“顾老哥、大山,明到我家去吃杀猪菜啊,给你们几家的男去独留一桌,坐上等席。” 至于妇人,则是不好去挤的,何刘氏会单独把菜给她们几家送来。 三爷爷道:“大山他们近来都忙着赶货,怕是去不了,秦老哥还在伤心二郎的事儿……我老头子自己去就成,不用单独留席,跟着你们一起吃就成。” 何村长求之不得:“成,咱们老哥俩明好好喝几杯。” 何村长一家在顾锦里家坐了半个时辰,谢过顾家之后,回家去了。 第二,气虽然冷得呵气成冰,村里却很热闹,大家都去何村长家吃席,连陆家人也去恭贺了,让何村长觉得倍有面子。 杀猪宴过后,何大廪一家就回了县城,住在新租的院里,第二正式上衙开工。 何大廪去衙门做书吏没多久,杨班头他们就押着服徭役的农人回来了。 今年气特别冷,有不少人病了,香桂镇跟大兴镇还有三个农人病死了,还有两个是清理淮水淤泥的时候被水给卷走,淹死了。 好在尸体都找到了,把尸体给运了回来,不然田福县的农人怕是又要闹上一场。 何老四跟何大钱这两个混球竟然没死,跟着村里的男丁们回来了,就是瘦了许多。 孤旺特意带着孤发、顾庆喜去看了,回来告诉顾锦里:“鱼姐,那个何老四的腿好像山了,一拐一拐的,估摸着是瘸了。” 孤发大人般:“瘸了好,以后他去偷别人家的鸡鸭就跑不快了。” 顾锦里听得笑了,给他们分了糕点吃,问发哥儿:“你啥时候去私塾念书?你娘可还等着做诰命夫人呢?喜哥儿明年也要去上学了。” 顾庆喜是顾大林的儿子。 顾大林这人很聪明,想得远,是打算好了,明年开春就送顾庆喜跟顾庆田去私塾念书,考不考得上两,但必须考一考,落榜了也就死心了。 第624章 送行 顾德发道:“明年就去了。” 又补上一句:“我笨笨的,考不上的,我娘是当不成诰命夫人的。” 因为他哥比他还笨。 顾锦里笑道:“你可不笨,你家最聪明的就是你了,你要是用心学,定能考上功名。” 顾德发抬头看着顾锦里,啃一口水晶糕:“真的?可我不想上学……做官倒是可以的,不过有人举荐就做,没人举荐就算了,在作坊干活也不错。” 要是陈氏听到这话,定会抄起棍子狠揍他一顿,骂他没出息,只知道扎在作坊里干活。 顾锦里惊了:“你连举荐做官都知道?” 顾德发点头:“知道啊。逃荒路上听那些老人说的,有个老头还吹嘘说过,他爷爷在前朝的时候就是举荐做了县里的功曹。” 又问顾锦里:“小鱼姐,功曹是啥官?” “就是县丞、县尉之类的佐官。”顾锦里看着顾德发笑道:“发哥儿可以去念书,将来或许真能当官。” 顾德发:“不用考试就能做官的话,我就去做。” 顾锦里:“你想得真美。” 顾德发吃着糕点,很佛的道:“那就不想了,做人要知足常乐。” 顾锦里:“……” 孩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顾德旺拍一下顾德发的脑袋,骂了一声傻子,又对顾锦里道:“小鱼姐你别理他,他从小就怪怪的。” 三人在顾锦里家混了一盘糕点跟一盘炸丸子后,手牵手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天气越来越冷,棉花大涨,有消息传来说,西北跟东北的情况又糟了,冻死了很多人。 三爷爷跟三奶奶很是忧心,是天天在家里烧香,祈求老天爷保佑顾福丫一家平安无事。 老朱跟何三癞子曾经拿着姜家给的登记册子去找长平镇的人,可都没有顾福丫一家的消息,因此可以断定,顾福丫一家不是死了就是逃去了东边的阳吉府。 大家都很默契的没说顾福丫一家死了,而是一致认为,他们去了东北边,因此三爷爷三奶奶一听说东北边的情况不好就烧香。 顾大山安慰他们:“您二老别担心,福丫妹子一家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三爷爷三奶奶如今是跟着顾大山家过日子,觉得为了福丫一家老是哭哭啼啼的很是晦气,被顾大山劝了几句后,就打起精神过日子。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京城终于传来好消息,历时几个月的水匪案终于结案了,邹江跟高仝等所有案犯被全部砍头! 而涉及水匪案的勋贵有七家之多。这七家里,侯府有三家,伯府有四家。其中汝阳侯跟安康侯府是主犯,不但被抄家,还三族全数被砍。 剩下的五家勋贵是被抄家流放。 除此之外,还有十几家涉案的官宦之家,全被抄家,命好的可以回老家去,命不好的就得流放。 因着水匪案,整个京城是风声鹤唳,就怕自己一觉醒来就被牵扯进去,落得个抄家流放的下场。 楚皇对水匪案的处置结果很是满意,主要是抄家给他抄出了上百万两的银子,还有数不清的古董字画。因此楚皇龙心大悦,下旨嘉奖了办案官员,还交代了内侍,说是今年过年要大办,宫宴是怎么有面子怎么办。 大楚西北干旱两年,又遇上兵祸,是还没有缓过来,东北又糟了雪灾,朝廷应该节俭才是,可大家都被楚皇杀怕了,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霉头。 楚皇有钱了,很是大方的发银子,连许县令都得到了黄金百两的嘉奖,以及京城府邸一座,圣旨下来的时候,许县令是惊得又晕过去了。 邹江知道他的德性,早就把周大夫请来候着了,许县令一晕,周大夫的针就扎下来了。 来颁旨的内侍瞧见了,还说笑一句:“许大人果然如明少卿所说,对皇上赤城忠心,瞧瞧这一被皇上嘉奖,竟高兴得晕了。” 这样的人好啊,皇上是恨不得朝廷所有官员都跟许县令一样胆小,这样他才能为所欲为,不被大臣们左右。 内侍颁完旨后,又传了皇上的口谕:“皇上很想见见许大人,命许大人随奴才进京,元旦大朝的时候,一起去觐见皇上。” 这个口谕看似恩典,却很折腾人。这里离京城很远,如今运河又结冰了,这个时候上京就得顶着风雪赶路,半个月是将将能到,许县令一家是连年都过不好。 可这是皇上的命令,许县令不想死的话就得照做,又赶忙磕头谢恩:“微臣谢主隆恩。” 内侍道:“许大人起来吧。” 又道:“许大人不用特地给奴才安排太好的住处,过几天咱们就得上京了,且咱们同姓,说来还是一家人,不必讲那些虚礼。” 许县令想哭,你一太监,还是个捏着兰花指说话,养着小倌儿的太监,谁跟你是一家人啊。 不行,他家贤哥儿长得眉清目秀的,那么好看的娃儿可得藏起来,不能被这老妖看见,不然怕是要完。 不过邹江很给力,早就从明少卿的信中得知这个许内侍的喜好,准好了人,不会让许内侍打上贤哥儿的主意。 邹江上前,躬着身子对许内侍道:“大人请跟老奴来,老奴给您安排了个小院,虽比不上京城的院子富丽堂皇,却是有大人的心爱之物。” 许内侍是啥人?自然是秒懂的:“哦,那我定是要去看看的。” 邹江带着许内侍去了县城里的一座别院,许内侍果然很是喜欢这里,住得很高兴,三天里都没有给许县令找麻烦。 而许县令他们趁着这三天是收拾东西,把县衙里的事儿给安排好了。 临走前一天,邹江给顾锦里家送去了几张帖子,是明少卿留给他的,如今他用不到了,可以留给顾锦里家。要是顾锦里家遇到什么事儿,也能拿着帖子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京城找他、找明少卿帮忙。 顾锦里家收到帖子,很是感激邹江,也很感激许县令。 许县令对他们家当真不错,临走的时候是跟郑县令说了很多他家的好话,还把顾锦安引荐给郑县令,如今顾锦安跟郑县令处得很不错。 何村长比顾锦里家更加感激许县令,得知许县令要走的消息,是痛哭流涕,带着全家老少赶去给许县令送行。 一路上还哭喊着:“县令大人啊,您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怎么不多留些日子?” 顾锦里看得嘴角抽搐,知道的以为何村长是去给许县令送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送葬,哭得太惨了。 第625章 三年 然而,到了县城后,顾锦里才知道,哭得最惨的不是何村长,而是一群群从四面八方赶来给许县令送行的百姓们。 整个县城,乌泱泱的一大片都是人,个个痛哭流涕,喊着:“许县令不要走啊,留下来啊!” 顾锦里都懵了,第一次发现田福县竟然有这么多人。 更懵的来了。 一名拄着拐杖,顶着满头白发的老农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对着许县令缓缓跪下,一边跪还一边抖抖抖的,顾锦里看得都心颤,生怕他的老骨头扛不住,一下子趴地上。 好在,老爷爷的骨头很给力,好端端的跪下了。 许县令见了急忙上去要扶起老农:“老人家快请起,我如今已经不是田福县的县令,您老人家不用跪我了。” 老农却吼道:“大人虽然不再是田福县的县令,却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您为了我们是除了邹王八这个毒瘤,为那些被邹王八卖掉的男丁们伸了冤情,给咱们农人赔偿了银子,让咱们能活下去!又抓光县里的流氓混子,让我们的姑娘们不再被这些流氓混子算计,可以平安嫁人,您是好官,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全程都是吼啊,口水喷了许县令一脸,还差点把许县令给吼聋了。 可许县令没敢嫌弃,只因邹江在旁边小声说:“大人,他耳背,吼着说话他自己才听得见。” 许县令:“……” 不用吼的,你正常说话,本官听得见。 可他能说这话吗?不能,只能好声好气的道:“老人家言重了,快起来。” 然而,老农吼道:“不起!” 远处,顾锦里、小吉、陶嬷嬷坐在骡车里是看得笑喷了,老爷爷,您还挺倔强。 那老农又道:“草民是来给大人送礼的!” 说完,指着身后吼道:“把礼物抬上来!” “诶,来了!”三个身穿红衣的男人扛着一把大伞走了出来,左右两边还跟着一个吹唢呐的,一个敲锣的,是吹吹打打的扛着大伞就过来了。 许县令看见这架势都懵了,指着这几个人问道:“这,这是要做什么?” 可惜唢呐声跟铜锣声太大,老人又耳背,没听清他说啥,只让那几个人使劲吹着,扛着大伞的三个还跳了起来。 许县令:“……” 还有完没完了?送把伞而已,用得着送得跟出殡似的吗?! 许德贤默默扯着他爹的袖子,示意他爹,忍住啊,千万不能发火。 许县令是很能忍的,拿出忍邹友廉多年的工夫,终于忍到唢呐吹完,大伞扛到他的面前。 扑通扑通几声,扛伞的人齐齐跪下,对许县令道:“大人,这是咱们田福县百姓送给您的伞,叫啥万民伞的,说是当官的有这样一把伞,能为官途遮风挡雨,护仕途周全,咱们就给您送了。” 又道:“可咱们农人不识字,只有百来个是签了名字的,剩下的都是按手印,整整有一万个手印,您数数,不骗您的。” 说着,那三个扛伞的站起身,哗啦一声,合力把万民伞打开,上面密密麻麻的印着许多红手印,看着刺目,却让许县令红了眼眶,哽咽着道:“你们给我送万民伞?” 大楚建立以来,能得到万民伞的官员不超过五个,而那五个在进京后都做了阁老,是大楚载入史册的高官。 他是死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收到万民伞。 不真实,太不真实了,让他忍不住问了一句:“没送错吧?” 邹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许县令果然没让他失望,傻得可以。 送伞的汉子们笑道:“当然没错,这把万民伞是我们筹备一个月,就是要送给许崇峰许大人的。您是个好官。” 您是个好官。 许县令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我不是,我对不起你们,你们应该打我的,可你们还给我送伞……呜呜呜……” 感动! 邹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娘的你哭个屁,现在是哭的时候吗? 他的手在袖子的遮掩下,狠狠掐了许县令一把,小声提醒:“赶紧说几句感动的话。” 许县令被掐得打了个哭嗝,可他太感动了,只想哭,根本找不到感动的话来说,把邹江给急得差点要踹他一脚。 扑通! 许县令突然对着送伞的人跪下了。 来送行的百姓见了,是吓得赶忙跪下,一圈一圈的,跪了一大片。 “大人,您快起来,您是官,怎么能跪我们?” 许县令摇头,道:“许某出身农人之家,自小也是挑过粪,种过田的,侥幸考中功名,做了一方父母官……并未做好,却能得乡亲们这般相待,许某心里有愧,请受许某一拜。” 言罢,是对着所有农人,慎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来送行的农人们见了,也急忙磕头,还了一礼。 许内侍看着这幅官民互拜的画面,彻底愣住了。他在皇宫待了大半辈子,也是见识过许多大场面的,但没有一个能跟现在的这个场景相比。 邹江对此是相当满意啊。不错不错,有万民伞,再加上这官民互拜的一幕,去了京城没人敢暗杀许崇峰。 “大人,起来吧。”邹江把许县令扶起来。 许县令起身后,又把那位跪着的老农扶起:“您老快请起。” 扶起老农后,跟许德贤一起把万民伞接了过来,把伞收进骡车里,又跟田福县的百姓说了许久话,直到许内侍催了,才不得不走。 许县令坐在骡车里,是一直回头冲着田福县的百姓们挥手,直到看不见人影了,他才放下帘子,继续哭唧唧,对邹江道:“我要做个好官。” 邹江敷衍着道:“是,大人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官的。” 又劝道:“大人快别哭了,再哭这衣服就不能要了。” 许县令不管,就是要哭,哭得邹江受不了了,跑去另一辆骡车里坐。 而许县令拿着万民伞进京的事儿,着实轰动了整个大楚,那些因水匪案遭受损失的人,是不敢再派人暗杀他。 许县令走后,田福县的人谈论了几天万民伞的事儿,就把这事儿放下了,开始准备过年。 秦顾罗田几家人也是忙着杀猪准备年货,顾锦里还买了三百多个猪腿,腌制了做火腿。等过个三年,火腿就能成为延福楼的招牌菜。 顾锦里忙忙碌碌的,按照计划,一步步的种着药材,做着方便药。 时光荏苒,溜得比白马还快,很快就到了三年后。 第626章 会来接我【明天爆更】 三年后的松子庄很是热闹,酱油作坊已经屹立在这里两年多,打谷场旁边的大片空地上放着几百个半人高的大缸,里面正是酱油。 酱油缸上戴着一个个用竹子编织的超大斗笠,这些斗笠很厚,斗笠外还绑了一层厚油纸,这是用来挡雨、挡霜雪用的。 两年多前,顾锦安去府城又买了三家下人回来,有十五个人,分别姓熊、麻、梅,这三家人就是专门做酱油的。 不过顾锦里还把祥子给调来松子庄做了管事,专门管着这三家人。 祥子是小吉的哥哥,吉祥吉祥,光看名字就知道是一家人。 祥子出身镖局,本身就会拳脚,这三年来又天天被阚六拉着去练,还时不时被顾锦里扔进大丰山里去自生自灭,已经很有本事,对顾家忠心不说,也能看住这三家人,保住酱油方子。 此刻,祥子正在招呼着三家人:“大雨要来了,赶紧跟我去打谷场收粮食!” “来了!” 三家人拿着麻袋、扫把、大油纸往打谷场奔去。 可大雨来得太快,轰隆几声秋雷之后,哗啦啦的大雨就下来了。 顾锦里、小吉、米老翁夫妻已经在打谷场了,见大雨下来了,忙朝着祥子他们喊道:“快把谷子扫在一起,再用油纸盖住,压上石头后赶紧回去躲雨。” 祥子他们立马照做,十几人拿着扫把把粮食扫到一起后,立马盖上油纸,压上石头。 可打谷场太大,秋收的粮食太多,一时半刻的不可能扫完。 “小东家,你先回去躲雨吧。”小吉朝着顾锦里说着,手里的扫把不停,把稻谷粗粗扫做一堆后,跟顾锦里一起把大油纸撑开,把扫成四方的谷堆盖好,再压上石头。 顾锦里道:“别废话了,赶紧把稻子盖好,不然就白晒了,等它发芽粮食就全毁了。” 她虽然逃过荒,但这几年是一直在养身体,自认身体很能抗,一场秋雨而已,没事。 小吉知道小东家的脾气,见她不愿意回去,只能继续扫稻谷,跟大雨抢时间。 米老婆子跟米老翁也没有回去躲雨,这两老的身体很是硬朗,三年来不见老态,反而精神了不少。 大家伙忙活了一刻多钟,总算是把所有稻谷都给盖好,但有一半的稻谷被淋湿了。 “赶紧走吧,等雨停了再晒稻谷。”顾锦里冲他们喊着,带着小吉往主家住的院子跑去。 庄子大,院子有点远,两人是狂奔半刻钟才到。 顾锦里突然想骂娘,地方大了也不好,跑都跑死个人。 米老翁夫妻住的地方比较近,跑上一会儿就到了,米老婆子还冲着顾锦里喊道:“小东家不要担心我们,赶紧跑,回屋就把湿衣服换了,别着凉!” “知道了!”顾锦里应着,继续狂奔,泥巴水把鞋子都弄脏了,好不容易跑到主院,总算是松了口气:“贼老天,大秋天的下这么大雨,你好意思吗?” 又不是夏天。 小吉道:“小东家,你不能这么说老天爷,他听到了一生气就不保佑你了。” 又赶忙双手合十,替顾锦里对老天爷道歉。 顾锦里:“……” 小吉姑娘,你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喜欢拜拜,真的好吗? “拜完了赶紧进来换衣服。”顾锦里是立马把脏掉的鞋子脱了,光着脚丫子进了主院右边的厢房。 有时候庄子上的活计太忙了,需要留宿,她就住在这个右厢房里。 邹家很壕,一个厢房都弄成了外间、里间、下人房,所以她跟小吉两人住这里很是宽敞。 顾锦里回了里间,赶忙把湿衣服换下,穿上干净的衣服,就是头发比较难弄。 古人不许剪头发,她想偷偷剪来着,可被崔氏看见了,是哭了一场,她只能留着长长的头发。如今解下来,擦干都要两刻钟。 然后…… 阿嚏! 她很应景的打了两个喷嚏。 “小东家你没事吧?”小吉拿着干棉巾过来给她擦头发:“小东家还说自己身体很棒,看见了吧,你都打喷嚏了奴婢却没打。” 下次不要再吹嘘了。 顾锦里道:“我这是大姨妈快来了,身体抵抗力变差了,淋雨了打个喷嚏很正常。” 自打去年顾锦里来了月事开始,小吉就已经知道大姨妈是个啥了,也知道顾锦里的一点规矩,问道:“那小东家要吃药吗?” 说的是治风寒的药。 顾锦里摇头:“不吃了,吃了不好,喝个姜茶吧。” “好,等会儿奴婢给你去熬。” 顾锦里:“记得放糖啊,不放糖的太冲,喝不下。” 小吉很抠,煮姜茶不放糖,每次都要她交代才放。 “知道了,小东家就是娇气,程哥儿喝姜茶都不放糖的。” 顾锦里不服,反驳道:“他那是被大哥说了,说男人都不喜欢吃甜食,他才不放的,以前可是可劲的放。” 又道:“还有,他又被大哥坑了,大哥最喜欢的菜就是咕咾肉,那可是酸甜口的。” 小吉听得笑了:“奴婢听安哥儿对程哥儿说,酸甜口的不算甜食。” 程哥儿很听安哥儿的,然后很开心的相信了自家大哥。 不过程哥儿很聪明,想来也是知道自家大哥的说法是在坑人,但他信任安哥儿,觉得安哥儿说的都是对的,所以没有揭穿自家大哥。 盏茶的工夫后,小吉终于把顾锦里的头发擦干:“奴婢去烧水,一会儿小东家就能洗澡洗头了。” 小吉去了主院旁边的厨房,这个厨房是主家用的,有个水井,用水很是方便。 顾锦里则是在屋里看着账本,算着这个月又赚了多少银子,是越看越开心啊,心情舒爽得不行,有钱的日子就是好。 不过还不够,这些银子要继续拿去买庄子、埋银子。 顾锦里自打逃过荒后,对大楚就不抱什么希望,觉得它迟早要完。因此这三年来是让木通跟冯进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跑了几遍,用赚到的银子在驰道沿途买下一些庄子,再在庄子里埋下银子,以备不时之需。 她买的庄子可以不大,但必须是靠近官道,且东南西北的官道附近都要有,所以投入很大。 “小东家,水烧好了,您先把姜茶喝了,喝完再去洗澡。”小吉把姜茶端了进来,递给顾锦里。 顾锦里吹了吹,等凉了一些后,大口喝下,沿着抄手游廊绕到院子后的一间屋子里。 这里是专门用来洗澡的,地方大,还很干净。 小吉把热水提了进来,倒进大木盆里,问道:“小东家,咱们是明天下午回去吗?” 顾锦里点头:“嗯,秦小哥明天会回家,路过松子庄会来接我。” 第627章 有名的光棍汉 姜旗在两年前已经做了县尉,而他司兵所百户的职位是给了老仲。可老仲在去年带兵去府城守军大营夜训的时候,掉进陷阱里,身受重伤。 虽然没有死,却断了一条腿,身体差了很多,只能提前退出司兵所。 姜旗历来欣赏秦三郎,跟老俞说过之后,把秦三郎升任司兵所百户,让他管着司兵所。 会先跟老俞说,是因着老俞跟老仲的资格一样老。老仲下去后,理应是老俞接任,但老俞年纪也大了,而秦三郎立过不少功劳,连着三年府城夜训都给他们司兵所立了大功,后劲凶猛,不升他都说不过去。 秦三郎很会做人,升任司兵所百户后,对老俞这些资格老的人很是敬重,让老俞他们打心眼里服他。 小吉听到顾锦里的话,说道:“小东家,你都这么大了,不要老是跟秦家三郎一块玩,不好的。村里人会说你们闲话。” 顾锦里笑了:“村里谁敢说我闲话?” 这三年来,她可是把大丰村的人收拾得服服帖帖,就算她跟秦三郎走得近,他们也不敢乱说什么。 明蚜草不想卖了?银子不想要了? 小吉见她不听,又把陶嬷嬷跟崔氏拉出来:“陶嬷嬷跟东家夫人说了,小东家年纪大了,要奴婢看着您,不能让您老是见外男。如果要见,也要有长辈陪着。” 顾锦里:“我明年三月才到十五,哪里年纪大了?说得我快入土似的。” 小吉一脸严肃道:“明年都十五了,能嫁人生孩子了。平大表嫂就是十五岁嫁给平大表哥,如今肚子里都怀上了。” 这个平大表嫂就是莫芹子。 莫芹子十三岁跟戚康平定亲,十五岁及笄之后,当年就嫁给了戚康平。如今快十七,前几个月刚怀上,比莫春月厉害多了。 说起莫春月,她也是子嗣不利,跟何三癞子成亲快四年,竟是一胎都没有怀上,如今村里都传她的闲话,笑话她。 好在何三癞子对莫春月很好,一旦听到有人说莫春月是石女,不会下蛋母鸡的话,是不管你是谁,是男是女他都拿着棍子去打。 莫春月因此很是感动,在香料作坊哭过好几回,说这辈子能嫁给何三癞子算是值了。 何三癞子从何大桩媳妇的口中得知这事儿,那是美得不行,到处放话说,这辈子能娶到莫春月,是他上辈子积了大德。 何村长作为何家族长,原本对莫春月四年都不下蛋的事儿很有意见,可见何三癞子跟莫春月都念着对方的好,也就没说什么。 顾锦里听了却道:“没满三十岁都不算年纪大。” 小吉震惊了,看怪物似的看着她:“小东家,罗家的武哥儿快二十二了还没成亲就被人说嘴了。三十岁?天老爷啊,命短的都死了,还怎么嫁人生娃?” 又道:“说起罗家也是奇怪得很,他们一家竟然都不着急,别人看上罗家武哥儿上门说亲,罗伯娘竟然给拒绝了,她不想抱孙子吗?她家武哥儿都成咱们十里八村有名的光棍汉了。” 不过却是个人人争抢的光棍汉。 罗武不愁娶媳妇,作坊赚了银子,罗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去年还在县城买了个铺子,他自己又是衙役班头,整个县城的姑娘,除了县令、县丞、县尉家的小姐,那是个个都想嫁给他。 可他不要,小吉觉得罗武有病,还病得很重,治不好那种。 顾锦里知道罗武的心思,他只想娶顾锦绣,其他姑娘再好他都不想要。 陈家村的那个杜芙打了罗武两年的主意,罗武都没搭理。去年年底,年纪实在是大了,扛不住嫁给了陈家村新村长的儿子,日子过得还不错。 杜芙能嫁给村长儿子,也是因着明蚜草的关系。 自打三年前,杜家开始种明蚜草后,是每年都能赚上十两银子,今年买了荒地后,赚的银子更是直往三十两上飙。 陈家村的人看得都急红了眼,也跟着种明蚜草,可顾氏作坊只收杜家的,他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杜家人的地位因着明蚜草提高了不少。 而顾大山跟崔氏看着顾锦绣的年纪越来越大了,可罗家却没有任何表示,近来是急得不行。 夏夫人倒是很高兴,已经在筹谋着给顾锦绣说亲。 小吉又道:“还有秦家三郎,他都十八了,还是个独苗苗,秦老爷子也没有给他说亲。如今村里有妇人说他命歹,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 顾锦里怒了:“谁说的?秦小哥娶不娶媳妇跟她们有什么关系?何老四媳妇的教训她们还不怕吗?想被拉去何家祠堂当众扇耳光吗?” 何老四媳妇是出了名的嘴欠,前两年因着顾锦里没有收她家的明蚜草,在村里说了顾家坏话,被何大仓媳妇听到了,赶忙去告诉何村长。 何村长直接让人把何老四媳妇给捆了,押去祠堂,再通知所有何家人,连陆家人都喊来祠堂院子外观刑,全村人看着何老四媳妇被扇了二十个巴掌,脸都打肿了。 自那以后,村里很多妇人都怕了,轻易不敢说他们几家人的闲话,如今是谁胆子那么大? 小吉是个八卦通,凑过来笑道:“是何大钱媳妇。” 顾锦里了然,这两个女人可是村里最爱说闲话的代表之一。 “等回去后,你让邱琅他们去何大钱家闹几次鬼。”大楚人都怕这个,顾锦里前两年也用过,何大钱家的人都以为是何大财的鬼魂回来了,怕得不行。 “诶,奴婢回去后就让琅哥他们去做。”小吉最喜欢看热闹,很是高兴接下这个任务。 “你出去吧,我要洗澡了。”顾锦里把小吉打发走后,自己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把头发也洗了,又悲催的要擦上两刻钟。 天快黑的时候,小吉做了晚饭,端了过来:“小东家吃饭了,今天吃小炒鸡哦,很香的。” 庄子里养着走地鸡,肉质鲜美好吃,顾锦里每次来庄子都要杀鸡吃,一只用来炒,还要拿一只来炖汤,把米老婆子吃得是心肝疼,委婉的对她说:“小东家,庄子里有鱼塘的,您吃吃鱼啊。” 老是祸害她养的鸡干啥,还没长大呢? 顾锦里每次听了都笑道:“养个两年,鸡都老了,大半年的鸡就能吃,正嫩着。” 米老婆子每次听到这话都心痛,只能年年给老母鸡抱窝养小鸡,生怕庄子里的鸡给顾锦里吃绝种了。 第628章 又帅了 第二天,顾锦里早早起来,跑去打谷场看稻谷。 祥子已经带着三家人在掀油纸晒谷子了,看见她来了,说道:“小东家放心,稻谷虽然被淋了一半,可晒上两天就好了,不会发芽的。” 小东家很重视粮食,每年收的粮食都是不卖的,而是彻底晒干之后,把粮食存起来。 如今庄子里已经有五个地窖、八个谷仓,专门用来装庄子里的粮食,稻谷、麦子、黄豆、红薯之类的都有。 顾锦里看看天色,有些担忧:“这天灰沉沉的,估计还得下雨……把竹席拿出来,把稻谷放在竹席上晒,要是下雨,直接把竹席一卷就成,不用再扫谷子。” 因着延福楼用竹盒子装菜,最近三年,田福县的竹制品多了起来,他们庄子编了一种很大的竹席,长宽有个三米多,用来晒谷子正好。 “诶,我这就带他们换上。”祥子立刻喊熊家三兄弟:“熊大、熊二、熊三,跟我去库房把大竹席搬来。” 话音未落,顾锦里就笑喷了。 两年多了,她每次听到熊家兄弟的名字都忍不住笑,祥子他们也习惯了,由着她笑,都不带看她的。 顾锦里在打谷场逛了一圈后,离开打谷场,到庄子周围逛着,看着长在庄子路边,以及荒地上的药材。 她买下松子庄后,开始在庄子里种药材。如今路边、小溪边、水塘边,只要是有地的地方,随处可见续断、牛膝藤、菖蒲、藿香等等药材。 而前年夏天,天气炎热的时候,她做了一个藿香祛暑丸,主治中暑的,卖得很是不错。 她走走停停,查看着路边的药材,见长势不错,也没有被虫子啃食的情况后,很是满意。 一个时辰后,小吉跑来喊她:“小东家,回去吃早饭了。” “来了。”顾锦里跟着小吉回去,吃完早饭后,两人背上竹篓,带上午饭,去了松树山。 松子庄后的山她也买了下来,每年都能得到不少松油。不过松油她没卖,留下来了,这东西关键时刻是能用来做“火器”的。 顾锦里也在松树山上种了药材,种的还是一种贵重药材——石斛。 石斛不但能长在缝隙里,还能长在树上。上一世,人工栽种的石斛就是长在树上的,她连着栽种三年,树上的石斛是活了大半,且长势不错。 小吉对药材不感兴趣,她是来找松菇的。 山上会长一种很好吃的松菇,她很喜欢吃,小东家也很喜欢吃。 顾锦里见小吉拿着根棍子在地上戳啊戳的,说了一句:“如今都十月下旬了,没松菇了,你找不到的。” 松树山上的松菇很像松茸,却没有松茸的味道那么好,不过还是很好吃。 小吉不信:“去年十月还有的,弄不好奴婢能找到几棵新鲜的,咱们就能拿回去做汤喝。” 松菇鸡汤很鲜美的。 顾锦里:“成,那你找吧,找到了也是我吃得最多。” 小吉听得哼唧一声:“小东家就会欺负我。” 顾锦里把一根快要掉下树干的石斛用泥土黏好后,回道:“我哪里欺负你了?对你最好了,最近还想着要给你找个好相公。” 小吉惊得差点跳起来:“小东家你要嫁掉奴婢?奴婢还小呢!” 顾锦里呵呵:“你比我大五个月,已经十五了,你自己说的十五岁就得嫁人生孩子,我这才赶紧给你找相公的。” 小吉快哭了,赶忙认错:“小东家,奴婢错了,不要给奴婢找相公,奴婢要跟着小东家……”吃香喝辣! 再说了。 “奴婢可是要成为下一个陶嬷嬷的,不嫁人。” 顾锦里见她很是着急的样子,又逗弄了她几句,主仆两个在松树山待到下午,把所有石斛都查看过一遍后,这才放心的下山。 米老婆子已经烧好水,顾锦里一回来就能洗澡洗头,换上干净衣服,再收拾收拾,就能回家。 傍晚时分,金乌西坠之时,庄子里响起马蹄声。 秦三郎骑着快马,奔进松子庄来接顾锦里,在松子庄跑了半刻钟就到了主院外。 顾锦里听马蹄声,小跑着出来,看见秦三郎后,高兴的笑道:“秦小哥,你来接我了。” 秦三郎坐在马上,一手勒着缰绳,一手轻抚着马鬃毛,就着夕阳的光辉,俯瞰着顾锦里……三年过去,她已经从小丫头长成了真正的少女,身量拔高不说,模样也更加精致,笑起来的时候像小猫般可爱,生气的时候像是山里的狼,恨不得把人给撕碎,凶得可怕。 但此刻她是笑着的,还笑得很甜,看来在松子庄过得不错。 “嗯,我来接你了。”秦三郎翻身下马,走到她的面前,低头看着她。 顾锦里抬手比了比他们两人的身高,抱怨道:“你怎么又长高了?再长下去,真要到一米九了。” 秦三郎的身板颀长厚实,是标准的衣架子身形,不过十八岁,目测已经有一米八往上,再长几年,真可能一米九。 不过…… “又帅了。”顾锦里笑眯眯的说着,看着秦三郎的模样,很有一股我家邻居少男初长成的自豪感。 秦三郎闻言,耳根不争气的红了:“小鱼又乱说话。” 顾锦里:“我可没有乱说话,我们秦小哥就是长得好看。” 秦三郎的脸庞宛如刀凿斧刻,英气俊逸,又带着一份军爷的冷冽之气,顾锦里是怎么看就觉得怎么帅。 小吉从院子里拎着行礼出来,听到顾锦里的话,心里默默道:秦家三郎的模样确实长得不错,可他这款的不招大娘大婶们的喜欢啊。村里的长舌妇都说秦家三郎浑身煞气,一看就是个命歹的,不如尚里长的孙子白净好看。 可小东家说,白净书生都是弱鸡,一点男子的英武之气都没有,不好。 小吉听了两边的话,如今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好看,什么是不好看了。 “小东家,我哥已经驾着骡车在庄子外等着了,您快着点。”小吉交代着,拎着东西往外走。 顾锦里终于抽空看了她一眼,道:“知道了,马上就来。” 秦三郎问道:“可还有东西没拿?要是有就去拿出来放马背上,我给你驮出去。” “有,我们采了不少松菇,已经晒干了,拿回去给你做好吃的。”顾锦里飞快转身进院子拿东西。 第629章 崩溃了 秦三郎看着她欢快的背影,那袭绿色长裙在跑动间翻起好看的波纹,像是初夏里被风吹起的柳条,煞是好看,让他忍不住想要跟进院子里。 可小鱼大了,这是她住的院子,只有家里人能进,他只是邻居,是不好进去的,只能停下脚步。 ……说起来,她的裙子其实不是裙子,而是一种很像裙子的长裤。 程哥儿问她,为啥穿这么奇怪的裤子? 她说:“穿这样才跑得快,要是上街遇到流氓,还能抬脚踹上一脚。” 不过,虽然穿的裙子变成大裤子,但她的包子头还是没变,她就喜欢这样简单利落的打扮,可即使如此,他还是觉得好看。 “嚯!”顾锦里吓唬秦三郎一下,问道:“你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秦三郎笑道:“想吃你做的烤鱼。” 顾锦里啧一声:“你这口味真是一成不变,你都吃不腻吗?” 秦三郎摇头:“不腻,我喜欢吃鱼。” “拿着,回去就给你做。”顾锦里把手里的两个包裹塞给秦三郎。 秦三郎接过,觉得入手很沉,问道:“采了很多松菇?还有其他山果?” “嗯。”顾锦里点头道:“摘了山栗子跟山柚,摘了很多呢,运了两车回家了,还剩下一些,这回一起运回去。” 说完又转身进了院子,挑了一担子山柚出来。 秦三郎赶忙去接:“我来。” 他直接拎起两个箩筐,来到马匹前,再解下腰间的绳子,把两个箩筐串起来,挂到马背上,让箩筐悬挂在马的两侧,又把两个包裹放到马背上。 “还有吗?”他转头看着她问。 顾锦里摇头:“没了,咱们走吧,要不小吉又要啰嗦了。” 小吉像个小老太婆,总是爱叽叽喳喳的对她说教,一副老妈子的模样。 秦三郎笑了,牵着马,跟她一起向着庄子外走去,只是他走得并不快。 顾锦里忍不住催促他:“你怎么走得比我还慢?走快些。” 秦三郎道:“你穿着裙子,走不快,我迁就你。” 其实她穿的这个不是裙子,他很早就知道了。 顾锦里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行吧,能赶回家吃饭就成,不过烤鱼得明天才能吃了,今天晚了,没时间烤。” “好。”秦三郎应得很干脆,烤鱼晚点吃没什么……回到家里后,要想跟她单独相处就比较难了。大人们会说,村里的妇人更是喜欢说八卦。 可秦三郎正走着,顾锦里突然停了下来。 他一愣,转头问道:“怎么不走了?” 顾锦里看了秦三郎一眼,指着庄子大门的方向道:“你先走吧,我有事儿要回去一趟,有东西拉下了。” 秦三郎皱眉:“拉了什么东西?我陪你回去拿吧。” 怎知,这般平常的一句话,却是把她给惹怒了。 她沉着脸,生气的道:“都跟你说了我有东西拉下了,你先走吧,我一会儿就来。” 啊啊啊,顾锦里心里是狂风呼啸,电闪雷鸣,果然是不能淋雨的,一着凉,她家姨妈突然登场了,崩溃! 秦三郎愣住了,察觉到她的不寻常,看着她怒红的脸,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顿了顿,似乎明白了什么,自己的脸也红了起来。 “好。”秦三郎很快就牵着马走了。 顾锦里见他走远了,路上也没人,急忙奔回主院。 …… 小吉跟祥子在庄子大门外等着,等了半天只等来秦三郎。 小吉怒了,问道:“秦家大哥,我们小东家呢,怎么还没出来?天都快黑了。” 秦三郎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闻言说道:“她有事回主院了,你去看看她,给她帮把手。” 小吉听罢,嘀咕一声:“小东家可真磨叽。” 说着下了骡车,回了庄子。 小吉回来的时候,顾锦里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小吉看得奇怪:“小东家你怎么换衣服了,你把衣服弄脏了?” 顾锦里:“……” 不想说话! 她坐在凳子上,上身趴在桌子上,问小吉:“秦小哥回去了吗?” 小吉摇头:“没有啊,在等小东家呢。” 又问道:“小东家你到底怎么了?赶紧起来走了,再晚就要点火把回去了。” 顾锦里觉得,秦小哥一定是知道了,深觉老脸丢尽,干脆耍赖:“我今天不回去了,你出去告诉秦小哥,让他自己回去吧,我明天再回去给他做烤鱼。” “为啥?”小吉不解:“东西都收拾好了,要是不回去,还得把棉被拿出来,好麻烦的。” 顾锦里瞪她,不得不说:“我家大姨妈来了。” 小吉懵了一会儿,反过来后,惊奇的道:“跟上个月不一样耶,小东家你这个月的早了三天。” 小东家身体不错,自打l来了月事后,日子都是很准的,这回估计是淋雨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小东家就有点着凉,奴婢让您吃药您还不吃,现在惨了吧。” 顾锦里想捂耳朵:“赶紧出去告诉秦小哥,让他自己回去,再啰嗦我回去就给你找个相公嫁了。” 小吉现在最怕这个,赶忙道:“奴婢立刻就去。” 小吉跑得快,一刻多钟就跑到庄子大门,对秦三郎道:“秦家大哥,小东家不太舒服,今天不回去了,让你自己回去。” 秦三郎一怔……看来他是猜对了。 他没有立刻就走,而是抬头看了看天色。 小吉催促道:“秦家大哥听到了吗?小东家说不回去了,你自己回吧,别等她了,烤鱼她明天回去再给你做。” 不要装聋子好吗? 可秦三郎却没有回村,而是转身,牵着马往庄子走去。 小吉急了:“秦家大哥,你咋回庄子去了?” 小东家让他回村,不是回庄子。 秦三郎道:“要下雨了,今天不回了。祥子把东西拉回来。” 言罢,翻身上马,骑着快马消失在路尽头。 而他说得没错,不过半刻钟,天上又下起雨来,且越下越大。 小吉慌忙躲进骡车里,对祥子道:“哥,咱们回去吧,今天回不成了。” 祥子没有多问,驾着骡车回了庄子。 顾锦里得知秦三郎没有走,而是回了庄子,回来的理由还很充分,下大雨了,回不去,只能住在庄子里。 第630章 不用害羞 顾锦里:“……” 他是知道了吧?这是借口吧? 记得有好几次他休沐赶上下大雨,都是冒雨回来的,如今说什么下雨了走不了,又不是下刀子! 顾锦里很是纠结,小吉还在旁边问:“小东家,你晚饭是要跟秦家三郎一起吃吗?” 只要秦家三郎回来,一般都是两家人一起吃饭,而秦家三郎也不是第一次来庄子接小东家,以往来的时候,只要是饭点都是一块吃的。 顾锦里:“我病了,没胃口,晚饭不吃了,你给我煮一份宵夜就成,要肉菜,再加个鸡腿。” 小吉:“……” 不吃晚饭吃宵夜,还要肉菜跟鸡腿,你这是生病没胃口的样子? 且小东家也不算生病,就是受凉后月事提前来了而已。 不过,小吉很是通情达理的道:“奴婢知道了,会去跟秦家三郎说的。” 小吉把棉被拿出来铺好,又把顾锦里的衣服拿出来放在衣架上备着。弄好后,去了厨房,可又折返回来,扒着门口说道:“小东家不用害羞的。” 说完赶紧跑了。 顾锦里拍桌:“你给我等着,回去就把你给嫁了!” …… 庄子里有个客院,就在主院旁边,秦三郎就住在这里。 小吉做好晚饭后,跟祥子给秦三郎端去客院。 秦三郎正在打拳,看见他们端着晚饭进来,眉头拧了拧,问道:“不是在主院那边吃吗?” 小吉道:“小东家不吃晚饭,让你自己吃。”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让秦三郎很是担心:“怎么不吃晚饭?” 是很难受吗? 小吉道:“小东家病了,没胃口,晚饭不吃了,但她会吃夜宵。” 秦三郎听到这话,更加担心:“病得严重吗?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小吉果断拒绝:“不能的,东家夫人跟陶嬷嬷说了,不许外男进小东家住的院子,谁敢进去,打断谁的狗腿。” 她把饭菜放下后,招呼祥子:“哥,走了,去吃饭。今晚大厨房做了山栗炖肉,可香了,去晚了要被熊家三兄弟吃光的。” 祥子:“来了。” 两兄妹欢欢喜喜的去吃饭,剩下秦三郎一个人,看着桌上的两菜一汤,吃得有些难受。 他匆匆吃了半碗饭,喝了几口汤就放下了,起身走出屋子,站在院子里,看着主院的方向。 到底是真病了,还是……? 秦三郎第一次有点拿不准,想着要不要去看看?看一眼就好,确定她不是生病就成。 秦三郎在担心着顾锦里,可顾锦里却在睡觉,睡得还挺香,足足睡了两个时辰,醒来的时候是精神抖擞。 “小东家,你总算起来了,夜宵给你拿来了,你吃完就放着,奴婢明天再收拾。好困,奴婢想去睡觉了,行吗?”小吉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哀求般道。 顾锦里睡得很是舒服,摆摆手道:“去吧,我吃完会自己收拾的。” 小吉感激涕零,赶忙去了下人房,趴床上就睡了过去。嗯,被窝真舒服。 顾锦里是胃口大开,把桌上的一菜一汤一饭,外加一个鸡腿全给吃了,吃完还觉得有点不够,抱怨一声:“小吉你个抠门的,也不知道多拿一点。” 她这两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很是能吃,饭量比以前大了不少。 顾锦里收拾着桌上的碗筷,放进食盒后,出了屋子,来到院子里,用放在院子里的水洗碗。 可正洗着…… “谁!”顾锦里手腕一转,匕首从衣袖内袋滑出,落在她的手里,另一手的毒药已经准备好,盯着院子围墙看,打算那贼子一现身就用毒药招呼他。 “别怕,是我。”秦三郎的身影一旋,从院墙后跳进院子里,潇洒落地。 顾锦里:“这院墙不够高。” 秦三郎见她还能说笑,担心少了一些,说道:“听说你病了,没吃晚饭,我有点担心,就来看看。” 又问道:“好些了吗?” 顾锦里把匕首跟毒药都收了起来,指指水桶里的碗筷道:“好了啊,看我胃口多好,吃了不少呢。” 咕噜~ 秦三郎的肚子却叫了起来。 顾锦里循声看向他的肚子:“你饿啊?没吃晚饭?” 秦三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吃了,没吃饱。” 他担心她,所以只吃了半碗饭,如今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咕噜~ 秦三郎的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叫得顾锦里都饿了。 “正好我也没吃饱,走,咱们去厨房找吃的。”顾锦里把洗好的碗筷放进食盒里,提着就走。 秦三郎见她没有躲着他,很是高兴,急忙跟上去。 可厨房像是在跟他们作对,一个小厨房,一个大厨房,里面是一点吃的也没有,就放着一墙的萝卜白菜。 “啃吗?”顾锦里指着萝卜白菜问。 秦三郎:“煮熟再吃吧。” 咱们又不是猪。 可顾锦里是个无肉不欢的人,最讨厌吃白菜萝卜,除非是实在没吃的,不然她不会吃的。 “不吃这个。”她站起身,很是豪气的道:“走,姐姐带你吃肉去!” 秦三郎听得笑了:“我比大四岁。” 顾锦里已经走出厨房大门,闻言转头纠正道:“是三岁半,不到四岁。” 秦三郎:“是三岁零九个月,比半年多。” 顾锦里怒了,瞪着他道:“抬杠是不是?再敢还嘴,不给你肉吃。” 秦三郎识相的闭嘴了,心里很高兴,她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不像傍晚的时候那么抗拒他了。 如今是半夜,庄子里却并不黑,顾锦里家不缺松油,是在庄子的路边立了石柱,放上盆子,点上松油火把,能一直照到天亮。 这样做不但能防住下山的野猪,还能防贼人。 在庄子里走了一刻多钟,顾锦里把秦三郎带到一座院子里,打开最中间的那间大屋子,指着里面挂着的火腿道:“看看,这就是肉,多不多?” 秦三郎点头:“很多。” 整个屋子都挂满了猪腿,已经挂了三年了。 “能吃了吗?”秦三郎问。 顾锦里盯着火腿差点流口水:“三年,可以吃了,很好吃的。” 秦三郎看着她的馋样,不由得笑了,指着密密麻麻的火腿问道:“要吃哪个?我给你取下来。” 顾锦里举着火把,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指着中间最大的那只火腿道:“就吃它了。” 第631章 金龟婿 秦三郎提醒道:“真的要吃?吃了就不能卖钱了。” 从腌制这些火腿开始,小鱼就心心念念的要把它们拿去卖钱,念了三年,如今要吃掉最大的一只火腿,他怕她肉痛得睡不着。 顾锦里纠结一会儿,最终豪气的道:“吃!” 秦三郎听得笑了,身形一跃,手上的刀子一挥,嗖一声,削断绑住火腿的绳子,再落地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只火腿,却不是顾锦里指定的那只:“吃这只吧,它看着也不错。” 顾锦里高兴了,很是赞同的道:“嗯,就吃它。” 她接过火腿,席地而坐,拿出随身带着的白棉布,把火腿擦拭一遍,拿出匕首,开始片火腿。 先把上面那层带皮跟肥肉的切掉不要,然后再慢慢把那层粉色的火腿肉片下来,递给秦三郎:“喏,吃吧。” 秦三郎:“还没煮呢。” 不煮吗? 小鱼什么时候喜欢生啃了? “超过三年的火腿可以直接吃,不用煮。”顾锦里催促他:“快拿去吃,还怕我毒死你不成?” 秦三郎自然是不怕的,接过她递来的肉片,吃了下去。 火腿片入口的时候,他的眼睛亮了亮,这味道:“很好吃,有一股子醇厚馨香。” 顾锦里笑了:“很好吃吧。” 秦三郎点头:“延福楼要是有了这道招牌菜,定会引来各地饕鬄客,味道太好了,特别适合下酒。” 顾锦里点头,又片下一片火腿片给他:“吃火腿就是要配酒的。” 又问道:“你要喝酒吗?隔壁屋子有酒,不过是青梅酒,甜的,你可能喝不惯。” 秦三郎是当兵的,跟司兵所的人混,就得会喝酒,喝的还都是烈酒。 秦三郎道:“我喜欢喝青梅酒。” 顾锦里听罢,瞅了他一眼道:“等着,我去给你拿。” 她跑去隔壁屋子,很快就抱了一坛子青梅酒来,拿出食盒里的碗,倒了一碗给秦三郎:“给你。” 秦三郎接过,把一碗青梅酒喝完:“好喝。” 顾锦里生气道:“怎么喝得这么快?这又不是水,你这么个喝法,多少都不够你喝的。” 话落,却是又给秦三郎倒了一碗酒。 秦三郎这回是小口的抿着,还看着她笑。 顾锦里皱眉,没好气的道:“你傻笑什么?赶紧片火腿片,我还一口没吃呢,你难道想要我给你片,你一直吃?” 秦三郎笑意更浓,接过她的匕首:“这就给你片。” 他的刀工比顾锦里要好,动作又快,不多时就片了一盘火腿片,递给顾锦里:“你吃。” 顾锦里把盘子放在地板上,满足的吃了三片后,招呼他:“你也吃。光看着我吃,你傻吗?” 突然觉得秦小哥不太聪明的样子,今年回来跟她见面的时候,他老是喜欢发呆跟傻笑,脑子都不太灵光了。 秦三郎听了她的话,跟着她一起吃,吃完又动手再片一盘,两人是吃了半只火腿才算罢休。 “饱了吗?”顾锦里道:“要是没饱也不能吃了,一次吃太多不好。” 秦三郎点点头:“饱了,你困了吗?” 他们出来已经一个时辰有余,他怕她困了。 顾锦里点头:“太晚了,赶紧收拾收拾回去睡觉吧,明天一早还得回去。” 秦三郎的动作很快,几下就把东西收拾好,提着火腿,拿着火把出了屋子。 可迈出屋子那一刻,他又觉得自己的动作太快了。 顾锦里就着火把光,把屋门锁上,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 秦三郎这回走得也不快,但这里离主院不是很远,一刻多钟也就到了。 他把半只火腿递给顾锦里,可顾锦里却没要,说道:“火腿你拿回去吧,要是让小吉看到又要啰嗦了。” 今晚她偷偷带着秦小哥去吃火腿,在大楚是不合规矩的,要是被人知道他们大半夜待在一起,得把他们抓去拜堂,所以不能让人知道。 嗯? 怎么感觉想做贼? 秦三郎点点头,学着她的样子,压低声音说着:“嗯,你回去睡吧,火腿我拿着,明早咱们一起回家。” 顾锦里朝他挥挥手,转身进了主院,把院门锁上。 秦三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院门外,听着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又听到里屋上锁的声音后,才提步回了客院。 第二天一大早,顾锦里就起来,把东西收拾妥当后,带着小吉,跟着秦三郎一起回村。 …… 如今的大丰村已经跟三年前很不一样,这个时节正是最后一季明蚜草收割的时候,进了大丰村范围,沿途都是满目的红色,那是已经长成的明蚜草。 不少人家已经在路边收割明蚜草,看见顾家的骡车经过,纷纷打着招呼。 当然,跟秦三郎打招呼的更多。 刚到村里就有人冲着秦三郎喊道:“哟,秦家小子回来了,这回能待多久?不会待个半天又跑了吧?” 说话的是何老樵的婆娘,是老一辈长舌妇里的佼佼者,自打秦三郎当上百户后,她就盯上秦三郎了,做梦都想让秦三郎娶她家外孙女。 秦三郎装作没听见,沉着脸,骑着马往村尾行去。 何老樵媳妇急了,立马跑过来拦住秦三郎的去路:“秦家小子,老婆子跟你说话呢,你倒是应一声啊。” 喀嚓! 秦三郎抽出腰间佩刀,直接劈断路边的一棵小树。 他蕴藏着杀气的眼睛往何老樵媳妇的脸上一看,缓声问道:“声音,听到了吗?还想听什么声音?我可以带你去衙门的刑房里听。” 扑通一声,何老樵媳妇吓得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秦三郎看也未看,骑着马从她身边走过。 “噗~老樵婶,我们都说了三郎不喜欢你家外孙女,你还非要做梦。怎么地,瞧着人家三郎出息了就想招来做外孙女婿,您老也太能想了。”旁边看戏的村妇们见了,是可劲嘲笑着她。 何老樵媳妇深觉丢脸,可她是不会放弃秦三郎这个外孙女婿的。 何老樵媳妇从地上爬起来,叉着腰骂道:“你们笑个屁,别以为老婆子不知道你们的心思,你们就不想家里的姑娘、侄女、外甥女能嫁个金龟婿?你们早看上秦家小子了,就是没胆子说,老婆子可是敢说的。” “说什么秦家三郎煞气重,那煞气可是官职堆出来的,百户大人啊,没点煞气镇得住底下的小兵?” 村妇们被她说穿心思,立马回嘴:“你敢说又怎样,也要人家秦三郎看得上你家外孙女啊。看不上,你说破嗓子都没用!” 何老樵媳妇怒了,吼道:“没有?你们这些泼妇也不想想,世上有哪个男人乐意打光棍,秦家小子来年都十九了,他不娶媳妇,晚上能熬得住?大小伙子的,火力猛,不得烧死他。” 第632章 常氏上门提亲 秦三郎:“……” 看来得找个机会教训教训何老樵家了。 顾锦里坐在骡车里扶额长叹,是服了村里这帮老妇女,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还火力猛,老奶奶,你们懂得可真多。 不过,好想看看秦小哥脸红没有? 她偷偷掀起车帘,看着骡车旁边的秦三郎。 咦,脸没红,黑了。看来何老樵家要完。 秦三郎敏锐,已经知道她在偷看他,一夹马腹,跑在了骡车前头。 顾锦里皱眉,小子你还傲娇上了,不让她看? 然而并不是,秦三郎是忍不住要脸红了,不想她看出来,这才赶紧骑马跑前面去。 不多时,他们就到了村尾。 如今的村尾已经大不同,坐落着一座座青砖黛瓦的宅子,打头第一座就是陈氏家的宅子,建了有十八间屋子,外加前后两个院子,占地足有五亩左右。 再下来是顾大富家的宅子,屋子虽然没有陈氏家的多,却也有十间,以后顾德兴娶妻生子,不怕没地方住。 接着是田婶家、老严氏家。 老严氏家虽然没有分家,却是建了两座宅子,说是等哪天她过身了,两个儿子分家,大林家也不用再匆忙建宅子。 戚家就在老严氏家的下面,宅子也不小,不但有十几间屋子,还建了个四面通风的大屋子用来晾鸭子。 戚家下来是罗家,而罗家之后就是顾锦里家。 顾锦里家的宅子是最大的,虽然只有两进,但这个两进宅子跟县城富户家的宅子差不多,第一进宅子有正院跟左右两个院子。 第二进宅子也一样,正院外加左右两个院子。 还建了高高的院墙。 院墙全部是用的青砖,墙内还建有一排屋子,用来做柴房、仓房,以及预留给下人住的房子,总之屋子很多,看着很壕。 不过有陆家的五进大宅在前,顾锦里家的这座两进宅子就不算什么了。 到顾家大门后,祥子停下骡车,小吉第一个下车,搬着东西往顾家走,拍着大门喊道:“璃姐姐、茶花姐,我们回来了,你们谁来开个门?” 小吉叫门的时候,秦三郎已经翻身下马,帮着顾锦里拿着骡车上的东西,准备帮她一起提进去。 顾锦里却道:“秦小哥,把东西给我,你先回家吧。” 秦三郎一怔,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我没有见过何老樵的外孙女。” 顾锦里抬头看他:“怎么突然说这个?” 秦三郎看着她有些诧异的脸,也觉得自己突然说起何老樵的外孙女很是莫名其妙,可他怕她生气,一着急就脱口而出了。 正尴尬着,顾家的大门开了,崔氏亲自出来了,看见顾锦里后,松了一口气:“你这丫头总算是回来了。” 再不回来,大山今天下午就得去庄子上看看了。 秦三郎看见崔氏,喊了一声:“大山婶子。” 崔氏笑着点头:“辛苦三郎了,老是麻烦你去接小鱼。” 又道:“今天别做饭了,来婶子家里吃,小鱼会给你做好吃的。” 因着绣姐儿跟罗武的亲事迟迟没成,崔氏现在就开始担心二女儿也会晚嫁,因此对秦三郎很好,这可是她跟大山一起看中的二女婿。 秦三郎回道:“好。” 又担心顾锦里生气何老樵外孙女的事儿,看向顾锦里,略带小心的问道:“我今明两天来你家吃饭?” 顾锦里睨他一眼:“我饿过你哪一顿?” 来吃几年了,现在才假惺惺的问,臭小子你长本事了,学会试探了啊。 秦三郎听得笑了,明亮的笑容驱散他身上的煞气,让他变得跟三年前的那个少年一样,阳光而温暖。 崔氏看得也笑了,真是越看秦三郎越满意,已经盘算好了,等小鱼及笄就让大山跟三伯说,让他老人家去跟秦老通通气,让秦家赶紧来提亲。 二女儿太彪悍,她是管不住她的,还是早点嫁掉吧。 顾锦里看着崔氏那相女婿的眼神,有些受不了,把手里的一个包裹塞给她:“娘,这是松菇干,咱家今天熬个松菇鸡汤喝,大家秋收都累到了,一起补补。” 崔氏受了半辈子的苦,又逃过荒,身体不是很好,这几年顾锦里一直给她做药膳补身体,如今总算是把她给养出一点肉来。 “行,就做个松菇鸡汤。”崔氏笑着接过包裹,又问道:“吃早饭没有?娘去给你做。” 又冲秦三郎道:“三郎也来吃,婶子给你做羊肉面条。” 原本以为小鱼跟三郎是昨晚回来的,家里就买了块羊肉提前炖上,结果没回来,就吃了一半,留一半给他们。 秦三郎求之不得,应道:“诶,我一会儿就过来。” 言罢,骑着马回家去了。 秦家的新宅子还是在村尾的最后一家,是普通的农家宅子,分为上房跟下房。上房就是前院,建着正房三间,厢房四间;下房跟上房是一个结构,同样的屋子,就是一在前,一在后。 “回来了。”秦老正在院子里打拳,看见秦三郎牵着马进来后,嗅嗅鼻子,问道:“小鱼丫头又给你什么好吃的了?味道好香。” 秦三郎笑道:“是火腿,味道极好。爷爷先等等,我拴好马就给您切一盘尝尝。” “火腿?那丫头做的火腿能吃了?”秦老收了拳,叹道:“可算是能吃了,老头子可要尝尝这火腿到底是啥味道?怎么这般金贵,要等三年才能吃。” 不多时,秦三郎就把马拴好,洗了手后,拿着火腿跟盘子到了正房,很快就片下一盘火腿片:“您老尝尝。” 秦老吃了一片:“嗯,不错,味道醇而香,当真是个好东西。” 又瞅着已经被吃掉一半的火腿道:“昨晚住在庄子里就是为了跟小鱼丫头吃火腿。” 秦三郎没有否认,而是点头:“嗯。” 秦老惊了:“你小子,终于不否认了?” 以前他一说他跟小鱼丫头,他都会说他胡思乱想,如今是扛不住了。 秦三郎没有接话,只是道:“大山婶子做了吃的,让我去吃早饭,我先走了,爷爷慢用。” 言罢,给他拿了一小壶酒,出门去了顾锦里家。 崔氏已经做好羊肉面,端到饭厅,顾锦里已经吃开了,见他来了招呼他:“赶紧过来吃。” 秦三郎笑着点头,坐下大口吃面。 崔氏坐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给他们舀几勺羊肉,是越看越觉得两个小家伙很是般配。 正高兴着,小吉就带着莫芹子匆匆来了饭厅。 莫芹子一看见她们就道:“舅母、小鱼,你们快去家里看看,袁家婶娘亲自带着媒人登门了,这回要是乐姐儿再不松口,袁家婶娘怕是要翻脸。” 第633章 告知 三年前,常二瑞就想娶戚康乐做媳妇,可磨了三年,戚康乐还是不松口。 常氏见儿子不行,是从去年开始就直接请媒人来戚家提亲,来了不下六次,每次戚康乐都不答应。 上次来是中秋节,戚家再次拒绝后,常氏就已经很生气,以为会不再来的,结果今天是亲自带着媒婆上门。 男方家的老娘亲自杀上门来提亲,在他们这里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可见常氏心里的愤怒,要是乐姐儿再不答应,莫芹子真怕常氏会砸了她家。 “如今袁婶娘是堵在家里头,不让乐姐儿去酒楼,连晓敏都不让走。我看着不妙,偷偷溜出来找你们帮忙。”莫芹子着急的说着,也很不明白乐姐儿为啥就是不答应这门亲事? 常二瑞对她多好啊,痴心得很,这三年为了她,不管常氏多生气都是常二瑞顶着。 常氏也给常二瑞相看过几个姑娘,可每次都被常二瑞给搅黄了,常氏气得打了常二瑞几次,都没能把他给打怕。 崔氏听得也急了:“咋就出了这事儿?你婆婆呢?” 莫芹子回道:“婆婆在家里陪着袁婶娘。” 崔氏这几年也被顾锦里练出了些许胆子,有了些主意,闻言说道:“平哥儿媳妇,你先别回去了,就在舅母家待着,去找绣姐儿说话,免得常氏动手,冲撞到你。” 莫芹子怀着孩子,胎还没有坐稳,可是不能冲撞的。 崔氏交代完莫芹子,又对顾锦里道:“小鱼你跟娘一起去戚家。” 这丫头主意多,拳脚功夫也不错,要是常氏发难,有她在也能制住。 顾锦里点点头,她也怕戚康乐出事儿。 崔氏又道:“三郎,你大丫姑姑家有事,我们得去一趟,剩下的羊肉你端回去,还有这笸箩面条也拿回去,中午饿了就煮来吃。等晚上家里做好饭再让程哥儿去喊你们。” 秦家就爷孙两人,没有下人做饭,崔氏怕顾大丫家的事儿会闹得太久,秦三郎中午饿到,把早上剩下的吃食都给了他。 秦三郎知道这事儿他不好掺和,接过东西后道:“婶子放心去,我跟爷爷不会饿着的。” 又看向顾锦里:“小鱼当心着些。” 村里妇人打起架来可是很凶猛的,袁家婶娘看着也是个悍的,闹不好真会打起来。 顾锦里朝他挥挥手:“知道了,你回去吧,谁能打得了我?” 秦三郎笑了,拿着东西回家。 顾锦里让小吉带着莫芹子去找顾锦绣后,跟崔氏赶去顾大丫家。 …… 顾大丫家里,常氏带着媒人坐在正房堂屋里,一言不发的看着戚康乐。 戚康乐带着丫鬟晓敏站着,低头不说话,而顾大丫则是着急的坐在一边。 这般僵持片刻,常氏忍不住了,对戚康乐道:“乐姐儿,这位是府城的金媒婆,是府城里有名的官媒,我特意花重金请来给咱们两家说媒的。我常氏自认对你已经足够诚心诚意,你要是乐意就把这门婚事答应下来。要是不乐意也成,你总得给个理由吧?三年了,连个理由都不给,就这么干耗着,你忍心吗?” “我家瑞哥儿翻过年可就二十二了,是要继常家的香火,再不成亲,像话吗?” 常氏说到这里,是真的很难过,历来坚强的她是红了眼眶:“即使我袁家跟你有再大的仇,你想要报复,也不过是一刀子的事儿。可如今你给的是一刀吗?你是天天往我家身上割一块肉,割了三年,够了吧?!” 顾大丫见常氏动怒,赶忙说道:“常妹子别发火,乐姐儿她不是想抻着,是以前家里的日子过得不好,想多留两年帮帮家里,再看着小侄子出世……” “娘,您别说了。”戚康乐打断顾大丫的话:“袁婶娘骂得对,这事儿全是我的错。” 这事儿要是搁在别人身上,她戚康乐早就被人家的老娘给撕了! 她这样是典型的狐媚子祸害别人儿子还不给个痛快,哪个亲娘能看着自家儿子遭这种罪? 顾大丫听得急了,慌忙起身拽住戚康乐:“乐姐儿你先回屋去,这事儿有娘在,娘会处理的。” 戚康乐没有走,而是反问顾大丫:“娘打算怎么处理?继续瞒着拖着?” 再拖下去,常二瑞就被她给拖毁了。 够了,她不能这么自私。 顾大丫听罢,差点要掉下眼泪,咬着牙道:“你别做傻事儿,赶紧给娘回屋去,别乱说话。” 要是她进过楼子里的事情被袁家知道,那其他人家也一定会知道,到时候乐姐儿还怎么活?是会被别人的唾沫星子给喷死的。 不行,她绝不能让自己的女儿苦一辈子! 可戚康乐就是不走,直接对着常氏跪下。 顾锦里跟崔氏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 顾大丫看见她们,像是看见救命稻草,急忙奔过来道:“嫂子来了。” 又对顾锦里道:“小鱼,快把你表姐带去屋里,你袁婶娘来提亲,她一个姑娘家待在这里不像话。” 顾锦里看着顾大丫求救般的眼神,很清楚她在怕什么,可戚康乐早在几个月前就跟她说过,自己不想再瞒下去了,这对常二瑞不公平。 当时她问戚康乐:表姐这事儿要是说给袁家知道,很有可能会漏出去,到时候你就得搭上一辈子,你不怕吗?真的愿意说? 这里不是现代,而是一句闲话就能要了一个姑娘性命的古代。 戚康乐的回答很坚决,说了即使自己要搬到别处去住,不能再留在这里,也要把实情告诉袁家。 如今,顾锦里看着跪在地上的戚康乐,问她:“表姐,你决定好了?” 戚康乐抬头,一如既往的坚定道:“嗯,决定好了,这回无论如何也要说。” 顾大丫听到这话,是差点晕过去,恨不得冲过去打戚康乐……她这辈子就戚康乐一个女儿,哪里忍心让她把实情说出来,然后一辈子要被人指指点点的过? 常氏不蠢,这三年来见戚康乐一直不答应婚事,已经猜到是戚家有什么事情在隐瞒,如今见戚康乐终于要说了,是求之不得,说道:“不管怎样,今天都给大家一个痛快吧。” 第634章 吓跑了 戚康乐闻言点头:“婶子放心,这事儿是我有错在先,今天一定给您家一个交代。” 顾锦里见她铁了心要说,便道:“乐表姐,袁婶娘很是喜欢你,来了几回了,不如把她请去你屋里坐坐,你们好好说说话。” 有金媒婆在,不好在这里说。 常氏已经起身,扶起戚康乐:“小鱼说得对,走,带婶子去你屋里看看,来了好几回了,还没去坐过呢。” 又对金媒婆道:“金姐姐,劳您先坐着,我陪这孩子去说说话。” 金媒婆看出端倪,点头笑道:“常家妹子请便。” 常氏跟着戚康乐离开堂屋。 顾大丫追上去阻止,可戚康乐却笑道:“娘,让女儿自己跟袁婶娘说吧。” 说着,掰开顾大丫拽住自己的手,带着常氏去了自己屋里,丫鬟晓敏也没带,就她们两人关上门说话。 屋里,戚康乐再次跪了下来,对常氏磕了一个头:“这一拜,是向婶子赔礼道歉的,这事儿拖了几年,是我的不对。” 常氏原本也是很喜欢戚康乐的,一心要娶她做二儿媳妇,就是这两年被戚康乐拒绝得生气了,这才对她没了好脸色,见她这般,是把她扶起来道:“不必如此……也是那小子心里念着你,不乐意娶别人。” 戚康乐听到这话,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但她很快擦干眼泪,把自己为何不答应婚事,不想嫁人的原因说了出来。 常氏听罢是彻底懵了:“你,你说啥?你家以前做过下人?你是丫鬟?还进过楼子!” 常氏差点晕了过去。 她知道顾大丫家是逃荒过来的,一定有些事情瞒着,可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事。 做过下人没啥,做过丫鬟……只要没有被主家的男人碰过也没啥,可进过楼子里,虽然只是进去几天,却也是要人命的事儿! 虽然戚康乐说她跟顾大丫只是在楼子里做粗活,并没有失身,还是清白的,可这话说出去谁信?谁信! 要是她家娶了戚康乐,以后这事儿被人知道,不说她家会成为全县笑柄,戚康乐也要被沉塘,连她家都要被出族赶出村子去。 这事儿太大了,常氏活了大半辈子,年轻的时候也是帮着老爹做过生意的,她可以接受戚康乐经营酒楼,却无法接受她进过楼子里。 戚康乐早就料到自己把事情说出来后,常氏会接受不了,她笑着道:“袁婶娘回去吧,给常二哥再找个好媳妇,让他别再念着我了……他要是追问,您就说我是石女,如今没来月事,不能生娃。” 这样的理由算是合情合理。 常氏听罢,看着戚康乐的笑脸,掉下眼泪:“乐姐儿,我……” 戚康乐道:“婶子不用说了,您没有错,万般皆是命。” 又笑道:“不嫁人也挺好的,我如今有酒楼、有田地、等过几年买了宅子,再买上几个下人,收养两个孩子,这辈子也能过得很好。” 常氏听罢,眼泪掉得更汹。她是独女,自小就知道女人活在世上不容易,她是心疼戚康乐的,可让她如今立刻说出不介意的话,她是真的做不到。 许久之后,常氏只说了一句:“乐姐儿,你是个好的,婶子谢谢你。” 但凡戚康乐有点私心,她就能瞒下这事儿,嫁给瑞哥儿。要是运气不好,等事情被人知道后,戚康乐也已经是她家的人,她家就得陪着她受人嘲笑一辈子。 …… 两刻钟后,常氏自己回到了前边正房堂屋,对顾大丫道:“顾家大姐,今天是我的不是,家里还有事儿,先回了。” 又道:“带来的礼还请你收下,算是赔礼。” 言罢,喊上金媒婆,离开戚家。 顾大丫是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追出去,把常氏拽到墙角,低声求她:“别把这事儿说出去,求你了大妹子,我给你磕头。” 常氏点头:“顾大姐放心,这事儿我不会说……乐姐儿不过是月事不准罢了,您找个好大夫给她看看,或许能治好,以后能生出孩子来。” 常氏知道自家跟戚家的事儿闹了三年,有很多人在看热闹,想要听八卦,为了不让别人知道真相,她干脆把戚康乐说的借口拿出来说了,让别人以为两家的亲事不成是因为戚康乐难生养。 顾大丫听罢,点了点头:“谢谢你。” 心里却是肝肠寸断,她骂了乐姐儿三年,还是没能打消她说出真相的念头。 常氏不好多待,很快就离开墙角,带着金媒婆走了。 常氏是坐着骡车来的,骡车离开村子的时候,果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一路上都有人在冲着骡车问:“哟,袁家的又来了?亲事成了吗?又被拒了?” 常氏是一概不理,金媒婆却忍不住了,问道:“常家妹子,到底是咋回事?” 常氏知道这些媒婆的嘴,生怕戚康乐的事情会漏出去,给戚家顾家带来麻烦,把戚康乐说的借口又拿来用了:“是姑娘月事不准,怕是不好怀上,这才多次拒了我家的求亲。” 金媒婆听罢,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这姑娘可不能娶,你家二儿还要继常家香火,生不出娃的姑娘,娶回家干啥?” 无后可是大事,金媒婆算是彻底信了这话,往后有那八卦的媒婆问起,她也是说的这个理由。 常氏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再说话,心里累得不行。到了镇子后,给了金媒婆五两银子的报酬,又雇了辆骡车把金媒婆送回府城去。 …… 晚上常二瑞回家,得知自家老娘又去了戚家,是气得不行:“娘,您怎么能瞒着儿子去戚家提亲,都说了让儿子自己来,您老这么做,只会把乐姐儿推得更远。” 这回常氏没有吼他,而是温和的劝道:“瑞哥儿,别等乐姐儿了,她是石女,这辈子都怀不上娃。” 常二瑞听得是晴天霹雳:“娘,您听谁说的?怎么可能?” 常氏道:“是乐姐儿亲口对我说的,这就是她抻了三年不答应婚事的原因。” 又苦口婆心的道:“儿啊,娘知道你喜欢她,可你是要继常家香火的,乐姐儿生不出娃,怎么给常家传宗接代?” 怎知,常二瑞懵了片刻后,是直接跪下道:“娘,乐姐儿生不出孩子,可以从大哥家过继,或者直接让小弟继常家的香火。” 第635章 娶不娶? 他可是有三兄弟的,大哥大嫂在去年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以后还能再生,不怕没有带把的继承常家香火。 常氏听得都惊了,指着他道:“你,你说什么?你为了戚康乐愿意一辈子没孩子?你是疯了吗?!” 从古至今,有哪个男人能做到这样? 常氏是个古代土著,听到这话是气疯了,抄起家里放着的木棍就往常二瑞的身上打,砰砰砰,把常二瑞打得不轻。 常二瑞忍着剧痛,就是不求饶,常氏把棍子打断了都没用。 常氏气得哭了,指着常二瑞骂道:“你个被个女人蒙住眼的东西,给老娘滚出去跪着!” 常备瑞这几年是跪了不少,是忍痛爬起来,跪在正房院子里。 袁老荣是个很疼媳妇的人,而常二瑞是要继常家香火的,所以每次常氏教训常二瑞,他都不会说什么。 见常氏打完了,他进屋里安慰常氏:“别哭了,你自己生的儿子你还不知道?打了三年你不累?” 又叹道:“瑞哥儿对戚家丫头的心估摸着这辈子都改不了了,他说的法子也可行。反正都是你的儿子,过继老二跟老三没啥区别。” 袁老荣还开玩笑的道:“我都不介意,你气什么?这三个可都是我袁家的种。” 常氏听到他的话,想起戚康乐说的事儿,再想到瑞哥儿那个犟脾气,是气得又哭了。 袁老荣见她哭得太惨,跟以前不同,皱眉问道:“咋了?是在戚家受气了?让你别自己亲自去你非要去,受气了又自己哭。” 常氏不理他,是一个劲的哭,哭自己儿子,也哭戚康乐。 袁老荣见她实在是不对劲,追问道:“到底咋了?你倒是说话啊,哭啥子?” 常氏这辈子是有什么话都跟袁老荣说的,忍了片刻,把他拉进里屋,对他小声的说了戚康乐的事儿。 袁老荣听得也懵了,但他毕竟不是个简单人物,是个能靠着给上香的富户老太太们说吉祥话说出一座青砖大瓦房的人。 “戚家姑娘还是清白的?”袁老荣问道。 常氏点头:“嗯,她脸上的疤就是为了保住清白留下的。” 又大骂李家:“那李家当真不是个东西,戚家这么护住,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幸亏祁家还算不错,顾家也去救得及时,这才没出事儿。” 袁老荣又问:“那李家如今咋样了?” 戚康乐是跟常氏说了的,闻言回道:“败了,家里的男人不是瘫就是傻,剩下一个李三爷是个不会经营的,家里的日子过得很艰难,要不是祁家给了一座宅子,李家就得露宿街头。” 袁老荣不解的问:“祁家给了李家宅子?祁先生不是跟顾家做生意吗?关系很不错啊?以顾家丫头护犊子的脾气,怎么可能任由祁家这么护着李家,她不得撕了契约,再找人把祁先生给打一顿?” 常氏道:“李家会败就是顾家丫头做的,她跟祁先生做生意也是让祁家把李家放在眼皮底下看着,让李家越过越差,不让李家有翻身的一天。” 这些也是乐姐儿告诉她的。 袁老荣听得拍案叫绝:“这个法子好。要是把李家赶走,以李家的家业,估摸着还真能再过几十年好日子。” 把仇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让仇人一辈子不能翻身,这才是最痛快的报仇方式。 袁老荣听完后说道:“李家已经不足为惧,是不可能把戚家丫头的事儿说出去的。只要戚家丫头不去府城,不被以前的人撞见,这事儿就能瞒下来,没啥大不了的。” 常氏惊了:“没啥大不了?你疯了?” 袁老荣看着她,拍拍她的手,笑道:“不用像见鬼似的看着我,我是真的觉得这没啥,顾家戚家把这事儿瞒得挺好的,戚家丫头也是心里有咋们家瑞哥儿,不想害他才把真相告诉咱们。” 又说起自己以前的事儿:“你是知道的,我命苦,小时候是差点饿死,那时候就觉得快要活不下了。可怎么知道去路边跪一跪就能活命了?还能活得这样好。” “你瞧,原本以为是过不去的死路,没成想竟然活了。”袁老荣道:“我是经历过几次死劫的,你也因为是独女从小被人嘲笑,咱们应该活得比别人更加明白才是。” 常氏皱眉:“你如今是啥意思?难道继续让瑞哥儿娶戚家丫头?真不介意?” 袁老荣没有回答,而是问她:“那你心疼戚家丫头不?心里有没有很可惜?” 常氏沉默一会儿,最终点头。 袁老荣道:“我跟你是一样的心思,觉得戚家丫头不错,但心里又有点介意,但跟她过日子的毕竟是瑞哥儿,要是瑞哥儿能接受,咱们忍个几年,入土后也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时候,他只希望自己能有口饭吃,可以活下来就成,如今有家有业的,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小辈的事儿,他不太管太多。 “且瑞哥儿对戚家丫头是真的上心,你那个石女的借口他都不在意,把真相告诉他吧,看他怎么决定。” 常氏心里还是不得劲,道:“你让我再想想。” 袁老荣道:“别想了,直接把问题抛给瑞哥儿,要是他自己接受不了,你也不用再想了,多省事。” 常氏瞪他:“有你这样当爹的吗?一点也不心疼儿子,你不会是觉得瑞哥儿要继常家香火,所以由着他自生自灭吧?” 袁老荣真是冤枉道要死,可他了解常氏,她是每次生气快要气消的时候都会怪他一顿,他都习惯了,说道:“我把瑞哥儿喊进来,把实话告诉他吧。” 拖来拖去的不是他家的风格。 常氏没有说话,袁老荣知道她是默认了,开门出去喊常二瑞。 常二瑞听完自家老娘的话,是彻底懵了,根本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娘,您是不是在骗儿子?” 啪一声,袁老荣一掌拍在常二瑞的后脑勺上,骂道:“再敢这么跟你娘说话,老子活劈了你。你娘为了你的事儿,可是操碎了心,真相就是这个,娶还是不娶,你自己决定吧。” 又道:“老子先把话跟你说清楚,要是愿意娶,娶了之后就不能介意,得好好对人家,不然你就别娶。” …… 戚家,一片愁云惨淡。 戚盘子道:“乐姐儿怎么就把这事儿给说出去了?” 都瞒了几年了,再瞒下去又会怎样? 戚康明却道:“说了也好,总比嫁过去后袁家知道真相,把姐姐给沉塘了好。” 第636章 詹家叔侄 “那乐姐儿以后咋办?”戚盘子有些生气的问着,他还是希望女儿能嫁给袁家的,不想她孤伶伶的过一辈子。 戚康明道:“跟着我过,以后我会照顾姐姐,将来我娶媳妇生孩子了,我的孩子就给她养老送终。” 戚盘子:“跟着兄弟过,没个亲生的娃,你姐姐老了以后是要受气的。” 将来明哥儿娶的媳妇还不知道好坏,要是不好,给乐姐儿脸色看咋办? 戚康明道:“爹,姐姐跟着兄弟过,即使受气也有限,总比嫁出去,事发后被沉塘的好。且我不会让姐姐受气。” 戚康明历来强势,如今家里很多事情都是他说了算,戚盘子虽然心疼女儿,可乐姐儿已经把事情说出去了,他听了戚康明的话后,只能作罢。 他们三人是在戚康明的屋子里说的这些话,戚康平去了顾锦里家接莫芹子,在顾家吃完饭才回来的,因此莫芹子并不知道这事儿。 晚上,戚康乐是在顾锦里的屋里睡的。 顾锦里跟顾锦绣住在一个院子里,但两姐妹有各自的屋子,并不住在一起,戚康乐来了能跟顾锦里随意说话。 顾锦里问她:“表姐后悔吗?” 戚康乐摇头:“不后悔,就是觉得对不起他,耽误他几年。” 这个他指的是常二瑞。 戚康乐也是喜欢常二瑞的,只是因着进过楼子的事儿,这才从来没有表明过。 顾锦里没有再问什么,只是借个地方让戚康乐可以好好舔伤。 第二天天刚亮,程哥儿跑来敲顾锦里的房门:“二姐,你起床没有?” 他早就盼着二姐回来了,可昨天姑姑家出了事儿,家里人都不太开心,二姐也要陪着乐表姐,都没有跟他好好说话。 “起来了。”顾锦里应着,打开房门,看着眼前的小家伙。 程哥儿已经快八岁,如今是长高了不少,手长脚长的,模样跟顾锦安有几分相像,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二姐早。”程哥儿看见自家二姐,笑着打招呼,眼睛弯弯的模样,跟顾锦里笑起来的时候有些像。 顾锦里捏他的鼻子:“早啊,今天你要帮着收草,下学后早些回来。” 顾锦安没在家,拉着酱油去金陵府,顺便参加文会了,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程哥儿拍着胸脯,小大人般道:“嗯,二姐放心,我一点也不比大哥差的,会把收草的活计做得很好。” 吱呀一声,对面顾锦绣的房门开了,顾锦绣走了出来,笑道:“你不是觉得安哥儿最厉害,天下第一。那你如今不比安哥儿差,是天下第几?” 三年过去,顾锦绣出落得越发秀美,当真是十里八乡的一朵花,但她不常出门,是待在家里,很多人都没见过她,就没传出什么绝色的美名来。 古代农家,绝色两个字可不是什么好名声,不要也罢。 程哥儿道:“大姐,你被二姐教坏了,你以前都不这样的。” 又跑过去问道:“新书袋做好了吗?最近功课好多,以前的书袋都装不下了。” 顾锦绣道:“做好了,大姐给你拿。” 说着进屋给他把新书袋拿来。 “看看,够不够大?” 程哥儿接过,看了看,笑道:“很大,够用了,谢谢大姐,大姐最好了。” 顾锦里挑挑眉道:“你这话都说多少年了,我们都不信了。” 程哥儿最喜欢的就是安哥儿,但小家伙会做人,只要拿到哥哥姐姐的礼物,就会说最喜欢这个,最喜欢那个的。 程哥儿被笑话也不生气,而是拿出一张请帖,递给顾锦绣:“大姐,先生夫人给你的帖子,你这次去不去?” 夏夫人经常给顾锦绣送帖子,但顾锦绣一般不会去,她收下帖子,回道:“问你二姐去,她同意大家就去,不同意就不去。” 程哥儿道:“大姐,你是大姐耶,怎么能一直听二姐的?” 一点也没有老大的样子,身为老大,要威武。 顾锦绣笑道:“因为大姐笨啊,很多事情都不懂,你二姐聪明,听她的就对了。” 顾锦里很是得意,冲着程哥儿扬着下巴道:“呵,看见了吧,只要够聪明,老二也能过上老大的日子。” 程哥儿哼哼:“二姐就会欺负大姐。” 不过帖子送到了,大姐去不去,夏夫人都不能怪他。 而且大哥跟二姐说了,他们才是一家人,对于别人的要求,他听听就算了。 顾锦里走过来,用冰凉的手搓着他的脸,坏坏的笑道:“二姐不但会欺负大姐,还会欺负你,冷不冷?” 程哥儿急忙躲开,气道:“二姐你再欺负我,我就……” 顾锦里打断他:“你就咋样?大哥又不在家,你找谁做靠山?大团小团可是我买的,他们也要听我的。” 大团小团是两兄弟,大团功夫好,小团机灵,跟邱琅他们是一伙的,她跟顾锦安担心程哥儿会被夏先生笼络去,就把大团小团给了程哥儿,让他们天天跟着去夏家。 程哥儿在夏家要是遇到什么事儿,他们能及时帮忙,也能把夏家的事情告诉他们。 程哥儿又败下阵来,却没有气馁,而是说道:“二姐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比二姐厉害。” 顾锦里:“好呀,我等着,估计等到我入土那天还没等到,毕竟顾锦程那么笨。” 程哥儿听了却严肃的道:“二姐,都说过好多次了,不要老是说死死死的,二姐一定会长命百岁。” 小家伙依然记得她被牛家兄弟砸到脑袋差点死了的事儿,是听不得顾锦里说什么入土的。 顾锦里又感动了一把,道:“好,二姐以后不说了。” 又问他:“夏家近来有没有来什么陌生人?” 夏夫人看着顾锦绣年纪越来越大,是要按捺不住要给顾锦绣说亲了,如今夏夫人送帖子给顾锦绣,顾锦里是担心夏家来了什么所谓的文人狂士,夏夫人要把她姐接去,做啥变相的想看。 程哥儿摇头:“没有,先生家最近都没有来人。” 然而,他很快就被打脸了。 程哥儿刚带着大团小团到夏家,就听到一阵击筑声。 筑,古老的乐器之一,却很是受文人狂士的追捧,只要有文会,击筑、箜篌、吹笙是必不可少的。 果然没过多久,箜篌跟笙的声音就响起,乱七八糟的一起吹。 程哥儿皱眉,问着夏家的下人:“先生家来客人了?” 下人回道:“禀小郎君,确实是来客人了,昨晚半夜到的,一直跟老爷喝酒论文到现在。” 程哥儿听得问道:“来了几个人啊?听声音人不少?” 下人回话:“禀小郎君,来了三个人,是叔叔带着两个侄儿来的,都姓詹。” 第637章 一群疯子 程哥儿听了道:“可是江南詹家。” 程哥儿知道这个江南詹家,詹家如今的三老爷跟夏先生相熟,乃是认识了三十多年的至交好友,这位詹家三老爷也是有名的狂士,最受人吹捧的就是他的画与击筑。 詹三老爷的画跟他的人一样,走的是狂乱风,画作大多是粗狂杂乱的山野景物。 至于击筑嘛。 听听,如今这乱得没边的击筑声不就是了。 夏家的下人回道:“小郎君说的没错,正是江南詹家。” 其实詹家以前并不在江南,而是在京城,只是前朝末年战乱频发,京城成了几方乱王跟各路枭雄的逐鹿之地,詹家为了躲避战乱,全家搬至江南。 而大楚建立之后,詹家原本想搬回京城,想在王都继续占据一席之地,可大楚第一任皇帝不喜欢世家,是咔咔咔砍了很多世家的脑袋。 詹家见此情景,是不敢回京城了。 不仅不敢再回京城,连大楚第一任皇帝说要世家豪族送女儿进宫为妃的时候,詹家也没有拒绝,是送了一个女儿进去。 因着这事儿,詹家被一流世家所痛骂,说詹家谄媚,送女儿给贼子。但詹家却说,他家这么做是为了保住世家的血脉,不让大楚皇帝再杀世家。 程哥儿觉得,这个詹家说白了就是想要两头讨好,可惜那个送进宫的女儿只生了一个公主就死了,并没有生皇子。 詹家是两头都没有讨好好处,没能巴结上皇家,又被一流世家豪族嫌弃。 以前夏先生也是很看不起詹家的,但他少年时期就跟詹三老爷相识,还共过患难,又折服于詹三老爷的击筑,因此这么多年来一直跟詹三老爷来往,对詹家也渐渐有了改观。 “小郎君来了。”夏家的官家从路尽头迎了过来,对程哥儿拱手行礼道:“小郎君,老爷的好友好了,正在听水园里击筑喝酒,请小郎君过去见见客人呢。” 小团在旁边听了道:“夏管家,都说了好多次了,别叫我们家程哥儿小郎君,叫程哥儿或者顾家老二就行。” 小郎君是前朝世家豪族对于男娃的称呼,他家程哥儿又不是什么世家子,就一个农家小子,下学了还得拿着禾刀去割草收草呢。 夏管家是连眼神都被给小团一个,只笑着对程哥儿道:“小郎君请。” 程哥儿想着,既然夏先生请了,他也不好不去,就去打个招呼吧。 他点点头,招呼大团小团,三人跟着夏管家去了听水园。 这个听水园是夏先生来了之后才修建的,是直接把万家私塾拆了,再挖了池塘跟小溪,引入活水,再弄个几块大石头建成一个小瀑布,等小瀑布上的溪水满了之后,溪水就会从小瀑布上落下到池塘里,哗啦啦的水声时不时响起,就成了听水园。 程哥儿第一次见到听水园的时候就觉得……先生果然很闲,大费周章就为了弄点水来听声音。 不多时,程哥儿他们就到了听水园。 听水园里,击筑声、箜篌声、古笙的声音混合成一片,四个大爷们有三个正在摆弄乐器,夏先生则是衣衫不整的随着乐器跳舞。 说起衣衫不整,击筑那个当属第一,他不但衣袍敞开,还披头散发,一边击筑还一边摇头晃脑。 程哥儿:“……” 好怕自己将来也会变成这样的疯子,大哥快来就我! 正吐槽着,击筑的詹三老爷停了下来,指着程哥儿道:“长垣兄,这就是你教的那个小郎君,长得当真是玉雪可爱,长大之后,定会在文人狂士里占据一席之地。” 程哥儿:“……” 叔叔,谢了,狂士什么的你们自己玩就好,我就是来上个学的,对你们这种疯疯癫癫的行为一点也不感兴趣。 夏先生对于程哥儿这个学生那是相当满意,闻言很是自豪的道:“那是自然,程哥儿如今的字已经写得颇有风骨,再过十年,必有所成,到时你作画,让他给你题字。” 詹三老爷听得来了兴趣:“哦,那詹某倒是要见识见识。” 他对着弹箜篌的詹二道:“老二,把咱们带来的梅香宣纸拿来,让这位小郎君写一幅字。” “是,叔父。”詹二起身,来到长亭子里,拿了一张梅香宣纸出来,摆在园子里的一张竹席上,对着程哥儿做了个请的动作:“小郎君请。” 詹二长得很是不错,俊俏白净,又正是二十几岁的好年纪,跪作的姿势是自小就练的,摊纸、跪作、伸手相邀这一套动作下来,做得当真是赏心悦目。 只是…… 能不能不要光着膀子,都十月下旬了,你不冷吗?会冻死你的。 程哥儿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自家二姐的一句话:要风度不要温度。 其实詹二也是冷的,但他自小就很崇拜叔父,立志要做叔父这样的狂士。羁傲不逊、受人吹捧、游走于山林城垣、嬉戏于名媛花魁之中。 程哥儿把书袋解下给了小团,对着詹二行了一个古礼,走到竹席前,脱下鞋子后,跪作在竹席上,拿起一支拇指粗的毛笔,蘸上墨汁后,开始写字。 他的动作很是行云流水,一幅字写下来,没有丝毫吃力的模样,还依然保持着优雅。 最后一个竖弯钩之后,他停笔,手腕一转,潇洒的把毛笔转了一个圈,挂在笔架上,身子一转,对着夏先生跟詹三老爷道:“先生、詹先生请过目。” 詹三老爷在他写字的时候就在旁边看着,此刻走了过来,见纸上的字如龙飞凤舞,又似苍山劲松,很是惊讶,这孩子最多八岁吧,竟然就能写出这样一手笔力苍劲的字。 “你会武?”詹三老爷问道,要是身上没有拳脚功夫,这样年纪的孩子是没有力气写出这样的字的。 程哥儿乖巧的点头:“是,程哥儿家里有家人皆要练武的规矩。” 詹三老爷道:“哦,你家还有这样的规矩。” 不过…… “你的字好则好矣,却是太过中规中矩,应该再狂乱一些,才更有气势。” 程哥儿:“……” 写得狂乱得连自己都看不出写的是什么吗? 不,我不写,我才不要变成你们这样的疯子。 但他却笑眯眯的回道:“是,程哥儿受教了。” 先应下来,等詹家人走了再说。 第638章 詹二其人 詹三老爷见他乖巧,很听自己的话,觉得很有面子,很是高兴,对夏先生夸了程哥儿几句:“你这学生当真不错,弟要恭喜长垣兄喜得高徒了。” 夏先生哈哈笑着,对恭维的话是来者不拒。 詹二却看着程哥儿裹得像个棉球似的样子很有意见,脱下他的帽子,开始扒他的衣服:“顾家小郎君穿这么多做什么?咱们文人狂士,在击筑高歌之时就该把这些多余的俗物卸下,来来来,詹二哥帮你脱了。” 阿嚏! 詹二的手刚刚碰到程哥儿的衣服,程哥儿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揉着鼻子,把鼻子都揉红了道:“我昨晚着凉了,再脱会病的。” 你们有病,大冬天的脱了衣服又唱又跳,可我没病啊,放过我好吧,我还是个孩子啊。 詹二一愣,很是豪迈一挥手道:“病了怕什么?喝药就好了,难得咱们遇上,理应纵情玩乐,方能不负好时光。” 程哥儿:“……” 好想骂娘,可大哥不许他说脏话。 算了,他是个正常人,不能跟有病的计较。 程哥儿看向大团。 大团上前几步,抓住詹二的手,把詹二拽起,道:“这位公子,我家程哥儿还不到八岁,要是病了可是扛不住的。” 历来不满八岁的孩子夭折得多,夏先生很重视程哥儿,把他当做独苗苗来看,可是不能让他病的,忙道:“小二,程哥儿还小,如今却是太冷,他可不能着凉。” 詹二听罢,没有强求,便作罢了,却是对程哥儿道:“你可吃过烤肉?我们带了鹿肉来,昨晚吃到现在,还剩下一些,刚好可以烤了给你吃。” 顾锦里开着制药作坊,程哥儿跟着自家二姐混,也是知道一些药理的,这鹿肉,大补啊,而詹二他们还作死的从昨晚就喝酒到现在,不休息不说,还脱了衣服又唱又跳,行了,病是一定的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一病呜呼。 程哥儿觉得,夏先生毕竟教了自己三年,不好让他老人家就这么把自己给作死了,对他道:“先生,玩乐也应该有所节制,听夏管家说,先生从昨晚就招待客人到现在,定是很累了,先生还是先回去睡上一觉,再吃些祛风寒的药为好。” 不然,怕您老扛不住会挂掉。 一直没说话的詹三听了道:“叔父、夏叔叔,顾家小郎君说的是,咱们已经玩乐到现在,合该休息休息。” 他也快扛不住了,觉得冷的慌。 詹三老爷瞪他一眼,骂道:“小三你当真是扫兴得紧,学学你二哥,瞧瞧他,也是肆意了一晚,依然精神极好,这才是狂士风范。” 程哥儿听得想哭,觉得自己要完了,大哥咋还不回来,要找他救命啊。 夏先生看着程哥儿苦哈哈的脸,笑着问他:“可是冷了?” 程哥儿顺势点头:“今天又比昨天冷了不少。先生,学生先去书房看书了,您若是有什么吩咐,再让夏管家来通知学生便可。” 溜了溜了,不想跟这些疯子玩。 夏先生道:“嗯,程哥儿先去书房看书,先生洗把脸就来。” 程哥儿得了话,跟夏先生、詹三老爷、詹家兄弟行礼之后,带着大团小团去了前院书房,开始温书。 小半个时辰后,夏先生就来了,给程哥儿讲了一个时辰的课,可还没撑到下课,他就困得不行了。 程哥儿有点不忍心,劝道:“先生,不如今天就到这吧?学生想让先生回去睡一觉,不然学生不放心。” 夏先生最喜欢听他说这些关心的话,每次说了夏先生都会很高兴,且不管他说什么都会答应下来。 果然,夏先生很感动啊,对程哥儿道:“程哥儿有心了,既如此,那先生今天就偷个懒,咱们提前下学。” 夏先生给程哥儿留了功课后,今天的课就算结束了。 不过,程哥儿临走前,他却交代程哥儿:“你以后想要在文人狂士中站住脚跟,甚至带领这些文人狂士,就应该跟他们打成一片。且你詹三叔说的也没错,你的字太过规矩,应该再豪迈一些,方能吸引文人狂士的追捧。” 程哥儿听得皱起小眉头,问了一个自己一直很想问的问题:“先生,为何一定要把文人狂士放在一次?” 夏先生一怔:“什么意思?” 程哥儿:“文人乃是天下的读书人,这些读书人大多是平常人家的子弟,每天除了念书以外,还要帮着家里头干活,与狂士不同。” 狂士,说白了就是一群家里有人,吃饱了没事干的疯子。嗯,按照他家二姐的话来说,也可以叫做作精。 一天天的不作出点事儿来他们就难受,觉得过不下去,觉得不配叫做狂士。 夏先生再次听得沉默一会儿,对程哥儿道:“文人不过是普通的读书人,而狂士是站在文人之巅的,是受文人追捧的所在,你不能只做个文人,而应该做个狂士,站在顶端俯瞰所有文人。” 程哥儿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他,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背着手,站在高高的山顶,一脸不屑的俯瞰着底下冲着他狂喊先生的文人们。 可怕,┭┮﹏┭┮ 程哥儿抖了一抖,算了算了,这事他做不来,还是回家吧。 程哥儿很聪明的没有再跟夏先生争论,对着夏先生拱拱手,道:“学生受教了,先告辞了,先生早些回去休息。” 言罢,带着大团小团开溜。 然而,还没成功溜出夏家,夏夫人身边的嬷嬷就亲自来请了:“小郎君,夫人请您去说话,快跟嬷嬷来。” 程哥儿心里的小人咆哮着,又来了,早知道他就应该爬墙走,不走正门。 夏夫人看见程哥儿,第一句话就是:“程哥儿,帖子给绣姐儿送去了吗?她明天可是要来?” 又怕顾锦绣不来,特地解释道:“这回请绣姐儿来当真是有事儿,詹家带了一幅绣品来,也是洛绣,乃是出自京城水居先生之手,我就想请绣姐儿来瞧瞧绣品,她定是喜欢的。” 顾锦绣此生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刺绣,而水居先生乃是大楚顶级的绣师,顾锦绣看了水居先生的绣品,定会喜欢的。 程哥儿道:“夫人给的帖子我已经转交给大姐了,只是最近家里很忙,刚刚秋收,如今又要收明蚜草,大姐她怕是没空来。” 第639章 村口的疯子 我家是农人,我大姐是农家女,虽然喜欢刺绣,但我们家要种地的呀,所以夫人,品鉴绣品这事儿,您还是找别人了。 程哥儿很是郁闷,都三年了,为啥夫人还没有放弃靠近他家大姐? 他家二姐还不够不凶吗? 要是二姐生气,砸了夏家怎么办? 夏夫人听罢,眼眶红了,差点要掉下眼泪。 程哥儿已经见怪不怪,都不想安慰她了,可程哥儿觉得自己是个好人,看见夏夫人哭唧唧,他还是安慰安慰吧。 “夫人莫要难过,这次是时间不凑巧,下回要是有空,我大姐定会来的。” 夏夫人绷不住了,听到这话是急道:“下回下回,这都几个下回了,绣姐儿都多大年纪了?再过三个月就十九了,十九岁的大姑娘……随时都会出嫁,我也没多少机会能见到她了。” 其实夏夫人想说的是,顾锦绣都快十九岁的老姑娘还不说亲,这是打算把她给毁了吗? 柱国后人,堂堂的贵女,这么好的一个联姻对象,要是就这么废了,她得吐血而亡! 可顾锦绣不是她的女儿,她就算急死也没有办法,只能慢慢来,想着顾锦绣要是见到詹家兄弟,定会被他们的文彩与风姿折服。 詹家虽然不能跟当年的鲁家比,可詹家却是他们夫妻如今能找到的最好的人家了。 詹家两兄弟,不管是嫁给哪一个,都比嫁给农家汉要强。 最重要的是,夏夫人担心顾锦绣一旦到了十九,在这样的乡下地方可能要嫁给鳏夫。 年纪大了,找不好后生,可不就得嫁给鳏夫? 程哥儿却笑道:“夫人不必担心的,我家大姐即使出嫁了,也能来夏家看看夫人的。” 夏夫人听得心塞,又试探着问道:“程哥儿,你家大姐的婚事可是定下了?” 程哥儿摇头:“不知道呢,这事儿是爹娘做主,我还小,不懂的。” 我是小孩子,不要问我这种事儿。 夏夫人心里一梗,败下阵来,每次她想在程哥儿这里套问套问顾锦绣的事儿,却从来没有问出来过。 程哥儿见她心塞了,很识趣的起身告辞:“夫人,今天家里要收明蚜草,大哥不在,我要回去帮忙,先告辞了。” 言罢,离开夏夫人的院子,跟着大团小团跑了。 夏夫人在屋里又哭开了,觉得委屈极了,绣姐儿的婚事没找落就算了,程哥儿三年来也都不怎么亲近她。 程哥儿可不管夏夫人怎么哭唧唧,他现在就想回家。 可今天的夏家跟过关斩将似的,过了一关又来一关。 前面,詹二穿戴整齐,披着大氅出现了,看见程哥儿,笑问:“顾家小郎君,你这是要去哪里?” 程哥儿不想理他,只敷衍一句:“下学回家。” 詹二看看天色,道:“如今快到正午了,不如留下来吃顿午饭吧,我们带了家里的厨子来,你可以尝尝江南的口味。” 程哥儿:“你们从昨晚吃到早上,还要吃午饭吗?不睡觉吗?” 二姐说了,熬夜后不睡觉会猝死的,你是想猝死然后骗我的帛金吗?我存私房钱不容易的。 詹二很是豪迈的笑道:“哈哈,一晚上不睡而已,没什么的。我自小跟着叔父周游大楚,时常熬夜的,还试过两天两夜没睡觉的。” 詹二很是随性的坐在夏家院子里的一块石头上,看着程哥儿问道:“你家是住在村里?” 程哥儿点头:“嗯,我家是农人,自然是要住在村里的。” 所以让我走吧,我们两家不是一路人,不要跟我交朋友啊。 而且你都这么大了,我还没到八岁,咱们没话好说啊。 詹二的脸上却浮起向往的神色,道:“乡下啊,许久没去过了,不如我跟你回家,住上几天吧?” 听说顾家小郎君住的村子里种着一种明蚜草,到收获的季节就会变成红色。夏叔叔说,远远望去,入目皆是一片片的红,当有大风吹起的时候,还会翻起红色的浪花,仿佛红色的大海般,壮阔而夺目,当真是不可多得的美景。 詹二听了后,心里就很想去看看。 程哥儿听得差点栽倒,你也太随性了吧,说去别人家住就去,咱们不熟好吗? 且世家子弟一般是不会随便去别人家里住的,这样很失礼,詹二一个世家子,浪得连这个规矩都不守了? “詹家二哥,我家有两个姐姐,因此家中定了规矩,是不让外男来家里住的,抱歉了。”程哥儿对着詹二行了一礼,道:“要是詹家二哥没有其他的事儿,程哥儿要回家了。” 詹二听得很是难过:“定了规矩,不能去住啊,那我跟你看完明蚜草再回来行吗?” 程哥儿:“……” 体内的笑怪兽要忍不住咆哮了。 “不行的,我们村里有规定,收割明蚜草的时候是不允许外村人进来的,怕有人会对明蚜草动手脚。” 詹二再次失望:“好吧。” 那他只能自己坐车在村子外看了。 因此,当程哥儿回家没多久后,村里的妇女们是奔走相传一件奇事。 …… “诶,你们快去村口看看,村口来了个疯子,坐在牛车上发呆呢,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看什么?”何田娃的媳妇是村里新一代长舌妇的翘楚,八卦的功力不比何老樵媳妇差,她是眉角一扬,说出惊人之语:“我都瞧清楚了,那疯子是专门盯着咱们村里那些健壮的汉子们看,那眼神哟,还有那口水都快留下来了。” “田娃媳妇,你说的是啥意思?咱们村里的汉子们又不是啥肉菜,还能把人给看饿了?” 何田娃媳妇一叉腰,一扭臀,得意的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我娘家族叔是去过金陵的,诶哟哟,你们可不知道那江南那地方,不但是楼子里有花魁、画舫上有花仙,还有花君。” “花君是个啥东西?田娃媳妇,你赶紧痛快的说,这么吊着大家伙的胃口,你是找打吗?” 何田娃媳妇冷哼一声,拿乔够了,这才说道:“花君就是小倌儿,也是伺候男人的,你们懂了吧?” 自古就有龙阳之风,河安府这地方又靠近江南,村里妇人又八卦,是知道这些的,听了何田娃媳妇的话,是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来看看男人的。” 第640章 姥姥给你找的好女婿 “我就说嘛,那小子长得细皮嫩肉的,白得不像个活人,一看就是个缺少阳气的。果真,这是找阳气找到咱们村里来了。” 村里妇人是聚在一起哄堂大笑,说了不少床头坑尾的话。 最后又道:“真是可惜了了,多好一后生啊,就这么废了。” “瞧瞧他身上穿的衣服,当真是好料子,一看就不便宜,要是谁家能招回家做女婿,可就发财了。” “发个屁。”何大光媳妇喷着口水反驳道:“就他那样的,这是招女婿还是娶儿媳妇?” “诶,人家那么有钱,娶回家当媳妇也不错啊。正好你家小子还没娶媳妇,又是个身板壮实的,没准那个疯子愿意嫁呢,” 何大光媳妇听了骂道:“呸!你们这群老娘们个个没憋好屁。有钱咋了?不能下蛋娶回家做啥?” 顾德旺不愧是陈氏的儿子,也是个天生爱看热闹的,听到村里妇人们的话,跑去村口看了那个疯子,看爽了又跑去作坊,把这个奇闻告诉她。 “一个穿着大氅,长得眉清目秀,一看就不是真男人的小子坐在牛车上看着咱们村的壮汉流口水的疯子?”顾锦里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又是村里妇人的说的八卦吧,她们的八卦都掺了水分,没有一句是真的。” 不过…… “你带上何三癞子一起去盯着那人,别让他进村,弄不好他是奔着咱们的明蚜草来的,想要对明蚜草动手脚。” 这三年来,他们村子因着种植明蚜草发了财,很多人都眼红了,每年收明蚜草的时候就会有外村人围观。 顾锦里怕出事,就跟何村长说了,收割明蚜草的时候不允许不认识的人进村子,免得有人闹事。 顾氏作坊大门前,摆了一排桌子,程哥儿正站在一张桌子后记录着明蚜草的重量,听到这话,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脑子里蹦出詹家叔侄的模样来。 他赶忙喊住要走的顾德旺:“德旺哥,你说的那个疯子多大年纪了?穿的大氅是什么颜色?” 顾德旺道:“看着有个二十出头,模样长得当真不错,一看就是个娇生惯养的贵公子,穿得大氅是灰色的,但领口处有很扎眼的红色。” 程哥儿嘴角抽了抽,大氅领口有红色皮毛,这不就是詹二。 顾德旺眼尖,见状问道:“程哥儿,你认识那个疯子?” 程哥儿无奈点头:“应该是夏先生家新来的客人。” 顾锦里听了道:“夏先生家真来客人了?” 果然,夏夫人每次给她家大姐送帖子都有猫腻。 程哥儿点头:“嗯呐,昨晚半夜来了的,是江南詹家,在先生家又唱又跳的疯了一晚上,我以为他定要睡觉的,没想到这是个铁人,他竟然跟着来看明蚜草了。” 接着又把自己在院子里撞见詹二,詹二说想要来村里看明蚜草的事情给说了。 顾锦里听得脸色有点绿,对程哥儿道:“别管他,就当做不知道他来,不要出去见他。要是见了他,定是要跟你回家的。” 第一次见面就说要跟程哥儿回家住,这样的人,太浪,惹不起。 程哥儿颇为认同的点头再点头:“二姐说的是,我不会去见他的,他是先生的客人,又不是我的客人。” 怕了怕了,见不起。 然而,詹二是个能作的,虽然他没有进村,却是给了银子给村里人,让村里人来找程哥儿。 程哥儿看着何大原都懵了:“大原叔,你说村口那疯子让你给我带话?” 完了完了,以他们村妇女们的八卦能力,不出半个时辰就能编出他跟詹二的八卦,然后说个没完。 何大原道:“是,那后生说,知道你家住在村子里,可他进不来,又不好不拜访,就选了个折中的办法,让村里人给你送个口信,说是给你家长辈请安了,以后有机会再跟着夏先生来拜访。” 何大原看着程哥儿苦哈哈的小脸,知道他是怕了村里妇女的舌头,笑道:“程哥儿放心,我一直盯着他呢,见他要找人,我就马上过去了,没人知道他跟你认识。” 那后生是个傻的,根本不明白他这样的举动会被村里妇人们传成什么样子。 程哥儿松了口气,他可不想跟个疯子扯到一起:“大原叔谢谢您了。” 何大原笑道:“谢啥,我可是你家作坊的工人。” 何大原在顾氏作坊里做杂活,如今每个月的月钱已经高达一两银子,而顾氏作坊好说话,知道他还在族里担着些任务,是何家族里或者村里有事儿的话,都会放他去做,且不会扣他工钱,这回的守村口就是。 何大原走后,顾锦里他们说了几句詹二的事儿,也就放下了,只因何村长带着村民送明蚜草来了。 每次收明蚜草的时候,何村长都负责带人来,这样才更能约束村民。 而何村长家的何铜生也拉着烘干的明蚜草来了,他家是第一个卖:“顾家姐姐瞧瞧我家今年的明蚜草,长得可好了,是按照你的要求烘干的,一根杂草没有,也没有泥沙。不像有些人家,为了贪图斤两,往捆扎好的明蚜草里放泥沙。” 顾锦里听得笑道:“没事儿,掺了泥沙的,我家以后都不收他家的明蚜草,让他家的明蚜草烂在地里。” 他们这一唱一和的话,把来送明蚜草的村民吓得不轻,生怕明蚜草里不小心掺进去泥沙,赶忙把明蚜草拿起来抖抖抖。 何老樵家也来送明蚜草,见别人抖了,她家却没有抖。 何老樵媳妇拽着自家外孙女,指着顾锦里旁边的秦三郎,小声道:“瞧见没有,这就是那百户大人,姥姥给你看好的男人。” 方海棠听到这话,脸色红透,声音小如蚊蝇的道:“姥姥,您老别这么说……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 就男人男人,要是被人听了去,她可还怎么做人? 再说了…… “这么多人,我真的要过去跟他说话吗?这,不好吧。”方海棠觉得,哪里有大姑娘家家的去找个大小伙子说话,被这么多人看着,别人得骂她不要脸了。 何老樵媳妇气道:“怕啥?你看见秦百户身边的那个丫头没有?她不也是个姑娘,跟秦百户站在一起都不怕,你怕啥?” 第641章 传说中的女恶霸 顾家丫头时常跟亲家三郎在一块都没人敢说,她家海棠去跟秦家三郎说几句话咋了?村里那群长舌妇要是敢传出什么对她家海棠不利的话,她就打上门去撕了她们的嘴。 方海棠闻言,看向秦三郎身边的顾锦里,一看之下懵了,问自家姥姥:“姥姥,那姑娘是谁?长得这般好看,我,我怕是比不上。” “啊呸,什么比不上,你可是大兴镇的一枝花,见过你的哪个不夸你好看……就,就算是比顾家二丫头稍微差那么一点,但你脾气比她好啊。”何老樵看着顾锦里那张脸,再看看自家孙女的脸,再偏心也有点夸不下去。 顾家的四个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模样是一个比一个好看。 不过,她家海棠脾气好,温温柔柔的,哭起来还梨花带雨的,哪个男人见了不得酥了骨头? 再看看顾锦里,诶哟,凶出名了,再好看的脸,可她动不动就抽刀子,哪个男人顶得住?太泼辣,可是没人敢要的。 “啥?这个就是顾家二丫头,那个大家传说的女恶霸?!”方海棠听得脚都软了,虽然她不是大丰村的人,可因着姥姥家是大丰村的,时常听姥姥家的人说顾家二丫头有多凶多凶,那可是能动刀子砍人的主。 方海棠快哭了:“姥姥,这个就是顾家二丫头?那那我过去跟秦百户说话,她不会拿刀子砍我吧?” 虽说秦百户是个金龟婿,可她怕死啊。 何老樵媳妇道:“你怕啥?你只是去跟秦百户说几句话,说的还是跟卖明蚜草的话,顾家丫头还能砍你不成?” 又不是爬床或者阴毒的算计,顾家丫头是不可能说了。 “再说了,她拿什么身份说你?她跟秦百户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没定亲,她还想霸了秦百户不成?等会儿到咱们家卖草的时候你就过去,不要怕。” 何老樵媳妇小声的对方海棠说了怂恿的话,把方海棠给说对了,姥姥说得对,顾家丫头虽然凶,却不是秦百户的媳妇,还能不许秦百户说亲了? 这般想着,方海棠理了理头发跟裙子,挎着装有明蚜草的篮子,手里还捏着一方绣着花儿的手帕,排队等着卖明蚜草。 “何村长,您家这回一共卖了一千斤明蚜草,没有杂草跟泥沙,烘得不错,给上等价,七文钱一斤,得银七两银子。” 最开始收明蚜草的时候,顾家是六文钱一斤收,这个价钱比他们在药铺买的要便宜,而为了让大家伙把明蚜草烘得最干,保证质量,顾锦里就改了价格,把明蚜草分成上中下三等,上等七文钱、中等六文钱、下等五文钱。 在农家人眼里,七文钱跟五文钱可是差了不少的,为了这两文钱,他们能把活计做得很好。 麦冬跟着木通历练三年,已经很会做这些庶务,是熟练的拿出银子,递给何村长:“您老拿好,在这本册子上按上手印,确定您老拿了银子就成。” “诶诶,来了。”何村长接过银子,在册子上按下手印,欢喜的把银子放进荷包里,又转头对着顾锦里说:“小鱼丫头,啥时候收外村的明蚜草?你大枣姑姑她们都把明蚜草准备好了,就等着给村里送来了。” 何村长是有个女儿的,嫁在外镇,还有两个侄女,家里的日子过得不好不坏,如今也跟着种明蚜草。 而村里的外嫁女也都跟着种明蚜草,但顾锦里不可能天天收草,就定了日子,把日子定下后,所有要买草的人全都赶来,大家忙活两天,把草收完就成了。 顾锦里道:“冬月初一跟初二收,您老跟村里人都通知一声,让他们去告诉外加的女儿们,要卖就赶紧准备好,过时不候。” 何村长听了忙道:“诶,我记下了,等卖完草就让铜生去挨家挨户的通知,保证一个也不拉下。” 何金生在三年前下场考中了童生,虽然只是童生,却足以让何村长高新的,是认定自家祖坟冒青烟了,就等着何金生明年再下场,直接考中秀才,以后好当官。因此村里的事儿,如今是何铜生在做。 何村长是已经打算好了,何金生去当官,村长的位置以后就留给何铜生来做。 “老秧爷爷,到您家了,快过来。”麦冬朝着何老秧喊道。 何老秧赶忙带着自家的三个外甥把明蚜草给拉到过来,给制药作坊的人检查过后,上大称称重。 “老秧爷爷,您家这一季的明蚜草跟何村长家的一样多,一千斤。”麦冬把七两银子数出来给何老秧:“上等明蚜草,七文钱一斤收,这是七两银子,您老拿好,按上手印。” 何老秧听得是笑眯了眼,接过银子,按上手印后,对顾锦里道:“顾家丫头,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家不知道还要受穷到什么时候,我估摸着也一定早就入土了。” 何老秧是何胜子的爷爷,历来身体不好,可自打家里日子过得好后,他吃得好了,又有戴大夫帮忙看病,身体是越来越好,三年过去,没有入土不说,还越活越硬朗。 何老秧夫妻觉得顾锦里是个福星,每次卖明蚜草都要谢上几遍。 顾锦里笑道:“谢啥,明蚜草是您老种出来的,该谢自己才对。” 何村长听得算了,何老秧家的荒地没有他家的多,可不知道咋回事,那明蚜草就比较喜欢何老秧,是长得又长又粗的,种的地虽然比他家的少,可种出来的草却比他家的多,让何村长很是郁闷。 不过何村长一想到自家大孙子是童生老爷,而何胜子却是个磨黄豆的,心里又舒坦了。 顾锦里、秦三郎、麦冬、程哥儿跟大年他们忙活着,不断查看明蚜草、称重、给钱,忙了大半个时辰后,终于轮到何老樵家。 何老樵媳妇立马把自家外孙女推过去:“海棠快去,笼络住秦百户,你就是百户夫人了。” 方海棠原本是害怕的,可大半个时辰过去,见顾锦里对村民的态度不错,想来那女恶霸的名头是别人乱传的,也就大着胆子上前。 收草的队伍分为三队,何老樵家原本是该去程哥儿那一队的,可何老樵家偏不,去了秦三郎那一队。 第642章 秦三郎的狠 顾锦里看着方海棠大冷天的连棉袄也不穿,就穿了一件淡红色的厚棉布长裙,把凹凸有致的好身材给显露出来,一扭一扭的往他们这边走来,那小眼神还害羞带怯的看着秦三郎。 顾锦里:“……” 姑娘,你这是要浪了吗? 她看好戏般看着秦三郎,而大丰村的妇人都是能人,早就知道何老樵媳妇把外孙女带来卖明蚜草打得什么主意,如今也看好戏般看着。 想着要是方海棠能成,那她们也把家里的侄女、外孙女、外甥女、或者是妹子拉来,没准也能攀上秦三郎,做做百户夫人。 秦三郎察觉到顾锦里的目光,回头看着她,见她脸上满是看热闹的笑容,无奈摇头,又有点难受……小鱼不吃醋吗? 他要是看见有男人盯着她看,心里就会生气,根本没有看热闹的心情。 顾锦里还冲他眨眨眼,小声的道:“你的桃花来了。” 秦三郎道:“来不了。” 话音刚落,嗖一声,一块小石子已经像箭矢一般飞了出去,打在方海棠的膝盖骨上。 喀嚓~ 嘶,顾锦里听得都疼,这膝盖骨要碎了吧。 “啊!”方海棠惨叫一声,跪趴着在地,可她运气不好,是砸在旁边的何田娃媳妇的身上。 何田娃媳妇是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那是脚一踢,方海棠踢得滚下小斜坡,砸在一坨牛粪上。 何村长:“……” 他家的牛太会拉了,咋就把牛粪拉在哪里了? 方海棠都懵了,反应过来后是嚎啕大哭,所有的脸面都丢尽了。 “海棠!”何老樵媳妇赶忙跑过去,想把方海棠给扶起来,可何村长家的牛不知道吃了什么,那牛粪太臭,把何老樵媳妇熏得不轻,用手捂住鼻子,砰一声,方海棠又给趴地上了。 “哇呜!”方海棠是崩溃了,大哭不止,直呼:“不活了,我不活了……” 又推何老樵媳妇,骂道:“都怪你,都怪你,我说了女恶霸不好惹,你非让我来,这回我可咋办?” 乡下地方是发生点事儿都能传得到处都是,她家虽然在大兴镇,可梁家村的人也在大兴镇卖豆腐跟调味香料的,她在这里出的丑,不用三天就能传到大兴镇去? 呜呜呜,方海棠是大哭不止啊,早知道她就不要做什么百户夫人了,村里的田大哥也是不错的,对她还挺好,还会送绢花戴。 何老樵见状,是气得额角青筋直跳,狠狠瞪着自家媳妇,这个老婆娘是三天不打就作妖,他都说了让她别打秦顾罗田几家男娃的主意,她偏不听。瞧瞧,出事了吧。 “死老太婆,你还愣着做啥?还不敢进把海棠带回家去!” 娘的,还嫌脸丢得不够吗? “诶诶,我这就是把海棠扶回去。”何老樵媳妇也怕何老樵动怒,赶忙扶起方海棠,可方海棠的身上实在太臭了,她有点顶不住,扶了两次都没扶起来。 方海棠的膝盖骨被打得裂了,也是站不稳。 何老樵见她们折腾这么久还没走,是丢不起这个人,急忙冲下去,夫妻自家外孙女就跑。 在场的村里人全部哄笑出声,何田娃媳妇还喊道:“老樵爷、老樵奶,你们咋走了?这明蚜草不卖了?快回来啊。” 这话说得,大家伙又是大小出声。 顾锦里看向秦三郎,小声的道:“这么一朵娇花,你下手也太重了,我都心疼了。” 秦三郎面无表情:“我不心疼。” 他总算是明白了三年前二哥为何给罗慧娘扔刀子让她自杀?他刚才也想给方海棠仍一把。 对于这些想要缠着他的女人,他是恨不得一刀一个。 何老樵的两个儿子跟三个孙子没有走,还留下来卖明蚜草。 可是,秦三郎道:“你家的草没有晒干,连下等都算不上,我们不收。” 何老樵的大儿子听得急了:“为啥不收?我们家的明蚜草可是晒得干干的?不信你让大家伙看看。再说了,你又不是制药作坊的人,你又不姓顾,凭啥不收?!” 砰一声,顾锦里砸了桌子,怒瞪着何老樵的大儿子,敢当着她的面骂秦小哥,找死啊。 正要发怒之际,秦三郎却制止了她:“让我来。” 他看着何老樵的大儿子,问道:“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何不收你家的明蚜草?” 何老樵的大儿子有点心虚:“不知道。” 秦三郎再问:“你想知道原因?” 何老樵大儿子看着秦三郎那张冷冽的脸,害怕的咽咽口水,可想着他都快四十的人了,怎么能被一个毛头小子给吓得不敢说话,是立刻大声的吼道:“当然想,秦家小子,你今天不给我家一个理由,我家跟你没完。” 秦三郎笑了,笑容明亮,却没有温度,而是带着杀气:“既然如此,那我就明说了。你家外甥女要是想男人可以去别的地方找,别到我面前来。我讨厌麻烦,特别讨厌这种不要脸的麻烦,我是当兵的,做事直接,谁敢给我惹麻烦,我就砍了谁。” 言罢,抽出刀子,往旁边走了几步,把何老樵的大儿子吓得不轻:“秦家三郎,你,你住手,你想做什么?” 咔一声,秦三郎直接用刀子劈了一块石头。 那石头被劈成好几瓣,像花一样碎开,所有人都惊了,害怕得向后退了起码一米。 秦三郎收刀入鞘,转身看着在场所有人,缓慢而冷冽的对他们道:“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不少人打着跟何老樵家一样的主意,但我劝你们一句,不要给我惹麻烦,否则……” 他没有说完,只是笑了一下,把在场的妇人吓得脚软,有两个怂的还直接坐地上了。 何田娃媳妇怕死啊,赶忙喊道:“秦,秦家三郎放心,我家是不会打你主意的!” 别劈我啊,我就是把娘家妹子接来住了一晚上而已,还没带出来见你呢,我回家马上把她给送走! 其他妇人听了,也赶忙保证道:“秦家三郎放心,我们死也不敢给你找麻烦!” 天老爷啊,以前总以为秦二郎是个煞神,可如今他们才知道,秦三郎比秦二郎还凶狠,是一点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他刚才那番话一出,何老樵家的外孙女可就难嫁人了,这想男人的名声都传出去了,那户人家敢娶? 为了自家侄女、外甥女、亲妹子的名声跟小命,她们还是歇了做百户大人亲戚的心思吧。 第643章 这是把好刀 顾锦里也是很懵的,没想到秦三郎这么干脆利落,一下子就来了个永绝后患。 话说她还想看好戏呢,可这戏不给力,刚开锣就谢幕了。 秦三郎回到桌子后,见她愣愣的看着她,那有点呆的模样是可爱极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场的人见他笑了,是一起抖了抖。 秦三郎不理他们,对顾锦里道:“不用怕,我只凶那些找死的人,” 不凶你。 顾锦里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这话她信,又指指他挂在腰间的长刀,道:“这是把好刀。” 砍石头刀口都没蹦啊,神奇。 秦三郎笑道:“用的是巧力,力气在身上,刀口不会崩。” 顾锦里点点头:“原来如此,改天你教我,等我那天用刀子的时候也这么试试。” 秦三郎:“好。” 大丰村的叔伯婶娘们:“……” 这两个果然是煞神,聊天聊刀子,惹不起惹不起。 麦对何老樵的二儿子道:“你们家明蚜草拉回去吧,这一季的我们不回收。早就说过了规矩,你们家还犯,这就怨不得我们了。” 何老樵的二儿子苦哈哈的求着:“麦冬小兄弟,这可是我家辛辛苦苦种了一季的明蚜草,家里就靠着卖它好过年了,可不能不收啊。” 何村长出来骂道:“你家活该。这事儿怪不了别人,要怪就怪你娘坏了规矩。你们家要是明年还想卖明蚜草就赶紧把明蚜草拉回家里去,可别害了全村的外嫁女。” 这话一出,在场的村民立刻道:“对,赶紧把你家的明蚜草拉回去,被在这里惹事了,要是因着你家方海棠害得全村的外嫁女家都不能卖明蚜草,我们撕了你们全家!” 大家都是有姑姑、姐妹、女儿的,可不能让何老樵一家害了全村的外嫁女。 何老樵的二儿子没办法,只能拉着明蚜草回家。 临走前,秦三郎还警告了一句:“别再让我见到你家外甥女,也别想着她名声不好后赖上我,你们赖不起。” 到家后,是跟自家老娘大闹了一场。 “都是您老出的馊主意,这回不但惹到了顾家,还惹到了秦三郎那个煞神,他可是一点情面没留,是当着半个村子人的面说海棠想男人了。听听这话,要是传到大兴镇,海棠这辈子也不用嫁人了!” “啥?秦三郎竟然当着村里人的面说这样的话?”何老樵媳妇是一拍大腿,哭道:“诶哟,这个害死人不偿命的贼小子,他是想要害死我们家海棠啊。不成,老婆子得找他去,他把海棠的名声给坏了,必须得娶咱家海棠!” 何老樵的二儿子赶忙拦住她:“娘,您消停会吧,秦三郎说了,别想借着这事儿赖上他,咱们赖不起。” 何老樵媳妇吼道:“咋赖不起?这话可是他当众说的,他要是不负责,老婆子就死给他看!” “呵,死给他看?您老去死一个看看啊。”何老二媳妇冷笑道:“你们还真当秦三郎是刚刚逃荒来的穷小子?他如今可是司兵所的百户,那接触的人多了,随便找个男人就能把海棠给毁了,您老要是觉得他不敢,您就去上门去赖。” 何老樵听得心下大惊,想起三年前县里的混子流氓还没有被清理的事情,那个时候可是只要找个流氓混子就能毁了一个姑娘。 虽说如今县里的混子流氓是少了很多,可秦三郎是司兵所的百户,真要找个男人来毁掉海棠那是太容易。 何老樵害怕得不行,是抄起木棍就往自家老妻的身上打:“你个臭婆娘,就只会给家里惹事儿,真以为自己是百户大人的长辈了?敢这么算计他。你真以为他年纪轻轻的就能当上百户没点手段吗?惹他,咱家是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一边骂着,一边打着老妻。 何老樵媳妇被打得嗷嗷直哭,哭喊着道:“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错了,呜呜呜……我哪里知道那秦家三郎这般狠毒,咱家海棠还没开口跟他说话就下了这样的死手!” 何老樵不管,是把老妻打得哭不出来才算罢休。 方海棠已经被吓晕过去,醒来后,等着她的就是自家姥爷的两巴掌。 啪啪两声,把方海棠都给打懵了:“姥爷……” 何老樵道:“这两把巴掌是要告诉你,以后不要再犯贱。身为姑娘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勾一个大小伙子,你不要脸,我们家还要在村子里过。” 方海棠哭道:“姥爷,是姥姥让我去做的,我,我没有要勾秦百户的心思。” “没有?”何老樵冷笑道:“瞧瞧你身上穿的这身衣服,这是特地改过的吧,你还敢说自己没这个心思。” 把衣服改得那么紧,穿在身上前凸后翘的,他看着都觉得脸红! 方海棠被揭穿心思,是不敢再狡辩,捂着脸呜呜的哭。 何老二的媳妇在旁边听着,很是不屑,自家公爹只会骂婆婆跟海棠,他自己就清白了?明知道婆婆有这个心思,还把海棠给接来家里住着,他却不阻拦,还不是想让秦百户做他的外孙女婿。 不过家里是公爹当家,何老二的媳妇虽然不耻公爹这种出事后只怪女人的做法,却是什么也没说。 何老樵的二儿子道:“爹,我这就把海棠送回去吧,留她在村里过夜,怕秦家跟顾家不高兴。” 赶紧送走的好。 何老樵道:“成,收拾收拾,送回去吧。” 而何老樵则是备上一份厚礼,去了何村长家,求何村长代替自家去秦家、顾家道歉。 何村长也看穿了何老樵的心思,毫不留情的戳穿他:“别把什么错都算在女人的头上,你自己也不干净,最该打的就是你!” 何老樵被揭穿心思,不敢狡辩,而是道:“是,这事儿我知道,可我没想算计秦家三郎,就是想给海棠找个好人家。” 何村长:“啊呸,你可闭嘴吧。没想算计秦家三郎,那你今天默认你婆娘跟外孙女做这事儿又是什么?” “你们也别怨秦三郎做事狠绝,是你们家先不要脸,活该被这么收拾。” 何老樵被何村长劈头盖脸的大骂了一顿,最后还警告道:“再有下次,何翠儿家就是你们一家的下场。如今村里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我是不会让你们一家把整个村子的财路都给断了的。” 要是三年前,还只是赚点小钱的时候,他可能不会对何家人下重手,可如今没年从顾家赚到的银子那么多,可是不能让人坏了这个营生。 第644章 没死 何老樵被骂被警告,又想到何翠儿家被出族后的惨状,终于怕了:“这事儿是我不对,老哥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 何村长冷哼:“有下次也没事儿,我直接开祠堂把你们全家出族就好,还省得我去顾家伏低做小的给你们家道歉了。” 何老樵听得脸都白了,清楚的感受到何村长对他们一家的不重视,赶忙跪下道:“老哥帮我家一把,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何村长看着何老樵跪下,想来是真的知错了,便叹道:“小十四,你以前也是个忠厚老实的,不会这些弯弯绕绕,如今是咋了?过上好日子人就变坏了?” 何老樵被说得低下头去。 何村长道:“小十四,咱们何家人以前是怎么穷的,是怎么被欺负的你很清楚,要惜福啊。” 又道:“想给自家外孙女结门贵亲没错,可得用对法子,别去算计人。你又算计不过人家,何必呢?” 何老樵:“我知道错了,老哥帮我家一把吧。” 何村长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沉默了足足有盏茶的工夫才道:“去祠堂外跪着吧,跪到天黑再回家,得让秦家跟顾家人看到,不让我去给你说和,他们两家也不接受。” 何老樵没办法,只能照做了。 顾德旺很快就把何老樵去跪祠堂的事告诉了顾锦里:“小鱼姐,那樵老头在何家祠堂外跪着呢,他家大儿子跟几个孙子也在哪里跪着,看来是知道错了。” 顾德发割完家里的明蚜草后,也来帮忙收草,闻言说道:“哥错了,他不是知错,是怕疼。” 顾锦里笑了:“发哥儿聪明,说对了。不过只要他们知道疼就够了。” 怕疼比知错更能约束人。 顾德旺瞪着顾德发:“话真多,赶紧干活。” 顾德发听罢,摆着明蚜草的动作没停,却是对顾德旺道:“哥,我今天没帮你烘明蚜草,你要是不会去烘,娘回来你会被打的。” 一句话,让顾德旺跳了起来,赶忙奔回家去。 顾锦里看着顾德发道:“你学坏了。” 顾德发笑道:“是哥哥太懒了,这样才能让他回家干活。” 顾锦里:“聪明,奖励一包糖炒栗子。” 顾德发听得笑眯眼睛:“谢谢小鱼姐。” 山栗子香甜好吃,他最喜欢吃,闻言是干活越发卖力了。 傍晚十分,顾锦里他们终于忙完,对顾德发道:“你去村口看看,那个疯子走了没有?” 顾德发道:“没呢,我来的时候在路上听浩子他娘说,那个疯子说要看啥夕阳,还要等天黑后在草丛里点篝火,弹箜篌的。” 又问顾锦里:“小鱼姐,箜篌是啥?” 顾锦里:“一种乐器。” 可心里却很无语,那个詹二爷也太能作了。 程哥儿在旁边道:“二姐,要不咱们去看看他吧,我担心他会猝死。” 一天一夜没睡觉熬到现在,真的会出人命的。 顾锦里道:“去看看也成,但你不能去见他,免得他要来咱家住。” 程哥儿道:“那他死了咋办?” 顾锦里:“凉拌,谁让他这么作?” 秦三郎听得有些不高兴,对顾锦里道:“小鱼,还没吃烤鱼。” 太阳都快下山了,再不做烤鱼今天就吃不上了。且那个姓詹的有什么好看的,一个白弱书生,他可以给她舞剑看。 “对哦,还要给秦小哥做烤鱼,那我不去看了,你带着大团小团去看看就成。”顾锦里交代完,收拾了记录的账本,再把剩下的银子收回来后,对秦三郎道:“对,回家给你做烤鱼吃。” 秦三郎笑了,接过她手里的册子道:“我给你拿。” 如今的营生越做越大,她晚上是要看账本的。 “嗯。”顾锦里应着,带着小吉,跟着秦三郎往家里走去。 程哥儿则是带着大团小团去了村口。 顾德发也跟了去了,虽然他很佛,但他也想看看疯子长啥样。 一来到村口,远远就看见那疯子坐在一辆没有车篷的牛车上,对着夕阳唱诗,边唱边弹着箜篌。 顾德发点点头,嗯,果然是个合格的疯子,没有让他失望。 程哥儿是看得小脸拧在一起,不过还能唱诗弹箜篌,想来一时半会的死不了。 他刚这么想着,詹二的身体就突然一晃,咕噜咕噜,从牛车上滚了下来。 “公子!”詹二的两个小厮急忙冲过来扶住他,不断的喊着。 村里割腕草,正打算回家做饭的妇人见了,那是兴奋得差点跳起来,急哄哄的喊着:“疯子死了!把自己给唱死了!” 詹二的小厮听罢,气得吼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家公子好好的,就是发热晕过去了。” 村里妇人们反驳道:“这都晕过去了,弄不好就死了,我们也不算胡说八道啊。” 程哥儿:“……” 二姐说的没错,这帮老妇女果然厉害。 何大原知道詹二是夏先生家的客人,生怕詹二死在村口,是立刻喊来几个后生,再驾着何村长家的骡车,把詹二送去镇上的悬壶坊看病。 说起这个何大原也是很生气,这个詹二看着是个有钱贵公子,定是买得起骡车的,可他偏偏是驾着牛车来的,牛车太慢了,弄不好送到人都死了,只能用何村长的家的骡车把他送去镇上。 不过詹二生命力顽强,没死。 吴老大夫给他看过后,说只是着凉发热,喝上几天药就好了。 何大原回来把这事儿告诉顾锦里家:“我回来的时候那后生还没醒,不过他家叔叔倒是来了……” 说到这里,何大原的脸色抽搐了一下,道:“他家那个叔叔也是个不着调的,自家侄儿高热都晕死过去了,他竟然还说,吾侄有吾的风范,明天我也去看看那红彤彤的明蚜草。” 何大原真心觉得,这一家子都有病,侄儿傻气也就罢了,做叔叔的比侄儿更疯。 顾锦里听罢点点头,不太想理会詹家的事儿:“没死就好,大原叔快回家去吧,这两条烤鱼您拿回去吃,今天辛苦了。” 何大原很是高兴,拿过烤鱼后,回家去了。 秦三郎陪着顾锦里出来见的何大原,见顾锦里把手里的烤鱼给了何大原,不高兴了。 这烤鱼原本是给他带回去的。 顾锦里瞅瞅他的脸,见他一脸的不开心,笑着问道:“怎么,心疼你的烤鱼?” 秦三郎点头:“嗯。那是你给我烤的。”是我的。 顾锦里听得笑道:“你竟然也这么小气,走,我再给你烤几条去。” 第645章 你有事要求我吗? 秦三郎听得扬起笑容,应一声:“好。” “走,咱们去厨房拿鱼。”顾锦里招呼着秦三郎,把大门关上后,往家里的厨房走去:“厨房还有一桶鱼,是留着做鱼丸的,都给你烤了吧,鱼丸不做了。” 秦三郎听得笑容更深,跟她肩并肩走着,借着立在廊下的松油灯光看着她的侧脸:“我下次回来给你剁鱼肉,让你做一盆鱼丸吃。” 鱼丸的味道也不错,做汤很好喝,不过最好喝的还是鱼羊汤。羊肉里放上鲫鱼,熬出一锅鲜美的汤,喝上一碗,当真是通体舒畅,他们今晚就喝了。 厨房里,小吉正在烧水给大家伙洗澡,看见顾锦里跟秦三郎进来了,问道:“小东家,再等等水就好了。” “我还不当算洗澡。”顾锦里说着,走到装着鲤鱼的道:“就是这桶。” 秦三郎听罢,提起木桶就走。 顾锦里用陶盆把厨房里的各种调料装好之后,跟在他的身后走着。 小吉看得眨眨眼,赶忙扔下烧火棍追了出去,拦住他们的去路:“小东家,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顾锦里指指秦三郎拎着的木桶道:“去烤鱼啊。” 小吉皱眉:“不是已经烤过了吗?吃都吃了,还要烤吗?如今都戌时了,洗洗就该睡了,忙了一天小东家不累吗?” 再说了…… 她瞅瞅秦三郎,又瞅瞅顾锦里,道:“陶嬷嬷跟东家夫人说了,大晚上的不许小东家跟别家的男人待在一块。” 顾锦里道:“秦小哥又不是别家的男人,他是秦小哥啊,我给他烤鱼吃可是娘同意了的。” “啊?”小吉懵逼:“东家夫人同意了?” 顾锦里很是认真的点头:“嗯,同意了的。” 又眯起眼睛,危险的问道:“怎么的,你还不信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丫鬟?连自己的主人都敢怀疑,我不要你了。” 小吉忙道:“奴婢不敢,奴婢最相信小东家了……那,小东家去吧,等奴婢烧完水就来给小东家帮忙。” 小吉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疯掉的,东家夫人跟陶嬷嬷老是说,小东家长大了,她身为小东家的丫鬟还跟小东家挡住外男,不许小东家单独见外男。可是秦家三郎就是一个大大的外男啊,为啥东家夫人又不拦着了? 不懂,小吉当真不懂。 算了,这么复杂的问题她就不想了,反正秦家三郎是不会害小东家的。 顾锦里满意了,点着头道:“乖,等烤完鱼我拿一条回来给你吃。” 又道:“一会儿你去喊程哥儿洗澡的时候告诉他,那个詹二没死,让他放心。” 说着,带着秦三郎走了,直径出自家大门,等快到秦家的时候才醒过神来:“要去你家烤吗?” 她原本是想着在自家院子里烤鱼的,可她习惯性的跟着他走,都走出家门了。 秦三郎手里拿着根火把,回头看着她,笑着点头:“嗯,去我家烤,烤完了就能装起来,我明天拎着就能走。我会送你回来的。” “好吧。”顾锦里也没介意,在哪里烤都是一样的。 秦家,秦老还在顾锦里家跟三爷爷聊天,两个老头子这几年的感情是越来越好,天天都有说不完的话。 秦三郎直接把顾锦里带去下房,在下房跟上房相接的院子里烤鱼。 院子里有一颗山柚树,是从松子山挖回来的,如今已经长得有三米高。 顾锦里指着山柚树道:“这棵山柚树一点也不给力,种了快两年了它都不结果。” 秦三郎听了笑道:“快了,它今年已经开了几朵小花,想来明年就能挂果,到时候我摘了给你吃。” 山柚树下有个砌好的长方形石坛,秦三郎怕顾锦里冷,先把柴火拿来出来,放在石坛里烧着。 “你先烤烤火,我去把鱼杀了,再把铁架子拿出来洗洗,等会儿就过来。” 顾锦里点点头,道:“你家的山栗子吃了吗?有糖吗?我给你做个炭烤栗子吃。” 秦三郎笑道:“还没吃,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拿。你不要动,我来做就好,要不你的手脏了,又要洗,家里还没烧水,用冷水洗手冷得慌。” 司兵所里有不少二十多三十岁的糙汉子,一个个的是什么都懂,也时常聚在一起说荤话,他听他们说起过,女人在那几天是不能碰冷水的。 而以前家里的老嬷嬷也说过,要是碰了冷水,受了凉,不但会肚子难受,对子嗣也不利。 他不想她肚子疼。 秦三郎交代完,就自己忙活去了,又是杀鱼又是洗铁架子、洗山栗子的,还特地去厨房开火,给她烧了一锅开水,里面放了点糖,给她端了来:“冷不冷?喝口热水。” 顾锦里接过碗,喝了一口,肚子里立刻暖和起来,她对秦三郎笑了笑,放下碗,拿过放在一旁的陶盆,开始调配酱汁。 秦三郎则是拿来一个小铁锅,把山栗子劈了口子后,放进铁锅里,再把铁锅直接放在铁架上,慢慢靠着:“糖在这里,我剁碎了,你等会儿加上去就成。” 他不太会加糖,怕加的火候不对,糖焦了会苦。 顾锦里点点头,已经把酱汁调好,倒了一半到陶盆里,正打算开拌,就被秦三郎阻止了:“我来。” 顾锦里瞅他一眼,没说什么,让他拌了。 秦三郎把鱼拌好后,放在盆子里腌制,自己跑去洗手,有拎了一桶热水来,水桶边还放着一条干净的白布巾:“热水,用来给你洗手的。” 又指着白布巾道:“是新的,我没用过。” 顾锦里道:“我又不嫌弃你。” 秦三郎一怔,无声的笑了起来,坐在她旁边,翻动着小铁锅里的山栗子,等山栗子能加糖的时候,鱼也腌制好了,他用筷子把鱼放到铁架子上,开始烤鱼。 顾锦里给山栗子加糖,看着烤鱼的秦三郎道:“是我给你烤鱼,还是你给我烤鱼?” 秦三郎抬头看她一眼:“酱汁是你调的,做烤鱼最重要的就是酱汁,所以是你给我烤鱼吃。” 这个理由,完美,顾锦里接受了。 忙活这么久,已经到了戌时中,夜里越发的冷了,虽然烤着火,可秦三郎还是起身,回屋里拿了一件披风出来,递给顾锦里:“洗过了,你披上,挡挡风。” 顾锦里瞅瞅披风,又瞅瞅秦三郎:“你是不是有事要求我?” 第646章 生气了 秦三郎一愣:“为何这么问?” 顾锦里道:“你不觉得今晚对我太好了?什么活都自己做不说,还给我烧热水,递披风的。有事要求我就说吧,以咱们之间的交情,我是一定会帮你的。” 她一副你千万不要跟我客气的模样,是认定了他有事要求她。 少顷,又加上一句:“我尽量帮你,帮不了的话你也不能怪我。” 秦三郎终于忍不住笑了,还是笑出了声:“你为何会这么想?” 他坐在石凳上,拿着披风的手很自然的一绕,竟是给她吧披风给披上了。 一时间,两人挨得很近,让秦三郎愣住了。 顾锦里指指身上的披风,在指指他给自己披披风还没有收回去的手道:“看看,还说你没事求我,有事儿就赶紧说吧,不用对我这么好。” 秦三郎看着她,她的说话的时候,嘴巴一动一动的,看起来很是……好吃。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依依不舍的收回手,道:“没事儿求你。” 顾锦里狐疑的看着他:“真没有?那你脸红什么?” 她凑了过来,手指戳戳他的脸颊,道:“看看,脸都红了,一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秦三郎听罢,脸色更红,不知道为什么,他练了几年,可在她面前还是依然会忍不住脸红。 秦三郎忽略她软软的手指戳在他脸上的那种酥麻感,颇为认真的道:“是小鱼对我好,我也想着要对你好,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也没有任何事情要求你办。” 如果要说真的有什么事情求她,那可能就是…… “真的没有?”顾锦里道:“给你个机会,错过了就不帮你了。” 秦三郎听罢,转头看向顾锦里,两人挨得更近,让她有一瞬间的愣神,还眨了眨眼。 秦三郎看着她颤颤的睫毛道:“既然小鱼这么说了,那我就求一件吧。” 顾锦里的嘴角抽了抽:“我只是逗你玩的,你别当真啊。” 你一副看起来有大事要求我的样子,让我觉得应下来肯定是要亏本的,所以你就当我开玩笑好了。 秦三郎:“……” 突然就难过了。 顾锦里看着秦三郎缓缓低下头的模样,心软了:“好好好,你说吧,就算是让我上刀山都成。” 秦三郎听罢,笑了起来,再次抬头看着她:“不用上刀山,就是答应帮我做一件就成。” 顾锦里:“什么事儿?不会是要卖了我吧?” 秦三郎笑道:“不是。” 可是不能卖的,要卖,买家也必须是他。 “那是什么事儿?你说吧。”顾锦里追问。 秦三郎道:“如今还没有想到,只要你记住自己欠我一件事就成。” 啪一声,顾锦里拍了秦三郎的脑袋一下:“你从哪里学的这种老套路?能换个新鲜的吗?是什么事儿,赶紧说,不然我揍你。” 还答应你一件事,等以后再说的,这种电视剧里的老套路,听到都想腻了,她竟然会撞上,顾锦里很是无语。 “快说,不说就作废。”顾锦里拿起一个烤好的山栗子,剥壳吃了:“最讨厌这种老套路。” 秦三郎见她似乎真的有点生气的样子,想了想,只好说道:“如果你要说亲,得先问过我,我帮你看了人后,觉得可以你再同意,就是这件事。” 又解释道:“咱们是一起长大的,我是担心你,怕你遇人不淑,所以才想求你这件事。” 顾锦里笑了:“那你是白求了,我又没打算嫁人。” 秦三郎的脸色变了变:“为啥?姑娘家长大了都是要嫁人的。” 顾锦里:“别人嫁是别人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这么有钱,想怎么过不成,为啥要带着巨款去嫁给一个渣男?” “渣男?”秦三郎不解。 顾锦里:“就是娶了媳妇后,还去纳妾养通房丫头的男人。” 秦三郎道:“我不纳妾,我秦家的规矩是不可纳妾。” 他知道小鱼不喜欢男人纳妾,三年前她就说过的,他一直记得。 顾锦里瞅他一眼:“那你是个好男人。不过我比较喜欢钱。” 砰砰砰! “二姐、三郎哥,你们在里面吗?快给我开门。”程哥儿拍着秦家大门,朝着秦家喊着。 秦三郎看了顾锦里一眼,没有继续先前的话题,起身去给程哥儿开门。 程哥儿带着小团蹬蹬蹬地跑进来了,看着顾锦里道:“二姐,你又给三郎哥走好吃的,你太偏心了,我才是你亲弟弟。” 顾锦里笑:“你懂错了,今晚是秦小哥给我烤鱼吃。” 程哥儿皱起小眉头,转头看着走来的秦三郎:“三郎哥对二姐真好,可二姐又不是三郎哥的妹妹。” 他歪歪脑袋,又问道:“难道三郎哥要跟二姐结干亲,认二姐做妹妹?” 秦三郎:“我秦家规矩,男子不得与外姓女子结干亲。” 什么妹妹,他可不要小鱼做自己的妹妹。 顾锦里闻言看向秦三郎,小子生气了?可她没管他,动手给烤鱼刷酱汁。 不多时,烤鱼就全部烤好了,她拿起一条,递给秦三郎:“喏,吃吧。” 秦三郎看着她,她的脸上是讨好的笑容,他是想要生气也气不起来,只能接过烤鱼,咬了一口,酱汁混合着烤鱼的焦香鲜美在口中爆开,让他高兴的笑了起来:“好吃。” 顾锦里见他笑了,脸上的笑容从讨好变成轻松:“那是当然,这可是我做的。” 程哥儿嚷嚷着道:“二姐,我也要吃。” 顾锦里瞪他:“都快要睡觉了,你不许再吃了,只能吃几个烤栗子。” 程哥儿生气了,指着大口吃鱼的秦三郎道:“三郎哥都能吃烤鱼,我为啥只能吃烤栗子?” 二姐果然是偏心得没边了。 “因为你是小孩子,秦小哥是大人了。”顾锦里把一把烤栗子刚在碗里递给他:“给你,爱吃不吃。” 程哥儿:“……” 哼,只能接过烤栗子,自己剥着吃。 而他家二姐还说:“只能吃这么多,剩下的要给秦小哥带去司兵所,你不能再吃了。” 程哥儿听罢,觉得烤栗子都不香甜了。 顾锦里又拿着一碗烤栗子给小团,让他也吃。 四人围着石坛吃了一会儿东西后,便起身回家。 秦三郎去送他们,直到看着顾锦里进了顾家大门,秦三郎才走。 门后,顾锦里看着紧闭的大门,听着秦三郎远去的脚步声…… 第647章 噩梦 “二姐,你发什么呆?”程哥儿催促着顾锦里:“快回去睡觉吧,大门口有没啥好看的。” “大门口就是好看。”顾锦里说了一句后,提步走了。 她不蠢,知道秦三郎今晚说的那些话含着其他意思。 可是…… 她只想潇洒的过完这一生啊,但她又不想秦小哥难过。 啊,真是难办。 这事儿确实很难办,难办到顾锦里晚上睡觉做了两个噩梦。 第一个噩梦,她不要秦小哥,自己逍遥自在的抱着银子过完一生。秦小哥就比较惨了,死在战场上,然后她每年清明去给他上坟烧纸钱,让他在地府不用过得苦唧唧,免得被其他的鬼瞧不起。 第二个噩梦,她舍不得秦小哥难过,跟他成亲了,然后秦小哥功成名就,开始左拥右抱,变成渣男,生了一大堆庶子庶女,追着她喊娘,还抢她银子,分她家产! 靠!(╯‵□′)╯︵┻━┻ 顾锦里被吓醒了,醒来后指天骂道:“贼老天,就不能给我来个好梦,让我做个好梦你是会少块肉吗?” 骂完老天爷,顾锦里倒头想要继续睡,可是噩梦太恐怖,睡不着了,睁着眼睛,一直到黎明时分。 她突然想到,秦小哥快走了,便起床穿衣,刷牙洗脸后,悄悄出了家门。 刚出门没多久,就听见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是秦三郎。 “小鱼。”秦三郎就着朦胧的光亮,一眼就看见了她,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来到她的面前问道:“怎么起来了?天来没亮呢。” 难道是来给他送行的? 秦三郎很高兴。 顾锦里看着他的脸,想起昨晚的噩梦,心里不爽了,突然指着他的手臂道:“把袖子撸起来!” 秦三郎一愣,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可还是听话的撸起袖子,把手臂递到她面前:“怎么了?” 顾锦里抓住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 嘶~ 秦三郎倒抽一口气,却是笑道:“你是属猫的?” 他想起很久以前,她生气了也会咬他的手臂,只是这两年他们都大了,到了可以说亲成亲的年纪,她也开始避嫌,不再跟他有肢体的接触。 如今……他很开心。 顾锦里看着他的笑脸,更加生气:“你笑什么?你个渣男!” 秦三郎有点懵,他怎么就成渣男了? “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他声音轻缓的问道:“快告诉我,不然我去了司兵所会担心。” 顾锦里想了想,道:“我昨晚做了两个噩梦,梦见你死了,还梦见我们……成亲,可你纳妾生了庶子庶女,生了一大堆啊,还来抢我的银子!” 秦三郎恍然大悟,原来她会这么生气的咬他,是因为做了这样的噩梦,那确实应该咬:“太过分了,怎么能抢小鱼的银子。” 小鱼最喜欢钱,抢她银子,不能忍的。 不过…… “梦里我们成亲了?”秦三郎靠近她些许,用高大的身躯给她挡着寒风:“听起来也不错。” “不错个屁。”顾锦里瞪他:“我的银子都喂了你生的狼崽子。” 秦三郎听得笑出了声:“那是做梦,不是真的,我不会这样。” 顾锦里冷哼一声:“哼!谁知道呢?渣男在没渣之前都是公认的好男人。” 秦三郎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以及眼里的担忧,心里有点疼,突然想要抱抱她……抱她,是他从去年就很想做的一件事。 可是不行。 他要给予她最大的尊重。 “小鱼是担心自己会遇人不淑,所以宁愿不成亲?”秦三郎问道。 顾锦里不说话。 秦三郎懂了,她每次默认的时候就会不说话。 他又靠近了她一些,说了一句:“我懂了,小鱼放心。” 顾锦里看着秦三郎,想说什么,又没说。 秦三郎道:“我要走了,小鱼回去吧,早上天冷,别冻坏了。” 他翻身上马,刚要扬起马鞭,打马离开,又停下,从马背上俯瞰着她,说了一句:“我会努力的。” 这句话跟前一句让她放心不同,这句话是说的他秦家的事儿。 小鱼很聪明,是知道他定要给秦家报仇的,而她最讨厌麻烦,不想卷进这样的漩涡里,所以他告诉她,他会努力的,努力自己报仇,不会让她有一丝的担忧和累到。 话落,手一落,打马离开,很快就消失在路尽头。 顾锦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转身回家……她前世死得早,是没有谈过恋爱的,可她的两个堂姐却是结婚有了孩子,结果却很惨的。 惨到什么程度呢? 一个是惨到家产被分走七成,一个是直接帮渣男还债还到破产,渣男则是跟着小三远走国外,而这个堂姐跟堂姐夫还是青梅竹马的同学,简直是惨不忍睹。 而古代男人都爱纳妾,顾锦里就想着,为了不让自己亏本,不嫁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如今有点为难啊。 为什么秦小哥要对她这么好? 如果太狠心了不要他,总觉得自己是个渣女。 顾锦里很郁闷,很纠结,很为难啊,早上的时候吃的鱼羊汤都觉得不鲜美了。 “二姐,你病了吗?”程哥儿吃着豆渣饼,看着顾锦里道:“二姐往常都是吃两个豆渣饼、一碗豆浆、一碗面、两个鸡蛋的,今天就喝了三口汤。” 顾锦里皱眉:“我以前吃得有这么多?” 程哥儿点头:“嗯呐,吃得可多了。” 顾锦绣笑道:“你二姐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多会觉得饿得慌。” 她十四五岁的时候也很能吃,可那时候在逃荒,只能干饿着,饿得烧心。 三奶奶也道:“如今咱们的日子好过了,吃多点也不怕,且小鱼合该多吃点,多张点肉,还是太瘦了。” 三奶奶家也建了新宅子,但他们只有两个老人,又跟顾锦里家住惯了,顾大山跟崔氏不忍心让他们搬走,两家就一直住在一起。 崔氏把一碗酸萝卜递到她面前:“是不是昨晚吃得太腻了?吃点酸萝卜开开胃,可得吃饱,不然会冷的。” 顾锦里听得点头,吃了几块酸萝卜,胃口开了之后,吃下两碗面,再喝了一碗鱼羊汤:“秦小哥做的鱼羊汤最好喝。” 没错,这鱼羊汤是秦三郎做的,他做羊肉很有一手,这三年来,每年入冬他都会做给他们吃。 第648章 直接给钱就好 顾大山点头:“三郎做羊肉确实有一手,你要是喜欢吃,爹先把羊肉买好,等冬至他回来再给咱们做。” 反正每次秦三郎回来都是他们两家人一起吃饭,顾大山早就习惯了。 而秦三郎也会他看好的二女婿,多来家里吃吃饭也没事。 说起女婿这事,顾大山就想到顾锦绣跟罗武,是愁的吃不下饭。 先前是罗二哥跟楚氏怕罗武护不住绣姐儿,没有答应罗武来提亲,可自打今年开始,罗二哥跟楚氏已经松口了,却是罗武说先不急。 不急什么不急,他家绣姐儿都快十九的老姑娘了,再不嫁可怎么办? 崔氏因着这事儿哭了好几回,可他们家是嫁女儿,总不好去罗家提亲吧,要是真去提亲,外人还以为他家女儿有啥问题呢。 顾大山叹了口气,想着等罗武冬至回来,怎么着也得单独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要是看不上他家绣姐儿就早点说,他家好再去给绣姐儿找人家。 “爹,您今天要送干豆腐去县城吗?”顾锦里问道。 顾大山点头:“嗯,要送,你大林叔说干豆腐卖得好,很多人都来县城拿货,得拉十几车过去,骡车他已经租好了,巳时的时候就到作坊,到时候爹跟车送去。” 这三年来,顾锦里做了一种干豆腐,就是给豆腐脱水,脱到很干,变成干瘪的硬块。 这种干豆腐足以保存一年,是彻底解决了豆腐不能卖到远处的问题,如今的干豆腐可以卖到很远的地方去,客人买了干豆腐后,只要放在水里泡上半个时辰就能用来做菜吃。 而她家在县城有个铺子,就用来卖干豆腐了,看铺子的是顾大林,他如今是带着几个伙计住在铺子里,一边卖干豆腐,一边跟南来北往的客人打听谢氏跟女儿的下落。 可惜,三年来,他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得到,但他没有放弃,也没有再续娶。 老严氏是跟他闹了三年,今年年初的时候病了一场,差点就过去了。之后也想开了,想着自己是随时都能入土的人,小儿子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吧。 顾锦里听了道:“您跟阿桨行吗?要是把阿舵跟大年叫上帮忙。” 阿桨为人憨直,且对她很是忠心,她把阿桨给了顾大山,让阿桨跟着顾大山一起干活,还特地交代他,要是他爹敢渣,或者是有白莲花俏寡妇想要靠近他爹的,全给打走,再把事情回来告诉她。 她辛辛苦苦赚钱,可不是用来便宜后娘的。 阿桨很是忠心,是顾大山每天做什么都汇报得一清二楚。 崔氏觉得不妥,说顾锦里:“你是女儿,哪里有女儿派人盯着自己亲爹的,你爹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的。” 崔氏跟顾大山做了二十年的夫妻,这个男人最是老实,是不管别的女人有多好看也不会看一眼的。 顾锦里却道:“娘,我让阿桨盯着爹可不是不相信爹,是不相信那些白莲花。那些寡妇看见咱们家有钱了,是个个往咱们家钻,我爹他老实,万一被人算计了咋办?难道你想爹他被人算计,最后不得不娶个女人回家?” 崔氏自然是不乐意的,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农家人,农家人都是一个男人一个媳妇过一辈子的。 顾大山也知道自家二女儿让阿桨盯着他,可他并不觉得这是忤逆,而是笑着安慰崔氏:“二闺女说得没错,我这人笨,有时候又爱心软,她让阿桨盯着我点也好,免得我被人算计还不知道。” 崔氏听了顾大山的话,也就放下了。 一家人吃完饭后,便各自忙开了。 顾锦里去制药作坊处理昨天收的明蚜草,下午还要再收草,一天天的都很忙。 程哥儿则是带着大团小团去了夏家上学,可今天的课没上成了,夏先生跟詹家三叔侄全都病了。 程哥儿扬扬小眉头,让你们大冷天的脱了衣服又唱又跳,病了吧,不病都没天理了。 程哥儿压下心里的小开心,脸上很痛苦的说道:“先生跟詹家叔叔病了?可请了大夫看过了?大夫怎么说?可严重?” 夏管家道:“请了悬壶坊的吴老大夫来看,说是着凉发热,又吃了鹿肉,补得太过了,寒燥相冲的,最快也要五天才能好。”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吴老大夫还说了,要是病情恶化,老爷跟詹家叔侄随时都要过去。 程哥儿是一脸难过:“我去看看先生吧,今天不温书了,去给先生侍疾。” 虽然想要幸灾乐祸,可夏先生毕竟是他的先生,侍疾还是要的。 夏管家听得很高兴:“有小郎君在床前侍疾,老爷定能好得快些。” 夏管家把程哥儿带去夏先生的屋里,夏夫人也在,见程哥儿来了,夫妻俩很高兴,听说他是来侍疾的,更是欢喜又感动。 夏夫人道:“程哥儿有心就成,不必留下来侍疾,万一过了病气可就糟了。” 程哥儿可不能有闪失。 程哥儿道:“没事儿的夫人,我二姐时常给我吃药膳,秦爷爷还教我拳脚功夫,我身体是极好的,侍疾一两天不会过了病气。” 夏夫人也想趁机跟程哥儿亲近亲近,闻言说道:“那好吧,你留下来照顾你家先生两天。” 再多的夏夫人也不敢求了,毕竟大家的身份不同。 程哥儿很乖巧的点头,在屋子里忙前忙后的,给夏先生熬药、喂药、喂饭的,干活很是利落。 夏夫人见了,又忍不住流泪,多好的孩子啊,要是能跟她多亲近亲近就好了。 程哥儿在夏家忙了一天,直到下午酉时初刻才告辞回家。 不过临走前他去看了詹二,看他是不是已经病入膏肓。 怎知,詹二却是个命硬的,夏先生还躺在床上起不来,他却已经能起身,让小厮扶着在屋里走动了。 看见程哥儿来了,很是高兴:“顾小郎君,你来了,我正要找你呢。” 程哥儿心下咯噔,很是后悔来看詹二:“詹家二哥找我做啥?” 詹二道:“你们村里有个叫何大原的吧?多亏了他,要不是他驾着骡车把我送去悬壶坊,我这条小命怕是要交代了。” 所以呢? 程哥儿歪着脑袋看他。 詹二道:“我已经让下人去置办厚礼,打算明天就去何大原家道谢,到时候去你家走走,拜见你爹娘……昨天当真是失礼得很,都到了村口了却没有进去拜见你家父母,还往他们不要怪罪的好。” 程哥儿:“他们不会怪罪的,且他们都很忙,要收明蚜草,已经两天没回家睡觉了,詹家二哥很不必去见他们。” 詹二脑回路清奇,听到这话,忙道:“他们在收明蚜草?那我更应该去了,我很想看看晒干后的明蚜草长什么样呢?” 程哥儿想骂人,他直接忽略詹二的这句话,道:“詹家二哥,你不用去何大原家道谢的,他家穷,你直接给一百两银子就好。” 第649章 不嫁 “只给一百两吗?这可是救命之恩。”詹二觉得救命之恩理应以命相报,怎么能只给一百两银子就算了。 程哥儿:“要是詹家二哥觉得一百两银子太少,那就给一千两黄金吧。” 哼,让你壕,亏不死你。 詹二的小厮急了,赶忙在旁边劝着詹二:“公子,虽说是救命之恩,但何大原家是乡下人,拿着一千两黄金,估摸着还没焐热就会被恶霸抢了去。” 小厮是个聪明的,想了想,道:“乡下农人最喜欢的就是田地。您不如给何大原家买上二十亩水田,有了这些水田,他家这辈子的日子就不用愁了,还能传给子孙后代,何大原一定会感激您的。” 詹二听罢点头:“你说的很是。” 又问程哥儿:“顾小郎君觉得呢?” 程哥儿是只要詹二不去村里,不去自家拜访就什么都行的,忙道:“这个法子好,农人喜田地,一亩水田看的比命还重,詹家二哥的二十亩水田算是还了二十条命给大原叔。” 詹二听得很是高兴:“既然顾小郎君也这般赞同,那就买水田送给何大原家。” 程哥儿担心詹二会自己把田契送去村里,又道:“乡下人爱嫉妒,詹家二哥要是买了田地,可以把田契给我,我替詹家二哥送去跟大原叔。” 詹二听罢,立刻道谢:“兄多谢顾小郎君,那等买了水田后,这事儿就拜托你了。” 程哥儿满意了,笑着说了几句好话,把詹二逗得挺开心,而后带着大团小团回家。 顾大山见程哥儿回家的时间比往常迟了半天,送完干豆腐后,驾着骡车来接他,听说夏先生病了,忙问道:“夏先生没事吧?” 虽然小鱼跟安哥儿不太喜欢夏先生夫妻,可三年来夏先生夫妻却是对他家极好的,不但把程哥儿教导得很好,安哥儿也在夏先生的教导下学问长进很多。 尚秀才说了,以安哥儿的学问,明年下场是必能考上秀才的,还极有可能成为案首。 顾大山因此很感激夏先生,想要进去看看夏先生,却被程哥儿拦住:“爹,今天太晚了,先生吃了汤药后已经睡下了,您改天再来看他吧。” 他好不容易才从夏家逃出来,可不想再进去,要是被詹二缠上,他是要哭的。 顾大山闻言,只好驾着骡车回家。 刚进家门,程哥儿就例行问道:“娘,大哥回来了吗?” 崔氏给他拿下厚厚的书袋,递给他一碗豆浆:“还没呢。” 程哥儿听得不开心了:“大哥都出去好长时间了,再不回来我都快忘记大哥长啥样了?” 顾锦里听得笑了:“要是大哥出去一个月你就能忘了他的长相,那你不是脸盲就是痴呆。” 程哥儿哼一声:“二姐又说这种怪话来逗我。” 见她似乎挺高兴的,又问道:“二姐病好了吗?早上还闷闷不乐的,现在就逗我玩了?” 顾锦里一愣,回道:“我一直很开心啊,从来没有不高兴过。” 关于秦小哥的事儿,顾锦里觉得吧,没必要那么纠结,等秦小哥回来再说。 且秦小哥似乎是不想逼她,总之每次都是点到为止,不会真正说破,不会让她为难,或是有压力。 啊,又发现了秦小哥的一个好处。 顾锦里觉得自己要完了! 不行不行,今晚睡觉要抱着银子睡,让她多看看银子的好处,才能忘记秦小哥。 “吃饭了,今天吃粉蒸肉跟松菇鸡汤。”顾锦绣跟三奶奶把饭菜端到饭厅,招呼着程哥儿他们。 程哥儿最喜欢吃粉糯糯的粉蒸肉,听说有粉蒸肉吃,赶忙跑来饭厅,帮着摆饭。 三奶奶冲着璃姐儿他们喊道:“大团小团,璃姐儿、茶花、小吉,厨房里有几份粉蒸肉,你们一人拿一份回家去吃。” 璃姐儿几个是不在顾锦里家吃饭的,但每次家里做了好吃的肉菜,三奶奶都会给他们准备几份,让他们带回去吃,吃完了再过来。 几个下人中,璃姐儿、小吉跟着顾锦里姐妹住一个院子。 璃姐儿是要保护顾锦绣。 至于小吉,顾锦里本来是不想让她来的,但崔氏说她年纪大了,还是要有个人跟着,且如今家里的宅子太大,多住几个人也好,免得有人翻墙进来。 顾锦里没办法,只能把小吉留下,让她住在自己房间的隔壁。 小团则是跟着顾锦程住在一个院子里。 大团是住在大门旁边的门房里,白天负责跟着程哥儿上学,晚上就负责看门。 顾锦里昨晚为了秦三郎失眠了,今晚吃完饭后原本想要早点睡觉,怎知晓敏突然来找她,说让她去戚家一趟。 顾锦里问晓敏:“可是表姐有事儿?” 晓敏是戚康乐的丫鬟,一家子都被顾大丫给买了,如今父母兄长在延福楼跟卤味铺子干活,她则是跟着戚康乐,听罢说道:“是袁家那个老二来了,正在跟我们家姑娘说话。” “常二瑞来了?”顾锦里一惊,跟着晓敏去了戚家。 戚家,戚康平已经带着莫芹子避开了。 戚康乐被卖进楼子里的事儿,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莫芹子聪明,心里虽然疑惑,却是什么也没有问,老老实实的拿上一篮子卤味,跟戚康平回娘家去了。 而晓敏得了顾大丫的交代,是把顾锦里送到顾大丫夫妻住的正房后就走了,并没有跟着进去。 戚康乐的事儿,也是不能让晓敏知道的。 “小鱼,你来了。”顾大丫看见顾锦里,很是高兴,急忙迎了上来:“你赶紧去劝劝你表姐,真是太倔了。人家瑞哥儿都不介意,说要娶她做媳妇,她还抻着,当真是气死我!” 乐姐儿把自己被卖进迎仙坊的事情告诉常氏后,顾大丫以为乐姐儿跟常二瑞的婚事算是完了,怎知常二瑞真真是个好的,得知这事后是一点不嫌弃,依然愿意娶乐姐儿。 今晚过来就是说这事的,常二瑞说了,要是乐姐儿愿意,他家过几天就请媒人上门提亲。 可乐姐儿不知道发什么疯,就是不答应,气得顾大丫差点拿棍子打她。 不得已之下,想到顾锦里,便让晓敏把她叫来,劝劝戚康乐。 顾锦里听罢,看向顾大丫夫妻所住的正房。 常二瑞跟戚康乐都跪在地上。 常二瑞一脸无助的看着戚康乐,而戚康乐则是一脸决绝,腰板挺得笔直,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就是不看常二瑞。 第650章 撩完就跑 顾锦里很是无奈啊,心里吐槽:如今是冬天又不是春天,怎么个个的桃花都开了?等几个月,到了春天再开不成吗? 顾锦里跟着顾大丫进了屋里,问着跪在地上的常二瑞:“常二哥真的愿意娶我表姐?” 常二瑞抬头看向顾锦里,点头道:“愿意,这辈子我只娶乐姐一个!” 应得倒是很大声。 “那你知道我表姐为何不嫁给你吗?”顾锦里继续问。 常二瑞道:“知道,她是不想连累我。” 顾锦里点头,不过:“这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呢?” “还有?”常二瑞皱眉,一时间想不出来。 顾锦里干脆明说了:“我怕表姐怕连累以外,还事发的时候,你没有勇气跟她一起面对流言蜚语。” “她要是嫁给你,你就是她最亲最亲的人,如果你无法承受流言蜚语而弃她而去,那对于她来说,将是比死还难受的打击。” 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是铜墙铁壁,可一旦是两个人的时候,若有一个中途逃掉,对于另一个来说,将是彻底坍塌。 戚康乐闻言,掉下眼泪…… 常二瑞见她哭了,是彻底惊了。 乐姐儿一直是很坚强的,连他跑来说愿意娶她,她都没哭,可这时候却是掉了眼泪。 “乐姐儿……”常二瑞看着她轻声说着。 戚康乐终于看向了他,开口道:“常二哥明白了吗?我不答应你的求亲就是因为这个。流言蜚语能杀人,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要是我被卖进楼子里的事情漏了出来,我可以拿着银子搬走,可要是嫁给了常二哥,常二哥能抛下家人跟我一起走吗?” “又受得了别人说你……说你娶了个娼妇吗?” 常二瑞被问得说不出话来,他以为自己想的已经足够清楚,安排得也足够好,可此刻他才知道,他想得还是太浅了。 可他不想放弃戚康乐:“乐姐儿,这件事瞒得好好的,只要我们小心一些,就能瞒一辈子,你不用想太多。” 戚康乐却道:“如果现在不把所有事情想清楚,等到事发之时又该如何应对?我知道常二哥对我好,正因如此,我才不能那么自私的嫁给你。” 顾大丫听得着急,在旁边骂道:“你个死丫头,你还抻什么抻?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吗?人瑞哥儿跟他爹娘都同意了,你还拿乔,我打死你个死丫头!” 说着就要抄起木棍打戚康乐,却被常二瑞紧紧握住落下的木棍:“顾姑姑,别打。” 顾大丫见常二瑞还护着戚康乐,是感动极了,哭着道:“你瞧瞧瑞哥儿,对你这般好,你还想咋地?!” “姑姑别骂了,先等等。”顾锦里看着常二瑞跟戚康乐,其实是希望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毕竟常二瑞等了乐表姐这么多年,不多她也明白戚康乐的担心,这个年代你别说被卖进楼子里过,就算是族里姐妹被卖进楼子里,身为族中姑娘,也是要受牵连的。 “小鱼?”顾大丫看着顾锦里,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顾锦里则是没回话,而是解下自己随身携带的纸笔,开始动笔,足足写了半个时辰,把五张大纸都写满了才停笔。 她起身,把五张纸递给常二瑞:“拿回去看,问问自己能不能扛得住?再想想,要是事发之后,你跟我表姐的日子该怎么过。” 她这五张纸上写的内容很损,很多不堪入耳的嘲笑话都写进去了。 说完常二瑞,又来到戚康乐面前,蹲下对着她道:“表姐,你觉得自己这么做对吗?是不是太悲观了?大家都说你很坚强,其实你是懦弱,你没有面对过去的勇气。” 又道:“你过去也没什么,你的清白还在,并没有出事,且这件事我们瞒了三年,其实是可以一直瞒下去的,虽然存在隐患,可你不该被这隐患影响,让自己一辈子都活在自己的过去被别人知道的恐惧之中。” “这是不对的,活着就该向前看,你不该钻在过去的坑里不出来。” 她看着戚康乐道:“如果常二哥考虑清楚了,再来向你提亲,我希望表姐能放下过去,接受常二哥,跟他好好的过日子。” “你们都是很有本事的人,也都很聪明,不该被束缚住,过着如今胶着的日子。” 我可不想天天来给你们做情感专家啊,既然喜欢就在一起吧,别抻着了。 突然间,顾锦里愣住了……握了根草,怎么越说越觉得跟她和秦小哥目前的处境有点像,难道她也很作? 想了想,似乎她从三年前就很喜欢撩秦小哥,可撩完后,她又想不负责……嗯,好像真的有点作啊。 顾锦里摇了摇头,把脑子里的秦小哥给摇掉了,站起身,道:“你们两个都好好想想吧,大家伙都挺忙的,没空为了你们的婚事整天聚在一起开小会。” 戚康乐听着顾锦里的话,已经彻底呆住……小鱼说得对,她似乎一直都沉浸在过去被卖进楼子里的恐惧中没有出来。 她不该是这样的。 常二瑞被顾锦里说了一通,也觉得自己没有完全想好他跟乐姐儿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在地上跪了片刻,他看着戚康乐道:“乐姐儿,咱们都好好想想,想清楚了,想透了,再做决定,好吗?” 戚康乐已经泣不成声,点着头道:“好。” 常二瑞听得笑了,看了戚康乐几眼,站起身,跟顾大丫一家告辞:“今晚打扰顾姑姑跟顾姑父了。” 顾大丫哪里会觉得他打扰,是恨不得他天天来,忙道:“不打扰了,不打扰,是我们家……” 顾大丫说完一半就停了,如今再说什么都是废话。 戚康明道:“娘,我送送常二哥。” 顾大丫点头:“诶,去吧。” 戚康明带着常二瑞离开,路上戚康明跟常二瑞说了不少话,让常二瑞更了解戚康乐的担心,回家后是想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再次来找乐姐儿。 顾锦里则是问戚康乐:“表姐,今晚要不要去我家睡?” 戚康乐点头:“好。” 在家里住着,脑子乱得慌,还是去跟小鱼睡吧,小鱼的脑子活泛,说的话最能开导她,或许小鱼骂骂她,她就能醒了。 顾大丫没有拦着,让戚康乐跟着顾锦里回家去了。 而戚康乐在顾锦里家住了一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对顾锦里道:“小鱼,我想清楚了,要是他下次再来提亲,我会同意。你说得对,我不该被以前的事情束缚住,过日子应该往前看,遇到好男人也该抓住,而不是一直推开。” 顾锦里听得很高兴,她虽然支持戚康乐不嫁人,但她很清楚,戚康乐是喜欢常二瑞的,要是一直把常二瑞推开,戚康乐也不会开心,而是会越来越难受。 “表姐这么想就对了。”顾锦里是一身轻松,可还没轻松多久,又想到秦三郎。 因此当程哥儿跑来敲她房门,喊她起床的时候,她抓住程哥儿,问了他一个很吓人的问题:“要是将来你二姐夫是个逃犯,会连累咱们全家被砍头,你还会让二姐嫁给他吗?” 第651章 掉坑里了 以前她说秦二郎是个深坑,太狗血,让罗慧娘不要喜欢上秦二郎,免得掉进坑里爬不起来。 可秦三郎家的坑也不浅啊。 而她貌似掉下去了。 程哥儿听得一脸懵逼:“未来二姐夫是个逃犯?二姐你又做怪梦了?” 二姐老是做些奇奇怪怪的梦,然后拿梦里的事情来吓唬他,他才不会上当。 顾锦里:“就当是做梦了吧,你快说,要是未来二姐夫会害得咱们全家被砍头,你二姐我还嫁不嫁?” 程哥儿瞅了她一眼,再瞅一眼,最后转身跑去敲顾锦绣的房门:“大姐,你醒了没有?快起来了,程哥儿要喝大姐熬的栗子粥。” 大姐快起来救我啊,二姐她又疯了。 “来了。”顾锦绣应着,没多久就出来开门,看着程哥儿笑道:“熬栗子粥要不少工夫,你今早怕是吃不成了。” 程哥儿笑眯眯:“大姐先熬着,程哥儿晚上吃也成。” 顾锦里双手环胸,嘴角擒着一抹冷笑,慢悠悠的走了过来:“顾锦程你是想吃栗子粥还是想找大姐求救?” 程哥儿的小身子抖了一抖,感觉身后一股劲风袭来,小身子将一猫,脚下再一旋,成功躲过自家二姐的偷袭后,是拔腿就跑:“娘,程哥儿来帮你做早饭!” 心里很是感激秦老,多亏了秦爷爷这三年来天天教他拳脚功夫,他才能躲过一劫。 顾锦里气得咬牙切齿:“小子你给我等着。” 程哥儿听到了,却是不怕的,向着这几天别来叫二姐起床了,等大哥回来再说,有大哥在,他就不怕被二姐欺负了。 顾锦绣看得笑起来:“你们两个又怎么了?” 她给顾锦里整了整衣襟,把衣襟弄得高些,护住她的脖子:“你这几天可不能着凉。” 两姐妹住一个院子里,顾锦里的月事来了,顾锦绣是知道的。 顾锦里看着顾锦绣,问了她同样的问题:“大姐,要是将来我嫁的男人是个逃犯,咱们有可能被他连累得砍头,我还嫁不?” 顾锦绣听得愣住,笑道:“又说这种胡话。” 但她还是回答了顾锦里的问题:“咱们是一家人,遇事儿理应一起承担,不管你将来嫁的是逃犯还是富贵人,或者是普通的农家汉子,都没什么区别。” 感动啊!这绝对是亲姐姐。 顾锦里得到满意的答案,心里舒服了,挽着顾锦绣的手,喊了戚康乐一声后,便去厨房忙活。 璃姐儿是早就起来练武的了,如今已经不在院子里,小吉也被她拉了去。 有了顾锦绣的话,顾锦里今早是胃口大开,吃了三个豆渣饼、三个鸡蛋、一个红薯跟一碗粥。 程哥儿惊大嘴巴:“二姐,家里的粮食都要被你吃没了。” 顾锦里呵呵:“咱家粮食多着呢,吃这点根本就吃不完好吗。” 这几年的粮食她都没卖,全都存起来,天气好的时候还拉出来翻晒过,红薯这些也磨成了红薯粉,晒得干干的存起来,就是怕以后大楚完蛋了会有一段时间买不到粮食,留着吃的。 顾大山则是笑道:“咱家不必以前了,想吃多少都成。” 说着话,又给崔氏剥了个鸡蛋。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崔氏是坐月子想吃个鸡蛋都不成,如今可以随便吃,松子庄每隔几天就会送一筐鲜鸡蛋来。 崔氏已经习惯顾大山给自己剥鸡蛋吃,笑着接过,咬了一口后,给顾大山夹了一个豆渣饼:“他爹你多次点,天冷,你等会儿还要去作坊忙活,不吃饱身上会冷的。” 顾锦里是被塞了一口狗粮啊,可想想,秦小哥也会给她剥栗子吃……呃,怎么又想到秦小哥了? 不行,不能想,要稳住! 顾锦里觉得自己这样很不好,老是想着秦小哥会让自己变傻的。 她很快就吃完饭,说一声:“爹娘,我去先去作坊了,今天悬壶坊的人要来验货。” 言罢,带着已经等在门口的小吉去了作坊。 作坊里,邱琅他们已经忙开了,看见顾锦里来了,纷纷打着招呼。 如今的制药作坊已经很有规模,所有制药工序都做得很好,宛如工业流水线,磨药粉、配药、熬药、包装是分工明确,井井有条。 阿时本就会处理庶务,又跟着洪姑姑和陶嬷嬷学了几年,如今做起事情来更是得心应手,见顾锦里来了,拿着账本就过来汇报:“小东家,这次要出的货已经备好了,十万瓶风寒祛风丸、十万瓶风寒祛咳丸、十万瓶止痒护手膏、五万瓶疾速散热丸、五万瓶祛风止痛丸、以及三千斤顾氏金创药。” 天冷,大楚很多人会长冻疮,止痒护手膏就是用来治这个的,疾速散热丸是给高烧不退的人用来退烧的,祛风止痛丸则是给患有风湿的人用的,都是有针对性的药,是她这三年来做出来的。 不过,她只做这些比较大众的普通药,对于一些治疗内脏或者是罕见病的药,她是一概不做。 那些药她是知道怎么做的,自己也有方子,可她不会把那些方子变成方便药,因为她不想担太多的责任。 药这个东西,做点治疗感冒风寒的就好,做得太复杂了容易出事。 顾锦里听得点头,问阿时道:“谁在守着这些货?” 阿时道:“是阚六叔亲自带着大年他们守着,小东家放心。” 说起阚六,顾锦里笑道:“小六叔他终于来干活了?我还以为他要一直守着洪姑姑到生产呢。” 阚六苦等了洪姑姑两年多,终于在今年端午的时候,娶到了洪姑姑。 而洪姑姑先前不愿意嫁给阚六叔的原因是她早年间在吴姑姑家落难的时候,被一个去抄家的侍卫给强了。 洪姑姑觉得对不起阚六,就不愿意嫁给他。 可阚六都这么大年纪了,已经不在乎这些,说开之后,洪姑姑又见阚六一直对她这么好,也就放下心结,跟阚六在一起了。 如今洪姑姑已经怀孕,阚六很是高兴,前段时间是天天守着洪姑姑,都不来作坊干活了。 陶嬷嬷也很高兴,偷偷哭了一场,说洪姑姑算是苦尽甘来了。 当初洪姑姑被侍卫拖走的时候,她是看见了的,可她不能去救她……被抄家的,那家的丫鬟为了护主没有受过辱? 洪姑姑她们要是不遭难,还受难的就会是主子。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辰时刚到,吴老大夫就带着一队大夫跟几个悬壶坊的药童来了,一群人是足足验了五天才算完事。 出货当天,顾锦里是松了口气,抱着一盒子的银票在傻笑。 吴老大夫看得扎眼,没好气的道:“你这丫头就这么喜欢钱?” 顾锦里头一仰,中气十足的回道:“当然,钱最香了!” 第652章 抓住他 吴老大夫听得摇头,是服了顾锦里,又说起一件事:“楚申药行也在研制方便药。” 楚申药行,大楚开国公主的驸马所建,虽然是大楚三大药行建立时间最短的,却因为背靠皇家,成了大楚三大药行之首。 顾锦里是早就料到楚申药行会做方便药,问道:“闵东家那边的人呢?安排好了吗?可跟申家的门客对上了?” 吴老大夫笑着点头:“对上了,那群人分别跟申家的五个心腹门客做了好友,那五个门客都对申家当家说了,做风寒咳疾的方便药不赚钱,要做就做治心疾跟养身、养颜的贵重药丸,卖给大楚的勋贵官宦之家,甚至是卖到宫里去。如今楚申药行正在拼命研制这些贵重的方便药。” 顾家丫头的鬼主意多,知道楚申药行定会觊觎方便药,因此早就想好计策,是布局两年,终于起了效果。 而顾锦里的计策能成功,除了源字药行有足够的人手做局以外,最大的助力是申家自己。 申家因着娶了开国公主,是享了大几十年的富贵,养得申家人是目下无尘,如今的申家当家又听了心腹门客们的话,是决定不做祛风寒跟祛暑的方便药,只做贵重的,赚世家豪族跟勋贵官宦之家的钱。 顾锦里笑道:“随便他们研制,能研制得出来再说。” 做方便药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把汤药凝结成药丸,这个过程需要加一样关键东西,这个东西很常见,就跟豆浆里加醋水差不多。可要是没人跟你说,你就像被蒙了眼睛一样,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的。 不过…… “您老交代闵东家一声,让他小心点,免得申家狗急跳墙会找他的麻烦。” 吴老大夫却是笑了:“这个你放心,你吴姑姑给人当了那么多年下人,可不是白当的,开国长公主已薨,如今的申家跟皇家并不是很亲,且闵小子……” 事关闵东家的身世,吴老大夫没有继续说下去,只让顾锦里放心:“不会连累到你家,也不会让你少赚钱。” 顾锦里:“那就好,我最喜欢银子,最讨厌麻烦。” 她会给闵东家出主意布局,也是不想申家来找她的麻烦。 吴老大夫听得摇头,又说起一个很久以前顾锦里认识的人:“冉家大姑娘有了,要是能一举得男,她在宫里就能站稳脚跟。” 冉家大姑的瘸腿好了之后,又沉寂了一年,等到继母沈氏再对她动手的时候,才来了个人赃并获,还拿住了沈氏儿子的把柄。 冉家老夫人最疼这个孙子,为了自家孙子,是不敢再帮着沈氏脱罪,只能妥协,答应冉姑娘,把沈氏送去家庙。 可冉姑娘一旦出手,比冉家老夫人想得要狠辣得多。 冉姑娘请了冉家族老跟褚家人家,把沈氏这些年是怎么害她的证据一一摆出来,还把继母所生之女跟人珠胎暗结,落过孩子的事情也说了。 一桩桩一件件是证据确凿,冉家老夫人是想保都保不住。 冉家族里一致决定,病亡沈氏跟沈氏之女,至于沈氏所生的儿子,冉大人给了他一条路,成亲生儿子,生完儿子后,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冉大人会亲自教导孙子。 冉家老夫人被这件事打击得卧床不起,但冉大人没有让她死,因为冉大人跟褚家人觉得以冉姑娘的手段,是时候进宫了,是给冉家老夫人吊着命。 冉姑娘知道孝顺的名声对自己有多重要,在冉家老夫人卧床的时候,是衣不解带的去侍疾,直到冉家老夫人好起来为止。 等冉家姑娘的仁孝名声在京城传开的时候,冉大人跟褚家人做了安排,把冉姑娘送进宫里。 冉姑娘进宫后并没有冒头,而是继续蛰伏,乖乖的伺候太后、皇后、各宫妃子,赢得不少人的好感,在宫里是稳扎稳打。 直到今年端阳,才在太后的安排下承宠,而她是个命好的,竟是坐床喜,把楚皇高兴得不行。如今冉姑娘已经快六个月的身孕,只要生下孩子,就能封妃。 顾锦里听得挑挑眉:“这是她的命,跟我没关系。” 她不太想跟这些权贵扯上关系,她就是个种田的,不想知道这么多事儿。 吴老大夫笑了:“冉姑娘可是很感激你的。” 顾锦里敬谢不敏:“别,千万别感激我,赶紧把我忘了。她是玩宫斗的,容易死人,我还想多活几年。” 吴老大夫听得笑了:“你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我今天不回去了,留下来做方便药,手痒了。” “行,屋子都给您老收拾着呢,想留下就留下。”顾锦里说完,抱着装满银票的盒子,欢欢喜喜地跑回家去了。 哈哈,这么多银票,看着就开心。 她锁着屋门,躲在家里数银票,数腻了才出来吃饭,当晚是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早早起床,准备再收明蚜草。 “程哥儿,今天下学早点回来,要收明蚜草的。”顾锦里对着要上学的程哥儿喊道。 “知道了。”程哥儿应着,又抱怨一句:“二姐就会使唤我,让我干活从来不给工钱。” 顾锦里:“我是你亲姐姐,给亲姐姐做点活你还惦记着要钱,你还有没有良心?我算是白疼你了!” 程哥儿:“……” 当他什么也没说过,告辞。 程哥儿是怕了自家二姐的嘴巴,赶紧开溜。 顾锦绣看得好笑,问顾锦里:“要不我去给你帮忙吧,我的收草图已经绣得差不多了。” 顾锦绣时常绣些庄稼收割栽种的绣图,这回是绣村民收割明蚜草的图。 她的这些绣品很是生动,满是乡下的生活气息,很得富贵老夫人们的喜欢,如今福安先生这个名号在江淮江南两地已经有了不少名气。 顾锦里摇头:“不用,今天来送明蚜草的有外村人,大姐待在家里就好,绣图绣完了就好好休息,不用怕我累到。” 顾锦绣知道自己年纪大了,模样又长得好,不好出去让外人看到给家里招来麻烦,便点头道:“成,大姐不去了,等绣完绣品后,给你们做好吃的。” 可顾锦绣没想到,她躲在家里不出门都能有麻烦找上门来。 詹二是个脑回路清奇的人,做事没个定性,是想到什么做什么。先前说好给何大原家买水田做谢礼,然后把田契给程哥儿,让他带去给何大原的,可过了几天,他又改了主意。想着自己还没有见过晒干的明蚜草呢,干脆带着两个小厮又来看了。 这回他路熟了,还绕道进了村里,正逛得起劲,被村里人发现了:“疯子,村口的疯子进村了,赶紧抓住他!” 第653章 一砖拍晕 一句话,把附近的村民全都引来,大家纷纷朝着詹二奔去。 詹二的两个小厮见了大惊,忙对詹二道:“公子快跑,这个村子的规矩严,听说收草的时候有外村人进来,要是被抓到可是要被打残的。” 两个小厮说着,急忙冲上去拦住追来的人。 可詹二是个能作的,见这么多村民来追他,非但不怕,还很兴奋,甚至还冲着天空仰天长啸一句:“竞逐嬉闹,实在快哉,快哉!” “快你娘,大家快抓住那个疯子,病的不轻了,可不能让他在村里伤人,这疯子伤人可是能要人命的。”村里妇人说着,又赶忙朝着看热闹的小孩道:“赶紧去村口把你们大原叔叫来,村里进疯了。” “诶,我们这就去。”村里几个年纪半大不小的孩子赶忙奔出村子找何大原他们进来抓人。 詹二的两个小厮也是很郁闷,有个忍不住了,回头冲着詹二道:“公子快跑啊!” 再不跑,腿都能给你打断。 果然,有个村妇悍起,拿着块大石头砸向詹二,把詹二的脚板给砸到了,疼得他呲牙,赶忙开跑。 可他没有按照原路跑出村子,而是东跑西绕的,竟是跑去了村尾,见到村尾的几家青砖黛瓦的宅子后,很欢喜,叹一句:“小小乡村,竟有这般诗画般的宅院,当真雅气得紧。” “那个疯子呢?跑哪去了?不会跑进村尾了吧?”村民们分成两拨,一拨追詹二,一拨则是被两个小厮给拦住了。 世家子的小厮都是会武的,村民虽多,可两个小厮不过十几招就撂倒他们,得以脱身,赶来找詹二。 詹二听到村民们的声音,看看四周,赶忙往几座宅子相隔的小巷子里跑去,兜兜转转间,听见声音越来越近了,似乎还听见了砰砰砰的拍门声,当下大急,顾不上许多,攀着一座宅子的院墙,蹬了几下脚,用巧力爬上院墙,翻进一座宅子里。 詹二会骑射与舞剑,是有些拳脚功底的,因此爬一座院墙是不在话下。 …… 砰砰砰! 何三癞子带着村民拍着几家的门,告知他们村里进了个疯子,让他们小心。 璃姐儿耳力好,听到拍门声,对顾锦绣道:“绣姐儿,有人拍门,奴婢出去看看,估摸着是出了什么事儿。” 顾锦绣正在家里的厨房烧炭,把炭火用夹子夹进火盆里,打算搬回屋里,好做刺绣,闻言说道:“去吧,问问是什么事儿。” “诶,奴婢很快就回来。”璃姐儿说着,已经小跑去了前院开门。 璃姐儿刚走没多久,顾锦绣就听到砰一声,有什么东西砸了下来,她皱皱眉头,走出厨房,看见厨房院子的墙根下,趴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件很夸张的皮毛大氅,从院墙砸下来后,很快就爬起来,往四周看了看,看见她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詹二对天发誓,他见到了仙女! 他活了二十三年,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般好看的姑娘……她穿着一袭湖蓝色的长裙,外面套着一件棉袄子,虽然看着有些臃肿,却丝毫不影响美感;眉儿弯而长,像是月牙似的,眼眸明亮,含着蒙蒙水汽,仿佛是在含着眼泪向他撒娇,让他看得整个人都火热起来。 只是她的脸上是一片冰冷,没有任何的笑容,要是她能对他笑笑就好了。 “姑娘,在下詹远,字恒之,偶然路过此地,得遇姑娘,敢问姑娘……”芳名两字还没出口,顾锦绣就抄起厨房门边的一根干柴,朝着詹二的头打去。 梆梆梆! 她这几年也是天天都被小鱼抓着练拳脚功夫的,虽然比不得小鱼跟慧娘,可敲晕一个登徒子还是行的。 可詹二身上也有拳脚功夫,被打了几下脑袋,竟然没有晕,而是一边躲一边喊道:“姑娘莫打,小生并无恶意,只是想……” 砰! 顾锦绣抓起家里建宅子时没有用完的青砖,一转头拍在詹二的头上,终于把他给拍晕了。 顾锦绣扔掉转头,上前踹了詹二的脸一脚:“流氓!” 她是气得发抖,没想到会有贼人跑进家里来,气得狠了,又拿起干柴狠打了詹二几下,想着等爹娘和小鱼回来,得跟他们说说,把家里的院墙加高了。 璃姐儿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顾锦绣拿着烧火用的干柴在打着一个晕倒在地的男子。 “绣姐儿,你没事儿吧?”璃姐儿吓得不轻,没想到自己不过出去开个门,说几句话的功夫,家里就跑进了贼人。 顾锦绣停了下来,道:“没事,这人爬墙跑到家里来,被我给打晕了。” 又问道:“谁在敲门?外面出什么事了?” 璃姐儿回道:“是何三癞子带着村民来敲门,说是村里进来一个疯子,他们正在抓人呢,估计就是这个了。” 穿着大氅的有钱疯子,最近村里人可都在说呢。 “奴婢这就让何三癞子他们进来把这个疯子拖走。”璃姐儿道。 顾锦绣却摇头:“不行,会给家里招来麻烦的,把他从后门拖出去,再从小巷子里拖到往大丰山的小道上去,不能让村里人知道他来过咱家。” 要是一个陌生男人闯进家里来,就算被她拍晕了,以村里妇人的长舌功夫,也能编排出不堪入耳的话来。 她不想给家里惹麻烦。 璃姐儿回过神来,忙道:“是奴婢想得浅了,这就把他从后门拖走。” 璃姐儿刚刚被顾锦里送给绣姐儿做丫鬟的时候,心里是有些不乐意的,毕竟她佩服的是顾锦里,而不是柔柔弱弱的顾锦绣。 可三年接触下来,她发现顾锦绣并没有那么差,她是个内秀的人,敢出手的时候也不会犹豫。 “先看看有没有人?没人再把他拖走,别让人看见。”顾锦绣交代着。 璃姐儿点头:“嗯,奴婢晓得的。” 璃姐儿说着,拽着詹二的手,把他往后门拖去,先开了后门,看了看小巷子里没人后,才把詹二往秦家宅子的后方拖去,再拖到前往大丰山的路上,把他扔在小道上。 顾锦里听说村里进了疯子,担心顾锦绣,让小吉回家看看。 顾锦绣不想顾锦里担心,想让她先把草给收完,晚上再跟她说这事儿,便道:“没有,家里就我跟璃姐儿,没有人进来。” 茶花姐的年纪大了,年初经过撮合,已经跟童大雨的哥哥定了亲,如今是上午绣嫁妆,下午才会来家里帮忙。 第654章 没找到 “没事儿就好,那奴婢先走了,还要收草呢。”小吉见顾锦绣没事,跑回作坊大门,把事情告诉顾锦里。 顾锦里听罢,放下心来,继续收草。 “小鱼姐,这是我种的明蚜草,你瞧瞧,看这一季种得咋样?”说话的是田小花,她虽然才十岁,却是个能干的,自己找荒地,种了不少明蚜草。 不过,她种完这一季明蚜草就不种了。 种明蚜草的人家太多了,小鱼姐教她种了一种小茼荟,长得跟剑麻有些像的,是做止痒护手膏要用的药材。一年只能一收,卖价却是三十文一斤,价钱是明蚜草的四倍有余,且小茼荟很好种,荒地跟山林里都能种,不需要施肥,只要防止长虫就行。 顾锦里看了看田小花的明蚜草,笑道:“咱们小花种的明蚜草还是这么好。” 田小花被夸得笑了,让田二强帮忙把明蚜草搬了下来,过称之后,拿银子。 “一千二百斤,八两四百文钱,小花拿好。”顾锦里亲自把银子给了田小花。 田小花接过,欢喜又小心翼翼的装进小袋子里:“小鱼姐,我今天没啥事了,跟哥哥留下来给你帮忙吧。” “好啊,我们正缺人手呢。”顾锦里说着,把检查明蚜草的活计给了田小花。 田小花做事认真,又自己种了三年的明蚜草,是知道怎么检查明蚜草的,接过活计后,做的得心应手。 “二强,你帮着大年他们过称。” “诶。”田二强应着,撸起袖子就去帮忙。 他长得像田叔,脾气也跟田叔一样憨厚,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不过他读书不好,没有像顾庆田、顾庆喜一样去私塾念书,只在作坊里跟着戚康平学过一段时间的字,就在作坊里帮忙。 村民们种的明蚜草多,而割完明蚜草后还要晒干或者烘干,需要几天的时间,因此今天除了要收杜家的明蚜草以外,还要收村里其他人家的草。 何村长早早就来了,盯着村民们卖明蚜草,时不时喊上一句:“都给老头子老实点,再敢耍小心思,我活劈了你们!” 又加上一句:“今天可没有什么百户大人跟班头大人在。” “村长,您老歇歇吧,都喊一早上了。” 您不累,我们听得都累了。 何村长冷哼一声:“你们是属猴的,不时时敲打你们,你们就能给老头子找事儿!” 原本以为何老樵家是个老实的,没成想也有攀高枝的意思,当真是气死他了,再来一回,小鱼丫头肯定要发飙。 大家伙也想到了何老樵家外孙女的事儿,不敢说话,全都闭嘴了。 不过听说秦家三郎骂方海棠的话已经传到大兴镇去了。 诶哟哟,听说如今可是热闹了,方海棠的叔伯婶娘们正在闹分家,说跟着这么不要脸的侄女住一起,自家女儿的名声都要受累。 可方海棠的爷奶压着,不让分家,不过却是把方海棠大骂了一顿,如今正在给她相看,想要把她赶紧嫁出去,免得她想男人的名声连累了家里其他孙女。 杜谦是在上午巳时末刻才到的村里,因着疯子进村的事儿,他带来的人是被盘问了许久,等到能进村卖明蚜草的时候,已经快要午时。 “小鱼妹子,我们把明蚜草送来了,你来看看种得咋样?”杜芙嫁人后,变得是快人快语,而这回来卖明蚜草,也是给她长脸的事儿,是早早就起来准备了,还特意梳洗打扮过一番。 顾锦里看了她一眼,让麦冬跟三七去检查明蚜草。 杜家的明蚜草很多,足足拉了二十多车来,不过杜家是惜福的人,中了三年明蚜草,每一季送来的明蚜草都是晒得极好的,没有任何杂草跟泥沙。 半个时辰后,三七跟麦冬道:“小东家,看过了,明蚜草没问题,可算上等。” 上等就是七文钱一斤。 杜家人听得很是高兴。 杜芙更加高兴,把身边的男人拉过来,道:“小鱼妹子,这就是杜姐夫,叫个大明的,这回跟着我们来送明蚜草。如今我婆家也种明蚜草了,明年就是你杜姐夫跟着来送草了。” 陈大明就是陈家村新村长的儿子,还是老大,将来是要做陈家村村长的。 杜芙在等了罗武两年后,见实在攀不上罗武这个衙役班头,便嫁给了陈大明。而陈家因着想要种明蚜草发财,也对她这个儿媳妇极好。 陈大明有些憨厚,对着顾锦里笑了笑,却是不敢多看的。 杜芙也只是把陈大明拉来给顾锦里认认人,跟顾家攀攀关系,介绍过后,就让陈大明去帮着搬明蚜草。 何村长看着杜家人,心里很是不爽,看见陈大明后,心里更不爽了,这陈家村的人也想要学他们,种明蚜草卖啊。 “小东家,称好了,一共是一万零三百斤!”麦冬在旁边报数,很快就算出了银子:“七十二两又一百文钱。” 顾锦里听罢,把银子数出来给了杜谦:“杜叔拿好。” 杜家人是一起卖明蚜草,等拿了银子后再回去细分。 杜谦高兴的接过银子,对顾锦里道:“小鱼丫头,多谢你了,这几年有了明蚜草,我们几家的日子算是过起来了。” 还过得特别有面子。 如今在村里,谁看见他们杜家人不得停下来打个招呼? 有了银子,你身板才能挺直,脚跟才能站稳。 顾锦里笑道:“是杜叔你们自己争气。” 她需要明蚜草做蚊香,去药铺买,不如收老乡的,这样大家都能富起来,还能给她省下不少本钱。 又问起杜芽:“杜芽姐还在家绣嫁妆?” 三年过去,杜芽也大了,如今已经定了亲,来年就要出嫁了。嫁的还挺近,就在梁河村,嫁的是跟梁柱子他们一起做豆腐买卖的人家之一。 杜谦回道:“正是在家里绣嫁妆,到时候她嫁过来,也能时常来你家串门,那丫头可是最佩服你的。” 杜芽跟田小花一样,觉得顾锦里特别有本事,连说亲都要说靠近大丰村的。 顾锦里听得笑了,跟杜谦他们说了几句话,杜谦他们就离开了。 陈家村离这里可是很远的,午时回去,傍晚才能到。 陈大明是一路飘飘然的回去的,这明蚜草当真赚钱,才卖了一季,就得了七十多两银子,七十多两啊,宅子小点的,能建成两座青砖大瓦房了。 他看着身边的杜芙,这个媳妇当真是娶对了,不但长得好看,脑子聪明会办事,还给家里带来这样的财路,当真是个有福气的。 “媳妇,等冬至那天我跟爹说说,带你去镇上逛逛。”陈大明说着,这么好的媳妇,可得好好对待。 杜芙心里是想去的,却是道:“还是算了吧,冬至忙,我在家里帮着干活,你带咱娘去就好。咱娘辛苦一年了,合该去镇上逛逛。” 杜芙如今也是庆幸不已,要是她当初作出什么算计罗武的事儿,估计如今顾家不会收她家的明蚜草。 她也是这两年才知道,顾锦里的手段是极狠的,只要害了几家人的,你就别想从她手里赚到银子。 而杜家人走了没多久,何大原过来找何村长了,道:“村长,那疯子没找到。” 第655章 要娶她 他是带着村里的十个壮丁在村子里挨家挨户的找了半天,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疯子。 何村长皱着道:“继续找,得把人找到,可不能让疯子待在村里,要出事的。” 顾锦里已经知道大家说的进村的疯子是詹二,因此心里并不着急,想等程哥儿回家后问问,詹二回了夏家没有? 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詹二找不到,还能去夏家找。 正说话间,何田娃跑来了,远远就喊道:“村长、大原叔,那个疯子跑了。” 何大原听罢,忙问:“这话是咋说的?疯子已经跑出村了?” 何村长也急忙站起身,对何田娃道:“赶紧说,别给老头子大喘气!” 何田娃点头道:“嗯,疯子逃出村去了。我媳妇跟几个妇人看见疯子的两个下人抬着他绕路出的村子,已经上了骡车往镇上去了。” 疯子学聪明了,这回是驾着骡车来的。 何村长听得很生气,对何大原道:“你就不该救他,让他死了得了,真真是个吃饱饭没事干的。” 何大原是有苦说不出啊,这个疯子可是夏先生的客人,要是不救,让个贵公子死在他们村口,他们村也是要担责任的。 何村长也是怕事的,见那疯子穿得极好,又有下人跟着,知道他是个贵公子,不好惹,便叹了口气,交代何大原:“把村口看好咯,别再让他跑进来!” 说起这个,何大原更冤枉。 乡下的村子又不像县城,是没有城墙围住的,就算他们全村人都出动,也围不住整个村子,只能在村口盯着,能拦多少拦多少。 何大原:“是,您老放心,我尽力。” 言罢,带着十个壮丁又去村口看着。 …… 夏家,程哥儿正要回家,就听说詹二被人打了,被两个小厮抬了回来。 小团幸灾乐祸的道:“程哥儿是没有看到詹二那倒霉样,半个脑袋上都是血,脸上也肿了,不知道是被谁给踹的,好像还有个鞋印子。身上的大氅更是脏得不行,还被拖得掉了好多皮毛,算是废了。” 程哥儿听得扬起小眉头,詹二被打了,难怪刚才先生急匆匆的走了,他心里很高兴,默默说一句:活该,怎么没有把你打死! 可他却是难过的呵斥小团:“小团哥不能这么说,詹家二哥被打了,我们应该难过才是。” 哈哈哈,想笑。 “走,咱们去看看詹二哥吧。”程哥儿觉得,作为夏先生的学生,应该去看看詹二,毕竟他叔父跟夏先生是至交好友。 “诶!”小团应得很兴奋,快手快脚的帮程哥儿把书袋子收拾好,去了詹家叔侄住的院子。 客院里乱糟糟的,詹三老爷呵斥着詹二的两个小厮:“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让小二被人给打了,还伤得这么重!” 程哥儿:“……” 就您侄儿这么个作法,别说被人打伤,被人给打死都是迟早的事儿。 两个小厮很是冤枉:“村民太多,我们只能让公子先走,怎知那个村子的人很是凶悍,竟是伤了公子。” 夏先生道:“詹兄先别责罚他们了,先请大夫看看小二吧,伤了脑袋,可是大事。” 程哥儿:“……” 没错没错,可能会傻掉的。 詹二是詹家长房的嫡二子,世家对长房的嫡子都是很看重的,见詹二伤重,客院里是很忙碌,请大夫的请大夫,烧水给詹二换衣服的换衣服。 程哥儿见他们实在太忙,也没有多留,看过詹二的惨状后就回家了。 詹二上辈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好事,命实在是太硬,被砸破脑袋,流了不少血,当晚就醒了。 醒来第一句话就问:“仙女,仙女在哪?叔父可看见我的小仙女?” 詹三老爷惊了,忙摇着他问:“小二,小二你怎么了?莫不是被打傻了吧?” 詹二却没傻,只说:“叔父,我在村子里看见一姑娘,当真是要我命也……叔父,求您去帮侄儿提亲,侄儿要娶她为妻!” 詹三老爷皱眉:“小二,你在说什么?什么村里的姑娘?你看上一村姑?不成不成,咱们詹家是世家,你身为嫡子怎么能娶一个村姑?” 詹二却不干,哭着道:“此生我只娶她,若是不能与她共结连理,侄儿活着也没有意思了,当下就可以去死!” 詹三老爷很清楚这个侄儿的脾气,他是个随性的,又很有狂士之风,要是不能顺心,当真是会做出傻事。 不过娶妻,一个村姑怎么能配得上小二。 “行行行,你别激动,告诉叔父,看上了哪个村子的姑娘,要是姑娘人好,叔父就做主,为你纳回来做个良妾,与你红袖添香。” 夏先生却听得皱眉,他们夫妻让詹家叔侄来是想让詹家小二、小三其中的一个娶顾锦绣的,如今小二却是看上一村姑。 不过…… “你今天去看明蚜草了?”夏先生问着,心里很是激动,难道是小二跟顾家姑娘撞上了? 可看着小二被打得凄惨的模样,又害怕他遇上的是顾锦里。 毕竟顾锦里长得也很好看,且凶残,要是遇见登徒子,打成重伤都是轻的。 “正是去看了明蚜草,仙女就是大丰村的。”詹二的脸上满是向往,攀着詹三老爷的手道:“叔父,恒之要娶她,这辈子定是要娶她的。” 虽然姑娘很凶,把他打得很惨,可这样的姑娘才称得上是仙女,不然仅仅只是长得好看,那就落入俗套了。 夏先生听见是大丰村的,忙问:“那姑娘多大年纪?是十四五,还是满了十八?” 詹二皱眉,想了想,道:“看不太出来,反正就是好看,不过却是及笄了的,梳的是及笄姑娘的发式。” 夏先生听罢,当真是狂笑出声:“哈哈,巧了,那姑娘是程哥儿大姐,今年十八,还未说亲。” 小鱼扎的是包子头,要是梳着及笄姑娘的发髻,那就非顾锦绣莫属。 “有缘,当真是天赐的缘分。”夏先生拉着詹三老爷的手,道:“詹兄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这回要给小二小三说媒?要说的就是这个姑娘。” 不过…… “顾家大姑娘必须为妻,是万万不能做妾的。” 要不是鲁家败了,以顾锦绣的姿容跟仪态,定是能入宫做皇后的,也不会屈尊做詹家妇。 第656章 怒 詹三老爷一惊,笑道:“原来是这个姑娘,那真是天赐之缘。” 不过…… “长垣兄,事到如今,你的关子总该卖完了吧。” 夏固虽然跟他说过这事儿,可夏固当时只说,那姑娘是个难得的贵女,詹家若是娶了,日后定能重回一流世家之列。 詹三老爷跟夏固是三十多年的朋友,对夏固说的话极其信任。可他不明白,一个住在村里的农家女怎么就成了贵女? 夏先生知道,想要让詹家长房嫡子娶顾锦绣为妻,就得把真相告诉詹三老爷,他对詹三老爷道:“跟我来。” 詹三老爷立刻起身,要跟着夏先生走,却被詹二拽住手臂不放:“叔父,您要去哪?可要帮帮侄儿,侄儿是真心倾慕于她,不介意她是个村姑。” “哈哈,小二,你真真是痴情得迷糊了,叔父不是不帮你,而是要去书房跟你夏叔叔说你跟顾家大姑娘的婚事。”詹三老爷摇摇头,他这个侄儿啊,当真是心思单纯,心里念着一个人,是连他跟夏固说的话都没听见。 詹二欣喜若狂:“当真?叔父没有骗我?” 詹三老爷笑道:“自是当真的。” 要是顾锦绣真是贵女,有能帮詹家重回一流世家的本事,小二就算不乐意,他也得摁着他的脑袋跟顾锦绣拜堂成亲。 詹二听罢,是不顾身上有伤,直接下床给詹三老爷跪下:“侄儿多谢叔父大恩,将来大婚之日,定要请叔父坐高堂之位,让叔父受我夫妻二人一拜。” 詹三老爷看得是哈哈大笑:“你祖母往年让成亲,你总是不乐意,说狂士风流,怎能被家室束缚。如今却是求着叔父给你说亲,看来顾家大姑娘当真入了你的心。” 詹二被调侃,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自是入了心里的,若能得到,把命舍出去也无妨。” 且成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成了亲后,他照样可以继续出去游历,纵情山水。只是要辛苦仙女在家给他带孩子了,但大楚的妇人都是这么过日子的,因此詹二觉得把妻子扔在家里自己出去玩没什么。 夏先生见詹二这般喜欢顾锦绣,是高兴得不行,带着詹三老爷去了书房,隐晦的说了顾家跟鲁家的关系。 虽然他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但詹三老爷却是听懂了,是给夏先生拱手作揖:“长垣兄当真是把某当亲兄弟看待,此女娶得,小二有福了。” 两人又商议着什么时候去顾家提亲。 夏先生道:“咱们两个男子,不好贸然上门,还是先让内人去顾家通通气,问过顾家的意思再说。” 詹三老爷道:“那事不宜迟,长垣兄请去跟嫂夫人说明此事。小二对顾家大姑娘当真是喜欢得紧,巴不得明天就娶回家里来。” 夏先生点头:“成,我这就去找内人说说。” 不过…… “这事儿暂且莫要告诉你家兄长,等我家夫人探过顾家口风再说。” 詹三老爷听罢,又对夏先生作揖:“还望长垣兄鼎力撮合,莫要让小二遗憾一生的好。” 詹三老爷如今是把姿态放得很低,而他会这么做,其实是不看好大楚。 当今楚皇独断专行,空有武力却没有多少治国之才,还疑心极重,不但防着世家复辟,还防着朝臣造反。 三年前,上官阁老跟郑大人借着水匪案联名上书,请求楚皇恢复前朝的刺史制度。 可楚皇却大怒,列举前朝刺史在前朝末年的谋反罪状,直言:“刺史府乃是反贼之府!” 这话一出,上官阁老就算再有心也不敢劝谏了,要是再劝一句,那就是有反心。 可楚皇忘了,第一任大楚皇帝就是刺史出身,楚皇是连自己亲祖父都骂进去了。 上官阁老是一心想为大楚百姓做事的,见楚皇不愿意再设刺史府,就选了个折中的法子,说增加京城御史台官员的数量,让御史台的大人去大楚各地巡视。 可楚皇依然不乐意,说:“御史台官员已经有几十名之多,再增加人员,不得过百,国库哪里有那么多银子养这些闲人?” 楚皇不愿意增加御史台官员数量的原因有二。第一是抠门,不想多发俸禄,第二是觉得历来只有皇帝巡视各地,要是让御史大夫去巡视,那这是臣子还是皇帝? 大楚第一任皇帝就是前朝臣子,因此楚皇是最无法忍受自己的臣子做皇帝才做的事儿,这对于他来说,也是等同谋反。 上官阁老的折子屡次被驳,也是心力交瘁,原本想要送孙女进宫辅佐楚皇的,也歇了这个心思。 不过楚皇最近正打算下旨招上官家嫡长孙女进宫为妃,好钳制上官家。 如今上官家的嫡长孙女正病着呢,不知道能不能用病躲过这一劫。 而詹三老爷打的主意很简单,要是大楚完了,新朝建立,必定需要世家豪族的帮助,要是詹家能靠上鲁家,以鲁家在世家豪族里的威望,让詹家重回一流世家之列,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夏先生受了詹三老爷的礼,离开书房,去找夏夫人说这事儿。 夏夫人听说詹二喜欢顾锦绣,愿意娶她为妻,也是欣喜不已,可听到詹二是爬墙进顾家才见到的顾锦绣,是大惊失色:“詹家小二是疯了吗?她把绣姐儿当成什么了?” 又不是逛楼子去会窑姐儿,爬墙见面算怎么回事? 夏夫人把这事儿的严重告诉了夏先生,最后说一句:“此乃登徒子之行,正经人家的女儿,那家能忍得了这样的对待?” 顾家就算是农家人,自家被个登徒子闯进去,还冲撞了成年的姑娘,也是要发怒的。 夏先生听罢,变了脸色,想了想道:“不如这样,夫人明天先去顾家赔礼道歉,把小二爬墙冲撞绣姐儿的事情解释清楚,再说小二倾慕绣姐儿,愿意求娶为妻。要是这桩姻缘成了,那就不是登徒子爬墙,而是两情相悦的佳话。” 夏夫人皱皱眉头,想到顾锦里的脾气,只觉得这事儿难办,不由得抱怨一声:“夫君应该约束小二才是,如今好好的亲事被他搅得横生波折。” 夏先生听得赶忙求饶说好话,又道:“只要夫人解释清楚了,想来顾家是不会生气的,毕竟绣姐儿那么大年纪了,再不嫁当真要嫁不出去了。” 夏夫人历来听夏先生的,想着绣姐儿的年纪确实大了,要是错过詹家,怕是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人家了,便答应下来。 …… 大丰村,顾家此刻是全员大怒。 顾锦里气得要死:“大姐说啥?村口那个疯子今天爬墙进咱家?这个神经病,他是活腻了吧!” 第657章 机会 建宅子的时候,她家的院墙已经修得很高,足有三米,且院墙周围没有任何一棵树,旁人想要徒手爬进来根本不可能。 看来那个疯子是个会拳脚的。 程哥儿听得惊了:“詹二是被大姐打的?打得好!” 早知是这样,他在夏家的时候就该再踹詹二几脚。 三奶奶是个对小辈极好的人,一般的小辈,即使做作如顾玉梅,三奶奶也依然是疼的。可听说詹二翻墙进来,冲撞了顾锦绣,还想问顾锦绣的名字,是气得发抖:“真是个流氓混子!” 原以为模样那么好,做的又是富贵人家的打扮,又有小厮跟着,定是个知礼的,怎知还爬进别人家来,当真是乡里恶霸行径。 崔氏则是半抱着顾锦绣,问她:“娘的儿,你可有吓着?怎么就这么巧给撞上了。” 绣姐儿跟安哥儿虽然是龙凤胎,可严格算来,绣姐儿才是崔氏的第一个孩子,而以前在老家的时候,绣姐儿不但要照顾弟妹,还要跟她一起做绣活赚钱贴补家用,很是受了许多苦。这两年又因着婚事不顺,崔氏很是心疼她,听到她被个登徒子给冲撞了,是难受得不行。 还是应该早点嫁人。嫁了人,成了妇人,也不用再天天待在家里,可以适时的出去走走。 顾大山也很生气,对顾锦绣道:“绣姐儿放心,爹明天就去夏先生家一趟,问问夏先生是怎么管教后辈的?怎么能放任后辈闯进村里,还爬别人家的院墙。” 自打安顿下来以后,顾大山就很担心顾锦绣,就怕她被村里的混子看上,这辈子被毁了。这三年来,家里的日子好过了,他心里的担心少了,怎知却出了这样的事儿。 顾锦绣笑道:“爹娘放心,我没事,倒是那人被我打得挺惨的。” 只是…… “那人的脾气跟正常人不同,我怕他会再来咱家。” 顾锦里一拍桌子:“他敢!我这就去夏家揍他一顿,让他知道咱家的院墙不是好爬的。” 顾锦里很生气,想着自家大姐在家里好好待着都能被个疯子缠上,是再也等不及想去夏家打人。 程哥儿还来凑热闹:“二姐,我也去,打死詹二,让他浪!” 二姐说,做人不能太浪,太浪了是会被人打死的。 三爷爷道:“你们两个先别急吼吼的……” 话没说完,大团就来了,站在饭厅外道:“东家、小东家,安哥儿回来了。” “大哥回来了!”程哥儿很是高兴,对着顾锦绣说一句:“大姐,我先去接大哥,再去给你报仇,不怕啊。” 程哥儿说着,已经蹬蹬蹬地跑去前院。 顾大山他们听说顾锦安回来了,也赶忙起身去接他。 …… 顾家大门外,顾锦安刚刚下车,一个小肉团就扑进他怀里:“大哥,你回来了,程哥儿好想你。” 顾锦安笑了笑,把程哥儿高高举起后又放下:“重了,肯定是又吃了不少好东西。” 顾锦安已经快十九,这三年来身量拔高许多,长得已经比顾大山还要高,举个不到八岁的程哥儿是轻而易举。 程哥儿哈哈笑着,攀着顾锦安的手看着他问:“大哥累不累?吃过饭没有?家里还有肉,让娘给你做肉吃。” 崔氏他们已经出来了,闻言忙道:“娘去厨房给你做饭。” 安哥儿这么晚才回来,肯定是没吃饭。 顾锦安点头,对崔氏道:“娘,您做些简单的肉粥就好,我跟泽子、连子他们随便对付一顿就成。” 泽子跟邱琅他们一样出身同一个镖局,泽子的拳脚功夫也是极好的,且他的脾气跟冯进有些相似,都是不太说话却很会办事的人。 顾锦安看中他这一点,问顾锦里要了他做小厮,这三年来时常带着泽子去江南,而泽子也帮了顾锦安很多。 除了泽子以外,顾锦安身边还有一个冯连,是冯进的弟弟,也是顾锦安主动问顾锦里要的。 冯进很看重这个弟弟,而小鱼是姑娘家,不好把冯连带在身边,顾锦安就带着冯连,一是表示重视,二是制衡冯进。 顾锦安是逃过荒的,就算冯进很忠心,他也要给这个忠心加个保险。 “诶,给你们做一锅稠稠的肉粥,再给你们煎上两盘子鸡蛋,让你们吃个饱。”崔氏说着,已经跟三奶奶去了厨房。 “东家、小东家。”泽子跟他们打着招呼,把骡车牵进宅子里,放到牲口棚去。 冯连则是拎着行礼,冲着他们笑眯眯的道:“东家、小东家、三爷爷三奶奶、绣姐儿好。” 三奶奶笑道:“就你嘴甜,瞧瞧出去一趟都瘦了,定是在外面吃苦了,这几天让陶嬷嬷给你们多做点肉菜吃。” 冯连听得笑道:“谢谢三奶奶,三奶奶对我们真好。” 冯连其实没多大,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还有点可爱,三奶奶很是喜欢他。 顾锦里走了过来,问道:“大哥,事情办得可顺利?” 顾锦安笑着点头:“很顺利。” 虽然有些波折,却是办成了。 三爷爷道:“天冷,赶紧进屋,别站在外面说话。” “诶。”顾锦安应着,跟着大家伙进了屋,可他聪明又敏锐,看出顾大山脸上的愁绪,问道:“爹,家里出啥事了?” 顾大山原本是不想说的,可早两年安哥儿就说过,家里有什么事情不能瞒着他,必须要让他知道,他是长子,有知道家里所有事情的资格,就把詹二的事情说了。 顾锦安听得脸色一沉,看向顾锦绣:“大姐没事吧?要是有什么定要告诉弟弟,弟弟去给你出气!” 简直是不知所谓,夏先生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村里明明有规矩,不许收草的时候外人进村,那个詹二不但进村,还爬墙冲撞了他家大姐。 顾锦里道:“大哥不用担心,我等会儿就去夏家把詹二打一顿。” 不但要打,还要给他下毒,毒残这个疯子。 顾锦安听后,看向程哥儿,沉思一会儿,道:“先不急,等明天再看。” 顾锦里:“大哥是想……” 顾锦安点头:“毕竟是夏先生的客人,不出意外,夏家明天定会来道歉,先看看夏家怎么说。” 第658章 道歉 夏固怎么说也是程哥儿的先生,而他也受过夏固的教导,对于夏固的学问是很佩服的,要是夏家能道歉,再处置詹二,看在夏固教导他们多年且大姐没有出事儿的份上,他可以不把这事儿告诉观主。 若不然…… 顾锦绣最不希望给家里添麻烦,闻言说道:“安哥儿、小鱼,大姐没事,只要那个疯子别再来咱家就成,不用太为难夏先生,不然就找不到这么好的先生教导你们了。” 夏先生的学问是连尚秀才都钦佩的,安哥儿和程哥儿跟着他念书,学问长进许多,而文人最在乎名声,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儿,让安哥儿和程哥儿背上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 顾锦安道:“大姐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你在家里好好做绣活就成,这点小事,弟弟会办好的。” 大姐并不知道鲁家的事儿,所以才会担心去夏先生家讨公道会连累他们。 顾锦里也道:“大姐不用担心,是夏家跟詹家无礼在先,咱们家做什么不过分。” 顾锦绣听了,点头笑道:“嗯,大姐听你们的。” “安哥儿,你们先吃点豆渣饼跟松菇肉片汤,肉粥还要等一会儿才行。”崔氏怕顾锦安饿到,先弄了个松菇肉片汤过来。 “诶,谢谢娘。”顾锦安带着泽子跟冯连一起吃了,把松菇肉片汤跟豆渣饼吃完的时候,肉粥跟荷包蛋也做好端上来了,几人满足的吃了个饱。 程哥儿见他们吃得香,也跟着吃了起来,但顾锦安怕他积食,只允许他喝了半碗松菇肉片汤跟一个荷包蛋。 吃完饭后,顾锦安跟顾锦里去了前院书房,说了买铁的事儿。 “如今管得比去年严了很多,这回全靠着泽子跟冯连才能顺利买到铁块。”顾锦安把这次买铁的波折跟顾锦里说了一遍,最后道:“一共买了五百斤生铁,全部运去松子庄了。” 顾锦安并没有进县城,而是绕着县城而过,直奔松子庄,要不是因为买铁,他也不会耽误到现在才回来。 而买铁的事情,他们是从三年前就开始做了的。 大楚对铁器管制得极其严格,老百姓想要买铁具得拿着户籍去买,不过任何地方都不缺少所谓的黑市,只要你有钱,就能买到铁。 顾锦里拿出一本册子看着,少顷说道:“这三年来,我们已经买了几千斤的铁,差不多了,如今风头紧,先不买了,等过个半年一年再说。要是不行,咱们还可以收废弃的农具。” 顾锦安道:“成,先看看再说。” 而他们会买铁,也是怕大楚会再乱起来,要备着铁器,万一大楚再乱,他们也能有武器来自保。 顾锦安看看天色,道:“秦老应该没睡,我去秦家一趟,把生铁回来的事儿告诉他,让他去松子庄打铁。” 他们在松子庄有一座院子,里面有一个很大的厨房,其实是用来打铁的,而秦老对打铁做武器很有一套,即使年纪大了,抡起铁锤的时候也是不含糊的。 顾锦里道:“大哥去吧,早点回来休息,你是熬了一天一夜,昨晚根本没睡觉吧,黑眼圈很重。” 顾锦安笑道:“我跟秦老说完就回来。” 骡车里装着生铁,他可不敢睡觉。 顾锦安抹黑去了秦家,跟秦老把事情说了,一刻钟后才回家。 程哥儿已经带着小团在门口等着他了:“大哥又跑哪去了,赶紧去洗澡睡觉了。” 顾锦安摸摸程哥儿头上戴着的棉帽子,笑道:“去跟秦老请安,许久没见他了,回来就去看看。” 程哥儿狐疑的看着自家大哥,觉得他在说谎,但他没有多问。大哥说了,等他再长大一点就把家里的小秘密告诉他,让他不要着急。 顾锦安洗了澡后,回了他跟程哥儿住的院子,沉沉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却是天不亮就起来打拳,还把程哥儿给拎起来了。 程哥儿抱怨道:“大哥你都不累吗?为啥一回来就折磨自己?还要顺带折磨我?” 顾锦安瞥他一眼,拳头一挥,朝着他砸来,把程哥儿吓得赶忙还手,跟着自家大哥打了一顿拳,是惹得浑身冒汗,累死了。 不过,大哥却说:“今天不用上学。” 程哥儿挑挑小眉头:“明白了。” 这是要等着夏先生家上门道歉。 而他们没有等会多久,夏夫人是辰时刚到就上了他家的门,带了不少厚礼来,其中还有一件女子所穿的裘衣,当真是出手大方。 顾家人很给“面子”,是全家一起接待夏夫人,把阵势,当真是把夏夫人围起来准备群殴。 夏夫人有些发憷,看看顾锦里,又看看越发沉稳的顾锦安,是强笑着道:“我今天是特地上门道歉的,詹二的事儿是个误会,那孩子天生不羁,喜欢乡下,昨天是误入村里,被村民追打后慌不择路,这才翻墙进了你们家,冲撞了绣姐儿。” 又对着顾锦绣道:“绣姐儿你别生气,詹二回去后是被他叔父罚跪了一晚上,跪到晕倒才被扶回房间去的。” 程哥儿:“夫人,詹二不是被抬着回去的吗?我还去看过他呢,当时晕得可死了,这么快就醒过来罚跪了?” 夏夫人的脸色有点僵,笑道:“是晕了个把时辰,醒来后跪了一晚,天快亮的时候又晕过去了。” 实则詹二得知詹三老爷跟夏先生要为他做媒,向顾锦绣提亲后别提有多高兴,很是爽快的喝了药,吃了饭,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可她是来道歉的,哪里能说实话,只能是詹二怎么惨就怎么说。 顾锦安打断程哥儿的话:“不许无礼,让夫人把话说完。” 程哥儿很听话的闭口不言。 顾锦安看向夏夫人,问道:“所以夏夫人此来是专门道歉的?” 夏夫人道:“正是,詹二自知冲撞了绣姐儿,特意让我来向绣姐儿,向顾家道歉。” 又看向身边的老嬷嬷:“嬷嬷把裘衣拿来。” “是。”老嬷嬷把裘衣捧着递夏夫人。 夏夫人接过裘衣,看着顾锦绣,很是慈爱的道:“绣姐儿看看,这是詹二特意给你的赔礼,乃是从京城带的狐裘,最是保暖,且价值千金。” 顾锦里呵呵:“疯子出手真是大方。” 第659章 暴打 “疯子?”夏夫人不解的看着顾锦里:“小鱼这话是何意?” “何意?”顾锦里笑了:“夫人怕是不知道我们村的人是怎么说詹二的吧,说他脑子有病,是个十足十的疯子,大冷天的不好好在家里待着,坐着牛车来地里看草,还就着冷风弹箜篌,这是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夏夫人道:“詹二的言行举止虽然异于常人,却是狂士脾性,并没有太大不妥。” 夏先生年轻那会儿,比詹二还狂,敢在殿试交白卷,詹二不过是在地里弹箜篌,比之夏先生要温和多了。 顾锦里听得笑了:“詹二不愧是夏先生好友的侄儿,你们都臭味相投。” 夏夫人脸色一变,道:“小鱼,我知道这事儿是詹二不对,你心里有气,可也不能说这样无礼的话。” 顾锦里挑眉:“这就无礼了?比起詹二的行径,我觉得我很有礼貌。” 她问了夏夫人一个问题:“夫人,要是你的女儿在家里待得好好的,却被一个登徒子闯进家里来冲撞了,你会如何?怕是气得当时就打上门去了吧。” 她家能忍一晚,还是顾锦安念在夏先生教导过他跟程哥儿的份上。 夏夫人听罢,脸色通红……确实,要是她的女儿被这么冲撞,她定是气得要上门理论的,可是…… 顾锦里懒得跟夏夫人废话,直接问她:“夫人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若是没有,请回吧。” 夏夫人见顾锦里要赶人,当下一惊,忙道:“有,我这次除了来道歉以外,还有一件喜事要说。” 顾锦安听得皱眉:“喜事?什么喜事?”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夏夫人笑道:“詹家小二虽然冲撞了绣姐儿,却是对绣姐儿一见倾心,他已经禀明自家叔父,想要求娶绣姐儿为妻,而他家叔父已经拖了我们夫妻,我这回是来问问,你们对绣姐儿的婚事是怎么打算的?” 后面半句话,是对着崔氏跟顾大山说的:“绣姐儿来年就十九了,可是拖不起了,詹家小二今年二十三,并未娶妻,乃是江南詹家长房的嫡二子,虽说还没有功名,但他学问极好,在文人狂士中很有些名气,对绣姐儿很是痴心,若是绣姐儿……” “夫人别说了!”顾锦绣已经涨红了脸,站起身对着夏夫人道:“我不会嫁给这种脑子不正常的登徒子!” 爬她家的墙,看见她的时候眼神还像狼看见肉似的,只是第一次见面,第二天就派人来提亲,哪有这样的? 夏夫人一惊,没想到第一个反对的会是顾锦绣,她忙道:“绣姐儿,詹家小二虽然随性了些,却是个好孩子,对你又好,若是嫁给他,你此生无忧。” 又对着崔氏道:“绣姐儿这么大年纪了,如今也没有定亲,你们肯定也没有好的人选给她,如今詹二是最好的,你们可要想清楚,莫要错过良人,害了绣姐儿一辈子。” 崔氏跟顾大山也在为绣姐儿的婚事发愁,而詹家确实富贵,可他们却不喜欢詹二:“詹家小子今天能爬我家的院墙冲撞绣姐儿,明天就能爬别人家的院墙冲撞其他人家的姑娘,到时候是不是又要娶一个回去?我们家绣姐儿就是个农家丫头,我们夫妻不贪心,就想她嫁个农家小子,夫妻两人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夏夫人听得惊了,她最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顾锦绣嫁给农家汉:“你,你们竟然想让绣姐儿嫁给一个农人,你们疯了吗?” “住口!”顾锦里怒了:“你才疯了,在我的家里,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爹娘这么说话。” 要不是大哥一直拽着她的袖子,她早就揍夏夫人了,她不是男人,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 夏夫人被顾锦里一吼,总算回过神来,赶忙道歉:“小鱼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只是一时情急。” 她说着,眼里已经掉下泪来:“绣姐儿这么好的姑娘,我是不忍心她嫁给一个农人,这才想着帮詹家撮合,给绣姐儿找一个好归宿。” 顾锦里笑了:“夏夫人你是有病吧,要是你有女儿,你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爬墙的登徒子?詹二是什么德行,你比我们更清楚吧,说好听点叫做文人狂士,说难听点就是渣男!詹二是没成亲,可他家里的通房丫头已经不少了吧,这种肮脏的狗东西,夫人是怎么有脸拿来说给我家大姐的?!” 在老家的时候,大姐是用命护着他们,如今他们也是最疼大姐,他们当宝贝一样对待的大姐,夏夫人竟然敢给她说个粪坑里的渣男。 顾锦里忍不住了,朝着顾锦安吼道:“别拉我袖子,我要揍她!” 夏家的老嬷嬷赶忙上来挡着,对顾锦里道:“顾家姑娘,詹家二公子是世家子,年纪已经这般大了,有几个通房丫头也是正常的。” 没有才不正常。 夏夫人也是怕了顾锦里的暴脾气,躲在嬷嬷身后,道:“小鱼你莫要动怒,若是不喜那些丫鬟,我会跟詹家说,让詹家在成亲前把那些丫鬟给处理掉。” 虽然詹家小二有不少通房丫鬟,却是没有孩子的,世家子没有成婚,是不会让丫鬟生下孩子的。 果然是有通房丫鬟的! 顾锦安的脸色发沉,拽着顾锦里的袖子不让她动手,对着夏夫人道:“夫人,走吧,我们想去你家一趟。” 机会他已经给过了,是夏夫人不要,那就怨不得他了。 夏夫人一怔,问顾锦安:“安哥儿去我家作何?” 这个时候去,她心里总是不安稳。 顾锦安勾勾嘴角,对着夏夫人笑道:“既然要说亲,那我总要见见这个詹二吧,要是他不好,我们怎么能安心把大姐托付给他?” 夏夫人知道顾家几兄妹的感情极好,想着安哥儿想要见见詹家小二也很正常,点头道:“好,安哥儿跟我回家,看看詹二也好,你若是见了詹二,定会对他刮目相看。” “安哥儿?”顾锦绣担心的叫住他。 顾锦安回头看她一眼,对她笑道:“大姐放心,咱家吃不了亏。” 顾锦绣是很相信这个大弟的,闻言点头,不再阻拦。 顾大山不放心:“爹陪你去。” 说着已经去牲口棚套车,不多时就把骡车驾到大门口。 顾锦安带着顾锦里、程哥儿一起上车,往镇上夏家而去。 骡车跑得很快,不过大半个时辰就到了。 小厮听说顾家的当家跟长子都来了,赶忙跑去告诉詹二。 詹二正在吃早饭,听说顾大山跟顾锦安来了,很是惊喜:“我家岳父大人跟小舅子来了?快给我整理衣冠,我要亲自迎接。” “不用接了。”顾锦安已经冲进夏家的饭厅,紧握的拳头对着詹二的脸就是狠狠一拳。 第660章 别恶心人了 砰砰砰! 顾锦安下手毫不留情,拳头专门对着詹二那张白皙的脸招呼,不过一会儿就把詹二打得鼻青脸肿,惨叫不止。 “小舅弟,莫打莫打,诶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先莫打啊。”詹二一边躲着顾锦安的拳头,一边诚恳发问。 顾锦安听得大怒,拳头直接往詹二的鼻梁打去:“住口,乱叫什么,谁是你小舅弟!” 顾锦安当真是气得不轻,来的时候已经知道这个詹二不着调,没成想竟是无耻到这种地步,昨天才刚见过他家姐姐,今天见到他就喊小舅弟,这是欺负谁呢?欺负他顾家没人吗? 顾锦里也是听得快吐了,见顾锦安打得欢,冲上来对着詹二砰砰砰地踹了几脚,还趁着混乱之际,身手极快的往詹二的腿上扎了一针。 这针上有毒,够詹二喝一壶的。 刚给詹二下完毒,夏先生跟詹三老爷就带着下人冲进来了,看见詹二被打趴在地,詹三老爷心疼得很,赶忙指着顾锦安怒道:“住手,快住手,你这小子,冲进别人家里来打人,简直是无法无天!” 又骂詹二的两个小厮:“你们是木头吗?看见公子被打也不知道帮忙,还不快把这个竖子拉开。” 詹二的两个小厮赶忙冲上来阻止。 顾锦安在他们扑过来的时候把顾锦里拉开,两兄妹还很默契的一人又踹了詹二一脚,把刚刚爬起来的詹二又给踹趴下了。 顾锦安袍袖一挥,潇洒地转头看向詹三老爷,笑道:“无法无天?这不正是你们狂士所倡导的吗?不把任何规矩放在眼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如今我不过是效仿你们的狂妄打了你家侄儿一顿,你就生气了?” 那你先前怎么不知道管教你家侄儿,别让他跑去别人家爬墙? 詹三老爷被怼得脸色铁青,指着顾锦安道:“原先听长垣兄提起你,只以为你是个有才的,如今见了才知道,不过如此!” “哈~”顾锦安笑了一声,指着詹三老爷道:“原先听夏先生提起你,只以为你当真是有大学问的,今日见了才知道,大学问有没有不知道,但你确实是个狂士,狂妄自大却不知自省,连普通文人也不如。” “你说什么?!”詹三老爷自诩狂士,比文人金贵多了,这个顾锦安竟然敢说他连普通文人都不如,大辱,奇耻大辱啊。 顾锦安笑道:“没听清?我说你没有丝毫学问,只剩下狂妄自大,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安哥儿住口!”夏先生终于忍不住训斥顾锦安:“身为晚辈,怎能这般对詹先生说话,要是传扬出去,让大楚文士该如何看你?” “该如何看我?”顾锦安看向夏先生,依然笑着道:“自然是赞我夸我,庆幸大楚又出了一名狂士,且是年仅十八的狂士。” “你……”夏先生惊了,看着顾锦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顾锦安看着夏先生问道:“夏先生,很早以前我就问过你一个问题,何为狂士?当时你说,有真本事者,得文人推崇者为狂士。可你看看詹家叔侄,他们算得上狂士吗?他们不过是一群特立独行之徒,用自己的怪异行径来博取眼球,再吟上几首酸诗,奏出几首曲子,在文会上露个脸,便自诩狂士了,我当真是不耻得很!” 顾锦安不屑的道:“可知你们所谓的狂士在我眼里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群自私自利,为了名气做着各种丑态的疯子罢了!” 自私自利、丑态、疯子? 詹三老爷听到这些话,是气得心口疼,捂着心口指着顾锦安道:“竖子,竖子尔敢口出狂言!” 顾锦安:“即使我口出狂言,按照你们狂士的标准,也是应该击掌喝彩,叹我辩才了得。就如詹先生当年在京城大骂欧阳先生迂腐却一举成名般,如今我骂你狂妄疯癫,又有什么不行?” 詹三老爷听罢,当真是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血来,可他以狂士自居,做过的怪异事情不少,而大骂前辈的事情他确实做过,当时还因着能把欧阳老先生给气倒而沾沾自得。如今要是他回骂顾锦安,估摸着这小子就要骂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顾锦里忍不住了,差点笑出声,大哥你的口才是跟村里的老妇女们学的吗,太厉害了。 程哥儿则是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家大哥……哇,大哥好厉害,把詹三老爷骂得说不出话来,他也要学大哥。 顾大山是跑到顾锦安身边,想着要是自家大儿被打,他就冲上去挡着。 夏先生被顾锦安这番狂言说得是目瞪口呆,回过神来后,赶忙出来劝和:“詹老弟莫气,安哥儿年轻气盛,心疼自家大姐被小二给冲撞了,来打小二一顿也是人之常情。” 要是不打,夏先生反而觉得顾锦安没有骨气。 詹二是真心喜欢顾锦绣,此刻已经被两个小厮扶起来,忍着伤痛,对着顾锦安行礼作揖:“小舅……安哥儿,误闯你家的事儿,是我不对,恒之在这里向你、向绣姐儿、向顾家叔叔赔礼道歉,还望你们看在我一片痴心的份上,原谅则个。” “一片痴心?”顾锦安快吐了:“詹恒之,你知道什么叫做一片痴心吗?别来恶心人了,夏夫人可是说了,你有不少通房丫鬟。” 詹二有点懵,点头道:“是有五个,皆是年纪到了长辈所赐……这跟我痴心绣姐儿有何冲突?” 不说世家豪族,大楚但凡有点银子的富贵人家都是三妻四妾外加许多通房丫头,詹二觉得,睡丫鬟跟他心里喜欢绣姐儿完全没有冲突,很和谐。 顾锦安看着詹二问得很是天真的模样,手很痒,想要扇他几巴掌,他沉着声音道:“娶我顾家女者,必须一生一世一双人,我顾家女绝不跟人共侍一夫。” 又道:“别再叫我姐姐绣姐儿,你不配。” 顾大山无能,崔氏又柔弱,顾锦安身为长子,从小就盼着自己能长大,担起保护家人的责任,因此他很疼家里的姐姐妹妹。 特别是顾锦绣这个姐姐,姐姐不过比他大半个时辰,可小时候顾老太打他,姐姐却是抱着他,用自己的小身子帮他挡着顾老太的打。 他家大姐受的苦已经够多了,他绝不会让她出嫁后再受夫家的苦,特别是夫家小妾的苦。 第661章 打脸来得太快 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跟其他女子共侍一夫? 不詹二,就连詹三老爷跟夏先生夫妻都惊了。 詹三老爷道:“从古至今,但凡有本事的男子皆是妻妾成群,妻来管理中馈,妾来红袖添香,哪有男子一生只对着一个女子的道理?只有那没本事的农人才一辈子只对着一个女人。” 顾大山听得很生气,看着詹三老爷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话?若是你的女婿娶了好几个媳妇,你会不生气?会不为自己的女儿难过吗?” 他就不信詹三老爷能忍心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受苦? 怎知,詹三老爷一挥手,无所谓的道:“身为正妻,合该为夫君纳美才对,不能为夫君纳美者,乃是妒妇,是要被休弃归家的。” 顾大山听不懂纳美是个什么意思,程哥儿在旁边给他解释:“就是纳妾的意思,做媳妇的要给自家男人纳妾,不然就是妒妇,要被休掉。” 顾大山听罢,是气得差点打人,指着詹二问:“你也是这么想的?” 詹二本能的点点头,又急忙摇头:“不是不是,顾家叔叔误会了。” “呸,什么误会,你们叔侄俩是一样的想法。”顾大山看着躲在远处的夏夫壤:“夫人,我们家原本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你竟是这般作践我家绣姐儿。你好心给绣姐儿找人家,我们夫妻谢谢你,可你自己看看,你找的都是啥人?这后生是个能嫁的?” 夏夫人本来就看不上顾大山,见他敢质问自己,回呛道:“程哥儿他爹,自古男子皆纳妾,有什么不对?詹家二可是江南詹家的长房嫡子,是嫡支血脉,为人又本事,对绣姐儿又痴心,将来娶了绣姐儿后,即使纳妾,只要不宠妾灭妻就成。” 自来世家大族的男子哪个不纳妾,就连她家老爷也是如此。老爷是有两个通房丫头的,只是不好带来庆福镇,那两个丫头被留在了金陵府。 顾大山是乡下农人,在乡下,男人一般是不纳妾的,只有那不正经的男人才会跟寡妇厮混,闹得把寡妇娶回家做的地步。因此顾大山听到夏夫饶话是震惊不已,指着夏夫人是一句话也不出来。 顾锦安见了安慰他:“爹别生气,咱家跟他们不一样,咱们顾家女绝不跟人共侍一夫,想要纳妾养通房丫头就别来娶我们顾家女。” 他转头看向詹二:“今我们上门一是为了打你,二是为了告诉你,别再肖想我家大姐,她是不会嫁给你的,你配不上我家大姐。” 詹二听罢惊了,以为顾锦安顾家女不跟人共侍一夫是而已的,没成想竟是真的,当下怕了,赶忙承诺道:“安哥儿放心,我詹恒之对发誓,此生只要娶到绣姐儿,定会一心一意对她,再无旁人。” “呵~”顾锦安冷笑一声,明显是不相信詹二的话。 詹二见状,又赶忙道:“自打见了绣姐儿以后,我就开始修身养性,不再让其他女子伺候。” 然而,打脸来得太快,堪比闪电啊。 “公子,公子您怎么样了?”一阵香风浮动,一名十六七岁,面容姣好,身段妖娆的女子从院外冲了过来,直扑詹二:“呜呜呜,奴婢听有莽夫上门厮打公子,是急得哭了,都怪奴婢身子太弱,今早贪了觉……应该陪着公子来用饭的,要是奴婢在,定能用身子帮公子挡了这顿毒打。” 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话的时候声音不但娇柔,尾音还微微上挑,顾锦里保证,如果她是个男人,定会被这女人勾得浑身冒火。 顾大山看见这个女人直接平詹二身上痛哭,气得发抖……就这,就这还敢对他家绣姐儿痴心一片? 顾锦安则是一点不吃惊,看好戏般看着詹二,还瞥了夏夫人一样,冷笑道:“慈好男儿,夫人还是留给自己的女儿受用吧,我顾家可不敢高攀。” 夏夫饶脸色通红一片,没想到这个悦儿竟然这么不懂规矩,敢这样大喇喇的跑出来。 詹二回过神来,一把推开悦儿:“哪里来的贱婢,这般不懂规矩,来啊,给我拖下去,杖毙!” 通房悦儿惊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詹二:“公子,我是悦儿啊,是你最心爱的悦儿,你不要悦儿了吗?今早我们还……” “住口!”詹二快气疯了,他以前是很喜欢悦儿,可再怎么喜欢她也只是个通房丫头,用来败火气的玩物而已。这回把她带来,也是想着自己年轻气盛,房里总要有个人来纾解纾解,且三弟也带了一个,便不觉得有什么,怎知会遇见顾锦绣? 又怎知顾家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这个悦儿还好死不死的在这种时候跑出来。 “聋了?我的话没听见?把这个贱婢给我拖下去,杖毙!”詹二朝着自己的两个厮吼道。 两个厮急忙上前,把还在哭着的悦儿拖走。 顾大山见了是浑身发抖,如果先前只是觉得詹二不是良人,那此刻他觉得詹二连人都不是了。 一个不高兴就要杀了伺候自己的丫鬟,贵公子都是这样的吗? 如果绣姐儿真的嫁给他,他哪不喜欢绣姐儿了,是不是也要杀了? 可怕,太可怕了。 夏先生皱眉,见闹得太过,又看见程哥儿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子,不由得对詹二道:“好好事儿,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这丫头怎么也是伺候过你的,打一顿再卖出去就成,留她一条命,勿造杀孽。” 詹二闻言,看向顾大山跟顾锦安:“顾叔叔跟安哥儿觉得呢?若是你们心里还有气,这丫鬟我就不留。” 顾锦安冷笑:“你可真会话,得像是我家要杀死这个丫鬟似的。这是你的事儿,要杀要剐你自己决定,别扯到我家身上。” 詹二一愣,无话反驳。 夏先生见闹得不像话,赶忙摆摆手,让两个厮把丫鬟先拖下去关着。 又假意上来呵斥詹二:“二,你既是真心求娶绣姐儿,就得修身养性,像这种不知好歹死缠着你的丫鬟就该早早处理了。” 第662章 正事 詹二听了忙道:“是,侄儿受教了,以后定会修身养性,远离这些居心叵测的丫鬟。” 实则是他自己把悦儿拉上床的。 如今不过是喜新厌旧,见了长得更好看的顾锦绣,这才厌了悦儿。 顾锦安是不相信詹二这话的,不客气的了一句:“若是做主子的立身正,丫鬟又怎会缠上来?” 鱼还在这里,顾锦安不想跟詹二多这种床笫之事,免得污了鱼的耳朵。 他指着詹二道:“詹恒之,你听清楚了,不管你怎么做,不管你有多心悦我家大姐,我家大姐都不会与你定亲。来时我家大姐已经了,她死都不会嫁给你这种爬墙的登徒子,而我爹娘也不喜你这样脾性的后生。如今打也打过了,你我两家的事儿算是了了,此后莫要再纠缠我家大姐,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詹二听得整个人都像是要死了一般:“你,你什么?绣姐儿就算是死也不嫁给我?她,她不喜欢我吗?我那么喜欢她。” 砰! 顾锦安听得大怒,对着詹二又是一拳:“你也配做世家子?有那家世家子像你这般,时时刻刻把喜欢不喜欢挂在嘴上的?当真是个不要脸的登徒子!” 这就是所谓的狂士脾性吗?顾锦安想问候狂士他祖宗十八代。 他也是见过世家子的,郑英跟上官卓皆是知礼懂礼的人,这些年来,除了给他家送过节礼年礼之外,是从来没有去他家住过的。不过只要来田福县,他们都会派下人上门给自家爹娘请安。 这样才是世家子的做派,詹二这样的是狂蜂利,没有一点点廉耻与礼仪,顾锦安真想打死詹二。 打完詹二,顾锦安还不解气,对夏先生道:“先生要是喜欢詹二这般孟滥女婿,可以趁早生个女儿,好嫁予詹二,免得詹二这样的肥水流入外人田。” 顾锦里点头,嗯嗯嗯,大哥得对,詹二这肥水粪多,只有夏先生这样的狂士才受得住。 夏先生被顾锦安一通骂,脸色变得很难看。 夏夫人是最敬重自家夫君的,见安哥儿这么骂夏先生,忍不了了,大着胆子道:“安哥儿,这事儿不能怪我们,是你家爹娘对绣姐儿的婚事太不上心,我们才僭越,帮着她相看人家。你也不希望绣姐儿成为老姑娘吧?” 顾锦安看向夏夫人,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夏夫人对他,当真犹如慈母对待亲儿子般,让他觉得夏夫人是个好的,是不会害他们兄妹几个的,这才亲近夏家,帮着夏家话。如今再看夏夫人,只觉得她面目可憎,是个不可理喻的泼妇。 “夏夫人请记住,我家大姐姓顾,是我爹娘的女儿,她什么时候亲,什么时候嫁人都由我家了算,跟你们夏家没有丝毫关系。” 夏夫人听罢,身体摇摇欲坠,看着顾锦安哭道:“安哥儿,你怎么能这么?这些年来,我们夫妻可是掏心掏肺的对你们兄妹。再了,我们夫妻是一片好心,不想绣姐儿这么好的姑娘被白白耽误了。” 顾锦里皱眉道:“夏夫人,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大哥了,我大姐的婚事跟你们夫妻无关,别总拿好心来事儿,你们的这种好心有毒,我们家受不起。” 她懒得跟夏夫人废话,对顾锦安道:“大哥,正事吧。” 昨晚他们兄妹已经商量好了,要是夏家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他们无情。 夏先生心下咯噔,看向顾锦安:“安哥儿……” 顾锦安不理会夏先生,对程哥儿道:“程哥儿跪下。” 程哥儿很听话,扑通一声就给夏先生跪下了。 顾锦安也撩起衣袍下摆,对着夏先生跪下,带着程哥儿,给夏先生磕了三个响头。 呯呯呯~ 四周是额头触地的声音,听得夏先生心慌不已,赶忙冲上去要扶起他们,却被顾锦安避开。 夏夫人也急了,忙道:“安哥儿、程哥儿,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可不能跪。” 他们算是鲁家的半个下人,怎么能受安哥儿兄弟的大礼? 顾锦安不理会夏夫人,只对夏先生道:“这三个响头是我们兄弟感谢夏先生的教抚之恩,此后我们兄弟不再跟着夏先生念书,此后望先生珍重,再收高徒。” 罢,率先起身。 夏先生慌了,脸色煞白的看着顾锦安,又看着依然跪在地上的程哥儿,问道:“程哥儿,你真要弃先生而去?” 程哥儿道:“先生,对不起,这次程哥儿要听大哥的……先生对程哥儿来很重要,程哥儿很感激先生,可家人对程哥儿来更加重要,程哥儿不会看着别人欺负自家人而坐视不理的。” 程哥儿到最后,又给夏先生磕了六个响头,给他行了九头大礼,起身的时候,眼睛已经红了,家伙跟了夏先生这么久,对夏先生也是有感情的。 可大哥跟二姐过,夏先生再亲也是外人,他们才是一家人,且这次的事情是夏家不对,他要帮大姐。 夏夫人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已经泣不成声。 夏先生含着热泪,看着顾锦安:“安哥儿为何如此?我夏固自问对你们兄妹四个极好,从来没有害过你们。” “为何如此?”顾锦安道:“夏先生,三年前我跟鱼就对你们夫妻过,程哥儿来不来上学,什么时候来上学,由我家了算,我们以为夏先生夫妻会明白的,原来你们不明白……既然如此,我只好直了,我们家的事情由我们家人了算,我们不会成为谁的傀儡,夏先生想要养木偶可以,去找别人来养,我们兄妹四人可不愿意做木偶。” 夏固是很聪明,但他们兄妹也不蠢,早就看出夏固夫妻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们念在崔氏的份上,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便让程哥儿来跟着夏先生读了三年书。 怎知夏家越来越过分,他们已经无法忍受,要是他们这次让步了,以后夏家夫妻就会继续插手他们兄妹四饶婚事。 顾锦安可不想自己以后娶谁都要夏家夫妻同意。 第663章 病重 夏先生听罢,看着顾锦安决绝的样子,再看向顾锦里,见她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心下发沉,知道今这事儿不能善了,放下狂士的傲气,求着顾锦安:“安哥儿,这次是我们夫妻思虑不周,没有提前跟你家通气,你们放心,以后不会了。你们再给先生一次机会,成吗?” 顾锦安摇头:“夏先生,事不过三,这已经是第三回了,你的机会用完了。” 三年前夏家夫妻就僭越过两次,那两次都是观主作保,事情才算过去。可这回已经是第三次,要是还继续不了了之,那他们兄妹就是泥人。 可顾锦安跟顾锦里都不是泥人,他们不会再妥协。 “我会写信告知观主,夏先生要是乐意住在镇上就继续住,但程哥儿不会再来夏家上课,也希望夏先生莫要再来村里。” 顾锦安完,又看了还在失魂落魄的詹二一眼,对夏先生道:“事情是你们夫妻惹出来的,合该由你们夫妻解决,我不希望镇上传出什么对我家大姐名声有碍的话。” 顾锦安完,牵着程哥儿的手,喊上顾大山:“爹,走了。” 言罢,一家子提步向着院门口走去。 夏夫人赶忙去拦,跪求他们:“安哥儿,这回是我们夫妻错了,求求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别走成吗?” 顾锦安不理会夏夫人,牵着程哥儿绕过夏夫人。 夏夫人急了,伸手去抓程哥儿,顾锦安眼疾手快,一把抱起程哥儿,瞪着夏夫人警告道:“夫人,莫要闹得太难看,有些事情可是不适合让外人知道的。” 夏夫人闻言一凛,只能放弃抓程哥儿,伏在地上痛哭。 詹家三一直在旁边看着,见顾家人先是骂他二哥,又这般对待夏先生夫妻,怒不可遏,跳出来道:“顾锦安你给我站住,你这竖子当真无礼至极,骂我家二哥就算了,还对教导过自己的先生这般无情。你忘恩负义,我定要作诗在文会上大骂你一番,让你名声扫地!” 顾锦安笑了:“要作诗骂我?行啊,不过你要先问问夏先生答不答应,且我们兄弟并没有正式拜夏先生为师,夏先生只是教导我们的私塾先生,我们家是给过束修银子的。” 银货两讫,懂吗? 夏先生虽然难过,可他还有理智,知道顾锦安兄弟的名声不能坏,赶忙呵斥詹家三:“三住口,莫要胡,这次的事情是我们夫妻不对在先。” “夏叔叔,您怎能为个竖子话?”詹三气得不轻,见夏先生不帮自己,又指着詹二道:“你要娶你们顾家女者不能纳妾养通房丫头,那你呢?你自己也是男人,你能做到一辈子只对着一个女人吗?” 顾锦安放下程哥儿,看着詹三道:“我顾锦安对发誓,此生只娶一妻,永不纳妾,也不养通房丫头,若违此誓,不得好死,来世堕入畜生道。” 詹三懵了,没想到顾锦安这么硬气,敢发这样的毒誓:“你,你……” 大楚人历来信这些,只要发誓,是不敢违背誓言的。 顾锦安看着詹三,冷笑着问一声:“你还有什么话要吗?或者你也想发个毒誓?要是不敢发誓,以后遇到这样的事就闭嘴,免得被缺面羞辱回去。” 詹三气得吐血,回怼一句:“你最好到做到,免得以后自己不得好死!” 顾锦安笑了:“我又不是某些没了女人就会死的人,自然能到做到。” 他发这样的毒誓并不是随口而已,而是真的打算这么做。 “走吧。”顾大山见识了詹家饶无赖样,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詹二恍惚了这么久,终于回过神来,冲过来跪在顾大山面前,哭着求道:“顾家叔叔,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对绣姐儿的,这辈子只娶她一人,永不纳妾,我到做到,求您了,呜呜呜……” 詹二是真的很难过,他觉得自己爱惨了顾锦绣,要是娶不到她,这辈子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可惜顾大山见到了悦儿,也见识了詹二的翻脸无情,是不敢把大女儿托付给他的:“后生,你起来吧,我是不会把女儿嫁给你的。” 又怕詹二纠缠,再次道:“我家大女儿不喜欢你,她是极讨厌你的,昨在家里可是骂了你许久。” 詹二不听,只哭着求顾大山,那模样当真是可怜得紧,像是顾大山不把女儿嫁给他,他就会立时哭死过去一般。 顾锦里无语了,一抬脚,把詹二踹倒在地:“爹,咱们走。” 顾大山也是怕了詹二的纠缠,赶忙招呼顾锦安跟程哥儿走了。 夏夫人是哭着追到大门口,可她拦不住顾家人,只能哭着看他们离开,回头看着跟出来的夏先生,问道:“夫君,这可怎么办?” 夏先生也没辙了,不过他不会放弃程哥儿,鲁家继承饶先生必须是他,以为搬出观主能压住他吗? 殊不知,胡观主在鲁家一系里不过是个能得上话的人罢了,鲁家一系真正做主的可不是胡观主。 “走,先回去,别站在外面哭,太现眼。”这镇上的人个个粗鄙不堪,是看见点风吹草动就来看热闹,夏固可不想自家被当做猴子一样看。 詹二还跪在地上哭,拽住詹三老爷的手臂求道:“叔父,叔父写信回家求祖母,求她老人家来庆福镇帮侄儿提亲……侄儿是真的喜欢顾锦绣,这辈子只娶她一个,没了她,我立时就会死的。” 夏先生进来正好听到这话,是皱起眉头,以前觉得詹家二不错,可如今见他这样,竟是觉得刺眼无比,不由得呵斥道:“詹恒之,你给我起来!这般跪着像什么样子?这门亲事我们帮你筹谋得好好的,你非要生出这么多事儿,如今惹得顾家不喜,婚事不成,你还有脸哭?” 詹二听罢,哭得更惨了,只喊着顾锦绣的名字,没有她自己活不下去,正在哭喊间,竟是一口气上不来,晕死过去。 “二,二你怎么了?别吓叔父。”詹三老爷慌忙扶住晕倒的詹二,不断摇着他,掐他的人中,可就是掐不醒詹二。 “快去请大夫!”夏先生赶忙冲着旁边的夏管家喊道,当真是被今的事儿弄得焦头烂额。 “诶,老奴这就去。”夏管家赶忙跑去悬壶坊请吴老大夫。 吴老大夫很快就来了,给詹二看过之后,沉着脸道:“早前老夫不是交代过吗?让这后生修身养性,他怎么又行了房事?这旧病未好,又添新伤,晚上再辛劳一番,就算是年轻体力好也不能这么折腾啊。” 第664章 不要命了 吴老大夫算是服了詹二,这才来了不到十天,他前前后后已经倒了三次,第一次是生病,昨天是被打,今天是房事过度和情绪激动给晕过去了。 吴老大夫叹了口气,这世家豪族跟勋贵官宦家的子弟就是这般,总是不能委屈自己。 夏先生的脸色很难看,虽然他觉得睡丫鬟没什么,可詹二昨天刚见到顾锦绣,正是喜欢她喜欢得死去活来的时候,竟是又睡了丫鬟,忍一晚他是会死吗? 夏先生对于詹二也生出失望来,看看詹三,都想把顾锦绣说给詹三算了,起码顾家没有那么讨厌詹三。 詹三老爷却不觉得自家侄儿睡丫鬟有什么问题,毕竟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且他从小就教导小二,想做狂士就要随心所欲,不能被世俗的规矩所束缚。因此詹三老爷不会关心这些,只会关心:“小二他什么时候能醒?这般晕过去,可对他以后的子嗣有什么影响?” 吴老大夫道:“你家侄儿的身体底子极好,不出意外的话,晚上就能醒,子嗣倒是不会影响,但最好静心休养一段时间,恢复元气。” 詹二是世家子,从小是锦衣玉食的长大,吃了不少补药,又承袭古风,学了骑射,身体是很不错的,只要不作就不会病倒。 詹三老爷听罢,终于放下心来。 吴老大夫给詹二扎了针,开了药方,拿了一百两的银票诊金走了。 这些世家豪族都很壕,去给他们看诊,都会给大夫不少赏钱做诊金。 詹三老爷见自家侄儿没事后,对夏先生道:“长垣兄,可否移步书房说话。” 夏先生点头:“请。” 两人去了夏先生的书房,在里面说话,詹三老爷问道:“长垣兄,看小二痴心的样子,顾家大姑娘定是不错的。可顾家人今天太强硬,特别是安哥儿,要是他不同意,这门婚事可怎生是好?” 詹三老爷跟夏先生夫妻一样,是很看不起顾大山的,觉得他就是个卑贱的农人,机缘巧合之下娶了崔氏,生下几个孩子,而他的作用也只是让崔氏生下孩子。 且这在他们眼里算不上功劳,甚至觉得顾大山污了几个孩子的血脉。 但顾锦安不同,他是崔氏长子,历来长子都是承袭家业的,要是顾锦安不同意,那这门婚事当真难办。 问完这个,又看着夏先生,很是担忧的道:“长垣兄真的会离开这里?若是不能教导安哥儿跟程哥儿,对长垣兄来说相当可惜且不公平。” 还有那个什么胡观主,詹三老爷是不知道她是何方神圣的。 夏先生闻言,心里安慰不少,他这个三十多年的老友总算是没白交,不过他道:“詹老弟不用担心,安哥儿虽然放了狠话,可他毕竟不是鲁家主,想要把我这个先生赶走,还没有这个本事。” 詹三老爷听了问道:“长垣兄莫不是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夏先生坐下,看了看泥炉上的茶水,见茶水沸腾了,把茶壶的盖子拿了起来,让火继续烧着,卖够关子后,才缓缓笑道:“我夏固不是无名小卒,在鲁家一系里有些地位,能决定我来去者,只有鲁家一系的当家人。” 当家人三个字一出,詹三老爷是惊得站起身,声音颤抖的问着:“长垣兄此话何意?难道说……” “詹老弟莫要激动,我可什么都没说。”夏先生打断詹三老爷的话,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并交代道:“有些事儿,是因着咱们的交情好我才透露给你听,但詹老弟须知,世上的很多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妙。” 詹三老爷赶忙点头:“长垣兄说的是……那小二的事,就拜托长垣兄了。” 詹三老爷心里是激动得不行,手脚都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要是鲁家当家人没死,那只要他在大楚式微的时候登高一呼,就能号召所有文人,当真是…… 顾家的亲事必须结,死都要结! 不过,想着顾锦安今天说的话,又很是担忧,试探的问夏先生:“顾家二姑娘也没有定亲吧?我看她也到了嫁人的年岁,我二哥家的小四今年十五,与她一般大,若是小二跟顾家大姑娘的婚事不成,能否撮合她跟小四?” 虽说顾锦里很凶,可模样极好,小四是个喜欢貌美姑娘的,定会喜欢顾锦里。 夏先生皱眉,没有答应,只道:“先撮合小二跟顾家大姑娘,等这事儿真的不成了再说。” 詹家小四是二房嫡子,虽然是嫡子,却是二房的,顾锦里怎么能嫁给一个二房的嫡子?以后分家出去,可就成了旁支了。 而顾锦绣配给长房的詹二,夏先生都觉得亏了,要不是詹家大公子已经成亲有了孩子,顾锦绣理应配给詹家大公子,做詹家宗妇。 詹三老爷听罢,也知道小四的身份有些低了,很是扼腕,只能巴望着小二能娶到顾锦绣,毕竟顾锦绣可是崔氏的嫡长女,嫡长女啊,地位堪比嫡长子。 夏先生又想起顾锦安的话,交代詹三老爷:“这段时间让小二静静心,想要养通房丫头,等成亲有了嫡子后再说,不然安哥儿怕是要闹。” 詹三老爷也是怕了顾锦安,这不愧是鲁家的血脉,凶狠起来,是把他骂得没有还口之力。 “长垣兄放心,我明天就把那丫鬟给卖了,再看着小二,定不会让他在婚事没成之前胡来。” 可惜,詹三老爷这边刚刚承诺完,第二天醒来要去卖悦儿的时候,得知悦儿正在詹二的房里伺候着。 詹三老爷大怒,赶去詹二的房里,刚到房门外就听见一阵不堪入耳的声音,他家小二正在里面大战,把他给气得浑身发抖,看见两个小厮正在守着房门后,指着他们怒骂:“你们两个狗东西,定是你们把那贱婢放出来祸主的!” 两个小厮急忙跪下喊冤:“三老爷冤枉啊,我们劝过公子了,可公子不听,急需悦儿败火,是一刻也等不及的,昨晚半夜就让我们把悦儿押来了。” “昨晚半夜就把人接来了?!”詹三老爷听得差点栽倒在地,想起吴老大夫的话,生怕詹二会死在女人肚皮上,赶忙冲着屋内喊道:“小二,你个混账东西,不要命了是不是?赶紧停下,给叔父开门!” 可詹二正在紧要关头,根本不搭理詹三老爷,是继续酣战。 第665章 毒发 詹三老爷见詹二不听自己的,继续我行我素,是急得不行,可他是个男的,虽然里面的是亲侄儿,可也不好就这么闯进去阻止,无奈之下,只能对小厮道:“去喊小三,让他把丫鬟先借来一用。” 夏家虽然有嬷嬷跟丫鬟,可这种事情却是不好让夏家人知道的,他只能找小三的丫鬟来做。 “是。”小厮赶忙跑去找詹三,问他借丫鬟,可小厮还没有把丫鬟借来,詹二这边就出了事。 “啊!公子,公子你怎么了?”悦儿见詹二又晕过去,是吓得不轻,赶忙披上衣服出来求救。 詹三老爷听到里面的动静,知道是又出事了,早就等不及要冲进去,看见悦儿后,是扬手扇了她一巴掌:“贱婢,要是小二有个好歹,我要你全家陪葬!” 詹三老爷此刻也没空处置悦儿,直奔屋内,见詹二是倒在地上,吓得脸都白了,赶忙让人去请大夫,又手忙脚乱的扯过衣服,给詹二套上。 客院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夏家人想不知道都难。 夏先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要不是詹二已经昏死过去,性命危殆,他是恨不得直接打他一顿,太不知道节制了,就算是喜欢睡丫鬟也没这么个睡法。 吴老大夫则是很无语,看着脸色发青的詹二是一言难尽,实在是不明白,这后生是没有女人就会死吗?昨天才刚刚交代过,让他别好生养身子,今天又房事过度给晕了,还是一大早就晕的……勤劳,当真是勤劳,可这种勤劳生下来的也是庶子,对于未成亲的世家子来说,可是丑闻。 詹三老爷在旁边着急的问着:“大夫,我家侄儿如何了?可有什么大碍?” 吴老大夫心里有气,他刚吃完早饭正打算去制药作坊做药呢,夏家的人就来了,让他只能克制想要去做药的手痒,来给詹二看病,因此没好气的道:“哼,有大碍,他要是再这么折腾下去,定会脱阳而死。” 又指着詹三老爷骂道:“你这叔父是怎么当的?昨天不是说了要他好好养着的吗?宠孩子也不是这么个宠法,你是想要他死吗?” 詹三老爷当真是冤枉,众多侄儿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脾性与他相像的小二,很是在乎他的,是叮嘱了小厮要好好照顾小二,怎知小二这么不听话,又跟丫鬟厮混在一起。 吴老大夫懒得管詹家的破事,给詹二扎完针后,开了两张药方给詹三老爷:“一张内服,一张用来泡澡,好好静养,暂时莫要再行房事,不然他要是死了,可别来找老夫。” 又道:“诊金三百两,拿来。” 哼,老是让他来治这种管不住自己身体的浪荡子,不多收点银子,他觉得自己亏得慌。 詹家有钱,是不把几百两银子放在心上的,爽快的给了三百两银子后,又多给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老大夫,我家侄儿这几日凶险,还望您老能留下来看着他,以防他病情加重。” 世家大族都养有大夫,可他们这回没有带大夫来,只能话重金请大夫住在家里,专门给詹二看诊。 可吴老大夫没要,只拿了三百两银子:“这是老夫最后一次来了,詹三老爷要是想要请大夫在家里候着,去府城请吧。” 他虽然是大夫,可也不是什么人都治的,他要去大丰村做药了,才没工夫搭理詹二。 詹三老爷没办法,只能把吴老大夫送走,再让小厮骑快马去府城请名医来夏家候着。 詹三老爷一上午是忙得焦头烂额,直到下人把药抓回来,熬好了给詹二喝下,又给詹二泡了澡后,他才算有了歇息的工夫。 夏先生见詹二死不了了,冷着脸走了。 詹三老爷又急忙去追,给夏先生不断行礼赔不是:“长垣兄,这回是小二不懂事,您可别跟他计较,他知道错了,定会好好改过,不再犯错。” 夏先生却道:“詹老弟这话别说太早,还是等他醒来后再说吧。” 言罢不再理会詹三老爷,回了主院。 夏夫人早就等不及了,见夏先生回来,赶忙问道:“老爷,詹家小二如何了?” 夏先生冷哼:“命硬,死不了。” 夏夫人知道夏先生是在气詹二太过放肆,她也很生气,怒道:“詹家小二也太不知节制了,这还是在咱们家做客,要是在他府上,不知道要闹得如何过分。” 夏夫人此时终于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该把詹二说给顾锦绣,可詹二的身份摆在这里,当真是个难得的贵公子。 又问夏先生:“夫君打算如何?还要不要帮詹家说这门亲事?” 夏先生很为难:“再看看吧,等回信到了再说。” 他知道安哥儿一定会写信告知观主,让观主换掉他,因此他当天就给鲁家一系的其中一个大人物写了信,那人会把信转交给鲁家当家人。到时候,要不要跟詹家结亲,他能不能留下都有定论。 夏夫人最听夏先生的,闻言点头:“好。” 不过夏夫人生怕顾家人生气,是准备了不少礼物,让老嬷嬷送去大丰村顾家。 只可惜,老嬷嬷是连村口都没能进。 邱琅直接带人截住老嬷嬷,对她道:“我们家小东家说了,夏先生夫妻要是不想大家彻底撕破脸就不要再到村里来,否则别怪她不客气!” 老嬷嬷很生气,想要闯进村里,顾锦里早就料到这个老嬷嬷会死缠烂打,直接出来了,拿出夏家先祖的卖身契,在老嬷嬷的眼前扬了扬:“看清楚了吗?这是夏云生的卖身契,要是你不知道夏云生是谁就回去问问夏先生夫妻,他们夫妻若是要脸,不想被拉去做奴才的话,最好识相点,别再来村里。” 井水不犯河水最好,要不然,她有的是办法收拾夏先生夫妻。 老嬷嬷在夏家做了几十年的下人,每年祭祖都能见到夏云生的牌位,是知道夏云生的,看见这张卖身契,吓得脸都白了,赶忙道:“顾家二姑娘别生气,是老奴不识好歹,您莫要跟老奴计较,老奴这就回去。” 说着,给顾锦里行了礼后,带着赔礼,坐着骡车灰溜溜的跑了。 第666章 累不死你 夏家老嬷嬷赶走没多久,悬壶坊的骡车就来了,吴老大夫看见顾锦里,忙问道:“小鱼丫头,你们怎么在这里?” 这里并不是村口,而是距离村口还有半刻钟的路上。 顾锦里笑道:“专门来等您老的啊。” 吴老大夫冷哼一声:“你就哄我老头子吧,你会这么好心来接我?” 顾锦里笑笑,带着小吉爬上悬壶坊的骡车,问吴老大夫:“吴爷爷,夏家是不是又有人病了?” 吴老大夫道:“嗯,确实又有人病了,不过病的是詹家后生,不是夏先生夫妻。” 至于詹二得了什么病,吴老大夫是不好跟个姑娘家说的。 顾锦里也没问,只要知道詹二病了就成,而詹二会病,全是她的功劳。 这头种马不是喜欢播种吗,那她就让他播个够,最好是直接累死。 …… 一刻钟后,他们回到作坊,顾锦里想跑,却被吴老大夫叫住:“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懒?你都好几天没来做药了吧,今天不收草,安安稳稳的待在作坊里做药吧。” 顾锦里的反驳无懈可击:“做药是三七他们的事儿,我只负责研发,不是工人啊。再说了,我还要去处理收到的明蚜草,处理完这一批,后天又要开始收草了,您老就让我歇歇吧,不然我会累死的,我还是个孩子啊。” 吴老大夫嗤之以鼻:“你还是个孩子?你可真有脸说,再过几个月就十五了,能嫁人了。” 不过吴老大夫也没有绑着顾锦里要她做药,毕竟收明蚜草确实是个大活计,每次都要断断续续的收上半个月左右,让她松快一些也好。 等忙完收明蚜草的活计,她还等做止痒护手膏,这也是个大活计,需要人手。 “该买人了,别那么抠门。” 顾锦里道:“知道了,木通叔、大哥他们每次外出都会去牙行看看,有合适的就会买回来,这三年来已经买了不少了,这事儿不能急,得看好再买。” 除了熊家、梅家、麻家以外,家里这三年来也是买了不少人的,不过这些人都放在驰道两边的庄子里,并不在制药作坊。 “吴爷爷先去做药吧,午饭您想吃啥跟大雨或者阿时说就好,她们会安排的。” 陶嬷嬷很看好童大雨跟阿时,把她们两人带在身边教导,说是以后可以帮顾锦里管账,小吉也每天会有两个时辰去跟陶嬷嬷学怎么管理庶务。 顾锦里说完,脚底抹油溜回了家,把詹二病重的消息告诉顾锦安。 顾锦安是知道顾锦里会做毒药的,也不奇怪她会给詹二下毒,听了并未细问,只道:“别闹出人命就好,詹二毕竟是世家子,他死了詹家不会罢休。” 顾锦里道:“大哥放心,吴老大夫去给詹二看过了,连他老人家都没有看出詹二是中毒了,即使詹二死了,其他大夫也查不出来。” 只会以为他是那啥而亡。 不过她不想让顾锦安担心,便道:“詹二不会死的,我是怕他来纠缠大姐,才给他下药,他最多被折磨得躺床上几个月而已,不会出啥大事。” 以詹二的身体底子,这种毒药他是受得住的,不过会吃一场大苦头而已。 说起顾锦绣,顾锦安又开始犯愁,放下看着的书。 顾锦里见了问道:“大哥是在发愁大姐跟罗武哥的事儿?” 顾锦安点点头:“嗯。” 罗武以前是很喜欢大姐的,一心一意要娶她。可从今年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老是避开大姐,但顾锦安看得出来,罗武还是喜欢大姐的,只因罗武一直没有跟其他姑娘说亲。 顾锦里对于罗武是有些生气的:“他爱娶不娶,咱家大姐又不一定要嫁给他。” 然而,顾锦安却不这么想,他道:“大姐喜欢他。” 这就是最难办的。 他家大姐不是木头人,她是有感情的,罗武哥又从小就护着她,她的心里怎么可能没有罗武? 从罗武开始避着大姐开始,大姐就不太开心,虽然她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可顾锦安敏锐,还是发现了。 顾锦里最生气的就是这个:“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以前求着娶,如今又爱答不理的,这不是害咱们大姐吗?” 娘的,好想把罗武拖出来打一顿。 “罗家以前觉得罗武的本事不够,怕他护不住大姐,因此没来提亲,可咱家用他家来护吗?有璃姐儿守着大姐,等大姐出嫁的时候,咱们家也会陪送下人过去,专门挑那些会拳脚的,大哥将来会科考,有了功名后也没人敢来打大姐的主意,又不用他家来护,罗武到底在犹豫什么?” “要是不想娶就不要对大姐这么好,对大姐好了这么多年,让大姐喜欢上他了,他又来拿乔,不想娶了!” 有本事招惹,怎么没本事来提亲? 顾锦里真的快气炸了,她家这么好的一朵花,巴巴的等着他来娶就算了,他竟然不来。 顾锦安也是很心疼自家大姐,但他的脾气没有顾锦里急,闻言说道:“等冬至他回来,我去探探他口风。” 从夏家回来当天,爹娘就说了这事儿,原本爹想要亲自去问罗武的,被顾锦安拦住了,说他是长辈,去问个小辈这种事,感觉他家亏得慌,就说了他自己去问。 “大哥、二姐,你们又躲在屋里说悄悄话?快开门?大姐做了栗子糕,给你们端来了,快开门。”程哥儿在门外喊道,手里还抓着一块栗子糕啃着。 顾锦绣在他身后道:“程哥儿不可以这么拍门,要用敲的。” 顾锦里很快打开门,掐着他的脸道:“别以为你不用上学了就能这么疯玩,明天帮忙收草。” 又伸手接过顾锦绣提着的一罐豆浆:“大姐不用拿这么多,太重了。” 顾锦绣笑道:“不过是几斤的东西而来,大姐拿得动。” 说着话,跟着顾锦里进了书房,看着顾锦安道:“大姐给你做了一双皮靴子,你明天穿着去上学,赶路的时候也不用冻着脚。” 顾锦安接过顾锦绣手里的一盘栗子糕,笑道:“多谢大姐。” 又道:“靴子这些可以买的,大姐不用老是给我们做,做针线活废眼睛。” 他是不喜欢大姐做针线活的,每次看见大姐跟娘做针线活,他都会想起在老家的时候,她们为了能给他们这个小家换来几口吃的,没日没夜的做绣活去卖。 第667章 命定的姻缘 顾锦绣笑道:“做几双靴子而已,不会累到的。” 顾锦安见她不听,没有再劝,只想着下回去县城,直接买几双靴子回来,有了足够的靴子,大姐就不会再做了。 又怕顾锦绣会怕詹二,对她道:“大姐不用害怕,那个詹二如今病重,是不会再来村里纠缠了。” 顾锦绣听得神色一松,笑道:“那就好。那人奇奇怪怪的,跟旁人不一样,我就担心他会再来。” 病了好,病了就不能来了。 程哥儿听他们说起詹二,又想到夏先生,放下手里的栗子糕,抬头看着顾锦安问:“大哥,我真的不去夏家念书了?” 顾锦安点头:“嗯,以后都不去夏家念书了,等明天大哥去跟尚叔说,让你跟着大哥去尚家念书。” 程哥儿听罢,眼睛红红的,想哭的样子,想为夏先生说话,又想到詹二跟大姐,便把话咽下了。 顾锦安见了很心疼,走了过来拉着程哥儿的手,温和的道:“程哥儿不难过,这事儿不是你的错,是夏先生夫妻不对……他们并不是你的父母,也不是大姐的父母,是没有资格给大姐说亲的。可他们不但给大姐找了人家,还是没有知会过咱家就找的,找的还是詹二那样的恶心东西,要是嫁给詹二,咱们大姐的一辈子就毁了。夏家夫妻这么对大姐,你身为咱家的一份子,理应跟这样的人恩断义绝。” 他怕程哥儿听不懂,又给程哥儿细数夏家夫妻的罪状:“夏先生夫妻有三错,一错是不懂规矩,僭越了,做了不属于他们该做的事儿;二错是不尊重咱们家,给咱们大姐说亲却越过咱们爹娘,把咱们爹娘当摆设看;三错是没有带眼识人,把个肮脏东西拿来配给咱们大姐,想要祸害咱们大家一辈子。夏家夫妻犯了那么多错,程哥儿觉得,咱们家还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原谅他们吗?” 程哥儿摇头:“不行……先生跟夫人这回确实错得太厉害了,他们不但做错了事儿,还不认错。” 当天他也是在场的,他在旁边听着都觉得詹二很过分,可夏夫人却说,大楚男子皆纳妾养通房丫头,这没错。 他惊呆了好吗,想到未来姐夫要是除了姐姐以外还有其他小老婆,他就气得想揍人。 顾锦安闻言很是满意,拍拍程哥儿的头,夸道:“我们程哥儿也长进了,懂得分辨是非了。” 程哥儿道:“我又不是傻子。” 再说了…… “大姐最好了,我才不要大姐嫁给詹二,他有病。”程哥儿转身扑向顾锦绣,道:“大姐不能嫁给疯子的。” 顾锦绣笑了,点头道:“嗯,大姐不嫁给疯子。” 说完这话,她有一瞬间的愣神,想起罗武哥从今年三月份开始就不再给她买东西……送了三年,每个月都会送的,突然就不送,她不知道是为什么? 顾锦安看着顾锦绣,安慰她:“大姐别难过,弟弟会帮你去问清楚的。” 顾锦绣一惊,又笑了起来,摇头道:“算了,闹得太难看不好。” 毕竟两家并没有说破,只是两家的大人觉得罗武哥对他好,而爹娘也看好罗武哥,因此多年没有给她说亲,想着等她为老家村民守孝三年的日子一过就把她跟罗武哥的亲事定下。 可她守孝的日子早就过了,罗家却没有任何表示,连罗武哥都不来给她送东西了。 顾锦安看着自家大姐红红的眼眶,真是恨不得暴打罗武一顿,小鱼说得对,既然没有本事来向大姐提亲,那为什么要对大姐好了这么多年? 这不是耍他家大姐吗? 顾锦绣不想弟弟妹妹们为自己担心,又拿出一个巴掌大的荷包,递给他们看:“这是淮毓绣庄送来的银票,大姐这个月赚了很多银子,过几天就用这些银子给你们买些皮子回来做皮袄子,冬天穿皮袄子最是暖和。” 顾锦安接过荷包,打开一看,笑了:“大姐真厉害,足足有八百两呢。” 福安先生的名号已经传遍了江淮江南,他去江南金陵府,在大绣庄里就能看见她家大姐的绣品,是高挂在三楼之上,跟大楚其他的大绣师排在一起。有不少世家豪族的老夫人回去买,一副绣品最贵的价值千两。 不过淮毓绣庄要抽成,每幅绣品会抽走三成左右。 顾锦里酸了:“大姐,你一副绣品都能卖这么多钱了,我累死累活做那么多药才能赚到一千两。” 顾锦绣笑道:“又说谎,也不知道是谁,前段时间关着房门在数银票,那笑声都传到我屋里来了,要是没有个几万两,你能笑得那么大声?” 顾锦里笑呵呵的道:“哈哈,小钱小钱,不用拿出来说啊。” 她赚的银子虽然多,可她花出去的银子更多。 几兄妹说笑几句,顾锦绣跟顾锦里就走了,程哥儿被顾锦安拽住,让他做功课。 至于夏家夫妻做的事儿,早在回来当天他们兄妹就给胡观主写了信,如今在等胡观主的消息。 …… 第二天,天没亮顾锦里就爬起身,今天是冬月初四,也是最后一天收明蚜草的日子。 先前收的是村里的、附近村子的、外嫁女的跟杜家的,这回收的却是司兵所跟县衙衙役的。 秦三郎做着司兵所的百户,而司兵所的不少小兵家里的日子都过得不咋地,顾锦里就让他们跟着种明蚜草,想着帮帮他们,也能帮着秦三郎收服司兵所的兵丁们,让他们别给秦三郎找茬,好好跟着秦三郎看。 瞧瞧,她对秦小哥也是很不错的,还帮着他收服手底下的兵丁。 顾锦里吃过早饭后,就去了作坊大宅,摆开桌子,搬来大称,备好银子,等着司兵所跟衙役的家人送明蚜草上门。 巳时刚到,来送明蚜草的人就来了,有男人,还有不少女人,这些是家里男人在司兵所当兵,不能回家,只好媳妇带着闺女来送明蚜草的。 林乐娘一来到作坊大宅门口,目光就落在顾锦里身上,眉头皱了皱……这个就是顾家姑娘,那个总被秦百户挂在口中的小鱼? 林乐娘是见过秦三郎的,这一见,当真是不得了,犹如见到了盖世英雄般,是把秦三郎装进了心里,怎么也忘不掉。 当得知秦三郎还没有成亲,也没有定亲之后,她更是欢喜得哭了,这就是她命定的姻缘啊。 第668章 吃饱就找茬 可二哥说,秦百户时常说起一个叫小鱼的姑娘,每次说到的时候,总是面带笑容。 秦百户在司兵所里是不经常笑的,能笑得那般和煦没有杀气,定是因为那个小鱼姑娘。能让一个男人这般欢喜的,也只有自己喜欢的姑娘了。 林乐娘不乐意了,凭啥那个叫小鱼的能得到秦百户的喜欢?她林乐娘也不差啊。 且她家二哥不过二十岁就已经是小旗长,得秦百户重用,再过个几年,定能升为总旗。到时候秦百户想要掌管整个司兵所就得靠她二哥帮忙,只会对她家更好。 林乐娘觉得她林家是能帮到秦百户的,她理应跟秦百户成亲,只有亲家之间才会舍命相帮。 至于这个什么鱼的,她家虽然有点银子,可没人当官或者当兵,能帮到秦百户什么?就一土财主而已。 这般想着,林乐娘打量着顾锦里的目光越发的放肆,最后冷哼一声,暗暗道:这个顾小鱼定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所以狐媚秦百户,你等着,看我怎么骂你这个狐狸精。 顾锦里早就察觉到林乐娘的目光,是看着她从窥探、打量、愤恨、得意,一种情绪一种情绪的转变着,还觉得挺好玩。 “顾姑娘,我们没来晚吧?”司兵所张小旗的老娘走过来笑呵呵的跟顾锦里打招呼。 张小旗,年十九,骑射好,比秦三郎早一年进司兵所,在秦三郎没进司兵所的时候,每个月训练,他都是司兵所比试骑射的前三名。 后来秦家兄弟去了司兵所,他是输得渣渣都不剩,跟秦家兄弟算是不打不相识。秦三郎做了司兵所百户后,想提升这些年轻的好兵做自己的心腹,就把张小旗升做了小旗长。 最重要的是,张小旗很有做斥候的天赋,这一年多来,秦三郎是亲自教他,张小旗是长进不少。张小旗家兄弟多,即使将来秦三郎要把他带走,张小旗的老娘也有兄弟照顾。 张小旗的名字还很可靠,就叫张忠。 “张大娘没来晚,来早了呢。”顾锦里对着张小旗的老娘笑道,又递给她两个豆渣饼:“这是家里做的,张大娘拿去吃,这么早就来了,定是天黑就开始赶路。” 张家并不在庆福镇,而是在壶口镇,赶路来到这里,起码要三个时辰的路程。 张大娘笑道:“带着干粮呢,路上吃过了的,顾姑娘不用给我们准备早饭,这么多人呢,要费不少粮食的。” 顾锦里道:“家里做豆腐,豆渣饼是用做豆腐剩下的边角料做的,材料不贵,且有很多,不拿来做豆渣饼吃就浪费了。张大娘拿去分给大家伙,这里有好几筐呢。” 小吉已经把装着豆渣饼的箩筐搬了过来,笑道:“张大娘,我跟您一起给大家伙抬去。” 张大娘看着满满五个箩筐的豆渣饼,是感动得不行:“顾姑娘真是……这在镇上要卖五文钱一个呢。” 这么好吃又能卖钱的东西,顾家姑娘竟然拿来给他们白吃,秦百户真是有福气,有这么好的媳妇。 张大娘的大儿媳是个爽利人,正在跟着自家男人卸明蚜草,见了走过来道:“娘,顾姑娘都给咱们备了两年的早饭了,您这时候才来客气太假了。赶紧搬去给大家伙吃吧,吃完好干活。” 顾锦里听得笑道:“张大嫂子说的是,咱们做买卖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该再这么客气,赶紧搬去吃吧,我先让麦冬、三七、小花他们去给你们检查明蚜草。” 田小花很是勤奋,知道顾锦里今天是最后一天收草,也来帮忙。 “诶,我们先吃着。”张大娘没有再客气,跟着自家儿媳,还有小吉把豆渣饼搬去人堆里,招呼大家伙一起吃。 林老娘跟儿子儿媳见还有两箩筐的豆渣饼,赶忙跑过来搬,还招呼林乐娘:“乐娘你杵着发啥愣,赶紧过来吃豆渣饼,这可是一个五文钱的贵东西。” 顾锦里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林乐娘是吃过豆渣饼的,觉得味道很好,闻言跑过去拿着豆渣饼吃着,吃完两个后,又冷哼一句:“就会收买人心,果然不是个好的。” 这个顾小鱼的心机这么深,不行,她不能让她继续缠着秦百户,不然秦百户会被她给害死的。 一瞬间,林乐娘的正义感爆棚,觉得自己必须帮秦百户铲除这个狐狸精。 别人是酒壮怂人胆,林乐娘是饭饱找茬心,吃了三个豆渣饼后,拿出小手绢一抹嘴巴,把小手绢一甩,雄赳赳气昂昂地向顾锦里走去,来到前排桌子后,双手一拍桌子:“你就是顾小鱼?” 顾锦里无语问苍天……老天爷你是怎么了?是在玩我吗?怎么这季每次收明蚜草,你都给我整点事儿,累不累? “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望天干什么?”林乐娘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很生气。 顾锦里回头看着她,道:“我就是顾小鱼,你是林家姑娘吧。” “哼,你知道我是谁就好。”林乐娘是要脸的人,她没有在这里发难,而是道:“我有事儿找你说,你跟我到竹林里去。” 说着,身子一扭,率先往宅子旁边的大竹林走去。 “小东家。”小吉看见这边的情况,皱眉跑过来道:“那姑娘想做啥?小东家可不能跟她去。” 顾锦里笑了:“没事,林姑娘就是找我谈谈心,你先带着三七他们检查明蚜草,我一会儿就回来。” 林姑娘上赶子的找死,她要是不成全,总觉得是不给林姑娘面子。 顾锦里说完,手里晃着一个小布袋,迈着有些欢快的步子,跟着林乐娘去了竹林深处。 林乐娘看看四周,见四周没有人,只有竹子跟被割得只剩个草墩子的明蚜草后,下巴一扬,冲着顾锦里道:“我家二哥是林小旗,他拳脚功夫很是了得,夏天去府城守军大营夜训的时候还立了功,他将来必是要做总旗的,还有可能做百户大人。” 顾锦里诚心发问:“他做了百户大人,那秦小哥做什么?你二哥是想干掉秦小哥做百户吗?” 林乐娘一懵,赶忙否认:“胡说,我二哥对秦百户最是忠心……二哥要是做了百户,秦百户一定早就去了府城做将军!” 顾锦里点点头:“嗯,你说得对,秦小哥确实有做将军的本事。” 怎知,林乐娘又生气了,指着顾锦里怒道:“你不要脸,竟然叫秦百户秦小哥,他是你哥哥吗你就这么叫?!” 第669章 我不喜欢他 顾锦里眼睛一眯,手中的小布袋狠狠一甩,打在林乐娘指着她的手指上。 砰一声,布袋里砸在林乐娘的手上,袋子里被打出些许粉尘,溅起一阵肉眼看不起的尘雾,迷茫在空气中。 林乐娘的手被打疼了,啊了一声,气道:“顾小鱼,你凭啥无缘无故的打我?” 顾锦里笑了:“你又凭什么无缘无故的用手指着我的鼻子骂?上次这么指着我骂的人,手指差点被我剁了。” 林乐娘一惊,有些害怕,可看顾锦里不过是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姑娘,即使再凶悍也是不敢拿刀砍人的,又硬气起来,道:“你快十五了吧,是个大姑娘了,合该知道男女授受不清的道理,即使跟秦百户是邻居,也不能总是跟他待在一起。你这么缠着他,是不对的,不是正经姑娘能做得出来的事儿。” 顾锦里很无辜:“我可没有缠着他。” 是他来缠着我好吧。 还有…… “你谁啊?你是秦小哥的媳妇吗?有什么资格来对我说这些话?说什么要懂规矩,我看最不懂规矩的就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只有浪荡女才做得出来。” 小样,来跟我吵架,骂不死你。 林乐娘气得哆嗦:“你,你说谁是浪荡女?” 顾锦里老神在在,笑着道:“你啊。” 林乐娘气得脸都绿了,可她根本找不到话来反驳顾锦里,毕竟是她先来找茬的,可她不会就这么退缩,见已经撕破脸皮,这个竹林深处又没人,干脆直白的说道:“我警告你,离秦百户远一点,他将来是要娶我的,是我相公,你一个农家女,就算有点银子,家里没人当官当兵也帮不了他,我二哥可是小旗长!” 顾锦里看着她趾高气昂的模样,一个没忍住,哈哈笑出来声。 林乐娘被她笑懵了:“你笑什么?”你应该哭才对。 顾锦里笑了一会儿才道:“不好意思,我是许久没遇到这么蠢的人了,实在是忍不住想笑。” 林乐娘怒道:“不许笑,我在跟你说正经事。” 顾锦里听得又笑了。 少顷她收起笑意,开骂了:“林乐娘,你觉得小旗长是个很大的官吗?我来告诉你,小旗长连官都算不上,只要总旗乐意,随时都能把小旗长踢走。你引以为傲的小旗长是个连跟县令大人同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的人。而我家大哥、我爹,都跟郑县令一起吃过饭,还不止一次。” “我是个农家女没错,但我有钱啊。你家的日子能过得宽裕,也是靠的我,只要我一句话,你家的明蚜草就卖不出去,就得继续受穷。所以你要是不想过一个月只能吃一顿肉的日子,就给我老实点。” 又道:“我跟秦小哥最起码还是邻居,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连邻居都算不上。我今天是心情好不跟你计较,否则有你受的。” 林乐娘被骂得懵了:“你,你……” “你什么你,词穷就不要来吵架,免得自己把自己给气死。”顾锦里打断林乐娘的话,又突然问道:“你喜欢秦小哥?” 啊? 林乐娘有点懵,这话是不是转得太快了?不过她还是本能的点头:“嗯。” 顾锦里冷笑一声:“既然你喜欢他,那就去司兵所找他表白啊。知道表白是什么意思吗?就是去当面告诉他,你喜欢她,要嫁给他做媳妇。” 林乐娘震惊了,根本跟不上顾锦里的脑回路:“你,你什么意思?你不喜欢秦百户吗?怎么能让我去跟他,跟他……” 顾锦里:“喜欢是个什么东西?我是个生意人,我不做亏本生意,带着巨款嫁人对于我来说就是亏本生意。” 林乐娘觉得自己快傻了,二哥不是说秦百户喜欢顾小鱼,要跟她成亲的吗,怎么顾小鱼根本不在乎秦百户的样子,还让她去跟秦百户说要做他媳妇? 诶呀,这样羞人的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顾锦里看着她先是震惊,再是羞红了脸的模样,很是无语:“喜欢秦三郎你就去跟他说,别来找我,我很忙的,没空替秦三郎应付这些事儿。” 林乐娘见她说得冷冰冰的,脸上除了冷漠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不由得问道:“你不喜欢秦百户吗?” 顾锦里:“我为什么要喜欢他?他是金子还是银子?” 林乐娘是个傻的,根本没有看出顾锦里已经气炸了,闻言很是高新,上来抓着她的手道:“顾家妹妹对不起,是我误会了,都怪我家二哥,他说秦百户总是提起你,每次提起你的时候还笑得极好,还夸你聪明本事,总之样样都好,大家伙都觉得你是他以后的媳妇,我这才……实在是对不住了,你原谅姐姐这一回。” 顾锦里抽回手,对林乐娘道:“你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儿,我要回去收草。” 林乐娘自认为顾锦里不喜欢秦百户后,对顾锦里那是相当的好,忙道:“没有了没有了,顾家妹妹你去忙。” 顾锦里看她一眼,笑着说了一句:“你要是喜欢秦三郎就抓紧去向他表明心迹。这大小伙子的,没个媳妇可不行。” 言罢,在林乐娘娇羞的笑容中转身,走出竹林。 秦三郎你去死吧! 至于林乐娘,顾锦里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林乐娘赶来找她的茬,就要付出代价,布袋子里的毒药,够林乐娘喝一壶的。 半刻钟后,顾锦里回到作坊宅子的大门前。 “小东家,我们已经检查过张大娘家的明蚜草了,没有问题,可算上等。”三七拿着本册子过来说道:“可要过称?” 顾锦里点头:“过称吧。” “诶。”三七立刻带着制药作坊的人去给明蚜草过称。 张大娘很是高兴,她家是第一个卖明蚜草的,且卖的是上等,那可是七文钱一斤呢。 一刻钟后,三七他们把张大娘家的明蚜草过称,报数:“一千八百斤,折银十二两又六百文。” 张大娘听得是高兴不已,这一季有十二两六百文呢,加上前面两季,今年她家光卖明蚜草就赚了四十多两银子。虽然其中有二十两是大儿媳跟二儿媳娘家,可她家也能赚到二十多两银子,不错了。 张大嫂子很是高兴,她家婆婆人好,见明蚜草赚钱后,也让她娘家人种明蚜草,等顾家收草的时候,她娘家就把明蚜草给割了送来张家,他们一起弄好后,再给顾家送来。 因着有明蚜草,她娘家跟二弟妹的娘家可算是过上了好日子。 第670章 你又在害人? 顾锦里把十二两六百文钱数出来给了张大娘:“您拿好,一共十二两六百文钱,要是没啥问题就在册子上按手印。” 张大娘接过银子,数了一遍后,拇指按着印泥,在册子上按下红手印:“顾姑娘,可要谢谢你了,有了这笔银子,我家二儿媳妇的老娘算是有钱买药吃了。” 今天二儿媳妇没来,是亲家母病了,她回了娘家伺候,得了银子后,老二就能直接去请大夫,带着大夫去给亲家母看病。 张大嫂子听到这话并不生气,一来是她跟老二媳妇的感情不错,二来这银子是二弟妹娘家卖明蚜草的钱,人花自己家的银子看病,她要是也有意见那就是有病。 “顾姑娘,听说你们的酒楼要办啥子三周年庆,到时候要吃啥火腿的,那火腿好吃吗?贵不?”张大嫂子问着,要是不贵,那她家就凑银子去捧个场,也算是报答顾家姑娘了。 顾锦里笑道:“张大嫂子有心了,不必费钱来买,到时候我会让秦百户给拿几条去司兵所,给大家伙分一分,你们拿回去做菜吃。” 火腿可是个贵东西,张家儿子多,也就一个张忠有本事,一个月能有饷银拿,其他儿子都是种地,可没钱买火腿。 张大嫂子是个聪明人,听到这话就知道火腿不便宜,忙道:“嫂子就是好奇问问,火腿是用来卖钱的,你不用给秦百户拿到司兵所去。” 自打秦百户掌管司兵所后,只要没次回家都会带很多东西去司兵所,听说都是顾家姑娘给他拿去的,都便宜了他们这些兵丁的家眷。 张大娘子在旁边看得再次感叹,秦百户有福气,有这样的好媳妇,根本不用发愁手底下的人不忠心。 说话间,林乐娘手里拿着跟竹叶,晃晃悠悠的出来了。 张大娘看得皱眉,问顾锦里:“她没给你找事吧?要是敢对你说啥胡话,你就告诉大娘,大娘替你去林家骂她。” 林乐娘那小心思,只要有点年纪的人都看得出来,是看上秦百户了,做着百户夫人的美梦呢。 顾锦里道:“张大娘别担心,她没对我说什么,就是说了些心里话,随她去吧。” 她生气了,才不会管秦三郎的烂桃花。 张大娘听罢,只能按下心思,看了林乐娘一眼。 林乐娘是谁,那可是林家的娇娇女,是立刻回瞪一眼,骂一句:“看什么看,老太婆。” 这个老太婆最多事儿,她儿子跟她二哥别苗头抢功劳不说,先前她把顾锦里喊进竹林的时候,这老太婆还一直盯着她看,一副她要害了顾锦里的模样。 张大娘气得不轻,这林家的闺女也太不懂事了。 张大嫂子最敬重自家婆婆,闻言扬着巴掌道:“臭丫头你说谁是老太婆?赶紧赔礼道歉,不然我扇飞你。” 林乐娘吓得不轻,眼眶都红了,她不想丢脸,又怕挨打,急忙说了一句:“对不起。” 言罢,赶忙跑去找自家老娘,先是哭了几声,后来不知道说了什么,母女两个又笑了起来。 顾锦里敢肯定,这母女俩说的一定是跟秦三郎有关的事儿。 她收回目光,没有再管这母女两……虽然她不喜欢林乐娘,可她更气的是秦三郎,等着,等他回来她要跟他绝交。 “小吉,把你身后的两个袋子拿来。”顾锦里吩咐着小吉,对张大娘道:“张大娘,我这里有一种药材,叫做小茼荟的,春种秋收,产量也很高,种的方法跟明蚜草差不多,不需要占用田地,就在自家门前屋后种植就行,不用晒干,直接割了就能卖,三十文一斤。” 张大娘听得惊了:“三十文一斤,还不用晒干就能卖,有这种好东西?” 张大嫂子道:“娘,顾姑娘说了就肯定是有的,您先听顾姑娘说,这小茼荟是个啥东西?” 顾锦里道:“是用来做止痒护手膏的一种药材,用新鲜的来做,药效会更好,且一年一收,不用像明蚜草一样一年要忙活三季,太累了。种植这种小茼荟能轻松一点,赚到的银子跟明蚜草差不多。” 甚至会更多。 “我这里有两袋种子,你们要是种的话就拿回去。种出来后,我负责收,不过要重新签订一份契约文书。”顾锦里指着小吉搬来的两袋种子道。 她虽然想帮秦三郎,让司兵所县兵的家眷种植明蚜草,但契约文书还是要签的。 顾锦里拿过桌面上的一捆小茼荟:“这是晒干后的小茼荟,是橙色的,有股子水果的甜香。” 新鲜的小茼荟药效更好,可新鲜的小茼荟她买不到,只能用晒干的。 张大嫂子是当机立断,对张大娘道:“娘,这个小茼荟比明蚜草好,咱们家拿回去种吧,定能赚钱的。” 张大娘是很信任顾锦里的,闻言说道:“成,我们把种子拿回去,明天开春就种。” 顾锦里点头,把两袋小茼荟的种子给了张大娘家,又让小吉去拿了几袋小茼荟的种子来,每收一家的明蚜草就问一家,要不要改种小茼荟? 不过,愿意种的只有十几家,大部分县兵的人家都是不愿意中的,只因他们舍不得把明蚜草的草墩子给拔了。 顾锦里没有强求,不愿意种就作罢,一边收明蚜草,一边付银子,忙活到下午,才把司兵所县兵家的明蚜草给收完。 临走前,林乐娘高高兴兴的跑过来给她道别:“顾家妹妹,我走了,谢谢你,我一定……” 虽然话没有说完,可看她含羞带怯的模样就知道桃花已盛开。 顾锦里挑挑眉,对她笑道:“你加油。” 秦三郎,你去死吧! 林乐娘重重点头:“嗯,我一定会努力的。” 说着,跟着自家老娘以及来卖明蚜草的县兵家人们走了。 程哥儿今天也来帮忙了,在旁边看得很是奇怪:“二姐,你又在害人?” 啪一声,顾锦里拍了程哥儿的脑袋一下:“胡说,我可是在帮她,也是在试探。” “试探什么?”程哥儿不懂。 顾锦里没有回答,而是招呼着送草来的唐家人:“唐叔唐婶,我们在这边收草,快过来。” 唐家是的大儿子在县衙做衙役,就在罗武的手下,她知道顾锦绣喜欢罗武,想着既然都收了司兵所县兵家的明蚜草了,干脆也让衙役家种明蚜草,帮帮罗武。 如今已经收了两年有余。 第671章 半死不活 唐叔唐婶向她这边看来,笑道:“来了。” 又回头招呼着同样送草来卖的衙役家人:“顾家丫头在那边呢,大家伙快着点,赶在天黑前把事情办完,不然回家可就得半夜了。” “诶。”几十户衙役的家人应着,大家伙高高兴兴的拉着明蚜草来卖。 顾锦安下学后,赶过来帮忙,兄妹三个,加上制药作坊的几十号人是忙到天色擦黑,才把所有明蚜草给收完。 顾锦里捶着腰道:“明天我要放假,不干活了。” 程哥儿很是赞同:“嗯嗯,我明天也不干活了,收草好累。” 顾锦里瞅他一眼:“你小孩子家家正是精力好的时候,休息什么休息,明天去制药作坊盯着,帮忙闸草。” 把明蚜草用闸刀闸成小段后,才能磨碎,用来做蚊香。 程哥儿惊呆了,二姐太会欺负他了,她自己休息,却让他干活。 顾锦安看得笑了,没有理会自家小妹跟小弟的官司,而是跟着三七他们快手快脚的收拾着桌子,等把琐碎的事情做完后,天色彻底黑透。 “安哥儿、小鱼、程哥儿,赶紧回家了。”顾大山跟崔氏见他们迟迟不回家,拿着火把来接他们。 “诶,我们这就回去了。”顾锦安应着,带着顾锦里、顾锦程向着自家爹娘走去。 崔氏手里拿着三件披风,一人递一件:“披上,天黑了冷。” “谢谢娘。”顾锦安接过,把一件披风递给顾锦里,又帮着程哥儿把小披风披上后,自己才披上披风回家。 到家的时候,饭菜已经做好了。 “今天是铁锅炖鱼,放了三种豆腐,还放了松菇,鲜美得很。”顾锦绣端来热水还有棉布巾,给顾锦安他们洗手吃完。 只是今天顾锦里吃得不多,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像是在戳着秦三郎。 顾锦绣见了问道:“小鱼你咋了?可是今天的鱼不好吃?” 顾锦里道:“没有,挺好吃的,就是我饱了,不太想吃。” 程哥儿:“……” 懂了,二姐已经被气饱了。 小家伙很聪明,生怕生气的二姐会折腾自己,赶忙抱着饭碗冲着顾锦安笑嘻嘻的道:“大哥,换位置,我要坐在大哥的左边。” 这种时候不能跟坐在二姐旁边,离得越远越好。 顾锦里眯起眼睛:“顾锦程,你是怕我吗?” 程哥儿抱着碗,躲在顾锦安身后:“不是的,二姐好看又可爱,最喜欢二姐了。” 哼! 顾锦里懒得搭理程哥儿,继续戳饭。 顾锦安好笑的看了顾锦里一眼,把程哥儿拎回他的位置:“做好,好好吃饭,都吃了一半了,哪有换位置的道理。” 不过,吃完饭后,他还是悄悄问了程哥儿:“你二姐怎么了?跟谁怄气?” 程哥儿把林乐娘单独找顾锦里去竹林的事情说了。 顾锦安知道林家,看来是林小旗的妹子看上秦三郎了,还不怕死的找到小鱼,当面说这事儿。 “啧啧,有好戏看了。”顾锦安抱着看热闹的心思说了这么一句。 程哥儿拽着他的衣袖问:“啥好戏?” 顾锦安道:“等你三郎哥回来你就知道了。” 说实在的,他倒是希望小鱼能多闹闹脾气,她太沉稳了,沉稳得不像个小姑娘,也知道跟秦三郎闹矛盾的时候,她才会情绪外露,表现得像个正常的小姑娘。 程哥儿皱皱小眉头,还想再问,却被自家大哥拎着去了洗澡了。 洗完澡回屋没多久,家里的后门就被人敲响,顾锦安跟顾锦里熟门熟路的去了后门,不出意外的拿到了一封信。 是胡观主的回信,信上告知他们,夏家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会换掉夏先生夫妻,不出十天,夏先生夫妻就会离开庆福镇。 顾锦安跟顾锦里对此还算满意,鲁家一系里,胡观主还算是个讲理的人。 可夏先生却是不愿意走的,他此时也收到了胡观主的信,但他看过信后,只是冷笑一声,直接把信给烧了,对着那个来送信的人道:“回去告诉胡观主,让她管好湖云观跟药材生意就成,夏某的事儿,无须她操心。” 来送信的是个男人,穿着一双长直皮靴,看着那封还冒着火星子的信,冷笑道:“夏先生果然是狂士脾气,只是这信烧了,可是要承担后果的。” 夏先生回以冷笑:“后果夏某承担的起,无须你一介影子卫来操心,赶紧滚吧,夏某的宅院可不是给你们这些满手沾血的莽夫逗留的。” 那人闻言,隐没在斗笠下的脸色一沉,这个夏固果然狂妄,但他只是个负责送信的,要是没有命令是不能暗杀夏固的,因此只能离开。 送信的人刚走,夏夫人就来了:“夫君,是胡观主的人?” 夏先生点头:“不过是个清修之人,竟然刚管到我的头上,真以为第一任观主是鲁家亲戚,她也是吗?她不过是个孤女,被上一任观主收养而已,算来也是个奴婢。” 又安慰夏夫人:“夫人不必担忧,房大人会帮我们说话的。” 房大人就是夏先生认识的那个鲁家一系里的大人物,是能跟鲁家当家直接联系的人。 夏夫人听罢,总算是放下心来,可她的心刚刚放下,老嬷嬷又来了,在门外着急的道:“夫人,詹家二公子又犯病了……悦儿已经被折腾得不行了,詹三老爷想问我们夏家借丫鬟。” 老嬷嬷差点说不下去,当真是丢死人了,哪里有人到别人家做客,却要问人借丫鬟来睡的? 夏夫人听得脸都白了:“詹家小二怎么又犯病了?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先生的脸色也很难看,对夏夫人道:“不太清楚,府城来的大夫查不出来,只说他是年轻气盛,火气太重。” 可火气再重也没有这么个重法的,詹家小二都虚脱得晕过去三回了,哪里还有什么火气? 然而,怪就怪在,只要詹家小二的身体养得好一些他就会犯病,就会忍不住要跟丫鬟厮混,如今是不厮混会大哭大闹,整个人像是火烧一般浑身通红。 可一旦跟丫鬟厮混,又会守不住晕死过去。 “再这么折腾下去,小二会死的。”夏先生交代夏夫人:“丫鬟先备下,但不用急着送过去,我先去看看,问问大夫有没有什么法子能给他治治。” 实在不行,再送丫鬟过去。 “诶,妾身知道了,夫君赶紧去看看小二吧。”夏夫人催促着,把夏先生送出房门。 夏先生是直奔客院,来到詹二的房里。 房内已经乱得不行,詹二已经是半死不活,被詹三老爷扶着,可他依然喊着要女人。 府城来的大夫看得摇摇头,差点说出那句:准备后事吧。 不过,夏先生却是问道:“大夫,给他喝点昏睡的汤药,让他睡上几天都不能醒,这样能不能缓解他的病情?” 大夫道:“可以倒是可以,就是那种汤药喝了极其伤身,詹二公子身份贵重,老夫怕他有个闪失。” 第672章 夜奔大丰村 夏先生听罢,算了算路程跟时间,又接着问:“一剂药能昏睡几天?能否连续用药三次?是否会对子嗣有妨碍?” 男人用猛药最怕的就是伤到根本,将来生不出孩子。 马大夫道:“有一种比较温和的药方,一次会昏睡上三天,用上五回都不会伤到根本。” 又道:“这是最温和的药了,是我调过药方的。” 詹家他是知道的,有一门贵亲是个公主,虽然公主已经过世,但公主的孙儿建在,他是尽心尽力的救治詹二,生怕一个不尽心会惹上麻烦。 夏先生听罢,看向詹三老爷,道:“詹老弟,小二的病情危殆,不能再在这里耗下去,得让马大夫给他开几剂药,让他持续昏睡,把他送回江南詹家去。到了詹家立刻延请太医给小二诊治,不然小二真会脱阳而死!” 小二的身体以前是很好的,时常跟着詹老弟游历,有时候詹老弟倒下了,小二还能背着他徒步走上几十里,把他送去镇上。 可如今,好好的贵公子被弄成这副鬼样子,还是因为睡丫鬟变成这样的。这事儿要是说出去,詹家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詹三老爷看着詹二的模样,也是不敢在外多待了。这是大哥的嫡子,要是跟着他这个叔父出来一趟却死在外面,他跟大哥就得结仇。 “长垣兄说得是,小二的病情不能再拖了,得回家去。”詹三老爷对马大夫道:“大夫,你开药方吧。” 又道:“还要劳烦马大夫跟我们一起回江南,小二病危,一路上不能没有大夫守着。” 马大夫皱皱眉头,是打算开完药方就走的,可詹家花了重金请他来,詹二又是这副要死的模样,他作为大夫,理应跟着回去:“成,我会跟着詹三老爷一路去江南的。” 马大夫怕自己一个人不行,又跟詹三老爷说了一个临河府的名医:“朱老大夫的医术比我高超,把他老人家请上,可确保詹二公子生机。” 詹三老爷是知道朱老大夫的,闻言立刻让自己的小厮先行一步去临河府请人,又催促马大夫:“快开药方,小二不能再等了。” 马大夫点头,不过还是先给詹二扎了一轮针,让他身体的燥热降下来后,才开始写药方。 可詹二却不愿意走:“叔父……恒之不走……恒之要去见绣姐儿……她一定生气了……要是不肯嫁给我怎么办?” 詹二说着又哭了起来,眼里涌出眼泪,一滴一滴的掉着:“侄儿……真的喜欢她……” 詹三老爷赶忙安慰他:“小二放心,等你病好了,叔父就让你祖母来提亲,定把顾家大姑娘给你娶回去。” 马大夫在旁边听得都无语了,这个詹二公子真是个情种,一边睡丫鬟睡得命都快没了,一边还惦记着好人家的姑娘。你也别哭了,要是顾家知道你因为睡丫鬟弄得半死不活的,是傻了才会把姑娘嫁给你。 “不,侄儿要见她……见不到她……不回去。”詹二紧紧拽着詹三老爷的衣服恳求着,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让詹三老爷看得心痛不已,只得替自家侄儿求夏先生。 “长垣兄,能否去顾家一趟,把顾家大姑娘请来见见小二……虽说这不合规矩,可小二病重,要是他扛不过去,也算了了他一个心愿。” 詹二听罢,跟着求夏先生:“夏叔叔……求求您……帮帮我。” 他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睡丫鬟了,会好好对绣姐儿的。 夏先生的脸色很难看,对詹二道:“小二你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再说。夏叔叔答应你,只要你身体好了,定会帮你娶到绣姐儿。” 夏先生想起老嬷嬷回来后说的话,顾锦里手里竟然有他先祖的卖身契,要是他们家再敢踏进大丰村一步,那张卖身契就会让他们夫妻变成奴籍。 夏先生此刻是有些埋怨自家曾祖父的,为何当初不把卖身契拿回来,反而继续留给鲁家?如今那张卖身契成了困住他的桎梏,让他根本不敢带着詹二冲进大丰村。 要是没有那张卖身契制约,他直接把詹二带去大丰村见顾锦绣。如此一来,村里人就都知道詹二跟顾锦绣的事儿,绣姐儿是不嫁也得嫁。 夏先生狂妄了一辈子,连第一任大楚皇帝都被他下过面子,他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顾家吃亏的。 可如今却是被顾家的几个孩子压着打,他心里很是不忿,总想着把詹家的婚事说成,好证明自己是对的。 詹二闻言,知道夏先生是在敷衍他,又哭着求道:“夏叔叔帮我……恒之要绣姐儿……只要她一个。” 可惜,夏先生已经没心情理会詹二,见马大夫开好药方后,直接拿走药方:“我亲自去跟小二抓药,詹老弟你看着小二,等小二喝了药后,立刻启程回江南。” “诶,有劳长垣兄了。”詹三老爷应着,松开詹二,让两个小厮把他抬到床榻上去。 詹二死拽着詹三老爷不松手:“叔父……我要见绣姐儿……见不到她……侄儿现在就去死!” 詹三老爷是被这个侄儿闹得心累不已,真相扇他一巴掌,可看着他快死的样子,又实在不忍心,只能敷衍着道:“好好好,小二放心,叔父这就让管事去大丰村请顾家人。” 说着,掰开詹二的手,起身出去找了自己带来的管事,说的却不是去大丰村顾家的事儿,而是吩咐管事立刻收拾行李,今晚他们要赶回江南。 詹二不蠢,知道自家叔父没有帮他去大丰村找人,只好自己想办法。 等詹三老爷回来的时候,他找了个理由支开詹三老爷,又把马大夫支去熬给他洗澡的药后,命令自己的两个小厮:“备骡车……我要连夜赶去大丰村……” 两个小厮惊了:“公子说什么?不行不行,您如今路都走不稳,可不能去大丰村啊。” 詹二却不管,威胁道:“你们要是不想全家被卖就按照我说的做……不然有你们受的。” 两个小厮是下人,根本没办法跟詹二抗衡,詹二还威胁他们,不许把这事儿告诉詹三老爷跟夏先生,不然也要卖了他们。 两个小厮只能去套骡车,再趁着没人,偷偷把詹二抬到骡车上去,带着他往大丰村赶去。 不过,两个小厮说了:“公子见过顾家大姑娘后就得回来,可不能赖着不走,不然对顾家大姑娘的名声不好。” 公子最在乎的就是顾家大姑娘,把顾家大姑娘搬出来比什么都有用。 第673章 撒谎 詹二是在乎顾锦绣名声的,闻言说道:“嗯,我就去看她一眼……不会闹得太过。” 两个小厮松了口气,公子听劝就好。 “公子您先睡一觉,等到了大丰村小的再叫醒您,不然您这般模样去见顾家大姑娘,会吓到她的。”两个小厮一个驾车,一个在车内伺候着詹二,还拿出参片,给詹二含着,让他能恢复些力气。 詹二听罢,很是紧张,颤抖着手摸着自己的脸:“我如今很难看吗?快帮我梳洗一番……免得绣姐儿见了不喜。” 小厮生怕他再折腾会把自己给折腾死了,赶忙夸道:“不难看,公子还是俊逸非凡,就是没有睡好,憔悴了一点。公子赶紧睡一觉,把精神养足了,脸色看起来就好了。” 又道:“姑娘们都爱俊俏郎君,公子是江南数得上号的美男子,定能让顾家大姑娘倾心的。” 詹二被夸得很是高兴,又不确定的问道:“绣姐儿真的会喜欢我吗?她上回可是用砖头砸晕我的。” 小厮心里想骂娘,他是小厮又不是奶嬷嬷,怎么还做起哄孩子的活计来了? 可詹二是主子,小厮只能耐心道:“上次是公子误闯顾家,顾家大姑娘害怕,这才拿砖头砸了公子,可这回公子是上门拜访辞别,不一样的,公子放心吧。” 不得不说,詹二会这般自私任性,全是身边人宠出来的功劳。 詹二听了小厮的话,赶忙含着参片,闭上眼睛休息,许是太累了,他不过闭了一会儿眼睛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詹二是被一阵怒喝声吵醒的。 “站住,你们是谁?大半夜的来大丰村做什么?”邱琅奉命带着十名作坊伙计守在进村的路上,原本只是以防万一,没成想竟然真的拦住一辆骡车。 “吁~”驾车的小厮赶忙停下骡车,借着火把的光芒看着邱琅,见他走路的时候下盘极稳,是个有拳脚功夫在身的,赶忙笑道:“这位兄弟,我们是从县城来的,有信要送去给何村长家。” 詹家人不蠢,也是查过大丰村顾家的,知道大丰村的村长姓何,有个儿子在县城做书吏,为了能顺利进村,便扯了幌子。 邱琅笑了:“来给何村长家送信的?正好,把信拿来吧,我们给你送进去。” 小厮自然不肯,沉声说道:“是何村长的儿子拜托我们亲自送去给何村长的,必须亲自交到何村长手里,不可让外人转交。” “不可让外人转交?”邱琅把松油火把递给旁边的阿舵,手中木棍一横,打向小厮。 小厮是专门保护詹二的,身上的拳脚功夫不错,腿风一扫,踢开木棍,身子一转,躲开邱琅的进攻后,赶忙拱手行礼:“这位兄弟,你怎么突然出手打人?我们真是来送信的。” 邱琅冷笑:“别装了!你家主子坐着牛车在村口疯了一整天,你们跟在身边伺候,我们会不知道你们是谁?” 小厮见他的谎话被拆穿,赶忙说道:“这位兄弟好眼力,我确实是詹家公子的小厮,今天来不是给何村长家送信,而是想给顾家大姑娘送信,告知她,我们家公子要走了。” 邱琅一愣:“你们家公子要走了?” 小厮点头:“嗯,公子病重,庆福镇是个小地方,没有名医看诊,三老爷生怕公子病逝,今晚天色一黑就把公子送回江南了。我们是奉公子之命来给顾家大姑娘送信赔礼兼道别的。” “你们?”邱琅往骡车看了看:“车里还有人?” 车帘子一掀,另一个小厮走了出来,朝着邱琅拱手道:“兄台有礼,在下青湖,是詹二公子的小厮之一,我们半夜前来打扰确实失了规矩,在这里给诸位兄台赔不是了,但请兄台行了方便,让我们把信送去顾家。” 青湖小厮很会做戏,说到这里竟然哽咽起来:“我们家公子病重,连汤水都喝不下了……公子他可能撑不到回乡,这是他最后的愿望,求兄台行个方便,我们兄弟给你跪下了。” 言罢,拉着驾车的小厮就跪下了。 驾车的小厮一愣,很快明白过来这是青湖的主意,两人立马砰砰砰地给邱琅他们磕头。 阿舵看得皱眉,问邱琅:“琅哥,咋办?要不要把他们放进去?” 邱琅没有回答阿舵的话,只是看着两个跪地磕头的小厮,少顷冷笑一声,突然往旁边的黑暗处冲去,不多时就追上正在绕路往村里跌跌撞撞跑去的詹二。 邱琅拽起詹二的后衣领,砰一声,直接把他砸到两个小厮的脚边:“你家公子走了?那这个是什么?鬼吗?” 阿舵见自己被两个小厮骗了,很是恼怒,立刻挥拳,打向青湖:“好你个贼子,竟然敢卖惨糊弄我们,我打死你。” 然而,青湖的功夫也是不错的,见计谋被拆穿,立刻跟驾车的小厮还手,跟邱琅他们打起来。 詹二被砸得脑子嗡嗡作响,可他是个情种,是死都要去见顾锦绣的,忍着身上的剧痛,趁着两拨人厮打的时候,又向着村里走去。 可他病得太重,没走几步就栽倒在地。 顾锦里跟顾锦安收到消息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詹二倒在地上,快死过去的样子。 顾锦里算是服了,对詹二更加不喜,一脚踩在詹二的手上辗轧着:“神经病。” 詹二已经很累很累,只能模糊的看见两个人影,依稀知道是顾家人,却不知道是谁。 顾锦安看着詹二,也是服了,他蹲下,看着詹二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是想要害死我家大姐吗?” 大半夜的跑来,要是被人看见,他家大姐还活不活了? 顾锦安真想把詹二给活劈了。 詹二流着眼泪,哭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想见见她……” “你见个屁!”顾锦里骂道:“你是古人吗?孟浪到这种程度,你敢大半夜的跑去京城的勋贵府邸求见别人府上的小姐吗?不过是看我家是乡下农人好欺负罢了,要是我家是高官府邸,你他娘的还敢这么跑来吗?” 说着又气得踢了詹二一脚,直接把他给踢得滚出几米地。 “小二,小二!”是詹三老爷的声音。 第674章 詹二离开 詹三老爷得知詹二跟两个小厮突然不见后,立刻猜到是詹二带着两个小厮来了大丰村,立马跟夏先生骑马赶忙。 马匹跑得快,不到半个时辰就追到这里,一来就看见他家小二被打。 詹三老爷很是生气,翻身下来,冲着顾锦里喊道:“你还是不是人?我家小二都快死了你还这么打他!” 顾锦里冷笑:“你家侄儿都快死了还要来害人,临死前善良一把不好吗?” “你,牙尖嘴利的丫头,等我家侄儿好了再来找你算账。”詹三老爷也有些气弱,以小二今晚跑来大丰村找顾锦绣的事儿,顾家就是把他给打死都不为过。 这事儿要是放在京城,能被人上折子弹劾他整个詹家。 夏先生带着马大夫,马匹跑得慢一些,此时才赶到,一下马就对马大夫道:“快去看看小二。” 马大夫算是服了,这个詹家二公子也太能折腾了,大半夜的还敢拖着病重的身体跑这么远,当真是不要命了。 詹家给的五百两银子坐诊费少了,加钱,必须得加钱。 马大夫打开药箱,是借着松油火把的光亮又赶忙给詹二扎了一轮针,总算是把他的小命给保住了:“赶紧把他带回去,立刻用药,送去江南,再用快马把太医请来,不然他就算能活下来也会元气大伤。” 詹三老爷是老泪纵横,劝着詹二:“小二你听话,跟叔父回去,等病好了再说,别急。” 顾锦安指着詹二,问夏先生:“夏先生看看,这个算是良人吗?这样的人,扔进粪坑都没人要,你还拿来配给我家大姐,你跟我家有什么仇?!” 夏先生没有接话,只对两个小厮道:“把你们家公子扶回车上。” “是。”两个小厮被邱琅他们打得鼻青脸肿,过来抬詹二。 詹二不知道是被骂醒了还是怎么的,转头看着顾锦安,求道:“对不起……别告诉她我来过……” 他不想自己此刻的不堪被绣姐儿知道。 顾锦安沉着脸,没有应声。 詹二很难过,是一路掉着眼泪被小厮抬上骡车的……他活了二十三年,一直顺风顺水的,第一次求而不得,是哭得伤心不已,直接哭晕过去了。 马大夫见他晕了,是松了一口气,诶妈呀,这位祖宗总算是晕了,再不晕他都想直接把他给扎晕过去:“赶紧走吧。” 詹三老爷是急忙上了骡车,对小厮道:“你把马骑回去,我陪着小二。” 又对夏先生道:“长垣兄走了。” 顾锦绣跟小二的婚事这回是谈不妥了的,先把小二弄回家治病才是最重要的。 夏先生点点头,翻身上马。 顾锦里嘲讽道:“夏先生打算什么时候搬家?丢了这么大的脸,你还有脸继续待在镇上吗?” 夏先生目光锐利的看向顾锦里,道:“夏某可不是胡观主,她不过是个奴婢,夏某却是身有功名之人,要走要留,轮不到她来做决定。” 顾锦里心下一凛,终于知道了自己想要的,冷笑道:“那咱们,走着瞧。” 言罢,回以夏先生堪比刀刃般的眼风。 夏先生被她锋利的眸光一看,身上生出一股寒意……可惜了是个姑娘家,就算再有本事还不是要嫁人,将来雌伏在男人身下,做男人的附属品。 夏先生一扬马鞭,骑着快马走了。 顾锦里盯着夏先生的背影,直到马蹄声听不见后才再次开口:“邱琅、阿舵、丙子,你们做得不错。” 丙子很聪明,是一发现不对劲就跑回村里通知他们。 邱琅道:“小东家过誉了,我们做得还不够好,应该快些制住詹家人才是。” 他想了想,又提醒道:“小东家,那个夏先生不是个善茬,您跟安哥儿得尽快想想办法,把他赶走才行。” 不然定要出事。 顾锦里点头:“放心,夏固蹦哒不了多久的。” 她这些年来除了研制治病的方便药以外,还用药材提炼配制出十几种毒药,夏固要是不想死就给她老实点,不然她不介意让他提起去投胎。 邱琅谨记着自己下人的身份,只提醒一声后就退下,继续蛰伏在路边。在村子路边埋伏一整夜,是他们夜训的项目之一,三年来时常做的,已经做熟了。 顾锦里点点头,跟着顾锦安回家去了。 到家后,顾锦安是立刻写信给胡观主,把夏固说的话告知观主,并言明:夏固敢说这样的话,那他身后定有靠山,观主想要制住他,就得直击他背后的靠山。 最后还道:我们姓顾,看在我娘的份上才乐意跟鲁家来往,要是鲁家的人这么会找事儿,这门亲戚,我们兄妹不认也罢。 写完信后,顾锦里没有等到天亮,而是让泽子连夜把信送去大兴镇湖云观。 观主收到信后,给乐顾锦里回信,告知她:我知道了,定会让夏固离开,不过可能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鲁家当家人并不在内陆,而是在近海的一座岛屿上,给他送信需要时间。 而胡观主也很后悔让夏固来教导程哥儿,早知道夏固这般狂妄,敢插手几个孩子的婚事,她是绝对不会让夏固来的。 当初会让夏固来庆福镇,一是夏固学问极佳,是大楚难得的有学之士,且夏夫人还是个懂得古礼与精通世家规矩的人物,跟着夏固来庆福镇,能教导两个女孩规矩。 顾锦里收到信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看过信后,她就把信烧了,对顾锦安道:“咱们就给关注一个半月的时间,要是一个半月后夏固夫妻还没走,我就给他们下毒。” 娘的,毒不死这对狗男女! 此时此刻,詹二已经昏睡不醒,正在赶往江南的路上。 詹三老爷是彻夜不眠的守着他,就怕他会出事儿。 好在三天一到,药效一过,詹二就醒了过来,得知自己已经在府城,正要前往临河府,当下就哭了。 詹三老爷见状,赶忙安慰他:“小二不伤心,你回去是养病,等病养好了再回来提亲也是一样的。” 他跟夏固谈过了,夏固说会直接写信给鲁家当家人,让鲁家当家人直接同意小二跟顾锦绣的婚事。 詹二听罢,却没有丝毫的开心,而是问着詹三老爷:“叔父……绣姐儿会看不起侄儿吗?会觉得侄儿是个疯子吗?” 以前他总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做都不会被人唾弃,因为他是狂士,狂士做事就是这般的。 第675章 闹脾气 “可如今想来,侄儿所做种种确实惹人厌烦……只要是好人家的姑娘都会讨厌侄儿的吧。” 顾家二姑娘说得对,他也就是觉得顾家是乡下人家,他能娶她家的姑娘,是她家高攀了,这才有恃无恐的敢这么闹腾。 要是到了京城,他敢去勋贵高官的府邸这么缠着那些贵女吗? 自然是不敢的。 虽然心里有轻视顾家是下里巴人的意思,但他很确定,自己是喜欢顾锦绣的。他不介意她是个农家女,愿意娶她做正妻,让她为他詹二管理中馈。 詹三老爷看着自家侄儿一个劲掉眼泪的模样,安慰道:“不会不会,我们家小二风采风流,模样长得又俊朗,又是詹家长房嫡子,只要姑娘的脑子没毛病,都不会讨厌你,而是会巴巴的嫁给你。” 要是这话放在半个月前,詹二会信,可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后,詹二已经不信了。 他不再说话,只是睁着眼睛,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景物,要是看见触动心事的,就会吟上一两首诗句。 等累了,又会沉沉睡去,一路晕晕醒醒的,没有再闹腾过,只是情绪越发的低沉,像是丢了魂似的。 詹三老爷见他这般,忍不住问道:“小二真的喜欢顾家大姑娘?” 詹二回头看着自家叔父:“喜欢的……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欢……想要喜欢一辈子……可她不喜欢侄儿。” 还拿砖头砸他。 他都病了还赶去见她,可她的弟弟妹妹却不让他见。 詹三老爷无奈了,他是看着小二长大的,这小子从十五岁开荤,喜欢过的姑娘没有十个也有五个了,每次喜欢上一个都是要死要活的。 因此当小二说喜欢顾锦绣的时候,他其实是没有放在心上的,只是觉得小二顶多会喜欢顾锦绣几个月或者半年,等遇到更加新鲜的,又会喜欢上新人。 可如今,小二已经快要病死了还想着顾锦绣,因为她是话都不说了,詹三老爷从来没有见自家侄儿这般模样过。 或许小二是真的把顾家大姑娘放在心里了。 “小二放心,叔父定会帮你把顾家大姑娘娶回来。咱们小二喜欢的姑娘就得进詹家的门。” 詹二却良心发现了,恳求着詹三老爷:“叔父莫要逼她……她若是愿意,侄儿就娶,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言罢,他又难过的掉起眼泪,第一次尝到了不被人喜欢的难受。 詹三老爷对此嗤之以鼻,以顾锦绣的身份,就算是娶回来做个摆设他们詹家也是赚了的:“这事儿你不用管,叔父既然答应你了,就会为你做到。咱家小二可是大楚最年轻的狂士,想要个女人而已,哪里有得不到的。” 詹二听得皱眉,他是不想再逼顾锦绣的,可心里又还存着些许期盼……或许等她嫁给自己,成为自己的女人后,她就会喜欢上自己了。 詹三骑着马走在骡车旁边,听着自家叔父跟二哥的话,有些无语,一个农家女罢了,就算长得好看也不值得许以正妻之位。 不过这是长房的事儿,跟他二房没啥关系,只要叔父不让他们二房的男子去娶农家女就成。 …… 顾锦绣得知詹家叔侄走后,很是高兴,彻底的松了口气,不过又开始紧张起来,问着顾锦里:“小鱼,冬至那天真的是在咱们家吃饭?” 顾锦里点头:“嗯,白天去忙活延福楼年庆的事儿,晚上在咱们家摆宴席过冬至,几家人全都会来。” 罗武已经三个月没有来过她家串门了,冬至几家人都来她家吃饭,看罗武还能逃到哪里去? 顾锦绣知道顾锦里这么安排是为了要罗武来家里,可是:“这么逼他,会不会不太好?罗武哥会突然不来见我,定是有原因的,我想先弄清楚原因再当面跟罗武哥说。” “大姐,我们可以一边找原因,一边把罗武哥喊来过节,这个不冲突的。”顾锦里知道顾锦绣是害怕,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大姐别怕,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么干耗下去不是办法。” 这么耗下去,委屈吃亏的只能是她家大姐,她可不希望自己姐姐受委屈。 顾锦绣是个外柔内刚的人,见罗武突然就变了,心里也是着急的,咬咬牙道:“好,大姐听你的。” 不管怎样,这么耗下去就是不对,成不成的,罗武哥给句话。 顾锦里笑道:“这就对了。可不能这么由着他,不然这事儿得拖到猴年马月去。” 她看看天色,把顾锦绣正在做的一双皮护掌跟皮护膝拿走:“还有几天罗武才回来,大姐不用这么赶的,等明天天亮再做。” 虽然罗武没有来顾家见顾锦绣,可顾锦绣是一直在给罗武做东西,就想等着冬至回来送给她。而她也守着规矩,并没有做太过坏规矩的东西,只是做了皮护掌跟护膝。 顾锦里看着自家大姐每天晚上熬夜给罗武做这些东西心里是心疼得不行,她家大姐是巴巴的等着罗武,罗武要是再敢不来,她就去拆了罗家! 顾锦里是气得要命,一边骂着罗武还有秦三郎,一边准备着延福楼的年庆,是提前一天就从松子庄运来了一百条火腿备着。 忙到天黑才回家,睡到半夜,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鸟叫声。 那鸟叫声挺大,咕叽咕叽的,时不时还啾啾两声,烦人得很。 小吉也对这阵鸟叫声很是熟悉,每个月总能听到一回,因此再听到鸟叫声后,她起床敲着顾锦里的房门:“小东家,那只该死的鸟又叫了,你怎么还不起来去杀了它烤了吃?” 以前每回这种鸟一叫,小东家就蹦起来,离家出去打鸟,把这种烦人的鸟给打死后才回来继续睡。 顾锦里道:“我今天心情好,想要善良一把,放它一条生路,别管它了,赶紧睡觉,明天还得早起呢。” “哦,那奴婢去睡了。”小吉回了隔壁屋子,继续睡觉。 不过今晚那只鸟似乎很兴奋,是咕咕地叫了有半刻钟的时间,把顾锦安都给惊动了,拿着弓箭出去打鸟。 嗖一声,不知道射没射中,反正讨厌的鸟叫声没有再响起来过。 秦三郎怀里藏着一包还温热的炸果条,皱着剑眉回了家,很是想不通小鱼到底怎么了?每次他学鸟叫她都会很快就出来的,怎么这会却没出来? 秦老也被秦三郎的咕咕声给吵醒了,披着衣服道:“赶紧回去睡吧,有啥疑惑,明天当面问。” 可秦三郎哪里有心思去睡觉,问秦老:“爷爷,最近是谁惹小鱼生气了?” 第676章 不心疼他了 秦老打着哈欠道:“我近来在松子庄打铁,早出晚归的,不太清楚是不是有人惹她生气了。看那丫头还跟以前啊,今天去松子庄运火腿,还特地去给我请安,留了一整条火腿给我呢,看那模样,倒是挺开心的。” 秦三郎听得眉头紧拧,没人惹她生气吗?那她为啥不出来见他? 秦老见他实在在意,说了一句:“估摸着是今天忙了一天太累了,这才没有起来见你。” “是吗?”秦三郎不信,脸上带着点失望。以往小鱼就算再累,只要听到鸟叫声都会起来的,她知道是他回来了,大晚上赶路的,不想让他白跑一趟,再累也会起来见他。 她可是很心疼他的。 这回怎么就不心疼了? 秦老看着秦三郎皱着眉头,一脸想不通又有点委屈的样子,笑了起来:“别想了,赶紧去睡吧,明天早点去帮忙,再找机会问问就成了。没准小姑娘只是想跟你闹闹脾气。” “闹脾气?”秦三郎不懂:“小鱼生气了?我做了让她生气的事儿?” 秦老笑道:“没生气也能闹小脾气,你娘当年就时常跟你爹闹小脾气,把你爹给急得哟,吃肉都不香了,怎知你娘根本没有什么事情生气,就是想要闹闹小脾气,让你爹哄她。” 秦老很有经验的样子道:“你明天去哄小鱼就对了,说几句好听的,她又会对你好的。” 秦三郎依然很忧心,觉得小鱼不会无缘无故的闹脾气,可如今已经是半夜,小鱼不出来,他又惊动了顾锦安,只能忍着不去见她,等明天再说。 “爷爷,您的咸肉烧饼。”秦三郎把一包咸肉烧饼拿出来递给秦老。 秦老哼了一声,指着他一直抱在怀里的炸果条道:“老头子要吃这个。” 大楚的果子不多,冬天的果子更是没有,这种炸果条应该是从江南来的,一包是死贵死贵的。 秦三郎道:“这是甜的,爷爷不喜甜食,吃咸肉烧饼吧,给您买的肥肉多的。” “我算是白疼你这小子了。”秦老拿过咸肉烧饼回了屋子,又回头冲秦三郎说一句:“小鱼给我吃的东西可比你买的好吃多了,火腿、腌笃鲜,随便拿一个出来都比你的好,以后你们吵架,我一定帮她不帮你。” 让你小气让你抠! 秦三郎笑道:“嗯,爷爷帮小鱼就好。” 要是他跟小鱼吵架,一定是他不对。 秦老摇头:“你还真像你爹。” 不过…… “好好对小鱼吧,以后还不知道要被你小子拖累成啥样,人还愿意搭理你,你就知足吧。” 三郎以后是要报仇的,可这个仇,不好报啊。 秦三郎点头:“嗯,我知道了爷爷。” 他会把事情安排好,不会让小鱼有危险,也不会让她为难受累。 “你二哥……”秦老原本想问秦二郎的,又歇了话头:“算了,天晚了,我回去睡了。” 秦三郎知道秦老是在担心秦二郎,说道:“爷爷放心,二哥改了不少,这三年来他做得很不错。” 秦老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言罢,回了屋里睡觉。 秦三郎则是去了下房,把炸果条放好,又洗了个热水澡后,倒头睡下。 睡了两个时辰就起来了,天色还灰蒙蒙的,但顾家的灯火已经亮了起来,秦三郎听到窃窃私语的声音,想来是顾家人在安排去延福楼的事儿。 他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练了一套刀法后,去了厨房,起了一小锅油,把冷掉的炸果条再复炸一遍,用油纸包好后,换上衣服,拿着炸果条去了顾锦里家。 叩叩叩! “谁啊?”大团在门房里问着。 秦三郎:“是我。” 大团听到他的声音,立马过来开门:“秦家小哥回来了,快进屋。” 秦三郎点点头,抱着炸果条去找了顾锦里,怎知她竟是没起来。 顾锦里知道秦三郎一定会一大早来找她,所以睡懒觉了,她在屋里不出来,秦三郎也不敢闯进来。 秦三郎没办法,只能揣着炸果条,在顾家帮忙,把要运去延福楼的东西搬到骡车上。 顾锦安也在帮忙搬东西,看了秦三郎两眼,不过什么也没说。 顾锦里是睡到快辰时才起来的,再不起来就要错过时间了。 她匆匆刷牙洗脸换衣服,吃了早饭后,带着小吉坐上骡车,跟着顾大山、顾锦安、程哥儿、顾大丫一家去了镇上延福楼。 崔氏还交代她:“早点回来,别往人多的地方挤。” 又看着秦三郎道:“三郎,要是小鱼有啥不方便去做的事儿,你帮她做,下午回来过冬至,让小鱼给你做烤鱼吃。” 三郎这个二女婿他们全家人都喜欢,可得抓住了,不能让这么好的后生跑了。 顾锦里见崔氏一副生怕秦三郎跑掉的样子,忙道:“娘,我今天就是去延福楼盯着菜式,再把吃火腿的方法告诉大家伙,不会乱跑的,也没事儿要秦三郎做,下午就回来了,您别担心。” 因着是三周年庆,不是开张,不用几家人全都去,而她会去延福楼,一是因为自己是东家之一,二是看看厨子们有没有把火腿做坏,事情并不多。 秦三郎心下咯噔,小鱼不叫他秦小哥了,看来气得不轻。 他悬着一颗心,骑马跟去了延福楼。 此刻的延福楼正门已经是人山人海,很多人都挎着篮子来买菜,看见顾家的骡车后,纷纷喊道:“哟,顾小东家来了,今天的菜品可都是八折?” 顾锦里掀起车帘,冲着问话的人道:“蔡婶子,除了火腿以外,所有菜品都是八折,分量会给得足足的,绝对划算。” 蔡婶子家也是开食铺的,可蔡家夫妻对延福楼的菜品那是相当忠心,每个月都会来吃一回,每年冬至延福楼一打折就一大早的来排队买菜。 蔡婶子听了问道:“听戚掌柜说,前一百名买菜的还能免费吃五片火腿肉,可是真的?那火腿是个啥东西?腿还能着火了?” 顾锦里听得笑了:“确实是前一百名能免费吃几片火腿肉,至于这火腿是个啥东西,您吃了之后就知道了,保管好吃。” 蔡婶子是稳坐第一名,绝对能吃到火腿的,闻言没有多问,而是等着延福楼开门吃火腿。 其他对花钱买菜没兴趣的人又问道:“顾小东家,那水晶糕可还是免费领?” 延福楼会在每年冬至做很多水晶糕,免费送给大家伙,送完为止,他们就是来拿水晶糕的,家里孩子可是哭闹着要吃呢。 第677章 对不起 “对啊,顾小东家,我们是从白鹤镇来的,远得很呢,就为了来领水晶糕,要是领不到,回家可是孩子哭老人闹的。” 经过三年的发展,延福楼的名声已经传得全县皆知,甚至连府城跟临河府的饕鬄客都知道。 小吉见这些人老是问小东家,还有不少年轻的小伙子盯着小东家猛看,怒了,把小东家拉回车里,自己探出脑袋,瞪着那些看小东家的后生一眼后,才对问话的人道:“我们延福楼可是提前两天就开始做水晶糕了,做了很多很多,后来的人不知道,但你们这一批是能免费领到的。” 说完又钻回骡车里,对顾锦里道:“小东家,这些人咋那么爱贪小便宜。” 来排队就为了要拿免费糕点,花点银子不成吗? 顾锦里笑了:“爱贪小便宜是人的天性,你不也喜欢免费的东西?水晶糕很容易做,成本也不高,今天过节,就当给大家伙乐呵乐呵了,小孩子们要是在过节的时候吃到糕点可是会很开心的。” 再说了,她卖一条火腿的银子就足够她天天免费发水晶糕的。 想到火腿顾锦里就高兴,这可是个赚大钱的东西啊。 延福楼正门的人太多,骡车没有停下,而是绕道去了延福楼后门,顾锦里他们下车从后门进去的。 秦三郎牵着马,一直紧跟着顾锦里走着,一双眼睛还时刻粘在顾锦里的身上,想要找机会说话,可顾锦里就是不搭理他。 秦三郎委屈了,小鱼怎么都不理他了? 戚康平昨晚是住在酒楼里的,一直在忙着酒楼年庆的事儿,看见他们后,急忙迎了上来:“小鱼,你们来了,一楼的高台已经弄好了,火腿放在酒楼后宅的厢房里,按照你的吩咐,所有火腿都挂在厢房屋顶,你去看看,选那些火腿出来拍卖?” 没错,火腿是用来拍卖的,价高者得。没有人竞价,她就留着火腿,总之是打死她都不会便宜卖,她就是这么爱钱! 顾锦里点头:“好,辛苦平表哥了,我这就去后宅选火腿。” 她要选出十条来竞拍。 “爹、大哥,你们先去大堂忙活,估计最晚午时就会有大客上门。”早在两个月前,延福楼就给祁先生、胡东家、郑家、上官家,以及不少慕名来延福楼吃饭的有钱客人发了请帖,邀请他们来试吃火腿。 试吃只是噱头,吃完后,竞拍就要开始,宰死这群有钱大户。 “诶,你去吧,我们到前面去帮忙,你不用操心前边的事儿。”顾大山应着,把骡车牵去了牲口棚。 秦三郎牵马跟在顾大山身后,把马拴好后,很快就走了。 顾锦里带着小吉去了后宅专门放火腿的厢房,这个厢房是改建过的,可以用来储藏火腿,一进屋子就味道一阵阵独特的火腿香气。 小吉抬头看着挂满屋顶的火腿,皱着眉头道:“小东家,这些发霉的猪腿真的有人会花大价钱吗?” 顾锦里瞪她:“什么猪腿,这是火腿,用一片就做出一锅鲜汤的火腿。它也没有发霉,这是正常的,吃的时候擦擦就成。” 小吉一脸的敬谢不敏:“奴婢是不会吃的。” 顾锦里呵呵:“你想得美,这么贵的东西是拿来卖钱的,你还想吃?” 小丫头,等你知道火腿的美味后,你会求着我要火腿吃的,到时候你可别哭。 顾锦里走在屋子里,抬头看着火腿,看准之后,对小吉道:“去装火腿的白瓷盆搬来装火腿,小心着点,别把白瓷盆打碎了,很贵的。” 烧白瓷的方子握在权贵手里,因此大楚的白瓷很贵,一般人家只用陶器。 顾锦里虽然知道怎么烧白瓷,但她家如今还是农人,她不会做白瓷这种招祸的东西。 “诶,奴婢这就去。”小吉转身出了屋子。 她刚走没多久,顾锦里就感觉身后有人,抽出匕首对着身后就是一挥。 秦三郎抓住她的手腕,却不敢用太大的力气,被顾锦里的另一只手肘击中腹部,再顺势一推,压到门边。 砰一声,秦三郎的背砸在门扇上,眼里含着笑意看着她:“小鱼。” “鱼什么鱼,你进来做什么?这个地方不是你能进的。”顾锦里很生气,看见他就想发火。 秦三郎见她生气,有些心慌,本能的道:“对不起。” “对不起?”顾锦里挑挑眉,瞅着他道:“知道自己错了?” 秦三郎很老实的摇摇头:“不知道,可小鱼生气了,道歉就对了。” 顾锦里听得想打人:“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你道什么歉?” 她的手肘一收,气得转身离开。 秦三郎担忧了一晚上外加一个早上,哪里还会让她走,拽着她的手腕不放:“小鱼,别生气了好不好?” 顾锦里回头瞪他:“放手,我还要干活。” 秦三郎道:“你已经选好火腿了,等会儿我帮你拿下来就成。” 他握着她手腕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说着话,往前几部,绕到她的面前来,向着她靠来。 顾锦里一惊,向后退了几步,后背靠在了门扇上,抬头怒视着他:“你做什么?找死是不是?” 等会儿给你来个断子绝孙脚。 秦三郎长得比一般的同龄人要高大,虽然顾锦里长得也不矮,可当他靠过来的时候,顾锦里还是明显感受到了一阵压迫感。 他低下头,有些深邃的眼睛看着她,继续道歉:“对不起。” 道歉的小模样还挺委屈。 顾锦里不说话,撇过头去。 秦三郎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目光焦灼的看着她……她怎么还在生气?到底在气什么呢?告诉他不好吗? 又看向她的肚子,难道是肚子还不舒服吗?可都过去好多天了,早就已经好了才对。 ……她的腰好细,为什么吃那么多都不长肉? 嗯,以后要让她多吃一点,长点肉才更可爱,就是要费许多口粮,不过不怕,他会努力赚钱,多买地买粮买肉来养她的。 目光又往上看去,看见的是她气鼓鼓的脸,还有润润的嘴巴。 她嘴巴的颜色特别好看,像是海棠花一样,让他忍不住渐渐地凑近她,想要闻闻看,是不是会有清幽的花香? 第678章 处理林家 顾锦里的手腕一转,匕首已经抵在他的心口,冷声道:“再敢靠近一寸,让你立马去投胎。” 臭子,胆子肥了,想要做什么?真以为她脾气很好。 秦三郎回过神来,脸庞红成一片,凑近的脑袋赶忙往后仰了仰,道:“对不起,是我不好。” 差点就…… 顾锦里转头看着他,气道:“你除了会对不起以外,还会些什么?词穷吗?要不要我教你几句?” 秦三郎想了想,道:“我会对你好的。” 顾锦里:“……” 靠,现在是在吵架好吗?你突然这种话,让我怎么接? “滚开,我要去干活了。”顾锦里凶巴巴的道:“再不走吉就要来了。” 吉最会碎碎念,要是让她看见,又要一通念叨。 秦三郎道:“白瓷盆被我藏起来了,以她的脑子,估摸着要找上一两刻钟的工夫。” 短时间内,吉是不会来的,这里只有他们俩。 顾锦里:“你真幼稚。” 秦三郎没有反驳,只是看着她笑。 “笑什么笑?再笑我抽你。”顾锦里觉得他的笑容很碍眼,不过他笑起来是真的很帅。 秦三郎道:“看见鱼高兴。” 一高兴就想笑。 “油嘴滑舌的,谁教你的?再敢这么话,我揍你。”顾锦里眯起眼睛,质问他:“你跟其他姑娘是不是也这么话的?” 秦三郎摇头:“不是,只对鱼过。” 他在司兵所里见到的都是糙老爷们,连个母的都没有,就算偶尔外出遇见个女的,他也不会多看,没有一个比鱼好看的。 顾锦里知道秦三郎,他不是那种会多看姑娘的人,要不然她也不会给他机会缠着她。 不过,她还是生气。 秦三郎低声问着:“鱼,为什么生气?告诉我……今冬至,你要是不告诉我原因,饭都吃不好的。” 昨晚已经睡不踏实了,今早也因着这事儿连早饭都没吃,要是鱼再不告诉他原因,他估计要饿上一。 秦三郎的肚子很争气,适时的响起来:咕噜咕噜~ 顾锦里皱眉看向他的肚子:“没吃早饭?” 秦三郎点头:“没吃,正饿着呢。” 看他饿了,鱼一定会心疼的,他懂的。 顾锦里哼一声:“骗谁?你身上有炸食的香味。” 秦三郎从怀里拿出一包炸果条递给顾锦里:“昨特地绕道去县城买的,本来想送去给你吃的,可你不肯出来。早上怕冷了,复炸过一遍了,还温热着,你吃。” 他舍不得松开拽着她手腕的手,竟然手指灵巧的单手就把油纸包给打开了,里面是八条拇指大的炸食。 “外面是面粉,里面是果肉,是从江南运过来的,县里只有福泰楼有卖。” 水果金贵,除了世家大族的府上有水果以外,也只有福泰楼还有一些,但福泰楼不轻易卖,只留给熟客吃。 顾锦里看着他心翼翼的模样,心软了,瞪他一眼道:“松开,我要吃东西。” 拽着她一只手让她怎么吃? 秦三郎很是不舍,却还是松开她的手腕。 顾锦里拿起一根炸果条,把外面的面皮撕了,专门吃里面的果肉:“有点像苹果的味道,这果子叫什么?” 秦三郎道:“叫红果的。” 是一种很金贵的水果,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他吃过许多。 又问她:“喜欢吃吗?” 顾锦里点点头:“还行,不是很甜,有清香味,很合口味。” 秦三郎笑了:“以后我给你弄几筐来,让你吃一半扔一半。” 顾锦里睨着他:“你可真浪费。” 完蛋,貌似吃一半扔一半的话是她的,她把秦哥教坏了。 秦三郎看着她微微上扬的眼角,心脏猛跳了几下,又靠近她些许:“嗯,鱼得对,不能浪费。” 顾锦里见他又靠过来了,用手推着他:“离我远一点,靠这么近做什么?” 秦三郎:“冷,靠近些暖和。” 顾锦里看着秦三郎冒汗的额头:“你都出汗了还冷吗?” 脸还红红的。 秦三郎确实有些热,每次靠近她,他就会热得慌,不过他喜欢这种感觉:“这是虚汗,等会儿就冷了。” 顾锦里:“……” 把她当三岁孩吗? 秦三郎见她的气似乎消了不少,再次问道:“鱼为何生气?告诉我。” 顾锦里看他一眼,问道:“林乐娘你知道吧,就是司兵所林旗的妹子,她可是很喜欢你的,收草的时候,特地跑来对我,你是她未来相公,她是百户夫人,要我离你远一点,还骂我是狐狸精。” 又道:“我很识趣,告诉她,要是喜欢你就去对你,等你们成亲了,我会给你们送一份大礼的。” 秦三郎越听脸色越难看,真是飞来横祸:“我根本不认识林乐娘,只知道有一回林旗的家人来司兵所看他,似乎是他老娘跟妹子。可我没有去见他们,就是林旗看见我后,跟我打了个招呼。” 顾锦里:“你认不认识林乐娘跟我没关系,反正我已经报仇了,用不到你。” 秦三郎一愣,突然想起一件事:“初六那,林旗请假,是家里妹子病了,要去请大夫给妹子看病,是你做的?” 顾锦里没有否认,点头道:“是我做的,我给她下毒了,她起码得受一个月的苦。怎么的,你心疼了?还是觉得我心肠歹毒?我就这样,不会改的。” 她耍赖般着,心情不好了起来。 她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原本撩拨秦哥只是想要逗逗他,没想过进一步的,可他当真了,追着她不放,又死命的对她好,让她很为难。 不要他吧,又有点舍不得;要他吧,又觉得好亏。万一以后他要渣自己怎么办?他还有血海深仇要报,一个不好,她全家都得跟着完蛋。 可是…… 她看着秦三郎,又舍不得他难过。 啊,好烦! 不想见到秦哥了! 秦三郎笑道:“鱼做得好。我们鱼一点也不坏,是她先来找你麻烦的,你还手是对的。” 又道:“鱼放心,林家我会处理的。” 林乐娘敢来找鱼的麻烦,有八成的原因是因为林旗。既然如此,那就把林旗踢走吧。 第679章 杨姑娘 顾锦里一惊,忙道:“你好不容易收服司兵所的县兵,不能因为一个林家毁于一旦。” 她知道他需要兵,不能因为自己闹脾气就把苦心经营了三年的一切都毁了。 秦三郎闻言笑了,小鱼还是紧张他的,他很高兴:“没事儿,一个小旗而已,就算有些本事,有一群拖后腿的家人也是要不得的。” 又怕顾锦里担心,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司兵所里新来了几个新丁,底子极好,只要教上两年,定成超过林小旗。” 林小旗他是踢定了,他要用林家的事情告诉所有人,他的逆鳞是小鱼,谁也被去找她的麻烦,否则后果自负。 且小鱼一直在帮他,为了他,让司兵所县兵的家人种植明蚜草,还让他们把菜、蛋、鸡鸭等等农货卖去延福楼,给的都是高价。 她本不用这样,可她都这么做了,要是还有人敢不长眼的找她麻烦,那就别怪他无情。 “小鱼,司兵所的兵丁是可以换的。”秦三郎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但你不能换。” 小鱼是不可以换的,他只要她一个。 顾锦里不争气的脸红,佯装生气的道:“你说这些做什么?是想要逼我吗?” 秦三郎摇头:“不是,我不会逼小鱼的,小鱼可以慢慢想。” 虽然没有挑明,她也没有说过什么承诺的话,但她愿意搭理他,愿意考虑,这就足够了。 顾锦里:“要是我想个十年八年的怎么办?你不成亲了?打光棍?” 秦三郎:“那我就等个十年,如果小鱼要想一辈子,那我就等一辈子……” 这样也好,不会拖累人。 顾锦里生气了,手指戳着他的脸道:“我要是想一辈子你就让我想吗?你不会来抢亲吗?” 秦三郎一愣:“要抢亲吗?如果小鱼喜欢,那我就抢亲吧。” 顾锦里听得一懵,眨了眨眼,秦三郎见了,也冲她眨眨眼,似乎在问她:到底要不要他来抢亲。 顾锦里突然觉得有点热,扛不住了,身子一猫,赶忙溜了。 秦三郎看着她笑,并没有再拦着她,而是在她的身后保证道:“我不会再让那些不知所谓的女人跑到你面前来胡说八道。我知道你不喜欢麻烦,小鱼放心,我会把这些麻烦都挡住,不让她们来烦你的。” 她会生气,也是因着这个。 顾锦里听罢,没有接话,她还没有想清楚呢,要是这时候就把话接下,感觉跟定下来差不多了。 秦三郎见她没有接话,也没有再逼她,而是飞身上了屋顶,用匕首把十条火腿割了下来。 “你把白瓷盆放哪里了?小吉怎么找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顾锦里看着十条大火腿发愁的道:“难道小吉比你想象的要笨?” 不可能的,她的丫鬟怎么可能那么蠢。 然而,事实就是,小吉的脑子确实太小了,是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白瓷盆。 秦三郎坐在厢房地上,看着顾锦里道:“别担心,离开门还有半个时辰呢。” 今天是巳时开门。 他解下自己的外衣,放在地板上::“你坐着歇会儿。” 顾锦里把他的外衣收起来,塞进他怀里:“我坐地板就成。” 她坐下来后,又问秦三郎:“罗武昨晚怎么没有回来?” 昨晚她只听到一匹马的马蹄声。 秦三郎道:“我去县城给你买炸果条的时候,找他问过了,他说衙门里还有事儿,要今天下午才回来。” 秦三郎也是知道罗武跟顾锦绣的事情的,原本早几年看罗武对顾锦绣的那股子热乎劲,几家人都以为罗武是要娶顾锦绣的。 怎知三年过去,罗武却疏远了顾锦绣。 顾锦里听得皱眉:“借口,前三个月也是这么说的,如今田福县可比三年前清明得多,哪里有那么多的事情给他办。” 定是在避着她家大姐,生怕这次回来会被她家抓了问话。 …… 罗武得知今年冬至几家人要在顾锦里家吃饭的时候,就已经想到,顾家是想要问他要个结果了。 他心里很乱,想要回去看绣姐儿又记得夏先生夫妻说的话……他只是个泥腿子,一个饷银只有三两银子的班头,如何能跟世家豪族相比? 绣姐儿那么好,一副绣品就能卖上上千两银子,是他一辈子也挣不来的钱,他拿什么来对他好? 一颗真心吗? 可别人对绣姐儿也是一片真心啊。 比起世家子的痴心,他的痴心就像是田里的泥巴,给出去,只会污了绣姐儿。 可他已经许久没有见绣姐儿了,这几个月来,时常做梦会梦见她,是想她想得不行,他想着,不如回去看看,远远的看上一眼就好,之后就骑马回县里,当做自己没有回去过。 罗武在挣扎了一晚上后,辰时刚过,就牵着马出了县城,刚出县衙所在的正街,身后就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罗武哥,你还在县里啊?不回家吗?” 罗武循声看去,见一个穿着袄子长裙的姑娘正向着他走来:“杨姑娘。” 来人是杨班头的女儿杨姑娘。 杨姑娘今年十九了,定过一门亲,是隔壁县的一个秀才,可那秀才不是个好的,去考举人的时候在府城遇见一个富家小姐,便把杨家的亲事退了。 这事儿闹得还不小,杨班头气得不轻,要去砸了那秀才家。 可杨姑娘硬气,说这样薄情寡义之徒,谁嫁给他谁就等着受苦,是爽快的跟秀才家退了亲,如今已经两年过去,杨姑娘还没有再说亲。 杨姑娘挎着个篮子来到罗武面前,看着他,心里很是欢喜,真真是没有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他:“罗班头这是要去哪里?要是不回家,不如去我家过冬至吧?我爹可是很喜欢你的,你要是去了我家,他见了你定会很高兴。” 这话不是一个姑娘应该说的,可杨姑娘却说了,足以表明她对罗武的心思。 没错,杨姑娘喜欢罗武。 在跟秀才退了亲后,她看遍县城里的人家,是觉得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罗武的。 罗武是班头,跟她爹是同僚,老爹对罗武也是赞誉有加的,这样的好后生,杨姑娘不想错过。 第680章 拦路 罗武根本没心思搭理杨姑娘,闻言摇头拒绝:“多谢杨姑娘好意,罗某要回家过节,不能去杨家。” 杨姑娘听罢很是失望,但她很快又笑起来,从篮子里拿出一壶酒、一只荷叶烧鸡递给罗武:“罗班头拿回去过节,让家里人尝尝县城里的吃食。” 罗武摇头:“不用了,杨姑娘拿回去给杨班头他们加菜吧。” 杨班头家的日子在县城里过得并不算富裕,这些吃食定是杨家过冬至的肉菜,他拿了很是不好,且拿回去要怎么说? 杨姑娘被罗武拒绝两次,并不挫败,而是从荷包里拿出一对红色绢花递给罗武:“许久没有见到慧娘了,这对绢花是我自己做的,罗班头替我拿回去给慧娘可好?” 杨姑娘是见过罗慧娘的,也见过顾锦绣。三年前的乞巧节,姜夫人请顾锦绣姐妹去姜府乞巧,杨姑娘就在姜家。当时一群姑娘还比试过,可彩头却被顾锦绣拿了去。 罗武看见那对绢花,想起来顾锦绣……绣姐儿也会做绢花给慧娘戴,而绣姐儿做的绢花比这对绢花好看多了,像是真的花朵一般,鲜活得让人舍不得去碰。 罗武正在为情丝愁苦着,看着绢花眼眶突然红了起来。 杨姑娘惊了,赶忙问罗武:“罗班头这是咋了?可是遇到什么难办的事儿?” 她实在没有想到,罗班头一个大老爷们会红了眼眶,这也太违和了。 “没什么,昨晚没睡好,眼里血丝重。”罗武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心思。夏夫人说了,姑娘家的名声最是重要,要是让别人知道他喜欢绣姐儿,绣姐儿定会被世家豪族的老太太们嫌弃,他不能害了绣姐儿。 “不用了,杨姑娘留着戴吧,慧娘有许多绢花……是隔壁顾家姑娘做的。” 杨姑娘连着被拒绝三次,脸上有点挂不住,笑了笑道:“顾家姑娘?是绣姐儿吧,我认识她的,她的绣活确实做得不错,绣艺堪比绣师。” 她看看罗武,又笑道:“比起绣活,绣姐儿最吸引人的还是她的样貌。我家住在县城里,家里有亲戚在府城,也是跟着家人去过府城的,见过的姑娘家不少,可没有一个姑娘的模样能跟绣姐儿比。” 又叹道:“也不知道这样出色的姑娘会嫁给谁?想来是不会嫁在乡下的,这会委屈了她,定是要嫁到府城去,做那官宦人家的夫人的。” 罗武听得脸色一僵,是啊,绣姐儿那么好的姑娘,把她困在乡下是屈了她,合该嫁去府城或是京城,做着被众多下人簇拥的官家夫人。 “杨姑娘,罗某先走了,告辞。”罗武几乎是落荒而逃,不敢再跟杨姑娘说话,生怕她又说起绣姐儿,让他知道自己的不堪,让他明白自己有多配不上绣姐儿。 “诶,罗班头慢走,骑慢些,莫要着急。”杨姑娘把罗武的变化看在眼里,她是知道罗武喜欢顾锦绣的。 前两年,罗武是毫不掩饰自己对顾锦绣的喜欢,乞巧节只要顾锦绣来姜家,罗武是必到的,每次发了俸禄就会跑去给顾锦绣买东西。 当时她爹还笑话过罗武,问他何时吃喜酒,在家里也跟他们说过,说罗武对顾家大姑娘当真是心热得很。 杨姑娘当时听了也说绣姐儿遇上了良人,可她退亲后,被县里的妇人传出不太好听的话,导致如今迟迟没有定亲。 她已经十九,过完年就算二十了,妥妥的老姑娘,想要遇到一个好男人不容易,罗武她是不会放弃的。 她这样也不算抢人,毕竟罗武跟顾锦绣并没有定亲,她不过是适时的对罗武示好罢了,并没有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招数。 “丹娘,你这丫头杵在这里做啥?酒买回来了吗?等着酒祭祖呢。”杨班头的夫人见杨姑娘迟迟不归家,带着家里的一个下人出来找,见她站在路边看着前方,气得拍她一掌,拉着她的手往旁边的巷子一转,向着家里走去:“你爹今晚要去衙门上差的,咱家得早点吃饭。” 杨丹娘道:“娘别急,我还买了一只荷叶烧鸡,回去后咱们就用烧鸡祭祖,再炒几个容易熟的小菜就能开饭,误不了爹上差。” 杨班头的妇人听罢笑了,她家闺女办事儿就是妥当,只是姻缘不顺,让家里人操碎了心。 罗武骑马出了县城后就向着庆福镇奔去,可他刚出县城不到一刻钟就被一辆骡车拦住。 “武哥儿,当真是巧了,还能在这里遇见你。”夏先生穿着一件大氅从骡车下来,对着车夫道:“怎么驾车的,还能把骡车驶进坑里去?” 瞧瞧,他可不是特地来拦罗武的,是家里的车夫不会驾车,把好好的骡车驾进了坑里,他走不了了。 罗武看见夏先生,脸色瞬间一白,他已经怕了夏先生了。这位夏先生看着和蔼可亲,说起话来却是最能损人,他已经被夏先生损得不成人样,怕了他了,只对夏先生点点头后,就想骑马走人。 可夏先生怎么可能会让他走? “武哥儿你力气大,过来帮忙抬抬骡车。”夏先生走了过来,挡在正前方,要是罗武不想闹出人命就得下马。 罗武无可奈何,只能下马帮忙,可他全程沉默,是无论夏先生说什么都不开口。 等把骡车抬出来后就想走,却被夏先生拉住:“武哥儿别急着走,这辆骡车的轱辘坏了,不能再走,车厢里有一套铜鼎,太过笨重,你帮忙用马匹运到庄子去吧。我家的庄子就在附近,你也是去过的。” 罗武的脸色越发不好,他很不喜欢夏先生家的庄子,那个庄子是击碎他所有梦想的利刃。 他甩开夏先生的手:“夏先生,罗某要赶回家去过冬至,已经许久没回家,这次再不回去,怕是要挨家里爹娘的训斥。” 跟夏先生在一起,罗武下意识的说话都文绉绉起来……他不想再被夏先生说是连雅言都不会说的粗鄙莽夫。 夏先生看着罗武,笑了:“其实这次把你叫去庄子,是想跟你说说绣姐儿的婚事,你在县城或许不知道,前段时间有一江南世家的嫡子向绣姐儿求亲。” 罗武听罢,整个人都僵住了,江南世家的嫡子来向绣姐儿求亲,真的? 他生怕绣姐儿会吃亏,赶忙问道:“那,那人的品行如何?会对绣姐儿好吗?他的家人可会瞧不起绣姐儿?” 第681章 攻心 世人在乎门第,特别是那些世家豪族的老夫人们,他担心她们会看不起绣姐儿,给她委屈受。 夏先生笑道:“莫急,先帮我把铜鼎送去庄子再说。” 夏先生是很看不起罗武的,不过他很喜欢跟罗武相处,一点点击溃这个年轻人的自尊,对他来说很好玩。 罗武没办法,只能答应给夏先生送铜鼎。 铜鼎很大,起码有两百多斤,这样一个浇筑着祥云仙兽的铜鼎,没有几百两银子是买不下来的。 罗武知道这东西贵重,搬的时候很小心,生怕自己把别人家的东西给打坏了。 夏先生却在旁边笑道:“武哥儿不必这般小心,不过是个千两银子的铜鼎罢了,原先是不想买的,但今天冬至,夫人想要遵循古礼,吃一顿铜鼎炙鹿肉,这才买了个新铜鼎。” 一句话,差点让罗武脚步不稳,栽倒在地,幸亏他反应快,一个转身,再用肩膀一托,把铜鼎放在了马背上。 天气很冷,可他却吓出一身冷汗……千两银子买个铜鼎就是为了用来吃顿肉? 已经快一年了,他依然无法明白这种世家豪族的生活……果然云泥之别吗? 夏先生急走几步过来扶着罗武,关心的问道:“武哥儿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罗武摇摇头,道:“走吧。” 言罢,拿出绳子把铜鼎跟马身绑在一起后,牵着马缰绳率先走了。 夏先生对车夫说一句:“把骡子解开牵回去,车子就扔这里吧。” 车夫道:“老爷,乡下人爱贪小便宜,要是车子被人抬走如何是好?” 夏先生很是豪爽的道:“一个车架子罢了,不足三十两银子,丢了就丢了,赶紧回庄子过节才是正经。” “诶。”车夫应着,把骡子解下来后,牵着骡子跟上罗武。 罗武听着他们的交谈声,头越发的低了,三十两银子的东西说扔就扔,这可是他将近一年的俸禄。 走了两刻钟的工夫,他们才来到夏家的庄子。 夏家的庄子很大,跟罗武以为的庄子很不一样,这个庄子里没有农田,有的只是荷塘小溪,水榭凉亭。 春夏秋的时候,整个庄子里还会开满各种颜色的花朵,解释名贵品种,有一种兰花听说一盆就能卖几百两银子,当真是贵的要命。 庄子的中间有一座七进大宅,宅子里雕梁画栋,待客的花厅里还摆着名贵的玉瓶。 罗武第一次来的时候,还差点把花厅的青玉瓶给打碎了,把他吓得不轻,但夏夫人却说,不过是个不足千两的玩意儿而已,碎了就碎了。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夏家这般有钱,而夏先生说,他们夏家不过是世家豪族里不入流的,那一流世家的摆件才叫做名贵,随便一样东西拿出来皆是古董,价值连城。 “武哥儿来了?”夏夫人迎了出来,左右有两个大丫鬟扶着,身后还跟着四个二等丫鬟、八个三等丫鬟,以及夏家的老嬷嬷,这等排场,罗武即使见过一回,如今再看,也依然震惊,头低得更低了。 第一次来这座庄子的时候,夏夫人曾经指着自己身后的丫鬟说:“绣姐儿模样顶尖,气质绝佳,理应做世家宗妇,过着这样被丫鬟簇拥的伺候日子。” 还问他:“你也不想绣姐儿过着下地种田的日子吧。那样的日子,哪里是她过的?绣姐儿这般出众,要是过着种田的日子,当真是在糟践她。” 罗武不想糟践绣姐儿,绣姐儿应该过富家少夫人的日子,每天起来有丫鬟梳洗打扮,不用自己去厨房做早饭,只需去给长辈请安,回来之后,再把自己当官的夫君送出家门,便能歇息。 等以后有了孩子,就在家里教导孩子,陪着孩子说话,累了的时候,还会有奶嬷嬷跟众多丫鬟来带孩子,根本不用她亲自动手。 她只要坐在华丽宽敞的屋子里,时不时逗弄孩子,再做做针线,这一天也就过去了。 夏夫人给他描绘着绣姐儿嫁给世家子的日子,那样的日子美得让他想要找个地缝钻下去。 他给不了绣姐儿这样的生活……他只是个农家子,是个衙役,每天辛辛苦苦的上差干活,时常不能按时下差,不能很好照顾绣姐儿。 酷暑的时候,他身上总是汗津津的,汗味重得让人捂鼻子,这样的他,如何能配得上绣姐儿? 他一直是泥潭里的小泥鳅,而绣姐儿却是飞在天空中的仙鹤。 “夏夫人。”罗武嘴巴里满是苦涩,喊了一声夏夫人后,便解开绑着铜鼎的绳子,把铜鼎搬下来放在花厅里:“夫人家的鼎,给您放这里了。” 言罢,转身看向慢悠悠走来的夏先生:“铜鼎已经送到了,先生能否告知罗某,那个江南世家子的品行?” 夏先生笑了笑,招呼罗武进了花厅:“先坐。” 又对着夏夫人道:“让下人把银丝炭拿来,再把鹿肉切好了端上来,趁着武哥儿在这里,咱们一起吃一顿炙烤鹿肉。” “是,妾身这就去安排。”夏夫人根本就没有,只转头对着身边的大丫鬟说了一声:“可头听见了,赶紧去办,一刻钟内,把鹿肉、好酒都端上来。” “是,奴婢遵命。”大丫鬟应着,又吩咐两个小丫鬟,三人赶忙去忙活。 罗武看着,心下越发卑微……这就是世家大族的做派,夫人们不用做什么,只需要吩咐丫鬟就成,甚至连大丫鬟都不需要做些,只要吩咐底下的小丫鬟做事就成。 如果绣姐儿跟了他,就得跟那些干活的小丫鬟似的,家里的活计是什么都要干。 她应该过的是富家夫人的好日子,怎么能钻在厨房里为他们一家人做饭?甚至还要去喂猪喂鸡? 一想到这些,罗武就觉得自己不配,觉得自己想要娶绣姐儿是在害她。 夏夫人吩咐完丫鬟们后,做了下来,对罗武道:“武哥儿想要知道詹家的事儿?” 罗武一凛,问道:“那个来向绣姐儿求情的人家是詹家?” 夏夫人点点头,不过她很聪明的道:“除了詹家以外,还有两户京城的世家老夫人觉得绣姐儿极好,想要替自己的孙儿求情。只是詹家是你夏叔叔的好友家,这次机缘巧合来看望你夏叔叔,得知绣姐儿后,觉得她有贵女风范,便想求娶做正妻。” 第682章 下毒 “詹家是做什么的?家里人可好相处?向绣姐儿求亲的是詹家哪位公子?为人如何?如今是做何营生?可能养家糊口?”罗武一连问了许多问题,每问一个心里都难受极了。 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姑娘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人了,他虽然让她能嫁到富贵人家去,可心里还是很难受。 夏夫人看着罗武已经通红的眼眶,有些不忍心,可还是说道:“詹家不但是世家豪族,还是皇亲国戚,有个外女儿乃是大楚公主。詹家是世家,家里人都是知书达理的,很好相处。向绣姐儿求亲的是詹家长房的嫡出二公子,叫詹远,字恒之,是咱们大楚最年轻的狂士,他在文会上作的一首诗就能卖上几百两银子,是不愁没钱的。” 夏先生在旁边接话道:“詹家乃是世家豪族,累积了几百年的财富,詹家二公子就算一辈子不干活也有花不完的金银,养家糊口自是不在话下的。” 罗武听罢,心里既欢喜又难过,欢喜绣姐儿被好人家看上,难过自己这辈子都娶不到她了。 夏先生夫妻一唱一和,又说了詹家是如何的富贵,詹二是如何的年少有名,把罗武说得脑袋几乎要低到胸口,抬都抬不起来。 最后,夏夫人还叹道:“恒之那孩子是个痴情的,很是喜欢绣姐儿,发誓说了,此生只娶绣姐儿一人,是不纳妾的。” 罗武听得惊了:“夫人说得可是真的?” 富贵人家的少爷都喜欢纳妾,他虽然希望绣姐儿能嫁给贵公子,可他不希望绣姐儿的相公纳妾,他怕绣姐儿被那些小妾给欺负了。 夏夫人道:“自然是真的,恒之还怕家里人不答应,已经先行回家,打算说服家里祖母跟爹娘后,就让他家祖母亲自来提亲,以显示对绣姐儿的爱重。” 罗武听得很是惊喜,不断的说着:“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可明明应该开心的,他眼里却忍不住涌起眼泪,嘀嗒一声,掉落在地。 他不希望夏家夫妻看见自己哭,急忙把头低得更低。 正在尴尬之际,夏家的下人把烧好的银丝炭放进铜鼎里抬了过来,再在铜鼎旁边摆了两张桌子,一张上面摆着切好的鹿肉跟醢鲜酱,一张桌子上摆着罗武根本没有见过名贵吃食,还有浓香扑鼻的贵重酒水。 滋滋声响,下人们把鹿肉放在架子上,慢慢的炙烤着,把烤好的鹿肉分别放在三个颜色不同的瓷盘里。 三个丫鬟分别端着三个瓷盘,来到罗武他们身边,直接跪下,道:“请用鹿肉。” 罗武很是不习惯被人这么伺候着吃饭,摆着手道:“你起来吧,我不饿。” 夏先生道:“武哥儿还没吃过鹿肉吧,这鹿肉可比牛羊肉金贵百倍,乃是京城勋贵过冬至必吃的佳肴,武哥儿就算不饿,也吃几片应应景。” 罗武别说吃过鹿肉,他是连见都没见过的,看着这样贵重的东西,他更觉自惭形愧,见已经问完詹家的事儿,便起身告辞:“晚辈先走了,夏先生跟夏夫人好好过节。” 夏先生眉头一皱,见罗武去意已决,没有再挽留,只是吩咐下人:“把武哥儿盘子里的卤肉包起来,给武哥儿带回去。” “是。”下人应着,手脚麻利的包着鹿肉。 夏先生接过下人包好的鹿肉,塞进罗武手里:“武哥儿拿着,算作你帮忙运送铜鼎的工钱。” 罗武听罢,没有拒绝,拿着鹿肉就走了。 罗武走后,下人们也被打发下去干活,花厅里只剩下夏先生跟夏夫人。 夏夫人有些不忍心的道:“夫君,这么做是不是太狠毒了?武哥儿的身份虽然配不上绣姐儿,不该对绣姐儿生出那样的心思,可下绝嗣药……一个男人要是生不出来。” 夏先生打算夏夫人的话:“夫人太过仁慈了,罗武不过是个卑贱的农家小子,他理应娶个农家女过日子,却色胆包天的看上绣姐儿,鲁家血脉的嫡长女也是他能肖想的?给他用绝嗣药还算好的,就该暗杀了他,让他消失,别再出来恶心绣姐儿。” 又道:“夫人也知道顾家人心思,竟是看上这个罗武,想要招他为女婿!咱们这么做,也是为了阻止顾家,不让顾家做出傻事。” 夏先生夫妻会找罗武,会一次次的打击他的自尊心,全是因为他们知道顾家想要招罗武做大女婿。他们夫妻做到这事儿的时候,当真是愤怒不已,只觉得顾家人疯了,好好的姑娘怎么能许给罗武? 可碍于身份,他们不敢去要求顾家做什么,只能悄悄对罗武下手。 先前他们并不想要下毒的,毕竟下毒是下作的手段,可詹家的事情出了岔子,让顾家更加坚定要把绣姐儿嫁给罗武的心思。 今天冬至,罗武要是回家,顾家人定会不顾脸面的跟罗武挑明,问他要句准话。 他们夫妻情急之下,只能再次拦住罗武,再次打击他,又生怕不保险,在鹿肉里给他下了绝嗣药。 “罗武似乎不太喜欢吃鹿肉,要是他没吃那些鹿肉怎么办?”夏夫人道。 夏先生确实袍袖一挥,笑道:“夫人不用着急,经过咱们刚才的话,罗武定会自卑,今天是不会再回家过冬至的。只要他不回去,跟顾家的关系就会越来越糟糕,即使这回他侥幸没有吃下鹿肉,咱们还能找机会再给他下绝嗣药。” 夏先生端起酒樽,美美的喝了一口酒:“无论如何,今天都是咱们技高一筹。” 夏先生虽然输给了顾锦里的流氓招数,但他看人还是很准的,早就看出罗武在面对顾锦绣的时候很自卑。 他利用了罗武的这份自卑,把罗武的一腔热血打击得不复存在。 夏先生料想的不错,罗武确实被詹家的事情打击到了,心里难受至极,骑着快马离开夏家庄子后,在路口犹豫许久,一转马头,向着县城奔去。 他去了自己在县城里的宅子。 这座宅子是他在三年前买下的,宅子不大,布置得却很温馨,很像是顾家在大丰村的宅子。 在正院里,罗武还特意种了一棵榆钱树。 这是绣姐儿要种的。 绣姐儿说,种了榆钱树,等榆钱长出来的时候就能摘下来做吃的,能剩不少粮食。 第683章 害不害臊? 罗武记得顾锦绣的话,就花钱买了一棵小榆钱树,种在宅子里,如今已经种了两年,长出来的榆钱可以吃了。 可惜,绣姐儿要嫁给别人了,她不用再过着吃榆钱饭充饥的日子。 以后,她锦衣玉食,仆人簇拥,夫君疼爱,孩子长进,将会是最幸福的人。 罗武哭了,他望着那棵已经掉光叶子的榆钱树,在这个他曾经苦心布置的小家里放声痛哭。 他配不上她,无论他怎么努力也还是个穷小子,他家能过上好日子是靠的小鱼,他一个月只有几两银子的俸禄,是拼命到死也不能让她过上富家夫人的日子。 夏夫人说得对,如果他真的喜欢绣姐儿,就该放手,让她嫁到大族里去,过好日子。 他放手了,硬生生的放弃自己心心念念那么多年的姑娘……他很难过,他没人可以说,只能躲在这里哭。 这是他买的宅子,没人会来,他可以放声痛哭,不用担心被人知道。 …… 庆福镇,延福楼,巳时一过,伙计们就开始派发水晶糕。 “排队,排队啊!每人限领三个水晶糕,插队或是厮打谩骂者,取消资格,不能免费拿水晶糕。”伙计站在延福楼大门,冲着排队的人群喊话。 蔡婶子排在第一,抹了一把脸,抱怨道:“陆家小子你可别喊了,口水都喷老娘脸上来了。都领三年了,大家伙知道规矩的,你赶紧发吧。” 又道:“诶,火腿,记得给我五片火腿啊。” 蔡婶子身后的洪大娘也道:“对,记得给火腿,我们都想尝尝那火腿是啥味道呢,顾小东家可是说了,前一百名能免费吃到火腿片,你可别抠门藏起来不给吃,光顾着给你未来岳父家。” 酒楼伙计虽然跟这群老娘们打交道了三年,可还是干不过她们,赶忙说道:“各位婶娘们放心,火腿片已经在片了,等会儿就拿来。” “什么等会儿啊?现在就拿来啊,我这就要领水晶糕了。”蔡婶子很想看看火腿是个啥,催促着伙计。 伙计道:“您再等等,一会儿就来,先把水晶糕给领了吧。” 蔡婶子道:“行吧,你把水晶糕给我,再给来一道炸酥肉、一道红烧肉,你们延福楼做的炸酥肉好吃,分量还足,特别是红烧肉,买一份回去,加上一斤豆腐就成煮出一大盆,人再多都够吃的。” 伙计笑道:“诶,我这就让人给您做。” 每年派发水晶糕,来领糕点的人都会买上一两道菜,酒楼不会亏,反而还赚了。 排在后面的人生怕轮到自己水晶糕会没了,赶忙在后面喊道:“前面的,你们在做啥呢?磨磨唧唧的,赶紧的,别耽误我们的领水晶糕!” “呸!你们嫌弃别人慢,自己怎么不早点来?给你们免费东西吃还嫌三说四的,怎么的,是觉着免费水晶糕不好吃?成啊,不放了不放了,都给我搬回酒楼去。”陈氏穿着一身桃红色的袄子,头上挽着高髻,插着一枚晃眼的金簪子,叉腰伸脖子的冲着拍在后面的人骂着:“瞧把你们给惯得,自己昨天晚上吃的野菜干炖黄豆都给忘了吧?要不是有我们延福楼在,你们能不花钱就吃到这么好吃的糕点?!” 陈氏这三年来过得很是滋润,家里的银子越存越多不说,她在镇上还越来越有面子,镇上的人见到她,是个个都要奉承几句。 最近两年,那些有姑娘的人家奉承得特别厉害,都想要把姑娘嫁给她家兴哥儿呢,可她是一个都没答应。 要是对方是个破落户,还要被她大骂一顿。 兴哥儿近来的学问是越来越好,开春就要跟着安哥儿一起下场科考的,虽然兴哥儿老是说他考上的机会不大,可陈氏觉得,那是兴哥儿谦虚,是定能考上的。 再过几个月,她就要成为秀才老爷的婶娘了,还是亲的,到时候别说镇上的人,就连县城的人也要巴结她。 陈氏是骂遍全镇无敌手的人物,出来骂了这么一段,所有人都老实了,赶忙赔礼道歉:“大贵嫂子,瞧你说的,我们是那不知感恩的人吗?心里可是很念着你们顾家的好的,就是今天过节,想要早点拿了糕点回家过节,让老人孩子开心开心。” 陈氏冷哼一声:“想要早点拿到糕点你们不会早点来啊,赖床睡懒觉排到后面去了能怪谁?都给老娘老实一点,大过节的别找晦气啊,今天可是有贵客上门的,要是你们坏了酒楼的生意,小鱼可不会饶了你们。” 说完,微胖的身子一扭,捏着个小手绢就进了大堂。 没错,陈氏日子过得好,天天有肉吃,所以她长胖了,但她并不发愁,反而觉得长胖了是有福气,且顾大贵也喜欢她这样,老夫妻两个整天腻歪,看得人牙酸。 “小鱼,大贵婶帮你把外面的人骂了一顿,放心着啊,他们不敢给找茬。”陈氏说着,扭了扭身子,问顾锦里:“瞧瞧身子今天这套袄子咋样?在县城新做的,花了五百文钱呢。” 顾锦里看着陈氏,一言难尽:“像媒婆。” 这都是往好里说了,以为陈氏的年纪穿这样的姚红色,再扭一扭身子,小手绢再一甩,妥妥的楼子里的老妈妈。 陈氏瞪她:“你这丫头当真是个分不清美丑的,这身衣服可是在县城最大的布庄买的,是极好的绣娘做的,县城的夫人们可喜欢了。” 顾锦里:“……” 分不清美丑的到底是谁? 顾锦里没空跟陈氏废话,敷衍的夸了一句:“嗯,大贵婶说得对,您穿这一身当真是年轻了许多,看着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 陈氏哈哈笑道:“小鱼你这话就说得过分了,婶子都多大年纪了,怎么可能还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顶多就像是二十出头罢了。” 顾锦里:“……” 你牛,你说什么都对。 顾大贵是看不下去了,过来拉陈氏:“你这婆娘别杵在这里说废话了,赶紧去厨房帮忙,等会儿贵客就来了。” 又低声骂道:“不是让你在家里穿穿就好了吗?怎么还把这件袄子给传出来了?你都多大年纪了,脸上都长褶子了还穿桃红色袄子,害不害臊?” 第684章 客来 陈氏怒了:“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蚊子了?好你个顾大贵,你是嫌弃我老了?说,你是不是看上哪个小妖精了?你个负心汉,老娘跟你拼了!” 顾大贵赶忙说道:“你又胡诌个啥,家里的银子都是你把着,我拿啥去养小妖精。再说了,外面那些贪钱的女人那里有你好?咱们死后可是要葬在一起的,是夫妻,你别多想了,赶紧去帮忙,那么多客人等着拿菜呢。” 陈氏听得高兴了,扭着身子道:“成,我去厨房干活。你也一起来,别想在外面看小妖精。” 顾大贵是只要她不闹就好,赶忙跟着去了厨房,做些小活。 顾锦里看得是服了,这样的戏码他们两个能天天来上一遍,都不腻的吗? 顾德旺的两只手提着装满菜的竹盒,顺口接了一句:“他们两个天天在家里都这么说话,我们都习惯了。” 顾德发也拎着一提竹盒子,淡定说道:“习惯就好。” 不过,别看他们爹娘这么腻歪,可三年来连个妹妹也没能给他们生,顾德发还挺想做哥哥的。他觉得顾德旺这个哥哥说得很失败,他想自己做,一定会比自家哥哥做得好。 顾锦里笑了:“你们辛苦了,等忙完后,给你们发钱。” 顾德旺跟顾德发很是高兴,小鱼姐就是大方,每次来帮忙都能拿到一笔工钱,虽然银子不多,可他们家老娘太抠门,是不会给他们零花钱的,他们只能直接赚。 “多谢小鱼姐。”两兄弟干活更加起劲了,拎着十个竹盒垒叠起来的食盒提子也不觉得重。 顾锦里笑着点点头,转身看向大堂的高台,这个高台比地板高出一米左右,高台上没有过多的摆设,除了一张长桌子以外,就是一面四开屏风,屏风上绣着梅兰竹菊四君子,对应的屏风绣图后,是一棵小松树、一丛竹子、一簇簇菊花、以及一株盛开的早梅。 这样的装饰既简单又生机勃勃,在万物枯萎的冬月,看见这样四种鲜活的花木,当真让人赏心悦目,顾锦里对此很满意。 高台下是一张张桌椅,不过九桌,是用来招贵客的,今天不做堂食,只用了这些桌椅。 至于想要买菜的,都是打包回家。 顾锦安正带着家里的下人铺设红毯,看见顾锦里后,道:“小鱼,客人估摸着就要来了,你先回楼上房间陪着乐表姐吧。” 小鱼已经是大姑娘了,虽然来酒楼盯着,却是不去接见客人的,只在楼上厢房坐镇,一切有他这个哥哥。 “诶,知道了大哥,我去看看秦小哥吧火腿片好没有?”说着又跑去后宅放着火腿的屋子。 顾锦安听得挑挑眉,秦小哥,这是又和好了? 他不由得笑起来,小鱼真是,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招手把程哥儿喊来:“跟着你二姐,可不能让别人家的猪占太多便宜。” 还没定亲呢,等定了亲,什么都好说。 程哥儿点头再点头:“嗯呐,大哥放心,我可比小吉聪明多了。” 小吉太笨,被三郎哥跟二姐忽悠两句就乖乖听话了,先前那是个白瓷盆还是他帮忙找的呢。 程哥儿很是尽责,蹬蹬蹬地跑去后宅挂着火腿的屋子。 屋里,秦三郎站在屋子中间,单手握刀,片着火腿,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一个个竹盒子跟一个个白瓷盘。 竹盒子里的火腿片是给前一百名的百姓的,白瓷盘里的火腿片是给即将到来的贵客们的。 秦三郎的刀功极好,每片火腿片都是薄厚均匀,形状很是好看。 顾锦里跟小吉正在用纸抱着竹盒子里的火腿片,每包五片,看见程哥儿来了,顾锦里立马道:“程哥儿,赶紧把这些包好的火腿片拿出去发给大家伙,要是晚了,她们又该闹了。” 镇上的老妇女们可是很彪悍的,闹起来相当的可怕。 程哥儿的脚刚刚迈进屋里就被自家二姐给打出去了,心里默默的道:大哥,不是弟弟不尽心护着咱家的白菜,是咱家的白菜把弟弟给踹飞的。 “好。”程哥儿很听话,把包好的火腿片放进竹盒子里,十个垒叠成一提,晃晃悠悠的搬了出去。 顾锦里见了忙道:“小吉,去帮帮程哥儿,他还小,拿不了这么多的。” 程哥儿:“……” 二姐这棵白菜太厉害,刚把他踢走就踢小吉。 他不由得回头看了秦三郎一眼,秦三郎抬头看他,还对他笑了笑,道:“程哥儿,改天三郎哥让秦爷爷给你做一把小长刀,不开锋,你可以随身带着。” 一开口就直击程哥儿要害,程哥儿立马笑道:“多谢三郎哥。” 哈哈,大哥老是说带刀子危险,不肯给他买,如今三郎哥让秦爷爷给他做个不开锋的,大哥就没话说了。 顾锦安不知道,自家小弟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倒戈了。 顾锦里看着秦三郎:“你可真会笼络人。” 秦三郎看着她笑:“程哥儿喊我一声三郎哥,我总要对他好些才是。” 小鱼的弟弟,可是要多多笼络的。 顾锦里没理他,只催促着:“看着火腿,看着我片,小心削断你的手。” 片火腿的刀子可是很锋利的。 秦三郎笑笑,低头看着火腿,手中的刀子不停,嗖嗖几下,又片出不少火腿片。 一直忙碌到巳时过半,打发走了半数买菜的客人后,第一波贵客终于上门。 来得最早的是胡东家,延福楼开张的时候,他没有亲自来,结果当晚就被延福楼的菜式给惊得睡不着觉。 这回听说延福楼推出一种名为火腿的新吃食,是连冬至都不过了,带着县城的富户以及福泰楼的老食客们就来了。 “戚掌柜,你们延福楼的生意还是这么好啊。”胡东家看着争相买菜的客人,赞了一句,不过话里已经没有三年前的羡慕。 三年过去,他们福泰楼已经从延福楼买了三十道名菜,虽然没卖出一道菜延福楼就要抽成,可他们福泰楼靠着这些菜式是在玉江县、禄昌县、府城连开了三家酒楼。 府城的酒楼生意极好,靠着延福楼的菜式,他们福泰楼在府城站稳脚跟,如今正打算把福泰楼开到临河府去。 胡东家很是感激顾锦里,是顾锦里让他们福泰楼越做越大,到了鼎盛时期。 顾锦里会这么帮胡东家,一是胡东家为人可靠,二是胡家是一直经营酒楼的,在这方面有不少人手,她跟胡家合作,不用自己费心费力去开酒楼就能赚到不少银子,很是方便。 第685章 欧阳浒 戚康平经过三年历练,招待起客人来已经很是熟稔,闻言拱手行礼道:“胡东家过誉了,镇上小店,比不得您家在府城的酒楼。” 胡东家摆摆手笑道:“戚掌柜谦虚了,胡家能在府城开酒楼,全靠你们延福楼。” 胡东家为人磊落,并不介意说起福泰楼是靠着延福楼菜式发达的事儿,而因着他这份磊落,很是招来一些文人狂士的喜爱。 胡东家还很会做人,专门在府城的福泰楼弄了个院子,专门招待文人狂士,让他们在品尝美食的同时,又能赏景会文。 顾锦安知道胡东家来了,而胡东家身边还站着身穿宽袍,一脸和善,有些微胖的老人,他眼睛一眯,立刻上前,作揖行礼,道:“晚生顾锦安,拜见欧阳先生。” 欧阳浒一愣,看向顾锦安,想了想,问道:“你是前段时间在金陵府郑家画舫上做出临江赋的顾家后生?” 金陵的世家豪族都有画舫,每年都会在画舫上举行文会,听说这个顾锦安是连着去了三年,前两年都是个透明人,不诗词歌赋,可今年秋时文会,却做出一首临江赋,当真是令人惊艳不已,也因此有了些才名。 当时他游历到江南,被郑家邀请去参加了文会,听到了顾锦安的临江赋,因此知道了这个后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顾锦安点头:“正是晚生。” 顾锦安知道这位欧阳浒先生是个喜好美食的,却没有想到,他会从金陵远道而来。 欧阳浒呵呵笑道:“咱们当真是有缘,在这乡下地方也能碰到。这是你家开的酒楼?” 顾锦安道:“回先生的话,并不是,是我家小妹跟表姐、表哥合开的,晚生只是来帮忙。” 欧阳浒虽然出生欧阳家,那个被詹三老爷痛骂迂腐的欧阳老先生就是欧阳浒的亲长兄,不过欧阳浒却不迂腐,反而因为哀嚎没事而周游大楚各地,听说延福楼是几个小家伙开的,其中两个还是姑娘家,并不斥责她们不守礼教,而是笑着说一声:“女中豪杰也。” 又道:“听说延福楼今天要吃一种名为火腿的东西,老夫今天正是慕名而来,不知何时才能开卖?” 顾锦安笑道:“欧阳先生里面请,晚生这就让人给先生上一盘来试吃。” 欧阳浒忙道:“不必如此,老夫是虽然是客,可请帖上写得明明白白,那火腿是要拍卖的,老夫可不能坏了规矩,先吃火腿。” 顾锦安解释道:“欧阳先生莫要担心,家妹虽然定了火腿拍卖的规矩,但拍卖之前,会免费让参与拍卖的客人试吃火腿,毕竟总要尝尝味道如何才能拍卖,不然岂不是在糊弄客人?” 欧阳浒道:“元老如此,那烦请带我们入席。” 又拍拍微胖的肚子道:“老夫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尝尝火腿的味道了。” 顾锦安笑着点头,背在身后的手朝着程哥儿挥了挥,小家伙立马跑了过来,扬着:“爷爷跟程哥儿来,程哥儿带您去占个好位置。” 又问道:“爷爷是想做楼上雅间还是做大堂前排?楼上雅间比较舒服,可距离拍卖的高台较远,有可能看不太清楚高台上的火腿。坐在大堂前排能近距离看清火腿,可大堂人多,会有些吵闹。” 欧阳浒呵呵笑道:“不怕,吵闹一些显得有生气,我就坐大堂前排吧。” 这个小家伙倒是很机灵,把大堂跟雅间的好与不好都说了。 程哥儿听罢点头:“嗯呐,程哥儿知道了,咱们就做前排。” 又冲着大堂的伙计招招手:“陆光哥哥,去搬一扇屏风来。” “诶,我这就去。”陆光听罢,赶忙跑去库房搬屏风。 程哥儿对欧阳浒说:“欧阳爷爷,等会儿给您摆上一面屏风,隔开别人的目光,还能赏赏屏风上的景物。” 欧阳浒听罢,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这个像是玉娃娃的小家伙当真会办事,很是妥帖呢。 不多时,程哥儿就把欧阳浒带到第一排最左边的那一桌:“欧阳爷爷请坐,我去给您把火腿片端来,我知道火腿片放在那里。” 说着蹬蹬蹬的跑去后宅。 跑得太快,欧阳浒想要叫住他都来不及。 顾锦安很是满意程哥儿的表现,经过夏先生的事儿,他已经对鲁家失去信心,不想再让程哥儿跟着鲁家一系的先生念书,正在发愁给程哥儿找个什么样的先生之时,竟然意外的遇见欧阳浒,当真是缘分。 要是欧阳浒先生能看得上程哥儿,教导他几年,当真是程哥儿的福分。 顾锦安又招呼着其他人:“方举人、胡东家、林老爷、王三老爷,诸位请坐。” 欧阳浒先生是胡东家带来的,理应一起坐一桌。 胡东家还说起自己会跟欧阳浒先生认识的事儿:“欧阳先生特别喜欢肚包鸡,觉得肚包鸡当真是鲜美无比,去府城的福泰楼吃了几回,刚好我在府城盘账,遇上了,见欧阳先生爱好美食,就把火腿的事情跟他说了。欧阳先生很是欢喜,便跟着来了。” 林老爷、王三老爷都是福泰楼的常客,很是好奇火腿,胡东家就把他们带来了。 至于方举人则是胡东家的以前的同窗,因着是个举人,胡东家就把他带来了,想给延福楼长长脸。 不多时,程哥儿就蹬蹬蹬的跑来,把一盘火腿端了上来:“欧阳爷爷快尝尝,这就是火腿,不用筷子的,用手拿着吃更有味道。” 这是二姐说的。 陆鹏则是把一壶酒给端了上来:“诸位客人,火腿配酒更香浓。” 欧阳浒是个饕鬄客,无法抗拒美食,见火腿跟酒上桌后,说了一句:“老夫先请了,诸位莫要客气。” 他年纪是这些人里最大的,又出身名门欧阳家,自然是他先开吃。 欧阳浒拿起一片火腿,闻了闻,眉毛一挑,是一股他没有闻到过的馨香,满意的点点头,把薄薄的火腿片放入口中…… 瞬间,一股子浓郁馨香就在嘴巴里爆开,醇厚香浓,当真是美味无穷。 再喝一口酒,欧阳浒直接愣住了:“这酒是什么酒?老夫算是尝遍大楚美酒,竟然没有喝过这样的美酒……有点像是金陵酒、又像是松花酒、还有一股子花果香气,这到底是什么酒水?” 欧阳浒都喝蒙了,看着顾锦安问。 程哥儿举着手道:“我知道,我来说。” 第686章 拍卖 欧阳浒笑道:“哦,你知道,那你来说。” 程哥儿回道:“这是我二姐调配的酒,里面有金陵酒、松江酒、芦花酒、一点点山柚皮、一点点梅花,还有少许的普通甜米酒。” 又很是自豪的道:“这是我们延福楼独有的酒水,是按照比例调配的,其他酒楼根本调不出来,是用来专门配火腿吃的。” 二姐说,跟火腿最配的是红酒,但红酒这里没有,只好调配一种新酒来配火腿。 欧阳浒听得惊了:“竟然还能这般调酒?” 把几种酒水调配在一起,变成一种新酒,这是欧阳浒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儿。 “你家二姐当真聪慧。”欧阳浒赞叹道,不过却没有要求见顾锦里,外面这么多男人,是不好把一个小姑娘叫出来见面的。 程哥儿笑道:“一点点了,不算是很聪明,二姐也有笨笨的时候。” 特别是跟三郎哥相处的时候,二姐总是会犯蠢,有时候他都看不下去了,可他家二姐还蠢得挺开心的。 大哥说,随二姐去吧,反正她犯蠢的时候也不多。 欧阳浒闻言笑出声来,这个小家伙很是惹人喜欢。 “郑大人、姜县尉、方县丞到!”一声高喊打断这边的话,顾锦安忙道:“先生恕罪,晚生去迎一迎郑大人。” 欧阳浒道:“去吧。” 言罢,开始吃着火腿,喝着酒,一脸的美滋滋。 郑县令得知延福楼今天开卖火腿,是特意带着自家儿子、三个师爷、县衙佐官过来了。 原本是来捧场的,怎知竟然得知欧阳浒在这里,他的脑子里立时冒出许县令的一句话:郑老弟,顾家是有福人家,运气好得没道理,想要升官,得多跟顾家亲近。 顾家这运气,当真是了不得啊,竟然把欧阳浒先生给引来了。 郑先生扛不住了,跟顾锦安客套几句,立马带着自家儿子前去拜见:“晚生拜见欧阳先生,许久未见先生,先生近来可好。” 这个许久未见当真是很久了,距今起码有二十年。 当年郑县令初次见到欧阳浒的时候还是个年轻小伙,如今都成中年大叔了。 欧阳浒就算记性再好也记不得他了:“你是?” 郑县令道:“晚生是金陵郑家旁支,二十年前曾经在京城文会听先生讲过大治国如烹小鲜的。” 能把吃的跟国家大事联想到一起,也是没谁了。 “哦哦,是有这事儿,你不说老夫都忘了。”欧阳浒边吃边道:“你也是来买火腿的?带足了银子没有?老夫刚刚问了,那火腿死贵死贵的,五百两起拍呢。” 欧阳浒一副我很怕你没银子买火腿,到时候要出丑的样子。毕竟是一县县令,不好赊账的。 郑县令的脸色一僵,姜旗很有眼神的道:“老先生放心,我们带足了银票的。” 姜家因着豆油生意,三年来很是赚了个盆满钵满,姜旗这回来是带了三张五百两的银票,到时候借给郑县令两张就成。 欧阳浒听罢点头:“这就好。” 程哥儿知道郑县令尴尬,他跟郑县令的儿子也是认识的,便拉着郑县令儿子的手,对欧阳浒道:“欧阳爷爷,这是清哥儿,几年七岁,他很乖的。” 郑清朝着欧阳浒拱手作揖:“欧阳爷爷好。” 欧阳浒这才看见他,笑道:“你也好。” 又冲着程哥儿:“果然很乖。” 程哥儿闻言笑了,郑县令也笑了起来,顾家二郎果然聪明,也会办事,是真心待他家清哥儿。 郑县令因着欧阳浒在大堂做着,也跟着坐在大堂里。 不多时,祁先生也带着府城的几个豪客来了,得知欧阳浒在延福楼后,差点兴奋得晕过去,失策失策啊,他家的两个混小子生怕会被他拿来跟顾家联姻,是死都不愿意来延福楼,要是跟来了,他们就能见到欧阳浒先生了。 欧阳浒虽然不能跟欧阳老先生相提并论,却也是大楚有名的有学之士,要是能指点他家两个小子几句,学问必有长进。 欧阳浒只是跟祁先生说了几句话,就开始吃他的火腿片,吃完之后,程哥儿又很知机的端来两盘,把欧阳浒高兴得不行。 顾锦里在二楼雅间偷偷看着,见人都到齐了,便让顾锦安开始拍卖。 顾锦安是立刻让陆鹏关门,外面还有没买到菜的就去侧门的窗户前排队。 为了表示火腿的名贵,戚康明跟顾锦安是亲自上台拍卖。 十条火腿被撞在白瓷盆里,一条条的摆出来。 顾锦安指着火腿道:“诸位贵客,这些就是延福火腿,是挑选上等猪腿,腌制三年而成,三年烹一鲜,匠心精独运。而火腿的味道诸位贵客已经尝过,值不值得五百两的低价,诸位贵客已经心中有数。” 府城来的安老板家大业大,是个世代商贾之家,早就瞄准了火腿,但是:“火腿的味道虽好,三年烹一鲜也确实难得,不过这三年来你们延福楼应该每年都会做火腿吧。做了多少?几千还是几万条?既然价高者得,要是你们延福楼出的火腿太多,这个价格就会拉低,对于买方来说,极其不利。” 又明确说道:“安某是个商人,只求利。精而少而奇,价格才能上去,要是你们每年出的火腿数量太多,就会没了这三个优势,那我们买了它,就会亏本。” 安老板就是想要花最少的银子买到大量的火腿,再把火腿运去京城,好大赚一笔,所以想要压价,不想弄什么拍卖,要是拍卖,也应该由他们安家来弄。 欧阳浒听得皱眉,看向安老板道:“安老板把火腿看做银子可衡量的奇货,可老夫却把火腿看做难得的珍品,珍品能得一二便足以,不该把所有珍品笼络堆积在仓房里,再把珍品以翻倍的价格卖出去,这是堕了珍品二字。” 安老板听到这话脸上有点挂不住,这胖老头的话是在骂他是奸商,他正要起身跟欧阳浒理论,却被祁先生拉住:“安老板莫要冲动,这位可是欧阳浒老先生。” 安老板一惊,得知是欧阳家的人,立刻拱了拱手,再次坐下。 顾锦里:“……” 老脸有点红啊,她也是个奸商! 她转头问秦三郎:“我是不是奸商?” 秦三郎笑着道:“不是,我们小鱼是个很有良心的商人。” 顾锦里听得笑了,又问道:“罗武还没回来吗?” 第687章 丢脸 罗武是不想娶她家大姐了吗? 顾锦里是个很护犊子的人,是受不了别人这么对她家大姐的。 她的拳头好痒,想暴揍罗武! 秦三郎道:“不用着急,先把拍卖的事情做好,罗武要是今天不回来,我会骑马去县城找他,把他给拽回来。” 小鱼家为了顾锦绣的婚事很是操心,毕竟姑娘家年纪大了不成亲是会被人说嘴的,他们又是逃荒来的,要是见顾锦绣迟迟不定亲,估摸着要传出一些难听的话来。 顾锦里听到秦三郎的话,放心下来,只要他说了就会办到,秦小哥还是很靠谱的。 顾锦里对他笑了笑,把一盘火腿递给他:“奖励你的,吃。” 秦三郎笑了,结果盘子,用筷子夹了一片火腿,却没有自己吃,而是顺手递给她了。 顾锦里不知道怎么的,本能的转过脑袋张口就吃了,咬住火腿片的瞬间愣住了,眨着眼睛看秦三郎,红着老脸怒道:“你干嘛喂我吃东西?” 臭小子你是在哪里学的这种招数?对几个女人用过?给我充实招来! 秦三郎很无辜:“你一直都是用手持火腿片的,我以为你会用手接。” 怎么知道你张口就吃了。 顾锦里脸色更红,这回不是害羞,是气得:“你这是怪我咯?” 秦三郎怎么敢怪她,赶忙又夹了一片火腿片,递到她嘴边:“你吃。” 顾锦里一愣,哼一声,用手接过火腿片后,塞进嘴里吃了起来……面子总算是找回来了。 秦三郎脸上带着愉悦的笑意,别看小鱼凶巴巴的,做事也很老成,这些年来也喜欢故意撩拨他,可遇到真格的时候,她自己就会不知所措了……说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就算觉得好玩又跟他熟悉,就想来撩拨他,可心里还是因为不懂而害怕。 楼下大堂,安老板虽然碍于欧阳浒的身份没有跟他吵起来,却依然不松口,觉得火腿只卖五百两底价就已经是天价,没必要再拍卖。 “火腿虽好,却是用猪腿做的,一头猪不过三到五两,一条猪腿最贵不会超过半两银子,延福楼用半两银子就算博个上千两,这是不是太狠了?安某行商已有三十年,见过的奇货不少,没有一样奇货的本钱有这么低廉的。” 其实他想用低贱二字,又生怕会得罪欧阳浒先生,毕竟欧阳浒先生可是很喜欢吃火腿的。老头都吃三盘了还在吃,三盘啊,这是活生生吞下了三十两银子,安老板很肉疼。 欧阳浒先生并不说话,只是继续吃着火腿片,一副看戏的模样。 顾锦安则是对安老板说起何十六发家的事儿:“我们村里有位伯父,是个在山上找石头的,没有花钱只花了力气就找到一块奇石,买了将近百两银子,而买走他奇石的客人最后转手又大赚了一笔。安老板是觉得奇石低贱不值钱,还是觉得买奇石的客人是脑子有病?” 安老板被怼得说不出话来,江南世家爱奇石,特别是文人之家,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奇石堆砌起来的景观,他能说破石头不值钱吗? 顾锦安笑道:“同是石头,奇石就能卖出几百上千两的价格,同是猪腿,火腿就能跟奇石一样,可以卖出高价,安老板觉得晚生这话说得对是不对?” 不等安老板答话,顾锦安又道:“珍品需要伯乐,价值几何应由食客说了算,安老板若是觉得不值得也属正常,不竞拍便可。” 安老板脸色一沉,小子够狂,这话等于在说不稀罕你就别买。 他早就听祁先生说过,顾家做生意跟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家是生怕货物卖不出去,拼命放低姿态想要客人买货。可顾家是不稀罕的,卖货看人,觉得你不好是不会卖货给你。 且顾家很讲究诚信,比如顾家的调味香料卖给祁家后,他们就不会再卖给河安府府城来的人,好比他安家,几次想要拿到调味香料都是不成。 不过安家很聪明,知道祁家有人在京城做官,而顾家背后又有郑家跟上官家,所以没有使出什么阴招。 安老板被顾锦安一顿怼,心中窝着火气,跟着他一起来的田老板一直想要巴结安家,见状是指着顾锦安道:“后生莫要口出狂言,安家乃是世贾之家,铺子开到了江南各府城,在京城也有铺子,跟安家合作,你们的火腿能卖到更远的地方去。” 田老板此来主要是奉承安家,对于火腿,这东西虽好,可他家是抢不过安家的,不如帮安家一把。 可惜他帮了倒忙。 顾锦安听罢,笑着说了一句:“大楚人杰地灵,世贾之家不少。” 言下之意,有银子的商贾多得是,顾家不缺安家这个客人。 安老板有些恼怒,这个姓田的怎么这般蠢笨。 更蠢的来了,田老板很生气,站起身道:“好一个狂妄的小子,你别狂得太早,这个大堂里就我们这些人,要是我们不开价,你家的火腿卖给谁去?你今天弄这么大的排场就是白折腾!” 顾锦安笑了,看向从侧道匆匆跑来的冯连,问道:“可是人到了?” 冯连笑道:“回安哥儿的话,郑公子到了,还带来好几位金陵大商,泽子哥跟兴哥儿正在把他们带来呢。” 郑英跟顾锦安的交情极好,而郑英除了苦读以外,这三年也在接管家里的产业历练,得知顾家的火腿能吃了,还是以拍卖的方式售卖,来了兴趣,禀明家里长辈后,就带着金陵豪客前来。 “郑公子?哪个郑公子?”安老板听得一惊,脱口问道。 陈氏早就在通往后厨的门边看了许久的热闹,听到这话按捺不住了,胸脯一挺,下巴一扬,很是得意的道:“自然是金陵富户郑家的郑英公子,哈哈,你没想到吧,我们还认识这样的贵人,去接郑公子的还是我家侄儿。” 兴哥儿去接郑公子的事儿,他们家人可是知道的,因着这事儿,家里人还很高兴,大哥还特意带着兴哥儿去买了一身新衣裳,就怕他丢脸,巴结不上贵人。 安老板一噎,竟然是金陵郑家的嫡长孙亲自来了,顾锦安跟郑英的关系果然是极好的,身为嫡长孙,大冬至的不在家里祭祖竟然跑来这样的乡下。 有郑英的支持,安老板是决计不敢再压火腿的价格了。 田老板听说是郑家的郑英公子来了,脸上是火辣辣的疼,这脸是丢大发了。 可他惹不起郑家,还惹不起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妇人吗? 田老板指着陈氏骂道:“哪里来的乡野粗陋泼妇,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第688章 赚大发了 坐在大堂里的皆是有身份的人,田老板也是被人喊了老爷几十年的人,是无法忍受自己被一个村妇嘲笑的,还是个穿得像猴屁股一样的村妇。 陈氏是谁?那可是庆福镇有名的泼妇,又觉得自家侄儿攀上了郑家公子,算是扬眉吐气了,能受田老板这气? 她是立刻撸袖子叉腰的大骂田老板:“啊呸!说老娘是泼妇,你又是哪里来的野猪?瞧瞧你这肥头大耳的,脑子里都被肥油给糊得不会说人话了吧,嫌弃火腿贵你别来买啊,没钱还来装贵人,你这是野猪穿锦衣,外面裹得再好里面也是头畜生,还是头黑毛畜生!” 田老板长得肥胖,皮肤较黑,乍一看还真像是对头黑野猪。 田老板被骂得浑身发抖,指着陈氏气喘吁吁的道:“泼妇,当真是个泼妇,我……” 陈氏是不介意自己做泼妇的,还觉得做泼妇挺好,凶悍点别人才不敢来欺负她,因此是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句:“老娘就是泼妇啊,那你是不是野猪?” “噗嗤~”方县丞实在是忍不住了,笑出声来,又十分尴尬的冲大家伙拱拱手:“失礼失礼。” 方县丞很是年轻,今年不过二十五岁,五年前高中同进士后,一直待在京城候官,后来田福县的案子闹得太大,上面许久没有定下县丞的人员。原本是想要从隔壁县调一个县丞过来的,可那些人都是圆滑之人,朝廷怕再出一个邹县丞,就干脆从他们这群年轻老实的候选进士里选人。 他很幸运的被选中了,带着家人来上任,做了三年县丞,一直做得不温不火的,但胜在很听郑县令的话。 顾锦里爬在厢房窗口,看着楼下大堂,听着陈氏骂人的话,是捂着嘴巴笑,差点笑出声来。田老板啊田老板,你找谁吵架不好,为啥要找陈氏?这是想要被骂死的节奏。 安老板坐不住了,只能开口:“田老板先坐下吧,咱们是来竞拍火腿的,不是来跟泼妇吵架的。” “呸,装模作样的,说得真好听,还不是想要低买高卖,装什么装?”陈氏很聪明,跟着顾锦里学到不少,低买高卖是顾锦里经常做的事儿,陈氏也因此学到了。 安老板发誓,如果这是他的府上,那个穿得像老鸨的泼妇一定活不到今晚,立马就得被他杖毙,可如今也只能忍了。 顾锦安是由着陈氏骂,并没有开口阻止,见安老板跟田老板都不说话了,他才对着大家伙拱手道:“诸位贵客稍等片刻,顾某去迎一迎郑家公子。” 安老板是个能屈能伸的人,闻言第一个说道:“顾公子请便。” 田老板听得惊了,在心里暗骂安老板狐狸,他为了帮他丢进脸面,他转头就熄火跟顾锦安恭维上了,不愧是商人,看重的只有利益。 顾锦安笑了笑,带着冯连走侧道来到延福楼侧门,看见两辆青篷马车。 顾德兴从第一辆马车下来,紧接着是郑英。 郑英看见顾锦安很是高兴:“顾老弟,兄又要恭喜你家多一个财路了。” 郑英自从管理家里的产业后,很是知道赚钱的艰难,他们这样的世家豪族能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靠的都是先祖留下的家财。要是没有先祖巨产供养,他们根本养不活自己,因此觉得顾家能白手起家,靠着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发家致富,很是钦佩。 顾锦安道:“不过是些小财,比不得郑兄家里的产业。” 又告罪道:“大过节的还让郑兄跑一趟,实在是弟的过错。” 郑英却道:“无妨,我正好可以来看看族叔。” 这族叔就是郑县令。 说话间,另一辆马车里又下来两个人,皆是样貌不错,气度不凡之辈。 巧的是,这两个人顾锦安也认识。 顾锦安笑着拱手:“董东家、窦少东家,你们二位能来,我们延福楼蓬荜生辉。” 董家在金陵有个极好的园林庄子,时常借给文人举行文会,因此董家在文人眼里很是不错,不会因为董家是商贾而轻贱董家。 窦家不是金陵人士,而是来自京城,窦少东家分管窦家在江南的产业,因此在金陵住了几年,跟郑英认识,这次他会跟来,就是冲着火腿来的。 窦少东家年轻,不过二十出头,为人比较直接,见到顾锦安后,立刻开口:“安哥儿,拍卖可是开始了?别磨叽了,赶紧进去看看火腿,想要叙旧,等拍卖完火腿再说。” 顾锦安知道窦少东家的脾气,笑道:“刚要开始,大家先进来吧。” 如今时间不早了,他也想早点把拍卖的事情弄好。 顾锦安带着郑英他们进了延福楼,半途看向顾德兴。 顾德兴对他笑着点点头,显然此行很是顺利,他在郑英面前是露了脸了。 顾锦安放下心来,走过弯曲的侧道后,进入酒楼大堂。 郑英看见欧阳浒,立刻赶过来行礼:“晚生拜见欧阳先生,没成想欧阳先生竟然也是这里,当真是有缘。” 前段事件欧阳浒去参加过郑家画舫的文会,不过只在郑家住了几日,后来就离开金陵继续游历,没想到竟是到了庆福镇,还到了延福楼。 欧阳浒笑道:“郑家小子来了,快坐下,尝尝火腿,尝过之后就要出价拍卖了。” 又招呼着董东家跟窦少东家:“你们两个也是来买火腿的吧,赶紧的,过来尝尝好出价。” 一副是他家在卖火腿的急切样子。 董东家跟窦少东家愣了一会儿,急忙回过神来,从善如流的入座,吃了几片火腿后,叹道:“不愧是三年才制成的美食,味道果然独特。” 又问顾锦安:“安哥儿,这火腿能保存多久?味道会不会改变?吃了对身体有何影响?” 顾锦安回道:“火腿能保存的时间很久,几年是不成问题的;只要保存得好,味道不会随着时间而改变;吃了对身体没有坏处。” 欧阳浒道:“你们烦心吧,老夫已经吃了好几盘了,没啥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吃了还想吃。” 欧阳家在大楚的文士心里的地位极高,虽然不及前朝鲁家,却也是说句话就能影响深远的人家,他这话一出,董东家跟窦少东家是彻底放心,决定花大价钱买下火腿。 顾锦安没有再耽误时间,走上高台,道:“一条火腿的底价是五百两,每次加价五十两,价高者得,诸位贵客若是想买,请开价。” 言罢,铛一声,用铁锤敲打在桌子上的一方铁块上,发出清脆之声,竞拍开始。 第689章 你这个穷鬼 安老板见金陵两大豪商来了,心里很是不安,锤子一落,他立刻喊道:“五百五十两。” 窦少东家啧一声:“江淮人就是小气,我出价八百两。” 安老板懵了,看着这个年轻的小子道:“你会不会做生意?哪里有一出价就出这么多的?” 窦少东家很壕啊,给了安老板一个“你这个穷鬼”的眼神后,嚣张的道:“八百两银子罢了,又不是八百两黄金,有何大惊小怪的,火腿值这个价。三年烹一鲜,这样的珍品到了京城定会成为京城权贵竞相争夺的年礼。” 窦少东家看准的就是这个,京城权贵有钱又好面子,年礼送得越贵重就越有面子。 安老板气得差点吐血,他是生意场里的老手,没有再跟价,生怕把价钱抬得高了。 可董东家却道:“八百五十两。” 祁先生见状,为了拍顾家马屁,也跟着喊了一嗓子:“九百两。” 要出价的赶紧啊,他可不想花九百两买条猪腿,他就是应个景,随意喊一声向顾家示好而已。 安老板气得吐血,却还是坚持不跟。 欧阳浒却在此时出价:“一千两。火腿乃肉中琉璃,食海明珠,当值千两。” 一句话,彻底把火腿的价格抬了上去,此后很多人把火腿称为琉璃肉,也是始于此。 窦少东家眼睛都亮了,娘啊,琉璃肉,欧阳先生您这句话可比火腿值钱,窦少东家更是坚定了要把火腿运去京城搞拍卖的决心。 但他没有跟价,把第一条拍卖的火腿留给欧阳先生,这能给他以后拍卖火腿造势。 他第一个起身说道:“欧阳先生贤名远播,又是我们的长辈,第一条火腿理应由您竞得,晚辈不跟价。” 他都这么说了,董东家自然不会再跟。 顾锦安连问三声可还有人出价?见没人出价后,一锤铁块,高声道:“欧阳先生以一千两价格拍下延福火腿!” 他拿来上等油纸,亲自给欧阳先生包火腿,虽然是用油纸包的,但扎着火腿的布条却是大有来头。 欧阳先生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到布条其实是一幅长长的绣品,上面绣着一段祈福的经文,而布条的末端还绣着四个字:福安先生。 “这是福安先生的绣品。”欧阳浒很是惊喜:“这火腿买的值,竟然还能得到福安先生的一幅小绣品。” 安老板他们听得惊了:“当真是福安先生的绣品?” 这个福安先生他们知道,是三年前突然出现的一名绣师,以鲜活的人物乡村景物闻名,也会绣些经文,很得世家老夫人的喜欢。安老板的老娘也花高价买了一幅福安先生的绣品,是天天当宝贝一样供着,轻易不会让人碰,只有在宴客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显摆。 “不会是假的吧?”田老板嘴欠的问了一句,他就不信了,堂堂福安绣师会给延福楼绣布条,用来绑火腿,这事儿说出去谁能信? 然而,欧阳浒道:“是真品,我家里有两幅福安先生的绣品,字号的绣法跟这个是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福安先生的字号是用一种独特的祥云组成,这些祥云图案很是繁杂,却是有迹可循,只要细细看过,就知道是真是假。 欧阳浒笑道:“老夫这是赚到了,要不要买,诸位自己看着办吧。” 窦少东家整个人都兴奋了,等第二条火腿开拍的时候,是出了一千五百两的高价买下,第三条火腿被董东家买下。 安老板一直抻着不出价,可看着价格越来越高,而顾锦安还说了:“为了保证火腿的价格,今年我们延福楼只拍卖十条火腿。” 一句话,差点把安老板逼得骂娘,无奈之下,只能分别用一千八百两的高价买下三条火腿,总共花了五千多两银子,差点把他给气得当场倒地。 可缓过神来后,安老板已经在思量着怎么翻倍把这三条火腿卖出去。 胡东家是看得懵了,他原本是想来买几条火腿拿去福泰楼拍卖的,可看见火腿这么贵,是吓得根本不敢出价,感觉一出价就要倾家荡产的样子。 怕了怕了。 胡东家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是身子都抖了。 十条火腿不到两刻钟的工夫就拍卖完了,窦少东家财大气粗,拍下四条火腿、安老板三条、董东家两条、欧阳浒一条。 董东家指着窦少东家道:“你小子下手可真狠,十条火腿被你吃下四条,也不留点给我董家。” 窦少东家笑道:“董叔,你拍下两条火腿足矣,这两条火腿只要往你的逸风园一放,江南的文人豪客就会立刻聚集,出高价拍下你的火腿。虽然你只买到两条火腿,可到时候起码能拍出十条火腿的价格,还能为你董家扬名一番,赚得够多了。” 窦少东家很聪明,是在马车上就跟董东家说了,他拍下火腿后不会在江南卖,会运到京城去,宰京城勋贵们的银子,让董东家不要跟他抬价。 董东家同意了,今天两人算是双赢。 郑县令跟方县丞、姜县尉他们是看得惊了,猪腿真的卖出了千两银子! 方县丞抹着冷汗,这猪腿也太值钱了。 郑县令惊诧过后,已经回过神来,邀请欧阳浒:“欧阳先生,今天是冬至,咱们遇上就是缘分,还请赏脸到府上过冬。” 程哥儿很会办事,对欧阳浒道:“欧阳爷爷,您就去清哥儿家过冬至吧。只要您去,我让二姐送您一坛延福酒,就是您刚才喝的那种,专门配火腿的酒。” 欧阳浒很是喜欢喝调配过的酒,不过:“延福酒,这名字起得也太随便了。” 延福楼、延福火腿、延福酒,这是图省事起的名字吧,程哥儿他二姐真是懒得可以。 程哥儿笑道:“我家二姐说了,延福二字好记又有福气,且延福酒、延福火腿的,别人一听就知道是我们延福楼的东西。” 不过他家二姐最后还说了,她就是懒,不想费脑子想名字。 欧阳浒听得笑了:“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到郑府叨扰一番。” 郑县令听罢,大喜过望,对程哥儿很是感激,顾家二郎果然是个好的,这么帮他郑家。 郑英很是仰慕欧阳浒先生,闻言说道:“叔叔,侄儿跟董东家、窦少东家也要去府上叨扰一番。” 董东家有两个儿子,是很想跟欧阳浒这样的大学者相交的,对此是求之不得。 第690章 旧友 窦少东家却微微皱眉,他不想做官,也不想讨好文人,只想赚钱,是恨不得立刻就拿着火腿去京城,生怕这好东西留在手里会出岔子。 董东家却悄声对他道:“莫要犯傻,你要是能跟欧阳先生相识,回了家里也能被你父亲高看不少,更能执掌窦家。” 窦家是董家在金陵的劲敌,窦少东家虽然性格张扬,为人却很不错,会做事,也会给别的商户留后路,不会赶尽杀绝。董东家很喜欢跟他打交道,希望他能执掌窦家,做窦家当家人。 窦少东家权衡利弊后,终于点头:“成,我就去郑县令家住一晚。” “哼。”欧阳浒冷哼一声:“如今的小子皆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之辈。” 窦少东家当做没听见,转头嘲笑着安老板:“老头,你的火腿打算运去哪里拍卖?金陵有董家、京城有窦家,也就河安府还有你安家的位置。可河安府的人都是穷鬼,谁会花几千两银子买你一条猪腿?” 安老板被气得不轻,指着他道:“竖子莫要得意,我江淮也有不少大族,花几千两银子买一二珍品不在话下。” “呵,不是猪腿吗?怎么又成珍品了?”窦少东家年轻气盛啊,觉得气安老板很好玩,是说了不少江淮人穷鬼多、江淮人不会做生意、江淮无狂士、江淮无重臣的话。 不说安老板,顾锦里听得都要生气了,她家现在也是江淮人啊。 “这个窦少东家的嘴巴可真够毒的,他能活到现在一定是上辈子积德。”不然早就被人给打死了。 秦三郎来到窗边,往下看了一眼,见窦少东家还在骂着安老板,而安老板已经被田老板扶着一副快要厥过去的模样,笑了:“嘴巴确实很毒。” 为人也很张扬,小时候觉得继母会毒死他,为了活命,跑去京城最大的酒楼喊话,说他要是死了、要是将来生不出儿子、要是长大后不成器、要是没成亲就生出庶子来,一定是继母害的。 这招数虽然流氓,却很有用,他家继母是看见他就绕道走,不敢再害他。 而那个时候,“窦壳”不过六岁。 秦三郎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身坐回原位。 窦少东家往二楼看了一眼,又很快转过头来,继续嘲讽安老板。 安老板扛不住了,问过顾锦安,说明年一月二十会再拍卖火腿后,赶忙告辞走人。 祁先生则是让他等一等,自己跑去跟顾锦安套近乎:“安哥儿,你家这火腿算是大卖了。” 又小声问道:“火腿还有吗?小鱼丫头是怎么打算的?可能匀一些给祁家?放心,祁家不用来拍卖,是想着快过年了,买来送给我家大哥,让他送给上峰做年礼。” 祁大老爷苦熬多年,终于升官了,只是还没有站稳脚跟,要是能送一条火腿给上峰,这官位就稳了。 顾锦安道:“祁先生,先前竞拍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了,今年延福楼只出十条火腿,是不能再匀给祁家的。不过祁先生当真想买的话,年后可以卖给您家一条,底价千两。” 奸商! 祁先生心里暗骂一句,还是点头道:“成,那年后我派人来拿。” 有总比没有好。 祁先生说完这事儿,拿上延福楼给的回礼,带着安老板他们走了。 胡东家也过来道别,有些歉意的道:“原本是想来给你家捧场的,没想到火腿这般紧俏,实在是……” 顾锦安却笑道:“胡叔要是想要火腿,可以年后来买,延福楼会以千两银子的底价卖给福泰楼十条火腿。” 胡东家惊了,当真是天上掉馅饼,还是里面包着银子那种:“安哥儿,叔谢谢你们,有了这十条火腿,福泰楼不但能在府城站稳脚跟,还能把酒楼开到临河府去。” 顾锦安笑道:“胡叔客气了,福泰楼赚钱就是我们延福楼赚钱。” 福泰楼可是在卖几十道延福楼的菜品的,卖得越多,他家就赚得越多。 胡东家很感激,没有多留,带上延福楼给的回礼走了。 顾锦安父子带着程哥儿把胡东家、郑县令、欧阳浒他们送走后,上了二楼,把今天赚到的银票给了顾锦里。 “一万三千九百两。”顾锦安的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 秦三郎也是见过大钱的人,可仅靠十条猪腿就赚了上万两银子的,他当真是头一回见,小鱼太会赚钱了。 顾锦里喜滋滋的数着银票:“这可都是我的辛苦钱。” 程哥儿哼唧一声:“二姐就站在旁边说几句话而已,哪里辛苦了?辛苦的是熊家、麻家跟梅家。” 顾锦里没有搭理他,而是把银票收起来。 顾大山震惊过后,又开始发愁的问道:“你们可有看见武哥儿?这都快下午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顾锦里现在是听到罗武两个字就生气,对顾大山道:“爹别管他,咱们回去吃席,过冬至去。” 顾大山道:“咋能不管?武哥儿……” 武哥儿要是不回来,怎么说他跟绣姐儿的婚事?他家大女儿都多大年纪了?他跟崔氏是愁得睡不着觉。 顾锦里却道:“爹,咱们先回去吧,再给他两个时辰,要是天黑再不回来,秦小哥就去找他。” 先回家除了是想给罗武一个机会以外,还想看看罗家的态度。 顾锦里一直很不明白,罗伯父跟他爹的交情这么好,楚氏跟她娘也说得来,怎么就任由两家的婚事拖到现在? 她爹娘会一直等着罗家,除了是觉得罗武知根知底以外,也是因着他们信任罗父跟楚氏。 顾大山跟崔氏都是没啥主见的人,在老家、在逃荒路上能把他们几兄妹护住,全靠罗家。因此顾大山跟崔氏很是依赖罗家夫妻,就想跟罗家做亲家。 而经过詹二的事情后,顾大山夫妻更加坚定这个想法,生怕再给大女儿找人家会找到不知根底的,譬如詹家这样的,太吓人了,他们不想害了大女儿。 顾大山听罢,放心一些,跟着大家伙一起收拾收拾,驾着骡车回家。 家里已经很是热闹,几家人聚在一起做饭,几个老人坐在饭厅里烤火说话,顾庆喜、金妞、桂妞在追逐玩闹。 “小鱼,你回来。”罗慧娘看见顾锦里回来了,急忙跑了过来。 三年过去,罗慧娘已经十六,是个大姑娘了,身量拔高不少,不过还是圆脸,长得很是娇俏可爱。 说着话,又往顾家的骡车那边看了看,失望的道:“我哥还没回来吗?” 真是急死她了,要是大哥这次再不回来就娶不到绣姐儿了! 第691章 习惯 顾锦里道:“你哥可能觉得县城比较好,想在县城过冬至。” 罗慧娘一听这嘲讽的话就知道顾锦里生气了,忙道:“小鱼别生气,我哥定是被公事耽误了。” 又觉得这干巴巴的话已经连着说了三个月很是没诚意,加上一句:“你放心,我大哥今晚一定会回来的。” 顾锦里道:“等晚上再说吧,反正我家已经仁至义尽。” 罗慧娘差点哭了,她一直以为绣姐儿会成为她嫂子,她家在建宅子的时候还特地建了一个院子,里面有一间宽敞的绣房,就是给绣姐儿预备的。 可事情却变成了这样,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顾锦里不想为难罗慧娘,四周看了看,没有见到罗父跟楚氏后,问道:“你爹娘呢?” 罗慧娘道:“绣姐儿给我娘做了一身棉袄,你娘领着她去试袄子了。我爹在厨房整羊肉,今年有两只羊呢,我爹也买了一只羊来。” 可能是因为愧疚,罗家这回来吃饭带了很多东西来,还买了一只活羊,罗父正在杀着。 顾锦里看向身后,见秦三郎过来了,对他道:“秦小哥,你羊肉做得好,去厨房帮罗伯父整羊肉吧。” “好。”秦三郎点头,从右边的回廊去了厨房,见罗父正在清洗杀好的羊肉,对他道:“我来吧。” 又道:“大山叔回来了,罗武哥没回来。” 罗父听得双手一顿,叹了口气:“大林,你跟三郎先弄着,我等会儿就来。” “诶,铁柱哥你先去忙吧。”顾大林昨天就从县城回来了,回来之前还去县衙问武哥儿啥时候回来?武哥儿说今天是必回的,怎么又没回来? 大山哥家跟铁柱哥家的事儿,他们几家人都清楚,是一直觉得两家必定要结亲家的,怎知两家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是没把亲事定下。 罗父已经洗好手,把脱下的棉袄穿上后,去了顾家的牲口棚。 顾大山正在卸骡车,罗父见了过来帮忙,两人把骡车跟骡子分开后,一个把骡车放好,一个把骡子拴好。 “大山,你别吃心,是我们家不是,要是那小子今天不回来我就去县城把他拽回来,要打要骂随你家。”罗父也是愁得不行,他问过罗武,为啥还不让家里去顾家提亲,那小子只说县城的宅子还没弄好,让再等等。 等啥等,楚氏好不容易松口,再等下去,两家就要结仇了。 可那小子倔得很,就跟当初他死活要娶绣姐儿一样,这回是死活不让家里人去顾家提亲。 顾大山不想罗父为难,苦笑着说一句:“罗二哥别这么说,武哥儿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后生,他定是在县里有差事脱不开身才耽误回家的。咱们先过冬至,没准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顾大山能娶到崔氏、能给崔氏上户籍,全是靠着罗家帮忙。逃荒的时候,路上遇到过不少恶人,全是罗家父子帮忙打跑的。每次逃荒的队伍一休息,慧娘就跑来守着绣姐儿跟程哥儿。 罗家的好,顾大山一直记在心里,不想因为儿女的婚事跟罗家有仇怨。 罗父听得越发愧疚,只能拼命干活弥补。 …… 顾锦里带着罗慧娘回了居住的院子换衣服,换完衣服后,去了隔壁正房。 她们姐妹分住这座院子的左右厢房,正房则是共用,顾锦绣会在这里做刺绣,她会在这里算账、歇午觉。 “大姐,我饿了,有啥吃的没有?”顾锦里一进屋子就问着顾锦绣。 顾锦绣回过神来,道:“有豆花跟烤豆腐、烤栗子,是慧娘跟小花她们中午做的,给你留了不少,你吃吧。” 说着话,目光向着院门看去,又侧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 顾锦里见了很心疼,想了想,干脆道:“大姐,罗武哥没回来。” 顾锦绣听罢,眼睛不争气的红了,又很快笑道:“估计是有差事耽误了。” 顾锦里冷哼一声:“或许吧。” 罗慧娘忙道:“绣姐儿说的是,我哥早就说了,冬至这天一定会回来的,还会给咱们买些新绢花回来。” 顾锦里:“我大姐做的绢花比县城卖的好看多了,不用你哥买。” 罗慧娘瞪着顾锦里:“小鱼你别说话。” 顾锦里哼哼,靠着正房里的一张软榻吃着烤栗子……秦小哥不在,她得自己剥栗子,真讨厌。 “小吉,小吉你回来了吗?过来帮我剥栗子。” 程哥儿刚走进院子就听到这话,对顾锦里道:“二姐你真懒,连吃个栗子都要找人剥。” 田小花带着桂妞、金妞跟了进来,是立刻道:“小鱼姐,我给你剥。” 田小花最崇拜顾锦里,只要顾锦里开口,她是什么都乐意帮顾锦里做的,带着桂妞、金妞进了正房后,开始剥栗子。 “桂妞也帮小鱼姐姐剥栗子。”桂妞已经六岁,模样长得很是玉雪可爱,听三奶奶说她长得像谢氏,模样都是不错的。 顾锦里扯扯她头上的两个小揪揪:“桂妞真乖。” 金妞护着桂妞的头发道:“小鱼姐不要扯桂妞的头发,很难绑好的。” 金妞是严氏跟顾大木的女儿,是桂妞的堂姐,从小就带着桂妞,如今也是两姐妹住一间屋子,每天早上都得给桂妞梳头。因着头发难梳,金妞护着桂妞的头发就像是护着银子似的。 顾锦里收回发痒的手,拿起勺子吃豆花,看向旁边的顾锦绣,虽然她一直低着头,可顾锦里还是看见她发红的眼眶。 顾锦里对小花道:“小花,你三郎哥在烤羊肉,你带桂妞他们去蹭点肉吃。” “好。”田小花最听顾锦里的,立马带着金妞、桂妞跑了。 顾锦里眼眸一转:“顾锦程,这是姑娘家的屋子,你别老是待在这里,赶紧走,大哥在给欧阳先生、郑家公子他们准备礼物呢,你去帮忙。” 程哥儿瞅瞅自家二姐,见她一脸你不走就会完蛋的表情,立马溜了。 璃姐儿是个聪明人,见状也拉着罗慧娘离开正房,还细心的把房门关上。 顾锦绣捏着绣花针的手有些抖,不敢看顾锦里。 顾锦里走了过来,蹲在她的旁边,问了她一句:“大姐,如果你跟罗武哥的婚事不成,你别太难过。” 顾锦绣强忍着泪水,问道:“真的不成吗?” 又道:“我不娇气,我能干活的,以前在老家也是经常下地的,虽然这几年的日子好过了没有下过地,却还是记得怎么做农活的。” 顾锦里皱眉:“大姐,咱家跟以前不一样了,不管你以后嫁给谁都不用再种地……这不是种不种地,娇不娇气的问题,是罗武不想娶你的问题,你明白了吗?” 顾锦绣是不相信罗武不想娶自己的,她摇头道:“罗武哥对我很好,他从小就护着我,为了不让我挨打,他被咱奶打得浑身是伤;逃荒路上有恶人想要打咱家女人的主意,是他跟罗伯父一次次的帮着咱家把恶人赶走;他一发俸禄就会给我买东西……” 顾锦里听顾锦绣数着罗武的好,无奈了,只能笑道:“我只是想让大姐有个心理准备,至于能不能成,如今说了还太早,天还没黑,没准罗武会回来。” 顾锦绣听罢,扯出一个笑容,继续低头做着绣活。 片刻后,她突然说了一句:“我已经习惯了罗武哥,习惯了罗家,要是嫁去别人家,我心里会没底。”会害怕。 只有罗武哥是让她觉得心中有靠的人。 第692章 楚氏告知 顾锦里听得一愣,笑道:“我知道了,那咱们就再给罗武哥一个机会,大姐别担心。” 顾锦绣闻言笑了起来,摸摸她的脑袋道:“快起来,坐地上凉。” 顾锦里听话的站起身,在屋子里陪着顾锦绣片刻后,把她拉起来道:“走,咱们出去帮忙做饭。” 顾锦绣也觉得自己老是闷在屋里不好,乡下妇人都是要出门跟人打交道的:“好。” 她穿上干活用的袄子后,跟着顾锦里去了前院。 前院饭厅外,秦三郎已经架起火堆在烤羊肉,看见顾锦里来了,道:“还有一头羊用来做了清炖羊肉,羊骨头剃了下来做了鱼羊汤。” 桂妞蹲在火堆旁边看着烤全羊,一脸馋馋的道:“三郎哥,羊肉可好吃了。” 秦三郎笑了:“嗯,羊肉很好吃,等羊肉烤好了,三郎哥给你切一块来尝尝。” “嗯!”桂妞应着,就蹲在旁边等着吃羊肉。 几家人都在忙绿着,楚氏跟崔氏也出来了,在忙着摆香案祭祖。 这个祭祖不是祭的各家的祖先,而是祭的老家逃荒死去的人。 几家人不断忙活着,祭祖、祭拜天地、做着各种菜式,忙活到傍晚总算是忙完了。 可罗武还是没回来。 三爷爷跟三奶奶的脸色很不好看。他们早就跟罗家商量好了,今天趁着武哥儿来家里吃饭,把武哥儿跟绣姐儿的婚事定下。可如今武哥儿却没回来,也没有送个信回来。 楚氏如坐针毡,有些生硬的道:“可能是有事儿耽误了。” 罗父脸上挂不住,看了顾大山跟崔氏一眼,对秦三郎道:“三郎,把你的马借我用用,我去接你罗武哥。” 罗父以前是镖师,骑马不在话下。 顾锦里却笑道:“罗伯父不用去接了,没准罗武哥快回来了,咱们先吃饭吧,边吃边等。” 陈氏看着顾锦里的笑容,觉得罗家要完了。她不敢说什么风凉话,只能附和着顾锦里:“小鱼说得是,这冬天饭菜冷得快,咱们还是赶紧开席吧,再不吃,孩子们都要饿得肚子疼了。这几个小的爱吃肉,可是眼巴巴的等着晚上这一顿呢。” 三爷爷跟三奶奶也想给罗武一个机会,闻言说道:“开饭吧。” 一句话,几家人全都落座。 顾锦里家有两张很长的桌子,男女分开坐,摆上两桌就够了。 因着罗武没有回来的事儿,饭厅的气氛有些低沉。 陈氏的嘴巴厉害,把今天延福楼拍卖火腿的事情拿出来说了,还把她骂田老板的话也说了,最后拉起顾德兴,很是得意的道:“瞧瞧我们家兴哥儿,今天可是长脸了,结识了郑家公子不说,那郑家公子还特别喜欢他,夸他老实学问好,还要拽着他拜把子。” “还有那个欧阳先生,叫啥欧阳许的,总之是个有钱有名望的胖老头,连郑县令都要拍他马屁。诶哟哟,可就是这么有名望的老头看见我们家兴哥儿,那像是看见文曲星似的,说了兴哥儿来年下场定能考中秀才。” 顾德兴听不下去了,纠正陈氏:“二婶,郑家公子没有要跟我拜把子,欧阳先生也没有夸过我,就是跟我说了几句话。他老人家也不叫欧阳许,叫欧阳浒,跟老虎差不多一个叫法。” 陈氏瞪他:“你这孩子咋不知道好赖呢?二婶这是帮你。行行行,你坐下吃吧,从小到大都是这么没趣。” 因着陈氏耍宝,这顿冬至饭总算吃得是欢声笑语。 可直到吃完,分完剩菜,天色黑透了,罗武还是没回来。 陈氏精明,知道顾锦里家要跟罗家撕了,她虽然想看戏,可又怕自家被误伤,赶忙拿着剩菜跟一包火腿片,带着家里的孩子跑了。 其他几家人见状,也纷纷告辞回家。 不多时,顾锦里家只剩下罗父一家三口。 罗父楚氏很是尴尬,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们还没开口,顾锦里就直接问楚氏:“罗伯娘身上的袄子可真好看,您觉得如何?可觉得好?” 不等楚氏答话,又自顾自的道:“这是我大姐亲手做的,打棉花、缝制袄子、绣袄面上的绣花,足足熬了半个多月才做好的,这般精心绣制,自然是好的。” 楚氏知道顾锦里是生气了,忙道:“小鱼说得是,袄子确实很好,罗伯娘很喜欢。” 顾锦里笑了:“哦,原来罗伯娘也喜欢吗?我还以为罗伯娘嫌弃我大姐做的东西呢。” “小鱼。”崔氏急忙喊了顾锦里一声,提醒她不要这么对楚氏说话。 顾锦里恍若未闻,一双眼睛带着寒芒,盯着楚氏。 三年前他们两家的亲事是能成的,可罗家父母却没有来提亲。她从罗慧娘不经意的抱怨中得知,当年不愿意来提亲的是楚氏。 顾锦里心里很生气,楚氏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一面夸着她大姐好,一面又不让罗武娶,把事情闹到今天这幅田地。 而她看得出来,楚氏确实是真心喜欢她家大姐,也正因如此,顾锦里才会这么郁闷。要是楚氏只是假惺惺的话,她直接动手就好,也不用这般留手。 楚氏被顾锦里看得羞愧难当,忙道:“我从来没有嫌弃绣姐儿的意思,我是害怕……” 许是憋得太久,许是不想两家因此生怨,许是真的不想没了顾锦绣这个儿媳妇,她沉默一会儿,看向罗父:“对不起……我想把那件事告诉小鱼家。” 对不起三个字是对罗父说的,她的事情说出来,除了她自己难堪以外,最被人瞧不起的是铁柱。 捡破鞋,还是个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的破鞋,这事儿摊在哪个男人头上都是受不了的。 罗父看重顾大山这个兄弟,他会帮顾大山,除了顾大山为人老实可信以外,还因为他们同命相连,同是被后娘虐待,不被亲父所喜的人。 罗父走了过去,握住楚氏的手道:“咱们成亲的时候就说过,不管将来遇到什么事儿都一起扛,但这回让我来,我跟大山说……他信得过,告诉他没啥。” “不行!”楚氏很激动,眼泪已经流了下来:“不能让你去说……我跟大山弟妹说。” 铁柱是男人,怎么能让他亲口对另一个男人说自己的媳妇是怎么被别人糟蹋的?! 第693章 烂醉 顾锦里看着楚氏几乎崩溃的模样,皱起眉头。 罗伯娘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很坚强的,无论遇到什么事儿都不会哭,如今是要说什么凄惨的事儿?怎么哭成这样? 三爷爷开口道:“铁柱,你媳妇要是有话就让她跟大山媳妇说吧,女人之间好说话,你不要掺和。” 罗父离乡背井多年不回家,也不提起家里人,楚氏也是一样,这么多年来从没提过娘家人。三爷爷知道他们夫妻定是在年轻的时候遇到过什么事儿,如今楚氏想说,那就让她跟崔氏单独说吧。 罗父还想再说,楚氏已经拉着崔氏的手离开。 罗父追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顾大山有些不知所措,想跟罗父说几句话,罗父却摆摆手道:“大山,咱们二十年的过命交情,就算让你们夫妻知道也没啥,你什么也不用说了。” 早在决定娶楚氏的时候,他就已经接受了她的一切。 顾大山听罢,当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搬了张凳子坐在罗父身边,两个年过四十的男人坐着,等着楚氏跟崔氏出来。 顾锦里他们也坐在饭厅里等着,足足半个时辰后,崔氏才红着双眼回到饭厅,对着顾锦里招招手:“小鱼你过来。” “我?”顾锦里一惊,怎么会叫她? 崔氏点点头:“嗯,你过来,你罗伯娘有话对你说。” 顾锦里见崔氏没有喊错,立刻起身跟着崔氏离开,临走还安慰紧张的顾锦绣:“大姐放心,大家都会没事的。” 顾锦绣点点头,松开顾锦里的手,让她离开了。 程哥儿担心顾锦绣会害怕,还跑过来坐在她的身边,冲着她笑。 崔氏带着顾锦里去了她跟顾锦绣住的院子,进了顾锦里的屋子,跟她说起楚氏的事儿。 “事情就是这样,你罗伯娘当初不是不喜欢你大姐,是怕武哥儿护不住你大姐,让他们痛苦一辈子。这三年来,咱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她虽然还在担心,但已经松口。” 顾锦里听得惊了,稳稳心神后,看着崔氏问:“娘您说什么?罗伯娘成过亲,还被人抓走糟蹋过,最后才嫁给罗伯父?” 顾锦里知道楚氏早年不来她家提亲一定是有原因的,没想到却是这样的阴影。 崔氏点头,抹着眼泪道:“嗯,你罗伯娘是这么说的。这事儿本不该让你一个姑娘家知道,可你罗伯娘知道你主意大,要是不告诉你,你定会怨恨她早年的所作所为,这才让我把你找去,要把事情告诉你。” “可她是长辈,娘不想她亲自把这些事情告诉你,就先把你喊来说了。”崔氏交代着顾锦里:“你心里知道就好,一个字也不要漏出去,要是让外人知道,你罗伯娘就活不成了。” 这事儿连绣姐儿也不能知道,万一两家的亲事成了,一个做儿媳妇的知道婆婆这样的事儿,这日子还怎么过? 顾锦里道:“娘放心,这事儿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崔氏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哭出声来:“娘以为自己的命已经够苦了,没想到你罗伯娘的命更苦。” 竟是受过这么大的罪。 顾锦里道:“娘,您别哭了,被三奶奶他们看见定是要起疑心的,带我去见罗伯娘吧。” 崔氏点点头,带着顾锦里去了自己的屋子。 楚氏已经不再流泪,坐在正房的屋檐廊下,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崔氏见了忙道:“怎么不在屋里坐着,外面那么冷。” 楚氏笑道:“河安府的冬天比咱们西北暖和多了,我穿得这么厚,坐在外面没事。” 又看向顾锦里:“小鱼,罗伯娘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可罗伯娘真的不是不喜欢绣姐儿,只是……” “您别说了,我已经知道了。”她福身给楚氏行了一礼,道:“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追根究底。” 有些事情,是不能追根的,你把往事拔出来的时候,带着的可能不是欢声笑语,而是别人的鲜血碎肉。 楚氏并没有怪她,只是道:“你也是为了绣姐儿……是我先前不该那样,绣姐儿是绣姐儿,我是我,我们两人的命是不同的,我是被以前的事情弄得害怕了,这才害了绣姐儿跟武哥儿。如今武哥儿……” 说起罗武,楚氏又掉起眼泪:“他爹跟他说过两回要来你们家提亲的事儿,都被他给拦住了,先前我们家拖着不敢跟你们家说,也是怕你们家生气,最后绝了跟我们家结亲的心思。” 楚氏想着,先拖一段时间,等武哥儿想通了就立刻来顾家提亲,怎知拖到如今不能再拖的地步。 顾锦里道:“罗武哥以前对我姐有多好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改变,您放心,等会儿秦小哥就去县城找罗武哥,一定会把他带回来。” 顾锦里没有再提楚氏以前的事儿,这事儿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提了,太伤人,只要知道楚氏不是嫌弃她家大姐就好。 如今最重要的是把罗武找回来,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氏知道把自己的往事说出来只能消除顾家对自家的不满,想要娶绣姐儿,还得看武哥儿。要是他没有任何表示,那两家的婚事也是不成的。 “我跟你罗伯父陪三郎一块去。”楚氏站起身,扶着旁边的廊柱道。 顾锦里摇头:“您在家歇着吧。” 楚氏站都站不稳了,怎么去找罗武? 崔氏劝道:“小鱼说得是,咱们在家里等消息就成,让大山跟罗二哥去找武哥儿。” 楚氏点点头,由崔氏扶着,一起来到前院饭厅。 罗父见状,急忙走了过来,看着楚氏哭红的眼睛,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崔氏手里接过楚氏,用自己的手臂扶着她。 楚氏看了他一眼,笑道:“我没事,都过去了。你跟大山、三郎去找武哥儿吧,这事儿拖得够久了,把他找回来,把事情说清楚,不能这么拖着。” 罗父看她脸色白得可怕,不愿意走。可他知道,这个时候楚氏是不愿意让他陪着的,她宁愿自己待着:“好,我先送你回家去,再去找武哥儿。” 楚氏点点头,冲着一脸担忧的顾锦绣道:“绣姐儿别担心,没事的。” 又对罗慧娘招招手:“慧娘,跟娘先回家。” 罗慧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可一定不是好事儿,也难过得红了眼眶,急忙跑过来扶着楚氏:“娘。” 楚氏摸摸她的头:“不怕。” 罗父很快就把楚氏扶回家去,顾锦里则是说了要去县城找罗武的事儿。 顾大山很是担心:“爹也去。” 言罢,跟着顾锦安去套车。 等骡车套好的时候,罗父也带着罗慧娘过来了。 罗慧娘忿忿的道:“我也要去县城找大哥,一定要把他拖回来。” 崔氏原本不想让顾锦里跟着去的,见罗慧娘也要去,便同意了,给顾锦里、顾锦安、顾大山拿来棉披风,给他们带上:“路上小心点,要是赶不及就明天再回来。” 顾大山点头:“诶,我们不是第一次赶夜路了,你放心吧。” 顾大山他们很快就上了骡车,出了大门,秦三郎早就牵着马在等着。 秦三郎旁边还有一辆骡车,驾车的是邱琅。 泽子也在,看见顾家人出来后,忙道:“东家,您去作坊的骡车坐着,我来驾车。” 泽子驾车的技术比顾大山好很多。 顾大山赶着去找罗武,闻言忙道:“诶,你来驾车。” 又招呼罗父:“罗二哥咱们坐作坊的骡车去。” 拉的人少,骡车能跑得快些。 罗父立刻上了作坊的骡车,邱琅一甩鞭子,骡车奔出村子。 秦三郎是司兵所的百户,即使县城城门已关,他也能凭借令牌进城。 他们进城后,首先去的地方就是罗武买的宅子。 很幸运的,他们在宅子里找到了罗武。 宅子里黑漆漆的,罗武躺在冰冷的院子里,已经喝得烂醉如泥。 第694章 夏固夫妻搞的鬼 罗父见状急忙冲过来探着罗武的鼻息,见他还有气后,松了口气,又气得猛摇他:“你个臭小子,躲在这里喝啥酒,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赶紧给老子起来回家,不然老子削死你!” 然而,罗武只是翻了个身,又继续烂醉不醒。 罗父气得不轻,直接夺过秦三郎手里的马鞭打着罗武,可不管他抽打得如何厉害,罗武只是闷哼几声,蜷缩着身子无法清醒过来。 顾锦里皱眉,罗武这是喝了多少酒? 罗慧娘在旁边看得着急,朝着罗武吼道:“大哥你快醒醒,赶紧跟我们回家去!” 你还想不想娶绣姐儿了?知不知道你不回去过冬至大家有多生气?娘都哭了。 罗慧娘想着自家老娘哭得红肿的眼睛、惨白的脸、站都站不稳的身子,心里担忧极了。又生怕两家的婚事不成,绣姐儿不会嫁到她家来,急得掉眼泪。 可罗武就像是死了一样,无论罗慧娘如何骂,他就是醒不过来。 顾锦里在院子里看了看,直接走到一只木桶边,见里面还有半桶水后,提起水桶,哗啦一声,全部泼到罗武身上。 罗武被冷水激得浑身颤抖,睁开迷蒙的眼睛看着四周,可他醉得太厉害,根本看不清周围的人是谁,只知道这些应该是自己熟悉的人。 顾锦里真想一包毒药毒死他算了。 她上前几步,拿出银针,朝着罗武头上跟后脖子扎了几针,罗武的脑子立刻剧痛起来,惨叫一声后,终于清醒过来:“爹、大山叔、安哥儿……” 他似乎很害怕他们三人,立马爬起身站好。 顾锦安早就忍无可忍,问他:“醒了吗?” 罗武点点头,还没说话,砰一声,顾锦安的拳头就砸了过来,罗武被打得一个踉跄,身体刚刚站稳,又被一拳打倒在地。 砰砰砰! 顾锦安下手毫不留情,对着罗武一通乱打:“你这个混蛋,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姐有那点配不上你?巴巴的在家里等你,你凭啥不回去?要是不满意我姐就早点说,别耽误她!” 他姐是个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的人,虽然什么也没说,可她会把罗武送的东西都藏起来;会在罗武休沐当天从早到晚的坐在家里,就为了等他过来串门,也会给罗伯娘、慧娘做衣服鞋子跟绣品。 她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罗武的心意,罗武却渐渐变了,变得越来越不搭理他家大姐。 顾锦安很愤怒,要不是他跟罗武是一起长大的,他真想让小鱼给他下毒,欺负他姐姐,绝对不能忍。 “……对不起。”罗武被顾锦安打得鼻青脸肿,却没有还手,只声音哽咽的道歉。 “对不起?”顾锦安笑了,踹了罗武一脚:“如今要的是你一句对不起吗?” 要的是罗家来他家提亲,要的是罗武娶他大姐,对他大姐好。 “我姐姐不是嫁不出去,是咱们两家知根知底,觉得你对她,她嫁到你家去不会受气,这才没有再给她找人家,不然能轮得到你?” 顾锦安是个很谨慎的人,他能说出这番话,心里就是还希望顾锦绣能嫁给罗武的意思。毕竟两家这么多年的感情,他小时候也很崇拜罗武这个邻家哥哥,一度把他视为英雄。 不然能轮得到你? 罗武被夏先生嘲讽了将近一年,已经自卑得快要低到泥潭里,听到这话,眼里涌起眼泪,趴在地上道:“我不配……再给她找个好人家吧。” “你说什么?”顾锦安彻底惊了,没有想到罗武真的会放弃他姐:“你是不是疯了!” 当年那个拼命护着他姐,死命对他姐好的罗武去哪里了? 罗慧娘哭得不行,骂着罗武:“大哥你混蛋,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赶紧起来跟我们回去向绣姐儿道歉,好好哄哄绣姐儿,年前就把婚事定下来。” 罗武却不答,只趴在地上,让地上的寒冷传遍四肢百骸,恨不得自己就此冻死过去。 顾大山听到罗武的话,红了眼眶,哽咽的问罗武:“武哥儿,绣姐儿的脾气虽然软和了些,可她是个能管家的人,她不娇气,心里很有一股子韧劲,你到底……” “大山叔,对不起,是我不配。”罗武打断顾大山的话,眼泪掉到地上:“让她嫁到江南的世家豪族去吧,她那么好,合该过着被下人簇拥的富贵日子。” 他给不了她这样的日子,绣姐儿嫁给他,只会从空中的仙鹤变成泥潭里的泥鳅。 他那么喜欢她,只想让她好,不想让她跟着自己过苦日子。 顾锦里听到罗武的话,毒药都拽在手里了,听到他那句“让她嫁到江南的世家豪族去”后,急忙收回毒药,盯着罗武问:“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闲话?” 顾锦安也发觉了不对劲,揪住罗武的衣襟,把他拉了起来:“说,是不是谁对你说了什么?” “是夏固对不对?”顾锦里直接问道:“你见过夏固?是听了他的鬼话才不愿意娶我姐的?夏固对你说了什么?可是诋毁我大姐了?” 罗武摇头:“他们夫妻很疼爱绣姐儿,说的都是绣姐儿的好话……是我太差了,配不上绣姐儿。” 果然是夏固那个老贼把罗武弄成这样的。 顾锦里抽出银针,对着罗武的左侧额角扎了一针。 “啊!”罗武被剧痛折磨得惨叫一声,不解的看向顾锦里。 “这一针是让你再清醒清醒,别陷进夏固夫妻的阴谋里去。”顾锦里盯着罗武问:“那对孽畜夫妻对你说了什么,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罗慧娘跟着道:“大哥你快说,可别上了夏先生夫妻的当,他们不是好东西。” 罗慧娘并不知道夏先生夫妻要撮合顾家跟詹家结亲的事儿,反正想要阻止她哥哥娶绣姐儿的人都是坏人就对了。 顾大山道:“武哥儿,夏先生夫妻跟你以为的不一样,他们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好,你老实告诉我们,他们都对你说了啥?” 顾大山是很喜欢罗武的,罗武小的时候,他还时常抱他,自打绣姐儿出生,他就想把绣姐儿嫁给罗武,让罗武做自己的女婿。 第695章 找夏家夫妻算账 罗武因为喜欢顾锦绣,是很敬重顾大山的,见他想知道,就把夏先生夫妻找他说话的事情说了。 “去年年底,县城郊外的一处庄子报官说丢了名贵兰花,我就带着人去查了,没想到那个是夏先生的庄子……” 当时他正在布置县里的宅子,打算翻过年就去顾家提亲,求娶绣姐儿,而夏先生是教导程哥儿的先生,他见是夏家的庄子遭贼,自然是尽心尽力的调查。 最后查到一个来庄子里帮工的农人身上,可那株兰花已经被农人的女儿玩坏了,那农人很穷,根本拿不出五百两银子赔给夏家。 他们都以为那农人要被抓去判刑了,怎知夏家仁善,竟是对农人说教一番后,就把那农人放了。 他们一班衙役都惊了,直夸夏先生仁善,要是真的追究,这家子农人就活不成了。 又叹夏家有钱,庄子里的一株花就值五百两银子,这是什么样的人家啊? 因着这场相识,罗武对夏家夫妻有了好感,可惜夏家夫妻对他并没有好感,案子结了之后,把他请来庄子里,摆开排场,把他这个农家小子给震惊得不轻。 接着就跟他说起世家豪族、文官勋贵的人家是怎么过日子的,又说绣姐儿有凤仪,要是出身好,皇后都做得。不过如今却只能嫁个世家,配个世家嫡子。 罗武起初很生气,对夏家夫妻说:“绣姐儿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夏先生打断他的话:“我们可没说绣姐儿嫌贫爱富,只是说她通身气派,理应嫁给世家子罢了。” 夏先生目光带着鄙夷跟审视看着他,轻蔑而不屑的笑了一声后,道:“你们是一起长大,但她不一定要嫁给你。” “武哥儿啊,你可不能害了绣姐儿,她是能嫁给世家子做世家妇的,你难道要让她跟你这样的农家小子受苦……”夏夫人捂着鼻子,皱眉问道:“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可是踩到什么秽物了?还是刚从县衙的刑房出来?一身的血腥臭气,你难道想要绣姐儿忍受这样的你吗?你可别污了她。” 罗家的日子过得不错,还在老家的村子里时,罗武就是被人捧着的人物;逃荒路上因为会拳脚功夫,他是被村里人给奉承着;进了县衙当差后,很快就立功做了班头,家里因着作坊分到不少银子,日子是过得风生水起。 他正在意气风发,准备去求娶心爱姑娘的时候却受到这样的白眼和嘲讽,心里难免受到打击。 夏家夫妻很会攻心,又说起顾氏作坊:“那是小鱼家施舍给你家的红利,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给你家的分红,小鱼家仁义,可你年纪这般大了,合该知道报答才是。你难道想用顾家给的银子去娶顾家的女儿?你还要不要脸?” 这句话,把罗武伤得不轻。 夏家夫妻又细数他的无能,他家的无能:“几年过去了,你家还是靠着顾氏作坊过活,也就你每个月的俸禄算是自己挣来的,可那几两银子,连世家豪族的一片瓦都买不到,你拿什么来养活绣姐儿?” 又冷笑道:“说来你能去县衙当差,还是靠着小鱼家帮忙,要不是有小鱼救治姜家外孙女的恩情,你一个逃荒来的农家后生能进衙门当差?” 是把罗武剿匪立功的事情全给抹杀了。 最后,夏夫人又眼含热泪的道:“武哥儿,不是我们夫妻想要说你,只是做人要懂得感恩,你不能拿了别人家的银子,还要害别人家的女儿吧?” 罗武听到这番话,脑子晕乎乎的,无地自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夏家庄子的。 后来,夏先生夫妻又给他送信,先是道歉,最后说了,他们出身世家,认识的亲朋好友皆是世家豪族跟高官勋贵,会从这些人家里给绣姐儿找个好后生做配,让他放心。 又细数了绣姐儿嫁给世家子的好处,不但绣姐儿能过上好日子,还能拉高顾家的地位,将来安哥儿娶媳妇、小鱼嫁人都是能受益的。 顾锦里听得想骂娘,夏家夫妻是把他们全家人都拿出来逼迫罗武。 可是…… “你是傻子吗?夏家孽畜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没有脑子是不是?这就是你对我姐的好?你可知夏家夫妻给大姐找的是什么恶心人家?” 罗武一惊,忙问:“是什么人家?难道不是难得的好人家吗?” 夏先生夫妻可是答应过他的,会给绣姐儿找家里婆婆宽和、妯娌和善、有本事又脾气好的男子做配,且男子不会纳妾。 “确实是难得的好人家。”顾锦里冷笑一声,没有立刻说詹家,而是问罗武:“你要是娶了我大姐,会纳妾吗?” 罗武摇头:“自然不会,农家人哪里有娶两个媳妇的道理?” 顾锦里听得还算满意,但她正要说话,却被顾锦安拦住:“我来说。” 詹家的事儿,不好让一个姑娘家来说,太脏了。 “到底怎么回事?是夏家找的人家不好吗?”罗武很着急,他不想绣姐儿所嫁非人。 顾锦安把顾锦里拉走,自己站到罗武面前,俯瞰着他道:“前段时间,夏家来了三个姓詹的叔侄,乃是江南的世家豪族,冬天不穿袄子,穿千两大氅那种。夏家夫妻想要把大姐说给詹家二公子,可你知道那个詹家二公子是什么样的人吗?” 他不想让顾锦绣的名声受损,说到这里蹲了下来,揪住罗武衣襟,靠近他的耳朵,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说:“詹二闯进我家里,见到了大姐,被大姐打晕后,第二天不来道歉,直接就来家里求娶。说着不纳妾,可他却睡通房丫头,就在来我家求娶大姐的当天,他还睡了一个丫鬟,这就是夏家给大姐说的好人家。” 罗武听得惊了,回过神来后,豁然起身,冲出宅子。 罗父他们见了急忙追出去:“武哥儿你要去哪里?深更半夜的,你身上的衣服还湿着,再不换可是要病的。” 罗父伸手去拽罗武,却被他一把甩开:“我要去夏家庄子找夏家夫妻,问问他们怎么敢这么作践绣姐儿!” 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姑娘,为了让她过上好日子,硬生生把她推给别人,可夏家夫妻找的是什么色中饿鬼? 闯进顾家冲撞了绣姐儿不说,第二天来不是道歉而是求亲,以为是个深情的,结果却在求亲当天睡其他女人。 罗武光是听听都气得掉眼泪,怎么能这么对绣姐儿?怎么能这么对她?! 第696章 暴打夏固 罗武是真的哭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去牵马,是一刻也等不及要杀去夏家庄子找夏家夫妻算账。 顾锦安走在最后,听到罗武的话,总算是满意不少。 罗武哥不是不喜欢他家大姐,是太喜欢了,生怕她受一点点委屈,这才想让她嫁个好人家。 他能理解罗武哥想要大姐过好日子,生怕大姐嫁给自己会受委屈的心,但他顾锦安要是将来遇到这样的事儿,绝对不会像罗武哥一样退缩。 他若是喜欢一个姑娘,即使对方是世家贵女,他依然会拼命把她娶回来,因为他顾锦安从来不信命。 顾锦里则是看得很兴奋,赶忙对罗慧娘道:“慧娘,去给你大哥牵马。” 咱们去收拾夏家夫妻! 说着话,她已经在翻着自己的布袋子找毒药。 秦三郎很是细心的把火把举到她这边,给她照明。 “小伙有眼力,懂事啊。”顾锦里夸了一句,又继续翻找毒药。 秦三郎笑了,她总是喜欢说这些故作大人的话。 罗慧娘对这座宅子并不陌生,很快就找到罗武的马,牵了过来。 罗武没有多言,沉着脸翻身上马,手里拿着根火把就向着夏家庄子奔去。 “武哥儿,你小心点,别摔了!”罗父急得大喊,生怕罗武出事,立刻招呼顾大山:“大山,咱们快点追上去。” 可夜深路黑的,罗武已经不见踪影,怎么追? 正在着急间,顾锦安道:“我知道夏家庄子在那里。爹、罗伯父上车,我驾车带你们去。” 又冲着泽子道:“你跟邱琅驾车跟上。” “诶。”泽子跟邱琅应着,已经在另一辆骡车的前车板子上坐好。 顾锦里拽着罗慧娘上了骡车。 顾大山跟罗父则是上了顾锦安驾的骡车。 “坐稳了吗?”顾锦安问着。 罗父等不及的道:“稳了,快走吧。” 顾锦安听罢,一甩鞭子,打在骡子身上。 哒哒哒声起,不是骡车声,而是马蹄声。 秦三郎已经翻身上马,一手拉着马缰绳,一手高举火把跑在前头:“跟我走。” 他也知道夏家庄子的位置,而他跑前面能更好的给后面的骡车照路。 天太黑了,他可不想骡车出事,小鱼还坐在车里呢。 有了秦三郎举着火把在前面带路,后面的两辆骡车跑得更加顺畅,可罗武的速度比他们快太多,他就像疯了一般,根本不顾天黑骑马的危险,一路狂奔出了县城。 他是班头,守城的县兵见到他,以为是有差事要办,立刻给他开门。 一刻多钟后,罗武奔到夏家庄子,直接冲破庄子木栏,冲进庄子里,直奔庄子中间的七进大宅。 身后,庄子的下人举着火把狂追:“来人啊,有贼人闯进庄子了,快抓住他!” 其他下人听到这话,赶忙出来阻拦,可罗武骑着快马,他们根本追不上。 罗武来到大宅后,跳下马背,砸着大门:“开门,快开门,我是罗武,我要见夏固!” 门房是知道罗武的,今天老爷还请他来庄子里做客,不过老爷却嘲笑罗武是个废物,一个被他玩弄于鼓掌间的蠢货。因此还交代他们,要是罗武来了不用阻拦,直接把他放进来就成,不会有危险。 吱呀一声,门房打开大门:“罗班头,三更半夜的你……诶诶,罗班头你咋这么不懂规矩?小的还没去通报呢。” 罗武可不管门房,他如今只想把夏固拽出来暴打一顿,是直接冲进宅子,还没到待客的花厅就听到一阵激昂的乐曲声。 罗武循着曲声奔去,在白天来过的花厅里看见了夏先生夫妻。 深夜的花厅里亮如白昼,夏先生斜靠在花厅主位的一张毛毯上,左手边跪坐着夏夫人,右手边是一个穿得很是诱人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正在喂夏先生吃东西,而夏先生的手在轻抚着女子的背。 罗武惊呆了,他一直以为夏先生跟夏夫人很恩爱,从没想过夏先生还有其他女人。 而夏夫人并不生气,还给夏先生递酒喝。 罗武只觉得脑子发胀发疼,稳稳心神,冲进夏家花厅,指着夏先生骂道:“夏固,你个不要脸的老匹夫,你怎能如此?!” 夏先生正在听曲儿,曲声较大,并没有听到罗武的奔跑声,乍一见罗武很是吃惊,可吃惊过后又镇定下来,一口咬住身边女子喂来的鹿肉,道:“你是说纯儿?纯儿乃是夏某的通房,给夏某喂食有何不妥?何来不要脸之说?” 鹿肉燥热,吃完之后本就该纾解一翻,夫人年纪大了,已经无法伺候他,他自然要找年轻貌美的通房丫头。 倒是罗武…… “大半夜的,你来做什么?”夏先生对自己的雅兴被罗武一个莽夫给打断,很是恼怒。要不是顾忌着顾家,他早就派人解决罗武。 “来揍你这个老贼!”罗武说着,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碗口大的拳头砰一声砸在夏先生的脸上:“无耻的老东西,你自己肮脏就算了,竟然敢给绣姐儿找跟你一样脏的混蛋!” 砰砰砰! 罗武的拳头可比顾锦安的硬多了,连着将近十个拳头,把夏先生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花厅里的人都惊了,纯儿更是吓得浑身哆嗦的往旁边爬去。 夏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是惊恐的看着罗武,没想到一直被夫君戏耍的罗武竟然会暴起伤人。 她哆哆嗦嗦的呵斥着罗武:“住手……武哥儿你快住手……” 然而,罗武根本不理她,只猛揍着夏先生。要不是看在夏夫人是个女人的份上,他连夏夫人都打。 小鱼说得对,这对夫妻不是好东西,他们是一对孽畜。 嗖——! 夏先生抽出旁边架子上的长剑,向着罗武砍来:“你个低贱莽夫,胆敢殴打当朝举人,夏某要告官,让你受尽三千刀凌迟之刑而死……啊!” 话没说完,罗武的拳头又砸了过来,另一手直接握住夏先生手里的长剑,不惧剑刃割破手掌之痛,狠狠一拽,生生把长剑夺了过来,手腕一转,长剑已经抵在夏先生的脖子上。 “武哥儿住手!”夏夫人吓得肝胆俱裂,急忙扑过来护住夏先生,求着罗武:“武哥儿快把剑放下,莫要做傻事儿,你要是伤了夫君,你全家都活不成。你也不想把自己的爹娘妹子给害死吧,夫君他可是举人。” 第697章 毒死你 大楚用的是重典,朝廷有律:无辜杀害举人者,不仅凶手要死,家人也要被连诛。 罗武是衙役,自然是懂得这些的,可夏先生太过分,想要害绣姐儿,他根本不能忍:“夏固该死。” 他咬牙说出这句,把夏先生惊得不轻,这个窝囊废竟然敢说他该死? “罗武你莫要发疯,害了你一家子。”夏先生虽然不怕死,可他觉得自己必须死得惊天动地,要是被罗武一个无名小卒杀了,他死得不值。 “发疯的是你们夫妻,你们口口声声说疼爱绣姐儿,会给她找个好人家,还说詹家公子多好多好,可詹家公子就是个浪荡子,不但冲撞了绣姐儿,对她不尊重,还是个没了女人就不行的混球。” “他怎么能在向绣姐儿提亲的时候去睡丫鬟?你不是说他不纳妾吗?!”罗武质问着,愤怒让他握着剑刃的手都在发抖:“你们怎么能这么欺负她!” 他虽然不知道世家大族的规矩,可他知道,但凡一个男人心里有一个姑娘,都不会在向她提亲的时候去睡女人。 夏先生一惊,罗武已经知道詹二的事儿? 他慌忙抬头向着花厅外看去,没有看见顾家人后,心下一安,道:“你误会了,詹二公子确实有过通房丫头,可在求娶绣姐儿的时候已经把通房丫头打发走了。那个悦儿是心有不甘,这才跑出来闹事,刚好被程哥儿家人撞见了,这才生出误会。” 夏夫人就像是夏先生的狗腿子,听到这话赶忙说道:“对对对,正是如此,悦儿那丫鬟心被养大了,临走前反咬詹家小二一口,詹家小二当真是对绣姐儿痴心不已,为了她都害了相思病。” 又道:“他自知悦儿这类丫鬟是祸害,这次回家除了要请他家祖母来提亲以外,还要把院子里的丫鬟清干净,不会再让那些丫鬟跑出来陷害他。你放心,詹家小二会对绣姐儿好的,绣姐儿嫁给他就能成为世家妇。” 罗武已经不再相信他们:“你们夫妻都不是好人,不许再给绣姐儿相看什么人家,她长得好看,脾气也好,绣艺绝佳。安哥儿认识不少世家子,会给她找个富贵的好人家,不用你们管。” 夏先生听得眯起眼睛,罗武这蠢货变聪明了。 “住手,你这贼子做什么?”庄头带着十几个会拳脚的下人冲了进来,手持熟铁打造的大铁棍,围住罗武:“胆敢闯进举人老爷的庄子行凶,你是不想活了。” 又对夏先生道:“老爷放心,奴才已经让人去报官,这贼子跑不掉了。” 罗武只有一个人,可这座庄子里的下人加起来有上百,一人一棍子罗武都招架不住。 夏先生听罢,总算安心不少,笑了起来:“武哥儿,我们夫妻一直把你当后辈子侄看待,你要是现在悔过,跪求我们原谅,我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否则,呵呵,一个班头夜闯举人家,即使顾家有本事把罗武捞出来,罗武也会因为颜面丢尽而远走他乡。 只要罗武一走,一切就都结束了。 而夏固能让罗武远走他乡的法子可不止一个。 夏固在邻国的时候时常做这样的事儿,把人玩弄于鼓掌间,对于他来说很有成就感。 “报官的下人?你说的是这两个吗?”顾锦里率先迈进夏家花厅,秦三郎臂力惊人,一手拎着一个夏家下人,砰砰两声,把他们砸到地上。 庄头急忙回身,看见顾锦里一群人后怒道:“你们是谁?怎敢擅闯举人老爷家的庄子?” 刚说完就看见人群中的顾锦安。 “安哥儿,您怎么来了?”庄头是认识顾锦安的,他跟程哥儿来过庄子。 顾锦安没有理会庄头,只看着惊诧的夏先生道:“夏先生要是不想闹得下人皆知,就把这些人打发出去,咱们好好谈。” 这十几个下人都是护院,身上的拳脚功夫不错。 夏先生爱面子,思忖一会儿,冲着庄头道:“去院门口等着。” 顾锦里看着夏先生,笑道:“要是你家下人报官,夏云生的卖身契就会出现在县令大人的桌案上。” 夏先生气得不轻,只能对庄头道:“约束下人,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擅自离开庄子。” 庄头原本想要趁机出去报官的,听到这话只能应道:“是。” 又招呼那十几名护院:“走,到院子外面等着。” 护院们应是,临走前还把那两个被扔在地上的下人拖了出去。 花厅是夏家待客用的,屹立在一个很大的花园之中,院门口离花厅起码有二十米远,顾锦里对这个距离很满意,离得远了,夏固就算想要求救都难。 等庄头带着人离开后,夏夫人想要做好人,便温婉的笑道:“安哥儿,大半夜的你们怎么还跑来……” “夏夫人你能闭嘴吗?老是说这种干巴巴的客套话,你说得不累,我们听得却很辛苦,行行好,放过我们吧。”顾锦里真是服了夏夫人了,这个女人就是个披着优雅壳子的木偶,说什么、做什么都要听夏先生的。 “夏夫人你是人吗?为啥做什么都要听夏固的?你为他做牛做马做丫鬟,可这老东西却当着你的面跟丫鬟卿卿我我,你不生气吗?别装贤良大度啊,只要是个女人就没有不生气的,除非你不喜欢夏固,把他跟丫鬟嬉闹当做两只猴子耍把戏来看。” 顾锦里的话很毒,夏夫人要是说不介意,那她就是把夏先生当猴子看,要是说介意,她就是妒妇。 不过夏夫人很会来事儿,没有回答,只是抹着眼泪,一副被顾锦里逼得痛哭的委屈模样。 顾锦里:“啧,你跟夏固真是般配,一个阴险渣,一个白莲贱。” 夏先生听得恼怒不已:“小鱼丫头,你一个姑娘家,怎能说这些不得体的话。” 乡下丫头就是乡下丫头,就算有着鲁家血脉,却已经被顾家低贱的血脉污染,又是二女儿,比不得嫡长女端庄。 顾锦里根本就不搭理夏先生,只看着罗武问:“罗武哥,你看清楚这对夫妻的阴险嘴脸没有?” 罗武点头:“他们不是好人。” 嘲讽他可以,但他们不能害绣姐儿。 顾锦里听罢,很是满意,转头看向秦三郎。 秦三郎会意,几个箭步冲到夏先生面前,捏住他的下颌,掰开他的嘴巴。 顾锦里冲了过来,直接往夏先生嘴里扔了一粒药丸。 第698章 三个要求 秦三郎立马把夏先生的嘴巴合上,咕噜一声,那枚药丸顺着夏先生的喉咙吞进肚子里。 夏先生惊恐万分,盯着顾锦里道:“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顾锦里笑道:“一种能要你命的毒药。” 夏固惊呆了,他从胡观主那里知道顾锦里会做毒药,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顾锦里竟然敢给他下毒。 “不会的,你没这个胆子。”夏先生很是笃定的道。 然而,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夏先生的肚子就剧痛起来,脸色瞬间青了。 夏先生这才相信,顾锦里竟然真的给他下毒了,果然是个乡下贱丫头,所用手段下作不堪。 他抬手指着顾锦里道:“你个恶毒的丫头,你怎么敢这么做?” “啊!”夏夫人比夏先生还要惊恐,急忙扑过来道:“解药呢,把解药拿出来给夫君,你不能杀他,杀了夫君,你全家都要偿命。” 砰一声,顾锦里一脚踹翻夏夫人:“你可真够贱的,就这么喜欢夏固?他的爱妾都没哭,你哭个屁?” 纯儿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跪在旁边,此刻是瑟瑟发抖,却是真的没哭。 夏夫人闻言看向纯儿,见她没有掉眼泪,骂道:“贱婢,不知感恩的东西,枉费夫君对你这么好!” 纯儿心下冷笑,夏固对她好吗?原本她是能嫁给上官家的门客做正妻的,可夏固老贼见她长得貌美,向上官家要了她。 他虽然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可实际上已经五十多岁,一个做祖父的人还来睡她一个十几岁的黄花姑娘,她谢谢他祖宗。 纯儿是不打算帮夏固的,这些年她也存下不少私房钱,还顺了庄子里的名贵东西,要是夏固死了,她就给自己赎身走人。 不过在没能离开之前,她不会得罪夏家夫妻,因此挤出几滴眼泪,跪行而来,直接依偎进夏固怀里:“老爷,奴婢会一直陪着您。” 夏固听罢没说话,倒是夏夫人道:“好好好,夫人就知道你是个好的。” 顾锦里嘴巴抽了抽:“夏夫人你病得不轻啊,跟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你还分享出感动来了?” 顾锦里觉得夏夫人没救了。 可夏夫人从小受的就是以男人为天的教育,觉得给男人纳妾送丫鬟,跟男人的小妾和平相处是贤妻所为。 夏夫人不理会顾锦里的话,只求着顾锦里:“小鱼你看在夫君教导程哥儿三年的份上,把解药给夫君成吗?我求求你了。” 又抱着夏固道:“夫君,看着你这般难受,为妻恨不得替你受这苦。” 顾锦里笑道:“既然夫人都这么要求了,我就帮夫人一把。” 毒药而已,她有的是,来来来,这就给你吃一粒。 她又拿出一枚药丸,直接捏开夏夫人的嘴巴扔了进去。 咕噜,夏夫人吃下毒药,彻底吓懵了。 “小鱼……你,你怎么能这么害我们夫妻?”夏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顾锦里。 顾锦里:“你们夫妻这么害我姐,我给你们吃两颗毒药怎么了?两个奴才还想来做主人的主,今天我就教教你们怎么做奴才。” 夏固身为狂士,这些年来过的是受人敬重的日子,连第一任大楚皇帝都被他耍过,可如今却被顾锦里当面骂奴才,心里愤怒至极,忍着肚子剧痛对顾锦里道:“你莫要狂妄,我夏固乃是大楚狂士,出身比顾家尊贵不知道多少倍,你们顾家不过是乡下贱民!” 顾大山听到这话惊了,原本以为夏先生对程哥儿那么好,是个真心待他家的人,没想到竟是这么看不起他家。 “噗!”夏固骂得太厉害,一个气息不顺,吐出一口鲜血,脸庞从青色变成金纸,眼见着就要不行了。 “夫君、夫君。”夏夫人的肚子也剧痛起来,可她把夏先生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不住的哭着,生怕夏先生死了。 院子高墙上,乘风皱眉看着花厅里的一切,见夏先生口吐鲜血后,终于从高强上跳下来,宛如一阵风般,杀进花厅。 铛一声,秦三郎感觉到劲风袭来,立刻抽出长刀砍向身后,乘风用戴着护甲的手臂抵挡,身子一转,已经冲到夏先生身边,从腰间的袋子里拿出一包药粉给他喂下。 这是湖云观第一任观主留下的解毒药,属于宫廷秘药,能解不少毒。 秦三郎深知这是个高手,立刻冲上去,把顾锦里拉到身后,长刀指着乘风:“你是谁?这是夏家跟顾家的私人恩怨,外人莫要插手。” 乘风没有搭理秦三郎,而是看向顾锦里和顾锦安:“我是湖云观的人,你们要惩罚夏固可以,但他不能死。” 鲁家当家人在夏固来庆福镇的时候就给胡观主送过信,说夏固乃是闻名大楚的狂士,是下过大楚第一任皇帝面子的能人,必须留着夏固,以备大用。 “湖云观的人?”顾锦里笑了:“说得湖云观像是对我们有救命之恩似的,别说我说话难听,我们顾家可不欠湖云观的。” 他们会跟胡观主来往,是因为胡观主乃是鲁家一系,且为人不错,为了崔氏他们愿意跟湖云观来往。 可这不代表他们就要听湖云观的。 乘风忙道:“观主知道这次的事情是夏固不对,她会把夏固弄走,只求你们不要让他死在庆福镇。要是夏固死于此,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又道:“你们放心,夏固坏了事儿,就算他这回不死,也定要接受惩罚,我们的规矩很重。” “小鱼……”顾大山看向顾锦里,他不是心软,只是怕夏先生死了,官府会来抓小鱼,毕竟夏固是个举人。 顾锦里没说话,乘风又道:“夏固曾经教导过程哥儿,虽然没有正式拜师,可授业之恩仅次于父母之恩,你若是杀了夏固,让世人如何看程哥儿?他以后根本无法在这世间立足。” 顾锦里笑道:“只要你不说出去,世人怎么会知道?” 乘风一噎,这个顾二姑娘的思维果然异于常人,根本不吃正常人的那一套。 不过,顾锦里大发慈悲:“你可以把夏固夫妻带走,但我有三个要求。” 第699章 回家 “你说。”乘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下来。夏固身中剧毒,他得赶紧把他带走,否则怕夏固撑不住。 说着话,又拿出一包解毒粉递给夏夫人:“不想死就吃下去。” 夏夫人是怕死的,忍着剧痛,哆嗦着接过解药包。 纯儿见有人来救夏家夫妻,知道这对夫妻估摸着还死不了,立马向夏夫人献殷勤,帮着夏夫人打开解药包,喂她吃下解毒药。 然而,这种解毒药虽然厉害,却不能解顾锦里配制的毒,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 顾锦里用看着死人的眼神看了夏家夫妻一眼,再看向乘风,道:“第一个要求,夏固全族必须在一个月内离开大楚,永世不得踏入大楚之地。” 夏固太能兴风作浪,且他在大楚认识不少狂士,这是一群神经病,只有把夏家赶出大楚,才能确保自家没事。 “你,你别太过分。”夏固不同意,要是他全族不能待在大楚,他如何能成就今后的大业? 他要千古流芳,他要待在大楚,静等鲁家反扑大楚。 顾锦里笑了:“现在没你说话的份,不想死就闭嘴。” 糟老头子都快入土了还想讨价还价。 “我不是跟你们商量,只是把我的要求告诉你们。你们同意,我就放你们走,你们要是不同意就死在这里,我会帮你们挖坟埋尸,绝对不会让你们曝尸荒野。” 看,她是多么善良的一个小可爱。 又问秦三郎:“秦小哥你打得过他吗?” 秦三郎看向乘风,眸子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打得过,你放心。” 这是个跟他棋逢对手的人物,不过只要拼尽全力,他有把握能制服对方。 有了秦三郎的话,顾锦里更加有底气。 乘风守着影子卫的规矩,并没有要拒绝顾锦里的意思,点头道:“成,湖云观答应。” 他说的是湖云观答应,而不是自己答应。他只是个下人,湖云观才是能在鲁家一系里说得上话的。 顾锦里又道:“第二个要求,我们家的事情我们家自己做主,不想大家反目成仇就不要再派什么先生来,你们派的是人吗?就是一群脑子有病的狂士。” 夏先生听得差点吐血,狂士怎么了?为何顾家人总是看不起狂士?狂士乃是文人之师,凌驾于文人之上的。 乘风怕夏先生坏事,用手压着他的脖子不让他说话:“可以。” 观主说过,顾家的几个孩子是主人。 顾锦里满意点头:“第三个要求就简单多了,我要夏家在田福县所有的产业,作为夏家夫妻犯蠢的赔偿金。” 以为给他们家找了这么多麻烦不用赔钱吗?想得倒美,她这么爱钱,没点银子给她做补偿她心里能爽? 夏夫人肉疼得差点当场暴毙:“那,那可是……” 多少银子她不知道,总之光是这个宅子的名贵花木就不知道多少万两?这里不但有兰花,还有紫檀木、金丝楠木,虽然树木还小,却是会长大的。 且他们为了把这些名贵花木运来,可是花费了大力气的,折腾了三年才慢慢搬来的。 纯儿倒是不心疼,只要让她把攒下的细软拿走就成。 乘风也不心疼:“可以,五天内,湖云观会把房契地契全部弄好给你们送来。” 夏家的东西说白了也是鲁家的,是鲁家当年转移出来的家财。 “爽快。”顾锦里对乘风很是满意,对他说了一句:“你给湖云观做事太委屈了,你要是离开湖云观,定能靠着自己的本事扬名立万。” 身手好,脑子好,办事果决不拖拉,简直是当将军的好苗子。 乘风很是无奈,顾二姑娘这么明晃晃的挖角鲁家合适吗? “夏固伤得太重,无法今晚就离开,请给我们一天时间,明晚夏家夫妻定会离开田福县。”乘风是懂得些医术的,给夏固把脉过后,请求着顾锦里。 顾锦里道:“可以,夏家全族离开大楚的事儿要抓紧办,这样的毒瘤留在大楚,我怕老天爷看不下去要给大楚降灾。” 噗一声,夏固又被气得口吐鲜血,有气无力的道:“粗野……流氓……” 他不敢相信鲁家后人会用这等粗野的流氓手段,当真是礼仪廉耻都不要了。 顾锦里本来都要走了,听到这话又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夏固道:“你个老色胚,都快入土的老枯树了还睡小丫鬟,你要脸吗?还狂士?求求你们放过狂士这两个字吧,都被你们给污得没人敢提了。” 夏固气得直喘粗气,几乎要厥过去。 顾锦安一直没有开口,此刻站出来道:“夏固,你一直想要把程哥儿跟我教成狂士,可我一直抗拒,你很恼怒,不明白我为何要这么做?今天我就告诉你,狂士在我眼里就是一群靠着装疯卖傻来博取名气的卑鄙之徒。我顾锦安敬佩的是那些有大智慧、大著作、大功绩留下且为人低调的真名士。” “狂士疯癫自私,名士低调却一心为民或一心做学问,顾某只想成为名士,名士才是继承了古风圣贤遗志的人,你们狂士连给名士提鞋都不配。” 一段话,直接把夏固给气晕过去。 “夫君,夫君你撑住啊,你不能死。”夏夫人哭得不行,可她哭了一会儿,也中毒晕倒。 顾锦里见夏家夫妻晕倒了,笑着拍拍手:“搞定,回家。” 顾大山、罗父、罗慧娘还在懵着,秦三郎提醒他们:“大山叔、罗家伯父,走吧。” 罗慧娘回过神来,挽着顾锦里的手臂,佩服的道:“小鱼你好厉害,这么会骂人,教我教我,以后谁再敢来害哥哥,我就骂死他。” 顾锦里道:“好啊,回去就教你。” “嗯,我一定好好学。”罗慧娘重重点头,开心极了。 罗父看着自家没心没肺的女儿,有些头疼,这丫头是个笨的,可他却是走过镖的,知道顾家、夏家、湖云观的关系很不寻常,定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秘事。 不过罗父很聪明的什么都没说,还拉过一旁的罗武,交代他:“今晚夏家发生的事儿,烂在肚子里,一个字也不许说出去。” 罗武已经不是以前的农家小子,他做了三年班头,见过不少事儿,知道很多人家都有秘密,他点头道:“爹放心,我不会说的。” 第700章 没人再敢欺负你 顾家人把这些隐秘漏出来给他们父子知道,是对他们家的信任,他们可不敢坏了这份信任。 罗父听罢,又骂罗武:“给老子懂事点,今晚大家为了你是连冬至都没过好,回去就向你大山叔大山婶道歉,再跪上一天,免得你以后再犯蠢。” 罗武点头,没有任何不满,只求着顾家能让他进家门,见见绣姐儿,莫要拦着他才好。 他转头悄悄看向走在身后的顾锦安,见他紧绷着脸,见他看来还冷哼一声,知道顾家是真生气了,心里很是恼怒自己的愚蠢。要是他能聪明一点,早点看穿夏家夫妻的真面目,也不会有这一番磨难。 不多时,他们走出花厅院子,夏家庄头看见他们,忙道:“你们没把我们家老爷怎么样吧?” 顾家人气势汹汹的,带来的人里还有几个会拳脚的小子,庄头怕老爷会出事儿。 又看向顾锦安道:“安哥儿,我们家老爷可是待你如亲子,你可不能害他啊。” 顾锦安皱眉,说一句:“我爹还没死呢,我不缺夏固的父爱。” 夏家庄头听罢,脸色很难看:“安哥儿你怎能这么说?” 顾锦里腻歪死了夏家人,打断夏家庄头的话:“如今这座庄子是我家的了,看好庄子里的一草一木,要是少了一根草,我要你们赔钱。” 说完,不理会夏家庄头跟护院们的惊骇,招呼着泽子跟邱琅:“走,回家了。” “是。”泽子跟邱琅并没有进去,只是在院门口守着,生怕夏家庄头使坏,见顾锦里他们全须全尾的出来了,立刻去驾车。 骡车就在院门不远处,他们为了追上罗武,是直接驾车冲进庄子的。 “东家、小东家上车。”邱琅跟泽子招呼着他们。 “来了。”顾大山应着,跟罗父、罗武上了骡车,又对顾锦里道:“小鱼、慧娘,你们赶紧上琅哥儿驾的骡车,要回了。” “诶。”顾锦里应着,拉着罗慧娘上了另一辆骡车。 顾锦安见她们两人上车后,这才上了顾大山所在的骡车。 “走了!”邱琅说着,一甩鞭子,驾着骡车奔出庄子。 秦三郎知道顾家人是有话跟罗武说,因此骑马兼带着罗武的马匹往家赶去。 骡车上,罗武低着头:“……对不起。” 砰一声,罗父一掌拍在罗武背上,怒道:“给我挺直腰板说话,我从小是这么教你的?” 心下又叹气,这小子是太在乎绣姐儿了,把绣姐儿放在心尖尖上,是一丝委屈也不愿意让绣姐儿受,这才越来越自卑。 顾锦安看向罗武,他这两年很是学了不少诗词歌赋,上面多多少少都有些关于男女之情的描摹……爱深则气弱,罗武哥对他家大姐就是这样。 可他家大姐要的是什么罗武哥不明白吗? 顾锦安是跟着罗武一起长大的,记得罗武以前是怎么护着他们姐弟的,心里念着罗武的情分,不由得说一句:“我姐只喜欢跟熟悉的人过日子,就算外面再好,再富贵繁华,她也不会喜欢,还有可能因为陌生而害怕。” 要是大姐真的想嫁到富贵人家去,他早两年就会通过郑家、上官家的关系给大姐物色人选。可大姐并不想远嫁,她一直在等着罗武,想嫁到隔壁家去,以后能时常回娘家。 “……对不起。”罗武听得越发愧疚,眼里涌起眼泪:“我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生怕娶了她会把她拘在乡下,让她过一辈子的苦日子。” 罗父听不下去:“你小子脑子怎么这么窄?你不想绣姐儿过苦日子,那你努力拼啊,男子汉大丈夫,还怕拼不出一个前程来?” 骂完罗武又责怪起自己来……也是他的错,为了逃避以前的人跟事儿,一直躲在乡下,要是他这个当爹的能拼出个家底来,武哥儿也不会有这种配不上绣姐儿的心思。 罗父的话并没能让罗武的心里宽慰多少。他拼过了,拼了三年却还只是一个月入三两银子的小班头,三郎却已经是百户。 顾大山很心疼罗武,见他低头掉着眼泪,跟着红了眼眶,拍拍罗武的背道:“别说了,先回家。” 罗武却知道自己有错,不敢就把事情这么揭过,跪在骡车内,对着顾大山磕头:“大山叔,对不起。” 他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对不起,可说对不起是最没用的道歉法子。 顾锦安皱眉,把他拽了起来:“坐好,你要是真的心里有愧,就该想着怎样才能对我姐好?” 顾锦安虽然念着罗武的情分,可大姐是自家的,比起罗武,他更心疼顾锦绣,因此最后说了一句:“别再让我姐失望。” 罗武点点头,又求道:“到家后让我去见见绣姐儿成吗?” 想了想又道:“不行不行,太晚了,绣姐儿一定早就睡了,明天让我去见见绣姐儿成吗?” 顾大山见罗武这么想着自家大女儿,心里总算宽慰不少:“等到家了再说,要是绣姐儿还没睡,你就去见见。” “多谢大山叔。”罗武很是感激,顾家人一直都对他这么好,是他自己先放弃的,他该死。 罗武是幸运的,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黎明,顾锦绣却是一夜没睡的等着。 程哥儿趴在顾锦绣坐的椅把手上陪着她,把自己都给等得睡着了。 三爷爷、三奶奶、崔氏也没有睡。 楚氏回家待了两个多时辰后,又跑来顾家等消息,如今也坐在顾家饭厅里。 大家就这么等着,听到骡车声后急忙拿着火把奔了出来。 罗武看着近在眼前的顾家,心里是有怯意的,可当他看见顾锦绣着急的面容的时,他没有工夫再胆怯,而是冲到她的面前,道:“不用怕,以后没人再敢欺负你。” 顾锦绣听到这话,看着他脸上的坚定,悬了几个月的心终于放下,对他笑道:“我相信罗武哥。” 从小到大,只要是罗武哥说过的话,就算再难他都会做到。 顾锦里:“……” 这恋爱的酸臭味,大姐你矜持点,眼睛不要发光啊。 许是察觉到顾锦里的目光,顾锦绣说完这句后,只是笑着看了罗武一眼就退到崔氏身后站着。 第701章 高烧 楚氏见罗武回来了,欣慰得直掉眼泪,可知道顾家在生气,是上来捶打着罗武:“你个臭小子到底在想些啥?你大山叔一家对你这么好,你不回来对得起谁?我打死你。” 罗父拦住楚氏:“先别打了,武哥儿有话要对大家说,咱们先进屋。” 楚氏听罢,还是气得捶了罗武两下。 秦三郎牵着两匹马道:“三爷爷、大山叔,我先回家了。” 这是顾家跟罗家的事儿,又事关顾锦绣,他不好进去听。 “诶,三郎辛苦你了。”顾大山跟罗父都很感激秦三郎,这三年来他越发本事了,有时候像是他们几家的顶梁柱。 秦三郎笑道:“不辛苦,这是我该做的。” 说完,看向顾锦里,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顾锦里:“……” 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啊,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使眼色。 秦三郎见她把脸转到一边不搭理自己,知道她是明白他的意思了,笑了起来,看向罗武:“罗武哥明天不用急着去衙门,我会去帮你请假。” 折腾了这么久,且他看罗武的脸色很不正常,应当是酒醉加上风寒起了高烧,估摸着把事情跟顾家说清楚后,明天定是起不来的。 罗武的身上忽冷忽热,嘴巴干得冒火,头重脚轻的,可他知道自己必须跟顾家解释清楚,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把这事儿揭过去。 安哥儿说得对,他只想让绣姐儿过富贵人家的好日子,可他从来没有想过绣姐儿喜不喜欢这样的日子? 她怕生,从小就怕生,不喜欢生人,也不喜欢去陌生的地方,最好的就是他拼命挣前程,把她娶回来,让她待在熟悉的环境里,跟熟悉的人过日子。 罗武知道想要博个好前程很难,可经过詹家的事儿,他实在是舍不得把她让给别人,万一别人欺负她怎么办?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欺负她。 “发什么呆?赶紧进屋说清楚。”罗父催促着罗武。 罗武回过神来,看了顾锦绣一眼,想要娶她护她给她挣前程的心思越来越重。 顾锦绣知道罗武在看她,脸色已经红透,紧抿的嘴角微微弯着,显然是高兴的。 崔氏把自家大女儿的模样看在眼里,心里也很高兴,这两个孩子的婚事折腾到现在,眼见着总算是要成了。 崔氏拉着大女儿的手,招呼着顾锦里:“小鱼回家了,娘给你们煨着羊肉汤,扯了面备着,这就让小吉给你们下面吃。” “诶。”顾锦里见家里人都高兴,心情也好了起来,跟着进了家门。 一到饭厅,罗武就跪下了,把夏家夫妻如何设计靠近他,他自己又是如何钻了牛角尖,夏家夫妻又是什么下场都说了。 最后砰一声,磕着头道:“这次是我中了夏家夫妻的奸计,险些害了绣姐儿,大山叔、大山婶要打要骂尽管动手,罗武定当生受着。” 顾大山跟崔氏都是脾气很好的人,又是看着罗武长大的,十几年前就把罗武当女婿看,哪里舍得打骂他。 “起来吧,这不是你的错,都是夏先生夫妻太过阴险。”崔氏以前是很敬重夏家夫妻的,可得知夏家夫妻做的这些事后,好脾气的她也动怒了:“大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能用这样的法子来害个孩子。” 武哥儿不过二十出头,老实本分又肯拼命干活的好后生,哪里就不好了?夏先生夫妻怎么就看不上武哥儿? 她看武哥儿就觉得千好万好,以前在老家,他们一家六口受老顾家磋磨,天天吃不饱,是武哥儿上山打猎,偷偷烤了兔子肉给他们送来。 不是送一次两次,而是送了好几年,要是没有武哥儿送东西给他们吃,四个孩子估摸着不饿死也要饿出大病来。 罗武听了崔氏的话,心里感激极了,他差点害了绣姐儿,可大山叔跟大山婶却不怪他。 他心中激动,想说几句感激的话,身躯却突然向后倒去。 “罗武哥!”顾锦绣惊得扑了过来,罗父跟楚氏也急忙冲过来看他。 罗武的脑子昏昏沉沉的,眼睛都睁不开,却还是强撑着说了一句:“……我没事。” 他不想让绣姐儿担心。 说完,眼前一黑,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顾锦安摸着罗武的额头道:“很烫,是起烧了,小鱼把方便药拿来。” 顾锦里拿出一瓶疾速散热丸递给顾锦安:“吃一丸就好,退烧效果很不错。” 又走出饭厅,喊着守门的璃姐儿:“去喊大团,让他去制药作坊把戴叔叫来,罗武哥高烧晕倒了。” “诶。”璃姐儿应着,很快就跑到门房把事情告诉大团。 大团会拳脚,路也熟悉,不到两刻钟就把戴大夫拽来了。 戴大夫给罗武把脉扎针后笑道:“武哥儿身体好,这回是郁结于心加上感染风寒又喝了太多酒才生病的,养上两天就成。” 这是有心事儿呢,把自己给折腾病了,只要不故意作践自己,把心里的事儿放下,以罗武的身体底子都不会病。 顾锦绣已经红了眼眶,却是没哭,而是问着戴大夫:“戴叔可有拿药来了?是要吃方便药还是熬煮的汤药?” 楚氏听罢很是满意,别看绣姐儿柔弱,可遇上事儿的时候却不含糊,扛得住。 戴大夫笑道:“吃几丸方便药就成。” 他打开药箱,拿出两瓶方便药给罗家:“每种一丸,一天三次,吃个三天就成。” 罗父赶忙接过药:“有劳戴大夫了。” 戴大夫笑着点点头,没有多呆,看完罗武就回去了。 罗父跟顾家人说了几句话,便架着罗武,带着楚氏跟罗慧娘回家。 顾大山不放心,跟顾锦安举着火把送他们,等罗武吃了药,高热退下一些,这才回家。 临走前,罗父还特意对他们保证道:“夏家跟湖云观的事儿,我们家不会漏出去一个字,你们放心。” 顾锦安道:“我们信得过罗伯父。” 言罢,拉着顾大山走了。 路上,顾大山很是担心:“安哥儿,夏先生跟湖云观还有今晚跑出来的那个后生到底是啥人?他们不会害咱们家吧?胡观主为啥这么帮咱们家?夏先生夫妻又为啥会来镇上?” 顾锦安笑道:“爹,没事的,您只要记住,咱家永远不会吃亏就成。” 又道:“夏固虽然想做咱家的主,可您看看今晚,最后赢的还不是咱家。小鱼还把夏家的产业给弄到手了。” 第702章 罗家事 “这倒是,你妹子聪明,下手又狠,从来没让咱家吃过亏。”顾大山听得点点头,可是:“小鱼拿了夏家在田福县的产业,夏家人会不会心生怨恨,派人来对付小鱼?夏家可是富贵人家,夏固还是举人老爷。” “还有小鱼给夏家夫妻吃的毒药……不,不会真把他们给毒死吧,那可是人命案。”顾大山悄声说着,眼睛还看着四周,生怕被人听了去,再告官把小鱼给抓去砍头。 顾锦安道:“爹放心,那不是什么毒药,小鱼吓唬他们的,吐个两天血就好了。” 其实小鱼给夏家夫妻吃的是能要人命的毒药,可自家老爹的胆子不大,这些事情又涉及到鲁家一系,顾锦安不想让顾大山知道。 有他跟小鱼在,不用爹娘操心这些。 顾大山听罢,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顿了顿,又看着顾锦安道:“安哥儿,无论你们做啥都要记得把自己给摘出来,咱家的日子够好了,爹娘只希望你们平平安安的。” 顾锦安笑了:“嗯,爹放心,我跟小鱼会护好自个,也会护好你们。” 他爹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知道自己没啥能力,不想知道太多给他们添麻烦。 不多时,父子俩就回到家,折腾了一晚上,等能睡觉的时候天都要亮了。 顾锦里是撑不住了,洗了澡后就拉着顾锦绣去睡觉。 罗家。 罗父却没睡,而是跟楚氏说着:“武哥儿是觉得咱家不如大山家,又被夏固用了攻心计,觉得自己配不上绣姐儿,这才放弃绣姐儿,想让她嫁个富贵人家……是我这个当爹的不是。” 要是他没有贪图安逸的躲在乡下,而是挣下一份家业,武哥儿也不会这么自卑。 楚氏忙道:“不是你的错,是我,都怪我……你要不是娶了我,如今过得就是锦衣玉食的日子,是我连累了你。” 罗父听罢,脸色沉了下来:“怎么又说这种胡话,我说过了,娶你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丝毫同情跟怜悯,我就是看上你这个人。” 楚氏是遭过大难的人,他看见过她的苦,更见识过她的刚毅坚强。 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弱女子为了活下来竟然能变得那般刚强,要是他娘能有楚氏一分坚毅,也不会早早去了,便宜了后娘。 再说了…… “他们巴不得我死,要是我不做个农夫,估摸着早就死了,也不会过上有妻有子女的日子。” 楚氏却依然觉得是自己是错:“当年来人喊你回去,要是你回去了,娶了其他闺秀,武哥儿说不定就不会这样。” 当年罗家是有人来找过他的,条件是休了她,可他不同意。 而罗家来的人说话又太难听,还想把她给卖了,他发现后,一怒之下跟罗家断绝关系,还改了名字,换了户籍,带着她走了。 要是他当初没有这么做,日子定会大不相同。 罗父握住楚氏的手,半抱住她,低头看着她道:“娶什么闺秀?那些闺秀有什么好的?一个个娇气得要死,你信不信以那位的狠毒,我娶一个,她能害死一个,不会让我有子嗣生下。” 罗父见楚氏身上冷得慌,给她拿了一罐从顾家带回来的羊肉汤:“你喝口汤,暖暖身子。” 楚氏不想让罗父担心她,接过喝了。 等她喝完,罗父拿走空碗,很认真的道:“我跟他们断绝关系是看清了他们的嘴脸……他们不是人,皆是一群披着人皮的恶鬼,我不会跟一群鬼东西住在一个屋檐下。” 又笑道:“还是娶了你好,咱们脾性相合,一起过日子才叫舒心,且我喜欢过这样的日子……就是委屈了武哥儿跟慧娘。” “我想过了,武哥儿会这样是觉着咱家都是靠着大山家,他是男人,又喜欢绣姐儿,不想在喜欢的姑娘面前没底气,我是他爹,得给他一份底气。” 楚氏问道:“你想怎么做?” 罗父道:“我想把县城的镖局盘下,做老本行。” 县城就一个镖局,正是三年前向顾锦里求方便药的冒叔所在的镖局。 今年春天,县城镖局的大镖头押镖重伤,以后都要卧床养着了。而为了治病,镖局东家是花了不少银子,如今东家不想做了,要卖了镖局回老家做稳妥营生。 罗父跟冒叔也是认识的,前几天去县城买羊的时候遇见冒叔,他跟底下的兄弟正愁着呢。要是镖局卖了,他们就没了营生,可他们只是普通镖师,手上根本没有足够的银子买下镖局。 罗父当时只是安慰了他们几句,如今因为罗武却是动了重操旧业的心思。 那是他的亲儿子,他当爹的不能这么自私,不能再窝在作坊里度日。 楚氏听得急了:“不成,你可是受过重伤的,要是再走镖,身体怎么扛得住?” 罗父笑道:“都十几年了,伤早就好了。小鱼还让吴老大夫给我看过,用了将近两年的药,如今已经没有大碍。吴老大夫说了,再挨上一刀都不成问题,就是要累你担心了。” 以前他每次外出走镖,楚氏总是很担心。有一回他半夜回来,看见她手里握着把刀睡着了,他想把她手里的刀子拿走,差点被她一刀给砍了。 那时候他才知道,每次他走镖,她都是这么睡觉的,心里担心他,又担心着家里。 “其实当年不走镖不是因为伤势,而是不想你再担心。” 楚氏听罢,掉下泪来……她虽然吃了别人没吃过的苦,可能遇上罗父,这辈子也值了。 楚氏是坚强的,只哭了一会儿就道:“你去吧,做你想做的事儿,我会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罗父笑了,给她擦了擦眼泪:“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点,够坚强,其他女人可不能跟你比。” 楚氏被他说得脸红了,嗔道:“一大把年纪了还说这种话,害不害臊。” 罗父朗声笑了起来:“这里就咱们两人,说说又咋了?” 夫妻俩又说了一些话,便起身去看罗武,见他的烧退了不少,心里安稳下来。 此时,天色已经泛白,顾家,顾锦里只是眯了半个时辰就起来了。 她穿好棉袄后,提着一个大布袋出了家门。 刚出家门口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牵马的人,不用说,正是秦三郎。 第703章 纯儿动杀心 “小鱼,你怎么起来了?” 顾锦里瞅他一眼:“我要是不起来,你要在这里站多久?” 秦三郎笑了:“就是刚好路过,没有刻意等你。” 他在这里站了起码有一刻多钟的工夫,想着她会不会来给自己送行?结果她真的来了,他很高兴。 秦三郎走了过来,拿过她手里提着的大布袋:“装的什么?挺重的。” 顾锦里道:“肉干,大部分是猪肉干,有三包牛肉干是留给你的。” 牛肉贵,且不好买,所以牛肉干都是给他吃的,其他的猪肉干是给司兵所的兵丁吃的。 秦三郎的心里暖洋洋的,低头看着她道:“小鱼对我真好。” 顾锦里哼一声:“你知道就好,以后要报恩的。” 秦三郎:“怎么报?” 以身相许吗? 最后半句话虽然没有说出来,可他的眸子里写得就是这个意思。 顾锦里眯着眼睛看他:“找打是不是?” 不是应该她撩他才对吗?怎么反过来了? 又催促道:“你赶紧走吧,去晚了不好。” 他是司兵所百户,要以身作则,她可不想他落人话柄。 秦三郎点头,把装着肉干的布袋放到马背上,翻身上马,低头看着她道:“有事儿就让人去司兵所叫我,不用怕给我添麻烦,如今司兵所是我当家。” 这话说得有点霸气,顾锦里笑道:“知道了,你赶紧走吧,真磨叽。” 秦三郎笑了,看了她一眼,交代道:“你回去补个回笼觉,睡舒坦了再起来干活。” 看她困得不行了。 “嗯,我知道了。”顾锦里点头应着。 秦三郎听罢,一扬鞭子,打马离开,晨雾浓重,一人一马眨眼就消失在雾霭里。 顾锦里送走秦三郎后,打着哈欠回家,刚回到院子里就看见程哥儿拎着个食盒等在她房门口。 “二姐,我给你拿早饭来了,吃完早饭再睡。”程哥儿笑眯眯的道,一副有事相求的模样。 顾锦里瞅他一眼,问道:“想去送夏固?” 昨晚程哥儿听了夏固夫妻算计罗武的事儿,虽然很愤怒,却是哭了。 夏固夫妻很会笼络人心,三年来对程哥儿极好,把他当亲子看待,程哥儿对他们是有感情的。 可是…… “夏家夫妻就是两头豺狼,他们不值得你把他们放在心里。” 程哥儿道:“我知道的,只是他毕竟教了我三年,我想去给他们送行,报了这场授业之恩。” 又道:“二姐放心,我不出面见他们,就远远看一眼就好。” 他虽然感激夏先生的教导,却生气夏先生欺负罗武哥,给他家大姐找了詹二这样的疯子。 顾锦安还没睡,知道程哥儿来见顾锦里后,找了过来,闻言说道:“让他去吧。程哥儿将来是要考科举的,夏固可以不仁,程哥儿却不能这般绝情,去送一场,免得以后被人拿这事儿攻讦。” 又道:“我会陪他去,你不用担心夏固再用程哥儿耍诡计。” 顾锦里听罢点头:“成,那你们去吧。” 程哥儿很是高兴:“谢谢二姐,谢谢大哥,大哥最好了。” 要是没有大哥,二姐一定不让他去。 “哼。”顾锦里哼一声,拿过食盒进了屋子:“你们赶紧走吧,大姐在睡觉呢,可别把她吵醒了。” 顾锦安跟程哥儿点点头,离开两姐妹的院子,去刷牙洗脸,吃完早饭后,坐上家里的骡车去了夏家庄子附近。 乘风是个办事极其利落的人,用解毒药给夏固夫妻吊命后,立刻把湖云观的人手招来,此刻已经把整个夏家庄子控制住。 又亲自去把夏家夫妻跟鲁家一系的人联络的信物、信件全部收走。 看到夏先生跟房大人互通的信件后,冷笑一声,夏固果然不想走,可惜他如今都快死了,即使房大人出面帮他,他们夫妻也不能留下来继续教导程哥儿。 夏家在庆福镇的宅子他也派人去了,把宅子里看家的人接了来,一并困在庄子里,等着胡观主处理。 “看好夏家的下人,别让他们闹事。”乘风交代完这一句,带着两辆骡车出了庄子。 夏先生躺在骡车里,脸上发青,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了,可他的眼睛依然盯着车窗看,似乎在透过车窗看着庆福镇的方向……呵,以为把他给毒残就能救罗武?就能脱离他的掌控?顾锦里做梦! 早在冬至上午,罗武离开庄子之后,他就写了一封信送了出去,不管有没有今天的事儿,那封信都会被人送到县衙,再转送到罗武手里。 那封信并不长,不过是一张纸罢了,却足以“杀死”罗武。 ……顾锦里、顾锦安,你们还没有跟我斗的本事,我夏长垣要让你们看看,我是如何用文字杀死一个人的! 纯儿跪坐在骡车里,看着夏固一会儿目露狰狞、一会儿冷笑连连的模样,吓得不轻,她觉得夏固疯了,且疯得不轻。 纯儿知道夏固看不起顾家,在床上的时候,夏固曾经跟她说过,要不是没有继承人,顾家一家子都活不了,他们会被当做耻辱而暗杀掉。 纯儿看着夏固的模样,想着夏固以前说的话,瑟瑟发抖,她心里求着老天爷,赶紧让夏固病死吧,这老疯子要是再不死,估摸着就要对她下手了。 纯儿怕夏固会弄死自己,或者是在临死前下个命令,让她殉葬。 夏固遵循古礼,而自古就有人殉。 纯儿怕的要命,害怕过后,盯着夏固的眼神变了……老东西,你可不要怪我,我也是为了自己。 乘风看见了顾家的骡车,却没有过来跟顾锦安他们说话,只是冲着这边点点头,便带着夏家夫妻走了。 他们走远后,顾锦安跟程哥儿下了骡车。 程哥儿对着夏家骡车远去的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说了一句:“望你好自为之。” 一大把年纪了,求你别再造孽了,再造孽会死得很惨的。 而巧的是,这一切都被欧阳浒看在眼里。 欧阳浒身边跟着郑清,一老一小,慢悠悠的在四周走着,胖老头手里还拿着一个咸肉烧饼吃着,一脸的美滋滋。 郑清看见程哥儿很高兴,对欧阳浒道:“是程哥儿,欧阳爷爷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吧。” 第704章 拜师 欧阳浒咬了一口咸肉烧饼,饼皮的焦香跟咸肉的醇香融合在一起,让他美得眯起眼睛:“早饭是你请老夫吃的,就听你的去看看。” 郑清很高兴,向着程哥儿这边走来:“程哥儿。” 程哥儿听到郑清的声音,抹了抹眼泪,回他:“清哥儿你怎么在这里?” 看见欧阳浒后,远远就冲着他行礼:“欧阳爷爷好。” 顾锦安也冲着欧阳浒行礼:“欧阳先生。” 能在这里遇到欧阳浒当真是意外之喜。 欧阳浒朝他晃了晃手里的咸肉烧饼,笑道:“你们兄弟也好啊。” 走到近前,又夸道:“你们家的延福火腿当真好吃,当得天下第一下佳肴的美名,只是一条太贵了,老夫都不舍得多吃。” 顾锦安道:“欧阳先生若是喜欢,改天我跟程哥儿给您老送几条过去。” 几条?后生出手当真大方,这是有事相求啊。 欧阳浒拒绝了:“火腿乃是珍品,老夫早就说过了,珍品得之一二便可,多了反而不美。” 又问道:“这是夏固的庄子吧,你们来他的庄子做什么?这老匹夫闯祸后就逃出大楚,等景武帝大行后才敢回来,当真是个没担当的鼠辈。” 欧阳浒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夏固的不满,而他会对夏固不满,一是夏固跟詹三老爷是好友,詹三老爷是靠着大骂他家大哥才成名的。二是他不喜狂士,觉得那就是一群只会闹事的疯子。 程哥儿看着欧阳浒道:“夏固的为人虽然不好,可他教过我三年。” 欧阳浒道:“那你没有被他教坏,当真是个心性坚韧的好孩子。” 他是昨天才知道夏固来了田福县,还在县城外有个庄子的,今天来这里不是巧合,而是特意来找夏固,想要大骂他一顿给自家大哥出气的。 当年詹三老爷大骂他家大哥就是夏固出的主意,可恨夏固当时在东边邻国,他想骂都骂不了。 顾锦安适时的道:“程哥儿在冬月初的时候已经不再跟着夏固念书,夏固夫妻已经离开,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欧阳浒听得大惊:“夏固夫妻真的走了,为何?” 顾锦安道:“是因着詹家跟我家的事儿。” 顾锦安想要欧阳浒收程哥儿为弟子,想了想,干脆把夏家夫妻给他家大姐说亲、詹二做的无礼之事、夏固夫妻为了说成这门亲事而算计罗武的事儿,全都说了。 欧阳浒是见多识广之辈,可听到夏家夫妻跟詹二做的事,也是惊了一把:“当真是不知所谓,夏固还是跟当年一样,以为自己天下第一,连景武帝的主都想做。” 夏固夫妻又不是顾家大姑娘的爹娘,怎能不知会一声就给顾家大姑娘说亲,说的还是詹二。 詹二简直就是詹三老爷的翻版,十五岁就被詹三老爷带去楼子里见识,身边的女人无数,不但江南家中通房成群,京城府上也养着不少丫鬟。听说还闹出过孩子,只是没能生下来,被詹家大夫人一碗药给落了胎。 此等后生当真不是良人,除非詹二浪子回头,否则谁嫁给他都得受苦一辈子。 说来詹二也是个可怜孩子,被自家叔父给带坏了,非要学狂士那套。 “你是因着这事儿不去夏家念书的?”欧阳浒问着程哥儿。 程哥儿点头:“夏先生虽然对我有授业之恩,可做人要懂得善恶亲疏,不可附恶,不可远亲。大姐是我的亲大姐,罗武哥还是我们全家的恩人,是给过我们家粮食吃,在逃荒路上帮着我家拼过命的,夏先生不能害他。” 欧阳浒听得暗暗点头,这孩子当真不错,是个明是非、懂善恶、知亲疏的。 “既然夏固做了这么多害人的事儿,你为何还来给他送行,给他磕头?”欧阳浒又问。 程哥儿低了低头,道:“来谢他授业三年之恩。” 欧阳浒听罢,看着程哥儿红肿的眼睛,叹道:“你是个知恩感恩的好孩子。” 又道:“不必自苦,是夏固有错在先,你的三个响头已经还了他的恩情。” 欧阳浒不是狂士,也不是迂腐文人,他有别于自家大哥欧阳鸿,是个信奉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人,因此不会觉得程哥儿是个白眼狼,反而觉得他既知道感恩,又懂得远小人。 顾锦安见欧阳浒这般喜欢程哥儿,实在是压抑不住心中激动,对着欧阳浒深深行了一礼,求道:“欧阳先生,晚生大胆求您收下舍弟为徒。” 欧阳浒挑了挑花白的老眉毛:“老夫早就知道你小子不安好心,可老夫只想游历天下,吃遍美食,可没想过要收徒。” 再说了…… “只为你弟弟求师父,你不想拜老夫为师吗?老夫在大楚也算是有名望的学士。”欧阳浒听闻顾锦安并没有拜师,只是跟着一个乡下秀才念书。 顾锦安摇头:“晚生不想,晚生心里已经有了最佳的师父人选。” 欧阳浒:“哦,是谁?比老夫还厉害?” 顾锦安笑道:“是尚秀才。尚叔并不比欧阳先生厉害,却是我认定的师父,只是尚叔想要我拜名师,以护我仕途风雨。可仕途通畅与否靠的是自己的本事,虽然名师有人脉相助,可如父之师难寻,我只想拜尚叔为师。” 欧阳浒对顾锦安刮目相看,这两个顾家子皆是好的,可见顾家家风之好,不输名门。 因着顾锦安的这番话,欧阳浒决定给程哥儿一个机会:“小家伙,你想做狂士吗?” 程哥儿听得小身子抖了抖,慌忙摇头道:“不想不想。” 听到狂士两个字他就想起詹家叔侄,怕了怕了。 欧阳浒听得笑了:“为何不想?大楚文人皆奉狂士为师,以成为狂士为荣,你就不想成为狂士,站在士林之巅俯瞰整个大楚文人?” 程哥儿道:“狂士太过随性,做事以狂为主,很多时候会把一件原本很容易解决的事情弄得很糟,且太过自私,程哥儿还是比较喜欢务实的文人,就像尚叔那样的……嗯,许童生也算。” 又道:“普通文人虽然不是世家豪族出身,却在用自己的本事在乡里传道受业,让更多的人能认字,让更多的寒门子弟能高中做官。寒门文士虽势弱,可要是所有寒门文士都扭成一股绳,将可与世家匹敌……” “程哥儿住口!”顾锦安赶忙呵斥他:“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以后不许再说了。” 第705章 信 程哥儿急忙捂住嘴巴,点头道:“嗯,不说了。” 欧阳浒看着程哥儿可爱的模样,笑道:“你家大哥说得是,这话虽然说得很对,却是不好对外人道的。” 顾锦安闻言大喜,激动的问道:“欧阳先生的意思是?” 欧阳浒道:“老夫虽然喜欢游历,但在这里教导程哥儿几年不是问题。不过老夫并不是一年到头都在,有时候会离开几个月,不能像其他先生那般天天给弟子授业。” “这倒是无妨,欧阳先生肯收程哥儿为徒已经是他天大的造化。”顾锦安把顾锦里说过的一句话搬出来:“且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能学多少是学生的事儿,做先生的无需天天授业。” 欧阳浒默念着顾锦安刚才说的话:“你这话说得倒是有几分禅意,不过老夫并没有说要收程哥儿为徒,只是愿意给他授业而已。” “是,我们听欧阳先生的。”顾锦安很会说话:“无论有没有正式拜师,程哥儿都会感念您的授业之恩。” 程哥儿挺喜欢这个胖老头的,见他愿意教导自己,拱手作揖:“学生顾锦程拜见先生,以后还请先生费心了。” 欧阳浒笑道:“别叫什么先生,叫浒爷爷吧,听着亲切。” 程哥儿笑眯了眼睛,点头道:“好的浒爷爷。” 听起来像是在叫老虎似的。 顾锦安见程哥儿跟欧阳浒相处得不错,心中高兴,可他不傻,高兴过后,觉得欧阳浒这么爽快就同意教导程哥儿很是蹊跷,看了欧阳浒两眼,终于忍不住问道:“欧阳先生愿意教导程哥儿可是还有其他原因?” 欧阳浒也不瞒着:“自然是有的,其中一个就是想抢夏固的徒弟,还有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夏固,不过老夫如今还不能说,但你记住,老夫不是夏固,不会像他那样做事没规矩就成。” 其实欧阳浒很好奇,夏固为何来这穷乡僻壤教导一个农家子,这里面肯定有事儿,他好奇的是这个。 顾锦安一凛,知道欧阳浒已经怀疑夏家跟他家的关系,想要一探究竟。 不过…… 他笑了起来:“那晚生就不多问了。” 以欧阳浒的为人,即使知道真相也不会出卖他家,只因欧阳浒跟欧阳鸿都是帮前朝遗臣说过话的,他们觉得大楚皇帝没必要跟前朝遗臣过不去。 而顾家往上数五代都是西北农人,欧阳先生更不会跟农人过不去。 且顾锦安相信,鲁家一系不会这么轻易让欧阳先生查到真相,不然鲁家一系也不能存活到今天,还敢把夏固放出去考科举,下景武帝的面子。 欧阳浒看着顾锦安的笑容一顿,这个顾锦安有时候老谋深算得不像个十八岁的后生……他看向程哥儿,觉得这孩子真是艰难极了,被顾锦安跟夏固轮番教导着竟然没有傻掉,奇迹啊。 小家伙见他看来还冲着他笑,拉着他的手:“浒爷爷,我对这附近熟悉,带您老逛逛吧,等逛完了,咱们去延福楼吃午饭,吃完您再带着清哥儿回去好吗?” 欧阳浒点头:“甚好。” 顾锦安一夜没睡,可为了自家小弟能有个好先生,他也打起精神作陪,跟着老头逛了不短的时间,才坐着骡车往庆福镇奔去。 坐在骡车里的时候,听到哒哒的马蹄声,是县衙的小杨衙役骑马赶去村里看罗武,他的身上还带着一封信。 小杨衙役会亲自来是为了杨姑娘,她听说罗武病得不能来上差后很担心,又得知有人往县衙送了一封信给罗武,就干脆让小杨衙役领了这个差事,送信兼看望罗武,问问他怎么就病倒了? …… 罗武的身体底子是真的好,吃药睡醒后,高烧已经退了,整个人都精神不少,他起床洗了个澡,来到前院堂屋的时候,楚氏已经给他摆上早饭。 “爹娘,儿子不孝,让你们担心了。”罗武愧疚的说着。 罗父道:“别废话了,赶紧过来吃饭,吃完后说说你接下来想咋办?” 罗武是被罗父楚氏教养长大的,除了绣姐儿的事情以外,他做很多事情都很粗犷,不是那等绵软拖拉的人。闻言坐下吃饭,几口吃完后,说起自己的打算:“儿子已经看过今年的日子,腊月初十是个好日子,到时候就去顾家向绣姐儿求亲。”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还红了,可嘴角却是带着笑,想了这么多年的事儿,终于要成真了。罗武只觉得心里胀胀的,像是被喜悦填满了似的。 罗父笑话他:“你小子还背着我们偷偷看了日子。行,那咱家就准备准备,到时候体体面面的去顾家提亲。” 罗武听得很是高兴,咧着嘴巴一直笑着,被罗父骂了一声后,这才收了傻笑,说道:“爹娘,儿子想把县城的镖局盘下来,以后县衙跟镖局两头跑。” 他早就听说冒叔他们的镖局要卖掉的事儿,他当时就很心动,毕竟他从小是听着罗父说走镖的故事长大的,很想买个镖局经营。 罗父听得很是惊喜,这小子跟他想到一块去了,不过:“你是衙役班头,再经营镖局,怕是累得够呛。” 罗武却笑道:“不怕的爹,累点而已,且咱家盘下镖局后,冒叔他们定会继续在镖局里做事儿,我就负责经营,不用去走镖,再买几个下人放在镖局里盯着,或是请县衙衙役家的儿子、兄弟们去帮忙,定能把镖局盘活。” 罗父心里很宽慰,又道:“你是镖局东家,要是不去走镖,镖师们能服你?” 他原本是想为难为难罗武的,怎知罗武却道:“我跟冒叔他们打过,赢多输少,他们要是不服,我就跟他们比试比试,打服就好。” 罗父笑了,看着自家儿子,很是自豪:“你心里有主意就成。” 说好盘镖局的事后,罗武又道:“爹娘,我去顾家一趟。” 他昨晚病得晕倒了,绣姐儿肯定吓坏了,他得去看她,让她知道自己没事了。 罗父跟楚氏知道他是要去看绣姐儿,笑道:“去吧。” 罗武很高兴,整了整袄子,还特地戴了一个香包,可他刚出家门就遇见小杨衙役:“你咋来了?” 小杨衙役牵着马道:“听说你病了就来看看,顺便给你送信,有人送了一封信去县衙给你。” 第706章 不能生? “信?谁给我送的信?”罗武问着,从小杨衙役手里接过信,可信上没有送信人的名字,只有罗班头亲启五个字。 小杨衙役回道:“不太清楚,听说是个脚夫送来的,可能是府城来的信吧。” 顾氏作坊有位大客户在府城,因此小杨衙役觉得,府城有人托脚夫给罗武送信没啥。 罗武却听得皱眉,打开信一看,犹如晴天霹雳,脑子轰一声炸了……他被夏固下了绝嗣药,以后都不能生了? 假的,一定是假的! ……他正常得很,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都精力旺盛,前几天夜里还因为……起来换了裤子,怎么会不能生? 罗武是不信的,他沉着脸继续看下去,脸色瞬间惨白如霜……夏固说,绝嗣药并不会妨碍他行房,但也只是能行房而已,他不能让女子怀孕。 还提了鹿肉的事儿,说他不止一次给他下了绝嗣药。最早一次是他去庄子查案的时候,最后一次是冬至当天的鹿肉,他要是不信可以拿着那包鹿肉去找大夫查查。不过他要是把鹿肉吃了,那就不用查了,铁定生不出来。 最后还说,你本就是个肮脏卑贱的农人,如今又成了太监,要是不想害了绣姐儿一辈子,就远离她! 太监两个字刺得罗武眼睛血红,嘶啦嘶啦两声,把信撕得粉碎。 小杨衙役被罗武的动作吓到了,看着他惨白的脸忙问:“罗武哥,你这是咋了?脸色怎的这般苍白?可是信上说了什么?” 信上的事儿太过难以启齿,罗武不想让别人知道,稳稳心神后,道:“没啥,就是以前被我抓进牢里的混子拖人写的威胁信。” 小杨衙役皱眉,问道:“罗武哥你真的没事吗?你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罗武对小杨衙役道:“我的病还没好,你先回去吧,今天就不招待你了。” 小杨衙役见罗武的脸色确实很难看,没有再多待,直接告辞走了。 罗武站在自家大门前,嘴巴发白,身体因为愤怒和害怕而隐隐发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夏固下药,那老匹夫怎么能这么恶毒?! 不过他告诉自己,要冷静,或许夏固是故意说谎骗他的,那老贼嘴里就没有一句是真话。 ……对了,鹿肉,那包鹿肉他根本就没吃,一直放在马背两边的袋子里,娘说秦老今早已经把匹马送来了,就在自家牲口棚里。他要拿着鹿肉去找大夫,等大夫看过鹿肉、给自己把过脉后才能知道夏固说的是真是假? 罗武一刻也等不及,提步往家里走去,刚刚走了两步就听到顾锦绣的声音。 “罗武哥。”顾锦里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带着璃姐儿来了罗家,还没进门就看见罗武,心里很高兴,可罗武哥似乎没有看见她,她只能自己开口叫住他。 罗武听到顾锦绣的声音,是既欢喜又痛苦,如果他真的被夏固下了绝嗣药,那…… “绣姐儿,你来了。”他转身,强扯出一抹笑容看着顾锦绣。 三年过去,她长得越发好看,鹅蛋脸上是精致的五官,身上有一股子温婉气质,笑起来的时候像春风般温柔。 顾锦绣见他的脸色不太好,有些着急的道:“罗武哥,你病还没好怎么就起来了?吃过东西没有?我给你做了牛肉粥,还做了牛肉包子,你吃完再休息。” 罗武哥说过,以前罗伯父还走镖的时候,每回过节他家里都能吃到牛肉。牛肉很好吃,等以后他赚钱了,买牛肉回来给她吃。 她因此知道他很喜欢吃牛肉,前两天小鱼做了牛肉干,她问小鱼要了几斤牛肉冻在院子里,今天特意煮了给罗武哥吃。 罗武心里五味杂陈,接过她手里的食盒道:“大冷天的别做这些,你的手不是用来做饭的。” 顾锦绣听得心下一紧,忙道:“我从小就做家务活,也跟着家里大人下地种田,我的手啥活都能干。” 顾锦绣觉得以往的自己太过木纳了,估摸着罗武哥以为自己没有那个意思,因此心冷了。那她就主动点,反正听爹娘跟罗家伯父、伯娘的意思,她跟罗武哥的亲事快要定下来了。 罗武看着眼前这个脸上有些忐忑,带着点怯意与欣喜看着他的姑娘,心里像是针扎般疼,偏头想要避开她目光的瞬间,看见她的头发上戴着一支小金簪,还扎着一条红色头绳。 头绳是他第一次发俸禄的时候买给她的,小金簪是他补给她的及笄礼物……原来她没有扔,而是都收起来了,今天特意戴出来给他看,意思不言而喻。 罗武抬手,抚上她头上的簪子跟头绳。顾锦绣没有躲开,而是站在原地,随他动作。 少顷,罗武收回手,低头看着她,她的脸儿有点红,是害羞了。 罗武心里苦涩,强笑着说了一句:“绣姐儿戴得很好看。” 顾锦绣抬眸看着他,嘴角带着欢喜的笑意,显然很高兴,可这样的笑容落在罗武眼里更觉苦涩得很。 他红了眼眶,万一绝嗣药的事儿是真的该怎么办? “罗武哥,你咋了?”顾锦绣看着罗武通红的眼眶很是不安。 罗武笑道:“风寒还没好,眼睛老是涩涩的,直掉眼泪。” 顾锦绣心下稍安,又心疼他病了,拿出一双手套递给他:“你骑马的时候手老是露在外面,以后戴着手套,能少受点寒气。是羊皮做的,保暖又挡雨雪。” 罗武看着羊皮手套,心里很是难受,却不想让顾锦绣失望,接过手套戴在手上,笑道:“很合适,绣姐儿做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人也是最好的。 顾锦绣听得眉眼弯弯,想了想,最终说出自己藏了很久的话:“以前避着罗武哥,不是因为无意,是想着还没定亲,不能坏了规矩。” 她是长女,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家里,以及底下的弟妹,她不想给家里添麻烦。 罗武听得笑了:“我想到了,不怪你,当初是我娘觉得我本事不够,护不住你,才没有让我来提亲。” 顾锦绣却道:“罗武哥很本事的,从小就护着我,要是没有罗武哥,逃荒路上我们家就活不下来了。” 逃荒路上什么坏人都有,在小鱼没有找到水源换粮食之前、在他们还没有遇上秦爷爷祖孙之前,全靠着罗武哥跟罗伯父把恶人打跑。 罗武听着她夸他的话,想起的却是夏固的信,要是绝嗣药的事情是真的…… 第707章 真有毒 罗武往后退开几步,看着顾锦绣道:“绣姐儿,你家能从逃荒路上活下来,靠的不是罗家,而是小鱼。” 他不想揽下所有功劳,他想告诉她,世上除了他以外,还有很多好后生。 罗武此刻很矛盾,有很多话想跟顾锦绣说,可又担心绝嗣药的事儿。 他强打着精神跟顾锦绣说了片刻话后,道:“天冷,绣姐儿先回去吧。” 顾锦绣有些难过,为啥罗武哥不让她进家里去坐坐? 可她看着罗武哥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又心疼他,想让他早点回去休息,点头道:“好,我先回去了。晚饭罗武哥想吃啥?我给你做了送过来。” 罗武拒绝了:“不用给我晚饭,慧娘会做的。” 眼见着顾锦绣眼里的光芒黯淡下去,又忙道:“天冷,我怕你老是做饭会着凉。” 顾锦绣笑道:“不会,小鱼定了规矩,我们家冬天做饭都用温水,我不冷的。” 罗武没办法,只好道:“好,你做好饭就送过来吧,不过我要是没醒的话,你就把饭菜给慧娘,她在家。” 顾锦绣点头:“好。” 模样很是乖巧,像极了小时候的模样。 罗武的心里更疼,在顾锦绣离开之前,对她说了一句:“绣姐儿,我最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要是你来了见不到我,不要多想。” 他是男人,又是在县里做衙役班头的,很多人都认识他,绝嗣药的事儿他不想让县里的人知道,想骑马去府城找大夫看看。 “罗武哥要出远门吗?去做什么?你的病还没好呢。”顾锦绣很担心罗武的身体。 罗武笑道:“我的身体很好,戴叔说了,吃三天药就成。县里有个争产案子,年前要结案的,有个证人不在咱们田福县,我得去找他一趟。” 顾锦绣道:“既是公事,罗武哥就去吧,记得吃药,莫要太劳累。” 罗武笑着点点头,把顾锦绣送回顾家后,几乎是冲去牲口棚,翻出马匹布袋里的鹿肉。 他很小心,生怕包着鹿肉的油纸上有毒,是套了一层麻布拿出鹿肉的。 回到屋里后,只打开鹿肉看了看,并不敢闻,生怕把毒给嗅进肚子里。 罗武把房门关了起来,坐在床沿,浑身都在发抖。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老天爷非要让他不能好过吗? 罗武强压着自己的情绪才没有让自己失控,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吃饭的时候跟罗父楚氏说了衙门有事,明天天不亮就要走。 罗慧娘气道:“今天那个小杨衙役是来喊大哥去上差的?县令大人太坏了,大哥还病着呢,咋能让你去干活?” 楚氏呵斥罗慧娘:“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县令大人是咱们的父母官,也是你能编排的?” 不过心里也气县令大人不会体恤下属,武哥儿病还没好就催着去上差。 罗父皱眉,看看罗武,总觉得不太对劲,可罗武经过大半天的平复,脸上除了些许病容,已经看不出丝毫端倪。 罗武吃完饭后,强迫自己睡觉,可只睡了三个多时辰就醒了。 他起床后给家人留了一封信,穿戴好后,拿上那包鹿肉,骑马直奔府城。 快马加鞭,不眠不休,第二天早上终于赶到府城,他没敢去青山医馆,肖大夫是见过他的,他去了跟青山医馆齐名的柳家医馆,花重金请东家柳大夫给自己把脉。 柳大夫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眼底下透着青黑,一看就是奔波一天一夜没睡的主,且脉象有些弱,身上风寒没有好全,但这年轻人却不是来看风寒的,而是…… “你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中了绝嗣药?今后还能不能生?” 罗武脸色发沉的点头:“嗯,请柳大夫直言相告,我受得住。” 他是怕自己不能生,可他更怕绣姐儿嫁给这样的自己,会害得她一辈子都没个孩子。 柳大夫看着摆在桌上的三锭银子,看在银子的份上,他道:“老夫看你脉象是个龙精虎猛的,可你要是问能不能生,很多绝嗣药都是不会影响房事的,老夫也不能给你准话。你要是真想知道,跟你媳妇试试就行。” 罗武脸色更沉,嘴巴都白了:“我还没娶亲。” “还没娶亲啊。”柳大夫一边给罗武把脉,一边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又看了那三锭银子一眼,给罗武出了个主意:“看你家也是不缺银子的,你拿二十两银子去买两个丫鬟,同房上几个月,看她们能不能怀上?” 罗武听得恶心:“柳大夫就这点本事吗?” 这是医馆大夫还是楼子里的龟公?教他睡女人,如果对方不是绣姐儿,他根本不感兴趣。可他也不能找绣姐儿帮忙,万一自己不能生,娶了她,坏了她的身子,让她还怎么嫁去好人家? 柳大夫很生气,小子竟然敢质疑他的本事,知不知道他柳大圣手是跟肖老头齐名的名医? 可看见罗武又放下一锭银子后,柳大夫立马气消了。 “还有其他办法吗?”罗武问道。 柳大夫摇头:“你这个事儿,老夫把脉是把不出来的,很多绝嗣药都是把不出问题来的,端是看病患以后有没有娃儿出生。” 这话罗武相信,就像当年的邹县丞一样。 邹县丞死后,他被下绝嗣药、私底下找大夫去看过却看不出毛病的事儿,可是在县城传了好长一段时间。 正因如何,罗武才担心自己真的中了毒却查不出来。 “这包鹿肉您帮我查查看,里面有没有被下药?”罗武拿出夏家给他的炙烤鹿肉,递给柳大夫。 柳大夫戴上布手套,打开油纸包,找来一双筷子夹起一块鹿肉,放到鼻子边嗅了嗅,立马把鹿肉拿开:“有一丝药味,不知道是什么药,你想要知道结果得等等。” 又道:“验毒是个细致活,得加钱。” 罗武不在乎银子,他如今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中毒了? 他又拿出二十两银子给柳大夫:“您费心了。” 柳大夫很满意,收了银子,拿上鹿肉,喊上药童,带着罗武去了药房查验鹿肉,足足两个时辰的工夫,最终结果是:“鹿肉里确实被人下了绝嗣药,药性很烈,且是针对男子的。” 又怕罗武不信,找来两只公兔子给它们塞下两片鹿肉后,那两只公兔就不行了。 “惨,以后都不能跟母兔配种了。”柳大夫有感而发,罗武则是脑子发晕,差点站不稳栽倒在地。 “我没有吃过这些鹿肉。”罗武说道,他会说这句话,是坚信自己没有中毒的意思。 第708章 不娶 柳大夫很懂罗武的心情,安慰着他:“老夫行医几十年,也遇到过富户家里的腌臜事儿,你不用想太多,或许能医好。” 就是希望渺茫,鹿肉里的毒药太烈了。 罗武一把甩开柳大夫拍着他肩膀的手:“我不信,我明明可以的!” 柳大夫见多了这样的人,用着长辈的语气道:“年轻人,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可你不要放弃,吃上个几年十年的药,或许能好。” 最多是一辈子都好不了,不会死的,你要坚强。 罗武皱眉:“你不是说把脉看不出我中毒与否吗?” 柳大夫指着两只公兔子跟那包鹿肉道:“这是你带来的东西,上面真的有毒啊,还是烈性毒药,且大部分的绝嗣药都是号脉号不出来的。” 又给罗武透露一个消息:“咱们大楚流通的绝嗣药,很多都是来自前朝宫廷。传闻前朝有位皇帝生怕自己被戴绿帽,是给所有在禁中值夜的侍卫都偷偷下了这种绝嗣药。后来这桩宫廷秘辛被爆出来,那些侍卫算是疯了,在宫里大开杀戒啊,那皇帝虽然逃了,可他的三个皇子被先阉后杀、不少宫妃也被侍卫们那啥了,你懂的小伙子。” 罗武的脸色已经不是难看,药童见了赶忙对柳大夫道:“师父您是看病的又不是说书的,说这些野史做啥?” 您老活够了我可是还没娶媳妇呢,要是这人扛不住,拔刀砍了他们咋办? 柳大夫见罗武没有被自己安慰到,反而脸色更黑的样子,略尴尬,忙道:“年轻人别急,你要是真想知道自己有没有中毒,可以去青山医馆找肖大夫。” 虽然肖老头跟他是仇人,可他不得不承认肖老头的医术比自己好。看这后生挺可怜的,年纪轻轻的还没娶媳妇,估摸着连个女人都没碰过,要是就这么废了当真是造孽。 罗武也不想就此放弃,这事儿不但关系到他的一生,也关系到绣姐儿的一生,即使是为了绣姐儿他也要去青山医馆一趟。 罗武很快就收拾东西,骑马去了青山医馆找肖大夫。 可不幸的是,肖大夫说的跟柳大夫差不多。 而肖大夫见多识广,还验出鹿肉里的绝嗣药是断阳散。 “这药来自前朝宫廷,没有解药,我师父曾经研究过这药,想要配出解药来,可惜……”肖大夫摇头叹气,不过:“你没有吃这鹿肉,或许没有中毒。” 他给罗武把过脉,他的脉象并没有中了绝嗣药的迹象。可难就难在,断阳散最重要的特点就是即使中毒也不会在脉象中呈现出来,只有你好几年无所出后,才有可能被断定是中毒了。 罗武听得浑身颤抖,脸庞埋在双掌里,沉默不语,许久之后又问道:“一定要找女人才能试出是否中毒吗?不找不行?” 他不想要其他女人,如果不是绣姐儿,他根本不乐意要……可万一他真的绝嗣,跟绣姐儿在一起后岂不是害她一生? 肖大夫道:“老夫医术浅薄,只知道这一个法子。” 要是师父他老人家还在,或许知道其他可以试出是否中毒的法子,可如今:“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准确的法子了。” 可罗武不想用这样的法子。 “要是真的中毒,能治好吗?”罗武奢望的问着,可肖大夫已经说了,此毒无解。 肖大夫看着罗武难过得不住发抖的样子,不想让他绝望,撒谎道:“可以先吃药,吃上几年看看,或许有痊愈的机会。” 跟柳大夫说的差不多,可罗武不傻,知道这就是无药可医的意思。 他沉默不语,眼泪一滴一滴的从指缝间滴落,肖大夫不敢离开,生怕这个年轻人会做出傻事……毕竟是个大男人,听说他还是个独苗,如今却遇到这种事,要是气性大点的,估摸着不是杀人泄愤就是自绝当场。 罗武沉默了足足一个时辰,肖大夫也陪了他一个时辰。 罗武在极度的绝望过后,终于站起身,对肖大夫行了一礼:“劳烦您老替我保密,莫要告诉其他人,特别是顾家人。” 小鱼跟肖大夫是认识的,这三年小鱼时常来青山医馆买便宜药材。 肖大夫道:“放心吧,做大夫的都会为病患保密。” 又劝他一句:“想开些,没准是弄错了。” 罗武点点头,道:“您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他是家里的独苗,将来要给爹娘养老,给妹子撑腰的,不能一死了之。 只是绣姐儿…… 罗武牵着马离开了,在府城里漫无目的走着,不知怎么的就走进一条小巷子里,看见巷子里围满了人。 “你个天阉的狗东西,自己是只不打鸣的公鸡你早说啊,巴巴的来娶我们家梅子做啥?害得她年过三十都没个孩子。你跟梅子有什么仇?要这么害她!” 一阵怒骂响起,听得罗武皱起眉头,抬头看见不远处正有一群人在厮打着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很瘦弱,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旁边跪着一个女人,那女人边哭边打他:“赵有粮你个王八蛋,我跟你青梅竹马,一条街上的邻居,从小一块长大的,你为啥要这么害我?我都三十了,如今再嫁还不知道能不能生得出来,你自己绝后就算了,拉着我干啥?你把我一辈子都毁了!” 罗武听到这里心中刺痛,调转马头向着巷子外奔去。 周围看热闹的人还说着:“诶哟喂,原来是赵有粮不能生啊,我们一直以为是谭梅子不能生,还嘲笑她十几年,还夸赵有粮有良心,谭梅子不能下蛋也留着没休掉。” “哼,这赵有粮不愧是只阉鸡,当真是阴险恶毒,自己不能撒种就算了,还占着块好地,当真是害人不浅。” 罗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条巷子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马匹已经跑到城门口。 守城的将士朝他喊着:“发什么愣?要出城的赶紧啊,再晚城门就要关了。” 罗武急忙打马离开,在官道上跑着,一直跑到天色黑透,当天亮之时,他看着冬日里难得的朝阳,做出决定。 绣姐儿的人生应该是明亮幸福的,他不能把她拉进昏暗的泥潭里,跟着他这个不能生的人过日子。 不娶她,让她嫁给其他人,她才有机会做娘亲。 罗武以为自己经过这么大的打击后不会再流泪,可当他决定不娶绣姐儿的时候,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他一把抹掉眼泪,继续骑马向着田福县奔去。 第709章 算了吧 冬月的天气是呵气成冰,顾锦里在制药作坊忙活一天,直到傍晚才招呼小吉跟童小雪回家:“小吉、小雪走了。” 童小雪是童大雨的妹子,今年十四,别看她叫小雪,却是个比男孩还要皮实的,因着童老爹是护院,自小跟着童老爹学拳脚功夫,不比两个哥哥差。 朱茶花已经跟童大雨的哥哥定亲,最近在绣嫁妆,出了詹二的事儿后,顾锦里就让童小雪跟着顾锦绣,学着璃姐儿那样保护顾锦绣。 “来了。”童小雪最先冲了过来,跑得太快,像风一样:“小东家,我明天还能来帮忙做方便药吗?” 顾锦里瞅瞅她:“怎么,不想陪着我大姐?” 童小雪赶忙摇头:“不是不是,奴婢知道跟着绣姐儿是奴婢的差事,可最近作坊好忙,要赶着出货,奴婢就想来帮忙啊。” 说完又凑过来说了一句实话:“做药比跟着绣姐儿好玩,不过奴婢会保护好绣姐儿的!” 小东家说了,可以把不喜欢的事情说出来,但绝对不能撒谎。 顾锦里笑道:“最近作坊确实忙,你每天来忙半天吧,忙到过年再说。” 詹二已经走了,且他起码得卧床躺上几个月,这几个月都不会有人来给顾锦绣找麻烦。 “谢谢小东家。”童小雪很高兴,挽着小吉的手跟着顾锦里离开作坊,被童大雨看见了,呵斥她:“小雪你好好走路,当着差呢,咋能这么随性?” 童小雪闻言,急忙松开小吉的手,规规矩矩的走路。 顾锦里见了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她觉得童小雪这样挺好,跟她家大姐、璃姐儿算是互补了。 她家大姐有点闷,璃姐儿又是个规矩人,有童小雪嘻嘻哈哈的,三个人待在一起才不闷,不然她真不敢想象那日子要怎么过? 不多时,顾锦里三人就回了家,一进姐妹住的院子就喊:“大姐,我回来了,你在做啥?” 顾锦里去了顾锦绣的屋子,见她正在把一个箱子合上,脸蛋还红红的:“没啥,就是收拾以前的旧东西。” 顾锦里笑了:“是罗武哥送你的那些礼物吧。” 顾锦绣笑着点了点头,笑容亮得晃眼,让顾锦里都酸了,她挥挥手,对小吉小雪道:“你们去帮忙做饭吧,我要跟大姐聊天。” 顾锦绣脸色更红了,突然不想跟小鱼聊天,她一定又要笑话她。 果然不出所料,小鱼笑话了她起码有半刻钟的工夫才放过她。 顾锦里闹完顾锦绣后,又问道:“罗武哥还没回来吗?衙门里到底有什么案子要他忙了三天?” 顾锦绣道:“说是个争产案子,要跑去外地找人,估摸着快回来了吧。” 顾锦里:“他最好快点回来,不然可别怪我查他。” 谁知道他是跑去外地找人查案子还是去做什么坏事儿? 顾锦绣道:“小鱼不可以这样,他是罗武哥。” 顾锦里瞅了自家大姐一眼:“啧啧,大姐你这还没嫁呢就这么偏袒罗武哥,要是嫁了心里还有我们的位置?” “就是就是,啧啧二姐说得对。”程哥儿跑了进来,冲着顾锦里咧嘴笑道,二姐老是喜欢啧啧,所以他就叫她啧啧二姐。 顾锦里怒了:“臭小子,敢给我起外号,小心我明天叫你嗯呐老四。” 程哥儿最喜欢说嗯呐。 程哥儿立马告状:“大姐,二姐欺负我。” 顾锦绣推开他:“找大姐没用的,大姐要听二姐的,早就说过了的。” “哼。”程哥儿哼一声:“既然大姐不帮我,那我就不把罗武哥回来的消息告诉你了。” “罗武哥回来了?”顾锦绣很是惊喜,整个人都变得光彩夺目起来:“罗武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回来的,我在前院听到马蹄声跑出去,刚好看见罗武哥下马开门回家。”程哥儿答道。 顾锦绣立马起身,去了厨房给罗武做了一大碗牛肉面,又拿上一碗红烧牛肉、一罐羊肉汤、几个家里做的馍馍、一碗豆腐炖肉,对崔氏道:“娘,罗武哥回来了,我去跟他送点吃的。” 崔氏笑道:“去吧。” 罗嫂子夫妻已经过来跟他们夫妻说了,腊月初十就找官媒来她家提亲,绣姐儿跟武哥儿的婚事算是定下来了,绣姐儿多去罗家走走也没事。 顾锦里吃醋了:“大姐,你对罗武哥也太好了。” 程哥儿是个小应声虫:“对啊,大姐留着这么多牛肉不让我们吃,原来是给罗武哥准备的。” 牛肉诶,那么贵的东西,却因为罗武哥喜欢吃,大姐就让乐表姐每天拿一块回来备着。 顾锦绣被说得脸红了,走出厨房,声音微低的道:“小鱼,我这几个月来总是在想,是不是我不太说话,为人太过冷淡,才会让罗武哥误会我想嫁去富贵人家过日子?我想做个改变,多跟罗武哥说话……如今多接触也不用太避讳了。” 娘说了,她跟罗武哥的婚事已经口头定下了,下月初十就定亲。 顾锦里听了自家大姐的话,叹道:“大姐说得很是,赶紧去送东西吧,送完回家吃饭。” 顾锦绣笑了,喊上璃姐儿,去了罗家。 可她欢欢喜喜的去,遇上的却是罗武哥有些冷的脸,她不知所措,问他:“罗武哥,可是案子没办好?没事的,罗武哥那么本事,定能把案子办好。” 罗慧娘在旁边附和着道:“没错没错,大哥可厉害了。” 大哥这三年来办过不少案子呢,还去府城衙门办过案,知府大人都夸过大哥的。 “慧娘你先出去。”罗武沉着脸赶走罗慧娘。 罗慧娘很是诧异,可她家大哥冷起脸来的模样太吓人,她赶忙接过顾锦绣手里的食盒,提溜着走了。 顾锦绣见状更加担心,上前几步想要安慰罗武,怎知他却往后褪去。 顾锦绣心下咯噔,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蔓延,却还是笑着问他:“罗武哥这是怎么了?” 罗武沉默不语,可想着长痛不如短痛,最后压着心头剧痛,对顾锦绣道:“绣姐儿……咱们的亲事,算了吧。” 顾锦绣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嘴巴委屈的颤动着,强压着哭泣问:“为什么算了?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为什么要变?” 第710章 罗武疯了? 她实在是想不通,明明两家父母已经说好了事儿,腊月初十就要定亲了的,他三天前走的时候还对她很好,怎么才三天就变了? “罗武哥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儿?不用瞒着,告诉我……你别以为我看着娇弱,我就是个农家女,什么活都会干,什么苦都能吃,什么事儿都扛得住。” 罗武见她这般难过,急忙冲了过来,原本想要伸手抱她,又不想她以后落人话柄,生生给忍住了。 他通红着双眼道:“不是因为这些,是因为我……绣姐儿很能干,绣姐儿很有本事,不但能护着底下的弟妹,还很会赚钱,一幅绣品就能卖到千两银子,是我没本事,是我配不上你……” 顾锦绣已经泣不成声,抽泣着道:“你,你要是不喜欢我做绣活……那我不做了。” 娘说罗武哥会这样是心里觉得配不上她,那她就不这么本事,不做绣品了,安安分分的做个农家妇。 “不是因为这个,我喜欢绣姐儿做刺绣,高兴绣姐儿的绣品能卖出高价。”罗武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说清楚,最后只能掉着眼泪说出最后一句:“是我的错,婚事算了,让安哥儿再给你找个好人家。” 顾锦绣愣住了,这是他第二次说婚事作罢。她了解他,他不会拿这样的大事来开玩笑,显见是真的不想跟她定亲了。 可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问他他也不说,而她只是个十八岁的姑娘,面对被喜欢的人拒亲,只能无助的哭着。 罗武看着她哭,心里比她难受百倍,可他要是心软,会害了她一辈子。 “绣姐儿你咋了?可是罗武欺负你?”璃姐儿原本在院子外守门,听到绣姐儿的哭声,急忙跑了进来,把绣姐儿护在自己身后,指着罗武怒道:“你欺负绣姐儿了?” 罗武不答,只看着还在哭的顾锦绣……从小到大,他只见过一次她哭得这么厉害,那是大山婶生程哥儿难产的时候,村里老人都说大山婶活不成了,定要一尸两命。 她当时听了,蹲在地上无助的哭,跟这个时候一模一样……原来自己在她心里竟是这般重要,可是对不起,我不能让你以后都没个孩子。 “绣姐儿,你咋哭了?”楚氏跟罗父刚回家就听到哭声,找到这里,见顾锦绣哭得凄惨,罗武则是站在一边也不知道安慰一句,心里很是生气:“罗武你是个死人吗?怎么就看着绣姐儿哭?” 罗武不想这件事拖得太久,拖得越久,绣姐儿就越难过,见楚氏问了,干脆说道:“娘,我跟绣姐儿的婚事作罢吧。” “你说什么?臭小子你再给我说一遍?!”楚氏是气得不轻,三天前才刚说好的婚事,他一回来就说作罢。 顾锦绣闻言,终于止住哭声看向罗武……三次了,今天他已经说了三次婚事作罢,这是真的不想娶她了吧。 顾锦绣今天是大着胆子过来给罗武送东西的,先前那些话也是她活了十八年说过最出格的话,如今她实在没有勇气再待下去,转身跑回了家。 璃姐儿赶忙追了回去。 罗父脸色铁青,抄起旁边的木棍就往罗武身上招呼,砰砰砰,他下手毫不留情,把罗武打得瘫倒在地:“你个小畜生,找死是不是?巴巴的等了绣姐儿那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能娶到手,你竟然敢悔婚?你怎么敢这么对绣姐儿?她可是你大山叔的长女,你这是想要咱们罗家跟顾家结仇啊!老子打死你!” 砰砰砰! 罗父手里的棍子不断招呼在罗武的身上,罗武被打得骨头都要断了,却还是重复着那句话:“婚事,作罢。” 砰一声,罗父听得更加生气,差点把罗武给打死,可这小子倔得很,被打得晕死过去都不松口。 …… 顾家的情况也太好,顾锦里见顾锦绣哭着跑回家就知道出事了,把璃姐儿叫过来一问,竟然问出罗武要悔婚的事儿。 “罗武疯了?他怎么敢这么对大姐!”顾锦里忍不了了,要去罗家教训罗武,却被顾锦绣拦住。 顾锦绣道:“小鱼别去……再等等,他定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儿,或许过几天他就愿意说了。” “放屁。”顾锦里怒了:“他一个大男人就算在外面遇到吞刀子的事儿,回家也不能对女人撒气。他这么反反复复的到底想做什么?大姐你不用这么委屈自己,没了他,家里再给你找个更好的。” 虽然是骂着罗武,但顾锦里也觉得,或许罗武真的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顾锦绣还是拦着她不让她去:“再等等……”给罗武哥,也给她一个机会。 顾锦安听说这事儿后,脸色阴沉得不行,对顾锦里道:“你陪着大姐,我跟爹娘去罗家看看。” “诶,你们去吧,问问罗武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了啥难事?”顾锦里知道顾锦绣喜欢罗武,因此加了这一句。 “等等,我们两个老货也去。”三爷爷三奶奶见事情闹得这么大,是又担心又生气,不知道武哥儿那孩子到底怎么了,不是一直很喜欢绣姐儿吗?怎么突然就说不娶了。 顾大山扶着发抖的崔氏,跟着顾锦安去了罗家。 到了罗家后,他们见到的是被打昏迷的罗武。 楚氏见他们来了,急忙搬凳子倒水,姿态放得很低。 罗父则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顾家,可他知道的也就是罗武突然悔婚。 顾家人是真的气到了,一直在罗家坐着:“我们等武哥儿醒了亲自问他。” 一副问不到原因不回去的架势。 顾锦安怕罗武死了问不出原因来,去把戴大夫请来了,给罗武扎了一轮针,把罗武给扎醒了。 顾锦安冷着脸问他:“为什么要悔婚?” 罗武知道顾家其实是顾锦安做主,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听到他这样的口气就知道是动了大怒,自己要么赶紧解释道歉,要么从此远离顾家。 “我的错,是我配不上绣姐儿。”罗武还是说了能让两家决裂的话。 “呵!你确实配不上我家大姐,连个解释都不敢说。”顾锦安冷笑着站起身,对罗武道:“你最后的机会用完了,以后别再出现在我家人面前,否则后果自负!” 第711章 离开 顾锦安说完这句,对顾大山跟崔氏道:“爹娘咱们走,咱家的姑娘不愁嫁,有的是好后生娶,不缺他罗武。” 他是真的很生气,恨不得拿刀子砍了罗武,他到底想做什么?先前一直拖着不想娶大姐,前几天刚揭穿夏固阴谋把婚事说定,今天又闹着悔婚,把他顾家当什么?把他家大姐当什么? 顾大山跟崔氏虽然心疼罗武,可他们更心疼自家大女儿,见罗武这般反复,心里也有气,跟着顾锦安起身离开。 楚氏哭着追了上来,抓着顾锦安的手道:“安哥儿,你别生气,你罗武哥就是魔障了,等他好了就不会再说这样的胡话。” 罗慧娘也道:“安哥儿,你就再给我哥哥一次机会吧?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绣姐儿的。” 顾锦安看着她道:“你哥哥的喜欢就是一次次的伤害我大姐吗?” 又看向楚氏,掰开她拽着自己手臂的手:“罗伯娘,我们家很感激您家以前的帮忙,恩情我们家会记住,但我们家不会因为恩情把大姐嫁到您家来,如今的罗武根本不会好好对我大姐。” “您要是想要挽回这门婚事,还是去求罗武吧,他才是大爷。” 言罢,不再理会楚氏,带着自家爹娘走了。 三爷爷三奶奶没有跟着回来,而是待在罗家,想问出罗武悔婚的真相。 顾大山跟崔氏是很喜欢罗武的,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们不相信罗武会不要绣姐儿,对顾锦安道:“安哥儿,武哥儿他是出去一趟后才变的,定是在外面遇到了难事,要不咱们先问清楚再说?” 顾锦安道:“我自然知道他是在外面遇到了难事儿才会变卦的,可是爹娘,咱们不能像对待孩子似的包容他。大男人一个了,遇到事情应该自己扛,实在扛不住就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可他不说,只自己瞒着,做出最伤人的决定,儿子气的是他这点,他根本就没有把咱们当成至亲!” 罗武不是没有把他们当成至亲,而是把绣姐儿看得太重,他出的又是关于子嗣的事儿,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在大楚朝可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不论是男方家还是女方家都承受不起。 罗武不想把这事儿告诉顾家、告诉绣姐儿,生怕顾家知道了会愧疚,生怕绣姐儿知道了会宁愿不要孩子也要嫁给他。 与面子无关,他只是想大家都好好的,至于苦痛与不幸,他会自己来扛。 回到家后,顾锦安把自己问罗武的话跟顾锦绣说了一遍。 “大姐,你别怪我,他这性子得扳一扳,不然你以后嫁给他是要吃苦的。” 顾锦里很是认同:“大哥说得是,大姐你不能心疼罗武,得给他一个教训。” 又承诺道:“大姐放心,我会派邱琅去查查他这几天去过哪里?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儿,不会让他不明不白的就把这门婚事给悔了的。” 顾锦绣沉默许久,最后点了点头:“我等他,等过几天他心里舒坦了,定会过来把事情说清楚。” 可惜,她没有等到罗武来家里说明一切,只等来了罗武离开的消息。 罗武不想把事情拖得太久,因此不辞而别。 顾锦绣得知这个消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家里人急得团团转,顾锦里给她扎针才把她给救醒。 可醒来后,顾锦绣并没有哭,在罗家的时候她已经哭过了,而是笑着道:“爹娘,跟罗家的婚事算了吧……总不能因为这桩婚事把他逼得离家出走。” 崔氏流着眼泪,抱着她道:“绣姐儿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这里都是你最亲的人,没人会笑话你。” 顾锦绣却道:“娘,我不难过,够了……如果这桩婚事让两家人都过不好日子的话,那就算了。” 她是喜欢罗武哥,可她是长女,不能让家里的日子因着自己的婚事搞得不成样子。 “大姐……”顾锦里很心疼顾锦绣,抱着她安慰道:“会好起来的,没男人也没啥,大姐那么有钱,跟银子过也很好。” 崔氏听得忙道:“小鱼又说胡话,咋能一辈子跟银子过?” 程哥儿也道:“娘说得对,就算没有罗武,大姐也能嫁给更好的男人。” 以前顾锦绣听到他们说这些话会脸红,可如今她只是扯了扯嘴角,强笑了一下便沉默下来。 罗家人不敢把事情闹大,生怕会牵连到顾家,把绣姐儿的名声给弄坏,只敢悄悄找罗武,可不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他们找了几天也没有找到。 顾锦绣等了几天后,似乎是心死了,翻出一张李奶奶送来的请帖:“李奶奶每年的冬绣会都会给我送帖子来,连着送了三年,我要是不去一趟,说不过去。” 或许只有她走了,罗武哥才会回来。 顾锦里道:“大姐你要做什么?李奶奶送帖子来的时候早就说过了,就是例行给所有绣师都送一张,大姐不用去。” 顾锦绣翻着请帖看,这帖子做得别具一格,里面的字不是用笔写的,而是用绣线绣出来的,她轻抚着上面的绣字,道:“可这回大姐想去。” 她求着顾锦里:“小鱼,帮大姐安排人吧,大姐想出去走走,等冬绣会结束了就回来。” 冬绣会是冬月二十九举行,为期三天,她现在赶去正合适,等冬绣会结束再赶回来过年。 那个时候,所有的事情都该结束了,他们两家还能像以前那样过日子……虽然婚事不成了,可她不想两家成为仇人。 顾锦里很为难,没有立刻答应。 顾锦安却道:“让大姐出去走走也好。我陪着大姐一块去,你不用担心。” 大姐的年纪大了,不好一个人出门,他身为弟弟,会护送她去。 顾锦里听罢,想着顾锦绣的性子本来就沉闷,如今遇到这样的大事,要是还闷在家里估摸着要闷出病来,便同意了:“好,那大哥陪着大姐去,我再挑选几个人跟着,确保万无一失。” 顾大山跟崔氏虽然舍不得大女儿出远门,可看她越来越沉默,担心她想不开,只好答应了。 一家人开始给顾锦绣收拾东西,冬月十八一大早给顾锦绣送行。 第712章 梦 “大姐要早去早回,程哥儿在家里做年货,等着大姐过年回来吃。”程哥儿扒着骡车的窗子,对着里面的顾锦绣道:“大姐不难过,程哥儿最喜欢大姐了,会一直陪着大姐的,以后长大了考功名给大姐撑腰。” 不喜欢罗武哥了,这个害大姐伤心的渣渣。 顾锦绣笑道:“嗯,程哥儿在家乖乖听话,大姐年前就回来了,到时候给你带临河府的特产回来。” 淮毓绣庄的总铺在临河府,每年的冬绣会都会在临河府举办,是临河府府城一个堪比文人文会的绣会。 “嗯呐,大姐要说话算话,程哥儿等着你回来。”程哥儿扒着车窗跟顾锦绣说了许多话,直到顾锦里把他给拽走才罢休。 顾锦里对顾锦绣道:“大姐,好好照顾自己,我们等你回来。” 罗慧娘趁机挤了过来,道:“绣姐儿,你一定要回来。” 虽然两家的事儿闹得很大,可罗慧娘还是希望绣姐儿能做她的大嫂,她知道大哥是很喜欢很喜欢绣姐儿的。 顾锦绣看向罗慧娘,见她眼睛红红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笑了:“慧娘别担心,我会回来的,你大了,在家里要照顾好你爹娘,莫要再做傻事。” 罗武哥刚不见的时候,慧娘着急不已,以为罗武哥躲进大丰山去了,自己一个人进了大丰山找人,把两家人急得不行,秦爷爷亲自带着阿桨他们进山找她。 “嗯,我一定听话,不给大家找麻烦。”罗慧娘重重点头,她听绣姐儿的,只求绣姐儿跟小鱼家不要生哥哥的气,再给哥哥一个机会。 顾大山跟崔氏也跟顾锦绣说了很多话,交代她无论去哪里都要让璃姐儿、小雪、陶嬷嬷跟着,不能单独自己一个人活动,晚上睡觉也要四人一间房。 顾锦里不放心顾锦绣第一次出远门,因此让陶嬷嬷跟着她。陶嬷嬷是伺候过吴姑姑的人,对什么算计都很懂,让陶嬷嬷跟着顾锦绣,她能放心很多。 几家人得知顾锦绣要去参加冬绣会,也来给她送行,说了很多话,直到太阳升高才放顾锦绣离开。 罗父扶着楚氏跟着骡车走了一段路,等骡车跑没影子才停下脚步。 两人是又生气又难过,恨不得把罗武找出来暴打一顿,可武哥儿不知道躲哪里去了,他们怎么都找不到他。 陈氏鬼精,看着罗家夫妻一脸悲痛的模样,拽着顾大贵的手臂跟他咬耳朵:“武哥儿咋没回来?是不是武哥儿跟绣姐儿的亲事又黄了?” 虽然罗家跟小鱼家都把消息捂得死死的,对陈氏他们的说辞是罗武又去外地办差了,可陈氏能信? “前几天刚去外地办差回来,才隔了多久又去外地办差,那外地是天天发生大案吗?我瞅着定是武哥儿出事了,看罗大哥跟罗嫂子的愧疚样,定是武哥儿在外面有了相好的,估摸着肚子里已经有了种,这才把小鱼家给气到了……啧啧啧,绣姐儿这是伤心过度,要离家去养伤呢。” 顾大贵听得脸都黑了,低声骂她:“你个臭婆娘就不会往好的地方想?武哥儿又不是第一次去外地办差,淮毓绣庄也不是第一次给绣姐儿送帖子,绣姐儿年年都不去很不好,今年去一回,圆一圆淮毓绣庄的面子怎么了?” “呵,你也说了绣姐儿往年都不去冬绣会的,咋就今年去了?还不是因为罗家。”她瞅瞅四周,见没人往他们这边看来后,继续压低声音道:“前段时间罗嫂子还喜滋滋的要去置办说亲的东西,如今却一副死了儿媳妇的模样,你要说武哥儿跟绣姐儿没出点事儿,老娘把头拧下来给你当尿桶。” 而绣姐儿老实,平常都不出门的,只有武哥儿时常跑,定是那小子年纪大了,火气太旺在外面睡了什么贱丫头,睡出小崽子来了,把两家的婚事闹掰了。 顾大贵算是服了陈氏,生怕她的话被罗家、大山哥家听见,急忙跟三奶奶打了个招呼:“三伯娘,我们先走了,还得赶去开铺子呢。” 说完拽着陈氏就走。 陈氏又赶忙喊顾德兴:“兴哥儿,安哥儿近来不在家,你多照顾照顾程哥儿,跟着他去陪着欧阳许,别整天躲在家里温书。旺哥儿跟发哥儿也跟着去啊。” 她可是听说了,那个叫欧阳许的老头要收程哥儿为徒,听说那胖老头可是有大学问的人,家里还是什么名门望族,住在京城的,有个亲大哥还是啥官,这样的贵人不赶紧去巴结还等什么? 顾德兴很是头疼,他家二婶总是想要他们去攀高门,可欧阳先生收的是程哥儿又不是他,他就这么凑过去,没得让人说脸皮厚。 再过几个月就要县试了,他不趁着现在赶紧温书,到时候要是考不上,二婶铁定又要骂他没用。 二婶为了让他考上秀才最近可是天天从铺子里给他带好吃的回来,他怕自己考不上,二婶会让他把吃下去的都给她吐出来。 顾德旺跟顾德发很同情自家大堂哥,幸亏他们两个今年不考,不然也要像大堂哥一样被自家老娘给逼得不愿意回村。 送走顾锦绣后,几家人各自回家去了。 罗慧娘怕顾锦里生气,是主动提出要去帮顾锦里干活。 顾锦里没有拦她,让她跟着去了制药作坊。 而顾大山跟崔氏担心罗武,还是跟顾锦里说了,让阿桨他们继续悄悄找罗武,总得把他找回来,可不能就这么不见了。 顾锦里道:“嗯,爹娘放心,阿桨他们一直在找着。” 等找到罗武,她不把他毒残就不叫顾锦里! …… 玉江县的一座客栈客房里,罗武倒在屋里……他昨晚又失眠了,直到此刻才熬不住的睡了过去,可他睡得很不舒服,做了很多噩梦。 这些噩梦虽然零乱,却很真实。 梦里,一切都是灰蒙蒙的……他看见自己离家出走后,绣姐儿晕倒了,又看见她离家去临河府参加冬绣会。 她是整个江淮最年轻的绣师,绣艺绝佳,模样更是出众,一出现就成了整个冬绣会的亮点,来冬绣会的富家夫人们都很喜欢她。 可她太出众了,难免会惹来别人的嫉妒,有个绣师对她用了诡计,想要把她骗去偏院里,坏了她的清白。 第713章 死讯 绣姐儿是聪明的,身上也有拳脚功夫,虽然中了那个女人的药,却是撑着把那几个想要对她不轨的莽汉打倒。 可她的运气不好,刚打倒那几个莽汉逃走,竟然遇见几个世家子。 那几个世家子见了她的模样,又见她站立不稳,一看就是中药了,一起扑过来把她拽走,要拽到湖里的画舫行不轨之事儿。 天不绝她,画舫里有个熟人,是詹二。 詹二见了她,求那几个人,给了那几人许多金银,又许以美人、名画古籍,终于让那几个世家子把绣姐儿给了他。 詹二把绣姐儿给带走了。 梦里的画面很凌乱,时常转变,画面再一转的时候,詹三出现了,他知道詹二喜欢绣姐儿,给他们都下了药,把两人放在一张床上。 罗武梦到这里,心里急得不想,想要冲过去救绣姐儿,可他像是被人绑住似的,根本动弹不得。 画面一转,他只看见痛哭的绣姐儿,詹二跪在地上求她嫁给自己,只要嫁给他,这桩丑事就能过去。 “绣姐儿,你还有妹子没嫁,安哥儿近来又在说亲,那家可是名门,最在乎名声,要是这事儿漏出去,安哥儿的婚事就黄了。”詹二剖析利弊,说的皆是要绣姐儿嫁给他的话。 绣姐儿最在乎自己的弟弟妹妹,最不想的就是给家里人添麻烦,出了这种事,只能打断牙齿往肚里咽。 她同意了詹二的求亲,答应嫁给詹二。 安哥儿跟小鱼得知消息后是震惊不已,问她为何要嫁给詹二? 绣姐儿只说:“他救了我,对我也好,我年纪这般大了,能嫁给他做正妻算是好归宿。” 绣姐儿跟詹二的婚事僵持了大半年,最后还是成了。 她穿着大红嫁衣,带着丰厚的嫁妆出嫁,可她的嫁妆再多,落在世家豪族眼里也只是乡下暴发户。 詹家的婶娘妯娌又多,她成了那些女人说嘴的谈资,还说她能嫁给詹二,全是靠着狐媚手段。 罗武听到那些女人说她的坏话,恨不得冲过去暴打她们一顿,这些女人真是太可恶了,绣姐儿从来没有怎么过她们,她们却以中伤绣姐儿为乐。 好在詹二是喜欢顾锦绣的,待她极好。可詹二生性风流,他的喜欢并不长,他守着绣姐儿不到一年就忍不住去外面睡了个新花仙,在花仙的画舫上足足待了一个多月,全然忘了当初娶绣姐儿时说的,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 罗武是愤怒又难过,恨不得杀了詹二,他怎么能负了绣姐儿? 等詹二想起家里还有个绣姐儿后,又急忙回府,编造了他去外地参加文会的谎话。 绣姐儿信了他。 詹二见绣姐儿信了,很是高兴,给绣姐儿买了很多金银首饰,还买了珍珠宝石,对她极尽疼宠。 可惜詹二是个不能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的,刚老实一段时间又憋不住了,这回是直接睡了府里的新丫鬟,还是两个。 绣姐儿知道了,却是没哭,也没有管那两个丫鬟。 詹二又去求她原谅,用的还是卑鄙的下跪招数。 绣姐儿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詹二很是失望……小鱼说过,这种做错事却不会去解决只会下跪的男人最是无耻。 但绣姐儿很快就掩饰了自己的失望,对詹二道:“你起来吧。” 詹二大喜,认为顾锦绣是原谅他了,给绣姐儿献了几天殷情后,见她确实没闹,便大着胆子问她:“绣姐儿,你看星儿跟月儿该怎么安排?” “詹远你别太过分,这么欺负我们绣姐儿,小东家要是知道了饶不了你!”童小雪直接大骂詹二。 璃姐儿更狠,是一脚踹翻詹二,再把他拎起来,啪啪两声,扇了他两巴掌。 詹二怒了,指着她们骂道:“你们两个丫头敢打主子,你们是想吃府里的鞭子吗?” 顾锦绣见了道:“你不用动气,她们两个的脾气从小就急,也是为我鸣不平……星儿跟月儿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詹二听得大喜,看着顾锦绣平静的脸,又不放心的问道:“绣姐儿,你,你真的不生气吗?” 顾锦绣笑了:“家里男人都纳妾,只有你一人不纳妾,说不过去,你高兴就好。” 她不生气,她又不喜欢他,为何要为他睡了其他女人而生气? 詹二显然不知道顾锦绣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闻言是欢欢喜喜的走了,去给星儿、月儿安排院子。 可罗武却知道,绣姐儿这是心死了。 “绣姐儿,真就这么放过他?要是不给他一点教训,奴婢咽不下这口气。”璃姐儿说着。 顾锦绣道:“随他吧,以后他过他的,我过我的。” 当天,绣姐儿就以自己身体不好为由,搬出了这座院子,住到府中偏院去。 詹二去看过她几回,想要跟她亲热,都被拒绝了。 詹二很生气,越发的变本加厉,不过一个多月就纳了三个小妾、六个通房丫头、外面还养起外室。 顾锦绣是一概不理,可意外的是,她却怀孕了……得知怀孕的消息时她大吐特吐了一场,不是因为孕吐,而是因为恶心孩子的爹! 她想打掉这个孩子,可后来又没忍心,把孩子留了下来:“以后,娘就跟你过了。” 有个孩子陪她,她这生也算有个指望。 可后来,孩子也没了…… 五个月后,她怀胎八月,却收到一封信,她看过那封信后,当场晕倒在地,砰一声摔在地上。 “绣姐儿,绣姐儿……” “不好了,绣姐儿流血了,这是要早产,快去请稳婆。” 偏院里乱成一团,璃姐儿、童小雪、还有顾家陪嫁来的下人们很快就把绣姐儿送去产房。 稳婆很快就来了,可孩子生不下来。 “赶紧给二少夫人扎针,得把她弄醒,不然会一尸两命。”几个稳婆说着。 青萍跟青蓉很快就来了,她们两个是学过医术的,很快就把绣姐儿给扎醒。 可绣姐儿醒来后跟没醒一样,只是睁着眼睛看着上方,眼里滑下泪来…… 稳婆见了忙道:“二少夫人您别顾着哭啊,听老奴的,吸气,往下使劲……二少夫人您赶紧跟着做啊!” 璃姐儿也急了,跪在床前哭道:“绣姐儿,绣姐儿你振作一点,武哥儿虽然战死了,可你还有小东家他们啊……你不能为了武哥儿把所有人都抛下。” 第714章 追 顾锦绣此刻才有反应,转头看着璃姐儿道:“璃姐儿,我好累……我走了,我得去追他,去晚了,不知道他下辈子要跑到哪里去?” 罗武惊了,原来刚才那封信写的是他的死讯。 绣姐儿会早产是被他害的。 罗武心如刀割,冲着床上的绣姐儿喊着:“绣姐儿,不要去追我,不值得,你打起精神来,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求你了,求你了,不要这么傻!” 可惜他的话顾锦绣根本听不到,他急得快疯了,顾锦绣还是一副不愿意活的模样。 璃姐儿求着顾锦绣:“绣姐儿,你别这样,武哥儿是最希望你好的人……你听话,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好好活着……没准,没准这个孩子就是他的转世。” 然而,无论她怎么说,顾锦绣都没了活下去的心思。 她一心求死,不顾稳婆们的哀求,闭上眼睛,手里还拽着一条红头绳,是他第一次发俸禄时给她买的礼物。 ……他曾经,用命来待她好过,只可惜他们没有夫妻缘分。 罗武已经泣不成声,不断哭嚎着:“求你,求你不要死,不要死……” 砰! 客栈房间的大门被两个伙计撞开,掌柜急忙冲了进来,摇着地上的罗武:“客人,客人你醒醒!” 可罗武就是醒不过来,还在哭嚎着,悲痛欲绝的模样把客栈的人吓得不轻。 房门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见状说道:“这是被梦魇住了,得打。” 掌柜的没办法,只能让两个伙计打了罗武几拳,总算把他给打醒了。 “客人勿怪,您被梦魇住了,不打醒不过来。”掌柜卑微道歉,就怕这身上带刀、有马、长得壮实的年轻人会动怒砸了客栈。 罗武却是喘了几口大气,看着周围的一切,听着掌柜的话,又哭又笑起来:“是梦,不是真的,是梦,绣姐儿没死。” 掌柜:“……” 他们客栈怎么进了个疯子。 “客人是做了噩梦?这梦都是有暗喻的,客人不如回家看看。”掌柜是怕了罗武了,这人来他们客栈住了几天,是天天窝在房里不出来,大晚上的还不睡觉,光喝酒,还是赶紧把他打发走吧,不然怕这人给客栈招祸。 罗武听得一凛,想起梦中事儿,当真觉得那梦是老天爷给自己的警示,只因太真实了,真实得他相信这是真的……这或许就是绣姐儿以后的命。 罗武放下十两银子,立刻起身奔去后院牲口棚,拿了自己的马,狂奔回家。 他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二天上午回到村里,他没回家,直接去拍了顾家的大门。 “大团开门,我要找绣姐儿!”罗武被那个噩梦吓到了,顾不得男女大防,直言自己要找顾锦绣。 然而,开门的却不是大团,而是罗父。 砰砰砰! 罗父看见他是气得二话不说就用大棍子打:“你个小畜生还有脸找绣姐儿,这么多天你跑哪去了?你还是个男人?老子打死你个讨债鬼!” 反反复复的,以为绣姐儿非他不嫁不成?自己跟大山二十年的兄弟情都快被这小子给败完了。 罗武急着找顾锦绣,这回没有被动挨打,而是还手夺过罗父的棍子,朝着站在门内的顾大山跪下:“大山叔,我知道错了,您让我见见绣姐儿,我有关系人命的大事要对她说。” 那个噩梦太真实了,无论大家信不信,他都要把那个梦告诉绣姐儿,让她不要去赴冬绣会。 “你来晚了,绣姐儿不在家。”顾大山看着罗武直叹气,这个他看好十几年的大女婿却是让他失望透顶。 罗武一惊:“绣姐儿不在家,她去哪里了?” 楚氏跟崔氏听到声音跑了出来,看见罗武后,冲过来打他:“你个兔崽子,你还知道回来,你把绣姐儿气走了,她去临河府了。” “绣姐儿去了临河府!”罗武惊得站起身,问楚氏:“可是去临河府参加冬绣会?去了多久?什么时候走的?” 每年十月底绣姐儿都会收到淮毓绣庄的请帖,邀请她去临河府参加冬绣会,可绣姐儿不想给家里添麻烦,是每次都不去的。 这次会去…… “是我害了她,真的是我害了她。”罗武呐呐自语着,想到梦里的事儿,立刻翻身上马。 罗父见他又要走,立马抱住马头,冲罗武吼道:“畜生,给老子下来,再敢跑老子拧了你脑袋!” 以前只以为这小子不爱说话,把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而已,如今他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个浑的,发起疯来比谁都厉害。 “爹,您让开,儿子要去救绣姐儿,要是去晚了,怕是要出事。”罗武想要打马离开,又怕伤到自家老爹。 “你胡诌个啥?绣姐儿好好的能出啥事儿?会不会说话,你是不把绣姐儿害死不罢休吗?”楚氏怒了,武哥儿越来越疯了,以前的沉稳去哪了? 罗武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想要离开就不能这般急吼吼的,便放缓语气道:“爹娘,儿子知道错了,你们让我去找绣姐儿,亲自向她道歉好吗?” 又道:“儿子做了一个梦,寓意很不好,儿子害怕,想去找她。” 两家大人皱着眉头,问道:“你这话是啥意思?做了什么噩梦寓意不好?” 大楚人信这个,而顾锦绣又是刚出远门,他们听到这话不得不细问。 罗武哪里有时间跟他们细说?他想要把马抢走,可老爹死死抱着马匹不给。 程哥儿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拽住罗父的手,仰头对他笑眯眯的喊了一声:“罗伯父。” 他是顾家最小的孩子,罗父楚氏历来最疼他,罗父听到他的声音,回头看他一眼,道:“程哥儿乖,这里太乱了危险,你先到旁边去。” 话音未落,自己的手就是一疼,罗武已经把他的手打开,再一转马头,打马离开:“爹对不起,等儿子回来您再打。” 又回头冲着帮忙的程哥儿道:“你姐走了多久了?” 程哥儿冲他道:“大姐跟大哥是昨天早上走的,走的陆路,你赶紧把大姐追回来,追回来再揍你!” “罗武你个臭小子给我回来!”罗父想要去追,可马匹已经奔出十几米,眨眼就不见了。 罗父见他走了,心里松了一口气……武哥儿去追绣姐儿也好,让两个孩子把事情说清楚,弄不好婚事还能成。 第715章 死不了 罗武已经一天一夜没睡,可他担心顾锦绣去了冬绣会会有危险,是丝毫不敢休息,不要命的骑马狂奔,顺着官道一路向着府城奔去。 他时不时的下马查看路上的车辙子,用手丈量着车辙子的长度,看见有一掌宽的车辙印,旁边还有马蹄印的就追上去。 可顾锦安跟顾锦绣已经走了一天一夜,即使在路上留宿,他想要追上他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罗武没有放弃,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绣姐儿去冬绣会,那会害死她! 他又狂奔了两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的下午,在河安府前往临河府的官道上,追上了顾锦绣他们。 “绣姐儿~绣姐儿~”罗武拼命的喊着,可他实在是太累了,已经力竭,喊出来的声音根本不大,眼见着顾家的骡车越跑越远,他只能抽出匕首,刺了马背一刀。 嘶! 棕马痛苦嘶鸣,开始向着前方狂奔。 哒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顾锦安皱眉看着那匹狂飙而来的棕马,这匹马很是眼熟,像是罗武经常骑的那匹。 而马背还驮着一个人,只是那人似乎晕过去了,看不清是不是罗武? “泽子快把骡车靠着路边走,后边有匹疯马追来了。”顾锦安怕那匹棕马会撞到自家骡车,赶忙对泽子道。 “是。”泽子一控缰绳,把骡车往路边靠去。 可马上的人并没有晕,而是在棕马狂奔过他们骡车边的时候突然纵身一跃,跳到路边,砰一声,脸着地的砸在地上。 顾锦安看得惊了,虽然觉得这人身形熟悉,却警觉地抽出佩刀,指着那人道:“泽子、邱琅,围住他,莫要让他暴起伤人。” 他家大姐还在骡车里,顾锦安不敢松懈。 泽子、邱琅、阿舵、大年、冯连等人急忙围住罗武。 骡车里,璃姐儿、童小雪、陶嬷嬷、还有会医术的青蓉也护着顾锦绣。 “安哥儿,外面怎么回事?”陶嬷嬷不让顾锦绣出声,而是自己扬声问着。她活了这么大岁数,远行很有经验,生怕是碰到劫道的,要是听到骡车里有年轻姑娘的声音,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嬷嬷没事,是一个人突然晕到咱家的骡车边,已经被我们围住了。”顾锦安吩咐泽子:“看看他是谁?翻他身子的时候小心点,当心这人是假晕,一翻身就偷袭咱们。” “诶。”泽子应着,很有经验的先用刀子抵住罗武的后脖子,警告道:“别动,敢偷袭就一刀捅了你。” 言罢,等了一会儿才把人翻过来,看见这人的长相后惊道:“安哥儿,是罗武。” 顾锦安也看见了罗武,心里是又恨又气又担心,真他娘的想一刀捅死他算了。 “罗武哥?是罗武哥吗?”顾锦绣听到声音,在骡车里问着。 顾锦安不说话,想要把罗武扔在这里,继续带着大姐走人。 可顾锦绣已经冲了下来,看见倒地不起还瘦了两圈的罗武,立刻扑了过来,抱住他喊着:“罗武哥,你怎么了?快醒醒。” 罗武迷迷糊糊间,听到顾锦绣的声音,本能的拽住她的手腕,口中呢喃着:“绣姐儿……不要去……冬绣会……” 要是去了冬绣会,你会死的。 顾锦绣听不清他说什么,见他一直拽着自己的手不放,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走,忙道:“罗武哥放心,我不走,我就在这里,你别怕。” 她说着他小时候对自己说过的话。 那时爹出远门干活,家里只有娘跟她们兄妹三个,程哥儿还没出生,娘被饿得狠了,又被小姑打了一顿,直接晕了过去。安哥儿跟小鱼气不过,去找小姑报仇,被奶发现,抓去罚跪。 她守着晕倒的娘,担心着安哥儿跟小鱼,心里怕的不行,是他偷偷跑来,给她送吃的,对她说:“绣姐儿你别怕,我爹已经去请大夫了,我娘会把大夫带来的。” 罗武许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安稳不少。 顾锦绣怕他出事,赶忙喊青蓉:“青蓉快下来给罗武哥看看。” 青蓉、青萍这批跟着陶嬷嬷来的姑娘都是懂得药理的,三年前顾锦里又让她们跟着戴大夫学医,如今已经有了不小的本事。 “来了。”青蓉背着药箱下了骡车。 陶嬷嬷也下来了,看见顾锦绣抱着罗武,赶忙小跑过来道:“绣姐儿,把他放地上吧,那么壮实一后生,死不了的。” 顾锦绣知道自己当众抱着罗武哥不好,听话的把罗武放下,可罗武怕极了她会走,紧紧拽着她的手腕不放,陶嬷嬷掰了许久都没掰开。 “嬷嬷没事的,我不疼,让罗武哥拽着吧。”顾锦绣说着,又催促青蓉:“快给罗武哥看看,能不能把他救醒?” 可她话音刚落,罗武的头就转到一边,吐出一口血来。 “罗武哥!”顾锦绣吓得不轻,声音都有些颤了:“你怎样了?不要死,不可以死!” 青蓉见状赶忙给罗武把脉,少顷说道:“他这是不眠不休奔袭太长时间,先前又得了风寒,情绪大起大落的,这才吐血。等他把气缓过来,吃上一段时间汤药就能好。” 她这是见顾锦绣担心往好里说的,实则这般奔波最容易猝死。 顾锦绣也不是那么好骗的:“可罗武哥吐血了。” 吐血可是大病症,逃荒路上,有许多人就是吐血之后死的。 青蓉道:“他这血吐出来会更好,绣姐儿不用担心,他会没事的。” 说完不敢耽误,立刻给罗武扎针,又给他塞下一枚药丸,暂且保住他的命后,道:“他太累了,短时间内醒不过来,让他睡着吧。” 说完拿出纸笔开始写药方,罗武的情况光吃药丸是不行的,得吃上一段时间的汤药。 顾锦安见罗武死不了,上前硬生生掰开罗武拽着顾锦绣的手,道:“大姐回骡车上去。” 顾锦绣知道安哥儿心里有气,不想把矛盾加重,只好上车,却求顾锦安:“安哥儿,先找个地方住下来,让罗武哥养两天吧,不然我怕他撑不过去……咱们是受过他家大恩惠的。” 顾锦安听得脸色更沉:“我知道了。” 也就是念着以前罗家帮过他家的恩情,不然他真不想再管罗武。 第716章 验毒 顾锦安放下青布车帘,转头对邱琅道:“把罗武搬到你们的骡车上去,继续往前走。” 再走上半个时辰,前面有个大盘镇,来往河安府跟临河府的人多会在那里投宿,他们可以去大盘镇落脚,让罗武养养身体。 “诶。”邱琅应着,把罗武搬上骡车,向着大盘镇奔去。 …… 罗武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傍晚才醒来。 他透过木窗,看着屋外的雪花,发现这里并不是客栈,而是一座普通的民宅。 顾锦安时常去金陵府,从庆福镇到金陵府的这一段路他走了三年,每走一回都会到路过的县镇询问一遍,可有宅子、铺子、或者地要卖的? 这座大盘镇的宅子就是顾家买的,记在顾锦里名下,用做他家人来往两地的落脚之地。 泽子在守着罗武,见他醒了忙道:“你老实待着,别乱跑,否则后果自负。” 言罢,出门去找顾锦安。 安哥儿吩咐过的,罗武要是醒了就去找他,先别让顾锦绣知道。 罗武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让顾家人很生气,不敢先去见顾锦绣,而是在屋里老实待着。 不多时,顾锦安就来了,看着罗武后,第一句话就是:“放过我姐吧,她是个姑娘家,经不起你三番两次的折腾。” 罗武听得心中抽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道:“我知道自己有错,这次追来是做了个噩梦,怕她去了冬绣会会出事。” “呵!”顾锦安听得笑了,看着罗武道:“罗武你疯了吗?因为一个梦就巴巴的追过来,我姐对你好,我全家人对你的好还抵不过一个噩梦?” 早前大姐对他好的时候,他怎么不拽着大姐不放?等大姐走了又追上来,还他娘的是因为一个梦。 顾锦安此刻真想宰了罗武。 “我不想听你说什么噩梦,只问你一句,是不是我姐不去冬绣会,你就会跟她断清楚?不再缠着她?” 又道:“别怪我狠心,咱们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可你在我心里是远远比不上大姐的。我长大了,会护着她,虽然你以前保护过她,可如今却成了伤她最深的人,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伤害她。” 顾锦安比顾锦里还护犊子,是见不得家里人受欺负的。 罗武道:“我不怪你,绣姐儿能有你这样的弟弟,我很高兴,但你必须听我把那个梦境说完,那个梦境太过真实,或许是某种警示,你听了也能更好的护着她。” 罗武的嗓子疼得刀割一般,却坚持要把梦境说给顾锦安听。 顾锦安冷笑:“你疯了我还没疯,你是路边摆摊的算命先生吗?还做梦示警?我给你两条路,一是回去后立刻说亲,娶妻生子过你自己的日子;二是去从军走人,等大姐嫁人生了孩子后你再回来。” 又道:“不用担心你爹娘妹子,你走的这段时间我会护着他们。你放心,我顾锦安绝对护得住,我可不是某些优柔寡断之辈。” 罗武知道顾锦安很生气,为了让他能给自己机会说出梦境的事儿,把自己最不堪的秘密告诉他:“我可能被夏固下了绝嗣药,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原本他是不想说的,生怕说了顾家会因为同情他而无法对他彻底绝情。 “你,你说什么?”顾锦安愣住了,他确实被惊得不轻:“你会悔婚是因为这个?” 罗武点头:“我不想让绣姐儿一辈子都没个孩子……且她是女子,要是我们成亲后没有孩子,别人肯定最先嘲笑的就是她。” 娘说过,女人活着太难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最后大家都会以为是女人的错。 话音刚落,顾锦绣就冲了,扑到床边抱住他。 她已经泣不成声:“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她就知道罗武哥不娶她是遇到了难事,可没想到,遇到的却是这样天塌下来的大事。 被下绝嗣药,顾锦绣不敢想他知道自己中毒的时候是怎样的绝望。 罗武僵住了,没想到她会在外面偷听。 顾锦安则是想死的心都有了,程哥儿说得对,不是他们看菜地的不尽心,是他家的白菜太彪悍。 “泽子,给我滚去领罚!”顾锦安朝着屋外吼道,要是泽子看管得力,大姐不会听到罗武的话。 “是。”泽子在给顾锦绣放行的那刻就知道自己这顿罚是少不了的,乖乖去找了邱琅,领了十大板子。 屋内,顾锦安把顾锦绣拉开:“大姐你先别激动,等罗武把事情说清楚再说。” 虽然屋里就咱们三人,可你也要矜持点啊。 罗武也道:“安哥儿说得对,绣姐儿你先放开我。” 顾锦绣听话的放开了他,却是坐在床边不走。 顾锦安叹气,他家大姐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想过他这个看菜地的感受吗? 罗武见她不愿意走,只好把自己收到夏固信的事儿、鹿肉的事儿、他去府城看过大夫的事儿都说了。 顾锦安听得很愤怒,夏固老贼,都快死了还敢这么折腾,不过:“那就是说,你有没有中毒还不能确定?” 罗武点头:“柳大夫跟肖大夫说,这毒不会呈现在脉象上。” 可想要知道自己有没有中毒得找女人试,但他不愿意要其他女人,又不愿意坏了绣姐儿的身子。 顾锦安当机立断:“回去找小鱼,她一定知道其他验毒的法子。” 小鱼天天在制药作坊弄什么实验,大丰山的兔子都被她祸害死了不知道多少窝,在医药方面会的不要太多。 就算小鱼没有其他验毒的法子,还有湖云观能帮忙。祸事是夏固闯下的,鲁家一系必须出来收拾烂摊子。 “安哥儿说得对,罗武哥不怕,我们回去找小鱼,她一定会有办法的。”顾锦绣仰头看着罗武,眼眸一错不错的盯着他,生怕他又会跑掉。 罗武看着顾锦绣的眼睛,只觉得自己混蛋极了,她这么为他,连知道他可能中了绝嗣药都没有放弃他,他怎么能抛下她? 他又想起那个梦……她锦衣玉食,却最终在得知他战死的消息后,断了一切生念。 不知从何时起,她早就把他当成自己一生的依靠,而他却弃了她。 第717章 找夏家报仇 啪啪! 罗武狠狠甩了自己两巴掌,把自己的脸都打得红肿。 顾锦绣急忙拦住他:“罗武哥不要,你也是被夏家害的。” 罗武却道:“是我自己蠢,但凡我聪明一点也不会被夏家所害。” 又道:“你放心,无论验毒的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再一走了之,我会找夏家报仇!” 先前他会走,是不想害了绣姐儿一辈子,可那个梦告诉他,即使他走了,绣姐儿的一辈子也不会好过。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走了。无论以后的日子会怎样,他都要陪着她,不计较身份的陪着她,护着她。 顾锦安闻言总算是安慰不少,不过还是说道:“这都是你自找的,要是你能早点把夏固害你的事情告诉我们,也不会有今天的事儿。” 又皱着眉头道:“真不是我想骂你,可你从小跟我们一起长大,你还不知道我姐的脾气吗?她不爱说话,你还他娘的什么事情都瞒着,你可真会找死!” 罗武道:“你骂得对,都是我的错。” 顾锦安冷哼一声,心里道一句还算有救,不过他可不想这么轻易就原谅罗武,得冷他一段时间,不然以后再来一回,他真能提刀宰了罗武。 “大姐,如今水落石出,罗武会跟着我们回去找小鱼验毒,你可以放心了,先回去休息,我有话跟罗武说。” 顾锦绣有些担心,生怕安哥儿会暴打罗武哥,可她想了想,还是点头道:“好,大姐先走了,你们说吧。” 小鱼说过,她的性格有问题,罗武哥的性格也有问题,一个不爱说话,一个爱把事情藏在心里,两人的脾气要是不改,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她记着小鱼的话,大胆的做着改变,也想罗武哥做出改变,而安哥儿聪明有主意,只要他动手,定能把罗武哥爱把什么事情都瞒着的毛病改过来。 “绣姐儿别担心,你安心休息,我不会再跑了。”罗武生怕顾锦绣担心,在她出门前又说了一句。 顾锦绣点点头,冲他笑了笑,被顾锦安瞪了一眼后,赶忙走了。 屋内,顾锦安坐下道:“回去后先验毒,要是你没有中毒,再说其他,但你想就这么娶到我姐是不可能的,拿出真本事来,不然我家就算养着大姐一辈子也不会让她嫁给你。” 罗武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惹得顾家人很愤怒,他没有说不的资格,点头道:“我会找夏家报仇,不过还需要你们帮我。” 顾锦安见他能主动开口求他,心里总算满意不少,能开口求他们就好,算来他们是最亲的人,求一求又怎么了? 等顾锦安说完之后,罗武又跟他说起梦境的事儿。他说得很是详细,生怕漏掉一点会害了顾锦绣。 顾锦安听得眉头紧皱:“梦里我大姐嫁给詹二?还是詹三害的?你可真会做梦,是听了詹二的事儿,夜有所思吧。” “绝对不是!”罗武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让我觉得这个梦是真的,它就是一种警示。” 他顿了顿,看着顾锦安道:“虽然是在做梦,可我当时却有种不是做梦而是自己真的战死后,魂魄去找绣姐儿的感觉,所以你别不当真,这个梦很重要。” 顾锦安见他说得这般严肃,且眼里、话里的紧张害怕是骗不了人的,也重视起来,问道:“那个给大姐下药的绣师是谁?可有说名字?长得什么样?跟李奶奶的关系又如何?” 不要说他太过无情,实在是冬绣会是淮毓绣庄办的,所有绣师皆是李奶奶亲自定下,再派人送帖子去请来的。 罗武回忆着梦境,许久后摇着头道:“梦里并没有说她的名字或字号,长相也很普通,就是个集市里一抓一大把那种。” 罗武是做班头的,知道想要找出模样普通的人有多难。 “那人似乎不是李奶奶请来的,而是自己来的,因着名气太大,冬绣会的时候坐在了左边第二席。” 大楚以左为尊,而冬绣会中间的主位是没人坐的,要比试过后,给绣艺最好的大绣师坐,李奶奶则是坐在左边第一席。 罗武对于办案这些是很敏锐的,如今再说起那个梦境,觉得这事儿很有蹊跷……那个绣师为何会主动而来?小鱼跟安哥儿这么护着绣姐儿,绣姐儿一出门他们就会派人护着,可梦里陶嬷嬷不在、璃姐儿跟童小雪也不在、青蓉那些人也不在,她们去哪里了? 罗武把那个梦境当做将来会发生的真实事件,因此一想到这些是浑身一寒:“背后有人要害绣姐儿!那人相当厉害,有足够的人手来拖住绣姐儿身边伺候的人,还很有能耐,能差遣一个有名望的绣师帮他办事。” 顾锦安听完罗武所说的梦境后,也觉得是有人在背后害大姐,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夏固,再来就是詹二。 呵,以詹二那色中饿鬼,为了得到他家大姐,会做出这种算计的事儿也不意外。 不过,这毕竟只是个梦,并不是真的,他们此次也不会去冬绣会,明年冬绣会之前都是可以放心的。 “你先休息吧,明天一早就回去。等验毒过后,你再把那个害了大姐的绣师的模样说出来,我来画下她的模样。”小鱼可是教过他一种画技的,只是因着秦家的事儿,他们兄妹一直没有再用那种画技画过画。 罗武点头:“嗯,我定会好好想想那恶人的模样。” 顾锦安虽然是个书生,办事却是个利落的,当晚就把事情安排好,第二天天刚亮就直接掉头回家。 楚氏看见他们一起回来了是喜极而泣,好了好了,能一块回来就证明事情有转机。 罗父也很高兴,可他还是气得要打罗武,不狠狠打这小子一顿,他没办法向大山家交代。 顾锦安却拦住他:“罗伯父,这顿打先欠着,先让小鱼想法子给罗武验毒?” “验毒?”顾锦里皱眉看向罗武:“你中毒了?” 中了什么毒,没看出来啊,就看出你快累死的样子。 顾锦安替他说了:“说是中了断阳散,一种绝嗣药。” 绝嗣药三个字一出,不说楚氏,崔氏都快吓得晕过去。 第718章 咒两句又不会死 两个女人都哭了,原来武哥儿会离家出走是因着被下了绝嗣药。 “武哥儿,你这命咋这么苦?”三奶奶是最疼几家孩子的人,又受过无后的大苦,听到罗武中了绝嗣药,当真是哭得不行:“好好的孩子怎么就中了这样的药?是哪个杀千刀的给你下的?” “是夏固。”罗武道:“冬至那天他们夫妻找我,要请我炙烤鹿肉,我当时没吃,他们就给了我一包烤好的鹿肉,那包鹿肉里有毒,但我也没吃。不过夏固却拖人给我送信,说是以前就给我下过绝嗣药。” 顾锦里家的前院正房里,罗武又把关于绝嗣药的事儿说了一遍。 最后跪下道:“这事儿是我的错。一错不该什么事情都瞒着,不管遇到再难以启齿的事儿都该说出来才对。二错不该跟夏家私下来往,在第一次知道他们厌恶我之后就该把夏家的真面目告诉大家,让所有人都有所提防。要是我说了,夏家也不能有接下来的这些算计。” 只是夏家夫妻太会做戏,当时虽然嘲讽他,却说着各种对顾家人好的话。他以为夏家夫妻只是讨厌自己,觉得自己配不上绣姐儿,这才言语羞辱,想要把他骂走。 大家伙听到他的话,很是欣慰。 最欣慰的当数顾锦安,其实他是最希望顾锦绣能嫁给罗武的人,他们三人一起长大,罗武对他姐的哪种好,根本不是第二个男人能给的。 如果世上会有一个人愿意为了大姐去死,那一定会是罗武。 顾大山跟崔氏听见罗武吃了这么大的苦,不忍心他再跪着,忙道:“武哥儿知道错了就好,起……” 顾锦里见自家爹娘要原谅罗武了,赶忙道:“爹娘,趁着吴爷爷在,咱们赶紧把罗武带去给他把脉,再验毒。” 罗武虽然是被夏固害的,可罗武也害得大姐伤心了啊,不能这么快就原谅他,得冷他一段时间,让他吃足苦头,以后死都不敢再犯才行。 可她家大姐似乎舍不得为难罗武,一双眼睛满是担忧的看着他。 顾锦里:“……”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程哥儿:“……” 他家的白菜果然都是长着腿的,专门往别人家的地里跑。 三爷爷听了忙道:“对对对,得赶紧验毒。” 要是武哥儿真的中毒了这辈子还怎么过? 罗武也不敢耽搁,起身跟着两家人去了制药作坊。 三年过去,作坊大宅外的竹林被砍了一些,起了几座宅子给王勇夫、童家、老朱家这些有家有户的下人住,因此第三进宅子的院子空出来不少,吴老大夫能有自己的院子了。 他正在吃晚饭,看见他们冒着寒风来了,问道:“是谁得了重病?” 顾锦里笑了:“您老可真是神人,猜得有八分准。” 吴老大夫喝了一口热汤:“要不是重病你们也不会这个时候过来。谁病了?赶紧过来坐下,老夫把把脉。” 罗武坐下,伸出手:“夏家给我写信,说我中了断阳散,乃是一种前朝宫廷的绝嗣药,想请您老看看,我是真中毒了?” 又从腰间的布袋里拿出一个封得严实的盒子:“这里面是那包有毒的鹿肉,天冷没有坏,我一直没扔。” 那封信他也没扔,而是拼了起来,这些都是夏固害他的证据,有了这些证据,他随时能告官抓夏固。 “断阳散!夏家竟然有这样的药。”吴老大夫来了精神,立刻细细地给罗武把脉,可惜:“把不出来,断阳散的症候不会呈现在脉象上,只会在你多年无子后才会露出端倪。” 说辞跟柳大夫、肖大夫的一模一样,看来这断阳散确实厉害。 “验毒法子呢?”罗武又问,心里是忐忑的,要是验毒法子还是跟肖大夫说的一样,那该如何是好? 然而,吴老大夫的说辞还真是跟肖大夫、柳大夫的一模一样。 楚氏急了:“真没有其他法子了?” 吴老大夫还没回答,顾锦里就继续问:“吴爷爷,断阳散的毒会不会沉淀在血液中?” 如果会,那她就有法子。 很幸运的,吴老大夫道:“是会沉淀在血液里,不过要中毒三个月以上,毒素才会在血液里沉积。” 罗武忙道:“夏固给我的信上写着,他是在我第一次去庄子的时候给我下的毒,加起来已经快一年。” 吴老大夫笑了:“那就好。” 又问顾锦里:“你把验毒的法子给我说说,我看咱们想得一不一样?” 顾锦里把用血验毒的法子说了,说来很简单,就是让胎生雄性动物吃下罗武的血,再测试雄性动物的机能,看它们有没有中毒。 “老鼠跟兔子是最好的,它们的体积小。” 一旦中毒可能连那啥都不行,会直接呈现在配种这件事上。 不过后半句话她没说出来,这么多人,要是她说了估计崔氏又要急了。 吴老大夫是懂的,点头道:“嗯,老夫知道了。” 这个法子跟肖大夫跟柳大夫直接用有毒的鹿肉喂食兔子是一样的,只是这丫头想到了毒素沉淀于血液里的这一环,比那两位大夫强。 而顾锦里又提出一个论调:“以肖大夫跟柳大夫给兔子喂食有毒鹿肉的事情来看,断阳散这种毒药的药性很烈,一旦体型小的雄性动物中毒,根本不需要沉淀就会很快的呈现出来。您老可以先给公兔子喂食有毒鹿肉,等它们中毒后,再放掉它们的血,用它们的毒血喂给公兔喝,再看那些公兔会不会中毒就好。” 吴老大夫听得直点头,是跃跃欲试,戴上白布手套,拿出家伙什,当场就给罗武放血,装了五个瓷瓶才罢休。 罗武本就病着,被放了这么多血,脑子晕得都看不清人。 顾锦绣见他坐在凳子上都摇摇晃晃的,赶忙推程哥儿去扶着罗武。 程哥儿聪明,不但扶着罗武不让他倒下,还帮自家大姐问道:“吴爷爷,罗武哥放了这么多血,不会死掉吧?” o(* ̄︶ ̄*)o呵呵,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谁让罗武哥欺负他家大姐,反正诅咒几句又不会真的死掉。 吴老大夫道:“死不了,这小子身体瓷实得很。” 瓷实得有点过分! 又是风寒没好全,又是连着奔波不眠不休的,竟然还没猝死,那放他几瓶血也是不会死的。 第719章 欢喜 不过还是给罗武开了一剂汤药:“去找麦冬抓药,熬好了就喝,喝上几天老夫再给你改药方。” 吴老大夫把药方递给罗武,对在场的人道:“你们先回去吧,想要知道结果起码要两天两夜。” 用血验毒的法子虽然不错,但毒素沉淀在血液里后,毒性可能会减弱,所以最好加长等待的时间,且要验上两回才能作准。 两家人都很着急,不愿意回去。 顾锦里却道:“娘、罗伯娘,我们先回去吧,两天两夜呢,在这里干等着是有病。” 特别是女的,赶紧走吧,免得到时候尴尬。 吴老大夫比较直接:“女人都回去,男人想留下就留下。” 一句话,楚氏跟崔氏赶忙带着她们走了,还把程哥儿也拽走:“你小孩子家家的得回去睡觉,不能熬夜。” 程哥儿很失望啊,他还想看看怎么验毒呢。 顾锦里她们走后,吴老大夫就带着戴大夫、阚六、三七忙了起来,找了十二只公兔,把它们分成两批,一批给它们塞了有毒鹿肉,一批灌下吸附了罗武血液的食物。 那批被塞下有毒鹿肉的公兔子不到一刻钟就不行了,怎么弄都没反应。 “断阳散果然名不虚传,药性当真是烈,体型小的公兔竟是直接不行了。”吴老大夫叹道,而体型大的人则是能行房,却不能生。 吴老大夫说着,又看向另一个笼子的公兔,这些公兔被喂食了罗武的血液,如今还好端端的,有两只还很尽责的跟母兔配种。 罗父跟顾大山看得是松了口气,希望这一批的兔子都不要有事才好。 吴老大夫没有闲着,把那些吃下有毒鹿肉后不行的公兔子抓出来放血,又让阚六找来两只新公兔,把中毒兔子的血给它们灌下。 半个时辰后,被灌下有毒兔子血的两只公兔也不行了。 吴老大夫大喜:“小鱼丫头的法子果然不错,中毒者的血液确实能试出有没有中毒?” 罗父、罗武、顾大山、顾锦安看得皆是松了一口大气,看来武哥儿并没有中。 不过吴老大夫谨慎,并没有很快就宣布罗武没有中毒,而是说:“再等等,等上两天再看。” 不能生可是大事,关系着罗家跟顾家,得谨慎再谨慎。 罗武他们听了都没意见:“有劳吴老大夫了。” 吴老大夫只是点点头,又骂夏固:“那夏固看着是个好的,没想到下手这般狠毒,要是罗小子吃了鹿肉,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都救不了。” 好好的一个大小伙子,还是家里的独苗,这么害人家,夏固也不怕断子绝孙! 顾大山是气得发抖,大家都在怪武哥儿,可他却清楚,武哥儿这是受了无妄之灾。 顾锦安扶着他道:“爹别气,夏固做的一切,我们定会让他双倍奉还。” 罗武也道:“大山叔放心,夏固不会有好下场的,他既害了我,就算追到他老家我也要把这仇给报了。” 说完还咧嘴冲顾大山笑了笑,像极了顾大山记忆里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小娃娃。 他红了眼眶:“好孩子,委屈你了。” 罗武摇头:“不委屈,是我自己不够聪明。” 吴老大夫听不下去了:“你们别再说这些废话了,年轻人嘛,吃一垫长一智,吃了苦头后才能长本事。” 又打着哈欠道:“行了,天都快亮了,你们先去睡吧,过两天再来看,要是那些喝了罗小子血的公兔都没事,那他就是没有中毒。” 罗武他们听了,便回家去了,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而在等待的这两天里,罗武他们也没有闲着,他细细说了梦里那个给顾锦绣下药的绣师的模样,顾锦安执笔把那个绣师的模样画了下来,给罗武看过之后,又修改了大半天,总算是把那人的模样画得有九分像。 可他们都没有见过这个人,那人的样貌很普通,不过也很年轻,看起来有个二十多岁的样子。 “这么年轻就成了大绣师,看来这人相当厉害。”顾锦安又照着画像临摹出几张来,他、顾锦里、罗武、顾锦绣、程哥儿一人一张。 而顾锦里对梦境的事儿很是重视,细细地问过罗武两遍,最后道:“咱们必须重视这件事,再暗暗派人找梦里的那个绣师。” 程哥儿看着她问:“二姐你说过的,子不语怪力乱神,你这样跟三奶奶老是拜拜又啥区别?” 顾锦里摸摸鼻子,这个真不是她迷信啊,而是她穿越之后觉得,有些事情,比如梦境警示或许不是无稽之谈:“不管如何,这事关大姐的安危,咱们做弟弟妹妹的紧张一点又咋了?” 她恶人先告状,掐着程哥儿的脸道:“难道你不在乎大姐的安危?你个没良心的嗯呐老四!” 程哥儿冤枉死了:“说谁的,我最喜欢大姐了,不希望大姐有事儿。”、 顾锦里呵呵,看向顾锦安:“大哥,你一手带大的弟弟说最喜欢大姐不喜欢你。” “二姐你胡说。”程哥儿急了,赶忙对顾锦安道:“大哥你别信二姐的,程哥儿最喜欢你了。” 顾锦安笑了:“你的最喜欢真是一文钱都不值。” 两兄妹轮流逗着程哥儿,而小家伙也配合着他们,这么一闹,气氛总算好了许多。 …… 这两天是极其漫长的,而两天后,那批喝了罗武血的公兔依然生猛无比,把母兔们折腾得够呛。 吴老大夫笑道:“没事,罗小子没有中毒,好得很。” 龙精虎猛的,将来想要生几个都不成问题。 两家人听到罗武没有中毒的消息,是欢喜得不行。 三奶奶道:“老天爷保佑啊,不行,今天得杀鸡来酬谢老天爷,都是他保佑武哥儿。” 程哥儿笑道:“三奶奶,二姐说了老天爷很忙的,您老老是拜拜,万一老天爷正有急事却被您打扰了咋办?一生气可就不保佑了。” 三奶奶赶忙呸呸呸:“老天爷莫怪,小孩子家家的乱说话。” 三奶奶不搭理程哥儿,带着崔氏跟楚氏亲自杀鸡祭拜天地。 而罗武知道自己没有中毒后,终于敢站到顾锦绣的面前看着她:“对不起,都是我太蠢了。” 顾锦绣摇头,看着罗武道:“罗武哥不蠢,你这样也是太在乎我了,要是你……” “大姐,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顾锦里看着她家大姐两眼放光,一副不想再矜持的模样,只能出声打断顾锦绣:“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夏家报仇,等夏固受到惩罚后,再来说其他。” 在等待的这两天时间里,顾锦里已经给湖云观送信,把夏固写给罗武的信、以及剩下的最后几块鹿肉全都送去湖云观,直言:要是不想她家跟湖云观决裂,胡观主最好灭了夏家。 胡观主对于他们的要求似乎很为难,两天过去,还没有给他们送来回信。 第720章 偷 顾锦安因此有些担心,私底下对顾锦里说:“鲁家一系里应该还有地位高于胡观主的人在,估摸着是那个人想要保住夏固。” 毕竟夏固虽然阴险狠毒,却是名满大楚的狂士,他在殿试交白卷,当众打脸大楚第一任皇帝的事儿,足以让他吹嘘一辈子,甚至在史书上记下一笔。 顾锦里却不以为然:“胡观主最好是站在我们这一边,不然鲁家一系定会后悔把夏固派来教导程哥儿。” 下毒、匿名告密,即使不能一网打尽鲁家一系,也足以让鲁家一系失去反扑大楚的机会。 别以为她不敢这么做,鲁家可没有养过她娘,她一家人可不欠鲁家的,对鲁家也没有感情。 顾锦安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这件事得好好谋划谋划,不能让鲁家的事儿牵连到咱家身上。” …… 冬至过后,天黑得早,如今是不到酉时天色就黑了下来。 呜呜的北风吹着,像极了恶鬼哭泣的声音,夏固躺在铺着厚皮子的床榻上,歪头看着院子,见院子里熟悉的早梅、奇石青灯竟然不见了,忙道:“来人……” 纯儿就在屋里伺候着,听到声音赶忙道:“老爷,您有何吩咐?” 夏固老贼真是命大,鲁家当家人为了保住他,竟然让二爷三爷带着一位隐世的名医前来,算是给他续了命,不然这老贼早就死了。 “早梅、奇石青灯怎么不见了……那可是我吩咐人弄的院景,咳咳咳……”夏固话还没说完就咳嗽起来。 该死的顾锦里、贱丫头!给他下的到底是什么烈毒,竟然连金老都查不出来。 且金老说了,他虽然能帮他续命,但想要把毒素全部拔除,起码要十年……哈哈哈,十年啊,他夏固已经五十多岁,还能撑十年吗? 可撑不住也得撑,他是大楚第一狂士,是当众戏耍过景武帝的人,他定能被老天爷庇护,活到再上巅峰的时刻。 纯儿一边给夏固掖着厚实的皮毛被子,一边回道:“老爷您忘了,九月的时候您已经让人把早梅跟奇石青灯运去了庆福镇夏宅。” 当时夏老贼要请詹家叔侄前去庆福镇夏宅,生怕詹家叔侄会嫌弃宅子的院景不够好看,让人把金陵府郊外夏府的冬季花木、院里奇石搬去了不少。 夏固已经忘了这事儿,而他的记性一直很好,以记性极佳为荣,如今听到纯儿的话,只觉得纯儿在嘲讽他老得连记性都不好了,是抓过旁边的药碗,砰一声砸向纯儿。 幸亏纯儿躲得快,不然脑袋就被开瓢了。 “老爷,老爷息怒,要是奴婢做了什么错事儿,请老爷责罚,求老爷莫要动怒伤了自己。”纯儿惊恐过后,立马跪伏在地认错,心里却把夏固骂了个狗血淋头。 老不死的狗东西,竟然想要砸死她,别逼她,逼急了,她跟他同归于尽! 纯儿如今很是后悔,早知如此,她就该在夏固中毒病危坐骡车赶往金陵夏府的时候,在路上动手杀了夏固。 如今不但是二爷三爷来了,他们怕夏固扛不住会死在金陵,还把正妻跟自己的长子都带来了,一大家子人闹哄哄的,她想再找机会杀夏固就难了。 夏二刚吃完饭回来就看见纯儿跪在床榻前,脚边还碎了一只药碗,忙问道:“父亲,您怎么了?可是纯儿伺候得不尽心?” 夏固听罢,怒眼圆瞪,指着夏二道:“逆子,你喊这个贱婢什么?纯儿?说,你是不是跟这贱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咳咳咳!” 夏固咳得肺都要出来了还要继续骂人。 夏二惊了,他不过就是随口一问,父亲竟然会以为他跟纯儿有私情?纯儿虽然貌美,可他再如何也不会偷父亲的女人。 纯儿也很震惊,夏固是疯了吧,二爷不辞辛苦赶来,还给他带来名医救命,他竟然这么怀疑二爷。 这是什么父亲?是亲爹吗? 夏二赶忙跪下道:“爹,是儿子僭越了,您大人大量,莫要跟儿子一般见识,好好养病才是。” 夏固怕自己会一口气上不来死掉,趁着夏二说话的工夫吃了一包药粉,又喝下半杯热水,有了力气,才又开始骂人:“呸,你这狼崽子端会做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巴不得我死,好继承夏家!” “夏家是我夺过来的,要不是我,夏家的一切都会被你二伯家夺去,还能有你这样的好日子过?” 纯儿偷偷看了夏固一眼,见他面目狰狞如恶鬼,心里惊得不轻,老贼果然是疯了吗?在自己大病的时候这么辱骂儿子,怕是不想活了吧。 可夏二却像是习惯了般,任由夏固打骂,反正夏固也不是第一次这么骂他们兄弟了。 在夏二的记忆里,夏固在私下里一直是这么对他们的,即使偶尔被人撞见,也只会痛苦的说上一句:孩子顽劣,不教不成器。 然后撞见他打骂孩子的文士就会说一句:严父手下出栋梁。 可夏固中毒后,开始患得患失,性情变得更差,而他因为某些原因,很怕自己的三个儿子会趁机害死他,夺走他的一切,因此这回骂夏二骂得尤其过分,竟是怒问:“逆子你说,是不是想要弑父夺产?” 纯儿听到这话,是根本不敢多待了,赶忙跪着向后退去。 可惜夏固眼尖,见她要走,怒道:“贱婢,你也是个阳奉阴违的……老二喊护院,把这贱婢拖下去杖打十大板。” 又怕把纯儿打坏了明天不能来伺候他,毕竟纯儿貌美又听话,把他伺候得很好,很多正妻不做的事儿,纯儿这丫头都乐意给他做。 “念在你伺候我一段时间的份上,这次就杖打五大板子,以后好好当差。” “是,纯儿谢老爷大恩。”纯儿此刻是恨不得生啖其肉,可她的卖身契被夏固捏在手里,她还没有找到,不能跟夏固撕破脸。 纯儿自己去找护院领罚。 护院队长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家里三代都是给夏家做护院的,因此被夏家赐了夏姓。 夏林对纯儿很是怜悯,不过轻轻打了她五板子就放人了。 可纯儿还是掉着眼泪回了自己屋里,先洗漱打扮了一番,这才坐在床沿等着。 不知等了多久,夏府里的人都睡了之后,她听到刀子撬开木窗的声音。 纯儿勾唇一笑,却是开始抽泣起来……夏固去庆福镇的时日里,她时常跟夏林偷情。 第721章 带你看场好戏 夏林翻窗进屋,一把抱住纯儿,哄道:“还在哭呢,别哭了,老爷都废成那样了,你心里有再大的气都出了。” 纯儿转身,扑进他怀里:“我哪里是为他哭,我是为你哭的。” 夏林笑道:“我可没惹你,这不是见你受了委屈,巴巴的来看你吗?” 纯儿抬眸睨他一眼,脑袋再微微一转一低,真是风情万种,把夏林勾得不行,当即就要办事,被纯儿推开:“别人打我没事,可你打我,我觉得委屈。” 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那戏文唱得好,他人伤妾妾铿锵,郎君伤妾妾断魂……” 这话说得,夏队长赶忙哄她:“纯儿,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再忍忍,等老爷过世后,我就求二爷把你赐给我,以后咱们做正头夫妻。” 纯儿心下皱眉,脸上却是如西子般忧愁,说道:“二爷虽然好说话,可老爷不喜他,你是不知道,傍晚那会儿在屋里他是怎么骂二爷的?” 纯儿把夏固骂夏二的话都说出来,把夏林听得吃惊不已:“真没想到老爷是这样的脾气,竟是这般羞辱二爷,那当真是不该。” “确实是不该,二爷对老爷多好啊,这都快过年了听说老爷病了是立刻带着妻儿赶来,可老爷……老爷当时的样子可狰狞了,像鬼似的,我是害怕得跪走出去,结果被老爷看见后大怒,这才被罚杖打的。”纯儿说着,又哭了起来:“夏林哥,老爷他疯了,我怕他哪天下令把我给杖毙。” 又道:“即使没有杖毙,我们熬到他死了也不见得能活下来。” 夏林一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纯儿拭着眼泪道:“老爷是个遵循古礼的,他一直念叨着自己死后要弄什么人殉……我的名字、你的名字、夏管家的名字他都念叨过。” 说都不想死,夏林也不例外,他听得目露惊恐:“你的意思是说,老爷死后会吩咐咱们给他殉葬?” 纯儿没有说话,只是点头,捂脸痛哭。 夏林是相信纯儿的,只因最近都是纯儿在伺候老爷,而老爷确实爱古礼,做什么事儿都要讲一讲古礼,墓葬大事,更是会沿用古制。 夏林恐惧之后又道:“不会的,夫人跟二爷都是良善之辈,不会弄什么人殉。” 纯儿真想捅夏林一刀,果然是个奴才种子,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愿背叛夏家。 “我知道夏林哥念着夏家的恩情,可夫人最听老爷的,人殉又是老爷的遗愿,夫人能不同意吗?弄不好夫人第一个就会给老爷殉葬,她可是以老爷为命为天的人。” 纯儿抬头看着夏林,带着凄凄哭腔道:“纯儿不是怕死,大不了跟夏林哥到地下再做夫妻,纯儿只是不想害死咱们的儿子。” 夏林懵了,盯着纯儿的肚子道:“有,有馅了?” 纯儿脸色羞红,轻轻点了点头:“我的月事是二十六,历来很准的,可今天都腊月初三了还没来……应当是你带人来接老爷回府的那两天在路上怀上的。” 夏固是冬至当天出的事儿,而夏林收到乘风的消息,立刻带人赶来接夏固,他们许久没见,夏林又正直血气方刚,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办了事。 夏林是娶过一回媳妇的,可那媳妇是个短命的,难产没了,一尸两命,夏林还记得那个死去的胎儿,这两年是极想生个儿子的,得知纯儿有孕,是喜得不行。 为了儿子,他咬咬牙道:“儿子不能死,你打算怎么办?跟我说说。” 纯儿很有些手段,没有立刻说自己的打算,而是仰视着夏林,一副娇弱女子看着天的崇拜模样,把夏林美得不行。 “夏林哥,你对我们母子真好。”纯儿动情的说着,只是她根本就没有怀孕。 纯儿不傻,她听说夏固自打四姑奶奶出生后就再没有添过儿女,而夏固每次要通房伺候过后,皆会赐下避孕汤药,纯儿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怀孕。嬷嬷还会算她们的小日子,要是小日子不对,想要栽赃给夏固都不成。 谎称怀孕不过是想要夏林帮忙。 “夏林哥,纯儿想着,如今因着老爷夫人病重,府上正乱着,你不如潜进老爷书房或者夫人住的正院,把咱们的卖身契偷走。到时候要是老爷要咱们殉葬,咱们就拿着卖身契逃走,我存了不少细软,咱们离开夏家后依然能过上好日子,届时你做老爷,我做夫人,咱们呼奴唤婢,吃香喝辣。” 她为了说动夏林,还拿出一个盒子给夏林看,里面不但有银票,还有不少珍贵首饰。 夏林见她把家底都拿出来给他看了,可见是真心要跟他的,便道:“纯儿放心,为了你跟儿子,我定会把你我的卖身契偷出来。” 纯儿高兴不已,扑向夏林,温柔又撩人的亲着他。 夏林火气正旺,哪里受得了她这么亲,问了一声可会伤到孩子?得知不会后,立马把纯儿扑倒。 …… 夏固大骂夏二出气,又呵斥随后赶来的夏三一顿后,累得昏睡过去。 夜半,他醒来,习惯的喊着:“纯儿,给我倒水。” 然而喊了好几声,都没有看见纯儿,只看见趴着桌子睡着的夏二。 “哼,不孝子,就知道自己睡。”夏固骂着,想喊夏二,可眼前突然一黑,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隐没在黑暗的脸正对着他,那一双眼睛幽光潋潋,看着很是吓人。 夏固大惊,知道家里是进贼了,正要张嘴喊人,却被那人一把捂住嘴巴。 “大半夜的,可别把大家都吵醒了。” 夏固听到这个声音,眼睛瞪大,是……罗武! 这个被他玩弄于鼓掌间的废物怎么会闯进夏府?他是怎么进来的?夏府可是有成群护院在巡逻的。 罗武看着他道:“认出我了?看来你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这就好。” 要是夏固一下子就死了,当真是便宜了他。 又笑道:“你想见纯儿?行,我带你去见他。” 夏固摇着头,他不想去见纯儿,他现在只想逃命……此时的罗武太可怕了,原本在他面前宛如个孩子般局促的人,此刻竟然像是猎人看着猎物般,眼里是算计,脸上是看好戏的笑。 第722章 自食恶果 夏固很聪明,知道一个人开始变得反常,那死的不是他,就是他的敌人。 此刻夏固很后悔,后悔自己只是戏耍罗武,没有立刻杀了他,当时就该派人暗杀了他! 罗武看着他眼里的怨怒与不甘,笑道:“怎么,后悔了?可是晚了。走,我带你去看场好戏,很精彩的。” 精彩得能让你当场暴毙。 言罢,他一把拽起夏固,像是扛麻袋似的,向着纯儿的屋子奔去。 夜深、天黑、冰寒交织,夏府的人都窝在屋子里不愿意出来,他又是踩过点的,记着巡逻护院的巡查时间,走的又是僻静小路,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就来到纯儿住的屋子。 纯儿还算得宠,夏固又爱讲究个清幽,因此给了纯儿一处夏府的偏院,这院子一般没什么人来。 夜,太静了,静得刚来到院门夏固就听到一阵让他能气死过去的声音。 “纯儿最近功夫见长啊,是被老爷给教的?”夏林卖力干活,夸着纯儿:“当真是舒爽,老爷可真会享受。” 纯儿叫了一声,软绵绵的道:“确实是老爷教的……别看他自诩狂士,可最爱玩这些……不过老爷可比不上夏林哥。” 夏林笑道:“那是自然,老爷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再如何也不能跟老子这等二十多岁的壮汉比。” 纯儿吃吃的笑着,笑得夏林受不了了,更加卖力。 夏固恨不得当场厥过去,可罗武怎么可能让他晕?是飞快的往夏固嘴里塞了一枚药丸,又立刻把他的嘴巴捂上。 这是吴老大夫跟小鱼合力配制的药丸,叫什么强效救心丸的,总之吃下后不会立刻被气死。 罗武是从小学武的,这些年又被秦老带着,身手极好,今天又下了雪,他踩在雪地上,几乎不发出什么声音。 来到屋门的时候,里面还在酣战。 砰一声,罗武一脚踹开屋门,直接把夏固放下,架着他立在屋内,指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夏林跟纯儿道:“看见了吗?这场戏是不是很好看?” “你最宠爱的通房丫头跟你最信任的护院队长在背着你偷情,是不是想想就刺激得不想活了?” 罗武羞辱着夏固:“可惜,你还不能死,大戏才刚刚开锣,这不过是开个戏腔罢了,还有的你受。” “啊!”纯儿捂着嘴巴惊叫出声,打断罗武的话,慌忙扯过床上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灯,快把灯灭了。” 虽然油灯只有两盏,点着并不是很亮,可这种时候她恨不得所有人都是瞎子。 可惜夏林根本没有工夫去灭灯,立刻抽刀杀向罗武:“贼子!” 铛一声,罗武手里的刀迎击夏林的刀,再一个扫堂腿,砰一声把夏林扫倒,身形快速一转,使出秦三郎教的必杀技,直接一刀从背后把夏林的肩膀刺穿,再抽出匕首,抵在夏林的后脖子上:“别动,不然你会死。” 纯儿见夏林被制住,忙道:“罗武,罗武你别乱来,你可是衙役班头,这里是举人府邸,你要是犯案,你的班头位置、你的家人都会不保。” 罗武笑了:“我今天敢来,你觉得我还会怕你说的这些?” 他以前做事就是太过循规蹈矩,太过实诚,差点把绣姐儿跟自己给害了,如今他不会再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对害了自己的人手软。 罗武拿出一块布团,先把夏林的嘴巴堵住,又拿出随身带着的绳子,三两下就把夏林给捆了个结实。 绑完夏林后,他来到床前,直接连人带被子把纯儿给捆了,又把她的嘴巴给塞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追出院子,一脚踩在正在往院门爬去的夏固背上:“你觉得自己跑得了吗?” 都快被毒死了,连说话都费劲,能跑到哪里去? 他一把拽起夏固,拎小鸡般把夏固拎回屋里,把夏固绑在一张椅子上,一手拽着夏固的后衣领,一手拿刀抵着纯儿:“把你是怎么跟夏林偷情的,什么时候开始偷情的,还有多少通房给夏固戴过绿帽子,全都说出来。” 又道:“说得细致点,不然夏先生听了会觉得不够精彩。” 纯儿浑身哆嗦,疯了,罗武疯了,这种事情是能细说的? 又骂夏固,都怪夏固老贼把一个老实年轻人给逼疯了,要不是夏固算计罗武,把他欺负得没边了,也不会有现在的事儿,自食恶果了吧! 可这不关她的事啊,她是无辜的,呜呜呜…… 纯儿用满含泪水的眼眸看着罗武,祈求他放过自己。 罗武冷笑:“觉得自己很无辜?冬至那天你也在旁边伺候着,夏家夫妻给我下毒的时候你也知道,你觉得自己还无辜吗?” 纯儿听得一哆嗦,她确实知道夏固夫妻要给罗武下毒的事儿,毒药并不是直接下在鹿肉里,而是装着鹿肉的盘子里。 那些盘子有一层薄薄的蘸料,罗武那盘里的就是毒药。 他们当天在场伺候的人都很清楚,知道罗武一旦吃下鹿肉,这辈子就完了。可没有一个人说出来,更没有人可怜他,只是抱着看好戏的心看着,见他没有当场吃鹿肉,他们还很遗憾。 纯儿呜呜呜的哭着,哭得凄惨无比,可罗武没工夫听她哭,嗖一声,直接割伤她的一只耳朵,把纯儿吓得差点翻白眼,见自己没死后,赶忙点头点头,表示自己愿意照做。 “不许喊,要是敢喊,第一个死的就是你。”罗武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纯儿只在乎自己,根本不在乎夏林,危及她性命她才会妥协。 纯儿赶忙点头。 罗武见状,把堵住她嘴巴的布团拿出来,纯儿开始哭着说自己跟夏林偷情的细节。 夏固听得直喘粗气,眼睛都要凸出来了,是恨不得当场撕碎纯儿这个贱人。她竟然敢在进府的第二天就勾搭夏林,用的还是被他逼迫进府而伤心哭泣的理由。 其实纯儿当初没有想过要跟夏林如何,是真的因为给夏固做了通房而心生怨气,这才故意去勾搭夏林。 “当初我原本是可以嫁给安秀才做正妻的,可你个老东西看着我貌美就把我给要了。你是狂士,上官家不敢得罪你,只好把我给了你,可你以为我乐意跟你吗?顾家大郎说的对,你们狂士就是一群有病的人,自私自利,尤其是你夏固最为自私!” 第723章 反虐【谢谢大家的月票^0^】 事到如今纯儿也豁出去了,骂完这段后,开始声情并茂的说起自己偷人的细节,偶尔还会叫唤几声,当真是不去说书太屈才了。 说完又说起另外一个通房丫头偷人的事儿。 “呵,你以为自己是狂士就了不起吗?可知瑟瑟姐是怎么说的你?说你不行,每次伺候你都无趣得很。” 夏固听得是目呲欲裂,唔唔唔的叫唤着,最后喷出一口血来,晕死过去。 罗武皱眉,赶忙出去喊人。 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几个,走在最前面的是顾锦安、顾锦里、以及胡观主。 胡观主最终还是站在了顾家这边,是亲自去见了顾锦里跟顾锦安,问过他们想怎么报仇后,配合他们行事。 而胡观主先前会犹豫两天都没有答应顾家对付夏固,是因为鲁家当家人……二老太爷想要保夏固,说他虽狂妄不羁,却是个有大才的,留着还有大用。 可夏固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冬至那次顾家已经放过他,可他竟然在中毒后还能做出谋害罗武的事儿。 做就做了,可他没做干净,让顾家人知道了……她不能为了一个夏固而没了顾家的几个孩子。 胡观主除了要效忠鲁家之外,还要效忠湖云观的第一任观主,算来第一任观主才是她真正的主子。 第一任湖云观观主是最疼鲁家孩子的,她在天有灵绝对不会看着顾家的几个孩子受欺负而不管。 “小鱼你不用进去,我去给夏固看看就成。”屋子里脏兮兮的,胡观主可不想污了顾锦里的眼睛,特意交代这句后,自己进屋把夏固给救醒了。 夏固醒来后看见胡观主,宛如见到救星般:“观主救我……罗武那低贱农子进了府里……对我行凶!” 然而,胡观主只是无波无澜的笑了笑:“省点力气吧,今晚还有你受的。” 夏固大惊:“什么意思?你是要帮罗武?那可是个……低贱的农家子!” 胡观主只是轻轻瞥了夏固一眼,道一句:“你不过是个奴才的曾孙,比起农家子还要卑贱。” 一个是半奴,一个是良籍,自然是罗家比夏家的门第更高些。 夏固听到这话,喉头涌起一股腥甜,又差点忍不住被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不过胡观主厉害,是立刻给他扎针,让他又好了些,再给夏固喂下一包药粉,护住他的心脉,让夏固能撑得久一些。 胡观主收起银针和药包,对罗武道:“把他抬去前院正堂吧,乘风已经把人叫来了。” 小鱼丫头说了,他们要反虐夏固,而反虐就要人多才精彩。 夏固听到这话,又惊又怕:“你,你们想做什么?乘风把谁叫来了?那贼子想趁机在我府上作威作福?” 乘风得了胡观主的命令,把他送回金陵郊外夏府后,一直待在这里看着他,不让他随意给外面递信,也不让夏府的人随意外出。 这贼子是想鸠占鹊巢啊! “姓胡的……你没有资格这么做……即使我做错事……能处置我的也只有鲁家当家人。”夏固还是怕了,以他的聪明已经猜到自己会被带去哪里?见什么人? 他不能去,他是大楚第一狂士,不能丢这个脸。 只可惜,胡观主依然轻如夏风的道:“你说对了,我姓胡,是鲁家的半个主人,跟你们是不同的。所以处置你,我有这个资格。” 言罢,不再理会夏固,让罗武把夏固扛走了。 顾锦里看热闹不嫌事大,伸长脖子瞅着屋里的夏林跟纯儿,对泽子跟冯连道:“把他们也押去前院正堂。” 让所有人都知道夏固被戴了绿帽,更能虐夏固。 “是。”泽子跟冯连应着,去了屋里把夏林跟纯儿带出来。 不过两人很有良心的给了他们时间穿衣服,等他们在屏风后面穿好衣服后,才把他们带出来。 …… 夏府前院正堂当真是人满为患,夏府里只要是个人都被喊来了,连身中剧毒的夏夫人也被丫鬟抬来了。 不过给夏固看病的金老没在,金老的身份有些特殊,胡观主不想他看见顾锦里跟顾锦安的模样。 “乘风兄弟,这半夜三更的,胡观主当真要来?”夏二知道乘风是湖云观的人,而湖云观在鲁家一系里地位特殊,因此对乘风很是客气。 夏三则是跟在夏二旁边,看着乘风。 两兄弟的媳妇跟长子陪在夏夫人身边,却没有离夏夫人太近,只因夏夫人不是他们的亲娘,对他们只是表面亲近。 砰一声,罗武已经进了正堂,把夏固重重放到地上,惹得正堂的人全都一惊,最惊恐的是夏夫人:“罗,罗武!” 夫君不是说罗武收到信后就会受不住打击而自绝吗?怎么还有脸跑来她家? 罗武看向夏夫人:“正是我,夏夫人是不是很失望。” 他踹了夏固一脚,笑道:“你夫君,我给你送来了。” 夏夫人立刻看向地上的夏先生,见罗武敢用脚踹夏先生,气得不轻,怒道:“你,你怎么敢这么对夫君……你不过是个卑贱的农家子,夫君可是大楚第一狂士……” “夏夫人,求求你们夫妻放过狂士这两个字吧,一天天的大楚第一狂士,你们还挺会自嗨。”顾锦里一边走进夏府正堂,一边忍不住吐槽,还顺脚踹了夏固一脚。 “看,你夫君又被踹了,心疼吗?心疼也没办法,谁让夏固犯贱!”顾锦里盯着夏夫人问道:“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们不要管我家的事儿,只老老实实的教导程哥儿就好,你们为啥不听?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你们很爽吗?那我虐你们也是很爽的。” 她低头看向夏固:“来来来,姐姐再赏你两脚。” 砰砰两声,是又踹了夏固两窝心脚,把夏固疼得啊,不过夏夫人比夏固更疼,是哭喊着道:“快把这个臭丫头赶出去……” 胡观主微冷的声音传来:“夏连氏,你敢动小鱼一下,夏家跟连家会是什么下场你很清楚。” 胡观主带着顾锦安走进正堂,不过她始终比顾锦安落后一步。 夏家夫妻来了庆福镇后,是见过胡观主的,因此夏夫人认识胡观主,看到胡观主是彻底惊了,她一直觉得他们是一边的,可胡观主竟然要帮罗武? 震惊归震惊,但夏夫人该哭的时候是一点不耽误,赶忙装柔弱,哭道:“呜呜呜,观主你可得为我家夫君说句公道话啊,他当真是真心待几个孩子的。” 第724章 太监夏固 顾锦里听得快吐了,问夏夫人:“夏夫人,你为啥对夏固这么忠心?你是狗吗?狗的忠心都比不上你啊,夏固可是害了你一辈子的。” 夏夫人一愣:“你什么意思?夫君是世上待我最好的人,怎么可能害我,我不许你诋毁他。” 又朝着夏二跟夏三喊道:“你们两个逆子是死人吗?看见你们的亲生父亲被人这么羞辱,你们还不赶紧去救人……咳咳咳!” 夏夫人骂得差点厥过去,还嫌不够,抓起手里的暖手炉就往夏二砸去。 夏三眼疾手快,一把把暖手炉打飞。 哐当一声,暖手炉落地,装在里面的炭火掉了出来,洒了一地。 夏三的手被炭火溅到,立刻被烫出几个水泡来,夏夫人却不心疼,只怒瞪他骂道:“你个逆子,挡什么挡?这么拼命救你二哥就不会救你父亲吗?只有夏二是你亲哥吗?那难道就不是你亲爹?” 顾锦里笑了,说出一句堪比惊雷的话:“夏夫人不愧是夏夫人,你说对了,夏固还真不是他们的亲爹。” 轰隆轰隆~ 夏二夏三的脑子同时炸了,看向顾锦里,又看向胡观主,问道:“观,观主,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虽然不知道顾锦里是谁,可看胡观主维护她的模样就知道她说的可能是真的。 胡观主言简意赅:“夏固,乃是有根之太监。” 轰隆轰隆! 这回不但是夏家兄弟的脑子炸了,夏府所有人的脑子都炸了,包括夏夫人。 不过夏夫人不信,强撑着吼道:“胡说八道……夫君好得很,当年我可是怀过孕的,只是孩子没能保住……胡观主你如今这么说,难道是说本夫人偷人不成?” 夏夫人受的是闺秀礼教,是最守规矩的,绝不可能偷人,也绝不允许别人说她偷人。 夏二跟夏三受了夏固这么多年的打骂,早就受不了夏固,闻言立刻跪下求胡观主:“请观主把话说完。” 夏夫人见了几乎要爬过来打他们:“你们两个畜生,我就知道你们是心毒的,他可是你们的父亲啊。” 可惜回应她哭喊的是被吓晕过去的夏固。 夏固一晕,很多事情都不言而喻。 不过顾锦里可不会让夏固就这么躲过去,刚开虐你就晕,想得倒是美。 她给夏固扎了几针,把夏固给扎醒了。 夏固醒后,目光阴沉的盯着顾锦里跟胡观主,这两个贱人竟然敢这么害他,他不会让她们好过! 顾锦里看着夏固阴狠的目光,笑了:“想要报仇?可惜你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胡观主亲自出马,夏固手里就算有人,胡观主也不怕。 她看向胡观主,道:“观主,说吧,让大家听听,夏固是怎么把自己作成一个太监的。” 胡观主说起了夏固从男人变成有根太监的事儿。 这事儿说来还跟夏固殿试交白卷,当众打脸景武帝有关。 夏固做的这件事,激怒的不仅仅是景武帝,而是整个大楚皇族。景武帝虽然没有杀他,可景武帝的儿子景泰帝却弄到前朝宫廷的断阳散,派出影子卫,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夏固下了这种绝嗣药。 当时夏固只担心景武帝会杀死自己,却没有提防其他的,临逃出京城之前,还特意去京城花楼喝了一顿酒,尽显张狂之色。 而断阳散就是那个时候下的。 夏固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事儿,后来逃去东边邻国,过了两年后才发现端倪。年轻的时候,他是天天都少不了女人的,可他睡了那么多女人,却没有一个怀孕的。 夏固开始慌了,他那时候还没孩子呢,要是他不能生,岂不是要绝后? 他吓得立刻找大夫给自己看病,可大夫根本看不出什么问题来,只让他回去继续努力,弄不好能折腾出孩子来。 然而,当他正在折腾的时候,突然收到一封信,信上详细的告诉他,他是怎么被下毒,中了断阳散后又会如何? 最后送信人还很大方的送了他一箱子的断阳散,极具嘲讽之能事。 夏固被深深打击了,知道自己是被大楚皇族报复了,可他根本没有办法解毒,只因断阳散无解。 而他也不敢把这件事说出来怒斥大楚皇族,他要脸,其他事情能说,涉及他不能生的事儿,他是打死都说不出口的。 夏固颓废了一段时间,很快就打起精神来布局遮掩自己不能生的事儿。 他先是找了几个大夫去给夏夫人把脉,说夏夫人滑胎没有养好身子,这辈子都不能生了,其实夏夫人的身体养得很好,随时都能怀孕。 接着又在外面养了几个外室,时常去外室的宅子里逗留,再买了些健壮的男人来,不过五年就得了四个孩子。 夏夫人知道后是痛哭不已,而夏固却假惺惺的告诉她:“我是不忍心你天天喝些治疗不孕的苦药,不愿意看你再受罪,这才瞒着你养外室生孩子。” 又道:“如今孩子有了,外室我已经卖掉了,以后就跟你一起带孩子,过正常夫妻的日子。” 夏夫人很感动啊,直说夏先生待她不薄,她不能生也没有把她休掉,只是养了外室生孩子,孩子一生完就把外室给处理了。 “可你根本不知道,夏固只是在利用你。”胡观主声音轻缓有序的说着让夏夫人崩溃的话:“夏固爱面子,他不会让人知道他不能生的事儿,只有拿你来做筏子,把一切都往你身上推。可怜你什么都不知道,被她利用几十年还觉得他对你好。” “住口,你个妖姑给我住口!”夏夫人怒红着双眼,双手攀着夏嬷嬷,瞪着胡观主:“你胡说八道,夫君待我最好,怎么可能会害我?我就是滑胎后没养好身子不能生了……你们皆是见不得我们夫妻好,想要来搅黄我们夫妻……我告诉你们,你们做梦,噗~” 夏夫人说得太急,是吐出一口血来。 夏嬷嬷急忙扶住她喊着:“夫人,夫人您没事吧?您撑住,这些坏人不会得逞的。” 顾锦里笑了:“坏人,夏嬷嬷你可真会说话。夏夫人为何会认为自己不能生育?还不是你个老虔婆搞的鬼。你帮着夏固骗了夏夫人一辈子,最坏的人就是你,你还有脸说别人是坏人。” 第725章 只是把你当狗 夏嬷嬷的手一抖,却不承认:“我是夫人的嬷嬷,虽然姓夏,可以前是姓连的,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嬷嬷,只会帮夫人,怎么会帮老爷骗夫人?” 夏夫人被夏嬷嬷的话感动了,抓住她的手,点着头道:“嬷嬷的好,我感念五内。” 顾锦里笑了:“你可别感念五内了,立马让你气得五脏俱伤。” 她懒得再跟夏夫人这样的蠢货争辩,胡观主更不想浪费时间,直接上证据。 细碎而快速的脚步声响起,一队黑衣人冲进府里,带了人证跟物证来。 物证是夏夫人当年的脉案,脉案上清楚的写着她滑胎后养得极佳,能生。 人证就是夏嬷嬷的亲儿子——许寿恩。 没错,夏夫人是有儿子的,当年她会帮夏固,其实是因为自己在外偷生儿子的秘密被夏固发现了。 为了儿子,她不得不帮夏固。 而夏固能用夏嬷嬷的儿子让夏嬷嬷就范,顾锦里他们就能用夏嬷嬷的孙子让夏嬷嬷说出实情。 夏嬷嬷的儿子年纪很大了,只比夏夫人小个几岁,一看见夏嬷嬷就喊救命。 “娘,娘您救救宇哥儿。他被人抓了,那些人要喂他吃啥断阳散,说是吃了后就成太监,这辈子再也生不出孩子来,要绝后啊。” 许寿恩是早产,自小体弱,养了几十年,直到三十多岁才得了一儿子,这个儿子就是宇哥儿,是夏嬷嬷唯一的孙子。 夏嬷嬷知道宇哥儿对许寿恩的重要,听到这话是身子一晃,差点栽倒在地。 她知道夏家夫妻已经身中剧毒,是斗不过胡观主的,立刻抛下夏夫人,扑过来求胡观主跟顾锦里:“观主、顾姑娘,老奴知错了,老奴求你们放过宇哥儿,他还是个孩子,将来还要说亲传宗接代的,可不能吃断阳散啊!” 夏夫人闻言,意识到了什么,是直接晕死过去。 只是不好意思,又被顾锦里扎醒了。 顾锦里笑眯眯的看着夏夫人:“虽然你是被夏固害的,可你也害了人啊,既然害了人就得受完所有惩罚才能死。” 夏夫人不理会顾锦里,只看着瘫倒在地的夏固,让丫鬟扶着她来到夏固身边,趴到地上,盯着夏固问:“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相信夫君,只要你说是假的……我就信。” 夏固看着夏夫人,根本不想搭理她,视线看向胡观主:“你这般算计我,不怕鲁家当家人找你麻烦?” 夏夫人见夏先生不理会自己,拽着他的衣服哭道:“回我话!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连句假话都不愿意施舍给我吗?” 夏夫人能说出这话就是并不介意夏固骗她的意思。 然而,夏固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在乎她,见她不依不饶的拽着自己的衣服不放,立刻怒了:“你不过是我的一条狗,有何资格缠着我要说法?放手!” 夏夫人惊了,整个人都呆住,眼泪汹涌而下:“你是一直都看不起我?” 夏固反问她:“你觉得自己有什么本事值得我刮目相看?连氏,你配得上我吗?我夏固是狂士,年少成名,你连家是什么东西?你祖父是鲁家的奴才,你父兄皆无大本事,只管着鲁家的些许产业。你不过是个奴才之孙,要不是前朝覆灭,我夏固能娶你?” 他夏固应该配的是高门贵女,而不是夏夫人这样的奴才孙女! 夏夫人清楚的听到夏固的话,彻底崩溃了:“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们不是一直很恩爱吗?” “恩爱?”夏固笑了:“我要不对你好点,你能给我当狗?” 他会娶夏夫人是因为这个媳妇是鲁家一系配给他的,他家的产业全都是鲁家的,要是他敢反抗,估摸着会被鲁家一系偷偷处理掉。 他想成名,想要过好日子就得靠着鲁家一系,只能娶了自己不喜欢的夏夫人。 而他虽然娶了夏夫人,却从没想过要跟夏夫人过一辈子。他早就计划好了,先靠着鲁家一系的财势立住脚,再通过打脸景武帝扬名,让景武帝对他刮目相看,最后靠着景武帝的赏识,成功进入大楚帝系,为大楚效力成为名垂青史的大楚肱股之臣。 最后病故夏夫人,再选高门贵女做配。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景武帝竟然没有因为殿试交白卷的事儿赏识他,还任由自己底下的儿子派人暗杀他,他在牢里就出了事,中了一种小毒。 那毒药并不致命,却会让他每晚都很兴奋,熬了三夜没合眼,他差点猝死,这才怕了。景武帝一把他放出来,他就离开京城去了东边邻国。 想着等景武帝想到他的好后,派人来招揽他,他就能风光回京,可惜景武帝却是到死都没有再召见过他。 夏固因此很受打击,在邻国待了多年,虽然也给邻国高官贵族做过门客,可他看不起邻国那样的蛮夷,最终还是回了大楚,依附鲁家一系过活,想要靠着程哥儿翻身。 然而老天爷似乎在捉弄他,顾家人竟然跟景武帝一样,对狂士不屑一顾。 呵呵,他们怎么能看不起狂士?狂士可是文人之师! 夏夫人呆呆的看着夏固:“你对我好,只是因为想要我给你做条听话的狗?你害得我一辈子都没个亲生孩子,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夏夫人想要凄厉怒问夏固,可她太累了,根本没有力气吼叫出声,只能用低低的声音说出自己想问的话。 夏固是个有根太监的事儿被翻了出来,已经不想再跟夏夫人演戏,是破罐子破摔,干脆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你身为我夏固的女人,自然要一辈子以我为天,我想怎么对你都成,轮得到你来质问吗?” 要不是见她蠢笨听话好控制,还能帮他争来些贤名,他夏固即使娶不上高门贵女也不会跟她夏连氏过一辈子。 又冷笑道:“呵,你应该感谢我让你在死之前知道真相,如此你也能死得瞑目了,不用被骗一辈子。” 说完不再理会夏夫人,而是看向夏二夏三:“你们虽然不是我亲生,却是我一手养大的,欠着我的恩情,于情于理你们都得站在我这一边。” 就算他再讨厌这两个狗儿子,他们也得站在他这边,不能倒戈到湖云观那边去。 第726章 打个群架 夏二夏三已经懵得不行,听到这话回过神来,皱眉厌恶的看着夏固……他们并不喜欢这个“父亲”,他从小就虐待他们,虽然这时候导向胡观主这边不好,可跟着夏固,他们却是死路一条。 夏二夏三不想死,为了妻儿他们也不能死。 夏固看出他们的心情,冷笑道:“你们会后悔的。” 胡观主聪明,闻言皱眉,看向夏固:“事到如今,你还不想死?还想再挣扎?” 夏固笑道:“我为何要死?即使我无子、中了绝嗣药,可世上的狂士在乎这些吗?” 只要他今晚赢了,就能把所有的丑事儿压下去,那明天起来的时候,他夏固还是那个大楚有名的狂士,依然能继续名留青史的大业! 胡观主不屑的笑了一声:“狂士确实不在乎这些,你也可以不想死,但我不会让你活着。你想不想死跟我杀不杀你是两回事。” 夏固盯着胡观主道:“只有鲁家当家人能决定我的生死。” 胡观主依然不惧:“杀你,还不足以让鲁家当家人对我如何。” 夏固眼里迸射出杀气:“你可别逼我!” 胡观主淡笑:“有何鬼魅伎俩尽管使出来,我不惧。” 夏固见胡观主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心里不安起来,莫不是他私底下的人手被湖云观给发现了?不会的,他夏固的本事一定比这妖姑强! 夏固只是不安了瞬间就冷静下来,手腕突然一翻,嘴巴对着手腕上的一个铜环吹了几口气。 啾——啾——! 一阵尖锐而嘹亮的声音从铜环里传出,响彻整个夏府。 胡观主皱眉:“铜哨箭,你竟然藏着这东西。” 铜哨箭是前朝宫廷的东西,堪比军中令箭,声音尖锐独特且传得极远,是前朝皇族被刺杀之时用来求救用的。 夏固只是冷笑,并不作答,而是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默默计算着时间,等他的人冲进来救他,再把湖云观的人都杀了。 至于顾锦里跟顾锦安,没了胡观主撑腰,他们两个孩子能翻出什么花浪来?最后会败在鲁家一系的手上,被他所驱使,彻底沦为他心中想要的听话的孩子! 顾锦里看着夏固,只觉得好笑得很:“一个破哨子,你能招来什么人?” 面对她的嘲笑,夏固还有闲情逸致跟她咬文嚼字:“一曲铜音,万军奔来,乾坤争雄,不过朝夕……” 顾锦里忍不住了:“你可别念了,还万军,你有一百个人我都算你厉害,仔细听听外面是什么声音?” 又嘲讽道:“不过是打个群架,你还乾坤争雄了,可真能吹。” 拜托你醒醒吧,别继续做梦了行不行? 顾锦里很心累啊,为啥让她遇见这样的神经病? 夏固正得意,听到她的话,立马侧耳听外面的动静,果然听见一阵铛铛的兵戈相击声,而原本应该在正堂里的罗武已经不见了。 罗武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不过夏固并不担心:“不过一介穷酸班头,即使有点拳脚,他能打得过我精心训练的人?” “你说话顺畅了啊。”顾锦里看着夏固,笑得很甜:“这是回光返照啊,你快死了。” 夏固听得一哆嗦,他先前很累,说话都快没力气了,如今觉得精神好了不少,难道…… 夏固很害怕,怕自己还没做出一番大业就死了,可他没工夫害怕,只因外面的打斗声竟然停了。 “哈哈,我的人赢了,罗武果然是个废物。”夏固很高兴,已经挣扎着坐起身,摆出胜利者的姿态,等着自己的人进来跪拜他。 可惜,老天爷从来没有眷顾过夏固。 砰一声,一个重伤的人被扔到夏固面前,满是鲜血的脸正朝着夏固。 夏固看得惊住:“夏屠!” 夏屠是他影子卫的总头领,身手了得,在邻国的时候帮他做过不少害人的事儿,从来没有失手过,这回竟然败在罗武手里。 “怎么可能?”夏固不敢置信的看着罗武:“你不过是小小班头。” 话落,又是砰砰几声,五个浑身是血,已经晕死过去的男人被扔到地上。 秦三郎一身黑色长袍,外罩着一件皮袍子,迈着大步带着一队人马走了进来,指着晕死在地的影子卫道:“五队影子卫的队长都在这里。” 又对顾锦里道:“其余的影子卫被游安带着人看着,已经全部被打晕捆住手脚。” 秦三郎得知顾锦里要来找夏固报仇,把司兵所的事情安排好后就带着自己的人马跟来了。 而游安是秦三郎手底下养着的人,今年不过十七岁,却是个有本事且身手好还下手极黑的人,顾锦里是在来找夏家报仇的前几天才知道游安这批人的存在。 而游安这批人的身份有些特殊,全部出自高仝的水匪寨子,他们就是被高仝称作鱼仔的那群孩子。 像游安他们这样的鱼仔很多,而水匪案一告破,官府就直接把他们充作官奴,放到官牙里,准备运去矿上干活。 秦三郎偷偷拖人把他们给买了,找了个地方安置他们,教了三年,总算教出一群身手不错、对他极其忠心的属下来。 游安他们从小长在水匪寨子,下手是直奔命门,夏固那些影子卫哪里见过这种不要命的主,是惊骇未定就被游安他们捅成重伤,还有几个死了。 不过那些死掉的影子卫湖云观会处理,不用秦三郎他们费心。 夏固听到他们的话,震惊得无以复加,他不敢相信,颤巍巍的发问:“你,你们说什么……你们把夏屠的人都抓了?” 秦三郎看向他,点了点头:“嗯。” 他说得云淡风轻,夏固听得差点厥过去,他花重金苦心训练出来的影子卫,在东边邻国那般本事的影子卫,竟然全部被抓了。 夏固不敢置信:“你说谎!” 秦三郎的嘴角微微一扬:“你的影子卫本事不行,用的皆是些护院手法,根本不会杀人,这个夏屠连罗武哥都打不过。” 夏固惊了:“说谎,夏屠怎么会比不上罗武这个废物。” 啪一声,罗武很不客气的扇了夏固一巴掌,夏固惊得说不出话来,愣愣的看着罗武……这个废物竟然敢打他。 罗武盯着他道:“一句辱骂一个巴掌,你继续。” 说完放开夏固,退到旁边站着。 秦三郎看向夏固:“不管你信与不信,夏屠就是不行。” 虽然叫个屠,但那是没有遇上对手,罗武哥的拳脚功夫本来就不错,这三年来又跟着爷爷一起学了很多杀人技法。可罗武哥是班头,做的是缉拿案犯的事儿,所以他一直没用爷爷教导的杀人技法,这回算是被夏固惹急了,用了一次,结果夏屠竟然这么不经打。 第727章 绿自己 夏屠这批影子卫是夏固最后的底牌,此刻全部被擒,还被秦三郎这般言语羞辱,是气得又吐出一口血来。 而在夏固吐血之时,夏夫人突然暴起,用头上的簪子刺向夏固的脖子。 扑一声,夏固的脖子被簪子刺破,流出鲜血来。 夏固震惊了,比起夏屠他们被全抓还要震惊数倍……夏连氏,这个他看不起了一辈子的女人竟然敢动手杀他,她不是最喜欢自己,把自己当成天来看待吗? 夏夫人看着夏固笑着:“夫君……你这辈子败了……咱们下辈子再在一起。” 夫君虽然看不起她,利用她、害了她一辈子,可她不会放弃他,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不管是做人还是做鬼,她都要跟着他! 夏夫人模样癫狂,再起举起簪子刺向夏固的脖子,可惜她中毒力竭,簪子又不是刀,虽然能伤人,以她现在的力气却不足以把人给杀死。 夏固脑袋一偏就躲开夏夫人的刺杀,再狠狠一推,把夏夫人推倒了。 夏夫人就像是肚皮朝上的青蛙,只能喘着粗气,却再也没有动手的力气。 夏固脱险后,朝着夏夫人的方向啐了一口:“疯婆娘,你个疯婆娘……想要弑夫,我休了你。” 顾锦里见状笑了:“夏固,你不是最讨厌农人吗?怎么如今却做起农人的举动,骂起农人说的粗话来?” 顾锦安的嘴巴比顾锦里还毒:“他家曾祖父就是个奴才,连农人都不是,他一个奴才秧子,能说出这话也不奇怪。” 夏固听得喉头一甜,一股血腥气直冲脑门,差点又吐出一口血来。 顾锦里听得点点头:“大哥说的是,这奴才秧子就算过了三代人,肮脏的血液也还留在血脉里,除非夏固是个野种,不是夏家亲生的,这才有可能不是奴才。” 夏二夏三听得服了,这对兄妹真是嘴巴一个比一个毒,他们“父亲”最好面子,两人这么说是想把“父亲”活活气死。 不过…… “你放心,你如今还死不了。”顾锦里用“圣母”的眼神关爱的看着夏固:“我跟胡观主会救你的,给你治病,让你能继续活上一段时间。” 后面还有一出好戏等着夏固,他死了可就唱不成了。 夏固听得后脊背发凉,顾锦里这个毒丫头会这么说,那他的下场定会比今晚还要凄惨。 “你想做什么?”夏固害怕的问着。 顾锦里笑得很甜:“不想做啥,就是见你这么想出名,想要帮你一把而已。” 说完不理会夏固惊恐的表情,看向夏夫人:“夏夫人放心,夏固不会离开你的,你们死后会合葬在一个墓中,你可以生生世世的跟着他,永不分离。” 夏夫人听到这话,扭过头来看着夏固笑:“夫君听到了吗?我们会生生世世在一起。” 夏固一个哆嗦,直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有人在给他包扎伤口,又给他扎针灌药……他知道自己还能被灌药是因着顾锦里还有后招等着他。 他不想喝药,怕活下来会面对后续的惩罚,可他更怕死。 夏府的这一晚过得相当漫长,夏固晕倒后,夏夫人力竭晕了过去,夏二夏三则是带着自己的妻儿跪下,问道:“观主既然能查到夏固当年的秘事,可知我们兄弟三个以及四妹妹的爹娘是谁?” 胡观主道:“你们的娘就是夏固当年所养的外室,你们四人的父亲则是夏固偷偷买来的下人,等你们的娘怀孕后,你们的爹就被夏固秘密杀掉了。” 夏二夏三听得震惊不已:“我们的娘竟然真是那些外室?” 可怕,太可怕了。夏固为了掩人耳目竟然买来下人绿自己,难怪这么多年来夏固一直打骂他们兄弟,对他们各种挑剔。他们只以为是自己不够聪明,做不成狂士因此被夏固嫌弃,原来是他们的爹绿了夏固,夏固这是再拿他们撒气。 夏三的情绪比较外露,此刻已经掉下眼泪,问道:“那我们的娘呢?听夏家的老下人说是被卖掉了?” 胡观主反问:“你们觉得夏固会让她们活着吗?” 卖掉不过是说辞,实际上:“她们早就死了。” 在她们生下孩子后,夏固就杀人灭口。 夏三听罢,哭了一场,但夏三的媳妇却是松了口气,虽然夫君不是公爹亲生的,可她也不想弄个外室婆婆回来伺候着。 夏二比较老成,这些年来对夏固已经没有多少父子情,就是一直不明白夏固为何不喜欢他们。如今弄清楚了,也就不想再跟夏固有任何牵连。 他问胡观主:“观主打算如何处置我们?可会给我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夏家说来算是鲁家奴,连夏固的生死都要由鲁家一系决定,何况是他们的。 胡观主道:“此事是夏固所为,你们也是无辜,不过你们也是吃着夏家饭长大的,要是连坐你们也活不成。想要活命,得做一件事。” 夏二问道:“何事?” 胡观主把跟顾锦里兄妹商量好的事情说了。 夏二一听,看看自己的妻儿,最终点头:“好,这事儿我们愿意做,只是大哥跟四妹怕是有意见。” 大哥在邻国管着夏家的产业跟一些势力,而四妹更是嫁给邻国的一位侯爷做了侯夫人,他们都从夏固这里拿到了不少好处,要是他真的这么做了,大哥跟四妹怕是不会放过他。 胡观主道:“你大哥会被鲁家一系处理掉。” 夏大帮着夏固做了不少违背鲁家规矩的事儿,比如偷偷养影子卫就是其中一条,而敢私自驯养影子卫,夏大是必死无疑。 至于夏四姑娘,一旦她的身份被曝光,虞充侯会立马休了她,再派人把她给灭口,彻底断绝夏四姑娘加注在他身上的耻辱。 夏二闻言,重重一拜:“多谢观主。” 又转身对着顾锦里、顾锦安道:“多谢二位。” 虽然他不知道胡观主为何这么帮顾锦安跟顾锦里,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在鲁家一系里的地位很重要。 不过顾锦安跟顾锦里可不承认自己是鲁家一系的人。 第728章 吃素的 夏三还有些犹豫:“二哥,咱们这么做会不会被世人所不耻?毕竟咱们是吃夏家饭长大的。” 要是按照胡观主说的做,可是忘恩负义。 夏二笑了,直接撸起袖子道:“三弟,你还记得咱们身上的这些窟窿吗?这是被夏固生生挖出来的,当时咱们都痛晕了过去,而咱们会遭此一难,只是因为夏固心情不好……他根本没有把我们当人看,就是当做畜生来虐待!” “我们也不是吃着夏家饭长大的,夏家所有的一切都是鲁家的。” 这些都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 “夏固是杀死咱们父母的凶手!”夏二的眼眶已经红了起来,他听过他娘的事儿,知道他娘原本是好人家的女儿,可最后却卖身给夏固做了外室……他娘为何会卖身?他查到的是外祖父出了事儿,急需银子救命,他娘才卖身做了外室。 如今想来,他外祖父会出事当真是很有问题。 而做外室也就算了,他娘认了,可夏固竟然找男人来睡他娘,让她怀孕生下他,之后更是残忍的杀了她灭口。 “夏固从来没有把我们当成人来看过,我们不过是他为了掩盖自己不能生的工具罢了。”夏二掉着眼泪说出这句话。 夏三已经泣不成声:“二哥别说了,我都听你的。” 夏二夏三的媳妇跟儿子都哭了,特别是两个小的,他们没想到自己的爹在夏家过得这么不好。 夏二媳妇道:“胡观主放心,我们定会把你说的事儿办得妥妥当当。” 胡观主满意点头:“要是事情办妥了,湖云观会给你们新身份,让你们自己当家做主的过日子。” 夏二媳妇听得眼睛都亮了,看着自家儿子,要是有了新身份,她儿子就能过上好日子,不用再背负夏家的破名声活着。 夏二媳妇为了儿子,坚定了要帮胡观主做事儿的想法。 “唔唔唔!”纯儿生怕自己会死,急忙朝着顾锦里叫唤着,她倒是很会选人,知道顾锦里兄妹才是真正能做主的人。 顾锦里抽出匕首,把纯儿嘴巴里的布团挑掉,歪着脑袋看着她:“嗯?” 纯儿忙道:“奴婢知道夏固一些不堪的事儿,奴婢愿意帮忙,只求夏固死后能让奴婢赎身,不再做夏家奴。” 又哭道:“奴婢本来就是上官家的丫鬟,先前亲事都快成了,是夏固老贼太无耻,竟是向上官家要了奴婢,这才让奴婢没了亲事,给他做了通房丫头。” 哭完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夏二爷跟夏三爷不方便说的话,奴婢都能说。” 这话说得很合顾锦里的心意,便没有反对,只道:“问胡观主吧。” 胡观主要是答应,她就没意见。 胡观主看向纯儿,点了点头。 夏嬷嬷本来就是个精的,早就想要表忠心,却被纯儿抢先一步,是气得咬牙切齿,狠狠瞪了纯儿一眼后,膝行而前,不住的给胡观主磕头。 砰砰砰! “观主,您是化外之人,修的是普度众生的大道,求您放了宇哥儿,放了我们一家。只要您愿意放了我们一家,老奴可以像纯儿一样,把夏家夫妻做的龌龊事都说出来,让夏固遗臭万年。”夏嬷嬷有些得意的道:“老奴侍奉夏家多年,知道他们夫妻很多秘密,他们在邻国有很多私产,老奴愿意带你们去找出来。” 这就是她最得意的地方。呵,即使她是个奴才,却是奴才里的翘楚,是湖云观不敢轻易杀死的人。 然而,胡观主却是直接拒绝:“不需要用到你,你们一家会被交给鲁家一系处置。” 她可不是谁都保的。 夏嬷嬷大惊:“你说什么?你难道不想知道夏家在邻国藏了多少私产吗?那些可都是用鲁家的银子置办的。” 顾锦里笑道:“夏嬷嬷,胡观主既然能查出夏固当年的秘事,就是已经知道夏家在邻国的一切,你觉得自己还有筹码要挟胡观主吗?” 又摇着头道:“你自诩人老成精,可说到底不过是个只会耍后宅伎俩的小人,你真以为胡观主是吃素的?” 胡观主道:“清修之人,自然是吃素的。” 顾锦里:“……” 您老能别说话吗? 不过,胡观主虽然吃素,却也杀人,她对夏嬷嬷道:“把你们交给鲁家处置,你们一家或许还有一条活路,要是落在我手里,湖云观那么多地,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养药材就成。” 胡观主是跟着前任观主长大的,而前任观主是个杀伐果决之人,湖云观也不是真正的清修之地,是鲁家留下的一个隐世之地。 这样的地方,心里有三清与大道,也有鲜血与杀伐。 夏嬷嬷懵了,开始哭着撒泼:“呜呜呜,你们不能杀我们一家,我们家是被夏家害的,是无辜的!” 胡观主皱眉:“你若无辜,世上将无恶人。” 夏嬷嬷这些年来不知道帮着夏家做过多少恶事,手上人命也是沾了不少的,来庆福镇后也不老实,帮着夏家出主意害罗武、做主顾锦绣的婚事、拉拢程哥儿、甚至要给安哥儿物色媳妇,一个奴才不该做的事儿,她几乎都做了。 夏嬷嬷必死。 夏嬷嬷听到胡观主的话,心下大骇,知道是自己帮夏家做的坏事被知道了,看着瘦弱的许寿恩,她抱着胡观主的脚求道:“观主老奴知错了,求您放老奴儿子跟孙子一条活路……” 可惜,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乘风打晕。 “娘~”许寿恩小小的喊了一声后,又急忙闭嘴,瑟瑟发抖的跪着,生怕胡观主会注意到自己,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胡观主看着许寿恩,摇了摇头,世上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忘恩负义之人:“你们一家的结局已定,你的儿子跟爱妾都会被送走,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配不配合了,要是不配合,我也帮不了你们。” 许寿恩听说自己的爱妾也会被连累,是嗷一声,直接晕死过去。 顾锦里则是八卦的问:“许寿恩还有爱妾?” 看许寿恩那瘦弱的样子,行吗?不怕半途死掉吗? 胡观主看着她,没有骂她八卦,而是颇为高冷的点点头,宛如高贵的孔雀般,清冷地嗯了一声。 第729章 哄你 顾锦里笑了,大家伙开始打扫残局,兼分刮夏府的财物。 大冬天的她顶风冒雪的赶来可不是只单单为了收拾夏固夫妻,还为了发财。 不要觉得她太贪钱,实在是银子太香她顶不住。 秦三郎趁着她高兴地搜刮夏家财产的时候,跑过来道歉:“小鱼,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游安他们的事儿,你别生气了。” 顾锦里睨他一眼,哼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他。 秦三郎很是无奈,小鱼果然又跟他生气了。 胡观主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什么,开始安排后续的事儿。 胡观主的动作很快,也可以说是顾锦里的主意太损,总之当夏固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金陵城内的高升楼里听着一场说书,说的还是他夏固的事儿。 说书先生口沫横飞:“夏固发觉自己不能生之后,竟是想出一个买男人来睡自己女人的馊主意。” “啊?还有这样的事儿?这是个男人能做得出来的事儿?”楼下有客人惊呼,下巴差点掉地上。 又有客人笑道:“什么男人?夏固都中绝嗣药了,生不出来的能叫男人?” 一句话,惹来大堂里的客人是一阵哈哈大笑。 说书先生羽扇一挥,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的弧度后,指着那人说道:“怎么不能?夏固不但买男人来睡自己的女人,买的皆是身高体壮火力强的,不然能五年弄出四个孩子来?还有三个是带把的。” 说书先生很牛,是把各种细节说得入木三分,顾锦里听得脸都红了。 不要误会,她不是害羞的,是兴奋的,果然找说书先生来说这种八卦是对的,听听这用词,当真是让人血热沸腾啊。 秦三郎的脸色绿了,早知道就不找这个说书先生了,说的都是些什么?真是污了小鱼的耳朵。 辛亏安哥儿跟罗武哥都在楼下大堂,这里只有他跟小鱼,不然不知道得多尴尬。 他起身来到窗边,把开着的窗子关了,说书声顿时小了一半,顾锦里急了:“你关窗子做啥?我都听不清了。” 正是精彩的时候啊! 秦三郎道:“等会儿再给你开。” 顾锦里生气了:“等会儿最精彩的就过去了。” 可秦三郎是宁愿哄她也不会让她听这段的,顾锦里很郁闷,指着秦三郎道:“你个老古董。” 秦三郎却觉得做老古董没什么:“古董很值钱。” 顾锦里一噎,眨了眨眼,秦三郎心下一软,笑道:“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很对。” 顾锦里:“……你学坏了。” 以前都不会这么说话的。 秦三郎笑而不语,又偷偷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其实如今他是不敢惹她生气的,只因她还在跟他闹脾气。 趁着如今只有他们两个,秦三郎再次解释道:“游安他们的事儿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且时机未到。” 顾锦里瞅他一眼,直接捂起耳朵,心里吐槽:为什么她会做出这么幼稚的动作?她不是小孩,是个大人啊。 秦三郎见状走了过来,坐到她的面前,双手拽下她的捂着耳朵的手,道:“我知道错了,不该瞒着你,应该有什么事情都告诉你。” 罗武的事情会闹得这般严重,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罗武隐瞒了夏固言语羞辱他的事儿。要是一早就说出来,绝对不会有今天的事儿。 秦三郎也知道隐瞒是最不可取的,可三年前小鱼还小,他跟她之间并没有像如今这般亲密。虽然她嘴硬没有答应他,可他知道一个姑娘愿意大半夜的出来见他,还愿意让他碰她的手,那就是…… 总之秦三郎的心里很甜,所以才会觉得自己瞒着她不对,也用了足够的耐心来跟她解释。 要是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邻居关系,他养游安他们的事儿,她永远也别想知道。 顾锦里听罢,看着他,很认真的道:“我只说一回,你要听清楚了。我最讨厌别人有事隐瞒我,特别是那种以“为我好”为由来隐瞒我事情的人,我会跟他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好,我记住了,绝无第二次。”秦三郎看着她,见她听了这话后嘴角轻微的翘了翘,又很快抿紧,一副不想自己太高兴而让他开心的样子。 怎么这么可爱? 秦三郎没有克制自己的情绪,而是开心的笑起来。 顾锦里瞪他:“笑什么笑?做错事了你还有脸笑?知不知道游安他们是鱼仔出身,长在水匪寨子里的,一个不好就能成为穷凶极恶之徒。” 她会生气其实主要是怕他用人不淑,被游安他们给害了。 可秦三郎却道:“我需要的正是这样的人。邱琅他们是镖局出身,适合做护院,不会做出太残暴的事儿,而游安他们出生水匪寨子,天生带着一股子杀气。” 他顿了顿,继续道:“小鱼,他们是最适合的人选,我很需要这样的人。” 顾锦里知道他是要报仇的,而他说得没错,比起邱琅他们,游安那批人更能为秦三郎办事……报仇,逃不过一个杀字。 “你自己当心点。”顾锦里没有再反对他养着游安他们,毕竟秦三郎不可能不报家仇。 秦三郎听得笑道:“嗯,我会当心的。” 又道:“游安他们虽然身有杀气,却是吃过大苦的人,我又是剿了水匪寨子的人,他们很感激我,也很感激你们家,觉得是我们把他们救出苦海的。他们对我们很感恩,你可以放心。” 他也是因为这层恩人关系才敢把游安他们买下,养起来,教他们本事。要是游安他们心里只有仇恨却没有感恩,他是不会买下他们的。 顾锦里听得点点头,拿起桌上的一只鸡腿递给秦三郎:“给你吃。” 秦三郎笑道:“不生气了?” 顾锦里瞪他:“吃不吃?不吃算了。” 言罢,自己咬了一口。 秦三郎等她咬完后,伸手拿走鸡腿,三口就给吃完了,把骨头咚一声,扔进盘子里。 顾锦里看看那根鸡骨头,又看看他,有些机械的道:“我吃过的。” 秦三郎笑容明亮:“我又不嫌弃你。” 竟是说了她上回在他家吃烤栗子时说的话。 顾锦里老脸一红,怒了:“臭小子,你敢撩我!” 秦三郎跟她混了这么久,已经知道撩是什么意思了,并不否认,而是看着她笑。 顾锦里扛不住了,急忙转过头去,又觉得自己这样很怂,回过头来怒瞪秦三郎,骂一句:“流氓!” 第730章 给力的说书先生 秦三郎笑意更浓,这是恼羞成怒了? 他的身子突然向她前倾而来,在她惊得瞪大眼睛,微微张嘴的时候,头猛然低下,又在离她嘴巴的寸许间停下,抬眸看着震惊得僵住的她,低低地笑了一声,道:“这才叫做流氓。” 啪嗒一声,顾锦里听到自己下巴掉地上的声音。 她她她是被调戏了吗? “混蛋,谁教你的?你找死是不是?!”顾锦里怒了,脑袋往后一倾,跟他保持距离后,抬手冲着他就是一拳。 但他躲得快,没有被打到。 “还敢躲。”顾锦里更气,指着他道:“过来,我要揍你。” 秦三郎很听话的凑了过来,还把袖子撸起来,放到她嘴边:“洗干净了,你咬吧。” 他这么慷慨,顾锦里却噎住了,抽了抽嘴角,一掌拍开他的手:“滚。” 说着粗鲁的话,可她的脸却红了。 秦三郎很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忍不住抬手戳了戳她的脸儿:“红红的,像是喝醉了。” 顾锦里只觉得脸上一麻,有电滋滋而过:“你敢戳我脸!” 秦三郎很委屈:“小鱼也戳过我脸的。” 还经常戳,每次他脸红她就戳,说这样很好玩。 三年前他被她说爱脸红的时候,一直想要改掉这个毛病,但后来他不想改了,因为他喜欢她用食指指腹轻轻戳他脸的感觉……那会让他的心里麻麻的,那是心悸的感觉。 顾锦里:“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秦三郎摇头:“自然不是,我喜欢小鱼这么对我。” 顾锦里:“……” 脸好烫,她一定是发烧了! 秦三郎见她先是一愣,脸又更红了,皱着好看的眉头,似乎在思量着要不要宰了他? 他很聪明的在她要发怒之际,起身把窗子打开,让说书先生的声音传了进来。 点到为止就好,要是把她给惹急了,她以后不戳他脸就完了。 且她还没想好,他不想逼她太过,她脾气急,万一逼过头了,他可就要打光棍了。 打光棍不好,他还想当爹的。 …… “夏固这老畜生当真恶毒,骗了姑娘来做外室、找了不知名的野男人来睡人姑娘就算了,最后等姑娘生下孩子后,他生怕自己做的恶事会泄露,还把那些姑娘都杀了。” “这还没完,他把那些孩子接回府中后,并没有好好对待,而是天天虐待他们。夏二爷,多好的人啊,手腕上、背后、大腿这些地方都被夏固挖出一块块肉来。如今那些伤口虽然好了,却有半指深的窟窿。” 客人们听得惊了:“这夏固果然是个畜生,怎么能做出这样可怕的事儿?” 说书先生道:“可不是嘛,夏二爷当时不过七岁,那是天天被这么对待,能活下来当真是老天爷保佑了。” 言罢,说书先生朝着高升楼大门的方向拱手一拜:“某替夏二爷感谢老天爷的护佑之恩。” 客人们见了有不少夸说书先生仁善的。 不过也有人质疑,那人站起身,一脚踩在椅子上,指着说书先生骂道:“你一个小小的说书先生怎敢这般诋毁夏先生?夏先生可是大楚有名的狂士,大楚谁人不知?他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恶事来?” “再说了,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夏先生到底能不能生,只有夏夫人跟他睡过的女人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难道你被睡过?” 这话一出,大堂里传来一阵大笑声,不少年轻人纷纷附和:“对啊,夏先生乃是有名望之人,地位堪比星斗,学识犹如汪洋,他这样德高望重的人怎么可能做出残害儿子的事儿?你一定是胡说八道,我们要报官抓你,让你流放边疆!” 说书先生何许人也?乃是金陵府三大说书先生之一,常年扎根高升楼,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 也认识这群后生,知道这就是一群崇拜夏固,想要学夏固做狂士却空有狂而无真本事的有病青年。 扑通! 说书先生跪下了,单手起誓:“我洪昌言对天发誓,所说之事绝无虚言,若是有一句假话,定当天打五雷轰,让我像夏固一样绝嗣,再受世人唾弃而死!” 大楚人最信这个,毒誓一发,还发得这么突然跟慷慨激昂,那群年轻人全都被震住了。 娘的,吵架就吵架,你发什么毒誓? 莫不是要逼着他们也发一个? 小年轻们猜对了,说书先生指着他们道:“而你们要是口出恶言冤枉了我,那你们就是帮了夏固的恶徒,定要受天打雷劈而死!” 呵,一群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跟他玩狂妄,老子狂的时候你们还没出生。 还告官? 你们倒是去告啊,夏固的事儿能被传扬出来,且传了三天夏家还没出来澄清就足以证明这是真的。 既是真事儿,那他说说又怕什么? 说书先生很会来事儿,发完毒誓后又用袖子抹起眼泪来,悲悲戚戚的哭道:“某会知道这些事儿,全因某的一位友人,他跟夏二爷是至交好友,夏二爷给他看过身上的伤……呜呜呜,当真是惨不忍赌啊,背上都是窟窿眼,没有一块好肉。” 又道:“夏固老畜生不但虐待夏二爷,还虐待夏二爷的孩子,可怜小夏二还不到八岁,也跟他爹一样遍体鳞伤。” 高升楼是郑家的产业,能来这里听说书的皆是家里有点闲钱且读过书的。 读书人一骂薄待老人者,二骂虐待孩童者,听到这话是忍不住了,有不喜或者嫉妒夏固者是大骂夏固:“这老畜生当真不是个东西,虽说不是亲孙,可也姓着夏,怎能这么对孩子?” 江南狂士之风盛行,十个读书人里有五个是狂士脾性,见夏固这般可恶,竟是高喊道:“走,咱们去郊外夏府把夏固老畜生拖出来暴揍一顿,替天行道灭了他!” 楼下大堂一隅,一扇四开屏风之后,夏固被罗武、顾锦安押着坐在中间,被迫听着这场说书,看着那些群情激奋要去夏府打他的人。 ……这些人以前可都是他的崇拜者啊。 那个喊得最凶的是刘府三公子,最是崇拜他,是抬着一箱银子来求他作诗一骂。 第731章 门前大戏 看在银子的份上,他赏脸骂了他两句诗词,被他视为珍宝,找名家写下之后,裱起来挂在家中书房里。 那位韩公子家里更是富贵,拿过一幅古画来求他一首赋,他很喜欢那幅古画,做了一首赋给他。 还有那个仇公子更是送了一艘画舫给他,只求他赏脸一见…… 以前这么崇拜他的人,被他在心里看不起的人,如今竟是要去夏府揍他?! “呼呼呼~”夏固喘着粗气,被眼前的一切气得快死。 那位刘三公子还嚷嚷着道:“我一早就看出夏固那老匹夫不是个好东西,要真是个狂士,怎么会因为金银作诗?当初我买他两句骂我的破诗可是花了整整一万两!” 顾锦里:“……” 你花一万两银子让夏固骂你? 来来来,姐姐只要一千两,能把你骂得你娘都认识。 顾锦里趴在窗口,指着刘三公子道:“他有病。” 秦三郎笑着点头:“嗯,他们这些想做狂士的人,脑子都有点不正常。” 说着伸手把大开的窗子合上一半,不让外面的狂人们看见她的模样。他家小鱼可是长得很好看,虽然扎着个包子头,穿着厚厚的蓝袄子裤裙,看着像个假小子,可一点也不影响她的好看。 顾锦里扒着他的手臂道:“你让开点,我要看他们发疯。” 挡着大半个窗口让她怎么看。 秦三郎只是让开了一点点,让她能看见个热闹就成。 楼下,仇公子高声附和着刘三公子的话:“正是正是,那夏固当真是个无耻之徒,说什么狂士,我呸,他也配!我因仰慕他的学识文采,想要求他一见,原本想着他是个狂士,送豪礼求见是污了他的名声,便没有送银子,只诚心求见,连着跪在他家门口三天,愣是没有见到他一面!” 又道:“后来跑来一人,说是给我指点迷津,说夏固喜欢画舫,我立马给他买了一艘送过去,这才得以见到他,跟他游江!” 仇公子说起往事是肉痛不已,一是觉得亏了银子,二是觉得自己被夏固骗了。 “哈哈哈,你们这些傻子,那夏固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你们还为了见他一面花费这么银子,当真是傻得很啊。” “方五,你笑话谁呢?你知道夏固要去参加上官家的文会,可是花了三千两银子进去只为见他一面的!” 方五的老底被揭穿,脸色通红,又很快狡辩道:“我,我那是被他的名气给骗的,那个时候谁知道他是这样的畜生,你们不也被他骗了,还来说我!” 一句话,让大家的脸色都很难看。 这些崇拜夏固的人都是想要做狂士的,而给夏固送银子送豪礼的都是家里不缺钱的主,一个个是锦衣玉食长大,夏固的名声可以坏,可敢骗他们,绝对不能忍,必须找夏固算账! “走,去郊外夏府,把夏固老畜生拖出来游街示众!”一人高呼出声,其他人纷纷附和:“对,去夏府找夏固,这老畜生堕了咱们读书人的名声,不好好教训他一顿,如何对得起古今圣贤?!” 整个大堂的人全都起身,往门外奔去,要找夏固的麻烦。 说书先生有点懵:“诶,你们不听说书了?” 别走啊,你们要是走了,这酒水茶水、糕点菜肴的还怎么卖出去? 可那群年轻后生根本不理他,闹哄哄的就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商量着:“咱们到了夏府后,先由方兄叫骂,他口才好。等方兄骂完了,韩兄、仇兄、兰兄再接着骂,得骂出狂士的气势来,咱们能不能扬名立万可就看这一次了。” 夏固听到这话,气得一股鲜血涌上喉头,这些狼崽子果然没良心,竟然想要靠着骂他来出名! 顾锦安知道夏固在气什么,笑道:“靠骂人出名不正是狂士一贯的作风吗?你当年可是给詹三老爷出主意,让他靠大骂欧阳鸿先生出名的,如今又为何要生气?” 夏固被胡观主扎针,已经是说不出话来,只能听着,任由顾锦安羞辱他。 顾锦安看着前方的说书台道:“你也别怪这些人,他们会这样也是你们狂士教的,狂士就是这个德性,永远只想踩着别人的苦痛成名,你们是最肮脏的东西!老实读书,老实做事的文人比你们尊贵百倍。” “呼呼呼!”夏固被骂得已经快要撑不住,鲜血从嘴角流出。 顾锦安见了道:“你可要撑住,千万别死得太早,还有一场好戏你没看呢,走吧。” 罗武立刻把夏固拽起来,从高升楼的后门走了。 顾锦安则是看向楼上,对顾锦里跟秦三郎招招手。 顾锦里很兴奋,招呼秦三郎:“快走,重头戏要来了。” 秦三郎则是有些失望,他还想再跟她单独多待片刻,但见她这般兴奋,又很快起身,从桌上拿了几个肉饼后,跟着她离开。 夏固已经瘫了,秦三郎说他在骡车里得躺着,便多带了一辆骡车来,如今是顾锦安、罗武、夏固同坐一辆骡车。他则是跟顾锦里坐一辆,可以护着她点,免得金陵狂徒太多,她的模样长得又好,要是被人看见,那些狂徒得追到家里去。 顾锦安心下冷笑,以前怎么没发现三郎这么不要脸? 可想到他爹娘说的:“三郎很好,对咱家小鱼更是好得没话说,又是知根知底的,小鱼又凶,也只有三郎脾气好能让着她。” 一副这个二女婿要定了的样子。 顾锦安虽然不高兴秦三郎为了接近小鱼做出这等连脸面都不要的幼稚事儿,不过他并没有坐到他们那辆骡车去。如今夏家的事情要紧,他俩高兴就坐一起吧,等处理完夏家的事情再说。 夏固的事情是闹得整个金陵皆知,连临近的临河府、金宁府的文人跟世家豪族子弟听说这事后都纷纷结伴而来。此刻正在夏府门前高喊着:“夏先生,我们知道您受了委屈,还望您允许我们进去探望,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为您讨回公道,让那些胆敢污蔑您的人万劫不复!” 没错,这群人跟方五他们不同,不是来声讨夏固的,而是来声援他的,以为他是受了奸人所害,所以来帮他。 顾锦里他们已经从夏府后门进了夏府,她趴在门缝看着外面的那群文人跟世家豪族子弟,见他们有的口沫横飞,朝着夏府喊话;有的痛哭流涕,捶胸顿足,哭着喊着:“夏先生您受委屈了,学生恨不能替您受了这罪。” 第732章 身败名裂 顾锦里看着那些人用宽大袖子抹着眼泪口水的模样,很是嫌弃:“真埋汰。穿这么大袖子的衣服做啥?专门用来当抹布擦自己口水吗?可别说什么替夏固受罪的话落,他是太监啊,你们也要阉了自己吗?” 顾锦安很头疼,小鱼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生猛?你可是个姑娘家啊。 秦三郎只是听得有点脸红,却没有说她。小鱼高兴就好,且这里就他们几个,是最亲近的人,说说也不怕,这话不会传出去。 “夏先生,您出来啊,您不要怕,学生即使肝脑涂地,也会为您讨回公道!”外面的文人还在哭喊着,顾锦安听得眉头大皱,为了夏固可以肝脑涂地,他们把夏固当成什么?皇帝吗? 方五他们看见这么多人支持夏固,也怒问:“你们怎能帮着夏固那老畜生?他做下那么多恶事,一桩桩一件件皆是耸人听闻,我们理应一起冲进夏家,把夏固拖出来暴打一顿才是。” “啊呸!方五,你也配做读书人,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夏先生这般德高望重的人,想想就知道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定是被人冤枉的!” 方五跟站在最前面的仇公子、刘三公子被这些人喷了一脸口水,嫌弃的抹了一把脸后,反唇相讥:“呸,夏固做下的事情都传遍了,你们还为他说话,真正不配做读书人的是你们!读书人讲究为民请命、除恶扬善,夏固所作所为是不是恶?是恶咱们就该一起除了他!” 那些支持夏固的文人骂道:“恶?夏先生是被冤枉的哪里来的恶?你们就是嫉妒夏先生的大才,想要把他给毁了!” 外面的两拨人骂得欢,夏府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顾锦里他们躲到了门房里继续看好戏,走出来的是夏二夏三。 这三年来,夏二夏三也来过两回,是给夏家夫妻送年礼兼拜年的,金陵府有人认识他们兄弟,看见他们后,立刻朝着他们兄弟奔来,质问道:“夏二夏三,是不是你们兄弟想要夺产,找人污蔑夏先生的?好啊,你们这两个畜生,夏先生可是你们的亲爹,你们怎么能这么对他?” 这些人根本不相信夏固不能生的事儿,只认为夏固是夏二他们的亲爹。 “你们这两个不忠不孝之徒,理应受尽世人唾骂而死,今天我们就要为夏先生教训教训你们这两个不孝子!” 夏二夏三听着这群人的辱骂,没有还口,而是开始解腰带。 那些支持夏固的文人见了嘲笑道:“怎么的,你们这是自知自己残害夏先生没有好下场,要解腰带上吊?告诉你们,晚了!今天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拉你们去官府,告你们一个谋害亲爹的大罪。” 夏二夏三不理会他们,只一件件的把衣服脱下。 方五眼尖,立马指着夏二夏三的身上道:“你们快看,夏二爷跟夏三爷的身上有几个窟窿,跟说书先生说的一样,他们身上的肉被夏固老畜生给挖出来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纷纷跑过来查看夏二夏三身上的窟窿,见那些窟窿虽然没有说书先生说的那么夸张,却也有半寸来深,且全身上下多达十几个。 “夏固老畜生竟然真的挖了夏二爷跟夏三爷的肉,这老犊子,当真凶残得不行!”方五很激动啊,这事儿竟然是真的,那他们就能靠着声讨夏固成名啦。 刘三公子更激动,已经扯开嗓子高喊:“夏固不仁不慈,虐待养子,咱们快进府去把那老孽畜抓出来替天行道!” 金宁府的凤四爷是最崇拜夏固的,凤家又是金宁望族,这回召集金宁文人来帮夏固就是他做的,听到这话反驳道:“你们别仗着声音大就嚷嚷,他们就是脱个衣服,还一句话没说呢,你们怎么就知道这些伤是夏先生弄的?” “对!你们这群王八犊子,生儿子没**的狗东西,回家就戴孝的命歹之人,夏先生一生起起落落,是连景武帝的面子都敢当众下的人,他这般光明磊落,怎么可能会虐待夏二夏三?他们定是想要谋害夏先生分产,在自己身上弄出这些伤来的。”先前坐在地上痛哭的范扈站起身来,抹着眼泪朝刘三公子吼道,他是致死都不相信夏先生是个恶人。 又疾走几步,冲到夏二面前,拽着他道:“说,是不是你们故意在害夏先生?夏先生在哪里?快把他交出来,你们不孝,自有我们这些钦佩他学识之人来赡养他!” 范扈吼得嗓子都哑了,可夏二只是淡淡的看着他,问一句:“你看我兄弟二人身上的窟窿,像是新伤吗?” 聚集在夏府门前的不但有文人、世家豪族公子、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其中两个是大夫,听到这话跑过来道:“我们是大夫,我们会看伤!” 大家伙听到这话,纷纷给他们让路,结果他们看过之后道:“这二位爷身上的窟窿被挖的时间并不相同,肉比较白的起码是三十年的老伤,肉比较红的是最近几年的新伤。” 刘三公子闻言,立刻像打了鸡血似的吼道:“听见没有,听见没有,老伤有三十年呢,那时候夏二爷才多大?一个孩子能自己动手把自己背后的肉给挖出来吗?就是夏固老畜生干的!” 范扈还是不信,哭着说:“夏先生是被冤枉,一定是夏二他们在说谎。” 夏府门房,顾锦里听到这话皱眉:“这个范扈真是没救了,都这样了还坚信夏固是无辜的……夏固老贼在文人里的地位果然很高,影响深远。”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要把夏固的名声弄臭,让江南这些崇拜狂士的文人知道,所谓狂士是最不可取的,名士他不香吗?为什么要跟着狂士发疯? 顾锦安看着外面那群人,也是眉头紧皱,希望夏固的事儿能让这些人醒醒,别再盲目的跟着夏固这些只会闹腾的狂士胡闹。 而除了想把这群文人打醒以外,顾锦里兄妹还想用这件事来震慑鲁家一系,让鲁家一系的人知道,手别伸得太长,伸得太长了,他们顾家不仅会帮他们把手给剁了,还连人也帮他们给埋了。 第733章 不信 府门口,夏二的媳妇吼着范扈:“你这个疯子,夏固这么对我们一家,你还帮他说话,你这个帮凶!” 又拍拍自家儿子:“老大,把衣服脱了,让这些混蛋看看夏固是怎么虐待你的?” 夏二的儿子一听,也不怕冷,是立刻脱下衣服,把身上的伤口露给大家看。 夏三的儿子也把衣服脱了,身上同样有着窟窿眼伤口。 “老天爷啊,这两个哥儿的身上也有那种窟窿……夏固这畜生连两个孩子都不放过,当真是畜生不如。”一位上了年纪的老文人掉着眼泪说着,等其他人看过两个孩子的伤口后,又帮他们把衣服穿起来:“天冷得紧,把袄子穿好,莫要着凉。” 夏二跟夏三的儿子抬头看着老人,冲他感激的笑道:“谢谢爷爷。” 这声爷爷彻底把这位老文人喊得痛哭出声,多好的两个娃啊,夏固怎么舍得这么对他们? 他心里已经站在夏二夏三兄弟这边,仗着自己年纪大,对在场文人道:“大家先别吵,给个机会让夏二夏三把事情说清楚,这般吵吵嚷嚷的,吵一天都没个结果。” “康老说得对,咱们先静静,让夏二爷跟夏三爷说话。”韩公子说道,他是认识康老的。 康老是举人,在金陵的鸿鹄书院做先生,说话很有些分量,金陵这边的文人跟世家豪族的公子都给他面子,是率先停下吵闹。 金宁、临河两府的人见了,纷纷点头赞同。 夏二见他们不再吵闹,这才开口:“我……” 可他刚说出一个我字,想到自己这三十多年过的苦日子,一股委屈涌上心头,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一个大男人跪在地上,就这么无声的痛哭着,把在场所有人都惊到了。 康老瞧夏二这模样,估摸着夏固的事儿是真的。 足足有半刻钟的工夫,夏二才停住眼泪,哽咽的对大家伙道:“外面的传闻虽然有些夸大,说的却是真的……夏固并非我们的亲生父亲,他为了掩盖自己不能生的事儿,买了我们的娘做外室,再买来男人……让我们的娘怀孕后就把那些男人杀了,等我们的娘生下我们后,夏固为了灭口,也把她们给杀了。” 又道:“至于夏固是怎么中的绝嗣药,我们不太清楚。” 他会特地说这句,是不想惹得大楚皇帝不快。毕竟给夏固下绝嗣药的是景泰帝,乃是当今圣上的亲爹。要是他把真相说出来,他们谁都活不成,而把真相隐瞒下来,倒是能博得景元帝一乐。 景元帝乐了,才不会派人来深查这件事,大家才能好过。 方五冷笑道:“夏固狂妄难驯,这辈子不知道得罪多少人,被人下药实在是太正常了。那些被他算计过的人不提刀杀了他就算好的。” 方五的话一出,那些支持夏固的人都沉默了。狂士确实很容易得罪人,每个狂士背后起码有一箩筐的仇家。 所以这绝嗣药还真说不好是谁下的。 可范扈是夏固死忠,听到这话依然不信:“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有何证据证明夏先生不能生,要靠着买男人来绿自己传宗接代?” 夏二媳妇是个急脾气,这些年来看着自家夫君受气早就心疼得不行,听到这话是立刻吼道:“你们想要证据是吧?好,我们就给你们证据。” 她回头朝着府内喊道:“来人,把许寿恩、纯儿带出来!” 夏嬷嬷跟许寿恩母子还没有被送走,许寿恩也是个忘恩负义的,为了自己跟儿子能活下去,是直接说了要出来当面作证,只求他们能让他和许宇活下去。 夏嬷嬷得知这事儿后,在夏府地牢里哭得肝肠寸断,她一辈子都是为了这个儿子,如今却被儿子所弃。 可夏嬷嬷怕死,又求了胡观主让她出来作证,她知道的比许寿恩多得多,可胡观主没有让她出来的。 夏嬷嬷知道鲁家的一些事,要是把她放出来,万一她把鲁家的事儿说出来那就得完了。 许寿恩跟纯儿是被乘风押出来的。 许寿恩一出现就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我,我叫许寿恩,老娘是夏夫人身边的夏嬷嬷,当年夏固用我娘在外私自生下我来做为要挟,威逼我娘做假欺骗夏夫人……” 他把夏固是怎么请了大夫来说夏夫人不能生、又是怎么买的外室、让野男人来睡了外室生子的事情全都说了。 “怎,怎么可能?”范扈还是不信,指着许寿恩骂道:“你这刁奴定是在说谎,假的,一定是假的!” “是真的……”纯儿抽泣的道:“奴婢是老爷的通房,跟了老爷也有不断的时间,可从来没有怀孕过,老爷的其他通房也没有身孕……不对,我听说有一个叫做良儿的通房丫头怀过孕,可老爷得知这事儿后没有欢喜,而是勃然大怒,当夜就把良儿给处理了,一尸两命啊!” 纯儿泣不成声:“当时奴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怕极了。如今才明白,老爷是知道自己不能生,见良儿姐姐怀孕后知道她是偷了人,是气得杖杀了她,呜呜呜……” 纯儿长得柔弱,哭起来很是招人疼,且有些文人知道夏固曾经在两年前病逝了一个叫做良儿的通房。如今一想,觉得那个良儿当真是死得很蹊跷。 其实一点也不蹊跷,良儿就是自己病死的,也没有怀孕,是纯儿说谎把这事儿赖在夏固身上的。反正夏固做了那么多恶事,只要能把他的名声弄臭让自己活命就成。 大家伙听罢,都开始大骂夏固:“夏固果然是个畜生,竟然真的做出这种种恶事,我们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会奉他为文士之师,呸!他也配?” “齐兄骂得对,夏固该死,咱们身为大丈夫,可不能看见这种畜生而不打杀,冲进夏家,把夏固抓出来,把那老贼好好打一顿,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报应!” 方五扯着嗓子高喊着:“咱们一起冲进去抓夏固,替夏二爷他们报仇,替天道匡扶正义!” 心里也在呐喊着:感谢天老爷赐给他这样扬名立万的机会! 可范扈是个轴的,死都不信这是真的,他拽起夏二,怒问:“假的,是你们说谎对不对?!” 第734章 衙门来人 夏二看着他,说一句:“你当真可怜,夏固做的事儿证据确凿,你竟还帮他说话……你这么钦佩他,他可给过你什么恩惠,或是给过你一个正眼?” 范扈被问得愣住了,夏先生当真是一个正眼也没有给过他,只是他自己崇拜夏先生罢了。 夏二看着范扈的表情已经知道真相,苦笑道:“看你年纪比我还大,劝兄台一句,回头是岸,莫要为个老畜生葬送自己。” “呸!你这贼子,害了夏先生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我,我要去衙门告官,把你们统统抓起来,给夏先生讨公道!” 然而,不用范扈去告官,金陵府的官差已经来了。 来人是金陵府的成班头,三年前跟着郑家去田福县办过陆老爷子的逃奴案,跟郑家有点关系。 他看见夏府门前闹哄哄的,立刻喊道:“让开,都让开,我们是金陵府衙的人,要去夏府办案。” 范扈一听,立刻冲了过来,兴奋的问:“你们是来抓夏二的?夏二夏三两个贼子谋害夏先生,你们快把他们抓起来。” 成班头看着眼前这个有点癫狂的人,摇摇头道:“不是,我们是来帮夏先生夫妻析产和离的。夏夫人递了状纸跟几张脉案,说是夏固骗她几十年不能生,又做下诸多天理不容的恶事,她得知真相后,无法再跟这样的人过下去,要跟夏固和离,割袍断义。” “你说什么?夏夫人要和离?夏固的事儿是真的?!”范扈颤抖的问着,当成班头点头应是,又给他看过夏夫人的状纸跟脉案后,他终于扛不住,彻底晕死过去。 成班头皱眉看着范扈,对身后的一个衙役道:“把他送去医馆,别闹出人命。” “诶。”衙役得令,立刻架起范扈,往医馆去。 在场的其他文人、世家豪族公子听到成班头的话,得知夏固做下的恶事是真的,全都惊了。 刘三公子他们是兴奋不已,而凤四爷他们这些支持夏固的人则是败下阵来,有聪明的已经开始趁乱溜走。 刘三公子看到了立刻嘲笑他们:“喂,你们怎么走了?不是要替夏固伸冤吗?你们倒是回来啊!” 全然忘了在高升楼的时候,他自己最开始也是支持夏固的。 凤四爷出身名门,又是召集金宁府文人、世家豪族公子前来的领头人,自然不能这般灰溜溜的跑掉,要是跑了,他凤家的名声就全完了。 他立刻朝着刘三公子等人作揖:“诸位兄台,我们也不知道夏固是这等人面兽心之人,观他言行以及往昔声望,只以为他是被人冤枉的,这才来替他讨公道……怎知,唉!对不住了。” 金宁府的其他文人跟世家豪族公子也急忙道歉。 不过有心气高不想认错的人,则是直接要冲进夏府找夏固算账:“这老畜生太不是东西,害了我们后半辈子,我们一定要进去把夏固拖出来揍死!” 文人最在乎名声,他们帮着个老畜生讨公道的事儿会成为他们一辈子的污点,不揍夏固出气,他们咽不下这口气。 成班头见状忙道:“你们冷静点,莫要把事情闹大,这是夏家的事儿!” 成班头得了知府大人的交代,说这件事闹闹就成,不能真的闹出大事来,不然金陵府会不好过。 可这群人皆是贵公子,不是贵公子的也是家里有点闲钱的读书人,心气高,见自己信错人丢脸了,哪里肯善罢甘休,是招呼着自己这边的人,以及自己的侍从,要一起冲进夏家去。 夏二夏三两家人跪了下来,朝着他们磕头:“诸位公子的仗义我们心领了,可再怎么说我们也喊了夏固三十多年的父亲,有感情在,不想把事情闹得太过……还请诸位先回去,这事儿让我们自家人来处理。” 夏二会说话,他的儿子更会说话,朝着这些气势汹汹的人道:“诸位叔伯哥哥们,请你们先回去,把这事儿交给我爹跟祖母来办,多谢您们了。” 说完再次给这些人磕头。 这些贵公子也不是蠢货,见夏二父亲谢他们,这脸上有光了,立刻找台阶下:“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回去,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去找我们,不管是金银或是势力,我们都能帮上一二。” 夏二儿子一脸孺慕的道:“多谢叔叔相助,不胜感激。” 说着冲他们笑了笑,当真是天真无邪没坏心啊。 顾锦里:“这个崇哥儿不得了啊,小小年纪就这么腹黑,两句话一个表情就把这些神经病给降住了。” 顾锦里对狂士没有好感,把有狂士脾性的人都叫做神经病,顾锦安跟秦三郎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凤四爷是松了一口大气,悄悄抹了抹脖子上的冷汗……老天爷保佑啊,总算是有个台阶给他们下了,要是再僵持下去,他们金宁文人当真会被夏固给害死。 凤四爷不敢多呆,冲着夏二等人行了一礼后,立刻带着金宁文人跟金宁的贵公子们离开。 临河府的文人见了也是急忙告辞,等离夏府有一里地远后,他们才放下心来,可想想夏固做的事儿,又恶心得差点吐了。 凤四爷能把金宁文人跟世家豪族的贵公子召来金陵府,就是个聪明的,出了这样的事儿,他回到凤家在金陵的别院后,立刻写信把夏固的事儿告知远在京城的父兄。 凤家老爷跟凤家大爷皆是在京中为官,而夏固当年得罪了景武帝,让凤家大爷上折子告知景元帝这事儿,定能让景元帝龙颜大悦,凤家就能靠着这事儿好好的露一回脸。 可凤四爷晚了一步,郑英已经把夏固的事情告知自家父亲,还把顾锦安私下里写过的一篇论“狂士与文士之别”的文章送去给郑父。 郑父收到郑英的信,看过那篇论狂士与文士之别后,当真是拍案叫绝。这顾家安哥儿果然是个奇才,当真是目光如炬,笔锋如刀,竟是把狂士弊端剖析得淋漓尽致,还把名士之好给颂扬得令人肃然起敬。 更妙的是,他没有一昧的贬低狂士,也说了狂士的好处,那就是他们当中确实有奇才;又说了名士的一些弊端,那就是太过老实,还把前朝名士孤山先生的事迹拿出来说。 第735章 气死 孤山先生是死后十几年才被人发现留下了山河册这样的著作,可当大家终于知道他有大才的时候,他已经化成白骨。 顾锦安在文章里说:男儿大丈夫,不应如狂士般贪功,也不应如孤山先生般弃名,人活一世,有才能者应享受尊荣,有大错者该受尽世人唾骂。 这话说的,郑父是立刻扒拉着郑家的嫡支里可有适龄的姑娘,想要拿来配给顾锦安。 …… 夏夫人躺在软榻上,前面隔着一个屏风,虚弱的道:“状纸上所言非虚,请成班头回去转告知府大人,求他帮忙做主,让夏连氏与夏固析产和离。” 夏固做的畜生事儿整个金陵都传遍了,夏夫人要析产和离,成班头觉得很正常。 他也就是走个过场,问了几个问题,再让带来的书吏写了张供词,让夏夫人按手印:“这份供词就是您刚才说的话,我们记下来了,夫人按个手印,我们拿回去,知府大人看了没问题就会给你们和离书。” 纯儿从屏风后出来,把供词拿进去。 夏夫人看着这份和离供词,流下眼泪来,舍不得按手印。 纯儿见了道:“夫人快按吧,按了您才能得偿所愿。” 这话别有深意的,只因夏夫人不愿意跟夏固和离,想跟他做一辈子的夫妻,可胡观主说了,要是夏夫人想要死后跟夏固合葬,必须和离。 只有夏夫人跟夏固和离了,外面的人才会相信夏固做的恶事是真的。 夏夫人没办法,为了死后能跟夏固同穴,只能把手印给按了。 纯儿把供词拿出去给成班头:“有劳差爷了,还请府衙早点判我们夫人和离,夫人她是再也不愿意跟夏畜生多做一天夫妻。” 成班头收下供词后,冲着屏风道:“夏夫人放心,和离书很快就会下来。” 快要过年了,府衙的人都盼着过年放假,谁都不愿意为夏家的破事浪费太多时间。 夏夫人听到这话是哭出声来,成班头只以为她是委屈哭的,并没有多想,很快就带人离开了。 成班头走后,纯儿回到屏风后,冷笑着劝道:“夫人别哭了,夏固有什么好的?你被他害了这么多年,理应跟他不死不休才对,怎的还这么舍不得他?” 又嘲讽道:“顾家二姑娘说得没错,您真是一条狗,一条瞎了眼,不明是非,只为夏固所用的狗!” “你……”夏夫人气得不轻,可她因着中毒已经是油尽灯枯,实在是没力气骂纯儿,还求她道:“你去帮我给小鱼带句话……让她等和离书下来后再允许我跟夫君重新拜堂成亲,行吗?” 纯儿惊了,夏固那样的畜生,夏夫人竟然还想嫁第二次:“夏连氏你当真有病!” 说罢不再搭理夏夫人,唤来两个丫鬟把夏夫人扶进里屋歇着。 “看好夫人,和离书没下来之前,不能让她死。”纯儿交代道。 “是。”两个小丫鬟应着。 府衙的和离文书下来得很快,第二天中午成班头就把和离文书带来了,还带来了析产的文书。 夏家的产业一半给了夏夫人,一半给了夏家三兄弟,他们三兄弟算是苦主,虽然不是夏固亲自,可爹娘皆是被夏固所害死,三兄弟从小又被夏固虐待,理应得到金银补偿。 胡观主则是把夏家的财产分成两份,夏二夏三一人一成,余下八成全部给了顾锦里家。 乘风早在刚到夏府的时候就已经把夏家的产业清点清楚,把册子交给胡观主。 胡观主很快就把这些东西挑出来分给顾锦里兄妹:“大部分已经折成现银,但有两个庄子、金陵府城的两座宅子、以及三个铺子极好,如今想要在金陵买到这样的庄子、宅子、铺子是极难的,我帮你们转了两手,给你们留下来了,这是契书,你们拿着吧。” 顾锦里跟顾锦安都是实在人,尤其是顾锦里特别爱钱,自然不会拒绝,欢欢喜喜的收下了,说道:“观主是个好人,但有些丑话我们兄妹要说在前头。我们会跟鲁家一系来往是看在我娘的份上,要是鲁家一系不珍惜咱们两家的情分,那我家也不会在乎鲁家一系的想法。” 她笑了笑:“毕竟我们不欠鲁家的,而鲁家的处境很危险,到现在还不敢冒头,只敢让夏固这些喽啰打脸大楚。我们顾家人只想好好活着,可不想跟鲁家一系一起找死。” 她看着胡观主,重申一次:“鲁家是鲁家,顾家是顾家,顾家的事儿,轮不到鲁家来插手。您把这话告诉鲁家一系的人,别嫌弃我们说话难听,是夏固做的事情太恶心,他败光了鲁家一系的好感,鲁家一系想要算账就去找夏固。” 最后,她盯着胡观主说了一句:“鲁家一系要是敢找我们家的麻烦,我会跟你们鱼死网破!” 胡观主知道她不是说笑,顾锦里不是个手软的人,如果大家好好相处,那就相安无事;如果鲁家想要完全控制顾家,那顾家就会直接去告官,告知官府鲁家一系的事儿,大家鱼死网破。 胡观主不想鲁家一系毁于一旦,点头道:“你放心,我会把你的话转告鲁家一系里能说得上话的人。” 至于这个人是谁,胡观主没说,鲁家当家人还不想让顾家人知道他的存在。 顾锦里见胡观主答应了,拿了契书跟一大盒子银票后,说道:“这里的事儿就交给观主了,我们要回家了。” 如今已经是腊月初八,顾锦里他们得赶着回去过年,且因着夏固做下的畜生事,这两天是天天有人来夏府大门泼粪。 没错,大楚人就是这么直接! 虽然夏府的宅子大,足足七进,顾锦里他们是住在后宅,不会被外面的事情影响到,可天天听泽子来报说:“安哥儿、小东家,大门又被人泼粪了。” 这谁呆得下去?还是赶紧走吧。 胡观主点头:“你们请便吧。” 不过在离开之前,顾锦里、顾锦安、罗武还去看了一次夏固,把那张和离书递给夏固看。 夏固躺在床上,已经说不出话来,捧着和离书眯着眼睛许久才看清……这竟然是夏夫人跟他的和离书,那个贱妇竟真的舍得跟他和离! 第736章 鲁家当家人 夏连氏不是最喜欢他吗? 不是把他当成天来看待吗? 给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狗,腊月初三那天晚上还说了死都不会舍下他。 “呵呵,贱人,果然是说得好听而已……噗!”夏固气得吐出一口黑血,眼睛翻白,抽搐一阵后,彻底断气了。 夏固最面子,他昨天身败名裂,被所有文人狂士、世家豪族子弟所嫌弃,已经气得晕死过去两回,再次醒来后得知夏夫人真的要跟他和离后,大男人的尊严彻底没有了,再也撑不下去,被气得凄惨死去。 夏夫人得知夏固死后,是一口气上不来,也断了气。 听纯儿说,夏夫人断气之前,还喊了一句:“夫君,咱们下辈子再做夫妻。” 顾锦里听得是嘴角抽搐,夏夫人你可真是奴得可以,这辈子被夏固害得还不够,还预定了下辈子继续让他来害自己。 服了服了,绝对是真爱! 顾锦里、顾锦安、罗武见夏固夫妻死了,不再逗留,喊上秦三郎,带上泽子冯连,坐着两辆马车回去。 夏二夏三得知夏固夫妻死了,没有任何悲伤,只是麻木的给夏固夫妻办丧礼。 夏府搭了灵堂,可根本没有人来祭拜,大家对夏固皆是避恐不及,只有成班头例行公事来问了一句是怎么死的? 夏二道:“夏固得知夫人跟他和离了,气得给夫人下了毒药,与夫人同归于尽。” 成班头:“……” 这夏固真他娘够坏的,自己身败名裂后还拉着夏夫人跟他一起死。 成班头听说是夏固毒死了夏夫人后,立刻让仵作去验尸,结果仵作说:“两人确实是中了同一种毒药而死,至于是什么毒,恕我医术浅薄,查不出来。” 这事儿也不用查,只因有纯儿作证,夏夫人确实是被夏固毒死的。 “老爷像是疯了一样冲进来质问夫人为何要和离?见夫人不搭理他,是直接拿出毒药包塞进夫人嘴里,生生把夫人给毒死了!毒死夫人后,他自己又吃毒药自绝。” 而夏二兄弟都决定不报官:“人死灯灭,他们做了一生怨偶,这么一去也算是解脱。” 夏二兄弟算是夏固夫妻的养子,且是夏固毒杀的夏夫人,如今凶手已死,家属不追究,只想平静的过日子,成班头自然不会找事。 不过他还是给纯儿、夏二兄弟以及两个伺候夏夫人的丫鬟录了口供,让他们按手印,再带着这些供词跟仵作去找金陵知府。 金陵知府对夏家的事儿很重视,毕竟夏固是有名的狂士,得知夏固夫妻会死是因为毒杀夏夫人后自杀造成的,当真是惊得眼睛都瞪大了:“这个夏固当真是个疯子。” 金陵知府的师爷在旁边笑道:“狂士嘛,做的皆是疯癫之事,会因为愤怒而发疯毒杀自己夫人实属正常。” 夏固有多爱面子,他们都知道。这样的人,怎么能允许夏夫人跟他和离,自然是要杀了夏夫人泄愤的。 而夏固毒杀夏夫人跟自己的事儿,不到半天就传得整个金陵皆知,所有的文人狂士、世家豪族子弟、包括金陵百姓都在痛骂夏固。 “这老畜生当真是可恶得很,心肠也太歹毒了,自己死就成了呗,还把夏夫人给毒杀了。” “夏夫人也是可怜,嫁给这样的畜生,落得不得善终的下场。” 有人见夏夫人死得太过可怜,提议道:“咱们不如去祭拜祭拜夏夫人吧。” 这话一出,大半个金陵的人家都动了起来,纷纷涌去郊外夏府给夏夫人上香。 见夏二夏三虽然不是夏夫人亲生,又被夏固这般虐待依然给他们风光大办丧事后,很是佩服,给了他们不少奠仪,文人狂士们还做了许多诗词来大骂夏固,颂扬夏二夏三的以德报怨。 夏二夏三对这些是丝毫不搭理,只对来上香的人说:“我们家的灵堂只摆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明天就会扶灵去邻国下葬,以后不再回来了。这座宅子跟夏家的所有产业都会托人卖掉,以后这里就不是夏府了。” 你们可以不用来泼粪了。 众人听了道:“你们走了也好。” 这是个伤心地,且有不少人在嘲笑夏二夏三他们父不详,留在金陵只会被人指指点点,根本无法过日子。 第二天上午,偌大夏府已经是人去楼空,此后金陵再无人见过夏二夏三他们,只听说他们葬了夏家夫妻后,改回了亲娘的姓氏,隐世而居。 纯儿跟夏林则是被胡观主安排去一个药庄定居,他们可以在哪里好好的过日子,想种药材就种药材,不想种也可以靠着纯儿积攒的细软过着富足的日子,但胡观主不会放他们自由。 他们知道的事情不少,得留着,看住咯。 纯儿知道他们要是不答应胡观主去药庄居住,下场就会跟夏管家他们一样,不明不白的死掉,是立马点头答应。 而夏嬷嬷和许寿恩则是都死了,许宇被放了出来,但他并不知道鲁家的事儿,回去后继续靠着家里的产业过日子。 远在邻国的夏大下场凄惨,他帮着夏固用鲁家的银子置办私产,做了不少挖鲁家墙角的事儿,鲁家一系震怒,他一家子都没了。 而那位嫁给虞充侯的四姑娘则是被虞充侯给病故了。 虞充侯大小也是个侯爷,探子一回来说了夏固的事儿,他是差点气得当场吐血,生怕丢脸的他直接病故夏家四姑娘。 等夏固的事儿传到燕京的时候,他更是给已故的夏四姑娘一封休书,直接休掉夏四姑娘,让人把她的棺木送去夏大家。 夏四姑娘生的两个儿子也被他给过继给了旁支,是一点也不想跟夏家沾上关系,无情得令人心惊。 …… 江南过后,有一片汪洋,汪洋之上有岛屿,上面楼宇林立,有农田庄园,宛如一个小镇。 在岛屿中间有一座占地极大的宅子,是三座七进大宅拼凑而成,当真是庞大无比。 宽敞的屋子,鲁二老太爷坐在铺着兽皮的大椅中,身上还盖着一张皮毛,借着旁边的火光看着手里的信:“呵,果然是老二的种,跟老二一个德性,得了理就不饶人。” 第737章 他可是亲外祖父 竟然敢把夏固夫妻给杀了,还说出那样威胁鲁家一系的话,当真是跟老二一样,都是不可理喻的刁民,可老二最后的下场又是如何? 埋在地下,被虫子啃噬得骨头都没有了吧。 叩叩~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鲁管家在外面说道:“二老太爷,晚饭已经给您备好了,奴才是这就给您端进来,还是等会儿再端?” 二老太爷收到房大人跟胡观主的信后就躲在屋里,已经一个下午了,外面天都黑了还没出来。 不过鲁管家并不担心,反而很能理解二老太爷的心情,毕竟送来的信上说的是关于小主子们的事儿,二老太爷这个亲外祖父看了信,自然是舍不得放下的。 鲁二老太爷道:“端进来吧。” 在屋里待了半天,他也饿了。 “诶。”鲁管家应着,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六个提着食盒的丫鬟。 丫鬟们动作流畅的拿出泥炉,往六个泥炉里放了炭火后,再把菜肴拿出来,放在泥炉上煨着。如此用膳,鲁二老太爷吃的时间再久,饭菜也一直是热乎的,不至于吃到一半就冷掉。 等丫鬟们摆好饭菜,鲁管家过来请鲁二老太爷:“您请用膳吧,用完再接着看。” 他笑得略有些慈爱的说着,目光落在鲁二老太爷拿着的信上:“每回有几位小主子的消息传来,您总要看上许久,不愧是亲外祖父。” 鲁二老太爷笑着把信折起来,放到一边的锦盒里,盒子里装着许多信,皆是胡观主送来的,说的都是那几个孩子的事。 鲁管家说得对,他如今可是几个孩子的亲外祖父呢…… …… 金陵府的一座别院内,詹三听着管事的回话,是一张俊脸吓得煞白:“真的,竟然是真的?夏叔叔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当夏固的事儿传到金宁府后,叔父跟他们是根本不敢相信,可二哥如今还病着,叔父要留在金宁老家照顾二哥,只能把他派来。 可夏叔叔出的事情太大了,詹三生怕夏叔叔的事情是真的会牵连到詹家,来到金陵府后没有露面,而是躲在詹家的别院等消息。 怎知却等来这样的噩耗。 詹三砰一声,坐到软榻上,呐呐的道:“怎么会是真的?那可是夏固。” 别院管事道:“老奴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夏二爷跟夏三爷是亲自脱了衣服来给那些文人看,那身上当真是没有一块好肉。老奴怕传言有误,还找了给夏二爷夏三爷看旧伤口的大夫问话,那大夫的说辞跟传言差不多,说那伤有半寸深,且身上的窟窿伤口是三十年来一直都在添加的。” “三十年来一直在添加?”詹三吓得冒出冷汗,没想到夏固是这样的人,叔父还把他们带去见夏固,万一夏固要虐待他们怎么办? “继续说。”詹三害怕过后,吩咐管事。 “是。”别院管事继续说着夏家的事儿。 说到夏固死后凄惨,搭了灵堂也没多少人去祭奠的时候,詹三叹道:“要不是怕影响詹家的名声,我定是要去送他一程的,毕竟喊了他这么多年的叔叔。” 别院管事听得嗤之以鼻,这位三爷当真是个阴险的,等夏家人扶棺走了他才这么说,二爷比他强多了。 要是二爷在的话,定不会理会别人的唾骂,跑去给夏固上香,送他最后一程。 不过别院管事只是个下人,并没有把这话说出来,而是道:“三爷放心,老奴已经让一个脚夫扮成文人,替詹家去上过香了,算是送夏固一程。” 詹三听罢夸道:“做得不错,去账房领二十两银子的封赏。” 别院管事很高兴,赶忙跪下谢恩:“老奴多谢三爷。” 詹三摆摆手,让管事起来,又道:“把马车背上,我要立刻回家,叔父还在家里等消息呢。” “是。”别院管事赶忙去喊人备马车,忙活半个时辰后,詹三就带着贴身小厮,坐着马车离开。 日夜兼程的赶回金宁府,一进家门就被詹三老爷抓住问道:“长垣兄如何了?听从金陵回来的人说,长垣兄毒杀嫂夫人后吞药自杀了,可是真的?” 金宁府有些文人比詹三回来得早,已经把夏固的事情传开了。詹三老爷听说后,心里很是着急,想要做诗怒骂这些人,又怕传言是真的,最后会落得整个詹家被耻笑的下场。 而因着他跟夏固的关系,这几天已经有文人来詹府门前怒骂了,他是连家门都不敢出。 詹三点点头:“传言是真的。” 他把夏家的事情告诉了詹三老爷。 詹三老爷听罢,差点栽倒在地:“真的,竟然是真的,那鲁……” 鲁家的事情现在还说不得,詹三老爷及时打住了。 詹三不蠢,见状问道:“叔父想说什么?” “没什么,你这趟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最近不要出门,若是出门有人问起,你就说咱们家跟夏固只是认识,相交并不深。”詹三老爷交代一声,匆匆去了詹二的院子,把夏家的事情告诉他。 詹二还病着,需要卧床休养几个月,听到夏家的事情是真的,是急得抓住詹三老爷的手道:“叔父,夏叔叔死了,那侄儿跟绣姐儿的婚事怎么办?要找谁去说和?” 詹二是个自私的,虽然难过夏固死了,可他最担心的还是夏固夫妻死后,他再无理由去田福县找顾锦绣。 “叔父,侄儿要娶绣姐儿,死都要娶!”詹二又怕詹三老爷见夏固死了觉得顾家女的身份配不上他,拽着詹三老爷道:“叔父不要嫌弃绣姐儿,您帮帮我,要是娶不到她,侄儿会死的,咳咳咳!” 他说的太急,被气岔到,不断的咳嗽起来。 詹三老爷忙道:“小二你先别急,就算夏固死了,顾家这门亲事也是能结的。” 他比小二更希望能跟顾家结亲,毕竟顾家的几个孩子可是鲁家的血脉,要是单单因为夏固是程哥儿的先生,他才不会让小二娶顾家女。 詹二听罢,喜不自胜:“真的?” 詹三老爷点头:“真的,叔父定会帮你达成心愿。” 可他这大话说得太早了,当晚他的院子里就闯进一个人。 第738章 找死的林小旗 那人一身黑衣,像一锭墨条似的,跟黑暗融合在一起,手中的刀子横在他的脖子上,让他根本不敢叫出声。 “这里有一封信是房大人给你的。”黑衣人说道。 “房大人!”詹三老爷很是激动,问道:“哪位房大人,可是京城那位?” 他听夏固说过房大人,要真是房大人给他送信,那他就能自己搭上房大人这条线,离鲁家一系的顶层更进一步。 黑衣人点头,把信扔给他:“看。” 詹三老爷顾不得脖子上的刀,立刻拆开信封看信,看完后,脸色直接沉了:“房大人这是何意?” 竟是不许詹家再私自打顾家姑娘的主意,且要他们詹家对鲁家一系的事情守口如瓶,要是他敢漏出去一个字,他詹三老爷定会死于非命。 房大人位高权重,不说暗杀他,要是再加上鲁家一系的权势,就是把詹家给灭了都能做到。 詹三老爷不敢不听,可是:“为什么?多年前詹家跟鲁家也是旧故,且如今的詹家嫡子配得上鲁家的外孙女。” 顾锦绣又不是姓鲁,说白了就是个低贱农家女,而鲁家也不负当年,要不是他看大楚不稳想要给詹家留一条后路的话,根本就不会让詹家嫡子娶顾家女。 “按照信上说的做就行,其他的不用多问。”黑衣人说着,一把夺过信,放到一旁的蜡烛上烧了,最后交代一句:“看好你家二侄儿,他最后能不能如愿,端看他听不听话……房大人之上,还有人。” 詹三老爷听得眼睛大亮:“是鲁家当家人?!” 黑衣人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只要詹家听话,詹家想要的都会实现。” 话落,收回刀子,冲出屋子,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詹三老爷则是睡不着了,夏固没有骗他,鲁家当家人真的还在世! 夏固、房大人、鲁家当家人,自然是鲁家当家人的身份最为贵重,詹三老爷几乎不用多想就决定听鲁家当家人的。 …… 秦三郎没有跟着顾锦里他们回家,而是停在了河安府府城郊外,他要去守军大营冬训,为期七天,腊月十八开始,小年结束,在府城守军大营过了小年后就回去,刚好能过年。 他来到骡车车窗前,掀起车窗的青布帘子,看着里面裹得像个粽子似的顾锦里笑道:“小鱼,你们先回去,我腊月二十八晚上就会到家,二十九给你帮忙干活,你要是有什么活计就留着我回去做。” 顾锦安坐在另一辆骡车里,掀起帘子往这边看了一眼:能不能别把我当成瞎子?还没定亲呢,对我妹子这么黏糊糊的做啥?秦三郎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像极了那些出远门给自家媳妇做交代的人。 再说了,他家有下人,小鱼有活计可以让下人做,再不济还有他这个大哥,什么时候轮到他秦三郎? 顾锦里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脸儿往上一抬,甜甜笑看秦三郎:“好,我记住了,要是太赶了也不用二十八当晚就回来,二十九回来也成的。” 秦三郎为了能在家里多待些时间,每次回家都是晚上骑马赶回来的,如今天冷,时不时的还下着雪,他冒雪赶夜路回来可不好。 顾锦安:“……” 算了,这菜地他不看了,爱咋咋地。 顾锦安放下车帘,坐回车里,等着他们说完话。 秦三郎听到她关心的话,很是高兴,笑了起来,明亮如阳的脸上带着一个酒窝,点头道:“嗯,我知道了,赶赶夜路没什么,我不累,还能练练自己在夜里的视力,对以后有帮助,极好。” 又问她:“你想要什么礼物?或者是有什么想吃的,去年府城有人来卖果子,我今年去看看,要是有卖就给你买些回去。” 她喜欢吃果子,只是乡下地方不好买,等以后他本事了,给她开个果子铺,先紧着她吃,等她吃腻了再卖给别人。 顾锦里想了想,道:“那就看看有没有果子卖吧,延福楼肉多,我想吃肉去延福楼就成,如今是果子难得。” 秦三郎点头:“好,我给你买果子回去。” 两人虽然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儿,在顾锦安看来甚至有点幼稚,但他们说得却很开心,一个在骡车内,一个在骡车外,起码说了半刻钟的工夫都不想停。 罗武骑马过来提醒:“三郎快走吧,时辰不早了。” 再不走,安哥儿要气死了。 顾锦里忙道:“你赶紧走吧,我们要赶路了。” 秦三郎点头:“你们先走,我看着你们离开再走。” 顾锦安听到这话受不了,立马让冯连率先驾着骡车离开。 冯连虽小,驾车技术却不错,很快就驾着骡车消失在路前方。 泽子驾着另一辆骡车跟上,顾锦里朝着秦三郎挥手再挥手。 秦三郎的脸上满是笑意,直到两辆骡车都不见后,才打马离开。 可刚到府城守军大营外,他的脸色就是一沉。 林小旗竟然跟来了,此刻正在跟张小旗争执:“张忠,你凭啥拦着我?今年夏天夜训我也来了,这回冬训也一定有我的名字,你让我进去!” 张忠拦着林小旗:“林子,你别找死,这回冬训名单上并没有你的名字,你要是敢闯进去,那就是闯营,会被乱箭射死。” 林小旗不信:“呵,你吓唬谁?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府城守军大营,是连蓝副将都见过我的,谁敢乱箭射死我?!” 最后半句话林小旗吼得很大声,守营门的府兵听到声音,远远地向这边看来。 张忠很是恼怒,他特地把林小旗拦在离府城守军大营比较远的地方,就是不想这里的事情被大营里的人知道,结果林小旗却这么一喊:“你是想要害死秦百户吗?” 要是秦百户手下的兵丁有人闯营,到时候死的不单是林小旗,秦百户也要受罚。 林小旗道:“那你拦着我不让我进去冬训,又是不是在害死我!” 南方战事少,他们除了靠剿灭几个劫道的跟在府城守军大营里比拼,很难立功晋升,林小旗想要升官,就得多多在这样的集训中拿到好名次。 而他也察觉到了,这段时间秦百户对他很是冷淡,他觉得自己随时可能被夺了小旗之位,因此很担心,得知冬训名单上没有自己的名字后,吓得不顾军令,偷偷跟来了。 第739章 算计 “让他去,被乱箭射死也是他自找的。”秦三郎打马而来,在林小旗背后冷声说道。 “秦百户。”林小旗一惊,急忙回身看向秦三郎,先前对张忠的咄咄逼人不见了,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 秦三郎坐在马背上,目光幽冷的俯瞰着林小旗,手中马鞭指着大营的门:“进去,死了我会帮你收尸。” 林小旗大骇,急忙跪下道:“秦百户,我知错了,可请您告诉我,我到底错在哪里?” 语气虽然恭敬,却是满脸不服,誓要求个解释。 秦三郎:“不听军令,擅离司兵所,这个理由够不够?” 张忠在旁边补充道:“擅离司兵所是大罪,轻则杖打三十,重则要被赶出司兵所,若是离开司兵所期间犯了案,不管大案小案,一律处死。” 当兵的哪里能随便离开,这条规矩他们都知道,可林小旗却明目张胆的犯了,还敢偷偷跟来府城守军大营,想要闯营。 这要是真闯进去,整个田福县都落不到好! 林小旗忙道:“擅自离开司兵所是我的不是,可我是想来冬训,秦百户莫要怪罪。” 秦三郎笑了,看向林小旗,道:“让你做过小旗,是我瞎了眼。” 林小旗一听这话不对劲,脸色大变,忙问:“秦百户你是什么意思?做过小旗?你难道要夺了我的小旗之位?!” 林小旗急了,他进司兵所几年才做到小旗,因着做了小旗,他在乡里很是有些地位,原本不乐意把女儿嫁给他的方掌柜也动了心思。 方姑娘他是见过的,当真是好看得紧,看上一眼就让他浑身冒火,夜里不知道换了多少条裤子。要是没了小旗之位,那方姑娘岂能嫁给自己? “你已不配做小旗,更不配待在司兵所当差。”秦三郎懒得跟林小旗掰扯,用马鞭打了个旗语。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游安带着游二喜无声无息的冲了出来,在林小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林小旗给拽走了。 张忠他们这批司兵所的兵丁都惊了,那两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动作怎的这么快?眨眼就把林小旗给抓走了。 张忠惊骇过后,很快就回过神来,忙道:“好了,林小旗已经被送回司兵所,大家可以安心冬训。” 大家伙听罢,回过神来,纷纷点头……那两个人是秦百户的人,秦百户不会做什么私下里暗杀的事儿,他们不用担心林小旗的安危。 至于林小旗以后还能不能在司兵所里当差,答案是肯定不行了的,毕竟犯了错。 张忠向秦三郎请罪:“都是卑职无能,让他闹到府城守军大营来。” 秦三郎道:“无妨,是他自己要作死,进去吧。” 秦三郎骑马带着他们,出示令牌跟田福县司兵所的冬训文书后,带着司兵所的人奔进大营。 …… 林小旗被游安他们抓走后,很是惊恐,盯着他们道:“你们是谁?我可是司兵所的小旗长,你们快放了我,否则……” 啪一声,游安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这一掌的力道很大,把林小旗打得耳朵都流血了。 游安:“再敢闹腾一句,我把你耳朵剁下来当菜吃。” 又道:“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吗?真以为世上只有你最聪明?你家妹子在收明蚜草的时候去找顾家姑娘的麻烦是你出的主意吧。” 林小旗听得大惊,这人是谁?他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游安说得没错,林乐娘敢去找顾锦里麻烦,是林小旗出的主意。 林小旗觉得,只要自家妹子能嫁给秦三郎,他以后就能靠着秦三郎飞黄腾达。他可是听到蓝副将他们说,等秦三郎年纪再大一些,就把他调来府城守军大营。 还说他是个好苗子,年纪轻轻就本事得很,还会画布防图,这样的人才留在司兵所是屈才了,合该来府军大营,以后做将军。 蓝副将是谁?那可是郭将军的心腹,对秦三郎宛如亲子般,他都这么说了,秦三郎飞黄腾达定是指日可待。 林小旗听到这话就不行了,想方设法让自家老娘带着妹子来司兵所看他,好让秦三郎遇见他家妹子,最后跟他妹子发生点啥,好成就亲事。 可他都特地喊了秦三郎了,秦三郎却只朝他这边点点头,是根本不过来跟他老娘和妹子搭话,估摸着连他家妹子长啥样都没看清楚。 林小旗急啊,林乐娘更急,见了秦三郎后是睡不着了,巴巴的要嫁给他,听说秦三郎老是提起顾锦里后,顿时怒火中烧。 林小旗想着女人都爱吃醋,而那个顾锦里听说是个泼辣高傲的,这样的姑娘哪里能受得了乐娘的挑衅,定是要跟秦三郎闹的。 男人嘛,都是要脸的,被女人闹得多了心就冷了,等秦三郎受不了顾锦里后,他家妹子就能上位。 林小旗是打算得好好的,没想到秦三郎是早就看出他的算计,根本没有搭理他,这回等着他犯错,一脚直接把他踢出司兵所。 而游安会知道,是秦三郎让他去查的。 秦三郎听了顾锦里的话后,又想到林小旗老娘跟林乐娘那天来看林小旗的情景……明明隔得那么远,而林小旗身边还有未出嫁的姑娘,应该避讳才是,可林小旗却特地大声的冲他打招呼,他就觉得这事儿很蹊跷。 结果一查,果然是林小旗算计的。 秦三郎不怕别人算计他,可要是敢算计小鱼,他绝不允许。 “不,不是这样的,我根本不知道乐娘去找顾家姑娘麻烦的事儿。”林小旗狡辩道:“我一个大男人,天天待在司兵所,怎么可能会参与这事儿?你冤枉我!” 啪! 回应他的是游安的又一个巴掌,这回打得更重,林小旗脑子嗡嗡作响,嘴巴都被打出血来。 游安揪着他的衣襟道:“老老实实的滚出司兵所,管好你妹子跟你自己,要是敢去找顾家人麻烦,或者敢把今天的事儿说出去一个字,你家人的下场一个都不会好。” 游安警告完林小旗,手掌一转,一捏,喀一声,林小旗的后脖子就传来一阵尖锐剧痛,仿佛骨头被人捏得裂开一般。 第740章 怒打 “饶命,好汉饶命,不说,我一定不说,也不找顾家的麻烦。”林小旗怕了,他很清楚这一招是什么,只要这人再稍微把他后脖子的骨头移开那么一寸,他就会立刻毙命! 林小旗只以为秦三郎是个和善的农家人,没成想他手底下竟然养着这样杀人不眨眼的人。 而能养着这样一群人的秦三郎又岂是什么良善之辈? 林小旗浑身一哆嗦,后背蹿起一股凉意,再次求道:“求好汉饶命,我一定会按照你说的做。” 如今他只求活命,可不敢再找事儿。 游安听罢,冷笑着松开手:“滚吧。” 林小旗愣住了:“真,真的让我走?” 他以为游安会把他杀人灭口呢,毕竟这里是郊外,到处是山,杀个把人,把尸体直接埋山里,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游安冲他阴恻恻一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可你家要是找死的话……” “不会不会,我一定会看好家里人,不让他们找事儿!”林小旗急忙保证。 游安满意点头:“滚。” 林小旗得话,急忙爬起身跑了。 游安唤来两个人,交代道:“跟着他,盯着林家,要是林家敢找死,不用留情。” “是。”游二喜跟一个半大小子应着,悄无声息的跟着林小旗一路回到林家。 此时天色刚黑,林家人忙活一天,正准备吃饭,看见林小旗突然回来了,很是惊讶,问道:“老二你咋这个时候回来了?不是说去府城冬训吗?要是立功就能再升官,你这官不想升了?” 林老娘最在乎自家二儿能不能升官,是一个劲的问着。 林乐娘也跑过来问:“二哥你咋回来了?见到秦百户没有?今天我跟娘正收拾年礼,准备明天给秦家送去呢。呵,要是我讨好了秦家爷爷,定能顺利嫁进秦家做百户夫人。” 林小旗是一路赶回来,又累又怕,连口热水都没喝上就被他们围着问这问那。他看着林乐娘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心中怒火乍起,啪啪两声,扇了林乐娘两巴掌。 林乐娘懵了,没想到林小旗会打她,立马哭喊起来:“娘,二哥他打我,他竟然打我,呜呜呜,我不活了,您要为我做主啊。” 林家人也懵了,不知道林小旗为何突然打林乐娘。 林老娘跑过来护着林乐娘,朝林小旗吼道:“老二你疯了?打你妹子做啥?把她的脸都打肿了,明天还怎么去给秦家送年礼?让你妹子还怎么讨好秦老头,嫁去秦家做百户夫人?” “呸,就她这德性,秦百户能看得上她?蠢东西一个,你们知不知道她把我给害惨了,我的小旗之位没了!”林小旗气得狠了,冲上来拽着林乐娘又是啪啪两巴掌,把林乐娘打得不轻,差点晕过去。 林乐娘嚎啕大哭,可如今没人理她,全都看向林小旗问:“老二你说啥?你小旗的官职没了?咋回事?诶呀你个混小子,快给我们说清楚啊!” 林老大也急了,赶忙抓着林小旗问:“老二你把话说清楚,好好的小旗之位怎么就没了?这不是说快要当总旗了吗?” 林小旗当了小旗长后就飘了,在家里跟家人吹嘘自己很受重用,来年定能升做总旗。 林大嫂也道:“老二你这小旗的官位要是没了,让咱家怎么见人?这不是让咱家被人给嘲笑死吗?” 她还怎么回娘家去炫耀? 因着小叔子是司兵所的小旗,她在娘家可是扬眉吐气得很,娘家的嫂子、堂嫂子们是个个都捧着她,不敢给她脸色看。 林小旗看着自己这一家子,突然泛起一股恶心,这就是他的家人吗?一个个当真是恶心得不行。 他想起自己刚做小旗的时候,秦百户特地对他说的一番话:“约束好自己的家人,咱们大楚讲究的是连坐制,许多高官都是被家里人给拖累的。你的家人要是因着你做了小旗而得意忘形、横行乡里,那你这个小旗的位置也做不了多久。” 如今算是被秦百户给说中了,他果然被这群蠢货给连累得没了小旗之位。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他指着林乐娘道:“还不是这个贱货看上秦百户,想要嫁给他,把秦百户惹怒了,这才夺了我的小旗之位。” 竟是把所有过错都推给了林乐娘。 “啥?秦百户因着你妹子想要嫁给他而夺了你的官职?他咋能这样?他这是公报私仇!不行,咱家得去找他,问他要个说法。”林老娘很生气,扯着嗓子吼道。 林大嫂比她更气,在旁边拱火:“秦百户这是被顾家丫头给迷住了,心里向着她呢,他也不想想看,顾家丫头长得仙女模样,是个能跟他踏实过日子的?遇上个贵公子就跑去给人家做妾了,还是咱们家乐娘适合他。” 偷偷跟着林小旗回来的游二喜两人听罢,冷了脸色。 这林家都是些什么人家,顾家姑娘这么帮林家,收林家的明蚜草让林家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林家竟然在背后这么辱骂她,当真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主子说了,谁也不能说顾家姑娘一句坏话! 游二喜站起身,手指放进嘴巴里,吹了一个司兵所的兵丁用来联络的暗号口哨。 “咻咻~咻!” 两长一短是警告的意思。 林小旗听到这阵警告的口哨声,后背又冒起寒气,冲出家门往四周一看,不远处的草垛旁似乎站着一个人。 林小旗吓得脸色惨白,知道游安的话不是说说而已,威胁还在。 “小叔,你看个啥啊,赶紧收拾收拾,跟我们去找秦百户说理,要是秦百户非要护着那个姓顾的狐媚子,咱们就闹到衙门去!”林嫂子是个毒的,冷笑着道:“呵,只要县令大人动怒,他秦三郎也不过。” 又嘴欠的道:“顾家丫头不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狐媚秦百户吗?咱们就多说说顾家丫头的好看,最好让县令大人看上她,把她拉去府里做通房丫头,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 日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林小旗拽住手臂,啪啪啪左右开弓,狠狠打了几个巴掌。 “啊!”林嫂子惨叫出声,反应过来后是哭嚎着厮打林小旗,可她一个妇人哪里是林小旗的对手。 砰一声,直接被林小旗一脚放倒了。 第741章 做二房 林嫂子重重砸在地上,朝着林大吼道:“你个没出息的狗东西,你是死人吗?看着我被你弟弟打不还手!” 林大回过神来,盯着林小旗目呲欲裂,抄起放在门后的柴刀就砍向林小旗:“林二你个狗娘养的,竟敢动手打我媳妇,老子劈了你!” 林小旗身手还行,一招空手夺白刃,再拽住林大的手一扭,抬脚一踹,把林大踢倒在地。 林嫂子见自家男人也被打了,是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诶哟,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个杀千刀的林老二啊,不但打自己的嫂子,连自己的大哥都要杀啊。” 还不怕死的冲着林大道:“你弟弟刚刚推我的时候偷摸了我一把!” 林小旗惊了,骂道:“你个毒妇,别血口喷人?谁稀罕摸你,一天天脏兮兮的,半个月都不洗一次澡,靠近你就有臭味。” “呸,我血口喷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打从我进门第一天开始你看我的眼神就不对劲,专门往那胸脯子跟屁股蹲上瞧,你敢说自己对我没点心思?” 林嫂子捂着脸哭:“呜呜呜,孩他爹,你可不能弱啊,你要是一弱,咱们夫妻在家里还有什么地位?你可是长子,这家里的一切都该是你的。” 林大已经懵了,没想到自家媳妇会说出这种话,这个臭婆娘到底想干啥?真想跟老二决裂? 林小旗看着自家哥嫂,心寒不已,指着林嫂子问林大:“大哥你也相信这个女人的谎话?” 林大眼神闪躲,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林小旗一句:“二弟你老实告诉大哥,你的小旗之位真的没了?你又没有做错事儿,单单因着咱家乐娘想要嫁给秦百户,秦百户不至于把你的官位夺了吧?” 林小旗能被秦三郎看上做了小旗,他就不是真的蠢货,听到林大的话,是低笑出声。 林大见他还在笑,虽然笑得很渗人,可还是继续追问:“二弟你别笑,这事儿关系到咱家的进项,是大事儿,你快说小旗之位还在不?” “进项?果然是为了银子。”林小旗总算是看清了家里这群人,他抹了把脸,看向林老娘:“娘,您不想咱们全家人无声无息的死掉就分家吧。” 秦百户敢把自己私底下养了人的事儿露出来给他知道,就敢对他下手,而就算他把秦百户养人的事儿说出去,衙门的大人们也不会管。 人是秦百户出银子买的,衙门怎么管? 除非他有证据证明游安想要杀他,可他根本没有证据,只是自己的一面之词,谁会信? 而林小旗在见过游安他们之后,已经很明白,他不能跟他们作对,他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听他们的。 “分家!”林老娘惊叫出声,跑过来拽着他的手道:“老二不能分家啊,你还没成亲,你妹子还没嫁人,娘还要给你们兄弟带孙子呢。” 又跑过去厮打林嫂子:“都是你这个贱妇,挑得我两个儿子反目,老娘打死你。” 林老娘是个敢下手的,揪着林嫂子的头发就是又抓又挠又打,把林嫂子打得脸上没有一块好肉。 林嫂子的一儿一女见了是吓得哇哇大哭,却不敢出来,而是躲在房间里,扒着门口往外看着。 林老娘立马求道:“老二,看在你侄儿侄女的份上,原谅你嫂子一次……你哥他不是在乎银子,是怕你没了差事,以后不好说亲。” 又道:“你不是喜欢方掌柜的闺女吗?你放心,咱家卖明蚜草赚钱了,年后娘就去方家给你提亲。” 林小旗已经失望透顶:“娘,我的差事已经没了。” 又趁着林老娘叫起来之前道:“冬训没有我的名字,我不服气,偷偷跟着去了,还闹着要闯营,被秦百户撞见了,治了个擅自离开司兵所的罪责,已经被踢出司兵所。如今我不是小旗长,连个兵丁都不是。” “老二你说啥?这是真的?”林老娘巴巴的望着林小旗,见他点头后是立刻哭出声来:“诶哟,我的个天老爷啊,咋就遇上这种事儿,这你以后可咋办啊?要不咱们去求求秦百户,就说咱家知道错了,不会再把乐娘嫁给他,要是他不嫌弃,让乐娘做个二房就行。” 林小旗惊得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老娘:“娘,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秦百户根本看不上乐娘,他是连咱家都不想搭理,怎么可能娶乐娘做二房?” 疯了,他家里一个个都是疯子。难怪秦百户会下定决心把他踢出司兵所,这样的家人,就算他再有本事,以后当上再大的官,最后也会被他们给拖累死。 林乐娘听到这里,顾不上先前被打的痛楚,问道:“二哥你说,是不是顾小鱼那个贱人撺掇的秦百户?一定是她,好个贱人,上次还假惺惺的说她不喜欢秦百户,让我去跟秦百户表白。” 她是想要表白来了,可运气不好,竟然病了,病得还莫名其妙,到如今回想起来还觉得难受。 林小旗道:“林乐娘你去水缸照照吧,就你这德性,秦百户能看得上你?” 林乐娘被他说的哭了,又吼道:“我是没有顾小鱼长得好看,可先前二哥是乐意我嫁给秦百户的,还说秦百户以后是要做将军的人,我适合做将军夫人,这才让我去见秦百户。如今又说我配不上秦百户,二哥你王八蛋!” 林小旗被骂,并没有再动手打林乐娘,而是道:“先前确实是我鬼迷心窍,见着秦百户以后可能要当将军,想要把你嫁给他,好靠着他发达。可我错了,秦百户一个能被蓝副将他们看上的好苗子,能任由咱们摆布?” 如今秦百户养的人就在外面呢,他家要是再敢不听话,随时都会死。 林小旗:“乐娘你死心吧,秦百户不喜欢你,你缠上去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想想那个大兴镇的方海棠,被秦百户当众骂了那些难听话后,什么名声都没了,如今已经跟同村一个姓田的年轻人定亲,过不了多久就要嫁了。” “你也赶紧找个人嫁了吧,镇上打铁铺的吴大就不错,对你很热心,趁着我小旗长位置被夺的事儿还没传出去,赶紧跟吴大定亲,你还能嫁到镇上去,不然你只能嫁在乡下种田。” 第742章 愚蠢 林乐娘崩溃了,哭喊着道:“主意是你给我出的,秦百户也是你带我去见的,当初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我不嫁吴大,不嫁!他天天帮着他爹打铁,浑身都是臭汗,难闻死了,我是小旗大人的亲妹子,算是官家小姐,我不要嫁给他!” 又冷笑着放狠话:“我现在就去找秦百户,他要是正眼看了我,定会喜欢上我,把我收了做二房!” 林乐娘是家里唯一的姑娘,被宠坏了,说完就往外奔去,林小旗想要拦住她都来不解。 结果砰一声,她突然倒在自家院门。 林小旗大惊,知道是游安那批人做的,立马喊林老娘:“娘,乐娘晕倒了,快把她抬回去。” “乐娘,乐娘我的儿啊,你这是咋了?”林老娘边哭边把林乐娘架进屋里,掐着她的人中。 好不容易把林乐娘给掐醒了,可她是个倔的,又挣扎着跑出去要找秦百户。 林小旗吓得肝胆俱裂,一个手刀劈晕林乐娘,对林老娘道:“娘,乐娘魔怔了,先把她关在家里一段时日,等我跟吴家把亲事谈妥后再把她放出来。” 林老娘懵得不轻,拽住林小旗的手道:“老二,你真要把乐娘嫁给吴家?虽说吴家是在镇上开铺子,可那秦百户以后是要当将军的,将军的二房也是夫人,不嫁白不嫁啊。” “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醒醒吧,儿子已经不是司兵所的人了,咱家攀不上秦百户这门亲!”林小旗吼得嗓子都快破了,还是吼不醒林老娘。 林小旗没办法,只能道:“先这样吧,等过段时间你们就知道了。” 林小旗说着,不再搭理家里人,去了林老娘屋里,关上屋门,把家里的房契地契田契跟存银都搜了出来,自己拿着。 林大夫妻见他进屋后就把门关上,当下急了,拍着门道:“老二,老二你开门,你在里面做啥?你赶紧出来!” 可林小旗不理会他们,在林大破门而入前找到这些东西,放在自己身上,吱呀一声打开门后,直接道:“大哥,分家吧,你要是答应分家,家里的一切咱们平分。” “呸,你做老二的还想跟老大平分家产,做啥梦呢?”林嫂子又开始撒泼:“老屋给你,再给你两亩地跟三两银子,你滚出去。” 又嘲讽道:“没了小旗的位置,你以为自己还能在家里当大爷?这个家的老大是你大哥。” 嗖一声,林小旗直接抽出刀子,架在林嫂子的脖子上:“林朱氏,别以为你是长嫂我就不敢杀你,把我惹急了,杀你不过是一刀子的事儿。到时候我可以说是你偷人,我帮大哥动手清理门户,你娘家一帮穷鬼,我家给他们三两银子他们就不敢闹了。” “至于我大哥,你觉得他是乐意守着你,还是乐意等你死后再去娶个黄花大姑娘?” 林小旗看着林大道:“大哥,弟弟这些年也存了些私房钱,可以花钱给你买个好看又是雏的媳妇。” 林大一听,竟然犹豫起来,没有立刻过来帮林嫂子。 林嫂子见状是哭得不行:“诶哟,天老爷啊,我是瞎了眼嫁给你个畜生,你竟然打着等我死了好娶年轻漂亮小姑娘的主意!” 林嫂子想要去厮打林大,可她的脖子上架着刀,不敢乱动,只能哭骂不休。 林小旗的手一用力,刀刃在林嫂子的脖子上割开一个小小的伤口,把林嫂子吓得直接瘫软在地,哭求道:“二弟,二弟我知错了,你看在嫂子给林家生了一儿一女的份上,别跟嫂子计较。” 她的两个孩子也跑出来跪下求着林小旗:“二叔,二叔不要杀我娘。” 林小旗也就是吓唬吓唬林嫂子,让她不要再闹,是不可能当众杀她的。 林小旗没有立刻松口,而是再次说道:“我的小旗之位被夺了,以后不再是司兵所的人,你们要是不想被其他人报复回来就给我老实点。” 自打他当上小旗,家里人很是猖狂,最猖狂的就数林朱氏,村里人都被她得罪遍了,还回她娘家吹嘘,骗了几家人的说和钱,说是要把那几家的姑娘说给他做媳妇,把那几家人骗的是团团转。 这事儿他是知道的,当初听说的时候还很得意,觉得自己是个金龟婿,十里八乡的姑娘都巴巴的想要嫁给他。 如今才知道自己当时是有多愚蠢! 但凡他聪明一点也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 “嗯嗯嗯,我们一定老实,老实。”林嫂子赶忙应着,就怕林小旗杀了她。 林小旗又道:“秦百户一个逃荒来的人能当上百户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当年他还去剿杀过水匪,不知道多少水匪死在他手上。如今他翅膀硬了,比以前更厉害,你们要是还敢算计他,到时候死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林老娘听得一哆嗦:“我就说秦百户不能嫁,他可是杀过水匪的,这样的人煞气重,可不能随便招惹。” 林大还是有些不乐意,他很想做秦百户的大舅子:“老二,当初可是你说咱家乐娘配给秦百户绰绰有余的,还说顾家丫头长得太好,那以色侍人的都是小妾。等秦百户娶了咱家乐娘后,再让乐娘去顾家说亲,娶顾家丫头给秦百户做小妾就成,还能让秦百户看看咱们乐娘的贤惠,咋如今又改口了?” 林小旗听到这话,是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原来他以前这么自大,连这样的话都说过:“所以我如今遭报应了,小旗长的位置没了,司兵所的差事也丢了,大哥还想去拔一拔秦百户的胡须吗?” 林大很怂的哆嗦一下,他是不敢去找秦百户麻烦的,但他觉得自家可以去找顾锦里的麻烦,毕竟是个姑娘家,要脸面要名声的,闹一闹她,定会乖乖听话。 林小旗看穿林大的心思,冷笑道:“我小旗长之位会没了全是因为你们得罪了顾家姑娘,你们再敢去找她麻烦,秦百户会放过你们?!” 又道:“真以为顾家姑娘是好欺负的?她想要对付咱们家,不收咱们的明蚜草,或是直接说咱们的明蚜草有问题,立刻报官抓我们就成。你们想要去县衙牢里蹲着吗?她爹跟大哥可是跟郑县令一起吃过饭的。” 第743章 不嫁就卖掉 林小旗这么一说,林大又怕了:“真没有其他办法了?” 林小旗道:“想要活命,想要好好过日子就别害顾家,也别想把乐娘嫁给秦百户。” 林小旗说得累了,直接道:“我懒得跟你们扯皮,事儿是啥样我都跟你们说了,分家吧,分家后你们要是想去找死就去,反正不会再连累我。” 林大听得心头一紧,忙笑呵呵的道:“老二,这都快过年了,你说啥分家不分家的,赶紧把的房契地契跟银子给咱娘,等过完年后再说。” 林大是怕林小旗骗他们,要是真分家了,林小旗继续去司兵所做小旗长,那他这个小家可就占不到好处了。 林小旗冷笑:“随便你,但分家之前,房契地契跟银子都要我拿着。这些东西都是我拿命换来的,你们能种明蚜草也是靠着我。” 林小旗不再理会他们,出了家门,在远处的草垛后找到游二喜他们,保证道:“你们放心,我家人都是怂货,他们不敢再找秦百户跟顾家姑娘的麻烦。” 游二喜闻言冷笑:“你最好看好他们,别让他们再做出什么蠢事儿来。” 这林小旗也是个蠢的,跟在主子身边当兵,应当知道主子对顾二姑娘的心思,还敢算计主子跟顾二姑娘,要把自家妹子嫁给主子,当真不是一般的找死。 “主子是看在你在他手底下当兵的情分上,这才只是夺了你的小旗之位。大过年的,珍惜点你现在的日子吧。”游二喜说完,冲着林小旗摆摆手,示意他可以滚了。 可林小旗突然跪下道:“这位兄弟,你能去帮我跟秦百户说说,让我继续回司兵所吗?我可以不做小旗长,做个小兵丁就成。” 游二喜摇头:“晚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言罢,抽出刀子,示意林小旗赶紧走。 林小旗是失魂落魄的回了家,知道自己的差事是彻底丢了。可他为了活命,只能按照游二喜他们说的做。 游二喜他们并没有离开林家,而是在林家附近继续盯着,以防林家人犯蠢去找顾二姑娘的麻烦。 林小旗知道他们还没有走后,心里更加害怕,第二天就亲自去了镇上的打铁铺找吴大,说了他跟林乐娘的婚事。 不过…… “我已经辞了司兵所的差事,打算出来做些买卖,你若是冲着我是小旗长才想跟我家结亲的话,怕是要失望了。” 吴大倒是不介意,依然欣喜若狂:“我都二十三了,早年还定过一门亲,媳妇未过门就死了,你家愿意把乐娘嫁给我,我定会好好对她。至于我爹娘,我会说服他们,只要乐娘肚子争气,能生儿子就成。” 虽说林小旗的官位没了很影响两家结亲,可他家爹娘更在乎抱孙子。 林小旗听罢,很是满意,这吴家还算可以,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如今快过年了,定亲太赶,等元宵过后你们家再来提亲。” “诶诶,二舅哥放心,我家一定请官媒,把婚事风风光光的定下。”吴大很高兴,要请林小旗喝酒,被林小旗拒绝了:“下回再喝吧,如今要赶着买年货回家。” 吴大听罢没有再请林小旗,却是给林小旗买了不少好礼,还特意买了一对银丁香:“当是给乐娘的年礼,还请二哥帮忙转交给乐娘。” 林小旗看了看这对银丁香,虽然是银的,分量却是不轻:“成,你放心,我定会交给乐娘。” 可到家后,林乐娘却闹了起来,把银丁香给砸了:“呸,连对金丁香都送不起,还想让我林乐娘嫁给他,他想得美!” 啪一声,林小旗扇了林乐娘一巴掌:“老老实实的跟吴家定亲,嫁给吴大过日子,再敢闹,老子把你卖去江南做奴婢。” 林嫂子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听说江南花楼、画舫里买姑娘都是给的高价。 林嫂子的眼睛立刻看向林乐娘,上下打量着她。 嗯,长得还不错,算是村里的一枝花,要是卖去江南花楼,起码能值个二十两银子。 林小旗看着林嫂子打量林乐娘的目光很是厌恶,大哥怎么娶了这样的恶毒婆娘?也怪他家当年太穷,给不起太多的聘礼,这才娶了林朱氏。 林乐娘听见林小旗要把她给卖了,惊得不轻,回过神来后,抽泣道:“不会的,二哥怎么可能会卖掉我?” “呵,我小旗长的位置没了,正需要银子去做生意,你觉得我会不会卖你凑银子?”林小旗也不惯着她,指指院门口道:“村里人家卖姑娘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林金花、林红叶都被卖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吗?还不能卖你了?你问问林朱氏,她想不想卖了你换钱?” 林乐娘立刻看向林朱氏,怒问:“大嫂你说,你想要卖了我换银子吗?” 林乐娘是真的不太聪明,看林嫂子先前打量她的眼神,这话根本就不用问。 林嫂子道:“乐娘,你二哥他丢了差事心里不舒坦,要是,要是他真的卖了你,你也别怪他。” 这话说的,不但承认了想把林乐娘卖掉换钱的心思,还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林小旗身上,当真是好大嫂! 林小旗是快吐了,深恨自己为啥猪油蒙了心去算计秦百户?落得如今的下场。 他硬下心肠,对林乐娘道:“我给你两条路,一是嫁给吴大,跟吴大好好过日子,二是卖去江南,以后给人为奴为婢,命不好的可能还要进楼子里。” 林乐娘听到要进楼子里,是吓得直哆嗦,不敢再闹,只扑进林老娘怀里哭:“呜呜呜,娘,我可咋办啊?” 林老娘道:“乖女,莫哭了,吴家是在镇上呢,开着铺子,这门婚事不差的。以前没有秦百户的时候,你不是觉得吴家挺好的嘛。” “可如今有了秦百户,那吴家怎么能跟秦百户比,秦百户以后是要做将军的。”林乐娘哭得不行,求着林老娘:“娘,娘您帮帮我,我嫁给秦百户您也是能享福的。” 林老娘却没答应,老二昨晚已经跟他说过了,林朱氏心肠不行,以后他给她养老。她要是想下半辈子好过,就得帮他看住乐娘,把乐娘嫁给吴家。 第744章 恶鬼缠身? “别想着秦百户了,那顾家二姑娘你也是见过的,人比你好看多了,秦百户有了她还会看你一眼?”林老娘道:“别跟老娘整这些有的没的,老实在家待嫁,要事惹急了顾小鱼,她不收咱家的明蚜草可就糟了。” 不管林乐娘怎么哭,林小旗都没有松口,林乐娘想过要逃走,可她每逃一次都会突然晕倒,头上不知道起了多少个包,实在是太疼了,之后就再也不敢跑了。 只是她偷偷给了林嫂子铜钱,让她去找秦百户,说秦百户一定对她有情,只要秦百户得知她在家里的艰难,定会像个英雄一样骑马来救她! 只要她能嫁给秦百户,以后定会帮衬大嫂娘家。 林嫂子是个贪的,什么好处都想要,偷偷跑出去,想去司兵所找秦百户。可她跟林乐娘一样,刚出院门就被无故打晕。 打了三次后,林嫂子是直接摆香案求老天爷:“老天爷,信女知错了,求求您高抬贵手,别杀我啊。” 被无缘无故打晕三回,一看就不是人干的事儿,不是恶鬼缠身就是老天爷责罚。 林嫂子怕鬼,所以不想承认自己被恶鬼缠身,而是觉得是老天爷见不得她做坏事,这才降下灾劫。 林嫂子在家里一天三顿的拜,总算是没有再出过事。 林小旗见她信这个,便吓唬她:“大嫂子,老天爷都看着呢,秦百户是将星转世,那是被老天爷庇护的人,你要是算计他,他都不用出手,老天爷就直接收拾了你,还要给你娘家降灾祸。” 林嫂子吓得嗷叫一声,直接晕死过去。 “孩他娘,孩他娘!”林大急忙掐林嫂子人中,把人中都掐出血来了林嫂子才醒。 醒来后,林嫂子立马对天发誓:“老天爷,我知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做人,不再算计秦百户跟顾家二姑娘,求您莫要降灾祸到我娘家啊。” 要降也降给林二,让林乐娘嫁给秦百户的主意可是他最先出的,她顶多算个帮凶。 游二喜他们见林嫂子老实了,没有再出手打晕她,不过林家人一出门他们就会跟着,以防林家人去找顾家麻烦。 …… 林家的事儿顾锦里并不知道,她已经回了家,把夏家的下场告诉家里人。 三奶奶听得眼睛都瞪大了:“夏,夏先生不能生,为了不让人发现他生不出来,还算计夏夫人,找人来生孩子,还把几个孩子的爹娘都杀了?诶哟,姓夏的怎么这么狠毒啊。” 她活了一辈子,以为见过的恶人够多了,没想到夏固比她见过的所有恶人加起来都坏。 “陆老爷子都比夏固好,他咋能这么坏啊。”三奶奶说着又拉过程哥儿:“幸亏咱们程哥儿没有继续跟着他读书,而是跟了欧阳先生,不然还不知道要把咱们程哥儿给教成啥样。” 又惊慌的问:“安哥儿、小鱼,姓夏的名声臭了,会不会影响咱们程哥儿?程哥儿以后还要考科举的,要是被姓夏的连累了名声可怎么是好。” 说起这个,顾锦安也觉得他家很幸运,遇到了欧阳浒先生:“三奶奶放心,有欧阳先生在,程哥儿的名声不会受影响的。欧阳先生可名气却是不小,算是名家大儒。且程哥儿早在冬至的时候就跟夏固断绝关系,程哥儿是在他出事前一个月就不再跟着他念书,算是不知情,不会被人说嘴的。” 说来这是他们故意安排的,为的就是隔出一段时间来,不让夏固的丑事牵连到程哥儿的名声。 程哥儿也道:“三奶奶不用担心的,大家伙早在冬至过后就知道我在跟着欧阳爷爷念书,夏固的事儿不会牵连到我的。” 只是因着大哥、二姐要去找夏家算账,错过了他的生辰。 “大哥,二姐,我八岁了。”程哥儿跑到顾锦安跟顾锦里面前说着,冲他们笑了笑后,规规矩矩的作揖行礼:“多谢大哥跟二姐今年的照顾,你们明年要继续照顾我啊。” 顾锦安跟顾锦里听得笑了。 顾锦里道:“你都八岁了,凭啥还要照顾你,该你来照顾我们了。” 程哥儿很是理直气壮的道:“我才八岁,又是老小,哥哥姐姐们又有本事,用得着我照顾吗?还是说二姐没本事了,需要我来照顾?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程哥儿就照顾二姐吧。” 说完立马跑到顾锦安身后:“大哥救我。” “顾锦程你敢损我,跑到大哥身后都没用,赶紧给我出来掐脸!” “不要,我都八岁了,不是小孩子了,二姐不许再掐我脸。”程哥儿躲着顾锦里,可最后还是被顾锦里抓住,掐了几下脸,把他的脸都掐红了。 “小鱼行了。”顾锦安赶忙阻止顾锦里,再掐下去,程哥儿就该疼了:“把咱们给程哥儿带的生辰礼拿出来。” “好。”顾锦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块雕刻着旭日东升的玉石砚台、一块雕刻着伏鹰的玉镇纸:“喏,给你的。” 程哥儿看着这两件生辰礼,很是高兴,旭日东升跟伏鹰皆是大哥二姐对他的期望。 “谢谢大哥,谢谢二姐。”程哥儿高兴地抱着盒子,蹬蹬蹬的跑回房间,不多时又拿着一幅绣品出来,打开给他们看:“大哥二姐快看,这是大姐送给我的生辰礼,是我在写字时的人像绣图,像不像?” 顾锦里看向绣图,只见绣图上的人跟程哥儿有九分相似,当真是:“很像,咱们大姐太厉害了。” 顾锦绣笑道:“没有啥厉害的,这次的事儿,是大姐连累了你们。” 要不是她,也不会害得他们跑去找夏固算账。 顾锦里摇头:“这怎么是大姐的错?大姐是受了无妄之灾。” 说话间,三爷爷带着罗家人进来了:“今天天色虽然晚了,可武哥儿还是想来给你们道个歉。” 罗武是跟着他们回来的,但顾锦安没有让他进顾家门,三爷爷先前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后,就去罗家看罗武了。 顾锦安道:“既是道歉,那就进来吧。” 罗武这次在夏家的表现还不错,他心里又念着大姐,让他来家里一趟见见大姐也行。不过只是见见,这个时候想要谈婚事娶大姐,罗武是做梦。 第745章 改变 罗武知道自己犯了错,顾家人还在气头上,并没有要在这时候就提亲的意思,只是想要见见绣姐儿,再确认自己还有娶绣姐儿的资格而已。 楚氏如今对顾家很是小心翼翼,进了顾家后,率先打招呼,又推罗武:“赶紧跪下给你大山叔一家道歉,为了你,闹得你大山叔家快两个月都不得安宁。” 罗武扑通一声跪下:“大山叔大山婶、安哥儿小鱼,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不会再犯蠢,要是再遇到这样的事儿,定会第一时间说出来,不会傻乎乎的再藏在心里。若是我把什么都放在心里,这日子也不用过了……” “别说这些废话,就说说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吧?”顾锦里的脾气从小就大,她直接打算罗武的话:“长得好看不是我姐的错,但你想要娶她,就得有本事,光靠你如今的班头之位,是护不住她的。” 其实以她家如今的人脉跟财产,只要不是皇亲国戚来抢亲,她自信都能护住顾锦绣,可她为什么要把这任务揽下来?罗武又不是死人,他要是不思进取,她可不会把大姐嫁给他。 罗武道:“我知道自己如今的本事还不够,我定会拼命给她挣前程、挣本事的来护着她,不会让她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你大话可别说得这么早,万一你做不到呢?”顾锦里几乎是咄咄逼人的道:“你要是做不到,而我家又把大姐嫁给你了,岂不是害了她?” 罗慧娘在旁边听得急了:“小鱼你先听我哥把话说完,他一定会很努力让绣姐儿过上好日子的。” 顾锦里笑了:“我家如今的日子差吗?需要嫁到你家去过好日子?以我大姐的模样,她要是想过好日子就不会等你大哥。” 说白了,她家大姐要的不过是罗武的一心一意,一直如初。而她家要的也只是罗武的知根知底,他的一世善待,从来没有要求过罗武要有怎样的大本事。 罗武经过这一朝,也想明白了这一点。 他看向顾锦绣,道:“绣姐儿一直是我唯一想娶的人,我知道自己的本事不够,如今只能用一颗真心来待你,但我希望自己以后能给你的不止一颗真心,还有一片能护住你的天地。” “大哥说得好!”罗慧娘听得很感动,顾锦里也想感动一下的,可被罗慧娘这么一打岔,得,还是继续看罗武的表现吧。 顾锦里:“我们家还是那句话,你想要娶我姐就得拿出真本事跟诚意来。” 顾锦绣听得着急,看着顾锦安,用眼神哀求着他。 顾锦安:“……” 以后他一定不要生女儿,看着他家里的这对姐妹已经够他心累了。 “我家不会急着给大姐说亲,毕竟再找人家是要慢慢看的,急不来。”顾锦安违心的说出这句话。 其实很急啊,他家大姐再过半个月就十九了,可他能有什么办法?要是不这么说,大姐估摸着会因为心疼罗武连年都过不好。 罗武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不能很快娶到绣姐儿,但顾家也不会轻易把绣姐儿说给外人,安哥儿这话其实就是顾家会等他的意思。 罗父跟楚氏也松了一口大气,楚氏道:“安哥儿,谢谢你。” 又对顾大山跟崔氏道:“大山兄弟、弟妹,谢谢你们能给我家一次机会。” 顾家的事儿一般都是由安哥儿跟小鱼做主,不过大山跟崔氏是绣姐儿的父母,理应谢谢他们。要不是他们喜欢武哥儿,想要给绣姐儿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家,安哥儿跟小鱼早就把武哥儿给踢出绣姐儿的候选夫婿之列。 顾大山道:“罗嫂子说的啥话,武哥儿也是被夏固害的,他一直是个极好的孩子。” 崔氏也点头道:“大山说得是,除了武哥儿……”她再也找不出一个对绣姐儿更好的人了。 不过这话崔氏没有说出来,要是说出来了,小鱼又该生气了。 既然小鱼跟安哥儿想要给武哥儿一个教训,那她跟大山就配合好了,反正安哥儿、小鱼不会闹得太过分。 顾锦绣并不急着嫁人,听到这话是放心下来。不过这段时间以来,她也想了很多,觉得自己太过柔弱,担不起事儿,得改改性子,不然以后出嫁了有了孩子,连孩子都护不住。 顾锦绣想到了崔氏,想到了那些被老顾家毒打的日子,是一个哆嗦……不行,她不能这么下去,为了能护住孩子,她也得像小鱼那样,活得强悍些才行。 罗武是最先发现她身子哆嗦的人,心下一紧,忙问:“绣姐儿,你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屋子里很暖和,她不可能因为冷而打哆嗦,定是想到了什么害怕的事儿。 “我没事。”顾锦绣笑着安慰罗武,又看向顾锦里:“小鱼,大姐有几句话想说。” 顾锦里点头:“大姐想说什么就说,这里都是自己人。” 这话说的罗慧娘很高兴,跑过来挽着她的手臂道:“对呀,我们两家不是外人,是自己人。” 顾锦里看了她一眼……姑娘你为了娶到我姐做嫂子,也是挺拼的。 罗慧娘见她看来,很开心的冲着她笑,小小声的道:“我哥说你们带了好多东西回来,我今晚在你家睡啊,可以看你带回来的好东西。” 顾锦里拒绝:“不行,我今晚要跟我大姐说悄悄话,你明晚再来睡。不过等会儿回去的时候可以把你的那份礼物带回去,我给你买了礼物回来。” 罗慧娘听了前半句有些失望,可听了后半句话又高兴了:“好。” 言罢不敢再说话,而是留给顾锦绣说。 顾锦绣站起身,对着两家大人行了一礼,道:“我刚才会打哆嗦,是想到了以前在老家的事儿。以前的事儿就不多说了,我只想说一点,那就是柔弱的女人是护不住孩子的。” 说完这句话,她走到崔氏面前,握住她的手道:“娘,女儿不是说您,是女儿不想再柔弱的过日子。我这段时间常常在想,要是我能像小鱼那样有本事,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儿?” 第746章 躺枪 罗武道:“绣姐儿你不用这么想,你很好,比小鱼好多了。你懂事,会做饭,还能做绣活赚钱,这些小鱼都不会。” 顾锦里:“……” 这种躺枪的感觉。 顾锦绣笑道:“我知道,可我会说这些是因着想要以后的日子过得轻松一点,并没有贬低我自己的意思,就是想要自己变得更凶悍点,以后可以护住孩子。” 她毕竟是个姑娘,虽然大着胆子说出这样的话,可这是对着罗武说的,依然让她红了脸。 她定了定神,道:“我想过了,我要做些改变,起码不能太过柔弱,遇到事儿的时候得扛得起来,护得住孩子,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能撑得起家门,不被人欺上门来。” 楚氏听得哭了,绣姐儿为了武哥儿竟然能做到这一步,不比她差。有这样的儿媳妇,她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崔氏听得掉下泪来,紧紧握着顾锦绣的手道:“绣姐儿,你能这么说,娘很高兴。娘一直觉得自己太软弱了,让你们小时候受了很多苦,还害得比也跟着为娘一样胆小柔弱,如今你能想通,娘心里的大石是少了一块。” 她抬手抚着顾锦绣的脸,笑道:“我儿,你可以像小鱼那样凶悍一些的,悍些才不会受人欺负。” 嗖嗖,顾锦里又中枪了。 她郁闷,她有这么凶悍吗?秦小哥可是说了,她温柔又可爱,是世上最好的姑娘。 顾锦绣笑了,给崔氏擦拭着眼泪:“娘不哭,我知道您一直最担心的就是我,怕我出嫁后受欺负。您放心,詹二我都能给砸晕,即使以后没有你们护着,我也能护住自己。” 崔氏点点头:“听你说了这番话,娘放心多了。” 小鱼的模样虽然也长得极好,可她却不担心小鱼,因为小鱼自小就是个有本事的,能保护自己。 安哥儿跟程哥儿是男娃子,她也不用太担心,一直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大女儿,生怕她命歹,遇到啥不好的事儿又无法自救。 顾锦绣笑着安慰崔氏几句后,又看向罗武,道:“罗武哥,咱们一起努力,都把咱们的性子变一变,以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差的。” 爹娘都能把日子过起来,她跟罗武哥也一样可以。 罗武听得红了眼眶,他一直只想把她护在羽翼下,可此时他才知道,她想要的是跟他一起撑起一个家。 他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捂着脸,无声的掉着眼泪,但他很快就止住眼泪,抹了把脸,说起自家盘下镖局的事儿:“我爹已经把县城镖局盘下来了,我明天要去上差,顺便去镖局看看,以后就县衙、镖局两头跑了。” 他怕顾锦绣担心自己,又看向她道:“放心,我不会太累的。” 在他们去金陵找夏家报仇的时候,罗父已经拿着家里的存银去把县城镖局盘了下来,算是救了冒叔他们一命。 要不是有罗家盘下镖局,冒叔他们就没了养家糊口的活计。 镖局前东家也很高兴,他们赶着回老家过年,能在过年前把镖局卖出去,算是了结了一桩大事儿,不用年后再跑来找买家。 但盘下一个经营了几十年的镖局需要花费不少银子,罗家几乎把这三年的积蓄都砸进去了,年后想要把镖局开起来,估摸着得借钱。 顾锦绣道:“嗯,罗武哥放手去做就好,不要担心我。” 三奶奶却是很担心,问罗武:“武哥儿你要走镖不?那岂不是很危险,不行不行,还是别做镖局了,再想想其他的营生。” 武哥儿还没成亲呢,没个后,要是去走镖出了啥事儿可咋办? 罗武道:“您老放心,我只经营镖局,给镖局接活之类的,不会自己走镖,我还要在衙门当差,想要走镖也没时间。” 三奶奶听罢,还是觉得这样有点危险。 顾锦里道:“三奶奶,罗武哥家开镖局挺好的,逃荒的时候要是咱们几家里有人开镖局的话,遇上恶人杀人就不用怕了。” 最近三年的粮税跟人头税是年年涨,要不是大丰村种着明蚜草,估摸着村里男丁起码要死上几个。 而大楚因着西北干旱两年已经是元气大伤,如今又搜刮南边的血肉,这刮得狠了,要是再碰上天灾,铁定又会乱起来。有个镖局很好,可以往来四方,要是大楚出事儿了也有镖师帮忙护着逃命。 三奶奶他们最怕的就是遇上恶人杀人的事儿,听了她的话,忙道:“小鱼说的是,开镖局还是好的。” 又对罗武道:“那你好好经营着吧,要是银子不够就跟我们说,我们两个老的攒了些银子,能给你们应应急。” 罗武点头:“诶,您老放心,要是真没银子了,我们家定会说的。” 三爷爷见他们把话说完了,朝罗武道:“起来回去吧,天色不早了,你们刚回来,你明天又要去上差,睡不好可不行。” “诶。”罗武站起身,看了顾锦绣一眼,见她冲自己笑了,心里瞬间暖了起来,身上的疲惫都没了。 他拿出一个盒子递给顾锦绣:“金陵买的。” 虽然是去找夏固报仇,但夏固昏迷那三天,他跟着安哥儿、小鱼去金陵给大家伙买了许多东西,特意给绣姐儿挑了个礼物。 顾锦绣没有拒绝,而是把他的礼物收下。 罗武更加高兴……虽然顾家没有立刻答应他跟绣姐儿的婚事,但如今看来只要他不犯蠢,这门亲事是板上钉钉了。 “这箱子里的东西是给你家的,你抱回去吧。”顾锦里在罗慧娘走前给了她一个箱子。 罗慧娘看着箱子有一张小茶几那么大,眼睛都亮了,赶忙抱过来,招呼自家爹娘大哥:“咱们快回家去看礼物。” 罗父跟楚氏见她高兴得快忘形的样子摇了摇头,这丫头就不能稳重点? 不过,楚氏还是过去帮着罗慧娘抬箱子:“还挺重,这是买了不少好东西吧。” 顾锦里道:“一些实用的小玩意而已,罗伯娘回家看看就知道了。” 楚氏闻言没有再多问,跟顾大山、崔氏打了招呼后,一家子抬着箱子,提着火把回家去了。 第747章 得不要脸 罗武一家回去后,三爷爷三奶奶也去睡了,留出时间让顾大山夫妻跟孩子们说话。 顾锦安、顾锦里又说了一些夏家的事儿,还说了:“胡观主心中有愧,为了补偿咱们家,给了我们一些金银,我们藏起来了。” 顾大山跟崔氏没有问那些金银有多少,而是担心的道:“夏固不是个好人,他家的钱财来路正不?要是不正,咱家拿了怕是不好。” 顾锦里道:“爹放心,夏家的银子很多都是第一任湖云观观主给的,夏家算是湖云观的半个奴才,胡观主身为湖云观的现任观主,把自家的东西给我们作为补偿,一点事也没有。” 顾大山跟崔氏胆小,因此他们兄妹都没有跟两人说鲁家的事儿。 顾大山跟崔氏听罢,果然放心不少:“这就好。” 又夸胡观主:“观主当真是个好人,处处都帮着咱家。” 顾锦里心下冷笑,要是胡观主不帮,可就算背主了。 “爹娘,好困,我先回去睡觉了。”顾锦里打着哈欠:“程哥儿,二姐改天再给你做蛋糕吃。” 这三年来程哥儿每次过生日她都给做一个蛋糕,今年虽然错过了他的生辰,但蛋糕还是要补上的。 “嗯,谢谢二姐。”程哥儿舍不得顾锦里太累,催促道:“二姐快去睡觉吧,明早起来你还要去制药作坊出货呢。” 腊月二十二、二十三,制药作坊要连着出两天货,出完后,小年休息一天,之后再做三天的方便药备着年后的出货就成。 顾锦里点头:“嗯,我们先回院子了。” 说着,朝顾大山跟崔氏挥挥手,跟顾锦绣回了两姐妹的院子。 顾锦里是真的累得不轻了,很快就睡着了。 顾锦安的心里还装着事儿,等回到两兄弟的院子后,问程哥儿:“欧阳先生还没回去过年吗?” 程哥儿摇头:“欧阳爷爷说了,欧阳奶奶不在了,家里的儿子早就能独当一面,连孙子孙女都大了,他不回去也是一样的。且镇上的宅子挺好的,离延福楼又近,方便吃饭。” 作为赔偿,夏家在庆福镇的产业都成了顾家的,顾锦安就让欧阳浒住在镇上的夏宅里。欧阳浒还挺喜欢那座宅子的,就是抱怨听水园太过不切实际。 程哥儿又悄悄对顾锦安道:“欧阳爷爷是想吃火腿,他的火腿吃完了,最近是抓心挠肝的想吃呢,可又不好意思问咱家要。” 顾锦安听得笑了:“那你没想法子给欧阳先生送一些过去?” 程哥儿点头道:“想了啊,我准备了两条火腿,打算明天就给欧阳爷爷当做年礼送过去。大哥回来了,明天跟我一起去送年礼吧。” 顾锦安点头:“好。” 顾锦安也是困得不行了,跟程哥儿说了片刻话后,倒头就睡着了。 两兄妹都睡得很香,第二天起来是神清气爽。 何村长知道他们兄妹从金陵回来了,一大早就带着何金生过来顾家串门,看见安哥儿后是笑嚯嚯的道:“安哥儿回来了,一段时间不见,模样又俊了,比我家金生强多了。” 何金生已经习惯了自家爷爷老是夸安哥儿长得好,听到这话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只对顾锦安道:“安哥儿回来了,金陵之行可还顺利?” 何村长瞪着何金生:“怎么说话的,安哥儿是啥人?那是浑身罩着福气的人,哪能不顺利?” 程哥儿是个小八卦,拽着顾锦安的袖子小小声的说:“村长来了好多回,想要大哥带着金生哥去见欧阳爷爷呢。” 顾锦安了然,难怪何村长一看见他就夸呢。 “村长、金生哥你们坐,吃过早饭没有?我家还没吃呢,一起吃点吧。” 何村长知道顾锦里姐妹大了,不好再跟他们外姓人同桌吃饭,摇头道:“不了,你们家吃吧。” 又笑道:“其实今早来找你是有件事儿,那位欧阳先生不是在镇上住着嘛,听说他是个有大学问的人,我就想着,能不能让他指点指点金生。金生先前就没有考上秀才,这回不知道能不能榜上有名?要是能被欧阳先生指点一二,想来考上的机会会多不少。” 何村长也是愁得很,他家金生过年后就二十了,还没定亲呢。先前他是有心想把自家媳妇娘家的姑娘,或者是何刘氏娘家的姑娘说给金生的,但他家媳妇跟大仓媳妇都说,金生是读书人,眼见着很有机会考上功名,得配个有见识的富户小姐,不然以后金生做官帮不上忙。 可他家就是个农家,金生要是没有秀才功名根本娶不到富户小姐,因此何村长生怕何金生这回再考不上,会误了婚姻大事,特地来求顾锦安,让他带着金生去找欧阳先生,让欧阳先生指点金生的。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顾锦安看了何金生三年,这人是信得过的,而何家虽然有些小毛病,却是本分的老实人家,帮扶一把也没啥,而何村长家也会在村里帮他家。 何村长见他接话,赶忙道:“对对对,就是这事儿,安哥儿你看?” 何金生很不好意思,在旁边说道:“安哥儿,你也知道我爷爷的脾气,你不用搭理他,当他没说过。” “臭小子你说啥呢?”何村长瞪着何金生,你小子拆什么台,老头子还不是为了你。 顾锦安笑道:“这事儿也不为难,但我只能给你传个话,欧阳先生见不见你,教不教你,全由他老人家做主。” 何金生听得高兴不已,忙道:“这是自然,你能帮着引荐一二我已经很感激,至于能不能求见到,全看命也。” 何村长嗤之以鼻,命个屁,命都是自己挣来的,他家金生就是太文绉绉了,应该把脸面舍下,做人得不要脸一点,像他一样就对了。这一不要脸,就帮何家要来顾氏作坊那么大的活计,如今是整个何家人都过上了好日子。 这般想着,何村长突然老脸一红,他怎么能这么骂自己?他就是脸皮厚而已,也没做啥坏事啊。 何村长在心里夸了自己两句,又赶忙问顾锦安:“安哥儿,你看啥时候有空,去找欧阳先生问问?” 顾锦安道:“等会儿我就要去探望欧阳先生,可以把金生哥一起带去,但金生哥要先在外面等着,欧阳先生同意见他了才能进去。” 第748章 运气好 何村长是激动得不行,没想到他担心了一个月的事儿,安哥儿竟是这么快就答应下来:“安哥儿放心,规矩我们都懂的,有劳你了。” 何金生则是感动得不行,朝着安哥儿一揖到底:“安哥儿,谢谢你,此恩定当铭记在心。” 顾锦安笑道:“金生哥不必如此,咱们都是一个村的,理应互相帮忙。” 何金生更加感动,又想到秦顾罗田几家刚来村里的时候,他家爷爷碍于陆家的势力而为难他们几家,他就觉得相当愧疚。 “你还愣着做啥,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再把给你买的新袄子穿上,体体面面的去见欧阳先生。”何村长一边拽着何金生回家,一边冲顾锦安道:“安哥儿你等等我家金生啊,他一会儿就来。” 又朝着程哥儿道:“哟,程哥儿起来了啊,又胖了些,像个福娃娃。” 程哥儿:“……” 您老眼神又不行了,我一直站在这里啊,您老现在才看见? 心里吐槽着,面上却笑眯眯的对何村长道:“村长早,慢走啊。” 何村长客套的道:“诶诶,你们留步,不用送不用送。” “……我们站着一步都没动呢。”程哥儿小小声的对着顾锦安道,被顾锦安一手按住脑袋:“不可以说出来,放心里说就好,你要做个乖孩子。” 程哥儿点头:“嗯,我可乖了o(^0^)o。” 顾锦安看着他笑得像只小狐狸,也跟着笑起来,扬声冲着冯连道:“连子,去大富叔家喊德兴哥,就说我们等会儿要去见欧阳先生,他要不要去?” 既然带了何金生,要是不带顾德兴不好。 “诶,我这就去。”冯连应着,飞快跑去顾大富家,可等他回来的时候,却是带着一群人回来的。 陈氏打扮得花枝招展,头上带着朵抢眼的红绢花,一手拉着顾德发,一手拽着顾德旺,扯着嗓子冲顾锦安道:“安哥儿,连子说你要带兴哥儿、旺哥儿、发哥儿去见欧阳先生。诶哟哟,婶子就知道你是个好的,有点好事都会想到婶子家。” 顾德旺道:“娘,锦安哥只是喊了德兴哥,没喊我们,您放开我们,我们还要赶着去作坊干活呢?” 小鱼姐说了,去制药作坊干一天活给他们一百文钱,那可是一百文钱啊,从放假做到过年,能赚上一两银子呢。 陈氏恨铁不成钢:“呸,干什么活,给老娘去镇上见欧阳先生。” 陈氏也是心累,她这么聪明的人为啥生了两个蠢货? 又骂顾大贵:“都怪你爹,要是他能聪明点,你们两个也不会这么笨,有贵人来了都不知道去攀。” 顾德发默默道:要是我们的脾气都跟你一样,这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再厚实的屋顶都得被咱们母子三人掀翻。 顾德兴跟在陈氏身后,是怎么也没想到二婶在她家里吃个早饭都能看见冯连来他家,而后跑来问是不是安哥儿回来了? 一听说是回来了,那是激动得不行,一副要过来分东西的模样。 听了冯连的话后,更是连早饭都不吃了,拽着旺哥儿、发哥儿就过来了。 顾锦安早就习惯陈氏的做派,只要陈氏的要求不过分就成。 “兴哥儿你走快点,你这孩子咋回事儿?越大越绵软了,你可是长子长孙,得护着底下的弟弟,哪能这样温吞。”陈氏嫌弃顾德兴走得慢,又朝他吼着。 顾德兴无奈摇头,只能跟上……以前他也是不喜欢二婶的,可年纪大了之后,想起以前的事儿,发觉二婶对他们兄妹其实很好,比很多人家的婶娘做得好,起码是真的心疼他们,不会变着法子虐待他们。 “安哥儿,旺哥儿、发哥儿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把他们带去见见欧阳先生啊。”陈氏说着,又羡慕的道:“也不知道你家这是啥运气,刚走一个夏先生又来一个更厉害的欧阳先生,听说欧阳先生的兄长还当着大官呢。诶哟哟,要是西北离这里近的话,我当真想回去瞧瞧,是不是你家亲奶的坟头冒青烟了。” 不然运气咋能这么好? 程哥儿笑眯眯的对陈氏道:“大贵婶子,如今咱们有银子了,您要是想看,可以坐骡车回西北,看完再回来。” 他又坏心的说了一句:“只是您在走之前得买个丫鬟回家,不然大贵叔就没人伺候了,富户人家的夫人出门,都会买丫鬟给自家男人的。” 陈氏的脸黑了:“程哥儿别瞎说,婶子就是随便说说,可没想过要回老家。你是年纪小不知道,咱们西北老家那破地方当真是没啥好的,不是干旱就是起风沙,那风沙大的时候,屋顶上能给你落下一层沙子,晚上睡觉的时候那沙子噗噗的从屋顶掉下来,可埋汰了。” 程哥儿不太记得这些事了,只记得在老家的时候老是挨打、挨饿、他们的小家很穷很穷,穷得他根本不记得睡在床上是什么感觉……好像不是娘抱着他睡,就是大哥、大姐抱着他睡。 至于二姐,她比较悍,不是跟爷奶那边的人吵架就是天天跑去给他找吃的,每天晚上回到家就自己扑到草席里睡着了。 对了! 他家是没有床的,只有草席,晚上睡觉的时候就铺着草席当床睡。 “安哥儿,我们来了,没让你们等太久吧。”何村长带着换了新衣的何金生来了。 陈氏见了很不得劲,欧阳先生就一个,要是教了何金生,那还怎么教她家这三个? “安哥儿,赶紧的,让你德兴哥他们先上车。”陈氏故意说道,把顾德发拽过来,让他先上车。 顾德兴生怕陈氏又说出什么得罪人的话,赶忙道:“二婶,您不是说想要看看小鱼从金陵带了啥好东西回来吗?赶紧去看吧,不然等小鱼去了制药作坊,您就得等明天才能看了。” 陈氏听了忙道:“对对对,我先去找小鱼了,兴哥儿你们出息点啊,别那么木纳,看见那胖老头就拍马屁,脸皮那么薄干啥?跟功名比起来,你们那三张脸皮算个屁!” 顾德兴被说得脸都红了,低着头道:“知道了二婶。” 言罢,扶着程哥儿上了骡车,等旺哥儿上去后,自己才上了骡车。 第749章 酸 顾锦安跟何金生最后上车,跟何村长、站在门口送他们的三奶奶、崔氏打过招呼后,让泽子驾车往镇上奔去。 冯连驾着另一辆骡车跟着,这辆骡车上装着给尚秀才家、尚里长家、欧阳先生的年礼。 何村长看着一前一后离开的两辆骡车,当真是羡慕得很,算上这两辆骡车,顾家跟顾氏作坊已经有了五辆骡车,当真是壕得很。 顾锦安并没有直奔镇上,而是先去了尚家村,见了尚秀才。 尚秀才看见他很高兴,拽住顾锦安的手就往书房去:“哈哈,你小子总算是回来了,我还担心你是不是要在外面过年呢。” 又问道:“事情处理得如何?” 这里人多不好说话,顾锦安只说了一句:“一切顺利,让先生担心了。” 尚秀才点头道:“顺利就好,如今回来了就收心温习,虽然你的学问不错,却不能这般荒废,须知人外有人。” “是,学生受教了。”顾锦安对着尚秀才深深一揖,抬头间突然看见尚秀才的两鬓已经生出几根白发,心下一紧,有些难过。 尚秀才比他爹要年轻一些,可这三年来他爹越活越年轻,倒是尚秀才渐渐有些显出老态来。 “先生最近可是身体不舒服?”顾锦安问道:“莫要瞒着学生才好。” “锦安哥哥。”元元听说他们兄弟来了,特地跑到书房来,听到这话生气的道:“可不是病了嘛,爹爹病了还不乖乖吃药,要不是元元跟娘亲盯着他吃苦药,他如今还躺床上呢。” 尚元元今年已经六岁,是个模样好看,脸蛋圆乎乎的小胖丫头,跟三年前差不多,依然喜欢吃。 顾锦安听得急了:“先生怎能像个孩子般不懂得爱惜自己?” 尚秀才摆摆手,笑道:“不过是一场小风寒罢了,这大冬天的,许多人都得了风寒,如今已经好了,无妨无妨。” 又看向元元:“还不快给你锦安哥哥、程哥哥、德兴哥哥、金生哥哥几个行礼。” 元元是个好孩子,听话的给大家伙福身行礼,又跑过来问顾锦安:“锦安哥哥,金陵府好玩吗?带了啥东西回来?有给元元的吗?” 顾锦安笑道:“金陵府很繁华,你小鱼姐给你买了一箱子的东西,吃玩用的都有,泽子跟连子正在搬进来,你等会儿就能拿回自己的院子。” 话音刚落,泽子跟冯连就一人挑了一担东西进来。 元元看见这么多东西,当真是高兴极了,急忙冲过去拽着担子道:“火腿,火腿诶。爹爹,锦安哥哥给咱家送火腿了。” 尚秀才知道火腿卖价是相当贵,光光是在延福楼就能拍出将近两千两银子一条。听说那些买了火腿的皆是大商,要把火腿拿去江南、京城等地拍卖的,价格只会更贵,起码三千两起拍。 “怎么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冬至的时候已经送过,还没吃完呢,把这两条拿回去卖钱吧。”尚秀才舍不得吃这种上千两银子的东西。 顾锦安道:“先生收下吧,这是学生的一点心意。再说这火腿的成本并不贵,贵的是时间罢了,小鱼每年做火腿的时候都会多做一批来送人,这批就是送人的,先生不用心疼。” “小鱼姐真好!”元元最喜欢顾锦里,赶忙夸顾锦里:“小鱼姐每次做事都这么周到,娘还让我好好跟着小鱼姐学呢。” 又问道:“小鱼姐啥时候有空啊,今年元宵她来镇上玩吗?” 顾锦安回道:“最近制药作坊要连着出两天货,出完货后还要给大家伙算工钱、发银子、发年礼的,她要忙到过年前呢。她爱热闹,元宵应当是会来镇上的。” 尚元元听得有点失望:“我还想着小鱼姐回来了去看她呢,没想到她这么忙。” 程哥儿道:“你可以去制药作坊帮忙做药啊,二姐最喜欢不要钱的工人。” 尚元元眼睛一亮,很想去啊。 尚秀才笑着拍拍她的脑袋,道:“别去给你小鱼姐添乱,制药作坊已经那么忙了,你去了她还要分神照顾你。” 元元听了不开心,但她知道爹爹说得对,只能点头道:“好吧。” 不过,看着这么多东西,又高兴的招呼阿九跟桃子:“抬去爹娘的院子,我要跟娘一起看礼物。” “诶。”桃子应着,跟阿九一人挑起一担礼物,离开书房去了后院。 元元很是乖巧,走之前还冲着顾锦安他们福身行了一礼。 尚秀才看着她欢快跑掉的模样,眼里除了慈爱以外还有担忧。 顾锦安看见了,更加坚定要拜尚秀才为师的想法……最近两年,尚秀才觉得自己夫妻年纪大了,家里又没有儿子,因此很担心元元将来嫁人后会被婆家欺负。 “先生精神可好?”顾锦安坐下问道:“若是精神尚可,跟我们去见见欧阳先生吧,我刚回来,得去看看他老人家。” 尚秀才自打风寒好后就没出过门,想了想道:“成,我跟你们走一趟。” 因着程哥儿的关系,他也是见过欧阳先生的,对他的学问当真是钦佩不已。 “程哥儿能得他教导,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程哥儿可要好好的跟欧阳先生学啊。” 程哥儿笑着点头:“尚叔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又跑过来拉尚秀才:“尚叔走吧。” 尚秀才起身,大家伙一起去了镇上。 镇上夏宅,如今已经成了欧阳先生的住所,夏宅牌匾被取了下来。 “德兴哥、金生哥,你们先在外面等着,我们先进去,等问过欧阳先生后再来喊你们。”顾锦安下了骡车后,对坐在骡车上的顾德兴四人道。 顾德兴跟何金生略带忐忑的道:“诶,你们先进去吧,我们在外面等着。” 顾锦安点头,让冯连在外面陪着,泽子拿上年礼进了宅子。 欧阳先生正坐在听水园的花厅里,看着听水园犯愁,见顾锦安他们来了,只是兴致缺缺的道一声:“回来了。” 欧阳先生的旁边坐着郑清。 小家伙很是乖巧,坐姿一丝不苟的,看见他们来了,笑着喊人:“尚叔叔、锦安哥、程哥儿。” 初十那天,欧阳浒答应教导程哥儿的事儿被郑县令知道后,是酸得不行,吃饭都不香了。 为啥什么好事都让顾家碰上了?他家清哥儿也不差啊。 第750章 骂 许崇峰说得没错,这顾家果然是有福人家,先前顾锦程跟着夏固念书就算了,夏固夫妻刚走就遇上欧阳先生,几句话就让欧阳先生答应留下来教导程哥儿。 “不活了不活了,怎能这么不公平?”郑县令是又酸又羡慕,可他又不能逼着欧阳先生收下他家清哥儿,只能干着急。 程哥儿是个极其懂事的孩子,跟郑清玩得好,跟在欧阳浒身边一段时间后,就说起清哥儿:“清哥儿很乖的,先生教我一个也是教,不如把清哥儿喊上,一块教导如何?” 欧阳浒虽然觉得清哥儿有些沉闷,但顺便教导一番也没什么。 不过他没有很快答应下来,而是跟着程哥儿斗智斗勇了几天,意外的被程哥儿赢了两次后,总算是答应让清哥儿来跟着一起念书。 郑县令得知后很是高兴,晚上都睡不着了,拉着自家夫人商量着要给欧阳先生准备什么拜师礼。 结果一夜没睡,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带着一大堆礼物上门,可欧阳先生是一样都没收,只说:“教些学问罢了,弄这么多东西来做什么?老夫都不知道要堆在哪里了?拿回去吧,不然就把清哥儿一起带走。” 郑县令吓得不轻,忙道:“是晚生俗气了,定把这些俗物拿回去,不会留下来污了您的慧眼。” 怎知欧阳先生听了却道:“你把老夫当夏固了?我不收这些东西可不是因为我装,是觉得我就教导一下你家孩子而已,你家很不必这般隆重。拉着一车礼物来,累赘不说,送的东西我还不一定喜欢,当真是画蛇添足,多余得很。” 说完还冷哼一声,把郑县令给吓得不轻,大冬天的抹着冷汗道歉,郑夫人也是赶忙赔礼。 总之,清哥儿来跟欧阳浒念书那天,郑县令是差点被吓死,就怕欧阳浒一个不高兴不教他家清哥儿。 好在清哥儿最后被留了下来。 因着清哥儿能跟欧阳先生念书的事儿,郑县令很是感激程哥儿,如今是把程哥儿当做亲子侄般看待。 郑夫人也是,只要家里有啥好吃的,都会让清哥儿带一份来给程哥儿吃。 只是清哥儿很想告诉他们,程哥儿家有延福楼啊,根本就不缺好吃的。 不过清哥儿不想娘伤心,每次都会把娘给程哥儿准备的东西带来。 今天也带了,此刻正朝着程哥儿招手,让他过来吃东西。 程哥儿小跑过去。 “回来了,一切顺利。”顾锦安回着欧阳浒先前的话。 尚秀才也对着欧阳浒作揖:“文远拜见欧阳先生。” 欧阳先生心情不好,只是点点头算作回应,继续看着前方远处。 顾锦安顺着欧阳浒的目光看去,正好看见那个被冻得水都流不动的瀑布,瞬间明白欧阳先生在烦什么。 他笑了起来,把早就准备好的房契地契拿了出来,双手递给欧阳先生:“欧阳先生,我家在镇上有一座前铺后宅的房子,这座宅子用不着,如今把它卖给您,你想怎么拆就怎么拆。” 欧阳先生听得瞬间精神了,接过房契地契道:“你小子果然聪明,那老夫就不客气了。不过你放心,等老夫以后走了,这座宅子会按照我买的价格再卖给你家,不会卖给其他人家。” 庆福镇不大,但人多,因此镇上的宅子不好买。 程哥儿听了笑道:“欧阳爷爷,您是想要告诉大哥,不要卖太贵给您吗?” 咚一声,欧阳浒敲了程哥儿的脑袋一下:“老夫就是怕这个,怎么的,还不许老夫怕了?” 程哥儿捂着脑袋笑道:“欧阳爷爷自然是可以怕的,但您放心,我大哥最好了,对老人家特别好,不会卖您太高价钱的。” 欧阳浒睨他一眼:“你就不能一天不夸你大哥?” 程哥儿这孩子当真是崇拜顾锦安得很,几乎每天都要说上一堆顾锦安的好话,听得他耳朵都起茧了。 顾锦安也不磨叽,说道:“镇上的宅子虽然不贵,大部分是一二百两银子,最贵不会超过五百两,可这座宅子是新修葺的,占地不小,宅子里还有奇石名花,您给个三千两吧。” 夏固自诩狂士,嫌弃万家这座宅子小了,三年里把左右跟后面的三处宅子买下,用来扩充夏宅,如今是便宜了他家。 欧阳浒听得直点头:“三千两买这座宅子,确实是刚刚合适,你小子行啊,有颗玲珑心。” 顾锦安笑道:“玲珑心倒是不敢当,晚生就是想让您老住得舒坦些,能留得久一点,这样对我家可是有好处的。” 欧阳先生听得大笑,对尚秀才道:“你这个徒弟当真是了不得,稳重又不失机敏,老成又不失年轻人的活力,不错不错,你收了个好徒弟啊。” 看在顾锦安会办事,又给他送了两条火腿的份上,他帮他一把。 顾锦安很是感激,可尚秀才却道:“文远并不是安哥儿的师父,只是教导他的先生而已,顾家是给了束脩的,安哥儿应当再拜命师。” 欧阳先生却是皱眉骂道:“尚文远,你可知自己这般会伤了孩子的心?当初我想教的是安哥儿,还故意问他,可愿意拜我为师?可安哥儿却说,他心里早就有了师父人选,虽然那是个秀才,却是待他如子,他也待那秀才如父。” “我当时就笑话他说,一介秀才而已,以他的本事拜个秀才为师没有任何用处。可他却说,名师易得,待他如子的师父难寻。至于仕途路,他自己会走,不需要师父庇护。” 欧阳浒看着尚秀才道:“孩子已经说出这样的话,你难道还要拒绝吗?观你所作之文章,也是心中有大天地者,何必这般自卑?” 尚秀才被骂得无地自容,说一句:“我只是想让安哥儿能有个好师父,可以护他官途坦荡。” “不需要。”顾锦安当即跪下,对尚秀才道:“先生给我传道受业,待我如子,这就是我最想要的师父,请先生收下徒弟吧。” 又仰头看着尚秀才道:“这次回来,学生发现先生老了不少,也知道先生在为元元以后担心,学生更想拜先生为师,把师徒名分定下来,以后才有资格照顾先生,给元元撑腰。” 第751章 县令大人的儿子太惨了 自古以来,师徒名分都是堪比父子的,尚秀才没有儿子,要是收了顾锦安这个徒弟,就能有人给他养老送终。 尚秀才听得是热泪盈眶,他不是不想收顾锦安为徒,只是不想顾锦安被自己这个没本事的师父给耽误了。 “到底收不收,你说句话,别让人孩子白白跪你。”欧阳浒先生在旁边损道:“男子汉大丈夫,不就是收个徒弟?咋这么磨磨唧唧的。” 尚秀才被骂得不轻,见顾锦安一脸孺慕的看着他,终于放下心里的坚持,点头道:“好,为师就收你为徒。” 顾锦安很高兴,对着尚秀才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徒儿拜见师父。” 尚秀才听到这声师父,眼眶又红了,扶起顾锦安:“快起来。” 欧阳浒懒得看他们师徒情深,问顾锦安:“你还带了其他人来?” 阿棋刚刚送茶水来的时候说了,顾家停在外面的骡车旁还有几个人,看着像是读书的农家子。 顾锦安点头:“嗯,是几位村里跟族里的兄弟,他们都是读书人,有两位年后也要下场科考,他们想来拜访欧阳先生,求您指点一二。” 欧阳浒今天心情好,大手一挥,道:“把他们叫进来吧,我看看。” “诶,学生这就去他们叫进来。”顾锦安不敢耽误,趁着欧阳浒高兴,急忙去把何金生、顾德兴三兄弟叫了进来。 何金生跟顾德兴很是激动,见到欧阳浒的时候,双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反倒是顾德发率先对着欧阳浒说:“爷爷好。” 就三个字,干脆利落没下文,相当的稳。 顾德旺手又痒了,忍不住拍了顾德发的后脑勺一下:“什么爷爷,这是欧阳先生,重新来,多说点赞美的词。” 顾德发虚心受教:“欧阳先生好,祝先生福泰双全。” “你倒是挺有意思的。”欧阳先生听得笑了,来了兴致,问他:“你想拜我为师吗?” 顾德发摇头:“不想,就是我娘想要我们兄弟来拜访您老,攀个关系啥的。我娘她想做诰命夫人,觉得多攀几个贵人就能梦想成真。” 欧阳先生:“你娘是陈氏?老夫见过她,嘴巴很利索,把那个谁骂得毫无招架之力。” 他打量着顾德发,真不敢相信陈氏那样的妇人能生出这样的儿子来。 “你娘想做诰命夫人,那你想要做官吗?”欧阳浒又问。 顾德发道:“如果不用考科举就能做官的话,我做。” 回的是顾锦里以前问过他的话。 欧阳先生嘴角抽了抽:“那你生晚了,要是早生个一百年,在前朝的时候可以举荐做官。” 顾德发颇为认真的点头:“嗯,小鱼姐说过了的,我确实生晚了。” 欧阳浒:“……” 他笑得不行,又看向顾德旺跟顾德兴:“你们跟他是兄弟?看着有些相像。” 顾德旺道:“我是他亲哥,德兴哥是我们的堂哥,我们是同一个爷奶的堂兄弟。” 欧阳浒点头:“难怪长得有点像。” “欧阳先生好。”顾德兴局促的对欧阳浒行礼,心里是相当紧张。 欧阳浒点点头,看向何金生:“你们两个大的明年要考功名?想要我指点一二?” 何金生跟顾德兴点头:“是的先生。” 欧阳浒:“行吧,以后程哥儿来上课,你们可以跟着他来听听。” 又指着顾德发道:“你们兄弟也来,你很有趣,来一起上课才不会闷得慌。” 顾德发倒是没啥震惊的,只是点点头:“回去问问我娘,她同意就来。” 顾德旺则是问束脩:“束脩贵不?要是太贵我娘会舍不得银子。” 欧阳浒想打人,他愿意教导他们,他们竟然怕束脩太贵不想来! “一人十两银子一年,你家给得起的。”欧阳浒说完又看向顾德兴跟何金生:“你们两个说话啊,发什么愣?” “啊?真,真的?!”何金生跟顾德兴回过神来,是根本不敢相信欧阳浒会爽快的答应下来,以前的夏先生可是对他们不屑一顾。 欧阳浒点头:“自然是真的,别啰嗦了,给你们一个时辰的工夫,一人写一篇关于农事的策论出来。” 又加上一句:“安哥儿也要写。” 顾德兴跟何金生惊了,这,这就要考了吗? 顾锦安提醒他们:“德兴哥、金生哥赶紧的,咱们去写策论。” “哦哦,这就来。”顾德兴跟何金生朝着欧阳先生作揖再作揖后,跟着顾锦安,由阿棋带着去书房写策论。 欧阳先生则是开始给程哥儿、清哥儿讲课,顾德旺兄弟跟尚秀才在旁边听着。 尚秀才是佩服不已,欧阳先生讲课都不用书册,可他说的又都是程哥儿这个年纪应该学的文章。 讲了一个时辰后,他停下,给程哥儿跟清哥儿布置功课:“你们今天的功课就是把我说的话全都写下来。” 顾德旺懵了,这老头就这么吧嗒吧嗒的讲了一个时辰,最后要程哥儿把他说的话全都写下来……这是什么功课?会哭死的吧! 顾德旺看向程哥儿,可程哥儿却似习以为常般道:“是,学生知道了,明天定把功课交上。” 郑清的记性没有那么好,此刻皱着小眉头,有些犯愁。 顾德旺表情同情,县令大人的儿子太惨了! 顾德发瞅瞅他哥一眼,很想提醒他:胖老头已经答应要教我们了,咱们以后就得跟着他念书,以后我们也要做这种折磨死人的功课。 “老爷,几位哥儿的策论写完了,您请过目。”阿棋把顾锦安他们写的策论带来了,欧阳浒接过,细细地看了起来。 顾德兴、何金生忐忑的站在一边等着,可直到最后欧阳先生也没有对他们的策论作任何评价,只对他们道:“行,你们的底子老夫知道了。回吧,我可不会留你们吃饭。” 啊? 顾德兴跟何金生又懵了,这就让他们走了?两人很忐忑,用眼神询问顾锦安:是不是我们的策论写得太差,欧阳先生连评价都不屑? 欧阳先生见他们实在紧张,想着再过两个月就要下场,又快过年了,得让人过个好年啊,便说了一句:“你们的底子都还不错。” 实则是何金生太过中规中矩,对农事庶务也不太熟悉,明年即使能考中,也是末尾。 第752章 喜事连连 顾德兴的字不行,要是遇上那等喜欢美字的考官,他会吃亏,不过这篇策论写得比何金生好、 至于顾锦安,要是不出什么差错,定是能中的。 顾德兴跟何金生听到这话,高兴不已,两人一直担心自己会考不上,如今总算能给家里人一个交代了。 尚秀才见了更加佩服欧阳先生,这才是真真的大儒,知道下场的人都会很紧张,有的人更是因为紧张直接晕倒在考场里。 欧阳先生很会关心考生的情绪,一句善意的话就让顾德兴跟何金生放下所有紧张。 尚秀才没有多留,很识趣的起身,对大家伙道:“咱们走吧,明天再来。” 清哥儿也收拾东西,带着下人跟他们离开。 顾德旺看得好奇,问他:“县令少爷,那老头每天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如今还没到午时就让你们下课回家?那束脩不是白交了?” 郑清道:“先生每天授业的时辰不定,把功课说完了就下课,有时候不讲课,而是带着我们出去玩。” 顾德旺眼睛都瞪大了:“还能这样上课的?听着很好玩的样子。” 突然有点喜欢胖老头了。 “清哥儿,明天见。”程哥儿跟清哥儿打过招呼后,坐着骡车回家。 还没出镇子,刚路过顾氏食铺就被陈氏给拦住了。 她小跑过来问顾德兴他们:“咋样?那胖老头可愿意教你们?” 顾德旺道:“娘放心,欧阳先生可喜欢我们了,已经答应教导我们,让我们跟着程哥儿去上学,不过要十两银子一人一年。还让德兴哥、锦安哥、金生哥各自写了一篇策论,夸德兴哥他们底子好呢。” 陈氏听说一人一年要十两银子的束脩,很是肉疼,但听说顾德兴的策论给欧阳先生夸了,那是高兴得不行:“诶哟,被欧阳先生夸了,那可太好了,我就说兴哥儿今年一定能考上,瞧瞧,这不就被我说中了?” 陈氏喜得一双眉毛都要飞起来,仿佛她已经成了秀才公的亲婶娘。 顾德兴纠正道:“二婶,欧阳先生只是说了我们的底子不错,并没有说我们一定能考上。” 陈氏瞪眼道:“你这孩子说啥胡话?人那么有名的先生都夸你了,那里还会考不上,定是能考上的。回去好好念书,等你考上秀才了,二婶就去给你说亲,免得村里那些泼妇说你要打光棍。她们懂个屁,这有了功名才能娶到富家小姐,对吧金生?” 何金生脸都红了,他家爷爷就是想让他考上秀才后给他说门富户家的亲事。 陈氏见何金生脸红了,还嘲笑了他一句,这才放骡车离开。 何金生跟顾德兴是齐齐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说完了,也不知道为啥大贵婶子能有这么多话说? …… 尚秀才回到家后,把顾锦安在欧阳家说的话告诉了姜氏。 姜氏是听得喜极而泣:“安哥儿果然是个有良心的,老爷你没有白教他。” 又道:“有了这层关系,以后咱们元元遇到啥事,都有他撑腰。” 不是尚家村的族人不好,而是族人对元元没有安哥儿对元元那么尽心。安哥儿是把元元当做亲妹子来看待,若是元元需要撑腰的时候,安哥儿无论怎样都会到场的。 且安哥儿出息,还没有功名就已经结实了不少世家子弟,又有郑家、上官家的关系在,以后更能为元元撑腰。 “可是定下拜师的日子了?”姜氏问尚秀才。 尚秀才摇头:“还没定,如今太赶了,起码要等到年后。” 姜氏越想越激动,按捺不住了:“不行,这事儿太大了,咱们今天就去县城一趟,把这事儿告诉爹娘,再问问爹娘这拜师礼要怎么办,定是要摆酒席的。” 尚秀才历来宠着姜氏,见她这般高兴,笑道:“成,咱们就去县城一趟,顺便在县城过小年,过完小年再回来。” “诶。”姜氏高兴极了,立刻吩咐桃子、阿九备车去县城。 一家子马不停蹄的奔去县城姜府。 姜氏一看见姜夫人就哭着把顾锦安要拜尚秀才为师的事儿说了。 姜夫人听得也红了眼眶:“好了好了,你总算能放下一桩心事儿。” 尚秀才见姜氏跟姜夫人都哭了,愧疚的道:“是我的不是,总想着让安哥儿拜个名师,好助他仕途无阻,却忽略了他的想法。” 其实收安哥儿为徒,对他家是百利无一害,是他一直怕自己帮不上安哥儿,收下安哥儿后,自己家里的事儿、元元的事儿,会成他的负担。 姜大虎在旁边道:“哼,你总算是想通了,你虽然是为了安哥儿好,可安哥儿把你当做半个父亲看待,你总是把安哥儿推开,会伤了孩子的心。且大山跟大山媳妇也是希望安哥儿能拜你为师的,人一家人都乐意,就你抻着,你咋越活越回去?” 顾家这势头,再过五年十年的,不知道要富贵到哪里去。安哥儿又聪明,跟郑家、上官家的子弟交好,要是收了这个徒弟,以后元元有不顺的时候,他定能帮上忙,就是姜家有难的时候,顾家都能帮上一二。 尚秀才赶忙赔礼道歉:“岳父大人教训的是,是小婿太犟,这才拖了几年。” 姜氏立刻帮尚秀才说话:“爹,夫君他也是爱惜安哥儿。” 姜大虎无奈了:“女生外向,我还没说啥你就护上了。” 元元也来帮腔:“姥爷别生爹爹的气,小鱼姐给我们家送了火腿来,元元拿来给您吃啊。” “哦,小鱼丫头给你们送火腿了,那可是个贵东西,可不能随便吃,但今天高兴,咱们就切两盘来尝尝。”姜大虎也是很喜欢吃火腿的,那东西好下酒,就是贵得要死,要不是顾家送,他根本舍不得买来吃。 当晚,尚秀才跟自家岳父、姜旗等人喝得大醉了一场,很是高兴能收下顾锦安这个徒弟。 姜家人也很为他高兴,姜氏没能生出儿子来,文远要说不遗憾那是假的,可他为了姜氏,愣是不纳妾。 如今有了安哥儿填补他没儿子的遗憾,算是圆满了。 …… 顾大山夫妻得知尚秀才终于松口收顾锦安为徒,也是相当高兴。 顾大山道:“文远对咱们安哥儿好,有他这个师父在,咱们也能放心些。” 因着拜师的事儿,两家人都很高兴,除了这件喜事儿以外,第二天又迎来一桩喜事儿,常二瑞又来戚家求亲了。 第753章 年底盘账 十月底的时候,因着这门婚事大闹,最后说好了,两人都好好想想,想通了再决定要不要成亲? 如今将近两个月过去,常二瑞已经想清楚了,今天带着常氏上门。 顾大丫看见常氏来了是又激动又害怕,赶忙让晓敏把莫芹子扶去顾锦里家,再把顾锦里、顾锦安、顾大山这些知情人喊来。 顾锦里三人来到戚家的时候,常二瑞跪在地上,对戚康乐道:“我已经想清楚了,你依然是我想要娶的媳妇。我不惧流言蜚语,就算你的事儿被人知道,我也能跟你一起扛,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去外地生活。” 又道:“我是继的常家香火,袁家没资格把我们怎么样,大不了就不住在村里。至于常家,早在我姥爷那一辈就跟常家族里疏远了,咱们可以自立一宗,就算事情被人知道,也不用看常家的脸色。” 最后,常二瑞还道:“等年后,我就跟爹娘回一趟常家老家,把分宗的事儿给办好,等咱们成亲的时候,你就是咱们这一支的宗妇。” 戚康乐没想到常二瑞连分宗都提出来了,她掉着眼泪问:“常家那边答应分宗吗?” 常氏道:“我爹因着没能生出儿子来,在常家本家受了不少气,当时就闹过分宗,只是族长不答应,说了我爹要是想分宗,等他死后再说。如今老族长早就死了,而我因着常家本族太远,多年没有回去说这事儿,如今趁着这次机会,回去把分宗的事儿给办了。” 又道:“乐姐儿,我们家是真心待你,你要是想跟瑞哥儿过日子,就把亲事应下吧。” 戚康乐这回没有拒绝,而是点头答应,又对着常氏跪下:“袁伯娘,让您费心了,是我的不是。” 常氏已经被常二瑞闹得没脾气了,亲自把她扶起来道:“只要你们两个以后好好过日子就成,别说什么谢不谢的,都是一家人。” 顾大丫已经泣不成声,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常家,以为乐姐儿嫁不出去了,没想到常家对乐姐儿这般好。 常氏笑道:“老姐妹,你也别哭了,如今乐姐儿应下婚事,咱们得坐下来商量商量,啥时候来正式提亲的好?” 又道:“我原本想着年前就来提亲,可时间实在太赶,怕委屈了乐姐儿,咱们年后来正式提亲如何?” 顾大丫道:“年前确实太赶了,年后不错。至于年后什么日子,你家选好日子,通知我家一声就行。” 常氏干脆利落,顾大丫也是想要赶紧把戚康乐嫁出去,两人很就商定正月十六来正式提亲。 “正月十六这日子吉利,刚好在元宵节之后,不赶也不耽误活计。”顾大丫对这个日子很是满意,两个女人很快就说定了。 常二瑞很是高兴,起身后一直看着戚康乐。 戚康乐就算脸皮再厚,被他这么盯着看也红了脸,但心里是甜的,比之两个月前的惶恐安稳不少。 顾锦里一家也很高兴,戚康乐能嫁给常二瑞,算是最好的归宿了。 因着这桩喜事,第二天小年夜的时候,两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戚康乐当晚没有回家,而是睡在顾锦里的屋子里,跟顾锦里说悄悄话:“进了迎仙坊的时候,我以为自己这辈子完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福气。” “小鱼,我很高兴,虽然这么逼着常二哥很不对,可我怕不逼他这回,等以后成亲了,事来了,他却扛不住。” “小鱼,我不是洒脱的人,我舍不下常二哥,这回是我自私了,但我想为自己争取一把。” 顾锦里道:“表姐不用这么说,这不算是逼迫,只是先把所有不好的事情摆出来让常二哥看见罢了。” 虽然常二瑞因着戚康乐的屡次拒绝而伤心,但他最后却变得更好,想出了解决的法子。 “都过去了,好好过日子吧。”顾锦里跟戚康乐聊了大半夜的天,说完这句话,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开始年终盘账,这是一个大活计,足足忙了三天,到了腊月二十七的时候才算忙完。 豆腐作坊、香料作坊的人齐聚在作坊宅子里,排队领银子、领年礼。 “老锅爷爷,您家这个月磨豆腐的工钱有十五两银子,年终多给一个月的工钱,总共是三十两。”顾锦安一边看着账本一边说着:“到我爹那边去领银子,领完银子再到泽子那边去拿年礼,领完了到大团那边去按手印。” “诶诶。”何老锅听到自家能领这么多银子,是高兴得背都不驼了。领了银子后,带着几个儿子去领年礼,看见今年的年礼有半只羊后,更是喜不自胜。 去年的时候,顾家就说了,要是今年的生意好,年底就给他们发半只羊,今天还当真看见羊肉了。 这些羊是冯进跟木通他们带回来的。 冯进跟木通奉命去顾家在大楚各地的庄子收粮食,在中州官道的一个庄子里养着几百只羊,他们这次赶回来一百只,一半分给作坊的工人,一半用来送礼跟自家吃。 今天冯进他们是天不亮就起来杀羊,何老锅他们此刻才能领到羊肉做年礼。 陈氏看见这么多羊肉都分给何老锅他们是心疼得不行,抱怨道:“小鱼这手脚也太大了,咋发这么贵重的年礼?这可是半只羊呢。” 顾大贵道:“今天高兴,你可别嘴欠,不然惹怒小鱼,不给咱家送羊。” 小鱼虽然发羊肉给何老锅他们做年礼,却也给他们几家送了活羊,每家一头。 陈氏听罢,立马闭嘴:“辛亏你提醒我了,不然今年的年礼又得泡汤。” 去年因着她小气,在发年礼的时候说了一句酸话,结果她家的年礼就没有了。 小鱼可是个凶丫头,千万不能得罪她。 顾大贵道:“你知道就好,赶紧去香料作坊帮忙,豆腐作坊是男人的地方,你来这里看个屁。” 陈氏听得瞪他一眼,又觉得顾大贵是在吃醋,心里高兴了,颠颠地跑去香料作坊帮忙。 第754章 莫春月怀孕 “土沟婶子,你这个月的工钱是十三两,再加上一个月的年终工钱,一共是二十六两银子。”顾锦里报着账目:“到我娘那边去领银子,再到莫春月那边去领年礼,记得按手印。” “诶!”何土沟媳妇应得是相当响亮,自打香料作坊添了趁手的家伙什后,她们磨香料的速度更快了。如今她每个月都能领到十几两银子的工钱,当真是富得流油。 何杨氏的儿媳妇是新进作坊干活的,听到何土沟媳妇发了这么多银子很是羡慕,悄声对何杨氏道:“婆婆,土沟婶子的工钱可真多。” 何杨氏笑道:“多个啥,你婆婆的工钱可比她多多了。老大媳妇,你的工钱也少不了,好好在作坊里干活,将来的日子比你在娘家要好过。” 何杨氏的大儿媳妇娶的是她娘家村长的孙女,虽说是村长家的孙女,可因着家里没啥赚钱的营生,日子是过得不如她家的。 前年成亲后,坐床喜生了个大胖小子,如今孩子有一岁多了,就把孩子留在家里给她姑娘带着,而小何杨氏跟来香料作坊干活赚钱。 何杨氏果然没有说谎,她的工钱有十六两,再加上年终多发的月钱,是整整有三十二两银子,可把在场的人羡慕坏了。 “大桩媳妇,你咋这么能干活?少干点会咋地?你儿媳妇都娶了,房子也盖了,留点活计给我们做,让我们赚钱养家啊。” 何杨氏道:“我是娶了儿媳妇,可我还要嫁闺女啊,这嫁闺女不需嫁妆?我家大孙子将来是要念书的,得给他攒银子,不拼命哪成?” 何杨氏说着,领了工钱后再去领了年礼。 接下来领钱的是小何杨氏,她紧张的搓着手:“小,小东家,我来领钱。” 顾锦里抬头看着她笑道:“小嫂子你这个月的工钱是四两银子,加上年终月钱,一共八两银子,去我娘哪里领钱吧。” “八,八两银子!”小何杨氏听得差点厥过去,这么多钱啊,比她爹一年的工钱还多。 顾锦里点头:“嗯,只有这么多,等你手熟之后,磨香料快了,工钱就会涨了。” 还只有这么多? 小何杨氏觉得自己要晕倒了,八两银子她已经觉得很多了,没想到还能更多:“谢谢,谢谢小东家。” 小何杨氏是谢了又谢,晕乎乎的去领钱,再去领自己的年礼。 年礼也很丰厚,有棉布、棉花、糯米、糖、酒、十斤肉跟一只活鸡,不过没有羊肉,每家只能领到半只羊,她家的已经被何杨氏领了。 何杨氏看着自家呆愣愣的儿媳妇,很是得意的道:“咋样,婆婆给你找的这个活计没错吧。” 小何杨氏点头:“谢谢婆婆,要不是婆婆,儿媳也不能赚到这些银子。” 说完又赶忙把银子递给何杨氏:“婆婆拿着吧,咱家还没分家呢。” 何杨氏看着泼辣,却是个大方的:“家里不缺你这点银子,你存起来做私房钱吧,以后你们小夫妻想要买点啥也方便。” 小何杨氏听罢,眼眶都红了:“婆婆……” 何杨氏道:“别掉马尿了,咱家不兴这一套,赶紧把年礼抬出去,你家男人还在外面等着呢。” “诶。”小何杨氏应着,赶忙跟着何杨氏一起抬着年礼出去。 作坊宅子外,已经围了不少人,有家里人来帮忙拿年礼的,也有来看热闹的,见作坊里的人拎着一份份年礼出来,那是羡慕得不行。 何三癞子拿着棍子拦住那些人:“看热闹归看热闹,可别跨过来找事啊。” 说完还狠狠瞪了何老四跟何大钱一眼。 何老四跟何大钱人品不好,顾氏作坊不要他们干活,是连明蚜草也不收他们两家的,怕他们在明蚜草里动手脚。 何老四跟何大钱对此很生气,可顾家越来越富贵,养着一大群下人,还个个会拳脚,他们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憋着。 不过对上何三癞子的时候他们不用憋着,因为:“你个生不出崽子的天阉,绝户的玩意,你瞪啥瞪?再瞪你媳妇也生不出个蛋来!” 因着莫春月将近四年都没怀孕的事儿,何三癞子夫妻是在村里听了不少闲话,尤其是何老四跟何大钱两家,每次看见他们夫妻都要暗戳戳的讽刺几句。 “你他娘的说啥?再给老子说一遍,打不死你们两个狗娘养的!”何三癞子很生气,举起棍子就要打向何老四跟何大钱。 可他如今还有活计在身,不能真的追着他们打,只能放狠话:“你们给老子等着,等老子下了差,砸烂你们两家的门!” 何老四跟何大钱家是穷得叮当响,大门早八百年前就坏了,是根本不在乎,朝着何三癞子拍屁股:“来啊来啊,你个绝种的玩意儿,就算你砸了我家的门,还能砸死我儿子?我可是有儿子的人!” 何三癞子是气得不轻,又找不到话来反驳,只能生闷气。 何村长本来是来顾氏作坊看看羊肉,想要买半只回去的,没想到竟是看见何老四跟何大钱损何三癞子,立刻气得直跺脚:“何老四、何大钱你们是在村里住腻了,想要被赶出村子去是不是?” 何大钱笑道:“村长,我们做啥了?不过是说了两句实话,您老也要把我们赶出村子吗?” 何村长一噎,他们两人说的确实是实话,只因何三癞子跟莫春月还没孩子。 何大钱见何村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又笑道:“就是嘛,我们不过是说一只被阉的公鸡跟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可没有犯族规。” 何三癞子跟何村长听了更是气得不轻,可他们越是生气,何大钱跟何老四越是高兴。 正在得意洋洋间,小吉突然跑了出来,看见何三癞子后,朝他喊道:“快进来,你媳妇晕倒了。” 何三癞子听得懵了:“啥?春月晕倒了,咋回事,是病了?” 何大钱还恶毒的道:“肯定是病了,赶紧准备白布办丧事吧。” 当年看上莫春月的可是他弟弟何大财,要是大财能把莫春月娶回家,跟他这个大伯子住在一个屋檐下,他定能找到机会办莫春月几次。 第755章 这就去宰了他 “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要是春月出了啥事,老子砍了你全家!”何三癞子快被气疯了,真恨不得宰了何大钱。 可小吉却语出惊人:“你媳妇没事,小东家给她把过脉了,她是有喜了才晕倒的。” “啥?你说啥!”何三癞子快撑不住晕倒了:“你说春月怀孕了?我有儿子了?” 小吉道:“是不是儿子不知道,但是春月姐确实怀孕了。你赶紧进去把春月姐带回家吧,小东家说了,她得好好养着,吃上几天安胎药才行。” “诶诶诶,我这就进去。”何三癞子说着,还不忘朝着何老四跟何大钱道:“你们两个祖坟被挖灶台塌的老畜生听到没有?我家春月怀孕了!老子有儿子了!” 何三癞子说完,不再搭理何老四跟何大钱,雄赳赳气昂昂的进了作坊宅子,多年被嘲笑,今天终于能挺直腰板做人了。 何老四跟何大钱是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何三癞子的种子发芽了?老天爷是瞎了吧,竟是让他有后?” “呸,你们两个有后才是老天爷瞎了眼!给老子滚,再他娘的待在这里,我让大原把你们押去祠堂跪到过年。”何村长真是恨透了何大钱跟何老四,这两个狗东西咋就不学好? 正说着话,何大原跟王勇夫出来了,何老四、何大钱看见他们两个那是撒丫子就跑。 何大原跟王勇夫可是打过他们好几回的,要是不跑,这回脚又要被打断。 …… 何三癞子来到香料作坊的时候,莫春月已经醒了,正半躺在崔氏算账的屋子里。 “媳妇,媳妇你咋样了?”何三癞子握住莫春月的手问着,是激动的手都抖了:“我是不是当爹了?” 莫春月的脸色依然煞白着,但已经有力气说话,点头笑道:“嗯,咱们做爹娘了。” 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有了孩子,他们夫妻不用再被人嘲笑,她这辈子也算是圆满了。 何三癞子比莫春月还激动,是哇一声哭了:“没想到我还能当爹……我一定会努力赚钱养他的,绝不让他吃苦。” 莫春月知道何三癞子会变坏,一是因为家里穷,二是因为爹娘早死,听到这话,知道他心里的苦,眼泪掉得更汹。 顾锦里听得是眉头大皱,说了一句:“再哭孩子就要吓跑了。” 一句话,把何三癞子吓得声音都不敢发了。 顾锦里道:“今天你不用当差了,把你媳妇送回家去,好好照顾着。” 又拿出两锭银子:“这是你们夫妻的工钱跟奖金,年礼跟安胎药会让冯连给你们送去家里,回吧。” “诶,多谢小东家。”莫春月最先反应过来,推了推何三癞子,他才搀扶着莫春月回家。 莫春月四年不下蛋,一朝怀孕的事儿,成了村里的新谈资,盖过她家给工人发羊肉的事儿。 而村里的妇女们太猛,不但拿这事儿来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还咬着耳朵说着是啥姿势怀上的。 顾锦里在作坊忙了一天,发了一天的银子,累得半死的回来,结果耳力太好,听到这话……她告诉自己,姐姐很纯洁,姐姐什么都不知道。 忙完作坊发钱的事儿,顾锦里就闲了下来,第二天是趴床上不起来,连午饭都是小吉端回屋里给她吃的。 小吉嫌弃道:“小东家,你咋这么懒,连饭都不起来吃。” 顾锦里翻了个身,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道:“我有钱,我乐意。” 小吉抽抽嘴角,不再说她了,只是提醒她:“安哥儿说了,下午申时要给各家发分红,您可得起来。” 顾锦安今天还在忙着给几家人算年底分红,忙完这个才算有工夫歇着。 顾锦里点头:“嗯,我知道了,申时前你叫我。” 顾锦里估摸着是真的累了,吃完午饭起来活动一会儿,就窝在屋里睡午觉,直到申时前小吉来叫她,她才起身梳洗去跟几家分分红银子。 这三年来,豆腐作坊、香料作坊都赚了不少银子,几家的分红虽然只有一成,却是分了不少银子。 这个月,秦家、罗家、老严氏家、田叔家、三爷爷三奶奶家、顾大富跟顾大贵家都分到了一千三百两银子,可见生意之好。 不过顾大富家跟顾大贵家算是一份,两家领了银子后还要再分。每次分二回钱的时候,陈氏总是很肉疼,嚷嚷着:“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省那几两银子的户籍费,应该早早就把家给分了。” 顾大贵又骂她了:“你这婆娘就不能知足点?都这么多银子了你还想要啥?要多少是个够?” 陈氏叉腰吼回去:“银子要多少都不够!” 三奶奶怒道:“那把我们两老的那份送给你咋样?” 陈氏听得很高兴,而她的智商会跑,每次遇到别人算计她银子的时候她会很聪明,一遇上别人白送她银子的时候又变得很蠢,竟是信了三奶奶的话,笑得谄媚的问:“三伯娘您说真的?要给多少?您放心,只要您把一成分红给了我家,我们夫妻一定给你们养老送终。” 三伯娘家没儿子,女儿又不见了,她想着只要自家给三伯娘家养老,这一成分红岂不是妥妥的。 “我呸!”三奶奶的口水直接喷陈氏脸上,骂道:“这可是我们两老的棺材本,你还真想要!” 三奶奶看见她就头疼,开始赶人:“赶紧走,看见你就心烦,快过年了,别惹老婆子生气。” 顾大贵觉得很是丢脸,赶紧拉着陈氏跑了……他发誓,要不是真喜欢这婆娘,他早就把她给休了,太能给家里惹事了。 其余几家人也拿上银子回家去了。 秦老临走前说了一句:“昨晚没睡好,今晚得早点睡,怕是打锣都醒不来咯。” 顾锦里脸红了,今天二十八,秦小哥应该会回来。 秦三郎果然很准时,说了二十八晚上会回来就真的回来了,马背上还驮着两个箩筐的果子。 顾锦里听到马蹄声就醒了,等了片刻,听到那种熟悉的鸟叫声。 “小东家,那种该死的鸟又叫了……” 小吉的话还没说完,顾锦里就开门出来了:“莫慌,我这就去宰了他。” 第756章 扛不住了 顾锦里说完,轻轻地踩着碎步离开她住的院子,来到靠近秦家的围墙,几下攀上围墙头,还没抓稳就看见秦三郎的大脑袋。 她吓了一跳,差点掉下去,秦三郎赶忙拽住她:“没事吧。” 顾锦里瞪他:“你吓唬我做啥?差点就掉下去了。” 虽是埋怨他的话,但秦三郎并不生气,而是把她拉上墙头,再跳下,来到两家围墙的小巷子里,拿出一个布袋子递给她:“果子,有红果跟山梨子。” 顾锦里很是惊喜:“你真的买到果子了。” 秦三郎点头,笑道:“吃吧,这是我刚刚洗好的,还有两筐没洗,等明天再给你送来。” 顾锦里笑着点头,拿起一个红果咬了一口:“嗯,好吃,比上次带回来的甜。不是说很难买到这种红果吗?你哪来一筐那么多?” 秦三郎道:“是这次冬训的彩头。” 顾锦里吃着红果问道:“彩头?守军大营的冬训、夜训的彩头不都是马匹或者兵器吗?这回怎么是果子?” “是用马匹换的,这红果是郭将军家送来的,我见着了,用两匹马的彩头换的。”秦三郎拿出白帕子,递给顾锦里,示意她擦擦嘴巴上的红汁。 顾锦里却是没接白帕子,而是怒道:“你用两匹马的彩头换了一筐红果,你是蠢吗?马多贵重啊。且这是司兵所的马,你就这么拿来换了,底下的人能服你?” 顾锦里好生气,指着他道:“你变笨了。” 秦三郎笑着压下她的手指,手里的白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道:“不用担心,郭将军还夸我做得对。” 他解释道:“这三年来,田福县司兵所每次冬训、夜训都能拿到彩头,其他县的司兵所很是不满,这回冬训就有三个县的司兵所联合起来给我们使绊子,但他们没有占到便宜,被我给收拾了。可这样的情况不能再恶化下去,这回我就没要马匹,而是换了红果,那两匹马被其他两个县的司兵所分了去。” 又道:“杀手才孤军作战,掌兵者皆是要团结所有将士的。” 顾锦里听罢,夸道:“果然没变笨,还是那么聪明。” 秦三郎听得笑了,习惯的夸道:“小鱼也很聪明。” 言罢,又顺手的用白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 这回顾锦里总算反应过来了,脸颊瞬间发烫,拽过白帕子,退开几步,往自己的嘴上抹了抹:“我自己来!” 秦三郎看着她因为害羞而凶巴巴的模样,高兴极了,他家小鱼还是这么可爱。 顾锦里见他一双眼睛满是笑意的看着她,怒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吗?” 秦三郎上前两步,靠近她一些,回道:“见过,经常见的,可就是看不够。” 顾锦里:“……” 完了完了,这小子越来越会撩了,她怕是扛不住。 她把白帕子扔给他:“脏了,自己拿回去洗吧。” 秦三郎倒是很听话,收起帕子道:“好。” 又道:“山梨子寒凉,你别生吃,用来做甜汤就好。” 听他爹说过,他娘贪嘴,有一年冬天吃了不少梨子,给吃得闹了肚子,疼了一晚上,他可不想小鱼的肚子疼。 又跟她说起林家的事儿:“林小旗想要擅闯府城守军大营,已经被赶出司兵所;他妹子幡然醒悟,跟他们镇上的一个铁匠儿子定了亲;明蚜草他们家也不种了,以后都不会再来烦你。” 顾锦里听得皱起眉头:“幡然醒悟?连明蚜草都不种了,你做了什么,让林家人有这觉悟?” 林家最歪的不是林乐娘,而是林老娘、林大夫妻,这三个贪钱的肯放过他这个金龟婿?肯舍了明蚜草这棵摇钱树? 秦三郎道:“是用了点小手段。” 他把游二喜他们做的事儿告诉顾锦里,让顾锦里忍不住笑了:“这招好,大楚人最信这个,灾祸遇见鬼什么的,起码够林家婆媳怕一年的。” 秦三郎抬起双手,给她挡住夜晚落下的寒霜,低头看着她的笑脸道:“嗯,她们都怕死,吓唬几次就老实了,小鱼不用担心。” 他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特别温柔,让顾锦里的脑袋有点晕,抬头看着他,见他正低头瞧着自己,还笑得特别好看! 顾锦里:“……” 扛不住了,扛不住了,告辞。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早点睡觉。” 秦小哥对她太好了,不能跟他待太久,不然要掉坑里。 顾锦里说完,把装着果子的布袋缠在手上,要翻身上墙,可衣服穿得太多了,第一次蹬腿竟然没有攀上围墙。 她:“……” 秦三郎道:“我去给你拿梯子。” 顾锦里怒了,回头道:“你是看不起我的身手?” 秦三郎摇头:“没有,小鱼身手很好。” 顾锦里哼一声:“知道就好。” 话落,一运气,几下就攀上围墙,站在墙头看着他道:“回去吧,明天把果子带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秦三郎笑着点头:“好。” 他看着她跳下围墙,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听到开院门的声音后,他才转身回家。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了顾锦里家,把两筐果子给提来了。 顾锦里说话算话,给他做了一种油炸梨糕。 山梨子削皮后,切块再蒸熟,把梨块捣碎,放点面粉跟糯米粉合成团子,再做成梨子的形状后,放到油锅里炸,出锅后就可以吃了。 “喏。”顾锦里把一块油炸梨糕递给秦三郎:“没放糖,有一点点甜而已,你吃着应该刚刚好。” 秦三郎接过,咬了一口,笑道:“果然只是有点甜,很好吃,很合胃口。” 小鱼做的他都喜欢吃。 “二姐,我也要吃。”程哥儿早就看得流口水,再不给他吃,他就去喊大哥来厨房,让他们两个不能单独说悄悄话。 秦三郎拿过灶台上的一盘油炸梨糕给程哥儿:“拿去给三爷爷三奶奶吃。” 程哥儿:“……” 你用一盘油炸梨糕就想支开我?没门! 秦三郎见程哥儿不走,拿出一柄没有开锋的半臂长短刀:“你的刀子做好了,拿去玩吧。” 程哥儿眼睛一亮,男娃娃总是无法抗拒兵器,特别是他已经想要一把刀子很久的时候。 他立马接过刀子跟盘子,笑道:“三郎哥真好,我去给三爷爷三奶奶送油炸梨糕。” 第757章 老顾家重出江湖 顾锦里:“……” 你是我亲弟弟吗?咋这么容易被笼络。 秦三郎把程哥儿支走后,看向顾锦里,笑问:“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吩咐,这两天都有空。” 顾锦里见厨房里没人,问道:“你不用去看游安他们吗?” 秦三郎道:“他们大部分进山去了,要年后才会出来。” 顾锦里:“大过年的你让他们进山去?” 秦三郎的理由很充分:“过年是最松懈的时候,让他们进山去练练,对他们以后有好处。” 顾锦里听罢,想到他家的大坑,没有再问,而是很不客气的差遣他干活。 秦三郎是任劳任怨,给顾家做了许多活计,还帮顾锦里过油做炸食,忙活到下午,做出十来筐炸食。 三奶奶见了道:“咋做了这么多?这得吃到猴年马月啊。” 顾锦里是支使秦三郎干活很开心,一不小心给炸多了,此刻有点心虚。 秦三郎帮她解围:“三奶奶不多的,我家一筐、你们家人多得留两筐,还有陶嬷嬷他们上百号人,松子庄哪里也有几十人,这十几筐炸食还不够。” 三奶奶:“你们还要给松子庄送炸食?米老翁他们不做吗?他们往年都是自己做的。” 秦三郎脸不红气不喘:“今年他们要忙着元月二十再次拍卖火腿的事儿,没工夫做。” 三奶奶知道火腿在松子庄做,也知道元月二十小鱼他们会再次拍卖火腿,便道:“那确实不多。” 又道:“三郎,趁着如今天色还没黑,你给米老翁他们送去吧,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咱们过年不好再跑去。” 秦三郎是不想去送的,只想跟顾锦里在一起:“大团要去松子庄拿火腿,他去送就成。” 言罢看向顾锦里,有些可怜兮兮的。 顾锦里瞪他,你可怜个屁,为了圆个谎,又残害本姑娘的一条火腿,很贵的知不知道?! 秦三郎的眼神从可怜变成委屈:小鱼,你连一条火腿也舍不得给我吃吗? 顾锦里:“……” 输了输了,给你吃行了吧! 她扬声喊来小吉:“大团的骡车套好没有?让他赶紧把三筐炸食给松子庄送去,再拿三条火腿回来。” 小吉一脸懵逼,大团在套车?没有啊。 顾锦里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赶紧去,天黑前火腿拿不回来,你过年就别吃肉了。” 小吉最喜欢吃肉,听到这话赶忙去找大团。 等他们都走后,秦三郎忍不住笑了,小鱼最疼的果然是他。 顾锦里怒了,狠狠踩了他的鞋子一脚:“再笑我揍你!” 秦三郎倒是不怕挨揍,不过:“下次不要踩鞋子,不疼的,咬手臂才疼。” 顾锦里脸色一红,暗骂一声流氓,开始去做晚饭,秦三郎在顾家吃了一顿烤鱼,跟着秦老心满意足的回家。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几家人是一起吃年夜饭,早早就起来穿新衣、贴春联、杀鸡宰羊准备各种菜肴。 几家人从早上忙到下午,才算把祭品弄好,按照往年的习惯,摆开香案祭拜那些逃荒路上死掉的村人。 只是这三年来,多祭拜了两个人,一个是顾玉梅,一个是秦二郎。 每当这个时候,罗慧娘跟顾大富一家都很伤心。 罗慧娘每次祭拜秦二郎的时候都要哭一场。 顾锦里默默数了数,过年、死忌、冬至、清明,罗慧娘都会为秦二郎哭,还一年比一年哭得厉害,而罗慧娘也没有说亲,说是不喜欢。 顾锦里摇摇头,慧娘没有因为秦二郎“死了”而忘记他,反而把他记得更深。 大家祭拜完后,便开始落座吃年夜饭。 男人一桌吃肉喝酒、女人一桌子吃着饭菜聊着天、男娃一桌闹闹腾腾的、女孩子一桌边吃边说着悄悄话,从天亮吃到天黑,这顿年夜饭还没结束。 …… 而在秦顾罗田几家人吃年夜饭的时候,老顾家一群人终于来到河安府府城外。 顾小妹坐在骡车里,捶着自己发酸的腿,对顾老太抱怨道:“娘,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到?咱们都在路上走了快两个月了。” 想到这一路上吃的苦,又抹起眼泪来:“都怪那个黎家的小病秧子,弱得像是被恶鬼缠身似的,赶个路还病了,耽误咱们大半个月的行程,让咱们大年三十的堵在这路上。” 顾老太听到这话,爬满皱纹的老脸沉了下来:“小妹,娘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你如今可是大家闺秀,说话咋能这么粗鲁?” 又压低声音道:“别张口闭口的病秧子,那可是黎家的孙少爷,是黎家仅剩的一个男孙,黎大人宠着他呢,别说在路上为他耽搁大半个月,就是耽搁一个月都成。” 顾小妹被顾老太骂了,心里很不得劲。 车外,守城的军爷看见他们望不到头的车队,喊道:“城门已关,闲人免进,你们明早再来吧。” 黎大人的心腹岳师爷已经下车,带着小厮朝着城门楼上的守军喊道:“我们是从京城赶来赴任的河安府黎同知一家,速速下来开城门,要是误了黎同知进城上任,你们可担待不起!” 守城门的军爷听罢,打起精神来,从城门楼上吊下一个篮子,道:“把任命文书、通关文书、黎大人的官印放进来,我们要验过之后才能开门。” 岳师爷听得皱眉:“任命文书跟官印皆是贵重之物,不可随意给你们吊上去,只能给你们通关文书。” 守城的军爷摇头:“不成,三样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又解释道:“三年前水匪案后,河安府、临河府、金陵府等地就不允许随便开城门,你们要是想要进来,只能把三样东西都送上来,不然只能等到天亮了。” 顾有禄跟着顾老爷子坐在另一辆骡车里,听到这话怒了,下车来到城门下,指着守城的军爷吼道:“你个小小兵丁,竟敢拦住黎大人的去路,识相的赶紧开门,别等着我们砸门啊!” 岳师爷闻言皱眉,这个顾四爷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砸城门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可黎大人很是喜欢这顾家,岳师爷也不敢轻易得罪顾有禄,把他拉回来后,道:“顾四兄,无需跟这些粗人掰扯。” 又仰头冲着上面的人喊道:“把你们旗长喊来,我要见他。” 第758章 恩情 守城的军爷听得皱起眉头,想要把这群无礼的人赶走,可看这群人的穿着和举止,不像是骗子,万一是真的,那他们这些小兵丁可是招惹不起。 “成,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喊毕小旗。”守城的军爷跟其他四个同袍说了一声后,消失在城楼前,到城楼下的一排屋子里去找毕小旗。 顾有禄缩着身子,双手拢在袖子里,朝着城楼上轻轻呸了一声:“一群莽汉,等会儿有他们好受的。” 天空开始飘起雪花,顾有禄见了更想要骂娘。 可他娘交代过他,不能在外人面前,特别是不能在黎大人的面前骂粗话,顾有禄只能压下这想骂娘的冲动,往车队里看了看,找到站在骡车旁的顾有福后,不耐烦的冲他招招手。 可天气实在太冷了,顾有福一家不得宠,他们一家是一路跟着下人赶路来到的河安府,根本没有骡车坐,最多能坐个没棚顶的板车。此刻是又冷又累又饿,眯着眼睛打盹,根本没有看见顾有禄的招手。 顾有禄怒了,大步走过来,一脚踹在顾有福的膝盖上。 顾有福吃痛,轻呼一声,终于睁开眼睛,看见顾有禄后,忙道:“四弟咋了?” “咋了?我朝你招手怎么装作没看见?”顾有禄沉着脸道:“去把暖手炉给我拿来,一天天的就知道吃,连点忙都帮不上,带着你们真是累赘。” 顾有禄虽然生气,可他还记得顾老太的话,当众骂顾有福的话说得很小声,不敢让黎大人听到。 顾有福已经习惯了被顾有禄打骂差遣,听到这话不敢有任何怨言,立刻去骡车给顾有禄拿暖手炉。 顾老爷子见了问道:“老四呢?怎么不自己过来拿?” 顾老爷子虽然喜欢顾有禄,但顾有福是三个儿子里长得最像他的,他不想让顾有禄差遣顾有福。 顾有福道:“四弟在城门前陪着岳师爷等小旗长,天冷他手冻着了,让我过来拿。” 顾老爷子听罢,往城门前看去,见顾有禄穿着缎面厚实袄子,腰间还挂着块玉佩,站在岳师爷身边,丝毫不比岳师爷差,心里的不满少了一些。 老婆子说得对,有禄会说话、会办事,能得黎大人喜欢,有福太过蠢笨,只能做些粗活,虽然会被兄弟差遣,可只要有禄、有文出息了,有福还能差咯? “拿去吧。”顾老爷子小心的把暖手炉递给顾有福,又给顾成志掖了掖被角。 顾有福拿到暖手炉后,把暖手炉递给顾有禄,笑道:“四弟,给你暖暖手,别冻着。” 顾有禄却不满意:“怎么就拿了个暖手炉?车上的花雕酒跟肉干不知道拿些过来?大冷天的,吃点喝点身子才能暖和。” 顾有福听罢,又跑去给顾有禄拿酒肉。 可顾有禄吃完后还不满意:“披风呢?拿来啊,下着雪,不披披风这好面料做的袄子可就要被雪淋废了。” 顾有福听罢,又赶忙去拿披风,还把斗笠给带来了。 顾有禄只要了披风,没戴斗笠。那斗笠丑死了,他如今可是富家少爷,哪里能戴那样的寒碜东西。 顾有福只能把斗笠拿走。 岳师爷看得皱眉,哪里有做弟弟的这般使唤兄长的?这两个是亲兄弟?那个顾老太的心也太偏了。 顾老太有三儿两女,她对其他子女都很好,恨不能宠上天去,唯独对顾有福一家很差,非打即骂的,气急了还会骂上一句:早知道你是这个德性,我恨不得当年把你给流了,再不然就把你给卖了,免得看见你一家子心烦。 岳师爷听到这话后,就把这话原封不动的告诉黎大人,还说:“那位顾老太看着不像是个好心肠的,大人可要提防些才好。” 一个连亲儿子都不在乎,还说要卖掉亲儿子一家的人,心肠能好到哪里去?定是毒的。 可黎大人说:“顾家大姐自小就是刀子嘴,她会这么骂顾有福也是恨他不成才,她心肠不坏,且老子娘对我又有大恩,如今再碰上他们一家,得把这恩情报答咯。” 没错,黎大人会养着老顾家,给老顾家金银宅子、给顾老太的儿子谋差事、给顾老太的女儿、孙女们找好人家,全都是因为要报恩。 岳师爷觉得这恩情报得也太过了,像顾家这样的奴才人家,随便给个一百两银子恩情也就把恩情给报了,没必要带着这一家子,当真是累赘得很。 可黎大人是岳师爷的东翁,他靠着黎大人养家糊口的,提醒过几次,见黎大人不听后,也就作罢。 “岳师爷,你要不要来一口,这是黎大人送给我家的花雕酒,喝着很暖身子。”顾有禄对顾有福虽然很差,可他很会巴结黎大人身边的人,知道岳师爷是黎大人的心腹,更是时常讨好他。 岳师爷眼里闪过一抹厌恶,看向顾有禄的时候脸上却是带上笑容:“不必了,岳某还有事儿要办,等办好了,黎大人才能进城。” 大冷天的,下着雪,站在城门口等着进门呢,谁有闲情逸致喝酒吃肉?这个顾有禄当真是不知所谓。 顾有禄见他不喝,没有再劝,只自己拿着酒壶慢慢喝着,还抱怨道:“这守城的小旗长怎么还没来?敢这么怠慢黎大人,等黎大人进城后,立刻下令把他的官职被免了,再打上十板子让他长长记性!” 岳师爷已经懒得搭理顾有禄,只是心下冷笑:呵,城门守军可是府城守军大营的人,自有守军大营的主将管着,什么时候轮到府衙同知来管了? 这叫越权懂不懂? 顾有禄是不太懂的,他家跟了黎大人快三年,黎大人也请了先生来教导他们,可他只喜欢耍威风,根本就不想念书。 倒是老大念得不错,如今已经是秀才功名,黎大人还给他弄了个官职,在府学做教谕。 顾有禄对于顾有文做了府学教谕的事儿,心里是很酸的,那可是七品官啊。 不过娘说了,让他别急,黎大人不会不管他的,等安顿下来后,定会帮他谋个不低于七品的官职。 第759章 偏爱 顾有禄因此很高兴,近来是一直等着黎大人给他弄个官来做做。 他这是痴人说梦! 真以为大楚的官职由着他来挑? 黎大人能给顾有文弄来教谕的官职,可是费了不少工夫跟银子的,而顾有文起码是个秀才,他顾有禄是什么?连个童生都不是,怎么当官? 城楼上,守城军爷终于把毕小旗给喊来了。 毕小旗朝着下面喊话:“你们是从京城来赴任的黎同知一家?” 岳师爷道:“正是,请开城门!” 毕小旗道:“听说你们不乐意把官印、任命书递上来,那只能往后退开三丈远,再把通关文书递上来,我们看过之后若是无误,再给你们开城门查看官印跟任命书。” 又道:“这位兄台别嫌我们事多,这是上头的规矩,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顾有禄很是生气,怒道:“你个小小兵头,怎敢让黎大人的车架后退?赶紧给我们开门!” 岳师爷皱眉,又累又饿的他真恨不得扇顾有禄一巴掌,他不理会顾有禄,把通关文书放在篮子里,吊上去给毕小旗看。 又转身让所有骡车往后退开三丈。 黎大人所坐的马车是不用后退的,他的马车本就停在一处宽敞的路边。 岳师爷也是看到不会影响黎大人后,才同意毕小旗的提议。 顾有禄很是不忿,这个岳师爷当真不够强硬,这么快就同意,这不是堕黎大人的脸面吗? 可他不敢跟岳师爷大呼小叫,只能笑着配合。 毕小旗看过通关文书后,打开城门,却没有让岳师爷他们进去,而是看过官印跟任命书后,这才大开城门:“恭迎黎大人进城!” 黎大人所坐的马车最先进城,在路过毕小旗他们身边的时候,黎管家给了毕小旗一个二十两银子的红封:“我家大人给诸位军爷的酒钱,大过年的,辛苦了。” 毕小旗他们拿到这么大的红封,很是高兴,笑道:“黎大人风雪兼程的来上任,这才辛苦。” 黎管家道:“早两个月前我们就从京城出发了,可路上我们家孙少爷病了,这才耽误行程。” 又问道:“府城里可有什么医术好的名医,我们家孙少爷还病着,等进城后得给他找个大夫来看看。” 毕小旗在府城呆久了,很快就道:“你们可以去青山医馆找肖大夫、徐大夫,这两位大夫的医术都是极好的。不过今天大年三十,如今又晚了,不知道他们还乐不乐意出诊?要是不出诊,你们可以去找柳家医馆的柳大夫,只要多付诊金,柳大夫那是风雨无阻的。” 柳大夫在府城里是出了名的爱钱,可他的医术也是公认的好。 黎管家听罢,笑道:“多谢军爷,您可是帮了我家大忙。” 言罢,跟着黎大人的马车走了。 刚刚进城就立刻喊来两个护院,给了他们银票,让他们分别去两家医馆请大夫。 护院们拿上银票,立刻奔向青山医馆跟柳家医馆。 黎大人的马车进城后,其他骡车也开始缓缓而行。 顾小妹看见黎管家让护院去请大夫,放下车帘,小声的跟顾老太八卦着:“娘,看来黎家孙少爷病得不轻,这刚进城黎大人就赶忙让人去请大夫……怕不是要夭折?” 顾小妹说得有些幸灾乐祸,她是讨厌死了那个病秧子,要不是他,他们如今早就在同知府里吃香喝辣的过年了。还能靠着黎大人的面子收上一波草民们送上来的年礼,如今是啥都没了,她家损失大了! 顾老太呵斥顾小妹:“小妹,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话不能再说。” 实则她比顾小妹更恨不得黎家孙少爷暴毙,但这话可不能说出来,黎大人会生气。 顾老太低声教着顾小妹:“你得把黎家孙少爷当成亲侄儿看待,对他要温柔,要爱护,他生病了你要比他还难过,可不能让人看出你不喜他。” 顾小妹:“知道了娘,您还不放心女儿?女儿也就是在您面前说一说,在外人面前,那可是温柔得很。” 而且很会来事。 黎家孙少爷的奶嬷嬷不喜欢她,拦着不让她见黎家孙少爷,她看见黎管家来了,便当场痛哭。 果然第二天就收到黎大人送来的首饰,所以娘就放心吧,她聪明得很。 河安府府城很大,黎家车队在府城跑了半个时辰后,终于来到同知府。 江淮江南的世家豪族、大商大富之家有赠送府衙宅子的习惯,这座同知府就是府城大商安家所赠,已经屹立在河安府上百年,住过不知道多少任同知大人。因此宅子虽然大,却不是很新,有年深日久留下的斑驳。 “到了,这里就是同知府,诸位主子请下车吧。”黎管家说着,来到黎大人的马车边,让下人抬来一张铺着棉被的椅子,掀开车帘,对黎大人道:“老爷,下车吧。您下来后,老奴们再把孙少爷给抱下来。” “嗯。”黎大人应着,对车内的孙子道:“延哥儿莫怕,祖父先下车,等会儿下人就把你抱下来。” 黎延今年八岁,虽然发着烧,却是笑着对黎大人道:“嗯……祖父莫要担心延哥儿。” “好孩子。”黎大人轻轻抚了抚黎延的额头,下了马车。 顾有禄见了是立刻过来道:“黎叔,过年好,一路辛苦了,延哥儿侄儿好些吗?” 又道:“延哥儿是个金贵人,有老天爷护着呢,定能好起来,黎叔不用太过忧心,等年初二的时候,我跟爹娘去庙里上香,给延哥儿祈福。” 顾有禄的模样很是谄媚,岳师看得心头泛起恶心,溜须拍马之人,最是无能。 可黎大人却没有嫌弃顾有禄,闻言宽慰一笑:“禄哥儿有心了。” 又道:“一路劳顿,你们也辛苦了,下人已经去酒楼买席面,到时候会给你们送过去,咱们明晚再跟往年一样,一起吃顿过年饭。” “诶,侄儿谢过黎叔。”顾有禄很是高兴,见黎管家等人在抱黎延下车,他也赶忙跑过去帮忙,虽然忙没帮上什么,可黎大人却看得老怀安慰。 岳师爷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大人对老顾家几个儿孙当真是偏爱得很。 第760章 粗俗 顾老太在骡车里远远看见顾有禄在前面帮忙,赶忙喊来顾有福:“去喊你大哥,让他也过去帮忙。” 这样黎大人才能更喜欢有文。 “诶。”顾有福立马跑到顾有文所坐的骡车边,把顾老太的话告诉他。 顾有文皱眉冷哼:“我如今乃是教谕大人,如何能去做像四弟那般阿谀奉承的事儿?你去给咱娘回话,告诉她,我跟成贤正在苦读,他今年就要下场科考,可是不能被琐事分神的。” 顾有文穿着厚实暖和的缎面袄子,坐在骡车里,一副“我是大官”的模样,说这话的时候是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顾有福。 而他的年纪虽然比顾有福大,却因着养尊处优,看起来比顾有福年轻不少。 顾成贤更是连喊都没有喊一声顾有福,只拿着一本书册,慢悠悠的看着……黎大人很想让他考上功名,他坐在骡车里手不释卷的模样,更能讨黎大人欢心。 顾有福知道顾有文的脾气,娘最疼他,只要是他不愿意的,娘都不会逼他做。 顾有福只能去给顾老太回话。 顾老太听后,果然没说什么:“你大哥说得对,考功名是大事儿,可不能让其他的事儿耽误了他们。” 说完挥挥手,让顾有福离开。 黎延被抬进同知府后,其他坐在骡车上的人也下了车。 最先下来的是黎夫人。 黎夫人不过三十岁,乃是黎大人续娶的继室,先前有一个儿子,可逃荒的时候医治不及时死在了路上。 自那以后,黎夫人就对黎家的一切看得很淡,身边的丫鬟、嬷嬷说了很多黎大人不该对老顾家太好的话,她都没有理会。 黎家二少爷是黎大人原配所生,一家四口,如今还没有儿子,也正因如此,黎大人才格外的对黎延好。 黎家二少爷不喜老顾家人,可碍于他没儿子,又身无功名,在黎大人面前并不得宠,说了几次要把老顾家人赶走的话,都被黎大人给痛骂兼家法伺候了。 他不敢再轻易对付老顾家,只能先忍着,等自己生出儿子来再说。 “老爷,妾身先进去了,今天太累了,晚饭就不吃了,先歇了。”黎夫人面上带着倦容,说着丝毫不在意黎大人的话,由丫鬟扶着进了同知府。 黎二少爷一房也进府去安顿。 钱光宗看着黎夫人跟黎二少爷一家进了同知府后,心里有些着急,对顾大姑道:“金枝,二少爷一家进去了,他不喜欢咱们家,进了同知府后,定会霸占最好的院子,给些下人住的院子给我们。” 顾大姑笑道:“黎家又不是二少爷当家,他要是敢故意让咱们住破院子,咱们就去找黎大人,他定会为我们做主。” 钱光宗笑着给顾大姑捶肩膀:“还是金枝你有主意,有黎大人给咱们撑腰,谅他黎二少爷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又道:“说来咱们还是沾了姥姥姥爷的光,要不是他们当年救了黎大人,咱们也没有如今的好日子过。” 因着金枝姥姥姥爷救过黎大人的事儿,不仅是老顾家,连他钱家都发达了。 “就是可怜了丽儿跟承贵,是过不上这等好日子了。”顾大姑还记着钱丽儿跟钱承贵,时不时的会提上两句。 钱光宗听得有些心虚,当年丽儿跟承贵被恶人抓走的时候,他其实是听到了承贵的惨叫,可他怕死,不敢去找,只能让恶人把丽儿跟承贵带走。如今听到这话,忙道:“大过年的,别提他们了,免得岳父岳母听到又要难过。” 顾大姑点头:“你说的是,娘她最疼丽儿,自打咱们发达后,她哭得最多的就是丽儿,说要是丽儿还在的话,定能给她找个官宦人家的公子给嫁了,过少奶奶的日子。如今只能把这等好人家留给顾雅了。” 钱光宗听得劝道:“丽儿跟承贵虽然命歹,但承才命好啊,黎大人可是给他找了个富户人家的小姐,如今连儿子都生了。黎大人可是很疼咱们家宝哥儿的,刚出生那会儿,黎大人还送了咱们宝哥儿一整套的长命金锁。” 宝哥儿就是钱承才的儿子,如今不过半岁,却是很得黎大人的喜爱。 正说着钱承才,他就来了,掀起车帘道:“爹娘你们赶紧下来,进去分院子了,等安顿下来咱们就吃席。我可是问过黄管事了,去酒楼订席面的下人马上就能回来,听说这城里福泰楼的肉菜相当好吃。” 钱承才说着,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巴,馋得流口水。 顾大姑赶忙提醒他:“你可避着点人,要不又要被骂粗俗。” 钱承才呸了一口,道:“啥粗俗?如今咱们有钱有势的,谁还敢骂咱们粗俗?” 他们家刚刚投奔黎大人的时候,时常被人笑话粗俗、泥腿子、肮脏的下里巴人,而黎大人给他说亲的时候,那些人也是这么骂他的,还笑话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呵呵,结果咋样? “再粗俗儿子也把富户小姐给睡了,还让她给你们生了孙子。”钱承才不是个好东西,他能娶到周家小姐,其实是用强的。 当初那周小姐也是嫌弃他得很,还嫌弃他家是靠着黎大人过日子,可最后咋样?还不是被他给弄到手了。 最后周家为了名声,是求着他娶周小姐。 不过周氏那个臭婆娘时常给他脸色看,从来不会主动伺候他,但她很识趣的给了他四个丫鬟,如今他的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四个丫鬟轮流睡,想睡那个就睡那个,把他四舅、三舅、二舅、甚至他爹都给眼馋得不行。 钱承才自以为周小姐给他丫鬟睡,是被他给驯服了,觉得自己夫纲很振,可他不知,这不过是周小姐恶心他,不乐意跟他同房才想出的主意。 顾大姑夫妻听到这话是不以为耻反而为荣,夸着钱承才:“我儿厉害,你多使把劲,再生出几个儿子来,黎大人会对你更好。” 又抱怨周小姐:“你媳妇也是,这都生下宝哥儿半年了,咋还没怀上?以前在老家村里,那能生的妇人是刚出月子就又有了。” 这是猪吧! 第761章 顾雅的秘密 钱承才道:“娘不用着急,周氏不好生养,儿子今晚就去找琵琶她们生。” 琵琶几个丫鬟都是胯大的,看着就好生养。 钱承才是个畜生脾性,自己把自己给说得浑身冒火了,抛下钱光宗跟顾大姑,自己跑去找那四个丫鬟。 …… 黎大人带来的人很多,有自己一家子、有老顾家一家、岳师爷这些幕僚以及他们的家眷、还有几十号的下人跟护院,是忙到半夜三更,才安顿下来。 老顾家被安排在同知府右边的几个院子里。 这些院子都是上一任同知家用来安顿客人的客院,还算不错。 可顾小妹依然抱怨道:“这院子没有咱们在京城时住得好,等年后得要黎管家叫人来修一修,不然我可不住。” 顾雅听到这话,心中冷笑,她家小姑真是娇贵得很,都老姑娘了还装什么黄花闺女? 顾雅嫌弃顾小妹粗俗,对顾蓉道:“把我的东西拿上,回屋。” 顾雅捏着帕子,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左边厢房,一进屋就吩咐顾蓉:“行礼拿出来,把床铺好后,去厨房给我打些热水过来,我要先洗脸再吃席。” 言罢,身子软软的斜靠在软榻上。 “好,我这就做。”顾蓉很是听话,像个奴婢一样做着顾雅交代的活计。 可顾雅嫌弃她的动作太大,抖被子的时候抖出了风来,让她被冷到了:“你怎么回事?连这么小的活计都做不好吗?冷死了,赶紧先去问黄管事要炭块来生火。” 顾蓉赶忙道歉:“堂姐,是我不好,你别生气,我这就去给你要炭块回来生火。” 顾雅闻言,这才气顺了些,点点头:“嗯,去吧,记得要银霜炭,别拿那些熏死人的黑炭。” 又生怕别人知道了会说她不懂规矩,补上一句:“就说是给咱奶拿的,她老人家着了风寒,得点银霜炭才能睡得安稳。” “诶。”顾蓉就像个机械人似的,是顾雅说什么就应什么,她满脸笑容的退出屋子,可刚出院门,脸色就沉了下来。 呸,什么狗东西,还银霜炭,以为你顾雅真是什么千金小姐吗? 还想嫁到官宦人家去做少夫人,就你那身子也配?真以为官宦人家的少爷是傻子吗?被人睡烂的玩意,还想装黄花闺女去骗人! 顾蓉是越想越气,实在是不明白奶是怎么想的,她顾蓉难道就差吗?顾雅那破身子都脏得不行了,还宠着她,就因为顾雅识字? 可如今她也认字了啊。 顾蓉想了许久,觉得奶会捧着顾雅这只破鞋,是因着顾雅的父兄。 顾有文做了官、顾成贤也要下场科考了…… 呵! 顾蓉冷笑一声,这是欺负她大哥死了,二哥的腿脚又在逃荒的时候被打瘸了,觉得她这房没了指望,要欺负她到底啊。 可是…… 顾蓉在心里默默道:即使没有兄长做靠山,我顾蓉也能靠着自己的本事把你顾雅踩在脚下!别忘了,当年顾锦绣差点被丁胖子抓走全是她撒谎骗了顾锦绣的功劳。 顾蓉收起眼里的恨意,像是一只乖巧听话的小绵羊,给顾雅拿来炭火跟热水,把她给伺候得舒舒服服了,自己才松快了片刻。 因着实在是太晚了,酒楼把饭菜送来后,老顾家人只是匆匆吃了年夜饭就睡下了。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老顾家是早早就起来,穿戴一新,准备由顾有文带着去给黎大人拜年。 不过,顾有福一家被顾老太留了下来:“虽说是住在同知府里,可这几个院子也是咱们的家,大过年的不好这般冷清,有福你带着张氏跟两个孩子把几个院子贴上红纸、挂上红布,整得喜庆些。” 顾蓉心下冷笑,呵,又不让他们一家去给黎大人拜年,她奶这心真是偏得没边了。 顾有福听罢,脸色也很不好,他这么任劳任怨的干活,就是想着听话干活,等过年过节的时候能被允许去拜访黎大人,给两个孩子谋前程。 可他娘连这个机会也不给他一家,顾有福忍不住了,问顾老爷子:“爹,您的意思呢?” 顾老爷子还没说话,顾老太就道:“有文如今做了官,成贤也要考科举了,以后家里的庶务就要你来打理,娘留下你一房人干活是为了你这一房好,免得以后你们掌家了太忙乱,不会打理家里中馈。” 顾老太的话说得好听,可她也不想想,这话谁信? 张氏暗暗掐了一把顾成礼。 顾成礼虽然瘸了,却是几个孙辈里长得最像顾老爷子的,他闹起来顾老爷子绝对舍不得罚他。 顾成礼是立刻出声质问:“奶,您咋这么偏心?除了第一年以外,这两年都不让我们这房去给黎大人拜年,您安的什么心?” 又冲着顾老爷子道:“爷,这一路上你们都坐骡车,就我们这一房要走路,奶这么虐待我们,您老不说句话吗?” 顾老太是气得要死,指着顾有福就哭了起来:“诶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掏心掏肺的对你,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如今你有儿有女了,日子好过了,就让孙子来骂我这个老太婆,呜呜呜……” 要比喊冤,顾老太就没怕过谁,质问着顾有福质:“有福,你摸着良心问问,娘对你差吗?你是我亲生的,娘手里有好东西的时候,哪回没有给你过?要说虐待,我这辈子就虐待过顾大山一家,可他是狼崽子,想要害死我这个后娘我才对他不好的。”、 “你是我亲儿,我怎么会虐待你?你让成礼说这话,是想逼我死啊!”顾老太捶胸顿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瞬间就把顾成礼的气势给压下去了。 顾成礼今年不过十五岁,顾老太又是他的亲奶,就算敢说先前那些质问的话,如今也被顾老太的泼辣给镇住了,无助的看向顾老爷子:“爷。” 顾老爷子心里也不舒服,这老婆子对有福一家越来越过分了,他干脆道:“都去,要不就都不去了。” 顾蓉无声的笑了,奶以为她爹是顾大山吗?爷不护着顾大山一家是因为奶说顾大山可能不是爷亲生的,爷心里有了疙瘩,这才冷眼看着奶虐待顾大山一家。 但她爹可是爷亲生的,奶再用这招就不好使了。 第762章 怀疑 顾老太一惊,吊梢眼微微一斜,见顾老爷子阴沉着脸,知道他这是动了真怒,心念一转,立刻放软语气:“好好好,你是一家之主,听你的。” 说完看向顾有福一家:“有福,带着你媳妇、儿女去给黎大人拜年吧。但你是做弟弟的,凡事得听你哥的,他是官身了,会说话,能跟黎大人说到一块去。且黎大人是个讲规矩的,你做弟弟的要是太过冒头抢了你哥的话,黎大人会觉得你没规矩,以后有啥好前程定不会想到你。” 顾蓉听得冷笑,她这一房去给黎大人拜年就是要挣前程的,不让他们不冒头怎么挣前程? 顾有福却是很高兴,脸上涌上笑意,赶忙点头道:“娘放心,我们一定听大哥的,凡事落大哥一步,绝不冒头让黎大人觉得我没规矩。” 自打家里发达后,娘就把家里的排序给改了,除掉了顾大山的排行,顾有文从二哥变成大哥,还说顾大山一家一定已经死了,再跟他一起序齿,会给他们家招来霉运。 顾成礼也很高兴,是哈哈的笑出声来:“谢谢奶,奶对我们家果然也很好。” 这话说的,顾老太面上在笑,心里却恨不得宰了顾成礼。 “行了,你们去吧。”顾老太摆摆手,把他们都打发走了。 “是,爹娘在家稍坐,儿子们这就走了。”顾有文文绉绉的说着,带着几房人离开。 屋内,顾老爷子依然冷着脸,问顾老太:“你为啥不喜欢有福?有福多憨厚的人,虽然成华死了,成礼瘸了,他这一房的前程不会太好。可他是咱们俩的亲儿,又是长得最像我的人,你不疼他,莫不是嫌弃我?” 顾老太心下咯噔,这死老头子以前在老家的时候那么好糊弄,怎么如今竟是精明了起来? 她吸吸鼻子,抹着眼泪哽咽道:“当年我守寡后,可是有不少媒婆登门说亲的。熊家沟熊秀才、银山镇的高掌柜都来求娶过,我都没有答应,全是念着你帮过我,对金枝又好,便一心一意的跟你,等着你娶我进门做妾。” “我连妾室都乐意给你做,就是图你对我跟金枝好,要是这样你还怀疑我,那我也无话可说。” 言罢,开始捂脸痛哭。 顾老爷子听罢,想起年轻时顾老太对他的那种好、那种崇拜,是他在费氏身上找不到的……他看着顾老太哭得这般凄惨,又想到关于费氏当年的传闻,终于握住顾老太的手,温柔说道:“霜娘莫哭,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别看顾老太如今长得满脸皱纹的,可她却有个让男人听了就能生出保护欲的名字——潘霜娘。 顾老太很快就原谅了顾老爷子,冲他嗔笑道:“行了,不用赔不是,咱们一起过了几十年,我还能不知道你的脾气?你啊,就是不会说好听话,其实心里是疼我的。” 一句话,把顾老爷子说得笑了:“可不是,我这人脾气就是这样,直愣愣的,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顾老太笑道:“辛苦啥,你是我男人,伺候你是应该的。” 实则嫁给顾老爷子她是委屈得不行,要是当年有其他办法,她是死也不会跟顾老爷子的。一想到这个臭烘烘的农家汉子,再想到她以前的少爷,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如今正是给有文、有禄挣前程的关键时刻,她还不能跟顾老爷子撕破脸,得继续哄着他这个蠢货。 “饿了吧,我去给你做早饭,咱们先吃一顿,晚上的时候估摸着能去黎大人那边吃席。”顾老太起身,去这座院子的小厨房做饭。 心里却是很不得劲,想着黎大人啥时候给她把下人补上? 因着赶路,以前伺候她跟几个孩子的下人都没带来,而是直接买了,黎官家说河安府的人便宜,来了这里再买人比较划算。 划算个屁,让她一个黎家的大功臣自己做饭,再划算都没用。 顾老爷子见顾老太去给他做早饭,觉得面上有光了,很是满意……虽然对黎大人有恩的是潘家,可如今占了便宜的却是他顾家! …… 同知府主院里,黎庄拦住顾有文众人,对他们小声的道:“文大爷,大人他还没醒呢,你们暂且等等吧。” 黎大人昨晚守了黎延一夜,是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喝了碗燕窝睡下,如今还没醒。 顾有文听罢有些不高兴,他们昨晚也是快天亮才能睡下,今天还不是早早的就过来拜年,竟是要等。 可黎庄跟黎管家、祝五、岳师爷几个是黎大人的心腹,在黎家说话很有分量,顾有文不敢有微词,只能笑着道:“那有劳黎管事带我们去厢房等着。” “好。”黎庄应着,亲自带着他们去了右边厢房,让下人给他们端上一些茶点后就离开,继续去伺候黎大人。 顾成志最是贪吃,以前逃荒被饿到了,如今是看见有吃的就往自己的嘴巴里塞,丝毫不顾着其他人,不过片刻就把几盘子点心吃光了,还抱怨道:“怎么只有这么几盘点心?我们这么多人,哪里够吃?” 丫鬟解释道:“成志小少爷,咱们刚来,厨房忙乱还没生火,这些是在酒楼买回来的糕点,大人的院子里已经没有多少了,您将就着吃。” 夫人那边、三少爷那边可都得分走一半呢,能拿出这么几盘来招待他们老顾家已经很不错了,别得寸进尺啊。 可顾成志就是个得寸进尺的小霸王,听到这话不干了,扯开嗓子就要哭,关键时刻被郑氏捂住嘴巴,这才没有哭叫出来,只能唔唔唔的叫着。 郑氏对那丫鬟道:“行了,你下去吧,成志是个乖孩子,他就是说说罢了。” 丫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带着其余两个小丫鬟离开。 顾成志气急了,怒瞪着郑氏:“唔唔唔!” 郑氏赶忙哄道:“志哥儿乖,咱们是来给黎大人拜年的,可不能哭闹,你奶说了,要是你敢哭,就罚你三天不许吃肉,要是你听话,不但让你天天吃肉吃糖,还会给你丰厚的压岁钱。” 第763章 你们是在上坟? 顾成志听罢,终于不闹了,却是抢过顾蓉手里的糕点,一把塞进嘴里,三两口就吃完了。 见顾蓉呆愣的看着他,还怒瞪顾蓉,呸一声:“看什么看,你个赔钱货。” 顾蓉是气得不轻,却不敢还口,只能低头默默坐着。 顾成礼见自家妹子被欺负,想要出声喝骂顾成志,却被顾有禄拦住道:“都住嘴,咱们可是来给黎大人拜年的,要是在这里吵起来,惹得黎大人生气,你们谁都讨不到好。” 顾成礼今天就是来巴结黎大人的,闻言只能作罢,不敢再闹腾。 黎大人是睡到上午巳时才起来,得知顾有文几兄妹带着儿女、孙辈来给他拜年后,是高兴不已,一边让丫鬟更衣,一边叹道:“有文、有禄几个有心了,昨晚大家都是半夜才睡下,他们一大早就来给我拜年,真是……”孝顺。 黎庄见黎大人说得是一脸欣慰,不想扫他的兴,便笑着附和:“他们兄弟确实是极敬重大人,这也是大人待他们家好,他们这是感恩呢。” 这话说得黎大人很高兴,换好衣服后,先去里屋看了黎延,见他的烧已经退了,终于放下心来:“好好照看延哥儿,我去见见有文他们。” “是。”黎庄应着,恭送黎大人出门。 黎大人带着两个小厮来到右厢房,顾有文他们见了是齐刷刷起身,再跪下,给黎大人磕头拜年:“有文带兄弟有禄一家、有福一家,给黎叔拜年,祝黎叔官运亨通,再为黎民百姓造福祉。” 言罢,率先给黎大人磕头,其他人见了也纷纷磕头,咚咚咚地磕头声瞬间响起,跟放鞭炮似的。 黎大人身边的小厮见了心中不屑,这老顾家人当真是有趣,拜个年跟上坟似的。 可黎大人却很高兴,忙忙虚扶一把,道:“你们有心了,快起来。” 又对小厮道:“红包呢?拿来。” 另一名小厮急忙捧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躬身站在一旁:“大人,红包都准备好了。” 黎大人便拿过红包,一个一个的分发给他们。 发到顾有福一家的时候,眉头几不可见的一皱,心里泛起一股恶心,很快就把红包递给他们一家,并没有说太多的话。 可顾成礼却不甘心,对黎大人大声的道:“黎爷爷,我是顾家二房的成礼,今年十五岁,也在读书,只是有许多不懂的地方,想来请教黎爷爷,还请黎爷爷帮成礼解解惑。” 黎大人看他一眼,淡淡道:“本官刚刚上任,今年都会很忙,你若是有不懂的,去问府上的先生即可。” 潘霜娘是怎么回事?怎么让顾有福一家来给他拜年?她是存心想要恶心他吗? 顾成礼有些失望,可黎大人能跟他说话,他已经很开心,闻言笑着又给黎大人磕头:“谢谢黎爷爷。您放心,成礼一定好好念书,不让您失望。” 顾成贤心中冷笑,你一个瘸子,属于五行不全之人,再怎么考都没用。 顾蓉领红包的时候很是乖巧,并没有多说话,只是接过红包的时候,微微抬头看了黎大人一眼,嘴角稍微扬起,淡淡地笑了笑,立刻站回旁边。 她这副乖巧的模样倒是让黎大人对她有了些好感。 比起对顾有福一家的冷淡,黎大人对顾有文一家、顾有禄一家是相当喜爱,特别是对顾成贤跟顾成志,那是拉着他们说了许多话,知道顾有禄花钱大,给他一家的红包是最多的。 顾有禄很高兴,带着顾成志说了许多好听话,让黎大人更加高兴。 唯一让黎大人不满的是郑氏,这个粗陋农妇实在是配不上有禄,要不是看在她生了志哥儿的份上,他早就让潘霜娘休了她,给有禄再娶大家闺秀。 黎大人看向顾有文,对他道:“元宵过后你就要去府学上任,可得用心教书育人,等今年科考一过,你定能记上一功,做上几年,必定高升。” 说完拿出一枚玉佩,递给顾有文:“这是特意给你的,贺你当上教谕。” 顾有文很是高兴,激动得眼眶都红了:“有文多谢黎叔,有文能有今天,全靠黎叔照拂,有文铭感五内。” 黎大人笑着摆摆手,又喊来顾成贤,给了他一个玉章:“你今年就要下场科考,到时候考上功名要去参加诸多文会,有个玉章比较体面。” 顾成贤压下心中激动,稳稳接过玉章:“成贤很喜欢这个玉章,多谢黎爷爷的赐礼。” 黎大人见状,更是满意,夸了顾成贤一句:“稳重内敛,不骄不躁,以后定有大前程。” 就是运气不好,之前考了两次都没中,不过那是因为成贤病了,若是身体好,一定能高中。 除了顾有文跟顾成贤拿到了玉佩、玉章以外,顾雅也拿到了一枚翡翠:“好好跟着嬷嬷学规矩,将来定有大前程。” 顾雅模样长得好,黎大人是要拿她去联姻的,因此对顾雅极好。 顾雅清冷的笑了笑,接过装着翡翠的小盒子,道一声:“是,雅姐儿记住了。” 至于顾有文的妻子古氏,黎大人只是给了个红封,他打心眼里看不上古氏,一个秀才之女,能做有文的正妻,真是委屈有文了。 古氏倒是个聪明的,并不介意黎大人对她的态度,反正老顾家是不敢休掉她的。 老顾家人多,黎大人发完红包已经过去半个时辰,有些乏了,把顾有文父子、顾有禄父子留下来后,就把其他人打发走了。 顾张氏是气得咬牙切齿,回到她家的院子后,立刻对顾有福哭道:“黎大人这是明摆着瞧不上咱们这一房,都是姥姥、姥爷的外孙,一样是救命恩人的后代,咋就独独对咱们这一房不好?” 顾有福心里也很不舒服,可他能咋办?又不能拿着刀子去逼黎大人喜欢他们这一房。 顾张氏见他不说话,又哭起来:“你倒是说句话啊?再这么下去,所有好处都被其他两房拿去了,咱们这一房还能剩下啥?你这么忍气吞声的,还是不是男人?” 第764章 要纳妾 啪! 顾有福气得扇了顾张氏一巴掌,怒骂道:“顾张氏,你说谁不是男人?黎大人不喜欢咱们这一房还不都是你的错!要是你能再生个健康的儿子出来,黎大人能不帮扶咱们?” 顾张氏一惊,生怕顾有福去找小妾生儿子,立马哭着认错:“他爹,我错了,我就是口快说错了话,你别生气。” 又道:“咱们成礼也不差,只要用心读书,将来一定有出息。” 顾成礼立刻挺胸仰头的道:“爹,我娘说得没错,儿子一定刻苦读书,将来出人头地,给你们挣脸面。” 顾成礼不蠢,知道他爹嫌弃他腿瘸了,一直想要娶小妾生个健全儿子。他娘说了,他要听话,绝不能让他爹有借口娶小妾生儿子。 顾张氏闻言很是满意,又拉过顾蓉道:“咱们蓉姐儿长得也不错,将来指不定能嫁个好人家,到时候咱们这房就扬眉吐气了。” 顾有福看看顾蓉,心里总算宽慰不少。这个女儿历来懂事,也聪明,当年逃荒,她不过八岁就能做戏去骗顾锦绣,将来定是个有出息的。 可顾有福是个男人,看着顾成贤四肢健全又有出息的模样,心里是酸得不行,极其想要纳妾生个儿子的。 因此他摆摆手,不再理会顾张氏,起身去了顾老太的院子,找到顾老爷子,直接把来意说了:“爹,趁着年后黎家要给咱家买下人,儿子想多要一个年轻好生养的姑娘……” 他捂着脸,掉着眼泪道:“成华死了,成礼又是个瘸的,黎大人因此看不上儿子这房。您不知道,黎大人今天对我们父子有多冷淡,还特地看着成礼的腿脚摇了摇头……爹,儿子这房想要翻身就得有个健全儿子,您帮帮儿子,给儿子纳妾生儿子吧!” 说完是扑通一声,直接给顾老爷子跪下。 顾老爷子听得是心疼不已啊,赶忙扶起顾有福:“好好好,爹去跟你娘说,让黎家多买一个,不,买两个胯大的丫鬟给你做妾生儿子。” 顾老爷子虽然疼爱顾成礼,可那只是孙子,顾有福却是长得最像他的儿子,如今儿子这般哭求,他当爹的怎么忍心不成全他。 可顾老太不同意,听到顾有福敢偷偷瞒着她来求顾老爷子给他纳妾生儿子,气得不轻,一把踢开屋门,走进屋内道:“不成!你都多大年纪了还纳妾,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死。” 顾有福一听顾老太又不同意他纳妾,不干了:“娘,我这一房连个健全的男丁都没有,我想纳妾生个健康的儿子有错吗?” “再说了,只是纳妾,又不是休了顾张氏,这有什么不行?”顾有福知道他爹喜欢自己,立刻看向顾老爷子:“爹,您说儿子说得在不在理。” 顾老爷子点头,对顾老太道:“有福说得没错,这没个健全儿子是会被人瞧不起的,让有福纳妾生儿子吧。” 可顾老太怎么可能同意?她这两年压着顾有福,就是不想让他生出健全儿子,不然能在乎那几两银子不给他买女人生? “不行。”顾老太道:“顾张氏虽然不好,却是跟着咱们一家逃过荒的,那是共过生死的,这日子刚刚好过有福就纳妾,让黎大人怎么想?” 顾老太把黎大人搬出来:“黎大人为啥对咱们家这么好,那是因为我爹娘救了他,他是把这个恩情记了一辈子,是个极其重恩情,最不喜那忘恩负义之辈。有福你要是纳妾生儿子,那就是对顾张氏忘恩负义,你要是这么做,定会被黎大人不喜,就算生出十个八个健全儿子,黎大人也不会高看你一眼,只会觉得你是个不值得信任的小人!” 顾老太演技极佳,几个眨眼就能掉下眼泪来,她抓着顾有福的手道:“有福啊,你可不能因为纳妾而得罪了黎大人,咱家要过好日子就得靠着黎大人……娘知道你这两年过得憋屈,可娘有什么办法,这是你的命。你要是想要改命,那就趁早给成礼说亲,等他生下儿子后,再好好教导,将来让他考功名,你这一房也就有指望了。” “等成礼的儿子长大?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顾有福现在就想出人头地,他是过腻了这种被自家老娘和黎大人区别对待的日子。 他算是明白了顾大山一家的处境,他当时还在背地里跟顾张氏笑话顾大山一家,现在是报应到他家身上来了。 “等不到也得等,难道你想纳妾后被黎大人不喜,最后一点好处也捞不到?”顾老太说完又对顾老爷子道:“老头子,要是有福做了辜负顾张氏的事儿,受苦的可不止有福这一房,估摸着黎大人会认为咱们全家都是忘恩负义的人,这以后还能给咱家银子?提携有文父子?” 顾老爷子为难了,他虽然最疼顾有福,可顾有文跟顾有禄也是他的儿子,特别是有文,如今已经是官身,这可是帮他老顾家改换门庭的大功臣,不能因着有福纳妾而被黎大人不喜。 顾老爷子的骨子里就是个自私的,最在乎自家门庭,闻言说道:“有福你先等等,看看你媳妇还能不能生吧,要是不能生就好好养孙子。” 又许诺顾有福:“你放心,有爹在,一定不会让你这一房过得很差。” 顾有福简直想锤死顾老爷子,放心放心?放个屁的心?你他娘的都听这老太婆的,一路从京城来河安府,也没见你帮我这一房争取到一辆骡车! 顾有福是心中冒火,想当年顾大山一家还在的时候,他这一房可过得没有现在憋气。 顾有福生气,不再跟顾老爷子掰扯,自己走了,直接出了同知府,去花楼找了个花娘来排解,过过大爷的瘾。 顾有福这边受气,顾有文跟顾有禄却是意气风发。 府城里很多人家知道新同知来上任了,几乎所有富户之家都来同知府拜访。 世家豪族也派下人送了礼物来拜年。 如今顾有文、顾有禄正被黎大人带着见客,见的都是河安府有头有脸的人家,顾有禄是高兴得差点飘起来。 第765章 也姓顾? 他踮着脚在偌大的客堂里看来看去,问黎大人:“黎叔,那人穿着的衣服瞧着很是体面,是哪家的老爷?” 眼睛一瞟,又问着另一个穿着皮袄子的年轻人:“这个穿得更好,那皮毛一件可不便宜啊,是谁家的?” 黎大人道:“有禄不必如此好奇,若是有地位的人家,等会儿自然是会介绍,那等一般富户,不必理会。” 他好歹是个五品同知,不是谁来送礼都能被他亲自接见的,更多的是黎管家、黎庄、岳师爷他们接见,只有河安府里真正的大族才会被带过来见他。 顾有禄听得很是可惜,看这些客人皆是非富即贵的,黎大人竟然还要挑着见,但他不傻,知道自己可以好奇,却不能要求黎大人去把这些人喊来介绍给他。 不过黎大人倒是很疼他,问道:“有禄想要跟那些人说话?” 顾有禄点头,自然是想的,一个个是富得流油啊。他以黎大人救命恩人的外孙过去跟这些人结识,他们不得把他给巴结死。 不过他说话好听,笑道:“咱们是初来乍到,我想着多认识点人也是好的。” 顾成志不想跟着黎大人,跟着这老头虽然有银子花,可是要装。客堂里这么多好吃的,他要撒欢着吃,不要跟着老头规规矩矩的,因此跟着道:“黎爷爷,志哥儿也想去认识那些人。” 黎大人笑道:“既是如此,那你们父子就跟黎百去见见那些商户。” 顾有禄很是高兴,急忙谢过黎大人:“多谢黎叔。” 黎大人笑着点点头,让身边的一个小厮把顾有禄父子带去见那些商户,自己则是带着顾有文父子跟黎二少爷去了客堂左边的屋子,在那里面见河安府的望族、大商贾、举人、以及官职低于他的人。 黎二少爷对于黎大人带着顾有文父子去见这些贵客很是不满,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爹,来访的客人们是来见咱们黎家人的,可不是来见其他外姓人的。” 顾有文父子听得脸色一沉,却很聪明的没有开口跟黎二少爷争辩,因为黎大人自会帮他们。 果然,黎大人听了很不高兴,低声斥责黎二少爷:“有文跟成贤乃是咱们黎家救命恩人之后,虽然不姓黎,却是跟咱们黎家最亲近的人,我带着他们去见见城中有脸面的人家,有何不可?” “倒是你。”黎大人看向黎二少爷,当真是恨铁不成钢:“三十岁的人了,连个功名都没有考上,还连个儿子也没有。无后为大,没有男丁,让为父如何重用你?” 自打黎大少爷、黎三少爷、黎家长孙少爷死后,黎大人就很怕黎家会绝后,是极其想要男丁,虽说……但他还是想要黎二少爷能生出儿子来的,毕竟黎二少爷是嫡子,生出来的就是嫡孙。 他是做官的,知道嫡出的重要。 生不出儿子是黎二少爷的痛楚,被黎大人当着顾有文父子的面拿出来说,脸色是相当难看,是差点就甩手走人。可黎家要在河安府待上最少三年,他不能放弃这次结识府城望族跟各个官员的机会,只能忍气吞声的继续待着。 黎大人见状,冷哼一声,道一句:“没本事的时候就得听话。” 黎二少爷听了是更加恨他。 顾有文跟顾成贤在旁边听着,心里是舒爽无比啊,黎大人对他们父子果然是极好的,为了他们父子是连亲儿子都骂。 “大人,府城望族柳家的大爷求见大人,可是要见?”黎庄问着,把柳家的情况稍微说了说。 柳家,河安府府城百年望族,先祖曾经做过官,如今族中有三位举人,族里更是良田无数。 黎大人听罢点头:“既然是柳家大爷亲自登门拜年,自然是要见的。” 黎庄点点头,又把一些有身份的客人挑出来,一起带来见黎大人,其中有不少商户,安老板也在。 安老板心里对黎大人没有好感,这老头子早不上任晚不上任的,大过年的跑来,这不是要折腾死他们商户吗? 可没办法,他们做生意的得巴结着府城衙门的大人,就算是大过年的也得拎着厚礼来装孙子。 祁先生也来了,虽说他大哥是京官,可他家住在河安府,这河安府的新同知来上任,他不好不登门。 府城衙门的三大官:知府、同知、通判,可见同知大人在府城里的地位,就连祁先生也是要来拜见的。 黎大人对祁先生倒是很客气,让他坐在右边第一席,至于左边第一席是留给地位更高的客人。 祁先生谢过,落座了。当得知黎同知身边的那对父子不是黎同知的长子,而是姓顾的时候,心下微微讶异,这姓顾的可真多,到哪都能碰上。 不过他却没有提起顾锦里一家,只因他提防着这位新同知,生怕这位黎同知是个眼皮子浅的,知道调味香料的生意是顾家的后,会伸手跟他抢货。 安老板也没有提起顾家,更没有把火腿带来。 笑话,那火腿不但贵,还难求,他能傻乎乎的拎一条火腿来孝敬黎同知? 不可能的,连一盘火腿片他都没有带来,就带了美玉、名画、古籍、以及几个专门被嬷嬷教导过的美人,送给黎同知。 虽然安老板跟祁先生都没有提起顾家,但顾有禄还是在客堂里听到了关于顾家的消息。 “余老弟你说啥,咱们如今吃的这水晶糕、烤鸭、豆腐、卤味都是顾氏做的?”顾有禄咬着烤鸭腿问着,对这个跟自家同姓的顾氏很感兴趣。 府城余家的少爷道:“那是自然,不但这些东西是顾氏做的,连调味香料、牙刷都是顾氏做的。” 顾有禄听得是直接站起身,惊道:“你说啥?连调味香料跟牙刷都是这个顾氏做的?诶哟哟,那可是不得了啊,听说那调味香料可是跟醢鲜酱一样贵的,这顾氏是赚了多少银子啊?” 余少爷的好友,府城福家客栈的付少爷道:“府城祁家就是跟顾氏拿的调味香料,不过三年,那赚的银子是海了去了。” 又压低声音道:“听说祁家大爷能升官,是因着给上峰送了调味香料。” 第766章 抢营生 顾有禄听得眼睛亮了:“这顾氏咋这般本事,真是……”羡慕死他了。 又哈哈大笑起来:“说来这顾氏跟我家也算是亲戚,大家都姓顾,我老顾家的祖坟这是冒青烟了,出了这样有能耐的子孙。” 顾有禄一脸得意,一副“你们瞧,我顾家人当真是本事上天的”样子。 余少爷见状,立马奉承道:“顾兄族里皆是能人,一个个都是有本事的,不像我家,只能做些布匹生意,没啥大出息。” 实则余家的布匹生意也是做得不小,已经把铺子开到了临河府,可比起官家来,还是不够看。 付少爷也奉承了一句,顾有禄最喜欢听这种奉承话,那是高兴得不行,拿起旁边的酒杯,喝了一口酒道:“你们可知这顾氏住在哪里?可是在府城?若是在府城,我派下人给顾氏送个帖子,好让他们上门来拜访。” 哼,别以为赚了几个臭钱就了不起,跟黎家比起来,那顾氏算个屁。 有句老话咋说的,破家知府,灭门县令,黎同知可是府城衙门里三个最大的官,收拾收拾顾氏这样的低贱商户,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儿。 不过余少爷跟付少爷都不知道顾氏的住处:“只知道是在田福县,至于在田福县哪里,祁家是不肯说的。” 祁家大爷在京城做官,祁家不肯说,其他人也不敢拿着刀子去逼祁先生。 顾有禄听得有点生气:“这个祁家当真是小气,定是怕大家抢了这调味香料的生意,所以不把顾氏的住址告诉大家伙。” 余少爷跟付少爷是谁也没有接这话,反而在心里嘲笑顾有禄……这是个疯子吧?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个打黎家秋风的救命恩人后代,哪来的脸说祁家? 祁家再怎样也是府城望族,家中大爷做着京官。 “唔唔唔!”正尴尬着,顾成志吃炸酥肉被噎着了,胖脸是憋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一个劲的捶打着顾有禄。 顾有禄赶忙拿了一杯茶水来,给他灌下去,没好气的骂道:“你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咋吃个肉还能给吃噎着?赶紧咽下去。” 可顾成志被噎得有点狠,顾有禄只能给他拍背,猛拍几下后,顾成志才吐出一块嚼碎了一半的酥肉,气终于顺了。 顾成志是被噎得眼泪都出来了,气恨得抓起桌上的炸酥肉,猛塞了一口,狠狠嚼着,像是在嚼仇人的肉似的,模样是又邋遢又狠毒。 余少爷跟付少爷见了是又恶心又心惊,恶心这孩子怎么跟个饿死鬼投胎死的吃东西?心惊于一个孩子竟然能做出露出这样凶狠的表情……黎大人怎么养着这样一家子,听说他们跟着黎家过日子也有两年多了,黎大人是请了先生跟嬷嬷来教导他们,怎么就教成这副德行? 两年多都还是跟乞丐似的没长进,这老顾家是没救了,不值得他们深交,拿来利用利用还可以。 两人很是嫌弃顾有禄父子,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继续跟着顾有禄攀谈,说着府城里的各种趣闻。 最后发现顾有禄竟是个没啥本事却野心极大的,竟是说出:“二位老弟待兄这般真诚,等将来兄做了官,定是要提携你们的。” 又说:“我家跟顾氏都是姓顾的,那是拜着同一个祖宗的亲戚,如今我家发达了,住在同知府里,可不能忘了同姓的亲戚,你们两人对河安府熟,替我打听打听那顾氏的住址,我好给顾氏递话,让他们进同知府说话。” 余少爷跟付少爷忍不住了,听听这说得是人话吗?明明是打着要夺走别人调味香料营生的主意,却还装出看不起人家的样子。 住在同知府里了不起吗?同知大人又不是你爹! 再说那顾氏可是有祁家护着的人,听说顾氏子跟金陵郑家、上官家的嫡长孙也有交情,这样背景的人家,他们是疯了才会帮着顾有禄去得罪。 余少爷跟付少爷跟顾有禄聊不下去了,看见熟人后,立马起身跟顾有禄告辞。 顾有禄没有留他们,只因黎百又过来喊他,带他去见了其他富户子弟。 顾有禄游走在府城各大商户、富户、穷酸书生之间,被奉承的不亦乐乎。 顾成志是一个劲猛吃,吃得顶到喉咙快吐出来的时候才停下。 同知府初一这天是一直热闹到傍晚,客人们才渐渐散去。 黎大人累了一天,却不愿意委屈了顾有文跟顾有禄,而是继续吩咐黎管家:“再备上几桌上等酒席,今晚宴请恩人一家。” 恩人这个名头不但是个百用的借口,还能给他挣来贤名,被人赞一句:知恩图报。 黎管家劝道:“大人,您今天太劳累了,不如明晚再宴请老顾家。” 黎大人却不听:“往年都是初一晚上宴请,今年不好改期,你去准备吧。” 又交代道:“那福泰楼的饭菜好吃,订他家的吧。” 黎管家只能去准备宴席,一个时辰后把三桌宴席送来。可巧的是,顾老爷子的身子又不舒服了,顾有福得留下来照顾他,没能来吃席。 顾蓉心里纳闷,怎么黎大人每年请他们吃席爷爷都病了?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儿? 她心里存疑,已经打算去查查看。 不多时,老顾家人来到摆宴的客堂里,黎大人已经在这里了,大家伙很快入席。 顾有禄是立刻捧着酒杯去给黎大人敬酒:“黎叔,我敬您一杯,您辛苦了,今年又要劳烦您照顾我们家了。” 顾有禄虽然没啥出息,可他会说好听话,黎大人对他很是喜欢,笑着喝下酒。 刚喝完顾有禄就求道:“黎叔,侄儿有一事相求,还请您帮帮忙。” 黎大人道:“何事?说来听听看,若是正当事儿,黎叔一定帮你。” “自然是正当事儿。”顾有禄指着桌上的烤鸭道:“黎叔可知这烤鸭是从哪里来的?这可是顾氏做出来的美食。这顾氏跟我们老顾家同姓,我想求黎叔帮忙找到这顾氏,跟顾氏谈谈两家一起做营生的事儿。想来大家都姓顾,而听说顾氏在府城又没有铺子,定是乐意跟我们家合伙做生意的。” 第767章 说动 顾有禄会直接跟黎大人说这些话,一是为了炫耀,想要让黎大人看看他的本事。二是祁家、福泰楼对于顾氏的住处是闭口不说,他今天找了几个福泰楼的常客套话,他们都说祁家跟胡东家嘴严,谁来逼问都不会说那顾氏的住址。 顾有禄就想让黎大人去帮他问。黎大人是官,只要亲自开口,谅胡东家跟祁家也不敢不说。 可他这话一出口,不说在旁边伺候的黎庄等人,就连黎大人也觉得过分了。 黎大人道:“有禄,虽说你们都是姓顾,但营生的事儿,不是那么好合作的。” 黎庄在旁边道:“禄三爷,大人说得对,这一起做营生不是那么简单的,还是先吃席吧。” 定是乐意跟老顾家合伙做生意? 这禄三爷是怎么说得出这种话的? 别人家的营生做得好好的,他老顾家见着是同姓就要来参上一股,世上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儿? 顾有禄不高兴了,可他知道黎大人很喜欢他,做出难过的模样,道:“黎叔,侄儿知道自己这么说是有点无礼了,可侄儿也是打听过那顾氏在府城没有铺子后,才想出这个对大家都好的主意。” 又道:“且侄儿觉得我们家一直靠着黎叔家吃饭,黎叔做官也不容易,拿的俸禄都是辛苦钱,侄儿想给自家找个营生,也能减轻黎叔的负担。要是营生做得好了,没准还能帮上黎叔,毕竟跑官需要银子张罗。”、 顾有禄跟在黎大人身边,见过黎大人跑官,因此他知道跑官这个词。 黎大人今天被黎二少爷气到了,如今听到顾有禄的话,那是高兴得不行,夸道:“有禄长进了,知道帮黎叔分担了。” 不过…… “这个顾氏在府城已经有了合作的人家,那就是祁家。祁家大爷在京城做京官,也是认识不少人的,咱们不能一来就把他家的营生给夺了去,如此不好。” 顾有禄是想发财想红了眼,哪里肯听,直接拉过一张椅子,坐到黎大人旁边:“祁家大爷虽然是京官,官位却跟您一样高,您不用太顾忌祁家。且您还认识那位爷,有他帮忙,还怕对付不了祁家?” 黎大人听得皱眉,第一次呵斥顾有禄:“有禄,跟你说过了,不要妄议那位爷!” 那可是皇亲国戚,他好不容易才巴结上的,此次能做上河安府同知之位,也是那位爷安排的。 而那位爷把他放到河安府来,是看中了江南粮仓,想让他先在江淮河安府待上三年,再调去江南任职。 顾有禄赶忙打自己的嘴巴:“是侄儿的不是,黎叔您原谅则个。您放心,侄儿下次不会再说了。” 又继续说起营生的事儿:“黎叔,侄儿也没有想过把营生全部给抢了,是想着跟祁家一人一半。那调味香料那么赚钱,祁家只在江淮卖调味香料,当真是笨得很。要是侄儿能拿到这个营生,定要把调味香料卖到京城跟直隶去。哪里贵人多,不缺银子,咱们可以把调味香料的价钱翻倍,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顾有禄虽然贪心,却还是有点小聪明的,把黎大人给说得动了心思。 调味香料确实是个好东西,而祁家不在京城卖调味香料是怕京城权贵,但他有那位爷帮忙,倒是不怕的。要是能拿到调味香料的营生,对于黎家跟那位爷都不失为一件好事。 不过,在来上任之前,那位爷交代过了,一切以调任江南做知府为主,不可为了其他事情而耽误这件大事儿。 黎大人想了想,对顾有禄道:“成,黎叔让黎庄去帮你查查,不过黎叔只能帮你查顾氏的住处,营生的事儿得你自己出面谈。” 又交代道:“切记要用正当手段,咱们刚来河安府,可不许行那恶霸之事。” 他虽然疼顾有禄他们,却不可能因为他们而葬送自己的仕途,官声可是会影响他三年后能不能调去江南做知府的。 顾有禄是立马拍着胸脯道:“黎叔放心,侄儿可不是恶人,定会用正当手段谈生意。” 他是傻了才会不用黎大人这个靠山来威胁顾氏! 顾有文、钱光宗夫妻、顾小妹他们是一直提着心听着,此刻见黎大人答应帮忙,那是高兴不行。老顾家还没分家,要是顾有禄真的拿到这个营生,赚来的银子也是大家的。 钱光宗精明,立刻带着钱承才,让顾大姑抱着宝哥儿来给黎大人敬酒:“黎叔,您对我们一家真是太好了,我们敬您一杯。” 说着自己先一饮而尽。 黎大人不太喜欢钱光宗,这个钱光宗太过市侩,金枝嫁给他是委屈了。可嫁都嫁了,还能咋办?如今黎大人只想把宝哥儿教好,是不指望钱光宗父子了。 钱光宗知道黎大人不喜欢自己,立刻把宝哥儿抱过来道:“宝哥儿,快给黎家曾爷爷拜个年。” 宝哥儿不过半岁,如今早就困得不行,钱光宗的声音又大,把宝哥儿给吓到了,是嗷呜嗷呜的哭起来。 钱光宗眉头大皱,恨不得掐死这个孙子,都是跟周氏学的,天天都不知道笑,不是哭就是顶着一张死人脸。 黎大人却是心疼宝哥儿的,见状对顾大姑道:“金枝把宝哥儿抱回去吧,他这是困了,莫要闹他。” “诶。”顾大姑应着,抱着宝哥儿回了自己的那一桌后,一把把孩子塞给周氏的丫鬟,心中骂道:真他娘的晦气,生出个只会哭的小崽子,一点忙都帮不上。 周氏是不乐意跟老顾家人吃饭的,因此没来,只让丫鬟把宝哥儿给抱来了。 丫鬟心疼的接过宝哥儿,轻摇着哄他睡觉,不多时宝哥儿就睡着了。 黎大人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明天还要起来去给知府大人、唐通判拜年,只吃了半个时辰就结束今天的宴席。 老顾家众人送走黎大人后,让下人拿上宴席上还没吃完的菜,结伴回了他们住的院子。 一进顾老太住的院子,顾有禄就被钱光宗抓住手腕,笑道:“有禄你行啊,不声不响的就弄出个好营生来,快跟我们说说那顾氏,听说营生做得挺大的,这到底是有多大?” 第768章 戳痛处 顾有文一家跟顾小妹是很不高兴,钱光宗这废物吃他老顾家的,用他老顾家的,如今见他们老顾家有了赚钱的营生,竟想来分一杯羹。 顾小妹不阴不阳的道:“姐夫,这是我老顾家的营生,跟你们钱家可没关系,你们还是回你家的院子去吧。这大晚上的还待在岳母的院子里,传出去可不好听。” 钱光宗冷笑一声,直戳顾小妹的痛处:“那你守寡的事儿传出去就好听了?” 顾小妹一愣,脸色瞬间青黑,捂脸哭骂:“钱光宗你个王八蛋,你敢说这事儿,娘绝不会饶了你!” 顾小妹在老家的时候嫁给过马清文,早就不是姑娘家,可马清文命不好,逃荒路上被那群恶人打杀了,顾小妹因此守寡。 可她心大啊,自打攀上黎家后就跟顾老太商量,是把她守寡的事情瞒下来,就说她还是个黄花姑娘,只是因着逃荒给耽误了婚事,让黎家再给她找一门亲。最好是能嫁给官家子弟直接做官家少夫人。 顾老太最疼这个幺女,是立马答应下来,勒令老顾家所有人不许提顾小妹嫁过人的事儿,至于马清文,就说是跟顾小妹定过亲的未婚夫婿。 钱光宗可不怕顾小妹,继续道:“我说的是事实,你要是不乐意听,那你当初别嫁啊。” 有这个把柄在,老顾家敢不让他们钱家掺和这个营生? 钱承才也道:“是啊小姨,我爹可没有说谎。” 说来还不是你自己犯贱,非要把我们钱家踢出这个营生,要是高高兴兴的把这个营生分给钱家一份,我爹能揭你的短? 顾小妹是哭得不行,立马去向顾老太告状。 顾老太骂了钱光宗一顿:“以后你要是再敢说这事儿坏了小妹的婚事,老娘饶不了你。” 又呵斥顾小妹:“别哭了,听你三哥说说顾氏的事儿,到底能赚多少银子。” 顾老太对顾氏的营生也是眼红得不行,恨不得这营生是她老顾家的……不,是她几个儿女的。 其他老顾家人纷纷催促顾有禄,让他赶紧说说这顾氏营生的事儿。 顾有禄是一脸得意啊,迈着大爷的步伐,走进院子正房,一边喝着郑氏给他递来的小酒,一边说起顾氏的营生。 可他今天只是打听到一点皮毛,根本不知道顾氏的营生到底有多大,但他会吹啊,是吹得天花乱坠,直接把顾氏的营生吹成大楚第一。 “府城祁家光是靠着在江淮卖调味香料一年就能赚上十万两银子,祁家大爷能升官也是靠的调味香料,福泰楼的饭菜会这么好吃也全是靠的顾氏。而福泰楼靠着顾氏给的条味香料、各种菜方子,一天就能赚到上千两银子。” “诶哟,这顾氏咋这么有钱?”郑氏是捂着心口,激动得差点晕过去:“要是咱们跟顾氏一起做这营生,那咱家一年不也得赚上十万两银子?” 钱承才抖着二郎腿道:“三舅母,要是咱们能拿下顾氏的营生,一年能赚到的可不止十万两,起码得有百万两!” “啥?百万两!”郑氏是听得一股子热血直往脑门上冲,数着手指头算着:“这得是多少银子啊?” 又质疑的问道:“真能赚那么多?” 顾有禄骂道:“郑氏,你是不相信老子找回来的营生能赚大钱吗?咱们拿到这个营生后,调味香料可是要卖到京城去的。京城是什么地方?贵人到处都是,咱们卖十两金子一斤调味香料他们都会买,一年还能赚不到一百万两银子?” 郑氏很怕顾有禄休掉自己的,闻言立马奉承道:“相公就是本事,给咱们家找到这样大的营生。” 又问道:“咱们赚了这么多钱,那该咋花?一年一百万两啊,这咋花得完?” 顾有禄道:“有银子还能不知道咋花?自然是买房买地买铺子,再买它一箱玉石回来,学学有钱人家刻啥玉章。” 郑氏道:“那我要买裘衣、成套成套的金头面。” 顾小妹嗤笑道:“三嫂子,咱家都这么有钱了你还死在金头面上,咱们应该买那红宝石来戴戴,这才配得上咱们的身份。” 顾老太听了笑道:“小妹说得对,咱们不缺银子后,合该买些宝石来戴,京城的勋贵夫人们戴的都是宝石跟东珠,戴金头面,那是穷鬼才戴的土东西。” 老顾家人是相当无耻,连顾氏的住处都还没找到,就把顾氏的营生当做自己的了,一个个兴高采烈的说着赚钱后要买些啥东西。 说得正高兴间,里屋的顾老爷子跟顾有福被吵醒了,扬声问道:“大晚上的,你们在说啥呢?” 顾老太忙道:“没说啥,是有禄他们回来了。” 又冲着顾有禄他们摆摆手:“你们回去歇着吧,明天再来看你们爹。” 说着进了里屋,对顾老头笑道:“老头子,你好些没有?” 说起这个顾老爷子就生气,自打跟着黎家过日子后,他是每年过年都要病上一场。 去年他觉得不对劲,让老婆子去找人给他算了算,说是黎家的福气太大,而他是农人出身,享不得这个福气,这才会每年病上一场。 顾老太当时说了:“没有化解的法子,师父说了,咱家要是想要享这个福,就得你这个当家人来挡挡灾劫,老头子辛苦你了,你就受受累吧。” 大楚人信这个,顾老爷子听罢就打消疑虑,可这年年过年生病,当真是让人心中冒火。 不过顾老太把顾有福给打发走后,跟他说了顾氏营生的事儿。 顾老爷子心里舒坦了,笑道:“有禄能耐了,给咱家找来这样的好营生,你记得跟有禄说,让他明天不用过来请安,赶紧去找到那顾氏,把营生做起来。” 顾老太道:“这还用你交代?咱们有禄如今懂事了,你就放心吧。” 顾老爷子笑着点头:“要是咱家能得到这个营生,以后就不用跟着黎家过日子。” 黎家的日子虽然好,可他总觉得黎家很排斥他,他也是要脸的,若是自家自己就能发达,他还用受黎家的气? 第769章 逼问 顾老太听得冷了脸色:“黎家咋了?黎家对咱家不好吗?要不是有黎大人,咱们有文能当上官?你可别忘了咱们有文只是个秀才。” 顾老太觉得顾老爷子当真是头喂不饱的白眼狼,黎大人对他多好,都没把他杀了,而是让他跟着他们一起住到黎家来,他还敢对黎家不满。 哼,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吃的泥巴饭,灌的野菜汤,养出一副忘恩负义的下里巴人贱性。 顾老爷子见顾老太生气了,也沉下脸来。 可惜这回顾老太没有哄他,而是说出狠话:“黎大人是看在我爹娘对他有救命之恩的份上才照顾咱们一家老小,不然你以为人家一个大官是吃饱了撑着的这么帮着咱家?顾老六,做人得有良心,你儿子是靠着黎大人才当上官的,你不能自家一发达就弃了黎家。” “再说了,想要找到那顾氏的住处还得黎大人帮忙,你可莫要为了自己的面子就坏了咱们一家的前程!” 顾老太说完就换了衣服上床睡觉,不再搭理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只能自己生闷气,把原本快好的病情给气得加重了,但他还不会死。顾有文刚刚做了教谕,要是顾老爷子死了,顾有文就要丁忧守孝,顾老太可是舍不得的。 这一晚,老顾家一群人都是兴奋得半宿没睡着,每一房人回到自己的院子后都在说着拿到营生后,银子该怎么花。 第二天,顾有禄是早早就起来去了黎大人的院子,钱家父子生怕顾有禄会独吞顾氏的营生,是像狗屁膏药似的跟着他,顾有禄是再生气也甩不掉他们。 黎大人知道他们一大早来是急着要知道顾氏的住处,就把祝五跟黎百找来,让祝五带着手底下的护院暗地里去找顾氏住处;黎百则是带着顾有禄、钱光宗父子去福泰楼、祁家,问这两家人要顾氏的住址。 这三年来,几乎每个月都有人来祁家问顾家住在哪里?想要亲自去找顾家谈调味香料的生意,祁先生早就见怪不怪。 看见黎百跟顾有禄后,道:“顾氏喜欢清静,最烦别人去找他们家说营生的事儿。” 顾有禄忙道:“我们家可不是外人,我们也姓顾,跟这个顾氏可是同宗同族。” 祁先生嘴角抽搐,你连顾氏来自哪里都不知道就敢说同宗同族,为了夺别人的营生,当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祁先生是个欺软怕硬的,他干不过雷五爷、干不过顾锦里,还干不过一个顾有禄,是直接冷下脸来,道:“我们家跟顾氏是签了契约的,要是胆敢把顾氏的住处或者调味香料的事情告诉第三者,我家就要按照契约赔偿顾氏十万两银子,这十万两银子你们出吗?” “十万两银子!”钱光宗怒了:“这个顾氏也太霸道了,怎能定下这样的契约,十万两银子,他们家怎么不去抢?” 祁先生呵呵,你们家这才叫做抢吧。刚来三天,昨天才听说顾氏,今天就要来抢别人的营生,以为自己是谁?天王老子都没你们这么霸道的。 祁先生道:“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你们想要我告诉你们顾氏的住处也成,但你们得给我二十万两银子,没银子免谈。” “二十万两,刚才不是还十万两吗?你这当场加价,不怕堕了你祁家的名声?”钱承才是个蠢货,见银子翻了一倍,觉得祁先生是在故意为难他们,立刻口不择言,黎百是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砰一声,祁先生拍了桌子,对小厮墨松道:“送客!” 墨松是护院出身,闻言立刻拽住钱承才,把他往客堂门外拖:“慢走不送。” “诶,你个莽夫,你想做啥?快放开我!”钱承才挣扎着,可他一天睡四个丫鬟,身体都被掏空了,哪里是墨松的对手,是踉跄的被拖出门去。 钱光宗赶忙追上去,喊道:“住手,快住手,我们可是住在同知府里的,你知道黎大人有多疼我儿吗?拽伤了他,黎大人不会放过你。” 钱光宗父子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可黎百却是知道的,他没空理会钱光宗父子,赶忙对祁先生道歉:“祁先生莫要怪罪,承才少爷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心直口快。” 祁先生冷笑:“心直口快的骂我整个祁家吗?” 黎百一噎,又急忙道:“先生息怒,息怒。” 祁先生坐在太师椅里,阴沉着脸道:“你们走吧,把你们留下来才是堕了我祁家的名声。” 黎百看祁先生的脸色,知道这回是讨不到好了,只能作罢,拉着还不想走的顾有禄离开。 顾有禄不服气,想要找祁先生争辩,却被黎百死死压住,拽着离开。 一行四人刚刚出了祁家大门,顾有禄就质问黎百:“你咋不让我跟姓祁的理论?” 以他的口才,定能把祁先生给说服。 黎百道:“祁家乃是书香门第,最在乎的就是名声,承才少爷说那样的话,祁先生是不会再搭理咱们的。他家大哥一直在京中做官,几十年来也在京城认识不少人,高升后做得还算不错,上峰很看重祁大爷的忠厚,咱们能不得罪祁家尽量不得罪。” 钱承才是被墨松拖出祁家的,脸上很不好看,嚷嚷着道:“祁家大爷不过是个五品官,黎大人也一样是五品,还能怕他不成?” “京官跟外放的官员不同,虽说品级一样,可京官却是要贵重一些。”黎百说完见钱承才又要嚷嚷的样子,立刻道:“还有福泰楼,咱们可以去福泰楼问问,这胡东家就是个商贾,没人做官,咱们是想怎么逼他们都成。” 顾有禄他们一听这话就乐了,立刻向着福泰楼冲去。 到了福泰楼后,直接对掌柜道:“你们东家呢?叫出来,就说同知府的人找他。” 福泰楼的掌柜也姓胡,是胡家本族子弟,听到这话皱皱眉头,道:“东家在老家过年,并不在府城。” 顾有禄他们听得一噎,今天真他娘的不顺啊,胡东家竟然没在,又道:“不在也没关系,问你也成。你们不是天天都去拿烤鸭跟卤味吗?那你们一定知道顾氏的住处,把顾氏的住处告诉我们。” 第770章 被打 胡掌柜眼皮一掀,看了顾有禄他们一眼,直接拿出一张抄录的契书放到桌子上:“有契约,不可把顾氏住处告诉他人,否则要赔偿十万两银子,你们要是想知道,拿十万两银子来。” 比祁家少收了十万两,当真是很良心了。 顾有禄他们听罢,立时怒了,又是十万两,这福泰楼跟祁家知道十万两是多少银子吗?别说他们顾家,连黎家都不一定能拿得出来。 钱承才是直接揪住胡掌柜的衣襟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识相点,赶紧把顾氏的住处说出来,不然我们砸了你这福泰楼!” 胡掌柜那是身经百战,淡定笑道:“随便砸,砸完了我们自会去府城衙门告你们要损失。” 钱承才惊了,瞪着长着大眼袋的眼睛道:“你知道我们是谁不?我们可是新任同知府的人!是同知大人的恩人,你敢去官府告我们,你家酒楼还想不想开了?” 胡掌柜闻言,倒是给了钱承才一个正眼,心里默默道:同知大人有你们这样的恩人当真是三生不幸。 胡掌柜拽回自己的衣襟,理了理袄子,指着门口道:“要砸店就自己砸去。” 顾有禄指着他问:“你们当真不怕?” 胡掌柜道:“我们可是良民,老老实实开店的,哪里会怕?该怕的是砸店的人,跟庇护砸店者。” 胡掌柜目光一转,看了黎百一眼:“我们酒楼因着这事儿也不是第一回被砸了,每回都能把被砸的损失拿回来,那砸店的也没落得好下场。” 又意味深长的道:“自打水匪案后,江淮江南的官员就极其讲究官声。” 说完这句,不再搭理黎百他们,继续低头算账。 黎百是黎管家的小儿子,是下人堆里的“贵公子”,骨子里也很有几分仗势欺人的意思。可这个胡掌柜的话却让他害怕,只因当年的水匪案闹得太大,即使已经过去三年,却还是时常被人拿出来说。 黎百可不想毁了黎大人的官声,第一次放软语气道:“可还有其他法子?” 说着拿出一锭十两银子递给胡掌柜。 胡掌柜连看都没看那锭银子,重复着先前的话:“想要知道顾氏住处就拿十万两银子来,不然就请走。要是心里不舒坦就砸店,砸完咱们再算账。” 钱承才过了两年多的大爷日子,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听到这话是立刻冲出去,砸了大堂的两张桌子。 轰轰两声,桌子被掀翻。 正在吃饭的客人们都愣住了,反应过来后,是指着钱承才怒问:“你谁?敢砸我们的桌子?知道我们是等了多久才等到这一桌的吗?!” 福泰楼的生意极好,过年的时候生意更好,可因着过年,福泰楼是有一半的人手都放假回家了。因此府城人想要吃上福泰楼的东西很不容易,他们是靠着自家的脸面才能吃上这一顿的,正吃得开心,就被人给掀了桌子。 吃饭掀桌啊,跟砸锅挖祖坟没差别的打脸,这能忍?绝对不行! “诸位兄弟,这厮掀我们饭桌,这般打我们的脸,都给我打回去,揍不死他!”一个穿着锦衣的年轻公子说着,率先撸起袖子,朝着钱承才打去。 其他人也纷纷挥拳,对着钱承才一阵拳打脚踢,把钱承才打得是嗷嗷直叫:“住手,嗷,给我住手。你们敢打我,黎同知不会放过你们的,我可是黎同知的侄儿,我姥爷家姓顾,啊!” 另一桌客人里有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闻言说道:“原来是黎同知的便宜侄儿,那你们继续打,出了事,我临河府晏家兜着。” 临河府晏家乃是世家名门,如今族里有不少做官的,小的八品,大的有二品大员,是附近几个府城人都知道的不能得罪的人家。 如今钱承才掀了这位晏老爷的饭桌,估计要脱层皮。 那群年轻人听罢,立刻道:“诶,晏老爷放心,这厮不懂规矩,吃饭掀人桌子,我们不打怕他就跟他姓。” 又是一顿砰砰砰,把钱承才打得口吐鲜血。 钱光宗跟顾有禄都是怕死的,根本不敢上去帮忙,还生怕被钱承才连累,躲在胡掌柜的账房里不敢出来。 黎百却是不能躲的,立马下楼,跪在那位晏老爷面前:“奴才是同知府的下人,求晏老爷恕罪。这事儿我家大人毫不知情,全是承才少爷的错,您放心,等回去后,我家大人定会好好教训承才少爷,求您高抬贵手,莫要闹大。” 晏老爷根本不搭理黎百,看向跟下楼的胡掌柜:“胡掌柜,可得按照规矩给我们补上一桌才行。” 胡掌柜笑道:“自然是要补的,已经让厨房的人做了,过上三刻钟就能吃。” 福泰楼的规矩,不管是谁砸了客人的饭桌,福泰楼都会给客人再补上一桌。 晏老爷听罢,满意的点头。 胡掌柜很会来事,对晏老爷道:“楼上的雅间空了,给您留出来了,您请上雅间用饭。” 晏老爷终于笑了出来,带着自己这一桌的人去了二楼雅间。 “晏老爷……”黎百想追上去,却被胡掌柜拦住:“你们还是赶紧回家,让黎同知亲自出面来道歉吧,不然晏老爷给他兄长写信,这事儿就会传到京城去,御史台听了可是会参黎同知一本的。” 黎百最怕的就是这个,当下也不敢多说,等那群年轻人停手后,立刻招呼钱光宗跟顾有禄,把钱承才抬回同知府。 顾大姑知道钱承才被打了,是哭天抢地,一个劲的咒骂着福泰楼:“这杀千刀的福泰楼,敢打我家承才,等黎大人回来,我定要黎大人做主封了福泰楼!” 黎管家听得眉头大皱,这老顾家人是越来越过分了,给大人惹了这么大的事儿,竟然还敢嚷嚷着要大人去查封福泰楼,以为他家大人是皇帝不成?什么事情都能帮他们做? 顾老太还不蠢,听黎百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之后,是揪住钱光宗就扇了他一巴掌:“你是怎么当爹的,竟是让承才做下这样的错事,给黎大人招来这样的麻烦,我打死你!” 说着举起拐杖,对着钱光宗就是一通乱打。 第771章 家当都给你 钱光宗是边跑边躲,原本就乱的院子更是闹得鸡飞狗跳。 黎管家看得皱眉,出声制止:“够了!你们可消停点吧,这事儿等大人回来再说。” 顾老太不敢再闹腾,急忙收起拐杖,给黎管家赔笑道:“黎管家,这回是承才的不是,您放心,我会教训他的,您帮着在黎大人面前说几句好话,莫让黎大人太过生气才好。” 黎管家不接顾老太的话,只道:“我就是个奴才,可不敢随意左右大人的意思。” 说完不再搭理顾老太,而是喊来下人,指着黎百道:“把黎百压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黎管家要是不重罚黎百,等黎大人回来,黎百要受的惩罚可就不止是打板子了。 黎百不敢喊冤,任由下人把自己押去行刑,但他毕竟是黎管家的儿子,这三十大板打得很有水分,只是打出点皮外伤,并没有伤到骨头,养上几天就能好。 黎大人是下午匆匆赶回来的,只因祝五奔去通判府找他,说是府城的老百姓都在说,新任同知的侄儿仗势欺人,为了夺走顾氏的生意,是带着人打上福泰楼,逼问福泰楼关于顾氏的住处。问不到后还砸了福泰楼,结果运气不好,掀了临河世家晏老爷的饭桌,被晏老爷跟一帮子府城贵公子给暴打了一顿。 福泰楼还好说,晏家也能安抚,可黎大人刚刚来上任第三天就传出这种仗势欺人要夺别人营生的事儿,这事儿就大了。 唐通判是苦口婆心的劝着他:“黎同知,虽说你是知恩图报,可也不能太过纵容恩人的后代,自己的官声要紧啊。” 黎大人是听得脸都红了,急忙起身告辞,一进府门就怒问黎管家:“黎百是怎么回事?看几个人都看不住吗?把事情闹得全城皆知!” 黎管家急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黎大人说了,又道:“老奴也不知道这河安府府城的老百姓这般多嘴多舌,才发生几个时辰的事儿,竟是传遍了全城。” 黎管家不知道,这是福泰楼让说书先生传出去的,而这个主意还是顾锦里出的,前几次那些砸店的人也是败在这一招上。 说着又让人把黎百给抬过来,让黎大人问话。 黎大人见黎百已经被打伤,心里的怒气总算消了一些,却还是罚了黎百半年的月钱。 又问道:“有禄他们呢?把他们给我喊来!” 这群不省心的,给他弄出这么大的事儿。 黎管家道:“禄三爷回来后就在您的院门前跪着,还打了自己几巴掌,说是没有管好承才少爷,让他给您惹麻烦了。” 顾有禄虽然害怕,却还有点小精明,知道黎大人回来后一定不会饶了他们,干脆主动做戏,这样一来,是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钱家那边,他是无辜得很。 果然,黎大人听了这话,气消了大半,他就知道惹祸的是钱家父子,有禄是被连累的。 “走,去看看有禄。”黎大人起身,一边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一边吩咐身边的小厮:“去把钱家父子给我找来!” “是。”小厮应着,带上几个护院去了钱家住的院子。 顾有禄看见黎大人,立刻哽咽着道:“黎叔对不起,是我的错,没有看好承才,您罚我吧……呜呜呜,我真是没脸见您了?” 顾有禄一通哭诉,把黎大人给哭得心软了,虽然没有让他立刻起身,却是把所有的错都怪在钱家父子身上。 等钱光宗父子来后,他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直接道:“压住他们,给我一人掌嘴十下,让他们记住教训,以后别在外面乱说话惹事儿。” 见钱承才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后,又改口道:“子不教父之过,钱承才的十巴掌由钱光宗代罚。” 钱光宗懵了,他这是一下子就要被打二十个巴掌?那还能活? 他想要求饶,可护院已经抓住他,啪啪啪的狠狠扇他巴掌。 护院的手劲极大,又知道黎大人不喜欢钱光宗,下手是毫不留情,钱光宗的牙齿被打掉三颗,最后是被打晕过去。 钱承才见自家老爹被打得这么惨,也是吓得晕了过去。 黎大人见状皱眉,金枝真是命苦,摊上这么一对父子,潘霜娘当年要是尽心一点,就不该让金枝嫁给这样的人家。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只能看牢钱家父子。 黎大人罚完钱家父子后,才对顾有禄道:“有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即使我是河安府同知,可河安府里还有知府大人在,你想要给家里找营生是好事,可得用对法子,以后不可再这般胡闹,否则定不轻饶!” 顾有禄抹着眼泪道:“是,黎叔放心,侄儿记住了,以后一定不会再犯。” 可他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而是把这事儿怪在顾氏身上,更想尽快找到顾氏,好夺了顾氏的营生,让顾氏去死! 黎大人如今没空管顾有禄,把他打发走后,带着厚礼亲自去给晏老爷赔礼道歉。 晏老爷虽然接受了他的道歉,却说这事儿已经在府城传开,会不会传到京城被御史台知道,他可不敢保证。 黎大人为此是心烦意乱,回来后,当天半夜就让人悄悄把顾老太喊来,狠狠训斥一番。 顾老太跪在地上,不敢还口,只能任由黎大人骂着。 黎大人警告她:“想要过好日子就得看住钱光宗父子,要是他们再做出什么对本官不利的事儿,你知道他们的下场。” 那就是一个死! 说完不搭理发抖的顾老太,让黎管家把她给送走了。 …… 远在庆福镇大丰村的顾锦里却是对此一无所知。 此刻顾锦里正看着秦三郎,指指他手里捧着的盒子,问道:“你真要把这些东西给我藏着?你就没有其他能藏你家当的地方?我又不是你的奶妈子,上次你让我藏铁劵就算了,这回连游安他们的卖身契、你在其他地方买的庄子、铺子的地契、还有银票也要我帮你藏,你不会自己藏吗?” 天黑,只有微微的火把光在跳动,顾锦里看不见秦三郎脸上的通红,只见他看着她笑道:“我时常要跑来跑去的,把东西放在小鱼这里比较安全。” 第772章 新营生 这个理由听起来还行,可是:“你可以让秦爷爷帮你藏啊。” 秦三郎:“爷爷年轻的时候就不太管这些东西,如今年纪大了,又要教邱琅、冯进他们本事,还要管着打铁的事儿,再让他帮我管着这些财物,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顾锦里听罢,觉得自己要是再让秦老帮着秦三郎管这些东西,那她就是不敬老,是个恶人。 她就着火把光,看着里面的各种契纸跟银票:“你让我藏着,那你要是需要花钱咋办?” 秦三郎笑道:“我可以回来问小鱼要啊。” 语气很是自然,像是她一直帮他管钱,而他也时常问她要银子花用似的。 顾锦里抬头,看着秦三郎带笑的脸,眯起眼睛问:“你是不是在套路我?” 套路? 秦三郎歪歪脑袋,表示自己不懂:“我就是想要把自己赚到的钱给你藏着。” 这话说的,顾锦里的脸有点烫。 “好吧,那我先帮你藏着,你要是需要花钱的时候就问我要。”顾锦里接过盒子,看着里面的银票,惊道:“你怎么这么有钱?” 这里面起码装了上百张百两银票,还有十几张庄子、铺子的地契,当真是不少。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土豪。”顾锦里皱眉问道:“你又是买庄子买铺子的,还养着游安他们一群人,一年的花销就要不少,大年三十那天又给了罗家五千两银子入股镖局,按照你家的分红,你应该没这么多银子才对。” 顾锦里单手揪住他的衣襟道:“老实交代,你在外面是不是还有啥营生?” 一定是有的,要是没有,秦三郎怎么可能存下这么多钱? 秦三郎没有否认:“游安他们会接些私活,练练手兼赚钱。有行商路过咱们这里,我偶尔也会参上一股,让他们带货去卖,都是些南北货一倒腾就能赚上不少差价的营生。” 他又跟她说起另一个大营生:“你可知淮水会流向哪里?” 顾锦里道:“进东海。” 秦三郎点点头:“嗯,正是东海,而东海海水会回潮,因此淮水有些地方会有珍珠蚌,有不少家里过不下去又擅长水性的人家会冒险下水寻珠。” “早年我买下游安他们的时候,通过他们口中知道一个村子,这个村里的人就会去寻珠。可他们没有好船,很多人都会在半途淹死,即使有寻到珍珠蚌的,也因着遇上大风浪,小船扛不住,最后人跟珍珠蚌都落入水中。” “我知道后,觉得这是门不错的营生,给他们买了两条比较好的船,每次出去寻珠也会派游安他们这些会武的跟去几个,跟他们说好了,所寻得的珍珠,五五分。” 顾锦里听得惊了:“你,你还做这种买卖?你是怎么想到的?” 秦三郎笑道:“我外祖母喜欢珍珠,因此特意问过别人寻珠的事儿,我娘听她老人家说多了,也就时不时的跟我们说起水乡人家寻珍珠蚌,剖蚌取珠的事儿。” “原来如此,寻珠这个买卖确实很挣钱,要是寻到一颗好珠子,一辈子都吃穿不愁了。”顾锦里很是羡慕啊,为啥她就没有想到这个营生? 嗯,一定是她比较爱银子不够爱珍珠的原因。 秦三郎笑,这个营生确实让他赚了不少银子,但他还是觉得银子不够,小鱼这么爱钱,他得多多赚钱才能养得起她。 又问道:“小鱼喜欢珍珠吗?” 顾锦里很诚实的道:“我喜欢红宝石,那个值钱。” 喜欢红宝石啊,好吧,他知道了。 顾锦里交代他:“你们寻珠的事儿小心一些,莫要让官府知道了。” 珍珠可是很值钱的,要是让官府知道他买船跟人合伙寻珠,怕是要完。 秦三郎点头:“嗯,你放心,游安他们做得很小心,且那个村子的位置很隐蔽,一般不会有人去。” 顾锦里听罢,放下心来,问道:“你明天天不亮就要走吗?不能多留几天?” 她今晚会出来见他,也是因着他明天就要去司兵所上差。 当兵真是麻烦,连过年都不能好好过。 秦三郎听着她的话,确定她是舍不得自己,心里暖洋洋的,对她道:“如今早点去忙活,等元宵节的时候才能回来陪你们过节。” 还要早点把前三个月的事情安排妥当,等她过生辰的时候,他才能回来。 今年可是她的及笄之年,十五岁的生辰,他是无论如何也要陪着她一起过的。 顾锦里道:“那我明早起来送你,给你带好吃的。” 秦三郎很是高兴,虽然她今晚已经出来见他了,可要是她再能来送他,他会更加高兴,只是:“辛苦你了。” 顾锦里摆摆手,无所谓的笑道:“辛苦什么?不过就是早起一个时辰罢了,送完你以后我可以再回去睡觉。” 秦三郎点头,似乎她一直都是这么迁就他的……小鱼对他真好! 秦三郎很感动啊,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特别特别想要抱抱她,可他刚刚靠近她一些,她已经收起盒子,道:“时间不早了,我回去睡了。” 说完抱着盒子跃上自家围墙,站在墙头问他:“这回一次就上来了,厉害吧。” 这是还记得上回穿得太多一次跳不上墙头的事儿。 秦三郎看了看自己伸出一半的手臂,有些遗憾,却笑着对她道:“嗯,小鱼很厉害。” “嘿。”顾锦里笑了一声,很是高兴的朝他挥挥手,咚一声,从墙头跳进院子里走了。 可脚步声才响起一会儿又停下,秦三郎有些担心,侧耳听着,听到程哥儿的声音:“二姐你终于回来了,要是再不回来,大哥就要生气。大哥说,为什么你们做白菜的不能自觉点,老是往别人家的猪那边跑,他看菜地很辛苦的,我也很辛苦的。” 大年初一是大哥跟大姐十九岁的生辰,初一那晚罗武哥也来找大姐了,以往大姐都是不见的,可这回却是见了,还拿了罗武哥给的礼物,高高兴兴的回来了。 而他跟大哥生怕大姐吃亏,是悄悄跟着,在自家围墙下吹了两刻钟的冷风才回来。 第773章 钓鱼人 今晚又轮到二姐跑出去。 大哥说心累,不去看了,再吹上一回冷风,他可就要得风寒了。 秦三郎听得一愣,笑了。 白菜?猪?他就是那头拱白菜的猪吗?要是能拱到小鱼这棵白菜,他当一回猪也没什么。 顾锦里的声音传来:“我可什么都没做,就是觉得屋里的炭火有点太热了出去散散步,什么白菜跟猪的,我可不是白菜,我是小鱼。” 秦三郎:嗯,小鱼是鱼,而他是个钓鱼的人。 程哥儿道:“半夜三更的出去吹冷风,二姐你撒谎越来越不用心了。” 顾锦里:“小孩子家家的话真多,赶紧回去睡觉~” 两姐弟的声音渐渐远了,秦三郎在两家围墙的小巷子里站了一会儿,听不到他们姐弟的声音后,这才回家睡觉。 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坐在河边垂钓,用一块白菜帮子钓上来一条小鱼。 小鱼只有三指宽,被他抓着放进木桶里,提溜着回了家。刚要把它抓来做饭,它却扑腾起来,掉在地上,又砰一声,变成了一个好看的小姑娘,是小鱼的模样。 她凶巴巴的指着他怒道:“你个贼子,竟然用块白菜帮子把我给骗上岸来了,快把本姑娘放回河里去。河里有银子,我正要把它们捞回家里去。” 他看着她眨眨眼,道:“来都来了,就不要回去了,住在我家吧,天天给你白菜帮子吃。” 小鱼不高兴啊:“白菜帮子能值多少钱?我要银子!” 他笑了,点头答应:“好,我给你挣银子回来,你别走了。” 她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而他就在梦里给她挣银子,挣了好多好多银子,她天天睡在银子堆里,笑得相当开心。 后来她觉得他很听话,就嫁给了他,给他生了几条小鱼……不对,是几个孩子。 他很高兴,一边带孩子一边给她挣银子,就这么欢欢喜喜的过了很多年…… 砰砰! “三郎,你笑啥呢?快起来了,还要赶去司兵所呢。”秦老皱着眉头敲着秦三郎的房门,这小子今天有点怪,以往要去司兵所都是早早就起来,今天竟然迟了,让他来敲门。 秦三郎醒了过来,发现是个梦后,很是遗憾……好想再继续睡,看小鱼给他生第五个娃。 可梦境毕竟是梦境,他得起来赶去司兵所了:“来了。” 秦三郎翻身而起,很快就换好衣服,打开房门:“爷爷,天还没亮,您回去再睡一觉吧。” 秦老点点头,交代秦三郎几句,打着哈欠回了前边院子的屋里,继续睡觉。 秦三郎灌下一杯热盐水后,牵着马,出了家门,站在顾家大门不远处等着。 两刻多钟后,顾家大门打开,顾锦里穿着厚实的袄子,罩着有兜帽的披风,提着两个大布袋就出来了。 恍惚间,秦三郎又想到了那个梦,梦里她是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他赚回来的银子,把银子拿去煮着吃。 没错,梦里的小鱼是条特别的鱼,她吃银子。 “秦小哥。”顾锦里冲着秦三郎喊道:“快过来帮忙,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秦三郎回过神来,急忙跑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布袋子,一如既往的重,看来这回小鱼又给他做了许多好吃的。 顾锦里道:“今年冯进他们带回来的羊多,我给你留了好多羊排出来,做成了烤羊排,烤得干干香香的,天气冷,你带去司兵所能吃上很长一段时间。” 秦三郎笑道:“原来你是做了这个,我说怎么这么香。” 吃年夜饭的时候有这道烤羊排,当时味道也是香极了。 顾锦里仰头得意的笑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做的,我做的能不香吗?” 又道:“你等等,还有两袋子的牛肉干跟猪肉干,我去给你拿出来。” “还有?”秦三郎道:“不用拿了,带烤羊排就够了。” 顾锦里回头瞪他:“怎么就够了?大过年的就该吃肉。你今天就去司兵所了,里面的肉都是定量的,十天才给你们吃一顿,想想就觉得可怜,给你多带点去,你就不用可怜巴巴的等肉吃。” 秦三郎听得笑了,其实他想说,衙门给他们供给的肉菜虽然不多,但司兵所是时常进山打猎的,他们并不缺肉吃。可既然小鱼心疼他,那他就带,给多少带多少。 顾锦里回了家,不多时又提着两布袋的肉干出来了。 秦三郎急忙过来接,把肉干拎到马背上,回头对顾锦里道:“多谢小鱼,每次都给我带这么多好吃的。” 顾锦里笑眯了眼:“知道我对你好了吧。” 秦三郎点头,心里像是灌了糖水般,甜丝丝的:“嗯,小鱼对我最好。” 除了爹娘、两个哥哥跟爷爷以外,小鱼是对他最好的人,而他喜欢她对他好。 顾锦里:“知道就好,以后是要报答的。” 秦三郎听了脱口而出:“一定报答,给你赚多多的银子回来,让你煮着吃。” 顾锦里:“你疯了?我吃肉,可不吃银子。” 银子是能吃的? 秦三郎一顿,一瞬间,他竟然把梦境跟现实弄混了。 他低头看着顾锦里,少顷说道:“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顾锦里眨了眨眼:“噩梦吗?我上回也做了。” 秦三郎摇头,不是噩梦,是美梦:“我梦见咱们成亲了,还有了五个孩子。” “五个孩子!”顾锦里瞪大眼睛:“我又不是猪,怎么可能生五个孩子,简直是噩梦啊。” 秦三郎听罢,有些委屈,问她:“小鱼不喜欢孩子吗?” 还是不想给他生孩子? 顾锦里道:“我喜欢孩子,可生五个也太多了,谁家生五个孩子?” 秦三郎:“满村的妇人差不多都生这么多。” 顾锦里噎住了,确实,古代没啥事情做,长夜漫漫的,不整点生孩子的事儿,熬不到天亮,因此妇人们是常常怀孕的。 可是…… “我不要生这么多。” 秦三郎哄她:“好,那就不生那么多,小鱼想要生几个就几个。” 顾锦里听得一愣,踮起脚尖,抬起手,啪一声,打了他的脑袋一下:“臭小子,你又在套路我!” 竟然跟她说生孩子的事儿,你这跨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秦三郎听她说了两次套路,如今已经明白套路是个啥意思,他没有否认,只是看着她笑,意思不言而喻。 第774章 正式拜师 顾锦里看着他欠揍的笑容是恼羞成怒,指着前方道:“赶紧走,现在不想见到你。” 每次都套路她,一点也不可爱了。 秦三郎收起笑意,看着她很是可怜的问:“小鱼生气了?” 顾锦里看着他可怜的模样,心软了:“没有生气,你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秦三郎笑了:“原来小鱼是在关心我。” 顾锦里:“……” 这种又被套路的感觉,好想掀桌。 话说,不是应该她撩他才对吗?为啥她会被个古人给撩了?啊,真是脸红。 秦三郎怕她真的会生气,不敢再多说,翻身上马,俯身看着她道:“快回去吧,天冷莫要冻坏了。” 说完还伸手给她拉了拉往后掉的兜帽。 她抬头看着秦三郎,一手扶住兜帽,一手朝他挥了挥:“快点走吧,你每次都走得这么磨叽,影响我回去睡回笼觉知道不?” 秦三郎嘴角一弯,笑道:“嗯,我错了,这就走,小鱼赶紧回去睡觉。” 说完,深深看了她一眼,她好看的脸藏在兜帽里,灵动的眼睛看着他,睫毛在她眨眼睛的时候会微微发颤,让他的心也跟着颤起来。 他很快就收回目光,打马离开。 跑出一会儿后,又回头看了一眼,见她已经转身往家里走去,这才放心离开。 …… 顾锦里对秦三郎的私房钱很是重视,把他给自己的盒子拿出来,把里面的银票分成三份,,又把游安他们的卖身契、房契跟庄子的地契分开,打算把这些东西分别藏到不同的地方去,免得一出事就破产。 她在屋里忙到天色大亮,程哥儿跑来敲门:“二姐你回笼觉睡醒没有?” 二姐每次都会起来送三郎哥,全家都知道这事儿,只有她自己以为他们不知道……不过大哥说,二姐应该也是知道的,但她脸皮厚,装作咱们都没有发现而已。程哥儿对此深以为然,觉得大哥好厉害,崇拜又多了一点。 顾锦里道:“我醒着呢,你进来吧。” 程哥儿推门进来,见她没有在里屋,而是坐在外屋的木榻上收拾着东西:“二姐在干嘛?” 顾锦里:“没干嘛,分钱而已。” 程哥儿走过来,双手撑着木榻,看着榻上的几个小小盒子,盒子外还包裹着一层羊皮防水,皱着问道:“包这么严实,是什么贵重东西。” 顾锦里想了想,把实话告诉他:“你三郎哥的家当。” 程哥儿的嘴角抽了抽:“大哥说得没错,咱家的白菜果然是长腿的。” 都帮着三郎哥管着家当了,这棵白菜是留不住了吧? 顾锦里快速的把分好的小盒子收起来:“什么叫做白菜长腿了?再说了,你难道想要白菜烂在地里?” 程哥儿:“……咱家现在有钱了,白菜烂地里也没事,我们可以吃肉。” 肉多好吃啊。 顾锦里哼一声,不说话了。 程哥儿抬头瞅着自家二姐,笑道:“不过隔壁邻居家挺穷的,咱家的白菜不吃可以送给邻居家,当做敦亲睦邻了。” 又问顾锦里:“我新学的词,用得咋样?” 顾锦里听得很高兴,捏着他的脸道:“用的不错,奖励你吃一盘火腿片。” 程哥儿吃过火腿片后就爱上了那种醇香的味道,不过那东西是用来卖钱的,他小孩子家家的也不好多吃,顾锦里只是一个月给他吃一回,把他给馋得不行。 程哥儿听到能吃火腿片,很是高兴:“谢谢二姐,二姐对我最好了。” 心里吐槽,二姐想要问什么就直接问呗,还问得这么费脑筋,而他还要配合她说话,真是累人。 大哥总说做大哥不容易,可他做弟弟的也不轻松啊。 嗯,以后他也不要生女儿,生出来了还要操心她将来嫁人的事儿。 顾锦里把东西收拾妥当后,就跟程哥儿去了厨房,刷牙洗脸后吃早饭,吃完就去制药作坊忙着开工的事儿。 虽然今天才初三,可制药作坊明天就要开工。如今天冷,得风寒咳疾的人很多,制药作坊得赶工,不然无法出货。 而顾大山跟崔氏也在忙着顾锦安拜师的事儿。 初一的时候,顾锦安跟程哥儿去给尚秀才拜年,尚秀才说了拜师的日子,定在了大年初九,如今两家人都在忙着这事儿。 姜家很重视这事儿,也在张罗着,说是要摆上十几桌席面,到时候把姜家人、尚家族里的人、还有尚秀才的一些友人、以及欧阳先生都请来,大家好好热闹一番。 镇上的延福楼是初八开工,可因着姜家要摆席面的事儿,推迟到了初十,初九那天就专门给尚家做席面。 顾大山跟崔氏商量过了,原本是要自己家出席面钱的,可姜家不同意,说这银子姜家来出,让他们跟尚家都不要管。 顾大山跟崔氏觉得不妥,毕竟是自己儿子拜师,可顾锦安劝过他们后,两人也就同意了。姜家这是太高兴了,觉得元元又多了一个师兄做靠山,这才要抢着出摆席面的银子。 顾大山跟崔氏很能理解姜家的心,便妥协了。 不过顾大山也没闲着,打从今天开始就要去尚家跟尚秀才商量拜师当天的细节,很是忙碌,却也很高兴,每天回家都笑呵呵的跟他们说着跟尚秀才商量好的事儿。 “尚秀才对咱们家安哥儿当真是如亲子般,很多我想不到的事儿他都想到了。”顾大山说着又对顾锦安叹道:“爹没啥本事,以后有尚秀才照看着你,去府城科考什么的,爹也能放心一些。” 不过,也有些坏心的人跑到顾大山面前说尚秀才这是在跟他抢儿子,可顾大山都不听,要是对方再说,阿桨就会骂回去,有说得难听的是直接被阿桨打了一顿。 尚秀才夫妻听说了这些事儿,知道是尚家族里某些想要夺他家产业的族亲做的,是气得不行。 尚秀才去找了尚里长,让尚里长处理这事儿。 尚里长宽慰他几句,把那些人罚了一顿,言明谁再敢给同族人使绊子,他就把谁家逐出族去! 有了尚里长的话,尚家族里才安静了几分,但那些眼红尚秀才家家财,见他没有儿子就等着他们夫妻死后夺产的族人还是很不高兴。 第775章 尚家族人 顾家、尚家、姜家忙活了几天后,终于到了大年初九。 顾锦里一家是早早就起来,全家人都换了新衣,再喊上秦顾罗田几家人、顾大丫一家、以及何村长跟何金生祖孙,一群人坐着作坊的骡车,去了尚家村。 虽然是顾锦安拜师,可尚秀才知道秦顾罗田几家人的关系好,就把他们几家人也请来了。 至于何村长一家,是因着何金生今年也要考秀才,又跟顾锦安熟悉,也一起去了。 姜家对今天拜师的事儿很是重视,姜角是亲自带着阿九在尚家村的路口等着,见到顾家的骡车后,大笑着迎了上来:“你们可真是准时,说了辰时到就辰时到,是一点不差,我要是再慢上一会儿,可就接不到你们了。” 拜师的吉时定在巳时正刻,而顾家说了会在辰时的时候过来。 姜角又看向顾锦安,见他穿戴一新,脸上是年轻人的意气风发,欣慰的拍拍顾锦安的肩膀道:“不错,比我刚刚见你的时候长大了不少。” 顾锦安笑道:“这都三年多过去了,自然是要长大的。” 又对着姜角作揖:“姜二叔这几天辛苦了,请受安哥儿一拜。” 姜角赶忙把他扶起来:“别拜了,咱们两家的关系还说这些话,那你就是把我姜家当外人。” 顾锦安笑道:“我可没有把姜家当成外人,这不是想着先谢谢姜二叔,装装乖巧,等以后有事相求了,也容易开口嘛。” “哈哈,你小子。行,冲你今天这话,姜二叔答应你,以后只要是姜二叔能做到的,一定给你办。”姜角跟顾家相处了几年,两家人早就熟悉了,不讲究太多,说了几句家常话后,就坐到顾家骡车的前车板子上,带着大家伙去了尚秀才家。 按照规矩,尚秀才作为师父,是不能来迎接顾锦安这个学生的,但尚家的中门已经大开,尚秀才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对顾锦安的重视。 秦顾罗田几家人一起进了尚家,女眷跟着桃子去了后宅,由姜夫人跟姜氏一起招待。 姜夫人跟姜大虎是前天就来了尚家,如今跟着姜氏在二门等着几家的女眷。 崔氏见了忙道:“姜夫人,您是长辈,怎么能让你们来接我们。” 姜夫人笑道:“老婆子可不是来接你们的,我是来接顾家三嫂子的。” 这个顾家三嫂子说的就是三奶奶。 姜夫人拉过三奶奶的手,道:“老嫂子,今天辛苦你们了,这天气还怪冷的,咱们赶紧进屋去说话,屋里暖和。” 三奶奶笑道:“诶诶,咱们进去说话。” 又招呼几家的女眷:“铁柱媳妇、大木媳妇,都进去,别堵在这里。” 说完,看向东瞄西看的陈氏,用眼神警告她别太闹腾,免得找骂。 陈氏直接忽视三奶奶的目光,打量着尚府。以前她做梦都想来尚秀才家做客,可如今家里赚了银子,也去县城玩过几趟后,如今再看尚秀才家,是撇撇嘴,略微嫌弃的想着:这秀才老爷家的府邸也不咋样嘛,还没镇上的夏家宅子好。 “小鱼姐姐。”元元穿着一身红锦缎面的袄裙,像个小圆球似的跑过来抱住顾锦里的手,道:‘小鱼姐姐你终于来了,元元都等你好久了,元元带你去玩吧。’ 元元跟尚秀才夫妻的性子是完全不一样,她是个活泼的小姑娘,不喜欢跟着大人待在一起,规矩了一早上,早就忍不住了。见到顾锦里后,是立刻要把她拽去玩。 姜氏呵斥道:“你这孩子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你小鱼姐姐刚来,还没坐下歇口气呢,你别闹她,不然娘要罚你。” 元元有点委屈,看着顾锦里道:“小鱼姐姐对不起。” 顾锦里知道元元是闷了,笑问:“元元想要带我们去哪里玩?” 她指指桂妞、金妞、罗慧娘跟田小花道:“她们也要去哦。” 元元闻言眼睛都亮了:“嗯,大家一起去。” 又跑过来拉住桂妞的手道:“妹妹,元元姐带你去玩啊。” 桂妞并不怕生,笑着点头道:“好。” 元元更加高兴,一手拉着桂妞,一手拽着顾锦里,招呼罗慧娘跟金妞,带着他们往后宅的园子里去。 小吉也跟着去了。 姜氏见状,眼眶红了,都怪她的肚子不争气,没能给元元生个弟弟妹妹,让元元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长大,是看见同龄的孩子就欢喜得不行。 姜夫人对她道:“今天可是个大喜的日子,你也做师娘了,以后的责任比以往要重了几分,可不是小姑娘了,不兴再掉马尿。” 姜氏急忙收起眼泪,道:“娘说的是,是我着相了。” 又拉过崔氏跟顾锦绣的手道:“我过年的时候得了一幅绣图,嫂子跟绣姐儿都是绣工极好的,请你们过去帮我掌掌眼。” 姜夫人笑道:“雪娘拿到绣品后就一直爱不惜手,说一定要请绣姐儿跟大山媳妇来看,可我看过那幅绣品,当真是没有绣姐儿绣得好,也就她自己宝贝得不行。” 姜夫人长袖善舞,很快就让几家的女眷熟络起来。 …… 尚家后宅的园子里,元元把顾锦里她们带到一片药材地,指着一小片被竹棚罩住的药材地道:“小鱼姐姐,这是你给我的石斛,它们没有死呢,都活得好好的,我是不是很厉害?” 小姑娘仰着头,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顾锦里摸摸她的脑袋,笑道:“嗯,元元很厉害,连石斛都能种活。” 这些石斛上铺着拳头大的石块,石块底下除了泥土以外还有一根根长着青苔的木头,石斛依附在木头上,从石块里露出一个个小角来,看着有几分可爱。 元元被顾锦里夸了,很是高兴,又跟顾锦里说着她种药材的辛苦。 正说着,尚家族里的几个孩子跑了过来:“元元,我们找你好久了,你怎么又在这里玩草?” 一个跟元元差不多大的姑娘指着顾锦里他们道:“这几个人是谁?你怎么跟她们一起玩?” 元元不太喜欢问话的小姑娘,可出于礼貌,她还是回道:“这是小鱼姐姐,是锦安哥哥的妹妹。” 旁边一个年纪较大,约莫九岁的小姑娘听了冷笑道:“哦,原来是那群逃荒来的乞丐啊。” 第776章 要公道 逃荒来的乞丐? 顾锦里眉梢微微一挑,给小吉使了个眼色,小吉很聪明的溜了。 元元听到这话很生气,对那个小姑娘道:“月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快给小鱼姐姐道歉!” 尚秀月笑道:“我为啥要道歉?她家不是逃荒来的?我可是听说了,那些逃荒来的人为了活命是个个做乞丐,跪着求别人给口粮食吃。有求不到粮食的,还会求潲水,吃那猪才吃的潲水,还吃得很高兴。” 尚秀月笑得很嚣张,扬着下巴看着元元,道:“元元,你可是秀才家的小姐,又是县尉大人的外甥女,身份贵重,可不要自甘堕落,跟一群逃荒来的乞丐玩。” 元元快气死了,指着尚秀月道:“你出去,不要来我们家!” 小鱼姐姐是她最喜欢的人,还救过她的命,是她的救命恩人,尚秀月竟然敢这么说小鱼姐姐……元元难过得快哭了,却强忍着眼泪对顾锦里道:“小鱼姐姐,对不起,是元元没有招待好你。” 顾锦里道:“元元不用道歉,这不是元元的错,是有些人认不清自己的地位,总是喜欢作死。你放心,这样的坏丫头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别说她欺负孩子,是尚秀月故意找茬,就算是年纪小,她也不会对这种作死的孩子手软。 尚秀月不傻,听到这话怒道:“你说谁没有好下场?” 顾锦里看着她,笑眯眯的道:“说你啊。” 又追问她:“你爹是做什么的?难道也是个秀才?” 这话问得其他尚家族里的孩子都笑了。 有一个跟尚秀月差不多大的小姑娘道:“她爹就是个种地的,还因着娶小妾,把家里的水田卖了一半,如今家里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今天尚伯伯家根本没有请她爹,她是跟着她奶来蹭饭吃的。” 顾锦里笑了:“原来是个来族里亲戚家打秋风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富户小姐呢,架子端得真大。” 尚秀月最恨别人说她家靠着打秋风过日子,是气得忘了自家奶奶的交代,指着顾锦里道:“那又怎样?我家可是姓尚,你家姓顾,以为你们顾家子拜了尚叔父做师父就能得到尚叔父家的家产吗?呸,你们家做梦、我爹说了,尚文远没有儿子,等他死了,他家的一切就是族里的,到时候族里就会把他家的家产分给族中有男丁的人家!” 尚秀月仰着头,得意的道:“我家有三个哥哥,一个弟弟,男丁多得很,尚叔父家的家产我家起码能份上四份!” 顾锦里听得笑了,问她:“小姑娘,你知道什么叫做不作不死吗?” 尚秀月眉头一皱,听不懂顾锦里的话,只道:“臭乞丐,赶紧滚出尚叔父家,别想来分走尚叔父家的家产,这是我尚家的,是我哥哥弟弟的!” 这小姑娘的声音有些尖锐,顾锦里听得掏掏耳朵,却没有搭理尚秀月,而是牵着元元的手,安慰道:“元元不生气,咱们走吧,这事儿有你爹娘他们处理。” 小吉已经把姜夫人他们喊来了,而姜夫人听到尚秀月的话,是气得浑身发抖,立刻对温嬷嬷道:“嬷嬷,把尚家这几个姑娘带上,咱们去前院找尚里长!我倒是要问问他,尚家族人是土匪吗?文远还没死呢就想着分家产,强匪都没有这般狠毒的,何况还是同族之人。” 她早就知道尚家族里有些人不安好心,可没想到竟是严重到这等地步,当着元元的面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根本没把元元当回事! 尚秀月终于怕了,哭喊着道:“不去,我不去,我是跟着奶奶来吃席的,你们放开我!” 可温嬷嬷跟莲河这些姜家下人已经快气疯,怎么可能让她走? 莲河是一把抱住尚秀月就往前院走。 姜氏已经抱着元元掉眼泪,就算她大哥做着县尉、她男人是秀才,可她没能生出儿子,一样要受罪。这就是他们在元元没有出生的时候,不愿意回尚家村定居的原因。 姜夫人道:“别哭了,带着元元跟我来,今天尚家族里不给姜家一个交代,这事儿没完。” 尚家族里的姑娘这般欺辱元元,当着她的面就说要分了文远家的家产,姜家作为文远的岳家,元元的外祖家,是一定要替元元讨回公道的。 姜氏虽然柔弱,可尚秀月太过分,而跟尚秀月家一个心思的尚家族人还有不少,她今天不能退,要是退了,以后元元定被尚家族里的恶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姜氏跟崔氏道了一声失礼,牵着元元的手,跟着姜夫人去了前院。 元元有些害怕,还回头看了顾锦里一眼。 顾锦里道:“元元不用怕,实话实说就好,错的不是你。” 元元听得点头,对顾锦里笑了笑,转头跟着姜氏离开后宅。 元元在尚家村住了几年,这几年也会跟尚家族里的孩子玩,过年祭祖的时候,爹也会带着她去祠堂外磕头,可她却不能进祠堂。 以前不懂,后来被族里的孩子嘲笑过几次:“你家没有男丁,是绝户,所以你家不能进祠堂给祖宗磕头。” 当时还小,听了只是懵懵懂懂的,如今年岁比以前大了,又听得多了,见过很多人家都是有哥哥或者弟弟的,可她家没有。她已经明白了什么叫做绝户,心里是极其难过的。 但小鱼姐姐说了,这不是她的错,既然没有错,那她就不用难过,而是应该像小鱼姐姐那样厉害起来,保住自己家的家产,不让恶人得了去! …… 姜夫人带着姜氏、尚元元、尚秀月、以及在场的五个小姑娘一起来到前院,当着在场所有宾客的面,把事情给说了。 最后更是直接问尚里长:“尚里长,元元也是姓尚的,如今尚家族人这般欺辱她,这个公道,您帮不帮她讨?” 姜大虎最是护短,早就忍了尚家族里那些坏心人很多年,这回也摆明车马跟尚里长道:“尚里长,今天这事儿你必须给我们姜家一个说法,不然我姜家决不罢休。” 文远还没死呢就想要分产,没见过这么着急的。 无后又怎么了?大不了他们给元元招赘,有的是法子,什么时候轮到尚秀月家这等跟文远家隔了几房的同族亲戚来分产了? 第777章 不认 尚秀才闻言,立刻看向姜氏跟尚元元,见元元只是红了眼眶,并没有掉眼泪,心里很是欣慰,可更多的是心疼。 他急忙走过来,蹲下道:“元元不用怕,有爹娘跟姥姥姥爷、舅舅们在,没人敢欺负你。” 顾锦安也走了过来,低头看着元元道:“师兄也会为元元讨回公道。” 言罢转头,看向尚里长,作揖行了一礼后,道:“里长,今天这事儿还望您老秉公办理,莫要让耕读传家的尚家名声坏在某一家人的身上。” 尚里长正高高兴兴的坐在前院客堂里等着观礼,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儿,此刻脸色是阴沉沉的,闻言对着顾锦安点点头,算是回应……又看向尚秀月,问道:“十三家的丫头,姜夫人说的可是真的?” 尚秀月见尚里长脸色难看,心中害怕起来,先前的嚣张没了,只哭着道:“呜呜呜……族长爷爷,我不知道,我就是去找元元玩,可元元不跟我们玩,只跟顾家人玩。” 这话说得甚是委屈,要不是姜夫人亲耳听见尚秀月说的话,此刻怕是也要信了她的话。 姜夫人更加生气,眼里已经涌起冷意。这尚家丫头小小年纪就会耍这种手段,要是今天姜家不帮着元元把这个尚秀月给打下去,以后仅靠着元元一人如何是尚秀月的对手? “尚家丫头,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我在冤枉你?”姜夫人问道。 尚秀月哽咽着道:“月姐儿没有这个意思,月姐儿知道夫人疼元元,可就怕夫人被其他姓氏的人给蒙骗了去。” 陈氏是个爱八卦的,她之前也跟着去园子里看过热闹,可她没看爽,就又悄悄跟着来到前院客堂,原本想要再看个热闹的,怎知会听到这样的话。 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摆着是把所有的事儿都怪在她顾家人的身上,这能忍? 陈氏立刻跳出来骂道:“尚秀月,看不出来啊,你小小年纪心思竟是这般恶毒。我们二十来人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事儿,这才隔了多久,换了一批人你就敢不认账。老娘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这么恶毒的丫头,难怪你爹会跟个寡妇攀扯不清,原来你一家子都是这个德性。” 又道:“你爹知道那岑寡妇是干啥的不?说好听点是寡妇,说白了就是个私娼,跟她滚过的姘头没有十个也有五个,就你爹傻乎乎的卖田地去娶她。你爹这哪是娶小妾,分明就是娶了一顶绿帽子!” “娶就娶了,谁让你爹爱绿帽呢?可他为了脸面还要摆酒席,还来我们顾氏食铺跟卤味铺子赊账买吃食,没钱还充大爷,真真是恶心死人了。”陈氏撒起泼来是荤素不忌,吼完尚秀月后,又跟尚里长催账:“里长大人,我们铺子可是看在您老的份上才赊账给尚十三的,一共一两六百文钱,您老可得催着他家还啊。” 尚里长听到这话,脸都绿了,真是老脸丢尽。 顾大贵赶忙冲出来拉住陈氏,骂道:“臭婆娘,你会不会说话?账是尚十三赊的,跟尚里长有啥关系?” 又给尚里长赔不是:“里长大人莫要生气,我家这婆娘全镇人都知道,就是个泼辣不会说话的,您老别生气啊。” 说完掐了陈氏一把,陈氏赶忙给尚里长道歉:“诶哟,瞧我这嘴巴,今天又没把门,里长大人您别生气,我可没有骂您老,我就是骂尚十三一家。他家的人都忒坏了,从老到小,没有一个好东西,您老可不能见尚秀月年纪小就被她给骗了。她在园子里说要分尚秀才家家产的话,我们可是都听见了,上衙门对峙都不怕!” 说完,狠狠掐了顾大贵一把。 顾大贵被掐得差点惨叫出声,心里暗骂:这个臭婆娘,他就是轻轻掐她一下,她掐他却这么用力,当真是小气得很。 “走了。”顾大贵把陈氏给拽到一边,余下的是尚家自己的事儿,跟他们没关系了。 尚秀月是被陈氏给骂懵了,此刻回过神来,是指着陈氏哭骂道:“你这个泼妇,逃荒来的臭乞丐,你凭啥骂我?” “住口!一个小姑娘竟敢指着大人骂,尚家的家风都被你给败光了。”尚里长盯着尚秀月,脸色已经黑透:“十三家的丫头,我最后问你一次,有没有在园子里对元元说过她家无后,要分她家家产的话?” 尚秀月很害了,可她知道这事儿要是承认了,自己定会受罚,因此闭口不答,继续哭着。 尚里长见她不说话,看向其他五个姑娘,问着年纪最大的那个:“老八家的丫头,你说,先前在园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尚老八家的丫头跟尚秀月一般大,先前在园子里的时候还说过尚秀月是跟着她奶来蹭饭吃的,可此刻却是不敢说实话……尚秀月家的人可是很泼辣的,要是她把实话说出来,尚秀月的奶奶一定不会罢休,到时闹到她家里去,爹娘是要骂她的。 尚老八的闺女不敢说实话,尚老六的小女儿却是敢说的:“族长爷爷,月姐姐先前在园子里说,元元姐家没有男丁,等以后尚叔父死了,她家的家产就会被族里收走。到时候我们全族人都能分到尚叔父家的家产……还说她家有三个哥哥,一个弟弟,能分到四份。” 尚老六的这个女儿是老来女,年纪不大,不过五岁,说完这话后,还很天真的问道:“我家可是有五个哥哥的,是不是能分到五份?” 尚里长闻言是气得发抖,一掌拍在桌子上,对自家下人道:“去把尚十三给我抓来!” 尚秀月的奶奶知道出事后,是一直躲在客堂窗子下偷听,见尚里长要派人去抓自家儿子,立刻冲出来,抓住尚秀月就打。 啪啪两个巴掌打下去,把尚秀月打得嘴角出血:“你个赔钱货,谁让你乱说话的?分什么产?那是你尚叔父家的家产,是留给你元元妹子的,什么时候轮到咱家去分?” 又冲着尚里长笑道:“族长您老别生气,我来教训月丫头就成,保管她以后不敢再乱说话。” 第778章 三个选择 说着又是啪啪两巴掌,差点把尚秀月给打晕过去。 “住手!”尚里长气得差点自己提着拐杖过来打尚十三的老娘:“武氏,你要是再敢打月丫头,我立马把你家出族。” 尚里长做了一辈子的尚家族长跟里长,积威甚重,全族人都有几分怵他。 武氏见尚里长真的动怒了,不敢再打尚秀月,停下手来,对尚里长赔礼道歉:“族长,您看在月丫头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今天这事儿就算了。老婆子保证,回家后一定好好教她,不让她再乱说话。” 又看向元元,求道:“元元,你月姐姐不是成心的,你看在叔祖奶奶的份上,原谅你月姐姐一次成吗?” 元元当做没听见,根本不搭理武氏。 武氏心中恼怒:该死的贱丫头,敢这么给老婆子脸色看,你等着,等你爹死后,看谁还护着你! 武氏是个狠人,见元元不搭理自己,又道:“元元,你就原谅你月姐姐吧,叔祖奶奶给你跪下了。” 说着就要对着元元跪下去。 顾锦安眼疾手快,立刻冲过来,一把拽住武氏的手臂,用大力把她给拽了起来,没让她跪成。 姜夫人气得差点晕过去,指着武氏道:“好歹毒的心思,竟是用这样的手段来逼迫我家元元。你这么做,是想坏了我家元元的名声,让她一辈子受人唾骂吗!” 世上哪里有长辈跪晚辈下跪的道理?要是真的跪了,那被跪的晚辈定是会被人唾骂一生。武氏活了一把年纪,定是知道其中的凶险,可她明明知道还是要跪元元,这是要把元元往死里逼啊。 尚里长也是气得够呛,武氏这个不知悔改的东西,既如此,那就怪不得他了。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把尚十三给我抓来!” “是。”下人大禾应着,正要小跑去抓人,武氏却抓住他不放:“不能去!” 武氏拽住大禾不让他走,看着尚里长道:“族长,今天的事儿不过是两个小孩子吵架罢了,您老要是生气,老婆子这就带着月丫头走。” 说着放开大禾,拽住尚秀月就要走,却被姜角拦住:“呵,做下恶事后就想走人,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今天这事儿必须有个说法,想要蒙混过关,我姜家绝不答应。” 姜夫人看着武氏道:“你说是两个孩子吵架罢了,要是没有你们大人的指示,尚秀月敢在今天特地跟元元说这样的话?” 武氏听得一惊,这姜家人还真聪明,竟是猜到她家今天的计策。这事儿说来也怪顾锦安,自打尚文远要收他为徒的消息传出来后,村里就有人说,顾锦安拜尚秀才为师是为了以后能分到尚家的家产。 毕竟师徒名分堪比父子,师父可以做主徒弟的婚事,徒弟也能得到师父的私产。 她家因着尚十三娶岑寡妇的事儿,已经没了一半的田地,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就等着尚文远一命呜呼好分他家产。 怎知半路杀出个顾锦安来,要是尚文远家的家产真的给了顾锦安这个徒弟,那她家还能分到什么? 武氏很是愤怒,觉得顾家当真是不要脸,知道顾家人今天会来,就教了尚秀月那些话,让她找机会说给元元跟顾家人听。 一是要用元元来试探尚文远家的态度,要是尚文远家不生气,而是忍下来了,那她家就继续得寸进尺。 二是要告诉顾家,别不要脸啊,你们姓顾,休想分尚家人的私产! 可打算得好好的,怎知出了这样的变故,这姜家人也太强势了,这里可是尚家,姜家不过是尚文远的岳家,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在尚家的地盘这么喊打喊杀吧? “阿九,带上家里的下人去把尚十三抓来!”尚秀才早就气得不轻,此刻见大禾被武氏拦住,是不能再等,干脆让阿九去抓人。 “诶。”阿九是立刻带着家里的下人,还有姜家跟来的下人奔去尚十三家。 武氏拦不住他们,干脆坐在地上撒泼大哭:“诶哟,尚家的列祖列宗,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啊,外姓人在咱们尚家的地盘撒野了,列祖列宗们要是在天有灵……” “大禾,把武氏给捆起来,堵住嘴巴!”尚里长最烦撒泼打滚的泼妇,见状是一点没跟武氏客气,直接让大禾把武氏给捆了。 武氏听罢懵了,剧烈地挣扎起来,大禾跟尚家族里的两个小年轻是废了不少力气才把武氏给捆住。 今天尚秀才收徒,尚家族里的族老是都来了,有族老见闹得太过,对尚里长道:“族长,武氏怎么说都是做奶奶的人了,这么捆着她,不好看。” 尚里长直接打断他的话:“既然知道不好看,武氏就不该撒泼。” 说完,不再开口,而是沉着脸,等着尚十三。 一刻多钟后,尚十三被绑了过来,是浑身酒气,眼睛还眯瞪着,显然是昨晚喝醉了。 尚里长见了更加生气,直接端起桌上的一杯热水,泼到尚十三的脸上。 “啊,哪个王八羔子泼你十三爷爷?不想活了!”尚十三怒骂着,看见尚里长那张阴沉的老脸后,一个哆嗦,宿醉终于醒了:“族,族长,是您老啊。” 尚里长冷哼一声,问道:“酒醒了?没醒的话,老头子再给你泼一盆开水。” 尚十三哪里敢说没醒,忙道:“醒了醒了,不知您老找我何事?” 尚十三的脑子疼得厉害,是根本没有看见自家老娘跟闺女。 尚里长没有跟他废话,直接把今天的事情跟他说了,最后道:“你老娘指使月丫头去园子里跟元元说要分文远家的家产,事后不承认就算了,竟然还敢闹。我上回就说过了,谁敢再打文远家家产的主意,就把谁家出族!” 尚里长看向尚十三,道:“如今我给你三个选择,一是痛打你五十大板,再把你家的田地全部收归族里;二是开祠堂,族里替你爹休了武氏这个阴毒妇人;三是你全家出族,族里会出银子买下你家的田地房子,以后你们不再是尚家人。” 第779章 此子带杀 尚十三听罢,几乎是想都没想就道:“我选第二条。” “唔唔唔!”武氏听到这话是懵了,十三在说啥?选第二条,那不就是要族长开祠堂把她给休了? 诶哟,这个杀千刀的狼崽子,枉费她生他养他这么多年,如今竟是同意族里把她给休了。 在场的尚家人听罢也惊了,问道:“十三,你当真要选第二条?武氏再如何也是你亲娘,你怎能同意族里休了她?” 先前帮着武氏说话的族老是直接怒道:“尚十三你是聋了吗?第一条你听不见?族长已经给了你家一条活路,你非要往死路上走吗?赶紧给我改口,选第一条。” 可尚十三不乐意:“要打五十大板啊,咱们尚家祠堂里的板子又大又重,还包着铁皮子,别说打上五十大板,就算只打三十大板也能把人给打废咯。” “还要没收我家仅剩的田地,那些田地可是我家所有的进项,要是没了,我家吃啥喝啥?” 再说了…… “就算我娘被休了也还是我娘,我一样会养她。可我要是扛不住被打死了,全家就完了。”尚十三觉得自己选第二条真是太对了,保全了全家人啊。可说白了他就是自私自利,不想自己受一点点罪。 尚里长闻言,又问了尚十三一回:“我尚有仓以族长的身份最后问你一次,三条路,你选那一条?” 又道:“尚家可是有祖训的,你选之前可得想清楚,莫要后悔。” 祖训? 尚十三就是个好吃懒做的,尚家的祖训又多,他根本没有背下来,如今宿醉脑子又疼得厉害,想了一会儿,想不出什么要人命的祖训后,干脆不想了,重重点头:“我尚刚尚十三就选第二条,您老开祠堂替我爹把我娘休了吧。” “呵~这可是你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尚里长冷笑道:“尚刚犯了尚家第八条祖训,按照祖训所示,必须全家出族!” 尚十三懵了,跳起来道:“什么出族?我不是选了第二条吗?又没有选第三条,为啥还要出族?族长你说话不算话!” 尚里长道:“尚家第八条祖训,尚家子不可弃父母,即使父母有错,也应该是族里处置有错之父母。若是尚家子自愿或者主动弃父母,便是十恶不赦之人,必须全家出族,以清尚家家风。” 说完不理会尚十三震惊的脸,看着尚家几位族老道:“各位老兄弟,尚刚的秉性你们也看到了,你们就说说,这等人尚家还能留吗?要是留下了,指不定他哪天在外闯了大祸,害得整个尚家给他陪葬!” 想都没想就选了第二条,直接弃了武氏,就算武氏有错,可那毕竟是亲娘,这般轻易就弃了,可见心性之凉薄,自私自利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说完,又看向先前那位帮武氏说话的族老:“有户老弟,你说为兄说得对是不对?” 尚有户是听得脸红耳赤,他会帮尚刚一家,也是因着尚刚一家跟他是一个大房人的缘故,怎知尚刚这般烂泥扶不上墙。 尚刚不服,叫道:“是你让我选的,我选第二条有什么不对?第一条看着虽好,却是要打五十大板,你这是想要打死我!” 尚有户终于忍不住了,起身指着尚刚骂道:“尚家祖训第十条,族里惩罚不可伤及尚家子性命!祖训上写得明明白白,你但凡看过一星半点,心里有点祖宗,也不会连前面十条祖训都记不住。” 尚刚一愣,是这样的?他根本不记得有这条啊。 尚刚不怪自己没能背下祖训,只怪尚里长:“是你让我选的,我选了你又把我家出族,尚有仓你这明摆了是在阴我!” 尚里长不但是尚家族长,还是附近十几个村子的里长,以往去其他村子处置闹事的恶人时,那些恶人也会冤枉他,说他公报私仇,说他不公正啥的,是早就听惯了这些话,如今根本不把尚刚的话当回事。 尚里长直接道:“限你家三天之内,搬出尚家村,你家的田地跟房屋族里会出钱买下。三天后,你一家男丁在族谱上的名字会被划去,以后不再是尚家人。” 尚刚见尚里长态度这般强硬,是气得七窍生烟,指着尚秀才道:“是因为尚文远对不对?呵呵,秀才老爷当真是了不起啊,有个秀才功名就在族里作威作福了,可他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你们护着他有个屁用?等他死了,他的秀才功名也就没用了!” 尚刚是越说越气,直接冲过来要找尚秀才算账,却被顾锦安一腿扫倒,砰一声,鼻子朝下,倒在地上,嗷叫一声,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压住他。”顾锦安对阿九跟泽子道。 阿九跟泽子立刻用木棍叉住地上的尚刚,不让他爬起身。 尚刚听到顾锦安的声音,立刻抬头怒瞪着他,恨不得生吃了顾锦安:“这是我尚家的事儿,与你这贼子何干?若不是你这个贼子要拜尚文远为师,也不会有今天的事儿。” 顾锦安低头看着尚刚,笑道:“师徒如半父子,我顾锦安既然拜了师父为师,就该给师父家帮忙。要是看见师父家受恶人欺负,身为徒弟还不知道帮忙打跑恶人,那要徒弟何用?” 说完是一脚踩在尚刚的脸上,把尚刚给踩得羞辱不已,嗷嗷大叫。 顾锦安却不理会,只看向在场的尚家人,对他们笑道:“诸位叔伯爷爷们莫要觉得安哥儿无礼,实在是安哥儿受师父恩惠良多,见不得别人欺负师父一家。我顾锦安虽然只是一个农家子,却是个护短的,也认识不少金陵世家的子弟,谁要是敢欺负我师父一家,我就要谁全家都不好过!” 这话一出,在场的尚家人皆是身上一寒。 这个顾锦安明明是个书生,可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身上却带着杀气……此子带杀,不好惹啊。 尚秀才听到顾锦安的话,很是感动,眼眶都红了。他虽然没有儿子,可有安哥儿这样的徒弟,也无憾了。 但他顾忌着顾锦安的名声,还是出声呵斥道:“安哥儿不可无礼,快把脚放下。” 第780章 活该 “是师父。”顾锦安很是听话的把脚拿开,几步走到尚秀才身后站住,又成了那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 在场的尚家人都惊了,刚才那个放出豪言,身上满是杀气的人真是他? 姜家人听了顾锦安的话也很高兴,姜大虎更是直接大笑出声,拍着顾锦安的肩膀道:“好好好,你师父没有白收你这个徒弟,有你护着你师父家,我就放心了。只是你快要下场科考了,这些烦人的事儿就不用再理会了,自有我们处理,你好好念书考功名就是。” “是,姜爷爷。”顾锦安恭敬的应着,可姜大虎的话落在尚家人耳里就又是另一个意思。 对啊,顾锦安今年就要下场考秀才了。 听说他的学问不错,这三年是时常去金陵府参加文会的,认识不少世家子,郑县令也很是看好他,说他考中的机会很大,还很有可能是县案首。 尚家族老里,原本有觉得尚秀才死后,他的秀才之位不保,不能再给尚家带来好处的,此刻也变了想法。 尚秀才就算死了,可要是顾锦安能考上秀才,或者是举人甚至是进士,那一样能帮扶尚家。 只要这师拜了,顾锦安这辈子就要跟尚家联系在一起。 尚家族老个个是人精,转眼间对顾锦安的不满全成了喜欢,巴不得他马上考上功名,好帮扶他们尚家。 至于尚十三,呵呵,一个对尚家无用,还打着族里秋风的人,出族了还能给族里省下一点粮食。 尚里长见尚家几位族老都不说话了,心里很是满意,直接说道:“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大禾,先把尚十三跟武氏押去祠堂看着,再通知尚十三的媳妇,让她把家里的东西收一收,明天族里就给她家算银子。” 尚里长看着已经被吓傻的尚秀月,警告尚十三跟武氏:“月丫头会说那番话也是你们教的,你们被出族全是自己的错,要是敢因此虐待尚秀月,或者是卖掉她,你们在庆福镇休想过安宁日子!” 尚家村是庆福镇最大、最富有的村子之一,盘踞在此几百年,想要一个被出族的子弟过不好,那是易如反掌。 武氏心思毒辣,见自家被出族后,是恨死了尚秀月,已经想着把她给买了,好给家里换点银子回来。 此刻听到这话是吓了一跳……她家虽然被出族了,全家人却是没死,既然没死就得想法子过日子。而他们家想要在庆福镇过下去,就得按照尚里长说的办,不然庆福镇不会有人家愿意租院子给他们家。 且他们家的户籍还在尚家村,并没有被消掉,即使出族了,一家子还是被尚里长捏在手里,要想保住户籍,就得听话。 武氏明白这一点,是呜呜呜的哭着,老天爷啊,你咋不先托梦给我警示警示今天的事儿?要是知道今天会出这样的事儿,是打死她都不敢教月丫头说那样的话来试探尚家的。 可不管武氏怎么哭,都已经晚了。 尚里长不想看见武氏的晦气脸,摆摆手,大禾跟几个尚家人就把武氏、尚十三押去祠堂。 至于尚秀月,尚里长是喊了一个尚家族里的妇人,带着尚秀月回家,还特地交代一句:“告诉吕氏,要是想要自己跟孩子们过得好,就不能一昧忍让。她家老大已经到了娶亲的年纪,还怕尚十三做啥?” 吕氏就是尚十三的媳妇,尚秀月的娘。说来吕氏也是个可怜人,年轻时候一直被武氏压着,眼看着快要熬到大儿子娶媳妇了,却杀来个岑寡妇,日子是过得可怜巴巴的,明明是正妻,在家里的地位却跟个下人一样。 “诶,侄媳妇会把您老的话告诉吕氏。”族里的妇人说着,拉着尚秀月走了。 尚秀月是个聪明心狠的,知道奶奶跟爹都靠不住,想要以后不被作践,只能让自家老娘硬气起来。 回到家里后,她添油加醋的把武氏教唆她的事儿说了一遍,又说尚十三:“我听到爹说,等咱家分到尚文远家的家产后,就把娘给休了,把岑姨扶正。” 吕氏早就被自家被出族的消息给震惊得摇摇欲坠,如今又听到尚秀月的话,是直接晕了过去。 不过,吕氏没晕过久,很快就醒了。 尚秀月立马抱着她哭:“娘,娘您撑住啊,您要是死了,岑姨跟爹就会卖掉我们换银子,以后我跟哥哥弟弟就再也见不到娘了。” 尚秀月的弟弟年纪小,不过五岁,虽然平时也是个横的,但此刻遇上这样的大事,又被吕氏晕倒的事情一吓,是哭得震天响:“娘,娘不要死,我们不要被卖掉。” 吕氏抱着尚秀月跟自己的小儿子痛哭出声,回想自己这大半辈子,当真是被武氏跟尚十三欺负得不轻。既然她忍气吞声没用,那就不忍了! “你们莫怕,娘这就去把岑寡妇赶走!”说着直接拿柴刀去砍岑寡妇。 岑寡妇知道尚十三一家被出族了,只是短暂的惊慌过后就开始了新盘算……尚家族里会出银子买下尚十三家的田地跟房子,这可是一笔不少的银子,等尚十三拿到这笔银子后,她就偷了这笔银子,再嫁祸到吕氏身上。 等吕氏背下所有的事情后,她就离开尚十三,去过自己的日子。反正她跟尚十三没有婚书,就是摆了几桌酒席的小妾,是自由身,想走就能走的。 可岑寡妇正盘算着,吕氏就拿着柴刀砍来了,她急忙拿起旁边的凳子来挡。 咔一声,木凳子被柴刀劈得裂开,岑寡妇吓得冷汗直流,瞪着吕氏道:“吕氏你疯了?你敢伤我一根毫毛,相公回来不会放过你,你就等着被休吧!” 可回应她的是吕氏挥舞的柴刀。 嗖嗖嗖! 吕氏像是疯了一样,柴刀不断砍向岑寡妇。 岑寡妇见吕氏誓要杀死她的凶狠模样也怕了,急忙夺门而出,边跑边喊:“来人啊,来人啊,吕氏杀人啦!” 可没人帮她,大家对这种不守妇道的寡妇是深恶痛绝,见她被吕氏追着砍,还说:“岑寡妇你活该,谁让你给尚十三做妾的?要是不想守寡,你好好的找个鳏夫嫁了啊,嫁给尚十三干啥?人有老婆孩子,大儿子都快娶亲了。” 第781章 赶走岑寡妇 说来岑寡妇会嫁给尚十三这事儿,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 尚十三家里除了有点祖田以外,其实是很穷的。岑寡妇一个看着就是爱钱的人,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他做妾? 难道真是因为喜欢尚十三? 可尚十三长得也不咋地啊。 其实岑寡妇会跟尚十三是被逼无奈,岑寡妇怀孕了,怀的是一个过路客商的种。可那客商知道她还有其他姘头,是根本不认这个孩子,得知岑寡妇怀孕后,先哄着岑寡妇,没过两天人就跑了。 岑寡妇是连人都找不到。 又想把肚子里的孩子赖到白鹤镇的一个掌柜身上去,可屠掌柜是个精明的,根本不搭理岑寡妇,还反过来威胁岑寡妇,要是她敢去白鹤镇闹,他就找到她亡夫的族里去,让她被沉塘。 岑寡妇没办法,扒拉了一堆人后,只有尚十三是个蠢货,且家里婆娘好欺负,便把孩子赖到他的身上。 尚十三听说岑寡妇怀了自己的种,那是高兴得不行,卖田地都要把岑寡妇娶回来,还赊账摆宴席,给足了岑寡妇面子,怎知岑寡妇怀的根本不是他的种。 可岑寡妇仗肚行凶,自打进了尚十三家的门,不到两个月就各种磋磨吕氏。可还没磋磨够,尚十三家就被尚家出族了,真是气死个人。 “救命啊,救命啊!”岑寡妇虽然是个有心计的,可看见吕氏这般不要命,也是害怕得不行,朝着四周求救。 最后还是尚里长家的下人大禾出来拦住吕氏:“族长说了,不能闹出人命。” 吕氏披头散发,怒红双眼,指着岑寡妇道:“贱妇,你害我颇多,如今还想卖了我的儿女,你要是想要活命,立刻带着你的肚子滚出尚家村。再敢纠缠我家男人,害我孩子,老娘跟你同归于尽!” 岑寡妇还想咬下尚十三家最后一块肉,见有人出来帮忙了,又抱着肚子道:“我怀了刚哥的儿子,是他摆过酒席娶进门的二房,你凭啥赶我走?我要见刚哥,带我去见……” 嗖——砰——! 吕氏手里的柴刀直接向着岑寡妇砸去。可惜没有砸中岑寡妇,而是擦着她的脸颊砸到后面的地上,刃口扎进地里,刀身因着飞速砸来的冲击还微微颤抖着。 岑寡妇逃过一劫,吓得差点晕过去,看着那把柴刀,一会儿之后,惨叫出声:“啊!” 吕氏:“你啊个屁,我警告你,赶紧滚,再敢缠着我家男人,我今天就算不活了,也要杀了你!” “疯了疯了,吕氏你疯了。”岑寡妇看着吕氏癫狂的模样,心中惊恐,很清楚吕氏会说到做到。 岑寡妇虽然想要尚十三家卖田卖屋的钱,可她怕死,不敢再跟吕氏硬碰硬,只能抱着肚子离开尚家村。想着等尚十三家的田地、屋子卖掉后,她再来找尚十三。 吕氏把岑寡妇赶走后,自己也虚脱的倒在地上。 有尚家族里的妇人去扶起她,劝道:“等族里出银子买下你家的房子跟田地后,你就把银子给把着,死都别给尚十三,就说银子要留给你家大儿说亲。等你家大儿说了亲,你就是婆婆了,地位一上来,尚十三也不敢太过分。” “至于你婆婆,她不是最疼孙子吗?只要几个孩子都站在你这边,武氏顶多就是哭闹几次。且今天的事儿是她惹出来的,她气短着,只要你硬气点,拿出对付岑寡妇的气势来,武氏也不敢对你咋样。” “别怕她休了你,她就是吓唬你罢了,心里是恨不得你这种听话的儿媳妇待在她家一辈子。” 尚家族里的妇人跟吕氏说着。 吕氏都听进去了,掉着眼泪道:“我活了大半辈子,吃了大半辈子的苦,今天打了岑寡妇一场,才算活明白……老话说的没错,神鬼怕恶人,这恶人也怕恶人。既然我做好人的时候武氏跟尚十三都欺负我,那我以后就做恶人,为了孩子也要跟他们拼了!” 只是她家里的几个孩子被尚十三母子养歪了,以后能不能扳回来还不知道。 吕氏其实不傻,尚秀月几个孩子的坏秉性她是看在眼里的,可她在家里根本说不上话,便一直由着武氏跟尚十三这么养着几个孩子。 如今出了事儿,吕氏是无论如何也要把几个孩子的秉性给扳回来的。 要是扳不回来,几个孩子就完了。 吕氏由着尚家族里的几个妇人陪着回了家,开始收拾东西。 大禾也跟着去了,在尚十三家待了片刻,便去了尚秀才家,把吕氏做的事情告诉尚里长。 尚里长听得点头:“吕氏早该如此,要是她能早点硬气起来,或许不会有今天的事儿。” 可尚里长也知道,吕氏一个以男人为天的妇人,在平时是不可能对男人、婆婆喊打喊杀的。 不过他可怜吕氏,决定高价买下尚十三家的田地跟屋子,让吕氏把着银子,以后一家人能走上正道。 “欧阳先生到,郑公子到!” 正说着话,阿九高亢的唱名声突然传来,让尚里长他们一惊,齐齐起身去迎接欧阳先生。 尚里长很是高兴,他早就听文远说过,欧阳先生可能会来。原本等了这么久,以为欧阳先生不会来了,没想到竟是真的到了。 程哥儿拉着欧阳先生的手,带着清哥儿迈进尚秀才家,看见一大群老头急匆匆的迎出来后,对他们笑眯眯的道:“尚里长好,尚家的各位爷爷好。” 程哥儿长得俊俏,笑起来像个小仙童,老人家看了特别喜欢,闻言忙道:“好好好,欧阳先生是你请来的?” 程哥儿很会说话,摇头道:“不是,欧阳爷爷跟尚叔本就认识,得知尚叔要收我家哥哥为徒,特地来给他们做唱礼人。” 拜师礼中有个唱礼人,会按照古礼唱诗,算是拜师的见证人。 欧阳先生笑呵呵的对大家道:“昨晚太冷,没睡安稳,今天没能早起,来晚了,还望各位勿怪。” 尚里长忙道:“不晚不晚,先生来得刚刚好。” 要是来早了,撞见尚十三家的事儿,那他尚家当真是脸面丢尽。 第782章 还是这么怂 尚家族老们也深有同感,尚有户是悄悄擦着冷汗,心里是庆幸不已,幸亏他没有坚持帮着尚十三一家,不然可是要得罪这位欧阳先生的。 听说这位欧阳先生很是厉害,跟京城的欧阳家有些关系,还是什么大儒。 欧阳浒虽然不避讳自己的身份,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闹得整个庆福镇不得安宁,因此就没有表明身份,只说自己来自京城,跟京城欧阳家是同族。 可即使如此,也足够让尚家族老们震惊的。 这顾家二郎是什么运气?怎么教导他的先生都是些有名望的大儒,当真是羡慕死他们了。 “文远,吉时到了,可以行拜师礼了。”姜角提醒道。 尚秀才闻言,对着欧阳先生作揖:“有劳您老了。” 欧阳先生点点头,高声唱道:“顾氏子拜师礼,起!” 欧阳先生的声音一起,所有人都跟着他来到香案前,先是祭拜天地,再祭拜孔孟先师,古之圣贤。 等祭拜完后,又褪去顾锦安的外袍,让他换上尚家准备的一件弟子袍,再由尚秀才赐给顾锦安笔墨纸砚章训字七礼后,拜师礼总算是完成。 顾锦安跪下,给尚秀才磕了九个响头:“徒儿拜见师父,徒儿愚钝,以后还请师父多费心照顾徒儿。” 尚秀才笑着受了他的礼,把他扶起来,道:“既已经是师徒,就不必再说这些客气话,以后为师定会倾尽所能,教你、护你,望你成才。” 说是他照顾安哥儿,其实安哥儿已经不用他照顾,反而是他家以后需要仰仗着顾家,他家元元要仰仗着安哥儿这个师兄来撑腰。 顾锦安认真点头,道:“师父放心,徒儿一定不会让师父失望。” 姜大虎在旁边看得很是满意,哈哈笑道:“行了行了,你们已经是师徒,是一家人了,有什么话以后再慢慢说,赶紧开席吧。延福楼的人可是把酒菜都送来了,我这都等饿了。” 一句话,把在场的人说得笑了起来。 尚秀才道:“好,大家请入席!” 尚家族里的人听罢,纷纷落座,说道:“听说今天还有火腿吃,那火腿可是个贵东西。” 拜师是大事儿,顾锦里特地拿出三条火腿来摆席,给顾锦安长长脸。 尚秀才这一天是高兴不已,跟来观礼的人全都喝了酒,宴席还没结束就把自己给喝醉了。不过他酒品好,喝醉了没有闹事,而是直接趴桌上睡着了。 姜大虎嘲笑道:“这都二十多年了,文远的酒量还是不行。” 又拉着顾锦安道:“看来我们只能跟你喝了,你可不能像你师父这般差劲,没喝几杯就趴下啊。” 顾锦安笑道:“安哥儿尽力,还望各位叔伯爷爷们莫要使劲灌酒的好。” 程哥儿赶忙在旁边帮腔:“对的对的,不能使劲灌大哥酒,喝醉了很难受的。” 姜角逗他:“那你替你大哥喝,如何?” 程哥儿摇头:“不行,我是小孩子,还不能喝酒。” 姜角:“胡说,我家的那几个小子都是三岁就开始用筷子沾着酒水喝,你都八岁了,该喝上几杯了。” 说着端来一杯酒,笑道:“来来来,先喝下这杯再说。” 姜角以为程哥儿会被吓跑,结果程哥儿眨眨眼,接过酒杯,转身就递给姜大虎:“姜爷爷,程哥儿敬您一杯,喏,喝吧。” 姜大虎:“……哈哈哈,你小子,鬼主意真多。成,看在你这么聪明的份上,姜爷爷替你喝了这杯。” 姜大虎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酒,递给顾大山:“大山,这杯我敬你……不说了,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 因着尚秀才夫妻无子的事儿,姜大虎跟姜夫人是愁了几十年,也想过给尚秀才纳妾生子,可尚秀才不愿意,说是比起儿子,他更想一家人和和美美,没有任何嫌隙的过一辈子。 他跟雪娘的感情虽然极好,可要是纳妾生子了,再好的感情也回不到从前,还不如不纳妾,安安心心的守着雪娘跟闺女过。 如今有了顾锦安这个徒弟,一切就都圆满了。 顾大山笑着接过酒杯,喝了里面的酒,对姜大虎道:“您家跟文远家对我们几家有恩,我们都记着呢,咱们早就是一家人了。” 姜大虎听罢,当真是差点红了眼眶……这个顾大山真是淳朴得可以,听说顾大山的爹对他不好,这样好的儿子,那顾老贼还敢薄待,当真是气人。要是让他见到顾老贼,定要狠揍对方一顿,为顾大山出出气。 拜师礼的酒席一直吃到下午才散去。 顾锦安没有回家,而是留下来照顾尚先生,说是明天下了学后再回家去。 顾大山心里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只交代他:“莫要担心家里,好好照顾你师父。” 顾锦安点点头,给已经睡着的程哥儿盖上小棉被后,把几家人送出尚家大门。 陈氏上了骡车后,又开始嘴欠了:“拜师后,安哥儿就算是半个尚家人了吧?这跟把安哥儿过继出去差不多,那大山嫂子夫妻心里能不难受?” 顾大贵骂道:“你可闭嘴吧,要是让小鱼听到这话,兴哥儿、旺哥儿、发哥儿是休想去跟着欧阳先生念书。要是不能跟着欧阳先生念书,你那老封君的美梦可就做不成了。” 陈氏哼一声:“欧阳先生已经答应教导旺哥儿三个,他那样有名气的人,说出来的话还能吞回去?再说了,欧阳先生愿意教导旺哥儿三个,是因着旺哥儿他们聪明,跟小鱼有啥关系?那丫头就算再霸道,还能霸道到让欧阳先生不教旺哥儿他们?” “大贵婶子,你说啥呢?是不是在说我?我可是听到你提我名字了。”顾锦里坐的骡车就在陈氏一家的上面,她耳力好,早就听到陈氏的话。 陈氏这几年被顾锦里收拾得不轻,是最怕她的,突然听到顾锦里的声音,是吓得一个哆嗦,身子一歪,砸到骡车棚壁上:“大贵婶子在夸你呢,说你做的火腿好吃!” 顾大贵看得是一言难尽,悄声对陈氏道:“你怎的还是这么怂?小鱼跟你说句话就把你吓得撞骡车棚壁上,你能有点出息不?” 第783章 正式定亲 既然这么怕小鱼,那你别在背后说她啊。 又害怕又怂的,还非要在背后嚼几句舌根,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呸,你的胆子就大了?”陈氏瞪着顾大贵,抓住他伸来的手臂坐起身:“小鱼那丫头凶得要死,我这不是怕咱家的分红会再被她给扣掉,害怕之下才撞了棚壁嘛。” 顾大贵呵呵:“咱家会被扣分红还不是因为你嘴欠。” 先前梅姐儿还活着的时候,家里被扣分红是因着梅姐儿闯祸。可梅姐儿死后,家里依然被扣了两次分红,这两次分红都是因着陈氏的大嘴巴,说错话被扣的。 好在小鱼没有让陈氏回家,而是继续让他们夫妻管着镇上的顾氏食铺。 没错,这三年来,小鱼已经慢慢地将几家人做的活计给变了,他们不再做小活,而是开始做掌柜、管事的活。 顾大富、顾大木管着豆腐作坊的磨豆子、点豆腐的活计;严氏管着炸豆腐、烤豆干的活,而他们夫妻就专门管着镇上的铺子。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再说下去,小鱼就要知道我先前说她坏话了。”陈氏最心疼钱,生怕顾锦里听到后会扣她家银子,是不敢再说。 发哥儿啃着肉饼,瞅着自家老娘,很想说一句:娘,明明是您自个先要说的,说完又自己怂,咱能硬气点不? 不过发哥儿没有把这话说出来,瞅了他娘一眼后,继续吃着肉饼。 结果还是被陈氏给骂了:“吃吃吃,刚吃完席面又吃肉饼,这些肉饼还得拿几个去给你德兴哥做夜宵,你都啃光了,你德兴哥吃啥?要是你德兴哥因着饿肚子念不好书,考不上功名,老娘撕了你。” 陈氏最近很是宠着顾德兴,就等着他能考上秀才,自己好摆一摆秀才公亲婶娘的谱。 顾德兴最近是害怕得不行,就怕自己考不上,陈氏要削他。 发哥儿淡定的道:“午后就吃完席面了,如今都饿了,吃个肉饼填填肚子。娘不用担心没菜吃,尚叔家给咱们每家都送了肉菜做回礼。” 尤其是咱家,不但有肉菜,还有不少炖菜和肉饼,总之他家吃两天都吃不完。 陈氏听罢,看着旁边一筐子的肉菜,总算没有再骂发哥儿。 …… 拜师宴结束的第三天,尚里长召集所有尚家人去了尚家祠堂,把尚十三家的事儿跟尚家人说了。 有尚家族人觉得处罚过重的,替尚十三家说话,结果被尚里长给骂了回去。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打着跟尚十三家一样的主意,可我尚有仓告诉你们,要是不想跟尚十三家一样被出族,就把你们的龌蹉心思给我收回去!呵,自己不好好干活,专门盯着富裕的族人下手,你们真是本事了。” 尚里长直接把话挑明:“以后谁再敢打族人私产的主意,我就把谁家出族!” 尚家族人听罢,想到尚十三一家的下场,都开始害怕起来。 又想到顾锦安那番护短的话,再想到顾锦安快要下场科考了,万一考上,那可不得了啊。 尚家人权衡利弊,暂且歇了想要瓜分尚秀才家家产的心思,想着等尚里长死了,而顾锦安又伤仲永,没能考上功名的话,他们再动手。 至于姜家,那虽然是县尉之家,却不能太过插手尚秀才家家产的事儿,顶多就是能把姜氏的嫁妆给拿走。 尚里长想要借着尚十三家的事儿杀鸡儆猴,是很快就出银子买下了尚十三家的田地跟屋子,这些银子他直接给了吕氏以及大儿子,是一文钱也没让尚十三母子碰。 武氏哭天抢地,想要拿银子,结果被尚里长让人压住打了一顿。 尚里长:“只要还没出尚家村,尚家就有权教训你。你再闹,闹得越凶,被打得就越惨。” 武氏听罢,是不敢再闹,却恶狠狠的瞪着吕氏,想要从她手里拿过银子。 吕氏拿到银子后,根本不搭理尚十三母子,直接带着自己的几个孩子就走。 尚十三急了,朝她喊道:“臭婆娘,你要去哪?给老子停下来。” 说着跟武氏冲上去想要拽住吕氏,结果吕氏藏着柴刀,一刀砍向尚十三,把尚十三的手臂给砍伤了。 “嗷!”尚十三惨叫一声,不敢置信的看着吕氏:“你,你想砍死我?” 吕氏:“你是我几个孩子的爹,我不会砍死你,可你要是再敢祸害这个家,再敢对我动手,再敢去找岑寡妇,我一定剁了你的腿!” 吕氏说这话的时候面目是相当狰狞,把尚十三给吓得不轻。 武氏也吓了一大跳,她听说吕氏拿刀子把岑寡妇给赶走了,还以为是谣传,如今看来是真的。 这还得了? 武氏立刻撒泼,大骂吕氏,还说要休了吕氏。 可吕氏丝毫不怕,直接对武氏道:“咱家的户籍已经落到我娘家的村子里,你们要是不想过了就休了我。” 吕氏经过这场大难,脑子开窍了,是跟尚里长合计好了,直接把她家的户籍落到娘家的村子里去。 刚好吕家沟也归尚里长管,不过一天就跟吕家沟的村长谈妥了,只等衙门开衙后,换个新户籍,尚十三一家就是吕家沟的人。 武氏懵了:“你说啥?咱家的户籍落到吕家沟了?” 咋她跟十三被关个三天的工夫,所有的事儿都变了? 尚里长道:“吕氏说得没错,你们一家的户籍已经落到吕家沟,你们要是不想成为流民就得跟着吕氏去吕家沟过活。” 吕氏不坏,吕家人更是懦弱,只要武氏跟尚十三自己不作死,他们一家即使被出族,在吕家沟的日子也不会太差。 武氏是哭得不行,她压了吕氏一辈子,临到老了,竟然要去儿媳妇的娘家村子过活,那她以后岂不是要听儿媳妇的话,不能再磋磨吕氏? 可不管武氏怎么哭,她都只能跟着吕氏去吕家沟。 尚十三就是个吃软怕硬的怂货,见吕氏凶狠起来了,自己就害怕了,不敢再招惹吕氏,跟着吕氏一起去了吕家沟。 …… 尚十三家的事儿解决后,顾锦安跟顾德兴、戚康明就开始埋头苦读,准备二月份的县试。 何金生已经是童生,不用再考县试,可以直接考府试,但他生怕自己过不了府试,也跟着顾锦安他们一起苦读,四人是连元宵节都没有好好过。 顾锦里家因着顾锦安苦读,元宵节也就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再吃了汤圆,就算是过节了。 之后就是元月十六,常二瑞跟戚康乐正式定亲的日子。 第784章 我比银子好 戚康乐的亲事终于能正式定下,戚家跟顾锦里一家都很高兴,是从年前就开始准备着元月十六定亲礼的事儿。 顾锦里也跟着帮忙,是学了不少大楚人婚嫁的规矩。 不过就算再忙她十六也是天不亮就起来,去给秦三郎送行。 秦三郎一如既往的在顾家大门不远处等着她,看见她出来后,嘴角忍不住扬起,提步走了过来,喊她:“小鱼。” 顾锦里抬头看着他,把手里捧着的几个竹盒子递给他:“喏,这是给你的。” 秦三郎笑着接过,不看竹盒子,只看着她问:“里面是什么?闻着不像是肉干。” 顾锦里戳了戳用粗麻布包裹着的盒子道:“每次都做肉干怕你腻了,这回给你做的是盒子,有鸡蛋白菜盒子、肉末盒子、干果糖碎盒子,很管饱的,你要是饿了就拿出来,用你院子里的炉子热一热就能吃。” 秦三郎是司兵所百户,他在司兵所有个小院子,可以住得很舒服。 “好,我听小鱼的。”秦三郎抱着盒子,见盒子还是温热的,问道:“你是刚刚起来做的吗?” 心疼,大冷天的起来给他做盒子吃,一定没睡够。 “以后不要做了,就算要做也做几个就好,做太多了辛苦。”秦三郎不想让小鱼太辛苦,他想让她睡懒觉。 顾锦里看着他感动的脸,有点心虚:“那啥,我是前天晚上做的,虽然是前天晚上做的,可如今天气冷啊,放上半个月也不会坏的。” 秦三郎:“……” 他心下一松,又笑了起来,夸道:“小鱼真聪明,这样就好,不用把所有活计都堆着做,能多睡一会儿。” 顾锦里笑眯了眼,颇为认同的点点头:“嗯,我也觉得自己很聪明。” 秦三郎看着她略微得意的脸,是笑出了声:“小鱼一直很聪明。” 顾锦里眨眨眼:“咱们站在冷风里这么吹嘘会不会不太好?” 秦三郎摇头:“不会,小鱼本来就聪明,夸一夸怎么了?” 又问道:“小鱼冷吗?” 是觉得冷,所以不想站在冷风里跟他聊天? 顾锦里摇摇头:“还好吧,不算太冷。” 秦三郎想要摸摸她的手,看看她是不是被冻到了,但最终又打消这个念头…… “常二瑞跟戚家表姐今天要定亲了。”秦三郎突然说起这事儿。 顾锦里点头:“对啊,年前就开始准备的,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秦三郎是知道,正因为知道,心里才会羡慕。 他低头看着顾锦里,灼热的眼里明晃晃的写着:不知道我们何时才能定亲? 顾锦里秒懂,但是:“时间不早了,你赶紧走吧。” 秦三郎略微失望,知道自家这坑有点深,她估摸着怕掉下来会伤得不轻,所以一直没有明确的回复他。 不过他并不气馁,只因他知道,如果小鱼要嫁人,那嫁的一定是他。 怕就怕她不想嫁,而是把着银子过。 或许是顾锦里太过喜欢银子,又或许是真的担心,秦三郎突然对顾锦里道:“我比银子好。” 起码天冷的时候抱起来是暖的,不像银子,冷冰冰的。 “啊?”顾锦里有点懵:“啥意思?” 秦三郎见她不懂,又说了一句:“我比银子好的。” 这回顾锦里懂了,直接笑出声来:“嗯,你确实比银子好。” 不但比银子好,还比金子好,是她没有想过的另类古代男人。 “你吃早饭没有?是又喝的热盐水?”顾锦里问着,朝他招招手,两人来到顾家院墙的屋檐下,她从随身带着的小布袋里拿出两个盒子给他:“是肉馅的,就知道你没吃早饭,特地给你拿的,快吃,吃完再走。” 又解下羊皮水囊,递给他:“是热豆浆,可以配着吃。” 秦三郎接过,先喝了一口热豆浆,整颗心都火热起来,扭头看着她道:“小鱼对我真好。” 这就是他为何那般笃定,她要是嫁人一定会嫁给自己的原因……说起来,小鱼的性子其实有点凉薄的,很难会主动对一个人好,可她却对他很好。 甚至是像现在这般,不理会世俗礼教,不顾及名声的特地起来送他,跟他待在一个屋檐下,给他早饭吃。 “你发什么愣?赶紧吃啊,再吹两下风,这肉馅盒子就冷了,到时候就不好吃了。”顾锦里催促着他。 秦三郎点头,咬了一口肉馅盒子,入口是面粉分糯米粉混合着做成的面皮,带着几分软糯,又不会太软;肉很多,咬一口就能吃到满嘴的肉馅。 小鱼对他真好,给他这么多肉吃。 秦三郎吃了一个肉香盒子后,突然看着顾锦里问:“小鱼,你知道我们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顾锦里抬头看他,又催促道:“你赶紧吃啊,还有一个盒子呢,那么多话,吃到什么时候才能吃完?” 秦三郎听得笑了,顺着她的话,吃起肉馅盒子,直到吃完要走的时候,他也没说他们此刻像什么? 其实,他们如今像是一对小夫妻。 小妻子早起送别要去上差的相公……秦三郎觉得,他吃的不是肉馅盒子,而是干果糖碎馅的,很甜。 秦三郎:“我走了,等二十那天我会抽出半天的时间赶回来给你帮忙。” 元月二十是火腿再次拍卖的日子。 顾锦里道:“不用特地回来,已经是第二次拍卖,活计都熟了,没啥可忙的。” 秦三郎却摇头:“不用担心我,半天时间还是能挤出来的。” 如今火腿的名气已经打出去了,第二次拍卖火腿的时候,他担心会有人慕名而来,要是到时候有事儿,他也能及时帮忙。 虽然她自己也能解决,可他想为她解决所有事儿。 顾锦里道:“既然你想回来,那好吧。” 秦三郎笑了笑,看了她一会儿,道:“我走了,你别跟过来送了,免得又吃冷风。” 顾锦里点点头,说了一个好字。 秦三郎拿着东西提步离开,把东西放到马背上后,翻身上马,朝她这边看了一眼,打马离开,却突然听到顾锦里的声音:“我等你回来!” 秦三郎一顿,勒紧缰绳,停下马匹,回头向她这边看来,心里因着她的话而升起一股子火热,生出想要翻身下马,朝她奔去的冲动。 第785章 捂暖了 顾锦里没有听到马蹄声,扬声问他:“怎么停下来了?赶紧走吧。” 她总是在催促着他走,却又说着会等他的话。 他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打马离开,但他没有。 秦三郎翻身下来,踏着浓浓雾霭,再次走到她的面前,大着胆子握住她的手,捂住:“有些冷,你先进去吧,等你进门了,我再走。” 顾锦里先前是不想让他伤心才说了等他回来的话,如今有点怂了,又不想太过黏糊,便道:“嗯,我先回家了。” 她拽了拽自己的手,竟然没有拽回来。 她抬头瞪他:“你想干嘛?” 秦三郎看着她笑:“天冷,给你捂手。” 顾锦里老脸一红:“……我的手很暖。” 秦三郎点头:“嗯,被我捂暖了。” 他松开她的手:“回吧。” 顾锦里败了败了,不敢多呆,赶忙溜回家去了。进门前还回头瞪了他一眼,显然是输得很不服气。 秦三郎笑了,看着她说了一句:“谢谢小鱼愿意等我回家。” 顾锦里:“……” 砰一声,把顾家大门给关上了,又觉得自己关门的声音有点大,生怕他误会了伤心,这几天会在司兵所里过得不好,又打开一条门缝,露出半个脑袋来,朝他挥了挥手后,才把门关上。 但秦三郎并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他知道她就躲在门后。 秦三郎笑了,对着紧闭的大门挥了挥手,转身走了,来到马匹身边后,翻身上马,骑马离开。 顾锦里听到马蹄声渐渐远去后,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呼出一口气:以前撩起来多可爱啊,如今长大了一撩他,她自己就脸红。 顾锦里送完秦三郎后,回去睡了个回笼觉,只睡了大半个时辰就被小吉叫醒:“小东家,绣姐儿让你快起来了。今天戚家表姐定亲,大家都起来忙活了,你是要去陪着戚家表姐的,可得赶紧起来。” 过年的时候顾大丫就跟她家说好了,让她们姐妹在戚康乐定亲那天,去戚康乐的屋里陪着她。 这是西北那边的习俗,叫做陪喜的,其实就是定亲的姑娘家紧张,找两个人去陪着。 顾锦里抱着厚重的棉被坐起身,眯着眼睛回道:“嗯,我这就起来了。” 说着又倒进被窝里,赖了一会儿床后,才彻底清醒过来。利落起身,穿好衣服出了房门,到旁边的盥洗室去刷牙洗脸,又喝了一杯温在炉子上的热水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顾锦绣提着一个食盒,身后跟着璃姐儿进了院子,看见顾锦里后道:“小鱼,快来吃早饭,吃完咱们就得去姑姑家。” 小鱼起晚了,家里人早就吃过早饭去戚家忙活了。顾锦绣只能把早饭给她提来,让她赶紧吃了去戚家。 顾锦绣快手快脚的把早饭摆上桌,把顾锦里拉过来坐好,把盛着鸡蛋粥的木碗跟筷子递给她:“快吃。” 顾锦里:“姐,你做事越发利落了,以前你都只会温温柔柔的喊我吃早饭,都没有像这样给我塞碗筷的。” 顾锦绣微微一笑,催促她:“别说话了,快吃。” 她将来是要嫁人生孩子的,既然要做妇人、做娘亲,就不能太过娇弱,不然以后咋护得住孩子? 顾锦里被顾锦绣催得没办法,快速地喝着鸡蛋粥,又吃了两个香煎的鸡蛋白菜盒子后,终于吃饱了。 小吉把碗筷收拾去洗好后,跟着顾锦里姐妹、璃姐儿、童小雪去了戚家。 戚家是张灯结彩,不但挂上了红灯笼,门口跟窗子上还挂了红布。 陈氏看得很是肉痛:“啧啧啧,也就是咱们如今有银子了,要是搁以前,怎么舍得浪费这么多红布,这些红布可是能做好几身嫁衣的。” 三奶奶瞪她:“陈氏,今天把你那张嘴的门把好咯,要是敢乱说话,老婆子撕了你!” 又道:“今天是乐姐儿的好日子,挂些红布咋了?等成亲的时候,这些红布是能用来做喜布的,不会浪费。” 你就别肉痛了,又不是你家的,你肉痛个屁。 陈氏一来就被骂,不满的哼了两哼,这才去给三奶奶帮忙。 顾锦里家有下人,喊来阿桨几个帮忙,不一会儿就把所有的琐事给准备好,就等着袁家上门了。 顾锦里跟顾锦绣在屋里陪着戚康乐。 戚康乐有些紧张,拽着顾锦里的手不放,时不时的透过窗子看着屋外。 顾锦里笑道:“乐表姐不用着急,还没到辰时呢,再等等袁家人就到了。” 戚康乐脸上一红,急忙收回视线,低头道:“我不着急,就是紧张。” 顾锦绣道:“乐表姐不用紧张,我们陪着你。” 顾锦绣的心里也是有些紧张的,特别是想到要是她跟罗武定亲的话……想着想着,顾锦绣的脸红了起来。 顾锦里见了,有些哭笑不得,逗她:“大姐,你为啥脸红?今天是乐表姐跟常家二哥定亲,可不是你跟罗武哥定亲。” 轰一声,顾锦绣的脸色红透,又羞又气的道:“小鱼你别胡说,我没有乱想其他的。” 顾锦里笑:“真的?那大姐为啥脸红?” 顾锦绣被问得说不出话来,罗慧娘刚进屋就听到这话,不答应了,赶忙过来帮忙:“小鱼你不许欺负绣姐儿。” 大哥可是交代她了,要她护好绣姐儿,不许任何人欺负她,小鱼也不行。 顾锦里哼哼:“我欺负我姐,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姐现在还不是你家的,她是我家的。” 一句话,让顾锦绣的脸色更红了。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阵唢呐声响起,莫芹子的弟弟莫向明跑进戚家院子,高喊着:“来了来了,袁家人来了,还请了吹乐的。” 三奶奶赶紧道:“关门关门,先关门,等袁家让媒人叫了三次门后,咱们再开。” 这是大楚的习俗,显示姑娘家的贵重。 “诶。”戚康平应着,跟顾锦安去把戚家大门关上。 袁家人刚刚进村没多久,是一路走一路给村里孩子发糖吃。 这么一闹腾,把宁静的大丰村吵得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等袁家人到了戚家的时候,身后已经跟了一串孩子。 袁家这三年来时常来戚家提亲,村里孩子都知道这事儿。如今见袁家又来了,还是大张旗鼓的来的,家里大人都说,这门亲事定是妥当了。 因此村里孩子们都帮着袁家叫门:“戚家伯娘,快开门,你家来喜客啦!” 第786章 诚意 大楚人把登门说亲的人都叫做喜客。 三奶奶笑呵呵的对外面的人道:“谁啊?大清早的来叫门?”说着还伸长脖子往外面看,一副急切的想去开门,却又要因为矜持而必须忍住的模样。 外面的孩子们听了又喊:“您家有喜客上门了,快开门啊。” 三奶奶依然笑着,却是不答也不开门。 常氏明白规矩,看向旁边的梁官媒道:“劳烦您去叫门。” 梁官媒是田福县的三大官媒之一,因着年纪大了,家里的日子也过得不错,已经不常给人说媒。这回是常氏请了三回才把她请来的,且明说了跟戚家已经谈妥,不需要她做什么,她来走个过场就行,梁官媒才答应下来的。 “继续吹喜乐。”梁官媒说着,上前叫门:“戚家的,我是县里的梁官媒,来给你家送喜来了。” 一连叫了好几回,戚家的大门总算是打开了。 出来的是三奶奶跟顾大丫,以及崔氏三人。陈氏想跟出来的,却被三奶奶给拦住了。 梁官媒见门开了,立刻表明来意:“老姐姐,我是县里的梁官媒,名声在咱们整个田福县都是知道的,今天是来给您家送喜的。这延福村的好人家闻得您家有姑娘待嫁,特来上门求娶。” 三奶奶听得是合不拢嘴,却是按照规矩为难了梁官媒几句,这才把人请进家门。 程哥儿在旁边跟着,把看见的事儿学给顾锦里她们听。 顾锦里听罢差点没笑死,原本就已经说好的婚事,等媒人上门了还要再装一波:啊?你们家想要求娶我家姑娘啊?可我们家不知道你家根底啊,先不能答应,得先问问。 大楚的某些习俗还真是好笑得很。 罗慧娘道:“小鱼你笑啥,这有啥好笑的,咱们大楚都这样。” 即使是两家私底下说好的亲事,在媒人上门的时候也要走这个过场的,这样才显得姑娘家金贵。 顾锦里忍住笑意:“嗯,我不笑了。” 又想着,要是她跟秦小哥定亲的,是不是媒婆上门的时候也要这么演一遍? 噗! 不好意思,她又忍不住笑了。 罗慧娘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她:“小鱼你认真点,如今可是在说乐姐姐的亲事,你老是笑笑笑的,一点也不严肃。” 顾锦里:“我错了,我这就严肃。” 罗慧娘听了这才满意,又按捺不住好奇心,招呼程哥儿:“程哥儿,咱们偷偷去前面看看。” 她也想去看个热闹。 顾锦里道:“你别去,都是大姑娘了,再去偷听被发现了不好。让程哥儿自个去吧,听完了再回来学给我们听。” 罗慧娘想了想,觉得自己年纪确实很大了,不好再看这种说亲的热闹,点头答应:“好吧。” 又道:“程哥儿快去。” 程哥儿一溜烟地跑了。 前院正堂里,梁官媒已经跟三奶奶她们客套完,常氏拿出一张纸跟一本带有封皮的册子,递给顾大丫:“这是常家的分宗文书,还有瑞哥儿他们这一支的新族谱,都弄好了,你们看看。” 顾大丫跟三奶奶是又激动又欢喜,小心翼翼地接过新族谱跟分宗文书:“这么快就弄好了?” 常氏点头:“自打瑞哥儿跟乐姐儿的婚事口头上说定后,我们就回了趟常家老家,跟现任族长说了要分宗的事儿。因着有老族长留下来的话,现任族长虽然不太乐意,也只能同意了。” 这话是往好里说了,其实袁家是给了常家族里银子,足足给了一百两,常家族里才同意他们分宗,给他们另外抄录了新族谱。 不过这一百两银子会从瑞哥儿在砖窑坊的分红里出,不会让大毅跟三吉吃亏。 顾大丫听得眼眶都红了,把分宗文书跟新族谱递给崔氏后,握住常氏的手道:“瑞哥儿他娘……” 常氏打断顾大丫的话,笑道:“啥也别说了,只要两个孩子好好的就成。” 顾大丫听到这话,是再也忍不住掉下泪来……乐姐儿真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了,这辈子才能碰上袁家这样的好人家。 要是换做其他人家,别说做到这一步,是听说乐姐儿被卖进楼子里就会立马走人,估摸着还会呸上一口,大骂她家乐姐儿没良心,瞒了这么久都没说。 常氏是家中独女,因着家里没有男丁,本身受过常人没有受过的苦,她是不想再看到一个姑娘家为了婚事受苦的。 不过…… “老姐妹,我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以后的日子过得咋样,全凭他们两个。”在常二瑞跟戚康乐的婚事上,常氏要说不憋屈是假的。她在家里哭过、砸过杯子、掀过桌子,可最终还是成全了瑞哥儿跟乐姐儿。 顾大丫知道如今有外人在,这事儿不好拿出来细说,便抹掉眼泪,笑道:“嗯,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其他的就不说了,让两个孩子好好的过日子吧。” 常氏笑着点头。 梁官媒一拍手,笑道:“这亲事咱们就算正式定下来了?” 顾大丫:“嗯,您按照规矩办吧。” 梁官媒笑道:“好,那咱们就按照规矩,利落的把亲事定下。” 常氏被常二瑞跟戚康乐的亲事折腾三年,是再也不愿意折腾下去了,立刻让梁官媒纳采、问名。 “等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算过之后,我们就去衙门请聘书,把聘书送来。”常氏道。 顾大丫听得直点头:“成,辛苦你了。” 说着心里还揣着点小心,生怕常氏会心有不满,毕竟乐姐儿太能折腾了。 常氏看出了顾大丫的小心,笑着道:“我这可是娶儿媳妇,辛苦些是应该的。” 三奶奶道:“知道你辛苦了,家里特意备了几桌席面,咱们先去吃饭,吃完再回去。” 几桌席面? 梁官媒听得有些惊了,这戚家的日子过得果然是极好的,不过是定个亲,竟然还备了几桌席面来待客,可比那些嫁女儿连出阁酒都办不起的人家要好多了。 等上了饭桌后,看见满桌子的肉菜,连牛肉都有,又惊了一把,这一桌没个一两银子根本置办不下来。 梁官媒很高兴,吃得相当满足。 吃过宴席后,顾大丫把戚康乐喊来见常氏。 戚康乐已经知道常氏把分宗文书跟新族谱拿来的事儿,是直接给常氏跪下:“袁伯娘对我的好,此生铭记在心,绝不敢忘。” 第787章 顾有禄上庆福镇 等上了饭桌后,梁官媒又惊了一把,这满桌子的肉菜,连牛肉都有,一桌没个一两银子根本置办不下来。 这戚家果然富贵。 梁官媒很高兴,吃得相当满足。 常二瑞今天也吃得很高兴,折腾三年,总算是把婚事给定下来了,是轮番给在场的男性长辈敬酒。 幸亏他酒量好,不然一轮下来怕是要醉倒。 席面吃了足足一个时辰,到了午时才算吃完。 顾锦里她们是在戚康乐的屋子里吃的,等吃完后,顾大丫把戚康乐喊来见常氏。 戚康乐已经知道常氏把分宗文书跟新族谱拿来的事儿,是直接给常氏跪下:“袁伯娘对我的好,此生铭记在心,绝不敢忘。” 常氏没有立即说话,只是看着戚康乐,可最终还是心疼她,把她给扶了起来:“跟瑞哥儿好好的。” 戚康乐鼻子一酸,压下汹涌的泪意,点头保证道:“嗯,您放心,我跟常二哥一定好好的。” 常氏听得笑了,拍了拍她的手,跟她说了半个时辰的话,最后把常二瑞喊来,让他们见了一面。 两人以前也见过面,可定亲后,就算是未婚夫妻了,这乍一见面,反而害羞忸怩起来。 常二瑞有很多话想要对戚康乐说,可最终只说出一句:“我会对你好的。” 说完,两个人的脸都通红起来。 戚康乐嗯了一声:“我信你。” 虽然只是说了短短的两句话,两人却是相当高兴。 常氏、顾大丫、三奶奶她们在旁边看得是笑了起来,又说了几句话后,常氏一行人告辞离开。 顾大丫赶忙把准备好的回礼拿来,让戚康平拿到袁家的骡车上,一大群人把常氏他们送出门去。 等常氏一行人走得没了影子后,他们才回家。 顾大丫拽着戚康乐的手,笑道:“乐姐儿,你后半辈子是妥当了,娘再也不用担心你了。” 戚康乐有些愧疚的道:“娘,对不起,让您费心了。” 顾大丫笑着摇头:“你以前的担心是对的,娘不该逼你太急。” “行了,别说这些烂芝麻陈谷子的事了,如今咱们该欢欢喜喜的给乐丫头准备嫁妆才是。”三奶奶道:“老荣媳妇可是说了,想要早点接咱们乐姐儿过门。” 常二瑞年纪不小了,又是要承常家香火的,可不能等到明年再成亲。 顾大丫道:“您老说的是,咱家得准备起来了。” …… 常氏斜靠在骡车里闭目养神,上戚家提了那么多回亲事,这回是最舒心的,圆圆满满的回来了。 袁老荣看她那样,笑道:“瞧你一副卸下重担的样子,舒坦了?” 常氏点头:“可不是舒坦了,总算是把这门亲事给定下来了。再不定下,咱家给瑞哥儿准备的聘礼都要发霉了。” 自打常二瑞十六岁开始,常氏就盼着他成亲,就开始给他准备娶媳妇的聘礼,这都六年过去了,再不成亲,最开始准备的聘礼当真要发霉。 袁老荣听得笑道:“瑞哥儿的这门亲事虽然波折了些,却是定得很值。” 常氏听得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袁老荣道:“下个月,安哥儿、明哥儿两个就要下场科考,明哥儿不敢说,可安哥儿定是能考上的,瑞哥儿结了这门亲,对咱们家三代都有好处。” 常二瑞驾着骡车,听到自家爹娘的话,却是不在意。好不好处的他不在乎,他要的就是戚康乐这个人。 她是他最想要的媳妇,跟她一块过日子,一定不会差。 又想到今天看见戚康乐脸红的样子,心中更加火热,鞭子甩打着骡子,让骡车跑得更快一些,好赶紧回家,准备聘礼,早点把乐姐儿娶进门。 …… 袁家的动作很快,不过三天,常氏就请师父把两人的生辰八字算好,再把聘书办好,拿上信物,带着梁官媒再次来了戚家,把聘书给信物送上。 常氏给戚家的信物是一个有些老旧的银镯子,虽然不贵重,却是她娘留下的东西,对于常家来说,意义重大。 戚康乐没有嫌弃,很是慎重的收下了,而戚家给常家的信物则是一枚新打的同心金锁。 常氏看到戚家给的信物,当真是惊了一把,戚家能给她家这样的定亲信物,可见是极其看重她家,看重瑞哥儿的。 因着这枚同心金锁,常氏心里被折腾了三年的不满是彻底消了。 这门亲事不是她家剃头挑子一头热,戚家跟她家一样重视这门亲事。 常氏心里的疙瘩没了,是拿着信物,欢欢喜喜的回家去了,把信物给了常二瑞:“拿好,你岳家打这枚同心金锁可是花了不少银子,你可得珍惜。” 常二瑞得知戚家给的信物是同心金锁后,也惊了,心里涌起欢腾的喜悦,接过同心金锁,拿回屋里放好。 常二瑞跟戚康乐的亲事彻底定下来后,便到了元月二十,延福楼再次拍卖火腿的日子。 安家、窦少东家、董老板等人是提前一天就到了田福县,住在县里的各家别院中,只等第二天一早就赶去庆福镇,参加火腿拍卖。 祁先生想要跟窦少东家还有欧阳先生攀上关系,也跟着安老板来了。 而他们不知,一起来到田福县的还有祝五跟顾有禄。 祝五身上有拳脚功夫,是专门帮黎大人做些暗地里的事儿,本事不小,经过大半个月的调查,终于查到顾氏的一些消息,知道火腿这东西来自庆福镇的延福楼。 “祝叔,咱们既然已经知道庆福镇的延福楼是顾氏开的,那还等啥?合该立刻赶去庆福镇延福楼,见这顾氏一族。”顾有禄想到顾氏的营生,是馋得口水都流下来了,根本就不想在田福县住上一夜,恨不得立刻就跑去庆福镇找顾氏,夺了顾氏的营生。 可祝五不是黎百,他为人聪明谨慎有手段,知道顾氏能做出火腿跟调味香料,还能护住这些营生,定不是泛泛之辈,不可冒然前去谈营生,而且…… “不说安老板跟董老板,那位窦少东家的来头可是不小,他如今正在做着火腿买卖,要是咱们这时候去找顾氏的麻烦,窦少东家定不答应。”祝五说起黎大人对顾有禄说过的话:“禄三爷,人外有人,有些人是大人也不能轻易得罪的。” 第788章 不做你们的生意 而这个窦家就是黎大人也不敢轻易得罪的。 祝五道:“窦家乃是皇商,买卖做得太大,跟许多贵人都有关系。” 顾有禄听罢,没了先前的不满,反而激动起来:“祝叔,咱们好不容易跟窦少东家遇上,理应去拜访一番,要是能结识皇商窦家,对黎叔也是一大助力。” 祝五想了想,点头道:“结识皇商窦家倒是可以,但不能太过着急,得谨慎。” 皇商巨富,人人都想结识,可这个结实是带着风险的,他得先问过黎大人后,才能决定去不去拜访皇商窦少东家。 顾有禄听得皱眉,心里骂了一句:傻子,这可是皇商啊,竟然不赶紧去巴结,等什么等?要等你自己等,可别碍了老子的财路。 顾有禄在心里骂了祝五一顿,可如今天都黑了,他再冒然上门去求见窦少东家,也不妥当,只好忍了。等明天去庆福镇的时候再来个偶遇,好结识窦少东家这座金山。 顾有禄一想到明天不但能见到顾氏,跟顾氏谈合伙做买卖的事儿,还能结识皇商窦家,那是兴奋得睡不着。 他是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下,不过睡了一个时辰,就被祝五派人叫起来。 “禄三爷,快起来了,咱们要赶去庆福镇。”两个护院把顾有禄叫起身,等他换好衣服后,坐着骡车往庆福镇赶去。 一路疾驰两个时辰,终于来到庆福镇。 祝五看见庆福镇后,着实惊了一把:“这庆福镇虽小,却是五脏俱全,竟是有钱庄跟银楼。” 一般的镇上都很穷,是没有钱庄、银楼的,只有县城才有。 两个正在等活计的脚夫听了说道:“你们是外地来的吧?这也难怪你们会吃惊,这庆福镇以前是没有钱庄银楼的。可自打有了豆腐、调味香料,卤味铺子跟延福楼后,很多外地富户都慕名而来。不过三年,镇子就比以前富裕了,这钱庄跟银楼也就开起来了。” 顾有禄听到这两个脚夫说起延福楼,忙道:“你们可知延福楼在哪里?” 两个脚夫听罢,很是默契的没有吭声。 祝五老道,立刻拿出一钱银子递给他们:“我们是府城来的,听闻延福楼的菜品好吃,便特地来吃上一回,还望二位兄弟告知我们延福楼在哪里。” 两个脚夫得了银子,笑呵呵的道:“延福楼就在主大街上,你们直接往前走就到了,不过你们今天想要进酒楼里吃席却是不成的。” “为何?”祝五问道。 脚夫道:“早两天延福楼的人就说了,今天有府城来的贵客要招待,不开门,想要进酒楼里吃席面的,得明天再来。不然就在窗口买菜带走,酒楼今天不待客。” 又道:“你们要是买菜就赶紧去排队,免得去晚了买不到。” 顾有禄听得不满起来:“这延福楼咋这么大排场,客人上门去吃饭,不让进酒楼就算了,连在窗口买个菜都要排队,他们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客人不生气?” 脚夫笑道:“生啥气啊,人酒楼的菜品做得好,过年过节还会免费发水晶糕,附近几个镇子的老百姓喜欢他们都来不及,还生气?不想吃免费的水晶糕了?” 顾有禄又惊了:“这顾氏也太不会做生意了,竟然把那么好吃的糕点拿去白白送人,这得浪费多少银子啊?” 顾有禄是心痛得不行,他觉得延福楼浪费的都是他的银子啊。 两个脚夫闻言,看了顾有禄一眼,觉得这人有病,这是延福楼自己的事儿,人乐意送,跟他有个屁的关系。 “客人想要去买菜就赶紧去吧,我们还要等活。”两个脚夫拿了一钱银子后,很是满足,不再搭理顾有禄他们,而是移到一旁,继续蹲在地上等活计。 顾有禄道:“祝叔,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去延福楼吧。” 再晚那顾氏可就要把家当给败光了。 祝五点头,留下两个小厮看着骡车后,带着顾有禄往延福楼去。 延福楼大门紧闭,但旁边却有一个窗子开着,有不少客人在窗口前排队买菜品。 那两个脚夫说得没错,延福楼的生意当真是好得不行。 顾有禄见延福楼只是开了个窗口卖菜生意都这么好,更加眼热顾氏的生意,是立刻上前拍打延福楼的大门,喊道:“开门,快开门,我们是来吃饭的。” “吃什么吃?你们是哪里来的?懂不懂规矩?”阿桨手里拿着根木棍,指着顾有禄道:“今天延福楼不做堂食,要买菜就去窗口排队,不买就滚,别来这里捣乱。” 火腿拍卖的钱数太大,顾锦里特地把阿桨、冯进、大团、泽子这几个人喊来帮忙,而阿桨就是守着大门,以防别人敲门惊到里面的贵客的。 顾有禄看向阿桨,眉头一皱,正要呵斥,却被祝五拦住。 祝五问阿桨:“你是延福楼的人?” 阿桨点头:“算是。” 祝五笑了,问道:“那你可知延福楼为何关门?可是里面在拍卖火腿?” 阿桨虽然没有邱琅、冯进聪明,可听到这话也警觉起来:“你们是什么人?怎么知道火腿的事儿?” 祝五见他戒备,忙道:“小兄弟不用紧张,我们是从府城来的,过年的时候在福泰楼吃过饭,听说有一种叫火腿的东西,滋味极其醇香好吃,心中好奇,得知火腿出自庆福镇后,慕名而来。” 祝五说的话没有丝毫毛病,可冯进听到后,心里生出提防来。 冯进从旁边的角门里走了出来,对祝五道:“你们走吧,延福楼不做你们的生意。” 顾有禄听到这话怒了:“小子你说什么?不做我们的生意?你们是开酒楼的,我们有银子为啥不让我们进去吃饭?” 冯进很狂,冷笑道:“延福楼的菜品不愁卖,看你们不顺眼,不卖给你们怎么了?” 顾有禄听得一噎,气得想要撸起袖子揍冯进,却被祝五拦住:“不可。” 顾有禄听得很生气:“不可什么不可,你都拦我两回了,到底想咋样?黎大人是让你跟来帮忙的,不是让你来拦我财路的。” 然而,祝五却是什么也没说,而是立马把顾有禄给拽走了。 第789章 撞见顾大山 顾有禄怒了,朝着祝五吼道:“你做啥?干啥拽我走,快放开!” 可惜祝五会拳脚,身材又魁梧,顾有禄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再怎么挣扎都没用,不一会儿就被祝五拖到黎家的骡车上。 黎家的两个下人把骡车停在靠近主大街的一条小巷子里,见祝五把顾有禄拽上骡车后,立刻守住巷子口,不让外人靠近。 祝五压着顾有禄的肩膀道:“那个年轻人身上有功夫,且他见过血,身上杀气重,咱们要是跟他闹,下场不会好。” 祝五眼睛毒,一看见冯进就知道那是个不好惹的,且目光一直盯着顾有禄,一旦动手,冯进定会直接绕过他,杀向顾有禄。 顾有禄可是个软脚下,根本不是冯进的对手。 祝五是奉命保护顾有禄的,为了不让顾有禄受伤,是发现冯进的心思后,立刻把顾有禄给拽走。 顾有禄不以为然,道:“看那小子也就是个顾氏的下人,能有什么能耐?再说还有祝叔在,祝叔还不能把他给打趴吗?” 祝叔抿着嘴巴不说话,要是打,他确实打得过那小子,可是:“这里是顾氏的地盘,咱们只有四个人,不好跟顾氏的人硬碰硬,还是先退一步,等他们开门再说。” 顾有禄被黎大人宠得已经快要飘上天,不屑的道:“这里是顾氏的地盘又如何?黎叔可是河安府的同知,还能怕个小小的顾氏?” 祝五沉下脸来:“禄三爷,大人已经跟你说过了,让你们收敛着点,莫要坏了他的官声,让他三年后无法调任江南。” 又隐晦的警告道:“禄三爷,大人虽然爱护你们,可你们要是敢坏了他的仕途,就算大人想要保住你们,大人背后的贵人也会砍了你们。” 顾有禄听得害怕,立马放缓语气,赔笑道:“祝叔放心,我听你的,绝不会给黎叔添麻烦。” 心里却把祝五大骂了一顿,哼,一个狗奴才罢了,等我拿到顾氏的营生,在黎叔面前立功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五爷、禄三爷,好像有顾氏的人来了延福楼。”骡车外,三子隔着车帘,对着顾有禄他们小声说道。 “啥?顾氏的人来了延福楼?”顾有禄立刻掀起车帘,跳下骡车。 祝五生怕他冲动的跑去找人,说出什么得罪人的话,立刻把他给拽住,问道:“三子,把你看到的事儿说一遍。” 三子忙道:“就在刚才,延福楼门口来了一辆骡车,驾车的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先前用棍子拦住我们的那小子喊他东家,而街上的人看见他也喊他顾东家,想来就是顾氏的当家人了。” 顾有禄听得眼睛一亮:“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去见他啊。” 祝五也是心中一喜,没想到运气这么好,既然能碰到顾氏的当家人,立刻问三子:“那人呢?还在延福楼正门?是他一个人还是跟着其他下人?” 三子摇头:“不在了,跟那个拿棍子的小子说了几句话后,驾着骡车去了后门,应该是给延福楼送东西来的。只有他一个人,没有看见其他人跟着。” 穿着也很朴实,就像个普通的农家汉子,要不是那些人喊他顾东家,根本看不出那人就是顾氏的当家人。 祝五又问:“后门在哪?” 三子道:“从上一个巷口转进去就是。” 祝五听罢,问顾有禄:“禄三爷可想要去见见顾氏当家人?” 顾有禄:“废话,当然想去见了。” 他们来庆福镇为了啥?不就是要见顾氏当家人,谈谈两家一起合伙做营生的事儿? 祝五是怕了顾有禄的冲动,闻言对他道:“禄三爷想要去见顾氏当家人也成,但必须保证不能冲动,不能乱说话,一切由我来说,否则咱们立刻打道回府。” 顾有禄听得想要掐死祝五,娘的,一个老奴才而已,竟然敢这么命令他。等着,总有一天他会让黎叔把祝五给卖了,让这老奴才知道知道,在黎叔的眼里,谁才是最重要的人。 祝五生怕那位顾氏当家人跑了,没工夫跟顾有禄说太多,见他答应后,立刻让三子带路。 不一会儿,三人就来到延福楼的后门。 此刻的延福楼后门停着一辆骡车,顾大山正在跟陆豪子往酒楼里搬着酒水。 “豪子,当心着点,这些酒水是小鱼昨天调配好的,只有十坛,可不能摔咯。”顾大山交代道。 陆豪子笑道:“东家就放心吧,我们知道这酒水难得,一定小心伺候着。我刚跟水娃他娘说了,让她用瓷瓶装酒水的时候也小心着点,莫要洒了,这一壶可是一两银子呢。” 小东家调配的酒水跟外面卖的酒水很不一样,味道不会太冲,绵软中带着一股子果香,很是好喝,专门调来配火腿的。 今天是第二回拍卖火腿,客人们上回喝过这些酒水后,这回都嚷嚷着要买,出的还是高价。 顾大山笑着点头:“嗯,赶紧进去吧,贵客们怕是要等急了。” 说着,搬着两坛子酒,跨进延福楼。 祝五见顾大山要走,正要开门喊留步,可看见旁边的顾有禄整个人都僵住后,觉得不太对劲,没有喊顾大山,而是躲回小巷转角,问顾有禄:“禄三爷,你怎么了?” 不是火急火燎的想要见顾氏当家人吗?这人就在眼前了,怎么不去见? 顾有禄根本听不见祝五的声音,他脑袋里是雷声轰鸣,不断的回响着一句话:顾大山就是顾氏当家人! 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是这样的? 顾大山一家早就应该死了才对,怎么可能还活着,还做了顾氏当家人,经营着这么赚钱的大买卖。 嗷! 顾有禄受不住这样的刺激,是嗷叫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禄三爷,禄三爷?”祝五见顾有禄晕倒了,当真是吓了一跳,这禄三爷可是黎大人最疼爱的子侄,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不好交代。 “快,快把禄三爷抬回骡车上去。”祝五道。 “诶。”三子应着,又问道:“那顾氏当家人咋办?好不容易见到的?就这么走了,万一等会儿找不到人咋办?” 第790章 全是我老顾家的银子 祝五一把扛起顾有禄,道:“酒楼就在这里,顾氏当家人还能跑咯?先把禄三爷救醒再说。” 言罢,不等三子回答,是扛着顾有禄就跑。 三子往顾家骡车那边看了一眼,急忙跟上。 祝五很快就把顾有禄扛到骡车上,掐着他的人中,差点把人中掐出血来,才把顾有禄给掐醒。 “呼呼呼!”顾有禄喘着粗气,回过神来后,抓住祝五的手臂问:“我们刚才看见的那个中年汉子就是顾氏当家人?” 祝五点头:“嗯,三子说的就是他。” 顾有禄听罢,脸色变得很是奇怪,激动、震惊、嫉妒、不服,全部浮现在脸上,让他的脸看起来很是扭曲,把祝五都给吓到了。 “禄三爷,你怎么了?快醒醒。”祝五摇晃着顾有禄,可顾有禄根本不搭理他,是一个劲的大笑不止,口中念叨着:“发财了,发财了,我老顾家发财了!” 祝五看着顾有禄的模样,怕他是被什么东西给魇着了,说了一句“得罪了”之后,扬手就是啪一声,打了顾有禄一巴掌,总算把顾有禄给打醒了。 顾有禄捂着被打疼的脸颊,怒瞪祝五:“你打我?!” 娘的你个狗奴才,知道我家现在多有钱吗?巨富,巨富知道不?你还敢打财神爷。 祝五道:“禄三爷见谅,实在是你一个劲的傻笑,我怕你出事,这才不得已打醒你。” 又追问道:“禄三爷到底在笑什么?刚才怎么突然晕倒了?害得我们错过了去见顾氏当家人的机会?” “见?就他还需要本大爷去见?他应该爬过来见我!”顾有禄立马嚣张起来,抬着下巴,面露不屑的道:“呵,你知道那个顾氏当家人是谁吗?” 不等祝五说话,顾有禄就得意非凡的道:“他就是顾大山,是我大哥!” “什么?”祝五惊了:“顾氏当家人是你大哥顾大山?你们不是说他全家命歹,已经死在逃荒路上,连尸体都被野狗给吃了吗?” 当时老顾家把顾老爷子原配所生的大儿子一家说得是相当凄惨,直接说顾大山一家死无全尸。 不过老顾家还说了,他们一家可是很疼顾大山一家的,见他们一家死了,是徒手给他们一家挖了坟墓,把他们一家的尸骨葬了进去,很是有情有义。 顾有禄一顿,含糊的道:“当时逃荒,又遇到恶人杀人,我们一家逃命都来不及,许是认错了尸体。但刚才那人绝对是顾大山,化成灰我都认识!” 又叹道:“没想到啊,顾大山一家不但没死,还发达了。” 祝五听罢,很是不可思议,这可真是缘分,大楚这么大,竟然能让我们在河安府遇上他们。 祝五想了想刚才见到的那名男子的长相,发现那男人长得确实很像顾老爷子,一看就是亲父子那种。 祝五问顾有禄:“禄三爷如今想要怎么办?” 顾有禄道:“怎么办?自然是派人给顾大山送信,让他一家老小来给爹娘、给我们全家磕头认错。” “认错?”祝五有点懵:“顾大山一家何错之有?” “何错之有?他们一家发达了却不告知父母,这是不孝;家里没分家,他家赚来的钱就都是老顾家的,如今他们一家子花着老顾家的银子吃香喝辣、买下人、买骡车,自己过着好日子却不想着我们这些兄弟,这是不义。他一家不孝不义,还不该来给我们磕头认错吗?” 顾有禄越想越气,这么大的营生啊,一年赚那么多银子啊,全给顾大山家花了,顾有禄一想到这些,是肉痛得差点死过去。 他捶着胸口道:“白眼狼,只顾着自己的一群畜生,花着我老顾家的银子逍遥快活,他们必须把银子、田地、铺子、营生全都交出来,要是不交,老顾家跟他们没完!” 祝五听得眉头大皱:“虽说老顾家没有分家,可这些营生却是顾大山一家挣来的,要他们把银子、田地、营生全都交出来,怕是不行。” 顾有禄:“不行?不行我们就去衙门告他,告他个大不孝之罪,看他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大楚最重孝道,要是做儿子的敢不孝,重则要流放千里。 呵呵,顾大山一家最好识相点,不然等他一家被流放了,这些财产跟营生一样是老顾家的。 三子在旁边听得懵了,死都没有想到那位顾氏当家人竟然是禄三爷的亲大哥,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啊。 “五爷,如今该咋办?”三子是祝五的手下,没有问顾有禄,而是问的祝五。 祝五看了看已经兴奋得快要疯魔的顾有禄,对三子道:“立刻启程回府城。” 又对顾有禄道:“这事儿太大,咱们谁都拿不了主意,得先回府城,把事情告诉大人跟你爹娘再说。” 顾有禄虽然现在就想去顾大山的面前逞威风,但祝五说得对,这事儿太大了,为了顾大山家的家产,他不能太冲动:“成,听祝叔的,咱们赶紧回府城。” 祝五听罢,立刻对三子道:“上车,回县城收拾东西,立刻赶回府城去。” “诶。”三子应着,坐上骡车的前车板子,对旁边的下人道:“贵子赶紧走。” 贵子听罢,一甩鞭子,驾着骡车奔出庆福镇。 顾家人至始至终都不知道顾有禄来过,还撞见了顾大山。 顾锦里拍卖完火腿后,只听冯进说:“上午的时候酒楼大门来了两个人,说要谈什么营生,已经被赶走了。” 自打她家做出豆腐、卤味、调味香料以来,时常有陌生人找来庆福镇,说要合作一起做营生。 因此顾锦里听罢,并没有放在心上,只道:“留意着点,要是他们再来镇上,派人盯着他们。若是对方识相就算了,要是执迷不悟,不用跟他们客气,直接下毒把他们吓走。” “是。”冯进应着,看见秦三郎后,恭敬的道:“三爷。” 顾锦里听到这个称呼,嘴角抽了抽。所有的下人里,只有冯进会喊秦三郎三爷,都把他给喊老了,秦小哥还没到十九岁呢,还是个嫩嫩的小哥哥。 第791章 扑空 “嗯。”秦三郎点点头,问道:“在说什么?可是说完了?” 冯进把先前说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秦三郎,没有任何漏掉的。 秦三郎听得点头:“按照小鱼说的做,没事就下去吧。” 冯进立刻抱拳:“是。”转身走了。 顾锦里瞅瞅冯进的背影,再瞅瞅秦三郎:“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他这么听你的话?还管你叫爷。” 又道:“他可是我家的下人,如今你都快成他主子了。” 秦三郎笑道:“没什么,就是跟他打了几场,在山里夜训的时候给他加了点难度,他心服口服后,就对我比较尊敬。” 顾锦里狐疑的看着他:“真的吗?怎么光听听就觉得你给冯进下了很多绊子,还是差点把他给整死那种绊子。” 秦三郎嘴角一扬:“小鱼想多了,我用的可是光明正大的手段。” 冯进这人很是孤傲,本事又大,要是不下点力气把他的傲骨给打掉,他是不可能一辈子心甘情愿的给小鱼家做下人的。 顾锦里看着他明晃晃的笑容,道:“我怎么觉得瘆得慌?” 秦三郎一愣,靠近她几步,低头道:“小鱼不要怕,我不凶你的。” 秦三郎此刻的眼神太过温柔,顾锦里有点扛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很是倒霉的撞到了桌角,把她疼得皱起眉头,还嘶了一声。 秦三郎见了赶忙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回来,看向她的腰,问道:“咋样了?很疼吗?” 一定疼极了。 顾锦里摇头:“没事,就是疼那么一下罢了。” 又高兴的对他道:“我今天赚了好多银子,那个窦少东家花高价拍走了十二条火腿。” 这回拍卖的火腿数量比上次多,足足有二十条,而那位窦少东家比上次还土豪,是用每条两千八百两的价格拍走了十二条火腿,把安老板给羡慕得不行,直说窦少东家会投胎,投生在了皇商之家,这么大手笔的花钱都不带眨眼的。 窦少东家听到这话很不高兴,说:“本少东家赚钱靠的是自己的本事。” 安老板对此嗤之以鼻,但他不敢得罪窦少东家,便没有继续反驳,而是恭维的道:“窦少东家年轻有为,是咱们大楚的栋梁之才,安某很是佩服。” 可窦少东家的脑回路异于常人,听到这话又不高兴了:“什么栋梁之才?谁要做栋梁啊,本少东家只想赚钱。” 安老板呵呵,不再跟窦少东家说话,而是跟祁先生去找欧阳先生说话。 顾锦里给他们安排了一桌席面,拍卖完后,让他们在大堂吃饭。 顾大山跟戚康平作陪,还有欧阳先生带着程哥儿、清哥儿,一顿饭吃下来,气氛是和乐融融。 安老板试探着说:“咱们已经是第二回一起竞拍火腿了,要是以后都是咱们这些人竞拍火腿,那当真是再好不过。” 说完,看向董老板跟窦少东家,以及顾大山。 顾大山根本就做不了火腿的主,全是小鱼说了算的,他就是替小鱼出来待客而已。 窦少东家道:“别看我,我家有钱,我跟谁竞拍都不怕。” 安老板真想把窦少东家的头给拧下来,这死孩子咋这么不会说话?真是快把他给气死了! 窦少东家喝着松菇鸡汤,往楼上看了一眼,问顾大山:“顾叔,酒楼里可还有其他客人?这遇见就是缘分,不如喊下来,咱们一块吃?” 顾大山道:“不是啥客人,就是我们几家的孩子,来酒楼帮忙的,咱们吃就好,他们有饭吃的。” 窦少东家眉头一皱,没再说什么。 …… 楼上,顾锦里让陆光送了一桌子席面来给秦三郎吃:“快吃吧,吃完赶紧回司兵所去,可不能让别人说你擅离职守。” 虽然秦三郎回来帮忙她很高兴,可他在司兵所里还有职务,她可不想他为了自己而被人告状。 秦三郎道:“放心,我对司兵所的掌控很好,出来半天不会出事。” 要是连这点子本事都没有,那他这三年算是白干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快吃。”顾锦里给他夹了一筷子炒牛肉,又夹了糖醋咕咾肉,还给他盛了一碗汤,像喂猪一样的喂他。 秦三郎是她给自己夹什么就吃什么,每次都吃完,还把她特地烤的烤鱼给吃下去两条。 顾锦里的身子一偏,往他的肚子上看了一眼,见肚子还是扁扁的才放下心来。 秦三郎见了笑道:“小鱼放心,我不会吃吐的,我饭量大。” 顾锦里咬着筷子道:“嗯,我知道你饭量大,所以要养活你好难。” 秦三郎:“那我吃少点,不让小鱼太费银子。” 顾锦里一顿,眯着眼睛看他:“你可真会见缝插针,我又没说要养你。” 秦三郎有点失望,却很快笑道:“没关系,我养小鱼也是一样的。” 啪一声,顾锦里抬手拍了他的脑门一下:“再敢说这种土味情话,我跟你绝交。” 秦三郎不知道土味情话是什么,但他不想惹小鱼生气,乖乖的停下话头,继续吃饭。 吃完后,跟着顾锦里一块收拾桌子。 “等会儿我给你拿点肉干跟炸鱼块,你带去司兵所吃。”顾锦里说着,说完却愣住了,盯着秦三郎,质问般道:“你今天不是回来帮忙的吗?怎么什么活计都没干,却吃了我一桌子的好菜?” 亏了亏了! 秦三郎一愣,笑出声来,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这个:“那先欠着,等以后小鱼需要我了,我再给你帮忙。一辈子这么长,小鱼总有用到我的时候,不会亏了这桌饭菜的。” 顾锦里:“……” 为啥她有种自己被占了便宜的感觉? 秦三郎很是喜欢看她吃瘪愣住的模样,是嘴角带笑的看着她,看够了才继续动手收拾碗筷。 等收拾好后,跟着顾锦里下了楼。 他们没有走大堂,而是从另一个楼梯下去的,直接到了酒楼的后厨,把碗筷放好后,从后厨去了后宅。 顾锦里把装满肉干跟炸鱼块的布袋递给秦三郎,把他送出门去:“走吧,等休沐了再回来。” “嗯。”秦三郎应着,拿过东西,翻身上马,看了顾锦里一会儿,把她看得恼了,才笑着打马离开,直接让窦少东家扑了个空。 第792章 全家愤怒 窦少东家不蠢,秦三郎更不是傻子,一个发现了一点端倪,一个则是觉得时机未到,不想让对方提前见到自己。 不过窦少东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扑空,他没有在酒楼见到人后,便决定在镇上住两天,可镇上的客栈不太安全,窦少东家就求了欧阳浒:“欧阳爷爷,我去您的宅子住上几天吧。” 欧阳浒看了看他,道:“可以,但要一条火腿来做住宿费。” 窦少东家听罢,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一条火腿啊,少说也是一万两银子。” 这话说得,顾大山都震惊了:“这,这么多?我家卖给你才两千多两。” 窦少东家想要撞墙,一时口快给说出他在京城拍卖火腿的价格。他看着顾大山笑道:“顾叔误会了,这不是再跟欧阳爷爷讲价嘛,得夸大一点,才能把住宿费给降到最低。” 顾大山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火腿真这么贵呢。” 窦少东家想哭,真的就是这么贵啊,京城的勋贵子弟还抢着竞拍,要不是价值万两,他能亲自来庆福镇竞拍? 窦少东家一咬牙,点头道:“成,一条火腿就一条火腿,但我要住得舒坦。” 欧阳浒道:“我家又不是客栈,能让你住已经不错了,要是不满意,那就算了。” “别别别,成,您老说了算。”窦少东家郁闷不已,要不是怕别人知道火腿是在庆福镇拍卖的,他早就花高价在庆福镇买下几座宅子了。 如今为了火腿的安全,只能去欧阳家暂住。 欧阳浒得了一条火腿,很是高兴,跟顾大山说了几句话后,就带着窦少东家他们回去了。 祁先生想要跟欧阳先生攀关系,也趁机跟去了欧阳家。 安老板跟董老板自然也是跟着去了一趟。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延福楼,往镇上的欧阳家行去,一路上还说着话,看着很是其乐融融,完全没有竞拍火腿时候拍着桌子对骂的凶狠样。 等他们走后,顾锦里才来到大堂里。 顾大山把拍卖所得的银票递给她:“拿着,这是二十条火腿的拍卖钱。” 顾锦里看着盒子里的银票,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谢谢爹。” 顾大山笑道:“谢啥,就是坐在这里跟客人们说几句话,再次一顿饭罢了,爹也没有帮上啥忙。” 顾锦里道:“爹别这么说,您这就已经是帮了大忙了。” 古代对女子的恶意大,像是这种抛头露面的事儿,她一个长大的姑娘家是不好出面做的,所以自打火腿拍卖以来,都是顾锦安跟顾大山出面,她就负责幕后跟数银票。 顾大山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笑道:“行了,别夸你爹了,你把银票藏好,再让厨房做几桌席面,咱们带回家去,让你娘也吃点好吃的。” 崔氏不常来镇上,想要吃到延福楼的酒菜,只能是他们带回去。 顾锦里笑了:“爹,您对我娘真好。” 动不动就撒狗粮的。 可顾大山却摇头:“一点也不好,你娘跟着我受了一辈子的苦……你跟你姐都不能找想爹这样的,找会拳脚的,以后遇到事儿也能帮上你们。” 所以他看好的女婿一直是武哥儿跟三郎,两个都是会拳脚功夫的,特别是三郎,不但身手好,还很有主意,遇到事的时候能扛得住,会解决,对小鱼又好。要是小鱼能嫁给三郎,他跟崔氏真的不用再犯愁了。 顾大山看看顾锦里,想起她凶狠的模样,生怕她错过秦三郎后会嫁不出去,忍不住说了一句:“三郎是个好孩子。” 顾锦里正数着银票,闻言抬头看着自家老爹:“我知道啊。” 顾大山:“……你知道就好,要对三郎好点。”不然三郎跑了可就糟了。 顾锦里快冤枉死:“我对他还不够好?” 顾大山点头:“确实挺好的,不过……姑娘家家还是要温柔一点的好。” 顾锦里:“……” 所以爹你是生怕我不够温柔会把秦小哥给吓跑吗? 顾大山其实就是这个意思,可他是当爹的,有些话也不好对着自己的女儿说,点到为止,说完这话就去了后厨帮忙。 顾锦里眨眨眼,又眨眨眼,在心里问自己,我就这么不被家里人待见?为啥我全家都想要把我嫁给秦小哥的样子? 不过,秦小哥也挺好的。 顾锦里抱着盒子去了酒楼账房,细细算着拍卖火腿所得的银子。 …… 窦少东家在镇上住了两天,这两天里是天天来延福楼,也让手底下的人在庆福镇乱逛,可就是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人。 窦少东家不知道,秦三郎早就走了,且二月之前是不会回来的。 窦少东家赶着去京城拍卖火腿,没有功夫多逗留,找了两天没有找到人后,就带着火腿跟自己的车队启程去了京城。 而顾有禄四人也回到了府城的同知府,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告诉老顾家人。 “啥?有禄你说啥?顾大山那个扫把星没有死?还做了顾氏的当家人,掌着调味香料的生意!”顾老太听到这话是直接叫了起来,差点受不住打击给晕死过去。 她扶着顾老爷子的手道:“老头子,老头子你看看啊,我就说他是个没良心的,咱们担心他一家被恶人给打杀了,可他家倒好,吃着大富大贵的日子,一天天赚的银子海了去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找咱们。他心里要是有你这个爹,能不来找你吗?” 顾老太是捂着脸哭:“呜呜呜,我知道他不喜欢我这个后娘,我也知道自己偏心,可哪个亲娘不偏袒着自己的亲儿?再说了,我生的可都是你的种,我护着的可都是你的儿女,就是薄待了他一个罢了,他发财了就不管我们。” 顾老太是哭得伤心欲绝,一副被顾大山这个继子伤透了心的模样,可心里却是恨不得杀了顾大山,把顾氏的营生全部拽进自己手里。 顾老爷子沉着脸不说,刚听到顾大山一家发达的时候,他是很得意的,觉得自己的种也是有本事的,能做出这样大的营生。 可听了顾老太的话后又很生气。 第793章 断亲作废 老婆子说得没错,顾大山就是个不孝子,自己发达了就不顾着老父亲,虽然他对他不是很好,可他再怎么说也是顾大山的老子。 老子就算把你给磋磨死了,你做儿子的也得孝敬自家老子。 老顾家人听说顾大山就是顾氏当家人,是全家愤怒。 顾小妹掉着眼泪道:“大哥怎么能这样?咱们可是一家人,他发达了却自己享福,让咱们每个月过着只有十两银子月钱的日子。” 黎大人虽然疼爱他们,也偶尔会给他们一些银子,可黎家每个月给他们的月钱只有十两,跟顾大山家一年赚上十万两银子比起来,他们这十两银钱算什么? 顾小妹一想到顾大山一家吃香喝辣,睡在钱堆里的模样,就气得肝疼。 钱光宗也是气得不轻,直接跳起来骂道:“顾大山这个王八羔子,没良心的狗东西,我们一家子受苦受难,他一家子却在享福,不成,咱们得找顾大山说理去,不能只他一家子享受!” 顾老爷子当真是个活王八,钱光宗这话可是连他都骂进去了,他竟然只是沉着脸不说话,还觉得钱光宗骂得对。 顾有禄道:“姐夫说得对,咱们没有分家,顾氏的营生咱家也有份,得给顾大山送信,让他来跪见爹娘,再把顾氏的营生交出来,物归原主。” 郑氏听得是兴奋不已,抱着顾成志,附和着道:“对,让顾大山一家把营生交出来……对了,不是说他家一年就能赚上十万两银子吗?这都做了几年的营生了,不得有个五十万两?这么多银子啊,可不能让顾大山一家给得了去。咱们得让顾大山把这些银子也交出来。” 顾有禄自从搭上黎家后就嫌弃郑氏,如今听到这话是对郑氏另眼相看,赶忙夸道:“志哥儿他娘说得对,得让顾大山一家把赚到的银子也交出来,绝对不能让他一家把几十万两银子给私吞了。” 顾成志就是个傻子,听到自家爹娘的话,是握着拳头,呲着牙,兴奋的叫喊道:“让顾大山把咱家的银子交出来,交出来!那是咱家的银子,不能给顾大山一家!” 郑氏闻言很是高兴,夸着顾成志:“志哥儿真聪明,那就是咱家的银子。” 要是顾锦里在这里,一定会说:赶紧带顾成志去看看吧,都傻成这样了。 顾有文一家也在这里,是根本没有想到,顾大山就是顾氏的当家人。 顾有文沉着脸道:“爹娘,不是儿子贪钱,实在是大哥这么做很不对。大哥是爹的儿子,发达后,理应把银子拿出来孝敬咱们爹。这般自己发达了就自家享受,当真是不孝,要不是咱爹心善,早就去衙门告他一个不孝之罪了。” 古氏也道:“是啊爹,虽然您老心善,可也不能由着大哥一家胡来,您老得立刻写信把大哥叫来,让他把营生跟存银都交出来,免得别人说他不孝,没分家就私藏银子。” 顾成贤跟顾雅都很能装,两人皆是端坐着不说一句话,端让家里大人决定,反正他们这一房是不会吃亏的。 顾有福一家也是听得很是兴奋,顾大山就是顾氏的当家人,那不就是说他们老顾家啥活计都不用干,就能白白得了这么大一个营生? 顾有福是兴奋得脸色通红,只要老顾家有了银子,他就是老顾家的爷,就能有钱去花楼里睡姑娘。 他近来在花楼里看上了一个花娘,叫做碧娘的,诶哟那小模样长得可是极好的,就是睡一次太贵了,得要五两银子,是他这一房一个月的月钱。 没错,黎大人不喜欢顾有福一家,给他们家的月钱跟顾有禄他们的不一样,一房人只给五两。 顾有福很是委屈,找顾老太说过这事儿,结果被顾老太痛骂了一顿,说他不知感恩,一个月给他一房五两银子还嫌不够,这可是农人累死累活一年才能赚到的银子。 最后还说,你要是嫌弃五两银子太少,那就别要了。 顾有福听罢,不敢再跟顾老太抱怨,只能守着五两银子过活。 哼哼,等他有了银子,他一定要把碧娘包下,让碧娘整夜整夜的伺候他,累不死她个小娘们。 老顾家人全都在说着没有分家,顾大山家的银子是他们家的,要顾大山来跪见他们,上交营生跟存银。 可是,钱承才挠挠头,看看老顾家人,不解的问道:“姥姥、姥爷,咱们不是已经跟顾大山一家断绝关系了吗?还是齐举人帮着写的断亲文书,这都断绝关系了,顾大山一家还能把营生跟银子上交给咱们吗?” 这话一出,屋子里是瞬间静了下来。 钱承才说得没错,老顾家确实跟顾大山一家断绝关系了,还写了断亲文书,有齐举人做证,可老顾家人如今能承认? 绝对是不行的,要是承认,顾大山家的钱财就跟老顾家没有关系了。 啪啪啪! 钱光宗是气得抓住钱承才的衣襟,猛打着他的脑袋,骂道:“你个不会说话的本东西,啥断绝关系了?没有的事儿,咱们就是因着逃荒跟顾大山一家走散了,如今再遇到,得把他们一家叫来团聚。” 钱承才被打,赶忙哭叫求饶:“爹,爹您别打了,儿子知道错了。” “行了,别打了。”顾老太拍着桌子道:“都给我静静,听听你们爷爷怎么说?” 顾老太看向顾老爷子,抹着眼泪道:“老头子,我知道当初不该做出卖掉大山一家的事儿,可当时是在逃荒,咱家的粮食快吃没了,那齐家说要买人,我想着卖掉大山一家,不但是咱家能得到粮食跟水,大山一家跟着齐家也能过上有粮食吃的日子……怎知大山一家不领情,还因此怨恨我,闹到最后要断亲的地步。” 不过…… 顾老太很聪明,对顾老爷子道:“听黎大人说,要是父母被逼迫才跟子女断亲的话,这断亲文书是不算数的,只要去衙门里说一句,那断亲文书就能作废。” 顾老爷子不懂这些,听罢眉头一动,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第794章 阻拦 顾老太听罢,心下一笑,顾老爷子能这么问,就是不想跟顾大山一家断亲的意思,她赶忙说道:“自然是真的,我啥时候骗过你?要是不信,你可以让有文去问问黎大人。” 顾老爷子不想再跟着黎家过日子,他想要拿到顾大山家的营生跟银子,过上真正的老太爷的日子。 因此沉默一会儿后,说道:“当初断亲是齐家逼迫的咱家,大山一直是我的儿子,既然他一家还活着,有禄又遇见了他,合该把他叫来,见见我这个老父亲。” 顾老太听到这话,差点没笑出声:“诶哟,老头子你这么说就对了,我一直担心你会因为齐家的事儿怨恨大山。这也怪不得大山,是那齐举人多管闲事,生生让你跟大山断了父子关系。” 说完又呸了一声,骂了齐逸家几句。 顾有禄激动啊,赶忙道:“成贤,快拿笔墨纸砚来,你爷爷说,你来写,咱们得把你大伯喊来府城,一家团聚。” 顾成贤勉为其难的拿来笔墨纸砚,道:“爷爷,说吧。” 顾老爷子想要写几桩感动的事情来铺垫一下,可他根本就不在意顾大山这个儿子,是想要写点顾大山小时候的温情事儿都没有。 顾大山小小年纪就被顾老太赶出家门去干活,在家里待的日子是屈指可数,顾老爷子想要找出一桩跟顾大山相处的好事儿都来。 想了片刻,实在是想不起来后,只能生硬的道:“大山,听闻你一家平安,且在庆福镇安家,爹跟你娘如今在同知府里住着,算是半个官家人了,日子过得比你们要好。可爹不想看着你过着泥腿子的日子,想让你来府城同知府一趟,咱们商量商量,如何让你家脱离泥腿子,改换门庭。” 这话说得当真是不要脸了,又想要夺了顾大山家的营生,又舍不下面子,非要贬低顾大山家一番。 可顾老爷子也不想想,他家算个屁的半个官家人? 不过是一群跟着黎大人过日子的乞丐,还半个官家人?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给笑死。 可顾老爷子却觉得自己这么说挺好的,不但彰显了自己对顾大山的父爱,还能保住脸面,告诉顾大山,他这个做老子的混的不比他差。 顾成贤是顾老爷子怎么说他就怎么写,反正丢脸的又不是他。 顾雅则是端坐在旁边看着,脊背不由得挺了挺,只要拿到顾大山家的营生,那她就是富家小姐,看以后谁还敢嘲笑她是个假千金。 “写好了。”顾成贤把信写好后,吹干墨迹,刚要递给顾老爷子看,就被顾有禄给夺了过去。 “你爷不识字,三叔来看看就好。”顾有禄说着,又发现自己的称呼不对,赶忙对顾老太道:“娘,咱家的排序是不是要改一改?” 自打跟黎家过日子后,他们就把顾大山一家的排序给踢走了,只三房人排序。 顾老太看了顾老爷子一眼,道:“既然你大哥一家没死,那咱家的排序定是要改回来的,从今天起,你还是排行老四。” 想要顾大山家的银子总得做出点牺牲,要是连齿都不序,算什么兄弟。 “诶。”顾有禄应着,已经用口水把信奉给封好,又道:“儿子这就去找三子他们,让三子把信给送去庆福镇。” 让顾大山跪着来见他们老顾家。 顾有禄很是得意,拿着信去找三子,却被三子告知:“禄三爷,大人请您去叙话。” 顾有禄皱眉,问道:“大人下衙回来了?” 三子道:“嗯,是五爷去找的大人,大人听说禄三爷回来后,也就提前下衙回府了。” 实则是黎大人听说顾氏当家人就是顾大山后,心里吃了一惊,急忙赶回来的。 顾有禄还是很怕黎大人的,毕竟对方是个官,可是不能得罪,便跟着三子去见了黎大人。 黎大人已经细细的问过祝五顾大山一家的事儿,可祝五知道的也不多,就知道顾大山一家是顾氏当家人,家里营生做得很大,跟府城、金陵的一些富户有关系。 “老五,你这事儿办得也太糙了,应该把顾大山一家查一遍,如今只知道点皮毛,怎么跟他家打交道?”黎大人很是不满,要是清楚的知道顾大山家的一切,那他就能对顾大山家动手,可如今却是不能贸然行动的,生怕顾大山一家背后有大靠山,他动了顾大山一家后,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是老奴的错,您放心,老奴已经派人去彻查顾大山一家了,再过一段时日,定能查出他家背后的靠山都有谁。”祝五低头认错,心里也是很冤枉的,他光盯着顾有禄都费劲,哪里还有工夫去查顾大山一家。 “黎叔,您找我?”顾有禄嘻嘻哈哈的走了进来,是挺着胸膛抬着下巴,很是得意,如今他可不是穷鬼了,而是家里有着大营生的爷儿。 祝五看见顾有禄这副野鸡翻身的模样,是嗤之以鼻。 不过黎大人疼爱顾有禄,是直接忽略了他此时的得瑟,看见他手里的信后,问道:“这是给谁写的信?” 顾有禄道:“是给我大哥的信,我爹得知大哥还活着后,写信让他来府城一见。” 又忍不住把顾大山就是顾氏当家人的事情给说了,一脸得意啊:“也是我老顾家有福报,这才让大哥做出这样大的营生。” 黎大人听到顾有禄的“我老顾家”四个字,觉得很是刺耳,他伸出手道:“把信拿来我看看。” 顾有禄忌惮着黎大人的身份,想了想,只能把信给他。 黎大人看过之后,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这是谁写的?怎么看着像是成贤的字迹?” 可千万别是成贤写的,不然他真会气得吐血。 只因这封信上的内容直白得令人想吐,想要夺产也要委婉一点吧,这种想要夺产还一副施恩的模样,简直是丢死人了! 顾有禄道:“是我爹口述,成贤执笔写的。” 黎大人听罢,总算是欣慰不少,原来是顾老六那个老王八写的,果然是个老畜生,对自己亲自竟然这样狠。 不过这是顾老六的事儿,跟他没有关系,但是:“这封信不能现在就送出去。” 顾有禄急了:“为啥?” 早点送出去才能早点夺产,他全家都等不及要顾大山家的营生跟银子了。 第795章 柳碧娘姐妹 黎大人指指旁边的椅子,道:“坐。” 顾有禄听话的坐下。 黎大人道:“顾大山家能做出些新鲜东西来并不稀奇,古往今来,总是会有些能人出世。可关键是他家为何能守得住这些营生?多少人家有张好方子就被人给谋了去,他家一群逃荒来的,没有被谋掉营生就罢了,还能安安稳稳的做了三年买卖,这背后要是没有大靠山,他家早就被人给生吞活剥了。” 黎大人对顾有禄是真的疼爱,细细地跟他剖析其中厉害,最后道:“你们家得先装作不知道,等老五查出顾大山一家的靠山是谁后再行事,不然怕是要吃亏。” 顾有禄听黎大人剖析了半个时辰的厉害,是吓得冷汗都下来了,忙道:“我听黎叔的,黎叔怎么说我家就怎么做。” 黎大人很是满意,拍着顾有禄的肩膀道:“有禄,你很聪明,就是太冲动了。等顾大山家的事儿办成后,你就收心读书。要是能考上秀才,将来一个官位是少不了的,莫要扎到这些俗物里去,你可是要当官的人。” 祝五在旁边听得皱眉,虽说大楚各地都缺少官员,可一个秀才想要当官也不是容易的,费钱。 可顾有禄听罢却很高兴,点头答应:“黎叔放心,等老顾家有了大营生后,我一定收心念书,将来考上功名。” 顾有禄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功名是一定考不上的,但他想让黎大人帮忙给弄个官做做,因此很听黎大人的话。 “你知道轻重就好。”黎大人笑着点头,欣慰于顾有禄的听话,虽然岳师爷常说顾有禄担不起重任,且脾气冲动,很有可能会给他招来麻烦。可他还是愿意给顾有禄机会,让他过上有钱有势的日子。 又交代道:“回去后跟你爹娘把其中的厉害说清楚,让他们暂且等等,莫要太快去找顾大山,免得营生没有弄到手,反而打草惊蛇,被顾大山家背后的靠山给打得措手不及。” 顾有禄听得一凛,赶忙道:“黎叔放心,我这就回去跟爹娘说,绝不让他们胡来。” 黎大人点点头:“去吧,让祝五陪着你回去。” “诶。”顾有禄应着,带着祝五走了。 老顾家人还在兴奋的说着等顾大山来跪见的时候,要怎么在他面前逞威风,顾有禄就回来把黎大人的话说了。 “啥?不能立刻去找顾大山?黎大人咋会这么说?这晚一天可是要少拿不少银子的。”钱光宗早就把顾大山家的银子看成是自己家的,恨不得立刻就把顾大山叫来,接管顾大山家的一切,哪里还能等? 听见顾有禄的话后,是第一个反对:“不成,咱们得立刻给顾大山送信,让他来见岳父岳母,哪里有爹娘还活着做儿子的不来拜见的?” 黎大人会让祝五跟来,防的就是老顾家人撒泼,而钱光宗又不得黎大人喜欢,因此祝五是毫不留情的道:“大人说了,顾大山家背后有靠山,你们要是不想死的话,就等上半个月。等大人把顾大山家背后的靠山查出来后,你们再找顾大山。” 顾有禄也跟着道:“是啊爹娘,黎大人说了,顾大山家能守住这样赚钱的营生,背后的靠山一定不小,咱们得先查清楚,可不能太着急。不然顾大山背后的靠山可是会杀了咱们的。” 老顾家人怕死,听罢没有办法,只好同意。 “成,那我们就先不见大山,等黎大人查清楚后再说。”顾老太一锤定音。 祝五听罢满意,拿出一袋银子放到桌子上:“您一家人都是大人恩人的后代,大人说了,无论如何他都会帮你们达成所愿。” 言罢,拱手行了礼后,转身走了。 钱光宗眼疾手快的抢过桌上的银袋子,笑呵呵的递给顾老太:“岳母大人,您收着。” 说完是眼巴巴的看着顾老太。 顾老太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也心疼顾大姑,便把一袋子银子分了,每房人都拿到一锭银子。 顾老太不想给顾有福,可顾老爷子一直盯着她,她只能把银子给顾有福:“拿着,可莫要乱花,得存起来。” “诶,娘放心,儿子一定不乱花银子。”顾有福欢喜的接过,小心翼翼的把银子放好。 然而,他也是个阳奉阴违的,拿到银子不过两个时辰就跑去花楼里找了花娘,找的还是一直垂涎的碧娘。 柳碧娘原本是看不起顾有福的,觉得他抠搜没银子,怎知这回不但有银子睡她了,还给她透露一个消息:“先前一直瞒着没说,其实那做出调味香料的顾氏就是我本家。” 柳碧娘听得惊了,忙问顾有福:“福二爷说真的?莫不是在骗奴家吧?” 顾有福怒了,不服气的把顾有禄撞见顾大山的事儿、顾大山家营生的事儿、以及老顾家要把顾大山喊来见面的事儿,全都说了。 柳碧娘见他说得是有理有据,还说了不少关于顾大山及其子女的事儿,跟她在府城听到的某些传闻很是相同,不由得信了大半。 “福二爷一看就是个贵人,奴家果然是没看错您,原来您家里不但有同知大人这样的贵亲,还做着这么大的营生。”杨碧娘说着说着,又叹自己命苦:“奴家被卖进楼子里多年,也是想要从良过日子的。若是福二爷看得上碧娘,等您跟自家大哥见面后,可得记得拿银子来赎奴家,奴家愿意一辈子给您做牛做马。” 柳碧娘长得美,身子骨柔弱得跟条蛇似的,是郑氏那老娘们不能比的,顾有福早就被迷得昏头转向,听到这话赶忙翻身压上,一顿乱亲:“心肝儿,爷可是真爷们,不像其他提起裤子就不认账的男人,只要你好好伺候着爷儿,爷儿一定给你赎身,让你过上少奶奶的日子。” 柳碧娘很会来事,曲意逢迎的,把顾有福伺候得很是舒坦,也从他口中得知了顾大山家住在哪里,是把顾有福送走后就立刻给家住田福县的亲妹妹写信,告诉她田福县庆福镇有这样的金山,让她赶紧去就,晚了怕是金山要被人给撬走。 柳碧娘的妹子是个年轻寡妇,家住在县城郊外的一个村子里,去年重阳的时候,丈夫病死了,如今正在给自己找下家,收到自家姐姐的来信,那是心动不已。 做调味香料的顾家啊,那可是了不得的有钱人家,她可不能错过了。 第796章 大哥帮帮我 元月三十,顾大山带着十二辆骡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地把干豆腐拉去县城的铺子里。 县城的铺子叫做顾氏货栈,是专门卖干豆腐的,气冷的时候,也会卖一些新鲜的豆腐。 顾大林一大早就等在铺子里,看见顾大山带着车队来了,急忙笑着迎上来:“大山哥,你今来得可早,这辰时才过半就来了。” “吁~”顾大山停下骡车,看着顾大林笑道:“不早了,今得拉上三回呢。” 干豆腐能存放的时间很长,可以卖到很远的地方去,因此每次运货都要运个上万斤。 “来得及,这批货是明才出。”顾大林着,朝着铺子里喊道:“刘子、大柱、麻子、庆粮、庆田、庆喜,出来搬货咯!” “来了。”刘子他们听罢,立刻从铺子里出来,开始搬着骡车上的干豆腐。 “大山伯。”顾庆田三个堂兄弟出来后,先跟顾大山打了招呼,才搬干豆腐。 “诶。”顾大山笑着应着,看见顾庆喜也扛起一袋干豆腐往铺子里走去后,忙道:“庆喜你慢着点,你年纪,不搬也成,有阿桨他们呢。” 顾庆喜头也不回的道:“大山伯,这干豆腐不重,我搬得动。” 干豆腐是鱼姐研究了一年才做出来的东西,是脱了水的豆腐。整块豆腐都是孔,很干很轻,一大麻袋的干豆腐看着大,却是一点不重,只有五十斤左右。 顾大林看着笑道:“大山哥你别心疼他,他年纪是,可干活比他两个哥哥都利索。” 顾大山点头道:“嗯,庆喜长大了,能帮着咱们干活了。” 又问道:“庆田、庆粮这段时间还是帮着铺子干活?他们不是要参加县试吗?咋不苦读?” 安哥儿、金生、明哥儿、兴哥儿四个可是在苦读,这几更是住在欧阳先生家里,稍有不懂就立马请教欧阳先生。 即使如此,家里人也还是担心他们会考不上。 顾大林道:“庆田、庆粮的学问比不得安哥儿,连兴哥儿都比不上,这回下场只是想让他们去开开眼,能考上的机会不大,就没有苦读,还是跟以前一样。” 老严氏一家已经抱着两个孩子考不上的心思,因此就没有怎么重视,平常是咋样还是咋样。 顾大山听了没有什么,心里却越发担心自家大儿。他家安哥儿是个好强的,要是考不上,定会深受打击……不行不行,他不能这么想,他家安哥儿最本事,怎么可能会考不上,一定会考上的! 顾大山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扛着两麻袋的干豆腐进了铺子。 阿桨在身后喊道:“东家您慢点,莫要闪着腰。” 顾大山:“没事,干豆腐不重。”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他时常帮人扛货,那些石料、磨盘、水缸啥的才叫重,一块大石料就几百斤,可他为了赚个十文钱,依然得咬牙硬扛着。 …… 不远处的巷子口,精心打扮过的柳娥娘挎着个篮子,捏着块帕子,看着顾大山的背影……瞧瞧顾大哥这身体壮的,扛着两大麻袋的东西还能健步如飞,她要是嫁给他,不出一年定能一举得模 只要有了儿子,她就能分到顾氏的家产。 她这几可是打听了很多顾氏的事儿,这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是差点吓死。没想到住在乡下的顾氏这么有钱。 听县城的福泰楼也有顾氏的份子,那胡家是每个月都要给顾氏一笔银子。至于给多少?有给几百两的,有给几千两的。可不管是几百还是几千两,都是她柳娥娘一辈子赚不到的钱。 柳娥娘听到顾氏有钱的程度,那是兴奋得眼都红了。 而柳娥娘一个没啥背景的妇人,能打听到这些,其实是靠着卖身卖出来的。 她的那些姘头里有个叫钱大彪的,是县城赌坊的打手,知道县城的很多事儿,顾大山今会来给顾氏货栈送干豆腐,也是钱大彪告诉她的。 钱大彪知道她是想要算计顾大山,还提醒她一句:“那个顾大山有个外姓侄子可是县城的罗班头,你可莫要自寻死路。” 那个罗班头在县城有些威名,还有那个司兵所的秦百户,时常跟罗班头出现在县城里,两个都不是好惹的主。 他们东家早就交代过了,莫要惹这两个人,也莫要惹顾氏货栈的人。那顾家子很得郑县令的青眼,要是惹了这一家,下场不会好。 可柳娥娘得知顾氏巨富之后,哪里能忍得住不去算计顾大山? 再了,罗班头跟秦百户再怎么可怕也是辈,还能管到顾大山的头上来? 只要顾大山喜欢她,其他的都不是事儿。 柳娥娘见过顾大山后,是越发想要勾搭他,但她没有立刻冲出去跟顾大山见面,而是一直等着。 足足等了大半,直到下午申时过半,顾大山把所有干豆腐都拉来县城,把活计忙完,又去布庄里给崔氏买了两匹好布后,才驾着骡车回家。 柳娥娘这时候迈着急匆匆的步伐走了出来。 她是个不怕死的,为了能攀扯上顾大山,是一头撞到骡车上。 砰一声,柳娥娘倒在地上,篮子里的鸡蛋碎了一地,她疼得直掉眼泪,却还是急忙伸手扒拉着地上破碎的鸡蛋,口中抽泣着道:“鸡蛋,我攒了半年的鸡蛋啊,我家莲还病着,就靠着这点鸡蛋换汤药了,呜呜呜……” 柳娥娘轻声哭着,哭得不是很大声,而是声啜泣着,她又正是年轻漂亮的时候,身上穿的还是白布袄子,看起来当真是冰清玉洁,惹人怜爱。 立刻有三个男人围了过来,对她献殷情:“娘子莫哭,我们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快起来。” 着伸出手来,想要扶柳娥娘。 柳娥娘吓得往后退去,惊叫道:“你们走开,莫要碰我。” 完又急忙扭头,看着已经停下骡车的顾大山,朝他悲悲戚戚的求救:“这位大哥帮帮我,只要您帮我打走他们,这撞了我的过错就一笔勾销。” 第797章 上衙门 她生怕顾大山会误会她是讹诈,又道:“大哥放心,我是良家女子,虽然守了寡,家里的日子过得艰难,却没有想过要讹诈您。” 柳娥娘是哽咽又柔弱的着,话的时候,眼角还滑落一滴泪,一手捂着心口,一副柔弱无助到极点的模样。 那三个来扶她的男人见了是直咽口水,被她这副模样勾得浑身冒火。 可顾大山看着柳娥娘,脑海里却冒出一句话:白莲花、绿茶表装柔弱来算计我了,想要嫁进我家,欺负我媳妇、虐待我儿女、花光我家银子! 顾大山想到顾锦里给他的那些白莲花算计男人,最后搅得男人家破人亡的事儿,再看看柳娥娘,是吓得脸都白了。 他一个哆嗦,直接调转骡车车头,往后跑去。 柳娥娘懵了,咋回事?这个顾大山是跑了吗?他竟然跑了!是不是男人?看见她这么漂亮柔弱的媳妇哭着向他求救,他竟然跑了! 柳娥娘不敢相信顾大山会这么对她,是赶忙哭喊着向顾大山求救:“大哥,大哥你别跑啊,救救娥娘啊。” 可惜她越喊顾大山跑得越快,像是身后有恶鬼追着似的。 柳娥娘见状怒了,那三个想要占她便夷男人也怒了,是一边扶着她占便宜,一边宽慰她:“娘子莫哭,我知道那人是顾氏货栈的人,咱们这就去找他,定让他给你赔银子。” 柳娥娘是根本没有想到顾大山会跑掉,此刻也没了主意,闻言只是哭着点头。 三个男人是立刻簇拥着她往顾氏货栈而去。 街上的其他行人见了,也急忙跟去顾氏货栈看热闹。 有来晚的不知道情况,问着先前看热闹的人:“诶诶,这是咋了?咋个娘子哭哭啼啼的,身边还围着三个大男人?” 又声的问道:“那娘子不是出来卖的吧?这还没黑呢就招揽生意,也太着急了。” 也不怪路人误会,实在是好人家的娘子哪里会被三个大男人簇拥着,还一副哭得快要晕过去的模样。 有人嘿嘿一笑,回道:“是不是出来卖的不清楚,但想要攀高枝却是一定的。” 顾大山这两年时常来顾氏货栈送货,可顾氏货栈的顾掌柜了,他只是个掌柜,这位顾大山才是东家。 那个娘子定是见顾大山家富贵,想要算计人家,嫁进别人家里享福。 可惜啊,那顾大山估计是家里有母老虎,根本不敢搭理那娘子,立马驾车跑了。 “当真是一大奇闻啊,我还没见过男人对送上门的美妇人避如恶鬼的。” 问话的人听得惊了:“可是真的?那当真是奇闻了,这顾东家家里的娘子得凶成什么样啊?才让顾东家这么害怕?” 崔氏很冤枉,整个大楚都找不出第二个像她那么温柔好话的人了。 顾大山会跑,究其原因就是被顾锦里给吓的。顾锦里知道他老实,怕他被人算计,是时常跟他那些坏女人怎么算计人,最后闹得别人家破人亡的事儿。 顾大山光是听听就觉得可怕,突然遇到鱼的那种坏女人,能不吓跑吗? “大山哥,你咋回来了?不是回家去了吗?”顾大林正在铺子里忙活,突然看见铺子门前挺了一辆骡车,顾大山脸色发白的跑了进来,赶忙过来问道:“可是遇到啥事了?” 吓得脸都白了。 顾大山道:“有个坏女人在追我。” 他把骡车撞到柳娥娘、柳娥娘向他求救、并怀疑柳娥娘想要算计他的事儿了出来。 “那个女人跟鱼的坏女人太像了,且我的骡车根本没有撞到她,是她自己撞上来的。”顾大山是个胆的人,生怕骡车撞到人给家里添麻烦,因此他在街上驾车都是慢慢地走,根本不会让骡子跑起来,那点跟人走路一样的速度,怎么可能撞到人? “是那个女人突然急匆匆的奔来,一下子撞到骡子身上,倒在地上的。”顾大山是越越生气,要不是他紧紧拽着缰绳,骡子早就把那女人给踩死了。 鱼得没错,这些女人太坏了,为了算计,是连命都不要了,还是他家媳妇好。 顾大林听得一惊,不过又觉得很正常,他们几家有钱了,难免会惹来别饶算计。他在县城管着顾氏货栈,也被几个寡妇算计过,不过都没成,被他给摆平了。 “顾氏货栈的,给爷儿滚出来,你们还要不要脸了?撞到人就跑,赶紧出来赔钱!”吴长富朝着顾氏货栈里喊着,指着顾大山道:“你,就是你,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其他两个男人也跟着喊道:“赶紧出来?再不出来,我们可就要冲进去抓人了。什么东西,撞了人就想跑,还是不是男人?” 顾大林皱眉,道:“大山哥你待着别动,我出去见他们就成。” 顾大山摇头:“一起出去吧,免得坏了咱们顾氏货栈的名声,以后还要做生意呢。” 顾大林想了想,点头道:“成,走吧。” 两人带着三个伙计出来了,问柳娥娘:“你想咋样?” “想咋样?你撞了人家娘子,自然是赔钱!”吴长富瞪着顾大山,一副他不赔钱就要揍死他的模样。 柳娥娘的目标不是要银子,而是要结识顾大山,让顾大山怜悯自己,继而拿下顾大山,嫁进顾家做二房,再生儿子夺产。 因此她抽泣着道:“这位大哥误会了,我不是来要银子的……是他们,是他们逼着我来的,您可千万不要误会。” 又哭着道:“大哥您救救我,帮我打走他们,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呜呜呜……” 吴长富听得怒了:“你个娘子咋这般恩将仇报,我们可是在帮你。” 柳娥娘:“你们是在利用我讹银子,我不会帮你们做恶事的。” 又朝着顾大山哭道:“大哥您救救我,只要您救我这一回,您撞了我的事儿就算了。” 柳娥娘想,自己这么,顾大山一定会答应,毕竟这三个流氓想要讹他银子,为了他自己,顾大山也会帮忙。 可惜,顾大山:“这般闹着不好看,趁着衙门还没关门,咱们上衙门去,让大人做主。只要是大人判聊,我不会有一句怨言,到时候该怎么赔就怎么赔,莫要在这里扯太多。” 第798章 全部抓走 上衙门? 不柳娥娘跟那三个想要趁机占便宜兼讹诈的男人,就连在场的人都惊了。 有人叹道:“我活了一辈子啊,就没见过有人为这事儿上衙门的。” 柳娥娘的手段并不高明,只要不瞎的都知道柳娥娘的心思。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妇人送上门来,顾大山却不要,还要把美妇人告上衙门去。 他是不是傻了?一点也不垂涎美人吗? 有人觉得顾大山是怕媳妇,为了让他振夫纲,便挑明晾:“这位大哥,你是看不出来吗?这娘子是仰慕你啊。你这桃花算是开了,赶紧帮娘子赶走这三个坏人,再派人来向娘子提亲,可莫要辜负娘子的一番心意。” 柳娥娘闻言,是含羞带怯的看着顾大山。 顾大山是吓得直接躲到顾大林身后,指着刚刚话的壤:“看你穿着书生袍,想来是个读书人,怎能这么不要脸,出这种让人纳的话?我可是有媳妇的人,家中大儿跟大闺女更是到了嫁饶年纪,哪里还能……哪里还能纳?” 那人笑道:“怎么不行?俗话都儿孙绕膝,这儿子成亲生了孙子,一点也不妨碍老子纳妾生子。你赶紧受了这娘子的美意,生个老来子,将来跟你孙子一起承欢膝下。” 顾大山被得脸都红了,他嘴巴笨,不过这人,只喊顾大林:“大林快让麻子去衙门报官。” 他不跟他们扯了,这些人脑子跟他的不一样,不到一块去,还是报官吧。 顾大林赶忙喊来麻子:“麻子快去衙门喊人,跑着去。” “诶。”麻子应着,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吴长富他们见顾氏货栈的人真要报官,顿时急了,指着顾大山道:“你是不是男人?撞了人家娘子,不赔银子就算了,还报官。你可别仗着自己是顾氏货栈的东家就欺负人啊!” 其他两个男人也警告道:“对,姓鼓,你可别仗势欺人!” 顾大山是任由他们,根本不搭理他们。 柳娥娘见状心里是急得不行,恨死了这三个多管闲事的臭男人,赶忙掉着眼泪,对顾大山期期艾艾的道:“这位大哥,我就是个农家妇人,今是因着我家闺女病了,想要拿鸡蛋去给她换汤药,一时着急,才跟您家的骡车撞上……求您大人大量,看在我家莲可怜的份上,行行好,莫要报官。” 柳娥娘是声泪俱下的了一大堆,模样瞧着可怜极了。 可顾大山并不上当。 鱼过,白莲花最会卖惨,你要是稍微心疼她一点,那你全家就会被她害死。 因此顾大山不搭理柳娥娘,只跟顾大林:“我自有媳妇儿女,我自己的儿女都疼不过来呢,她的女儿生病了关我什么事儿?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你告诉她,让她等衙门的人来了再,莫要对着我哭,她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这话得不大不,看热闹的人都听到了,有不少人笑出声来。 有人夸道:“这汉子是个清醒的,没有被这寡妇的眼泪给骗了去。” 顾大林也笑了起来,大山哥这是被鱼的故事给吓得不轻啊,连话都不敢对那寡妇了。 柳娥娘也听到顾大山的话,心下是恨得不校 这个顾大山的脾气怎么跟姐姐的不一样?信上不是顾大山很是蠢笨,只要稍微装点可怜就能拿捏住他吗?如今怎么不行? 顾大林很是尽责的把顾大山的话转告给柳娥娘。 柳娥娘装做没听到,只捂脸啜泣着,看着好不委屈。 吴长富他们倒是跳得厉害,指着顾大山威逼:“你别做缩头乌龟,是男人就赶紧站出来赔钱。” 砰一声,罗武一脚踹在吴长富的后背上,把吴长富踹得正面倒地,鼻子都砸出血来。 吴长富惨叫一声,怒道:“是哪个混蛋踹老子,给老子滚……” 滚字还没出口,就被两个衙役拎起,反剪双手捆住了。 吴长富懵了,其余两个男人也懵了,指着罗武道:“你们怎么乱抓人,知不知道东贵赌坊的钱爷是我们的亲戚!” 罗武看着三人,道:“外地来的?难怪了,都抓起来,押去衙门,再去东贵赌坊把钱大彪抓来。既然他们是一伙的,那就都别放过。” 他就怎么县城里还有混子敢用这种低劣的手段算计大山叔,被三郎打得还不够吗?原来是几个外地无赖做下的恶事儿。 啥? 这子连钱爷都敢绑? 不是钱爷在田福县混得很开,连县尉大人都跟他称兄道弟吗?怎么如今连个衙役班头都敢去抓钱爷? “是。”衙役们应着,几下就把吴长富他们绑了,再分走五个人去了东贵赌坊绑钱大彪。 “大山叔,您咋样了?”罗武来到顾大山面前,宽慰道:“我都听麻子了,您放心,在场这么多人看见是那寡妇撞上作坊骡车的,他们休想狡辩诬赖您。” 顾大山看见罗武,是老脸通红,很是不好意思。武哥儿算是他未来女婿,这种被寡妇攀扯的事情惊动了未来女婿,当真是老脸丢尽。 “武哥儿,辛苦你了,咱们赶紧去衙门吧,把这事儿整完了,我还得赶回家去。” 要是回去太晚,崔氏跟几个孩子会担心的。 “诶。”罗武应着,指着柳娥娘道:“把这妇人拿下,一起押去衙门。” 有两个衙役立刻上前,押住柳娥娘:“赶紧走,别磨蹭,等会儿大人下衙了,你可就得在牢里待上一夜。” 柳娥娘是早就吓懵了,听到衙役的话,更是吓得直哭,该死的柳碧娘,你是存心害我的吧? 柳娥娘不想去衙门,想要求顾大山,可她刚要话,就被罗武塞了一团麻布,堵住嘴巴,一个字也不出来。 罗武对在场看热闹的壤:“你们是从出事地点跟过来看热闹的吧,那跟着我们去衙门一趟,把你们看见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出来,衙门不会为难你们。” 第799章 会被打残的 这话一出,是吓走了一半人。 罗武看着他们的背影,冷声道:“大楚刑律,百姓要配合衙门办案,要是有人不配合,属于共犯,跟主犯同罪。” 一句话,又把那些走了几步的人给吓回来了。 有认识罗武的壤:“罗班头,我们可不认识那个寡妇,我们就是看个热闹罢了,你别为难我们啊。” 罗武:“大力叔,如今可不是我在为难你们,是你们自己想看热闹摊上了事儿。别废话了,赶紧走吧,把你们看到的事情清楚,完了就能回家。” 在场的人不想跟衙门作对,只能一脸不悦的跟着罗武去了衙门。 一路上对柳娥娘跟吴长富几个是骂骂咧咧的:“都怪你们几个混球,好好的过日子不成吗?非要算计人,把我们也给连累了。” 然而,现在什么都晚了,大家只能浩浩荡荡的往衙门行去。 郑县令听是顾家人报官,很给面子的立刻升堂。 而在升堂前,罗武已经给柳娥娘、吴长富、顾大山、以及几个路人录了口供。郑县令一升堂,师爷就把口供递给他看。 郑县令看过后,指着柳娥娘道:“王柳氏,既然你自己是无心之失,又为何任由吴长富几个向顾大山索要银子?” 柳娥娘哭着道:“大人,民妇是被他们三个逼的,他们拽着民妇去顾氏货栈要银子,民妇怎么挣扎都无用。” 又抽泣着道:“大人,民妇知道错了,求大人网开一面,让民妇归家吧,我家莲还病着呢。要是回去晚了,我家公婆定要把莲给扔了。” 郑县令皱眉,这是把生病的女儿拉出来,想要大家伙同情她? 只可惜,柳娥娘嫁的村子离这里不远,就在县城郊外的王家庙村,王家庙有人来县城办事,看见这么多人围在衙门口后,也来看热闹,听见柳娥娘的话,是呸了一声,怒问道:“柳娥娘,你要不要脸?为了给自己脱罪,连女儿都诅咒。” 话的是个四十出头的妇人,她是带着自家儿子来县城银楼给未来儿媳买聘礼的,是快嘴快舌的道:“大家伙别信她,柳娥娘不想守寡,是自打五死后就回了娘家准备找下家,过年都没有回王家庙。莲都快忘记有她这个娘了,她还拿莲来做幌子,真真是不要脸。” 妇人完,又细细问了看热闹的人发生了啥事儿。 听完之后,是勃然大怒,指着柳娥娘道:“柳娥娘你个贱妇,就这么等不及的找男人?我们王家庙的名声都让你给败坏了。你等着,我们王家不用你守寡了,我这就回去告诉五的爹娘,让他们直接写休书休了你。” 这样的女龋着五媳妇的名头是辱没了五,直接休了最好。 也是五的爹娘好话,虽然听到柳娥娘的一些风言风语,可他们却五已经死了,莲只剩下这么个亲娘,要是王家再把柳娥娘给休了,莲就没娘了。 可如今柳娥娘勾汉子都勾到大街上了,还没能得手,被人给告上衙门,这样败坏王家名声的贱妇,不休了她,整个王家都不会答应。 “老大,走,回村找族长去!”妇人是立刻招呼自家儿子,回村找族长。 柳娥娘被拆穿用女儿来卖可怜,是一点也不羞愧,只是恼怒妇人多管闲事。 见大家伙都在骂她,又哭着道:“不是我不想住在婆家,是我男人死后,公婆一直打骂我,我受不住打骂,这才离开夫家……我没有谎,我家莲是真的病了,可公婆不让我见莲,我生怕她出事儿,这才凑了鸡蛋来县城换汤药,怎知会遇上……” 啪一声,郑县令一拍惊堂木,打断柳娥娘的话:“你跟夫家的恩怨本官不想知道,今只断你故意撞顾家的骡子,还反咬顾大山,要求赔偿的事儿。” 郑县令看着桌上的口供道:“顾大山跟路过的行人都,你对顾大山过,只要他帮你赶走吴长富三人,他家骡车撞了你的事儿就一笔勾销。你的供词里为何没有这句话?须知隐瞒不报,罪加一等!” 郑县令很清楚,柳娥娘没有把这句话出来,明显是知道自己的这句话有讹诈的嫌疑。 柳娥娘闻言,不再话,只是一个劲的哭,把郑县令给哭得想打人:“你这妇人怎么回事?本官问你话,怎么不回?” 柳娥娘哪里敢回,要是了她就是讹诈,所以只能一个劲的哭。 正哭得起劲,东贵赌坊的钱大彪被衙役押来了。 一同来的还有东贵赌坊的东家,钱东贵。 钱东贵是吓得半死,没想到钱大彪既然惹到顾大山。 顾大山不可怕,可怕的是秦百户! 秦百户早在两年前就放出话来,县城里的混子想要去算计谁他不管,可要是算计到秦顾罗田几家饶头上,那就休怪他不客气。 更让钱东贵害怕的是,这个顾大山还是秦百户心头肉的爹! 心头肉是谁? 自然就是秦百户喜欢的那个姑娘,虽然姑娘叫啥名字、长啥模样的都没人知道,可传言很多,是秦百户没次回家那姑娘都会给他带很多吃食去司兵所。 秦百户每次提起那姑娘,也是满脸带笑的。 钱东贵是擦着冷汗,踹着钱大彪,骂道:“赶紧把柳娥娘找你套话的事儿出来,要是敢有隐瞒,老子活剐了你。” 钱大彪是恨死了柳娥娘,他早就交代这婆娘不要打顾大山的主意,可她偏不听,如今好了,闯大祸了! 还有吴长富,真他娘的会给他找麻烦,要不是看在他是自己姨表兄弟的份上,他一定找人剁了他。 钱大彪狠狠瞪了吴长富一眼,把柳娥娘用身子做报酬,向他打听顾大山的事情全都了出来。 “当时我就警告过她,让她不要胡来,顾大哥是个正人君子,是不会纳妾的。哪知柳娥娘这贱妇不听劝,竟然真的去算计顾大哥。”钱大彪朝着顾大山磕头:“顾大哥息怒,弟是无心的,没有想过要害您。” 您可千万千万别跟秦百户告状啊,会被打残的。 第800章 有蹊跷 顾大山没想到,柳娥娘的心机竟然这么深,是早几就想着怎么算计他。 他气得手抖,鱼的果然没错,白莲花都是坏人,算计起人来手段多得令人害怕。 顾大林安慰他:“大山哥莫气,大人定会秉公办案。” 郑县令听完,怒问柳娥娘:“王柳氏,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 柳娥娘知道自己今是败定了,哭着道:“大人,民妇知道错了,求您看在民妇初犯的份上,莫要责怪民妇。” 又看向顾大山,哭着求道:“顾大哥莫要怪我,实在是娥娘一个寡妇,日子过得太过艰难,见您老实可靠,便心生仰慕,想着……” “够了!”顾大山听得差点吐了:“你这妇人怎么这般话?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你就仰慕我,害不害臊?” 顾大山就没想过自己会遇见这么难缠不要脸的人。仰慕啊,这样的话是一个妇人对一个男人的? 顾大山不想再跟柳娥娘纠缠,直接跪下对郑县令道:“县令大人,草民对发誓,根本没有见过这个妇人,也没有要纳妾的心思,这辈子就想守着我媳妇过。这个妇人太坏的,出来的话都带着点其他意思,求大人赶紧把案子断了,还草民一个清白。要是再纠缠下去,草民真不知道她还能出什么引人乱想的话来。” 郑县令听罢,知道顾大山是被逼急了,不然以他的脾气,不可能出这么多话。把一个憨厚的汉子逼成这样,郑县令也是很生气的。 又因着顾家的营生做得大,还有顾锦安、秦三郎、姜家、欧阳先生这些关系在,郑县令是很快就宣牛 “王柳氏心思不纯,当众算计顾大山,失了妇德不,还涉嫌讹诈,重打二十板子,罚银子三两,以儆效尤。” “吴长富三人讹诈顾大山,证据确凿,重打三十大板,赶出田福县,永世不得踏入田福县境内。” 至于钱大彪,因着只是把顾大山的一些情况告诉柳娥娘,并没有参与算计顾大山,今还出来作证,算是功过相抵,没有被处罚。 可钱大彪知道,自己一顿打是少不聊,只求钱东贵能看在他们是同族兄弟的份上,莫要把他赶出赌坊才好。 顾大山闻言,想了想,大着胆子对郑县令道:“县令大人可否再加一条,让王柳氏莫要再靠近草民。草民心思没她深,怕她这回算计不成,又来一回。” 郑县令听得笑了,顾大山真是吓得不轻啊,连这样的要求都提出来了。 不过…… “大楚刑律里没有这条,本官只能加判,王柳氏不得进入大丰村,以及顾氏所经营之产业,减少她靠近你的机会。” 顾大山不太懂刑律,但能这么判,他也很高兴,对着郑县令行礼:“草民多谢大人。” 郑县令最后一拍惊堂木,这个案子算是彻底结了:“来人,行刑!” 衙役听罢,立刻押着柳娥娘、吴长富三人行刑。 柳娥娘他们是被打得惨叫不止,吴长富更是被打得晕死过去。 而柳娥娘因着交不出三两银子的罚银,更是被直接关进大牢里。 郑县令:“许你写信给家人要银子,若是拿不出银子,你只能坐牢抵罚,刑期是一年。” 一年! 牢里又潮又湿的,吃的是泔水,要是在牢里待上一年,她不知道会被磋磨成什么鬼样子?没了美貌,到时候出来谁还能看得上她? 柳娥娘是哆哆嗦嗦的:“民妇给家里人写信凑银子。” 完就哭了,这回是真哭,哭得是凄惨无比,早知道算计顾大山会是这么个下场,就是打死她也不会这么做。 又骂顾大山:娘的,什么东西?老娘送上门来给你睡,你不睡就算了,还把老娘整进牢里,是不是男人?! 顾大山却是很高兴,总算把这个坏女人给解决了。 他给郑县令道谢:“县令大人,多谢您了,要不是您判的快,草民真不知道那妇人还会使出什么花招来。” 郑县令听得笑了:“这是本官分内的事儿,顾兄不必道谢。” 顾兄? 钱东贵听得是冷汗直流,顾家果然是招惹不得的,连县令大人都跟顾大山称兄道弟。 钱东贵不敢多待,再次赔礼后,带着钱大彪跑了。 他们走后,顾大山也告辞回家。 郑县令没有多留,对罗武道:“去送送你大山叔。” “是。”罗武很高兴,跟着顾大山、顾大林、麻子出了县衙大门。 顾大山赶着回家,没有跟罗武太多的话,只道:“家里都挺好的,绣姐儿给你家的绣图已经绣好了,二月二那就给你家送去。” 罗家的镖局已经做了两个月的生意,却没有正式开张,要等到二月二龙抬头的时候才会正式换牌匾。 罗武听罢笑了,又道:“绣图不急的,您让绣姐儿莫要太劳累。” 顾大山见罗武关心顾锦绣,心里很高兴,笑道:“她打就做惯聊,不会累的。行了,我得赶紧回家了。” “大山叔,您的骡车。”刘子已经把顾大山的骡车赶来。 顾大山跟顾大林了一声谢后,驾着骡车回家。 他是色黑透才到家,而到家后,也不敢隐瞒,把县城发生的事儿跟家里人了。 三爷爷三奶奶听罢,全都大骂柳娥娘:“这妇人真是太坏了,咋就这样眼红?看见别人家里有点银子就算计。咱家的银子也是辛辛苦苦挣来的,她要是想要银子,自己去挣啊,这么算计,真是不要脸!” 顾锦里听罢却很高兴,对顾大山竖起大拇指:“爹,您本事了,这事儿处理得极好,像是这样的女人就该把她告上衙门,让她害怕,不敢再算计您。” 不过…… “这事儿有些蹊跷,您往县城送货不是一两了,这个王柳氏以前不算计您,怎么这回却算计您?她是不是在谁那里听到了什么?” 肯定不是在钱大彪那里听到的,只因柳娥娘是主动去找钱大彪打听她爹的事儿。 那就是,在柳娥娘找钱大彪之前,一定有人对柳娥娘了什么,才会让柳娥娘心动,开始算计她爹。 这个人是谁? 第801章 回来 顾锦里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家里人,最后加一句:“我觉得咱家是被人给盯上了,这个柳娥娘不过是对方用来试探咱们的,只是这个试探很愚蠢,让咱们发现了对方的存在。” 家里人听罢,吓得不轻,顾大山赶忙和问道:“小鱼,那咱们该咋办?” 顾锦里道:“自然是先查清楚隐匿在柳娥娘背后的人是谁,再迎头痛击。” 她看着顾大山他们面露害怕的模样,笑道:“爹娘、大姐,你们不用害怕,咱家不是刚刚逃荒来的时候,如今就算是被人盯上,也有足够的本事自保。再说了,柳娥娘背后的人并不聪明,对方要是聪明的话,就不会用这等低劣的手段来试探咱们家。” 能使出这等当街勾搭招数的人,那就是十足的蠢货,既然是蠢货,她还担心什么? 顾大山他们听罢,这才放心一些,不过他们依然担心着,毕竟不知道对方是谁,且安哥儿又快要科考了,如今家里却遇上这样的事儿。 “这事儿要告诉你大哥不?”顾大山问道,问的时候脸还是红的。 顾锦里点头道:“自然是要告诉的,大哥在去欧阳爷爷家备考的时候就说了,家里有什么事儿都得告诉他。要是瞒着他,他反而不能专心科考。” 元月二十的时候,县衙出了告示,二月十五开始县试,共考三场,每场一天,分为初试、复试、再复。想要参加县试的学子要三三结保,再请两名秀才做保人,便能参加县试。 顾锦安他们已经由尚秀才跟县城的曲秀才联名作保,可以高枕无忧的念书,只等二月十五下场考试就成。 顾锦安为乐一举得中,这段时间没有在家里,而是在欧阳先生家苦读。 三奶奶听了道:“小鱼,真的要告诉安哥儿?要是他知道了岂不是要分神?” 这分神了念不好书,考不上咋办? 顾锦里笑道:“三奶奶,我哥的脾气您还不知道?告诉他他才能安心,要不是不告诉他,他从其他地方知道了,反而会担心。” 想了想,又道:“且把这件事告诉大哥,能让他提防着点,要是咱家真的被人给盯上了,那大哥定会成为对方攻击的目标。” 顾锦安学问好,又要下场科考了,对方要是真的想要动她家,那第一个动的就是顾锦安。 三奶奶听得大惊,拍着大腿忙道:“那得告诉安哥儿,让他提防着点啊,可不能出事儿。” 三爷爷道:“你别急,明天就让大山去告诉安哥儿。” 又对顾锦里道:“你也去,好好的跟你大哥说,让他不要着急,先提防着,把县试考了再说。” 大山的嘴巴没有小鱼利索,要是让大山自个去说,万一说不清楚,安哥儿只会更加着急。 顾锦里点头:“诶,三爷爷放心吧,明天我就去欧阳爷爷家,把这事儿告诉大哥。” 又道:“咱们近来都小心点,告诉其他几家人也当心着点,要是对方是冲着咱们的营生来的,那算计不了爹,定会算计其他几家人。” 三爷爷点头:“小鱼说的是,明天把几家人喊来,让他们都当心着点。” 顾锦绣一直在旁边听着,此刻问道:“小鱼,你说柳娥娘的背后有人,要查他,这要从何查起?有头绪吗?” 顾锦里笑道:“自然是有的,柳娥娘就是最好的诱饵,从她着手查起就成。大姐不用担心这心,罗武哥他们一定已经开始查了。” 这个他们,除了指罗武以外,还有秦三郎,他们两个都不是傻子,她爹出了这样的事儿,他们定会着手调查柳娥娘。 顾锦绣听罢,稍微安心,又担心起罗武,二月二镖局就要正式揭匾开张,罗武哥已经是衙门、镖局两头跑,如今又要查柳娥娘的事儿,当真是辛苦得很,不知道身体吃不吃得消? 顾锦里看出顾锦绣的担心,笑道:“大哥不用担心太多,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忙不过来,那他以后成亲当了爹,如何能照顾好自己的妻儿?” 妻儿两个字说的,直接把顾锦绣说得脸色红透。 顾锦里看得好笑,不再说让顾锦绣脸红的话,而是对崔氏道:“娘,您带我爹去饭厅吃饭吧。” 顾大山回来晚了,家里已经吃过晚饭。 崔氏赶忙点头,对顾大山道:“他爹,去吃饭吧,给你留着好菜呢。” “好。”顾大山笑着,跟崔氏去了饭厅。 程哥儿想要跟去,被顾锦里拽住:“你去做什么?” 人夫妻俩定是要说悄悄话的,你虽然是儿子,也不能去做电灯泡吧。 程哥儿摸摸肚子,很诚实的道:“有点饿。” 顾锦里嘴角抽了抽:“你最近吃得有点多啊,你们院子里不是有豆渣饼吗?回去吃那个就好。” 又推推程哥儿:“赶紧回院子睡觉吧,明天还得早起上学。” 程哥儿点点头:“好,大姐二姐一起回去吧。” 说着一手牵着一个姐姐,跟三爷爷三奶奶说了一声后,姐弟三人往后宅院子去。 路上,程哥儿问顾锦里:“二姐,那个柳娥娘背后的人真的不惧畏惧吗?” 小家伙念了几年书,也很会用成语说话了。 顾锦绣听罢,也看向顾锦里。 顾锦里道:“目前看来不足为惧,实在是用柳娥娘来算计咱爹这招,实在是不太聪明,太过小家子气,一点也不入流。” 真正有本事的人不会用这种女人牌,而是一出手就直击对手命门,即使不能一招打死对手,也要把对手给打得卧床不起。 可柳娥娘,呵,不是她看不起她,就算柳娥娘成功了,对她家也造不成什么大伤害,最多就是浪费个一百两银子的事儿。 顾锦里道:“这事儿你们不用担心,自会有人处理,咱们先睡上一觉再说。” 她说的自会有人处理,是说的秦三郎。他在司兵所混了三年,不但完全掌控了司兵所,对县城的事儿也是了如指掌,柳娥娘的事儿,他一定已经知道。只要知道了,他就会着手去查。 顾锦里是真的了解秦三郎,她猜得没错,秦三郎已经知道这事儿,且已经带着人把钱大彪给打了一顿,问出一些事情来。 …… 黎明时分,顾锦里睡得正香,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马蹄声。 有人骑马进村了! 她心下一惊,急忙翻身坐起,听到马蹄声由远及近,路过她家宅子,停在秦家宅子后,笑了起来,是秦三郎回来了。 她没有再睡觉,而是穿衣起身,去盥洗室刷牙洗脸后,拿上璃姐儿煨在炉子里的五个鸡蛋,出门去了。 第802章 负责 秦三郎不想打扰顾锦里睡觉,因此回来连夜赶回来后,没有立刻学鸟叫把她喊出来,而是回家洗了把脸,打算在屋里眯上半个时辰,等她快起床来再去见她。 怎知…… 咚一声,顾锦里突然从墙头跳了下来,见他循声看来后,还冲他甜甜一笑。 秦三郎嘴角一扬,大步向她走来:“怎么起来了?” 顾锦里:“听见马蹄声,知道是你回来了,就跑过来看看。” 她把带来的鸡蛋递给他:“喏,给你吃的。” 秦三郎接过她递来的鸡蛋,心里暖呼呼的,笑道:“正好饿了,先吃几个充充饥。” 他一手揣着鸡蛋,一手很自然的牵过她的手,带着她向着屋子走去,不过在进屋之前,他问道:“这回就进屋做吧,不会有人看到的,好吗?” 顾锦里不是古人,没有那么在乎名声,点头道:“好。” 秦三郎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明亮了,牵着她的走,进了屋子。 屋子分为外屋跟里屋,里屋是睡觉的地方,外屋是待客用的。 秦三郎让顾锦里在外屋的椅子上坐下后,去前院的炉子里拿了一壶热水过来,给她倒了一碗热水,又给她剥了两个鸡蛋,再把自己买的荷叶烧鸡、咸肉烧饼、小茶酥点拿了出来,看着她笑道:“吃吧。” 顾锦里惊了:“你大半夜的去哪里买的这些东西?” 太神奇了,你是神仙吗?是从哪里把这么多的吃食给变出来的? 秦三郎笑道:“不是半夜买的,是昨天傍晚时分进城后买的。” 秦三郎有人手在县城里,因此顾大山的事儿刚刚发生一个多时辰他就知道了。 他很快就把司兵所的事情安排后,敢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县城,找到钱东贵跟钱大彪,把钱大彪打了一顿,让他配合自己,套出了柳娥娘的话。 “柳娥娘会算计大山叔,是因为她姐姐柳碧娘写信告诉她,你家巨富,而大山叔是个心软憨厚的人,只要她拿下大山叔,就能靠着他夺产,让自己过上呼奴唤婢的日子。”秦三郎把自己查到的事情跟顾锦里说了一遍。 顾锦里更加吃惊,指着桌上的各种吃食,再指指他:“你不但有空给我买这么多吃的,还把柳娥娘有个姐姐在府城的事儿都查出来了?” 秦三郎笑着点点头:“嗯,这些事情并不难查,不用用刑柳娥娘就自己说了。” 又道:“柳娥娘凑不出三两银子,她已经写信向她姐姐求救,游安带着钱大彪骑马去了府城,很快就能见到柳碧娘,查出柳碧娘是怎么知道你家的情况。” 顾锦里听得眼睛都亮了,看着秦三郎道:“厉害啊,一晚上竟然做了这么多事儿,你都不睡觉的吗?” 又问道:“那你今天还要回司兵所吗?” 秦三郎点头:“要回的,天亮前就要赶回去。” 顾锦里听罢,心疼了,看着他道:“以后不要再这样了,这些事情你不做我也能自己处理。你还小呢,这样不眠不休的奔波,对身体不好。” 秦三郎道:“可我想要为小鱼做这些事儿。” 又很是认真的道:“我不小了,六月份就十九了,很多跟我一般大的后生都已经当爹,成亲早的都三个孩子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模样虽然很认真,可语气里却带着点小委屈,让顾锦里听得生出一股子负罪感。 顾锦里:“怎么觉得你是在怪我的样子?” 秦三郎摇头,看着她的目光灼灼,道一句:“没有怪小鱼的意思,只是洗完小鱼能快点长大。” 他的身子往她这边倾斜而来,靠近她,由衷的道:“若是小鱼现在就及笄便好了。” 顾锦里脸上有点热,身子往后靠了靠,跟他拉开一点距离:“我下个月就及笄了,不过就是一个月的事儿,也不是很慢。” 秦三郎听得笑了,点头道:“嗯,小鱼说得对,可我希望能再快一点,” 顾锦里看着他期待的笑容,脸上烧得更厉害,身子再往后靠去,怎知腰间突然一烫,秦三郎的手臂竟然揽住了她的腰。 顾锦里:“……” 臭小子你找死是不是? 别得寸进尺啊! 秦三郎看着她气鼓鼓又红彤彤的脸蛋,笑得很是愉悦:“你老是往后靠,我怕你会摔倒。” 顾锦里咬牙:“所以你就揽着我?” 秦三郎点头:“嗯,可不能让小鱼摔倒的。” 顾锦里怒了,一拳砸在他的脸上:“流氓!” 秦三郎挨了一拳,心里却是很高兴,手臂往回一收,把她给拉回来一些后,才松开手臂道:“不疼。” 确实不疼,她留手了,只是痛了那么一下,脸是一点没肿。 顾锦里气得想暴走……不好玩了,现在的秦小哥一点也不好玩了,开始变得有侵略性了,撩不起了。 秦三郎见她气恼,很聪明的没有再逼她,而是松开手臂,递给她一个鸡腿道:“吃吧,特意给你买的。” 顾锦里接过鸡腿,一边瞪着他,一边狠狠咬了一口鸡腿,死命嚼着,像是在嚼秦三郎的肉。 秦三郎见状笑了,这么一次次的试探,让他知道,小鱼是喜欢他的,是愿意嫁给他的。所以无论他是牵她的手,还是搂她的腰,她都没有真正的生气,只是闹闹小脾气而已。 “笑什么笑?以为你牙齿白吗?”顾锦里恼怒的道。 秦三郎乖觉的收起笑意,不过眼里还是笑,温柔的看着她,整个人散发出来的不是连夜奔波的疲惫,而是溢于言表的喜悦。 “小鱼,我很开心。”秦三郎突然说道。 顾锦里咬下一口鸡腿肉,怒道:“你当然开心了,占便宜的可是你。” 秦三郎认真的道:“我会负责的。” 他要娶她,才会僭越的牵她的手,搂她的腰。 “哼。”顾锦里冷哼一声:“我又不需要你负责。” 秦三郎的笑容一顿,却没有再做出什么僭越的动作,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对她说了一句:不许拒绝。 顾锦里见他不再说话,砰砰跳的心总算是平静不少,脸也不红了,很快就把他带回来的东西吃了一半。 “你也快点吃,吃完了睡一会儿再走。” “嗯。”秦三郎点头,很快就把她带来的五个鸡蛋给吃了,又吃了两个咸肉烧饼跟剩下的荷叶烧鸡后,用温水漱了口,把桌子收拾干净后,道:“小鱼困的话就先回去睡回笼觉,我睡上小半个时辰就走了。” 第803章 想当爹 “那你起得来吗?”顾锦里有点担心,一夜没睡,要是睡过头了迟到就不好了。 秦三郎笑道:“没事,迟一点不要紧。” 顾锦里想了想,干脆道:“你睡吧,我守着你,等半个时辰后再叫你起来。” 秦三郎心下一喜,没有拒绝,点头道:“好。” 因着她在这里,秦三郎不好回里屋的床上睡,就趴在桌子上睡觉。 只是,他的另一只手却缓缓握住她的手,牵着她的手睡觉。 顾锦里脸上有点烫,感觉自己要完啊。 秦三郎见她愣了愣,却没有抽回手,嘴角一弯,笑着睡了过去。 顾锦里就守着他,看着他朝向自己的侧脸……还别说,秦小哥长得真帅气,脸庞有棱有角,很是英气;紧抿着的唇有点薄,但只要嘴角一翘,就能扬起最温暖明亮的笑容。 不过他此刻似乎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剑眉紧拧着,看着让人心疼。 她抬手,用指腹抚了抚他的眉心,小小声的道:“不要皱着眉头睡觉,要是有人欺负你了就告诉姐姐,姐姐帮你去揍死他。”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她的话,秦三郎的眉心舒展开来,嘴角一弯,笑了。 顾锦里一愣,趴在桌子上,跟他脸对脸,戳着他的脸颊道:“做美梦了?笑得真欢,要多笑笑。” 许是被她给戳得痒了,他的脑袋动了几下后,才又趴着桌子睡觉。 顾锦里生怕把他给吵醒,不敢再戳他,只看着他,数着时间,半个时辰后,把他给叫醒:“快起来,天亮了。” 秦三郎睡得很沉,她喊了片刻,摇了一会儿,才把秦三郎摇醒。 顾锦里有点生气的道:“你怎么睡这么沉?你可是当兵的,要是遇到敌人偷袭,你早就死了!” 就这点警觉性,怎么当兵打仗?会死的。 秦三郎看着她道:“以往不会这样,今天是小鱼在,我心里安稳,这才睡得沉。” 若是以往,别说她戳他脸,就是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醒。 顾锦里听到这话,嘴角翘了翘,可见心里是欢喜的,她压着喜悦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警醒些。” 秦三郎点头:“我知道,你别担心。” 说着,看着他们相牵的手,舍不得松开,又抬头看着她道:“小鱼,快点长大。” 顾锦里脸一红,抽回自己的手,怒道:“再过一个月就及笄了,你还要多快?就这么等不及?” 秦三郎颇为认真的点头:“嗯,小姜衙役比我还小几个月,他都当爹了。” 他也想要当爹。 可如今小鱼还没娶到手,只能继续等着,好想看看他们以后的孩子长啥样。 顾锦里一噎,对他谆谆教诲:“你不要往年纪小就当爹的人里看,你要看看我哥啊,他比你大,都没成亲,你急什么?” 又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令她招架不住的话,赶忙催促道:“你赶紧走吧,再磨叽就要迟到了。” 秦三郎对今天的成果很是满意,没有再继续逼她,而是笑着点头:“嗯,我走了,你回去睡吧。” 顾锦里点点头,跟他一起出了屋子,两人在秦家的院子里分开,一个去取马回司兵所,一个则是翻墙回家。 咚一声,顾锦里双脚踏入自家院子的shi,愣住了:“为啥爬墙的是我?” 不应该是秦小哥爬墙来见她才对吗?! 啊,生气,下次她要矜持,不能爬墙去找他。 顾锦里虽然这么想着,可还是走向前院,打开自家大门,去给秦三郎送行。 秦三郎许是知道她会再出来,坐在马上,在顾家大门不远处等她,见她出来了,打马向她行来,对她道:“我走了,柳娥娘的事儿,最迟五天就会有结果,你不用担心。” 顾锦里朝他挥挥手:“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秦三郎笑了笑,俯身看了她一会儿,在她气恼之前,打马离开。 顾锦里气哼哼的回了家,暗骂自己没出息,又问自己:“顾锦里,你是怎么掉进坑里的?” 不是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找麻烦吗?不要跳血坑吗? “二姐,你掉坑里了?”程哥儿刚刚起床,正要带着小团一去制药作坊跟着邱琅他们练拳脚,还没出大门就听见顾锦里的话。 顾锦里脸色一僵,道:“你别胡说,我没掉坑里,赶紧去练拳,练完了回来吃早饭,咱们一起去欧阳爷爷家。” “是吗?”程哥儿狐疑的看着自家二姐,见二姐要恼羞成怒的样子,急忙带着小团跑了。 顾锦里也在两姐妹住的院子里跟顾锦绣、璃姐儿、小吉、童小雪一起打拳,打足半个时辰后,才收拳跟着顾大山去作坊忙活早上的活计。 出了早上的货后,回家吃早饭,带着程哥儿一起去欧阳浒家,找到顾锦安,把顾大山被柳娥娘算计、秦三郎已经派人查柳娥娘姐妹、自家可能被人盯上的事情,全都告诉他。 顾锦安听后,没有任何吃惊,反而安慰顾大山:“爹莫要害怕,咱家的营生做得大了,自然会惹人继续,被人盯上是正常的,只要把盯上咱们的人打垮就成。” 顾大山见顾锦安没有惊慌,终于放下心来,对他道:“安哥儿放心,爹不怕,这事儿有三郎解决,你不用太担心,安心备考就好。” 顾锦安:“嗯,爹也放心着,不用太多着急,等三郎把柳碧娘的底细查出来再说。” 柳娥娘不足为惧,关键是柳碧娘身在府城多年,是怎么知道他家这么多底细的事儿? 顾锦安心里虽然疑虑重重,但他不想让顾大山担心,便没有表现出来,轻松的跟顾大山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就把他们给送走了。 …… 顾大山回去后,当晚也把事情跟几家人说了,让他们最近当心一点,莫要着了别人的算计。 几家人在短暂的惊慌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忙道:“大山放心,我们小心,不会让人算计了去。” 陈氏知道顾大山被个小寡妇算计的事情后,看着顾大贵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从顾大山家出来后,就揪着顾大贵骂道:“你要是敢跟小寡妇纠缠不清的,老娘就阉了你!” 顾大贵真是冤枉死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怒道:“……你这婆娘病得不轻啊,这跟我有啥关系?家里的银子都被你把着,我就算想要养小寡妇也没钱啊。” 第804章 杨家母女 陈氏更怒了,顾不得还在半道上,直接踹了顾大贵两脚,吼道:“好你个顾大贵,原来你一直想要养小寡妇,老娘跟你拼了!” 顾大贵被踹得嗷嗷叫,骂道:“你个臭婆娘,下手就不能轻点?把我踹残废了,你就得买下人来伺候我。” “啊呸,你还想买小丫鬟伺候你,做梦吧!你要是残了,老娘就把你扔猪圈去,让你跟猪过去。” 顾大贵是无语了,他说的明明是买下人,怎么到了陈氏嘴里就成了买小丫鬟? 她就这么怕他娶二房? 不过,一想到陈氏是怕他娶二房才会这么生气,顾大贵心里又舒服了。 他赔笑的哄着陈氏:“孩他娘,咱们可是从年轻那会儿就过到现在的,我的心思你还不知道?能看得上其他人?算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了。” 陈氏听罢,心里美了,又揪着顾大贵话里的毛病道:“啥从年轻那会儿过到现在?老娘如今还年轻着。” 要是想生,照样能像年轻小媳妇那样三年抱两。 顾大贵:“是是是,全村妇人里你最年轻,穿得最好看。” 陈氏听得美滋滋,嚯嚯地笑出声来,即使顾德旺跟顾德发兄弟听了这种笑声这么多年,此刻也打起哆嗦来。 大晚上的,娘你的笑声也太渗人了。 陈氏可不管他们,跟着顾大贵欢欢喜喜的回家去了。 到家后,收拾着明天给罗家的贺礼。 …… 第二天是二月二龙抬头,镖局一般会选在这天开张。 罗家的镖局也一样,虽然已经做了两个月生意,但这天才是正式的揭匾开张。 罗父已经在镖局里住了半个月,如今也没在家里,还在镖局忙活着。 楚氏倒是回来了,正在招呼着几家人去县城镖局,一起庆贺罗家的镖局开张。 陈氏看着楚氏穿得极好的模样,心里有点酸,却不敢说出什么酸话来的。只因楚氏变得越发干练,跟她以往认识的楚氏不太一样了,她心里发怵,不敢找死。 “绣姐儿莫怕,咱们就是去吃顿饭,走的角门,直接去的后宅待客的花厅,不去前院客堂,不会碰到什么不好的人。”楚氏知道顾锦绣极少出门,可这回是家里的镖局开张,她总得去认认地方,见见镖师的妻女们。 顾锦绣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窝在家里,也知道这次镖局开张对罗家很重要,没有胆怯,笑道:“罗伯娘放心,我明白的,也不怕。” 楚氏听罢,笑着拍拍她的手:“这就好。” 又对罗慧娘道:“到了镖局莫要到处跑,照顾好你绣姐姐,知道不?” 罗慧娘:“知道了知道了,娘从昨晚说到现在,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三奶奶坐在旁边看得好笑,对楚氏道:“你就别再说慧娘了,这两年她可是懂事多了,赶紧走吧,天不早了。” “诶。”楚氏应着,赶忙上了骡车,大家伙一起往县城去了。 村里人看见他们几家人坐着骡车浩浩荡荡的出了村子,心里羡慕得不行。 “原本以外秦顾罗田几家人只有顾家跟秦家出息,其他几家都是靠着顾家吃饭的。没想到罗家不声不响的,竟然开起镖局来。” “可不是嘛,听说罗家的镖局在县城可是出名得很,那大门口天天有穿着甲衣的后生守着。我家田娃特地去过一趟,诶哟,真是威风得紧,感觉进了将军府似的。” “当真?真像将军府?不会是你家田娃胡说的吧。”何菊儿的娘斜眼看着何田娃媳妇,一脸我不信的模样。 何田娃媳妇怒了,叉着腰道:“自然是真的,我家田娃还能说谎骗我?他还被请进去吃了一顿饭,带了半只烧鸡回来给我们娘几个吃。” 实则是何田娃自己去县城的时候,特地跑去罗家镖局蹭了一顿饭。 村里妇人见何田娃媳妇说得这般笃定,都信了,叹道:“这罗家真是发达了啊。” 感叹完又眼睛发亮的道:“诶,罗家小子还没定亲吧,诶哟,那可巧了……” 接下来又是罗家小子跟我家侄女、娘家侄女、外甥女各种般配的梦话。 最后再八卦一番罗武这么大年纪为啥还不说亲?是不是那方面不行?要是自家侄女、娘家侄女、外甥女嫁给他的,会不会守活寡? 村里妇人在八卦罗武的时候,顾锦里他们已经接上顾锦安四个,一起往县城去了。 欧阳浒没有去,不过很支持顾锦安他们去县城走走,松快松快。 一行人坐着骡车,两个时辰后,终于赶到县城。 镖局大门前的空地上搭着一个高台,是用来比武的。镖局的镖师坐庄,其他会拳脚功夫的人来挑战,镖师赢了能向大家证明镖局的实力;要是镖师输了,不但镖局没了面子,还要给挑战的人十两银子。 冲着这十两银子,田福县、以及田福县附近会拳脚的人都赶来比武,如今正热闹着。 而高台上,罗武正在跟小杨衙役过招,毫不意外的把小杨衙役给打趴下了。 楚氏他们没有在大门口逗留,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就坐着骡车往镖局后宅去了,刚刚下车,老冒媳妇就带着几个镖师的妻子来见楚氏。 “东家夫人您来了,花厅里来了不少女客,正等着您呢。” 楚氏听罢,不敢怠慢,跟老冒媳妇介绍了几家的女人,又特意介绍了顾锦绣后,带着几家女人去了花厅。 顾大山他们这些男的则是去了前院客堂。 杨班头媳妇是来得最早的,此刻已经带着杨姑娘坐在花厅里等着。看见楚氏来了,急忙带着杨姑娘上前:“罗弟妹,你可算来了,大家都等着你呢。” 杨班头做了二十年的班头,在县里很是认识不少人,杨班头的媳妇一起身,在场的一半妇人都起身跟了过来,看着颇有压迫感。 楚氏笑道:“让杨嫂子久等了,实在是失礼。” 杨班头媳妇笑道:“失礼啥?咱们两家什么关系,你还跟我说这个。” 言罢是立刻把杨姑娘拉过来,道:“还不快点拜见你罗婶娘,在家里的时候就念着你罗婶娘,如今见到了却木头了,连个招呼都不会打。” 她这话说得,让人听了很有几分其他意思,在场的妇人纷纷看向楚氏,又看向杨姑娘,会心一笑,都觉得罗家跟杨家好事将近。 第805章 不服气 顾锦绣听得微微皱眉,又很快松开眉头,老实的抱着绣图跟在楚氏身后,并不说话。 杨姑娘则是羞怯的给楚氏行了一礼,笑道:“芙娘见过罗婶娘,给罗婶娘请安了。” 楚氏道:“起来吧,不必多礼。” “是。”杨姑娘很是听话的起身,目光一转,看向罗慧娘:“慧娘,知道你今天要来,我给你做了一件春衫,等会儿拿给你看看,可莫要嫌弃。” 罗慧娘有点懵,虽然她见过杨姑娘几次,可她们的关系也没有好到送衣服的地步啊。 县城车马店的常娘子笑道:“哟,你们两个的闺名都带个娘字,可见是有缘的,没准以后能成为一家人。” 这话说得太直白,连杨班头的媳妇都愣住了。 她今天带着女儿来,虽然有要女儿巴结楚氏,好跟罗家结亲的意思。可她还顾忌着女儿的名声,没想弄得太难看。 正在大家都尴尬的时候,罗慧娘道:“这算啥缘分?我们村里、镇上,好多妇人跟姑娘的名字里都带个娘字。要是名字里带个娘字就是一家人,那我跟半个镇子的姑娘都是一家人。” 罗慧娘长着一张圆脸,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是认真,没有丝毫故意的意思,把大家说得都愣住了。 尤其是常娘子,脸上更是火辣辣的,心里泛起嘀咕:这罗家是咋回事?看杨家的阵仗,不是已经吃定罗班头这个未来女婿了?怎么罗家人这般不留情面的把话给堵了回来? 罗慧娘不知道常娘子心里的弯弯绕绕,直接对杨姑娘道:“杨姐姐不用给我做春衫,绣姐儿已经帮我做了。” 又炫耀般指指自己身上的天蓝色袄裙,道:“瞧,这袄裙就是绣姐儿给我做的,上面还绣着桃花,是不是很好看?” 顾锦里在身后看着,差点笑出声,慧娘可以,很给力。 杨姑娘很是尴尬,却只能点头笑道:“嗯,很好看。” 可罗慧娘是个不会看人眼色的,只想炫耀顾锦绣,闻言又献宝般指着顾锦绣手里的绣图道:“还有这幅绣图,是绣姐儿特地给我家绣的,你们想看吗?” 说完根本不等大家回答,自己就兴奋的拿住绣图的一角,对顾锦绣道:“绣姐儿,咱们把绣图打开,让县城的各位婶娘瞧瞧你的手艺。” 顾锦绣没有立刻打开绣图,而是看向楚氏。 楚氏笑着点头:“打开让大家看看吧。” 顾锦绣听罢,道一声:“献丑了。” 言罢,跟罗慧娘把绣图打开。 绣图很大,宽达半丈,长更是达到一丈,而上面所绣的景物很是简单,是一头下山猛虎。 猛虎身姿矫健的从山林里奔出,看见东升的太阳后,抬头朝着太阳嘶吼着,周围的树叶因着虎啸而震落,像是臣子般,匍匐在猛虎的脚下。 在场的妇人们看见这幅猛虎下山图都惊了。 杨姑娘也惊了:“这,这绣得也太好了。” 她早就知道顾锦绣的绣艺出众,可看到这幅绣图后,再看看顾锦绣的脸,只觉得无地自容。 姜夫人跟姜氏、两个儿媳妇被老冒媳妇带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绣图,忍不住夸道:“当真是山中大王,陆上豪杰,绣姐儿的这幅绣图挂在镖局里,当真是再好不过。” 楚氏听到姜氏的声音,赶忙行礼:“夫人来了,没能亲自去迎您,实在是失礼。” 姜夫人扶起楚氏,笑道:“咱们几家是什么交情,还用得着你去迎?我们婆媳几个自己进来就成了。” 杨班头媳妇没想到姜夫人会亲自来,有些僵硬的笑道:“您老竟是亲自来了。” 她以为姜家最多只会给罗家送份贺礼便罢了,毕竟对姜家有恩的是顾家。 姜夫人笑道:“不仅是我来了,我家老头子也亲自来了。这府城的郭将军更是让人送了一块牌匾来,我们姜家不到场,可就是不给郭将军面子咯。” “啥?”在场的妇人都惊了:“府城的郭将军给罗家送了牌匾来?是府城守军主将郭将军?” 姜夫人笑着点头:“正是郭将军。你们在这里隔得远没听到,如今外面可热闹着呢,正在换牌匾。” 胡东家的夫人对楚氏道:“那可真是要恭喜罗嫂子了,这河安府还没有谁能得过郭将军给的牌匾,您家是头一个。” 其他妇人也赶忙向楚氏道喜:“罗嫂子家真是好福气,有了郭将军给的牌匾,以后您家镖局在江淮走镖算是畅通无阻了。”、 朝廷的将军亲笔题字的牌匾,只要是不想死的,都不会去劫罗家镖局的镖。 楚氏笑道:“是郭将军抬爱了。” 其实郭将军会给罗家镖局送牌匾,不是因为罗家,而是因为秦三郎。 郭将军得知秦三郎在镖局里有份子,这才给镖局送了牌匾,给镖局撑撑场子。 杨班头的媳妇也跟着给楚氏贺喜,可心里却是五味杂陈,罗家当真是富贵了,难怪会瞧不上她家女儿。 杨姑娘看着罗慧娘跟顾锦绣有说有笑的模样,心里难过极了,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可看着罗家这般好,她心里又不服气,想要最后再拼一把。 因此杨姑娘偷偷溜了出去,到前院找罗武。 罗武看见她是吃了一惊,没想到杨姑娘的胆子这么大,敢跑到前院来找他。 他很生气,他自认跟杨姑娘没有什么,可杨姑娘这般明晃晃的跑来找他,很容易让人误会,造成麻烦。 罗武不蠢,已经明白杨姑娘的心思,只是觉得她的心思当真是莫名其妙,他都没见过她几回,她竟然就敢这样,这不是在害他吗? 罗武没有去见杨姑娘,只让游二安跟游二喜给她带话。 游二喜跟游二安是秦三郎送来镖局的人,最近一直待在镖局里,闻言应是,起身去见杨姑娘。 杨姑娘站在客堂外的游廊里,见罗武没有过来,来的是两个面生的少年,心里很是不喜,对他们道:“我找的是罗班头,不是你们。” 游二喜道:“罗班头说,他跟杨姑娘根本不熟,只是因着杨班头的关系,去杨家吃了两回酒,见了杨姑娘两面罢了。” 又道:“罗班头说,他已经得偿所愿,不想被奇奇怪怪的人纠缠,只想守着自己喜欢的姑娘过一辈子。” 第806章 耍无赖 不想被奇奇怪怪的人纠缠? 在他眼里,她竟然是这样的人吗? 杨姑娘又委屈又生气,历来坚强的她是直接掉下眼泪,哽咽着道:“你们把他叫出来,我有话对他说。这是关系到他一辈子的事儿,他不出来会后悔的。” 游二喜听得皱起眉头:“杨姑娘请自重,罗班头已经说了,他跟你不熟,他的事儿跟你没有关系,你莫要再纠缠他。” 游二安则是已经离开,跑去后宅二门处,让守门的婆子给楚氏带话,把杨姑娘跑去前院的事情告诉她。 杨姑娘见游二安跑了,没空多想,只对着游二喜道:“把罗班头喊来,我就跟他说一句,就一句。” 游二喜拦在杨姑娘面前,不动如山:“恕难从命。” 杨姑娘又气又急,竟然想要就这么冲去找罗武,可游二喜拽住她不放,还冲着她笑道:“杨姑娘,我还没成亲呢,虽然你比我大三岁,可我是个下人,能娶到良籍女做媳妇也算是赚到了。” 言罢,冲着杨姑娘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把杨姑娘吓得不轻。 游二喜这话很明显是在警告杨姑娘,要是她敢跑去找罗武,那他就敢当众做点啥,不就是豁出去嘛,他一个男可比她一个姑娘家能豁得出去。 杨姑娘自认聪慧胆大,可再如何她也是个没出嫁的姑娘家,碰见游二喜这等耍赖的人,她也没了办法,只能捂着脸哭。 有两个镖师路过,看见杨姑娘在哭,忙问游二喜:“二喜,这姑娘咋了?出啥事了?” 游二喜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模样长得也不错,听罢憨厚的笑道:“没啥,就是这位姐姐走错了路,跑到前院来了,看见那么多外男给吓到了。我已经让二安去后宅喊人了,等会儿冒婶子她们就来把她带回去。” 说完还看向杨姑娘,安慰着她:“姐姐快别哭了,有我在这里,不会让其他男人冲撞到你的。” 杨姑娘是有苦说不出,哭得更惨了。 两位镖师听罢,放下心来,对游二喜道:“二喜,你看着点,我们先去门口擂台敲鼓了,你要是忙完了也出来打几场。你小子身手好,要是出去,可是能给咱们镖局长不少脸。” 游二喜跟游二安这一批人是秦百户送来的,也不知道秦百户是从哪里找来这样一群人,三十个小子,一个个身手好得让他们自叹不如。 “诶,我忙完了就去。”游二喜笑嘻嘻的对两个镖师说着,还冲他们挥挥手,让他们走好。 等他们走了,他低头看着杨姑娘道:“你可别再哭了,不然丢脸的可是你。” 杨姑娘怒了,冲着游二喜道:“你可别不识好人心,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罗班头好,他看上的那个姑娘就是个狐媚子,他要是娶了她,这辈子都不会……” “芙娘住口!”杨班头的媳妇跟着楚氏出来找自家女儿,还没走近就听到这样的话,是气得脸色铁青,差点忍不住扇她一巴掌。 “娘。”杨姑娘没想到自家老娘会找到,再看向旁边的楚氏以及崔氏后,脸色是一片惨白。 不但她娘跟罗婶娘来了,连顾锦绣的娘也来了,这是什么意思,是特地来嘲笑她的吗? 杨姑娘瞪着崔氏,把楚氏给瞪得沉了脸,把杨班头的媳妇给吓得赶忙呵斥杨姑娘:“别叫我娘,你个没规矩的东西,家里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还不赶紧给你罗婶娘、顾婶娘赔不是。” 杨姑娘是羞愤又委屈,可她不敢得罪楚氏,是立刻给楚氏道歉:“罗婶娘恕罪,是芙娘失礼了。” 却没有给崔氏道歉,而是直接忽略崔氏。 在她眼里,崔氏跟顾锦绣一样不要脸。明明没有定亲,却仗着罗班头喜欢,便以罗家人自居,在罗家的镖局里横行,真真是无耻! 杨班头媳妇见自家女儿不肯向崔氏道歉,只好替她赔礼:“顾家弟妹,孩子不懂事儿,你别放在心上。” 楚氏是个很聪明的人,看见杨班头媳妇今天的举动就知道杨家是像跟她家结亲。在杨姑娘偷偷跑掉的时候,楚氏已经找到杨班头媳妇,跟她说了罗家跟顾家已经口头说定罗武跟顾锦绣的婚事。 杨班头媳妇听罢,心里可惜极了,可看顾锦绣的模样,再见识过她的绣艺后,也觉得罗家不会看上自家女儿,只好作罢。 没想到自家女儿却跑来前院找罗武,当真是气死她了。 杨姑娘比她还要生气,见她给崔氏赔礼道歉,是怒道:“娘,您跟顾婶娘道什么歉?这事跟她家有什么关系?顾家又不是罗婶娘家的亲戚!” 这话说的,连杨班头媳妇都不知道怎么圆了。 崔氏倒是没有生气,只是上前几步,牵住杨姑娘的手,对她笑道:“先回后宅吧,这里都是男人,人来人往的,不好看。” 她们几个人聚在这里,客堂那边已经有男客往这边看来,得赶紧走了。 杨姑娘是惊愣住,没想到崔氏不但没生气,还这般温柔的牵住她的手。 崔氏趁她愣住之际,已经带着她往后宅走去。 杨班头媳妇赶忙跟上。 “二喜、二安,这里没事了,你们回去吧。”楚氏说完,也跟上崔氏等人。 “诶。”游二喜跟游二安应着回客堂里把结果告诉罗武。 罗武听罢,点头道:“你们辛苦了。” 游二喜跟游二安虽然是秦三郎送来的,可秦三郎说了,秦顾罗三家是一家人,他们既然进了镖局,那在镖局的时候就要把罗家人也当真主子。 因此他们笑道:“不辛苦,我们去擂台看看,手痒了,想打几场。” 罗武点头:“去吧。” 游二喜跟游二安对着他跟旁边的顾锦安拱手一礼后,离开客堂。 罗武有点怕顾锦安,见他老神在在的坐在旁边,心里不由得发怵,对顾锦安道:“安哥儿,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这事儿是我思虑不周,以后会跟杨家人保持距离,不会再让杨家人误会。” 他们坐的这个地方是在客堂右边的小厢房里,有一扇开着的窗户正对着客堂外的游廊,顾锦安是把外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见罗武这般小心翼翼的道歉,心里总算是舒服了点,说道:“你要是今天去见了她,那咱们两家的婚事看就得再论论。” 第807章 打倒 罗武今天做得最对的就是没有亲自去见杨姑娘。 要是他亲自去见了杨姑娘,就证明他不但没脑子,还对杨姑娘有怜悯之心。 顾锦安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就算是跟着罗武一起长大,念着罗家以往的恩情,可为了自家大姐以后不受苦,他也不会再同意两家的婚事。 罗武听罢,松了一口气,对顾锦安道:“我知道男女授受不清,不会单独去见不该见的姑娘。” 顾锦安听得点点头,相信了罗武的话,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继续写着策论。 这是欧阳先生给他们布置的功课,在吵杂的环境里写出一篇策论来,晚上回去的时候要给他老人家看。 罗武不敢打扰,见顾锦安没有生气后,离开小厢房,去了外边待客。 …… 杨姑娘被崔氏牵回后宅后,才反应过来,一把甩开崔氏的手:“不用你假好心!” 她的力道不小,吼声又大,着实把崔氏吓了一跳。 顾锦里已经知道杨姑娘跑去前院找罗武的事儿,本来是不想管罗武这些破事的。可看见杨姑娘狠狠甩开崔氏的手,还朝崔氏大吼,她就不能忍了。 正要过去损杨姑娘几句,却被顾锦绣拽住:“小鱼别去,让大姐去吧,” 顾锦里讶异,看着顾锦绣道:“大姐,那个杨芙娘明显已经失去理智,你要是去见她,没准她会打你。” 顾锦绣笑道:“你忘了,大姐是会拳脚的,她打不到我。” 又求道:“让大姐自己解决,好吗?” 顾锦里想了想,道:“好吧。” 家里人虽然能一直保护顾锦绣,但顾锦绣想要独当一面,她还是很乐见其成的。 顾锦绣见顾锦里同意了,上前几步,给楚氏、崔氏、杨班头媳妇行了一礼后,道:“娘、罗伯娘,杨家伯娘,我有几句话要跟杨姐姐说,可以吗?” 楚氏她们还没说话,杨姑娘就道:“我也有话要对你说,跟我来!” 说着,拽住顾锦绣的手,往花厅后园的凉亭行去。 “慧娘、小鱼,快跟上。”楚氏生怕顾锦绣会吃亏,赶忙让顾锦里和罗慧娘跟上去。 罗慧娘急忙拽住顾锦里,两人跟去后园,却没有靠得太近,而是在远处看着,要是稍有不对,再冲上去救顾锦绣。 凉亭里,杨姑娘抹了一把眼泪,道:“我今天的脸面算是丢尽了,也不怕再丢一回,就跟你只说了吧。我看上罗班头了,ziren你跟罗班头不般配,你长得太漂亮了,他只是一个小小班头,娶了你这样的,你让他的日子怎么过?天天不上差就待在守着你,保护你吗?” “绣姐儿,以你的模样,想要嫁进富贵人家那是极容易的事儿,趁着你们两家还没定亲,放过罗班头吧。他要是娶了你,负担会比以前重的,他就该娶个厉害点,模样不太出众的媳妇,才能平安的过一辈子。” 顾锦绣耐心的听杨姑娘说完后,才道:“杨姑娘,我们两家的婚事在去年过年前就已经口头定下。” 只是因着罗武哥隐瞒夏家夫妻陷害他的事儿,让小鱼跟安哥儿生气了,他们要给罗武哥一个教训,这才没有正式定亲。 又道:“你看见我身边的璃姐儿和童小雪了吧,她们两人都是会拳脚功夫的,我家里有不少下人都是会拳脚的,到时候成亲,家里会给我陪嫁一批会拳脚功夫的人,罗武哥可以放心的去做他想做的事儿,不用担心我会出事儿。” 杨姑娘听得一愣,顾家跟罗家的婚事已经口头说定了?顾家还有那么多会拳脚功夫的人? “那些下人能时时刻刻守着你吗?要是她们不在,你又碰上歹人,难道想要罗班头被戴绿帽吗?” 砰一声,杨姑娘话音刚落,自己脚下也是一疼,被顾锦绣一招击倒在地。 顾锦绣道:“即使璃姐儿她们都不在,我也能保护自己。还有请杨姑娘不要说些侮辱人的话,不然我不会对你客气。” 杨姑娘惊了,没想到顾锦绣敢打她,更没想到顾锦绣会功夫:“你,你练过武?” 顾锦绣点头:“落户大丰村后就在练,已经练了快四个年头。” 她不但会拳脚,身上还有不少毒药,是小鱼给她的,说是遇上打不过的就撒毒药。 杨姑娘以为顾锦绣就是个草包,怎知她这般本事,竟然会功夫,是惊诧羞愤,不知所措。 可她还是不服气,是突然起身,挥拳打向顾锦绣,结果…… 砰一声,顾锦绣身形一闪,身子一矮,手肘狠狠击向杨姑娘,又把她给打倒了。 杨姑娘懵了,这才不得不承认,顾锦绣确实会拳脚,且身手不错。 顾锦绣看着她呆愣的模样,伸出手道:“起来吧。” 杨姑娘看着她伸来的手,再看着顾锦绣淡然美好的脸,想着自己今天做的糊涂事,是再也待不下去,爬起身跑了。 “芙娘,芙娘你去哪?”杨班头媳妇见自家女儿跑了,赶忙对楚氏、崔氏告罪:“两位弟妹莫要生气,是我家芙娘不懂事,以后不会了,你们原谅则个。” 说着给两人行了一礼,赶忙跑去追杨姑娘。 楚氏跟崔氏没工夫理会杨家母女,赶忙去了后园,看见顾锦绣三人后,赶忙问道:“杨姑娘是咋了?怎么跑了?” 罗慧娘赶忙把顾锦绣把杨姑娘给打倒两回的事情说了,最后得意的哼哼两声:“杨芙娘还以为咱们绣姐儿好欺负呢,没想到绣姐儿会拳脚,被绣姐儿打了两回后,自己觉得没脸跑了。” 楚氏听罢,笑道:“咱们绣姐儿出息了。” 心里越发放心,绣姐儿越发能扛事了,她总算能少担心些。 楚氏因着顾锦绣把杨姑娘打倒的事儿,很是高兴,拉着顾锦绣的手,欢欢喜喜的回了花厅,开始吃席。 至于杨家母女没有吃席就走的事儿,楚氏也给她们找了个理由,说是杨家来了客人,不好让客人久等,母女两个就回去了。 大家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在罗家吃了开张宴后,告辞回家。 杨班头父子得知杨姑娘做下的丑事后,是吃完饭就直奔家里。 杨班头气得差点打了杨姑娘,又因着心疼她婚事不顺,这才没有下手。 第808章 毒药有用处了 “你明天就去托媒人给芙娘说亲,别跟姓常的别苗头了。找个家境过得去的,为人憨厚老实的后生就成。”杨班头知道不能再任由女儿这么下去,是立刻交代媳妇,让她赶紧给杨芙娘找人家。 杨姑娘听罢,停止哭泣,不敢置信的看着杨班头:“爹,您这是嫌弃女儿,要赶紧把女儿扫地出门?” 杨班头冷哼一声:“就冲你今天做下的事儿,老子还不能嫌弃你?你可知自己今天的吃相有多难看,是送上门去别人都不要。” “老头子!”杨班头媳妇赶忙呵斥杨班头:“你疯了,这些话也是能跟女儿说的?” 像什么话。 杨班头也是气得狠了,这才说出不好听的话来。 杨姑娘被杨班头的话伤到了,捂着脸痛哭:“我知道你们嫌弃我年纪大了,找不到好人家,不能给家里添助力。可我想这样吗?是常秀才家不厚道,做出嫌贫爱富的事儿,耽误了我的姻缘,让我成了县城的笑柄!” 杨姑娘其实没有她说的那么不在乎常家,而是太在乎了,跟常家的婚事不成后,就发誓一定要找个家境比常家好、为人比常秀才出息的男人结亲。 可田福县就这么大,她家又只是一个班头之家,家里也不像罗家、顾家那样还有其他营生,只靠着姜家抬着,如何能攀上比常秀才家身份更高的人家? 她是扒拉了一圈,看了两年,好不容易找到罗班头这一个合适的,可罗家却…… 杨姑娘扑到自家老娘怀里,哭得差点背过气去:“娘,女儿的命就这么苦吗?难道真要嫁个平平无奇的汉子过一辈子,想要嫁个有出息的男人就不行吗?” 杨班头媳妇安慰着杨姑娘:“我的儿,你莫要哭,也莫要这般说,娘一定给你找个家境、人品、本事都好的后生。” 可杨班头却骂自己媳妇:“你可别再惯着她了,要不是跟常家的婚事不成后,你宠着她,她能做出今天的事儿?” 又指着杨姑娘道:“再说了,不是我说自己的女儿,实在是咱们芙娘的模样长得只是清秀,且年纪又大了,再拖下去,以后只能嫁给鳏夫!你要是真为她好,就赶紧给她找人家嫁了,别等到拖不下去后,再来后悔。” 杨班头是把杨姑娘给狠狠骂了一顿,骂完后,又心疼,苦口婆心的对杨姑娘道:“芙娘,爹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可你不能被这股子怨气给毁了。你想想以前,要是你听到别人做了像你今天一样的事儿,你是不是要把那不要脸的姑娘给骂死?” “芙娘,爹不需要你嫁得有多好,只愿你能像以前那样正直大方,莫要被常家的事儿给害了一辈子。” 杨芙娘听了杨班头的话,有些恍惚,想起还没跟常家退亲的日子……那时候的她,当真是被人赞一声将门虎女,可如今…… “爹娘,对不起,是女儿疯了,女儿给你们丢脸了。”杨芙娘嚎啕大哭,给自家爹娘磕头认错。 杨班头夫妻见她还没有彻底魔障,很是欣慰,把她扶起来,道:“你知错就好,罗家那边仗义,你今天做的事情他们都瞒得极好,不会传出去让人笑话你的。” 又道:“莫要再去找罗武了,他心里只有顾家的大闺女,整个衙门的人都知道,他这辈子是不会娶其他女人的。” …… 杨家这边在开导着杨姑娘,罗武听罗慧娘说了顾锦绣打了杨姑娘的事儿,是立刻回了后宅找顾锦绣。 “绣姐儿,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罗武是一点委屈也不愿意让顾锦绣受的,可今天杨姑娘却对她说了那样的话,是他没有护好她。 顾锦绣笑道:“我没事,人生在世的,总不能一点子坏事都遇不到。且杨姑娘已经被我打了,她这人傲气大,估摸着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 罗武听罢,还是很愧疚:“杨家我不会再去……” 顾锦绣却道:“不能这样,你还要在县衙里当差,可不能跟杨班头不和。杨班头是个有正气的人,他定会把杨姑娘的事儿给处理好的,你继续跟杨班头好好处着,莫要有什么闲话。” 罗武听罢,心疼极了,绣姐儿为了他,是宁愿自己受委屈。 他握着顾锦绣的手道:“我听你的,但我会去找杨班头,跟他把话挑明了,要是杨姑娘以后再这样,那我不会再留手。” 以杨姑娘今天做的事儿,只要他让人把这事儿透露出去,杨姑娘的名声就完了。 顾锦绣笑着点头:“嗯,罗武哥这么做很好。” …… 杨家的事情没有拖很久,杨班头是下午申时就带着厚礼来罗家镖局,给罗家跟顾家道歉,言明会尽快给杨姑娘找人家,而杨姑娘已经知错,是不会再来罗家镖局,跟罗家人、顾家人接触。 罗父跟楚氏把这件事交给罗武处理,而罗武也把自己的底线告诉杨班头,两家说开后,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顾大山跟崔氏松了一口气,见事情解决了,坐着骡车,浩浩荡荡的回村。 秦三郎今天很忙,没有来罗家镖局,顾锦里没有见到他,有点小失望。 但她没有失望多久,二月初四的晚上,他就骑马回来了,还给她带来一个震惊的消息。 “你说什么?柳碧娘会知道我家的事儿,是因为顾有福?”顾锦里听到顾有福三个字的时候,还懵了那么一下,想起这个顾有福是顾老太的儿子后,是笑出了声:“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老顾家人竟然回来了,那她的毒药就不用藏在库房里,有用武之地了。 秦三郎见她笑出声来,有点吓到了,忙道:“小鱼你别气,我会让游安收拾他们,一定给你家报仇。” 秦三郎听说过老顾家人是怎么磋磨小鱼一家的,知道小鱼一家在老顾家手里吃了很多苦,衣不果腹不说,还时常被打骂,程哥儿小时候不太说话,都是被老顾家人给打的。 而更过分的是,老顾家人还要卖掉小鱼一家。 秦三郎一想到小鱼差点被卖,就气得想奔去府城,把老顾家人拖出来用刑! 第809章 去报仇 顾锦里抬头看他,见他一脸着急,眼里还带着些许心疼的样子,开心的笑了:“你放心,我笑不是因为气得狠了,而是因为终于能有报仇的机会。原本以为一辈子不会再遇到他们,没想到他们又跑回来了,正好可以收拾他们,给我家报仇。” 老顾家磋磨她家那么多年,这个仇不可能不报。 秦三郎问道:“你想怎么报仇?告诉我,我去给你办。” 顾锦里道:“自然是给他们一家下毒,让他们尝尝被折磨的滋味。” 言罢,瞅瞅秦三郎,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狠毒。” 虽然她是穿来的,对老顾家没有任何感情,可在外人看来,老顾家就是她的亲人,顾老爷子、顾老太就是她的爷奶,顾有福他们就是她的亲叔叔。 秦三郎摇头:“不会,是老顾家先害的你家,他们对你家做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亲爷奶能做得出来的。” 不过…… “我还是想替你动手。” 他出身勋贵之家,而大楚建立不过三代,开国勋贵里、包括大楚第一任皇帝都做过一些令人不齿的事儿。 例如,功成名就之后,抛弃糟糠之妻。 甚至有人嫌弃原配所生的孩子是泥腿子,教养不好,又没有强大的外祖家作为靠山,直接连儿子都不管,任由新娶的贵女媳妇磋磨陷害原配之子。 总之,像是这样的事情很多很多。 也有原配之子有了出息后,不跟父亲来往的。 然而,言官们却攻讦他们不孝,说这等连亲生父亲都不孝顺的人,更不会忠于朝廷,纷纷要求皇帝罢免这等不孝子的官位。 皇帝听罢,还真的罢免了不少不认亲父的官员。 有些官员妥协了,只能压下对亲娘的愧疚,带着一家老小去跪老父亲跟继母,求得他们的原谅后,才得以官复原职。 “小鱼,大楚是讲究孝道的,所以我想替你动手报仇。”秦三郎看着顾锦里说道,眼里是心疼与担忧,他不希望她以后被人说不孝顺爷奶。 顾锦里笑道:“你放心吧,我就悄悄去给他们下个毒,不会有人知道的。” 她深恨老顾家,知道老顾家回来了却不能亲手报仇,她会憋屈死的。 “且他们没有丝毫悔意,知道我家的日子好过之后,竟然还想谋夺我家的营生,这种王八犊子我不先下手收拾了他们,以后受苦的就是我家。” 秦三郎见她执意要亲自去报仇,只好同意:“成,给我一天时间,我把事情安排好了就陪你去府城。” 顾锦里知道他是不放心自己,是一定要跟着自己去的,有点愧疚:“又害你请假。” 秦三郎抬手,揪了揪她的包子头,笑道:“没事,不需要请假,我顺道去一趟府城守军大营就成。” 县城司兵所的百户需要时不时的去一趟府城守军大营报道,只要把司兵所的训练事宜安排好,而县里又没有碰上动用县兵的大事,他都能去府城一趟,或者闲上几天。 不过…… 他看着她笑道:“若是真的过意不去,就对我再好点。” 顾锦里瞪他:“你倒是会要好处,我对你还不够好?” 秦三郎:“够好了,可还想要更好。” 顾锦里老脸一红:“等以后再说。” 如今这名分还没有,这么对他已经是不合规矩。 秦三郎没有失望,反而很高兴,点头道:“好,咱们以后再说。” 能有以后,就代表了她的心意。 见她脸红得厉害,又学着她的样子,伸出手,用指腹戳戳她的脸:“软软的。” 顾锦里气得抓过他的手,咬了一口:“再敢乱戳,咬断你的手。” 秦三郎知道她只是说说罢了,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笑着看她,又怕她会恼羞成怒,问道:“要把这件事告诉你爹娘吗?” 顾锦里摇头:“等报完仇再说。我爹娘的脾气你也知道,要是提前告诉他们,我报仇就会有顾虑,还是先不说了。” 秦三郎很赞同,又问道:“安哥儿那边说不说?” 再过十天顾锦安就要下场科考,这种时候告诉他,估计会让他分神。 顾锦里想了想道:“先瞒着,瞒得住就等他考完后再说,瞒不住就告诉他。” 秦三郎没有任何异议,跟她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后,连夜赶回司兵所,赶紧安排司兵所的事儿。 顾锦里第二天也跟家里人说了要去松子庄看酱油,以及准备三月份拍卖火腿的事儿。 自打做酱油后,她时常会去松子庄看酱油,把控酱油的味道,做了火腿后,去松子庄的时间越发多了起来,有时候去住上十天半个月的都有。 顾大山跟崔氏并不怀疑,只交代她:“你大哥科考之前得回来,咱们一家子给你大哥送考。” 顾锦里点头:“嗯,爹娘放心,我一定会在二月十五之前赶回家。” 顾大山跟崔氏同意后,她又去制药作坊找陶嬷嬷、木通、冯进、邱琅几人,让他们看好作坊跟村尾;再交代了顾锦绣一些事情,让她去哪里都要让璃姐儿她们跟着之后,便跟崔氏收拾东西,准备离家。 二月初六上午,顾大山忙完作坊早上的活计后,驾着骡车,送顾锦里跟小吉去松子庄。 路过镇上的时候,去了一趟欧阳先生家,见了顾锦安一面。 顾锦安听说顾锦里要去松子庄看酱油、准备火腿拍卖的事儿,眉峰微微一动,没说什么,跟顾锦里说了几句话后,让他们去了松子庄。 只是下午的时候,当顾大山驾着骡车回家之后,顾锦安去了松子庄一趟,正好碰见秦三郎,脸色沉了下来,道:“你们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顾锦里笑了:“大哥果然很敏锐,怎么都瞒不过你。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有事儿瞒着你的?” 顾锦安:“你那么懒,每年不到酱油快出的时候,你都不会去松子庄看酱油,这个理由找得太勤快了,让我不得不怀疑。” 顾锦里嘴角抽了抽:“我有那么懒吗?我这回用的可是两个理由,还有准备三月份拍卖火腿的事儿!” 第810章 美人 顾锦安:“这个理由就更扯了,以你的脾气,如今才二月初六,怎么可能就开始准备三月份拍卖火腿的事儿?” 顾锦里:“我就这么蠢吗?竟然瞒不过你。” 顾锦安:“这跟蠢没有关系,而是以你的脾气,不可能提前这么早就去做下个月的事儿。” 顾锦里郁闷了,她家大哥真是把家里人的脾气掌握得死死的,端看个人脾性就能知道,她是不是有事儿瞒着他。 “说吧。”顾锦安道:“你们要是不说清楚,我无法安心考试。” 顾锦里只好把老顾家没有死,而是搭上黎同知,还已经得知她家做出了大营生,想要夺走她家营生的事情给说了。 顾锦安听到老顾家人回来了,历来沉稳的他,身躯竟是微微颤抖起来。 顾锦里一惊:“大哥你别怕,咱们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如今有本事对付他们。” 秦三郎被顾锦安身躯颤抖的模样给惊到了……顾锦安在他们眼里一直是个很沉稳的人,有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淡定。可如今听说老顾家回来后,竟然发抖,可见老顾家以前做的事情,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顾锦安紧紧握着拳头,用双手死死按住自己发抖的双腿,把身体的颤抖压下来后,对顾锦里道:“既然他们回来找死,那就怪不得咱们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不过…… “不要对爷爷……顾老爷子动手,他毕竟是咱爹的亲生父亲,对顾老太、顾有福他们动手就成。” 若是他们下手报复亲爷爷,等爹知道了,定会一辈子都不好过。 顾锦里想要顾锦安好好科考,想了想,最终点头答应:“嗯,大哥放心,我不会对顾老爷子动手。” 顾锦安听罢,放下心来:“别怪哥哥心软,实在是咱们摊上了这样的爷爷,总得为咱爹想想。” 爹他再怎么疼他们,要是知道他们下毒害了他亲老子,心里那关也不好过。 说完又交代了顾锦里不少事情,还跟秦三郎说了不少话,最后道:“三郎,这回辛苦你了,帮我照顾好小鱼,把事情办完了就早点回来。” “嗯,你安心科考,这些事情交给我们,我们会办好的。”秦三郎看天色不早了,对顾锦安道:“你先回吧,我们要启程去府城了。” 老顾家已经生出要夺产的心思,这事儿不能再拖,他们得连夜赶路。 顾锦安点头:“嗯,你们路上当心点。” 言罢起身,离开松子庄,回了欧阳家。 小吉在旁边听懵了,小东家跟安哥儿在说啥?什么老顾家,什么爷奶的,还报仇?小东家来松子庄是假,要去府城找自家爷奶报仇才是真? 顾锦里把顾锦安送走后,看向身后石化的小吉,推推她:“别发愣了,赶紧把东西拿上,咱们得走了。” 小吉:“……哦哦哦。” 震惊得只会哦了,根本没有其他反应。 顾锦里瞅了她一眼,亮出银针,在她面前晃了晃,咧嘴一笑:“小吉,我看你精神不太好的样子,一定是病了,给你扎几针吧。” 小吉一个激灵,跳起来道:“奴婢这就拿东西走人。” 说着,把所有行礼搬到骡车上,而顾锦里则是拿了一个脸盆大的箱子,里面装着各种——毒药。 秦三郎做寻珠营生赚了不少钱,买了几匹马,如今已经把骡子换下,用马匹拉车,自己驾车,让游安骑马,向着府城奔去。 …… 顾有文最近过得很是滋润,临近大考,他身为府学教谕,很是受学子的家人吹捧。 今天甘明威的老爹甘老爷亲自设宴,宴请顾有文父子。 不过顾成贤跟顾雅一样很会装,在外是个翩翩佳公子,并没有跟着顾有文去赴宴,而是说要苦读,等着大考。 甘老爷是立刻恭维道:“顾公子真是自律好学,要是我家威哥儿能有顾公子一半勤奋,我全家都不用愁了。” 顾有文心中冷笑,就你那个只会吃喝嫖赌的败家子能跟我家贤哥儿比?我家贤哥儿可是状元之才。 不过他面上却道:“成贤学问一般,眼见着就要大考,要是再不苦读,怕是会考不上。” 甘老爷赔笑道:“顾大人谦虚了,顾公子文采出众,元月的时候参加了几场会文,皆有佳作流出。我跟威哥儿也是拜读过的,当真是文豪水准,要是顾公子都考不上,那全府城的读书人就别想考上。” 实则顾成贤写的文章诗词只是一般,大家伙是看在黎大人的份上才夸他几句。 顾有文听罢很是高兴,笑道:“是大家过誉了。” 甘老爷:“是顾大人谦虚了。” 甘老爷很会奉承人,看出顾有文是个虚荣心强的人后,专门说些好听话,把顾有文奉承得相当高兴。 宴席吃到一半,酒意渐浓的时候,甘老爷跟身边的管事耳语一句,管事立刻离开,不多时,带来一个美人。 美人不惧初春的寒冷,身上穿着薄纱衣,外面披着一件披风,行走间,妙曼身姿在纱衣下约隐约现。 顾有文近来正在为纳妾的事儿跟古氏吵架,已经将近一个没做那事,如今见到这样的美人,当下是浑身燥热,差点流出鼻血。 甘老爷见顾有文血红着一张脸,就知道药效起作用了。 今天他为了能说通顾有文不把自家儿子赶出府学,可是在顾有文的酒菜里下了助兴的猛药,即使顾有文再迂腐,在药效跟美人的双重攻击下,也定会把持不住,当场把美人收用了。 美人是从江南来的,自小学的就是怎么伺候男人,见顾有文血红着一张脸,原本是想先跳个舞助兴的,如今也不跳了,直接向着顾有文走了,对他盈盈一拜:“官人~” 这声官人喊的,顾有文是直接一个哆嗦,浑身的骨头都酥了。 他直接把美人拽进怀里,对甘老爷道:“威哥儿秉性纯良,这回会作弊,也是被那农家小子教唆的,是那农家小子想要挣钱,主动给威哥儿写的文章。我会把这事儿禀告府城衙门,把那农家小子逐出府学,威哥儿只需记住这次的教训,下次莫要再犯就成。” 第811章 真可怜 甘老爷今天会请顾有文,也是为了摆平自家儿子作弊被抓的事儿,听到顾有文的话,知道事情妥当了,立刻道谢:“顾大人的恩情甘家定会铭记在心。” 谢完顾有文后,对管事道:“把顾大人带去墨香街的宅子,好好伺候着。” 美人是得过甘老爷交代的,闻言是美目脉脉的睨着顾有文:“官人,以后墨香街的宅子就是您跟言琴的家,房契已经在宅子的书房里,就等大人带言琴回家了。” 顾有文闻言大喜,这个甘老爷出手果然大方,不但送了美人,还送了宅子,可算是送到他心坎去了。 住在同知府里虽然极有面子,可那是对外人,对上黎二少爷可就不好使了。那个目中无人的狗东西总是时不时的嘲讽他们老顾家,让他这个顾大人丢尽了脸面。 因此顾有文极想要一座自己的宅子,立刻欣然收下,对甘老爷道:“威哥儿是个聪明的,就是脾气跳脱了些,等过两年沉稳了,用心念书,定能高中。” 这话就是委婉的给甘老爷道谢的意思。 甘老爷听出来了,心里却嗤之以鼻。 呵,不过是个靠着黎家过日子的外姓人,这大人的架子却端得不小,真以为喊他一声大人他就是大人了?不过是个教谕,连佐官都算不上! 但甘老爷还是做出惊喜的模样,对顾有文谢了又谢,亲自把他送出门,看着他上了骡车。 顾有文是一上骡车就等不及的扑倒美人,啃得很是起劲。 言琴赶忙推着顾有文,娇娇弱弱的道:“大人莫急,等到了宅子言琴再好好伺候您。” 言琴有一把好嗓音,身子又软,让顾有文更加等不及。 好在墨香街就在隔壁,甘家给的宅子又是墨香街的第一座,要是再晚点,顾有文就要在车里把言琴给办了。 管事是一路把顾有文送到宅子里,听着顾有文在车里的声音,是暗暗呸了一声,这还是教谕?就一没见过女人的种猪。 骡车进了宅子后,顾有文跟言琴就衣衫不整的下车,直奔宅子主院,刚进主院正房外屋,连里屋都没进就开始办事,把等在宅子里准备伺候新主人的甘家下人惊得急忙跑出屋子。 四个丫鬟站在院子,是脸色通红,这,这也太着急了吧? 甘家管事朝她们招招手,让她们撤出主院,到了宅子前院后,对她们道:“顾大人是个什么脾气,你们也看到了,爱面子,爱摆架子,你们多恭维着点就成。” 把顾大人伺候好了,他家少爷才能一直留在府学里。 “诶,我们知道了。”甘家下人应着。 甘家管事没有在宅子里逗留多久,只待了一刻多钟就回甘府向甘老爷复命。 甘老爷听说顾有文急得差点在车上办事,是冷笑连连:“这黎大人看上姓顾的什么?咋对这群姓顾的这么好?” 要是黎大人足够聪明,就该立马把姓顾的一家赶走,不然这一家人迟早会给他惹来大麻烦。 甘老爷是个精明的人,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再说顾有文,而是交代管事明天早上过去看看,给顾有文送一份乔迁之礼。 说白了那座宅子就是给顾有文养外室用的。 不过甘老爷没有想到,还没有等到第二天,顾有文就出事了。 墨香街宅子,顾有文刚刚舒坦完就开始全身抽搐,口吐白沫,症状跟陆老三瘫痪前一模一样。 言琴自小长在江南的楼子里,知道顾有文这是马上风,吓得不轻,急忙扯开嗓子喊道:“来人,来人啊!顾大人出事了!” 守在正院倒座房的两个丫鬟听罢,急忙放下手里的绣活,冲进正房,看见顾有文倒在地上抽搐后,吓得脸都白了,哆嗦着道:“言,言琴姑娘,这是怎么了?” “还问什么?没看到顾大人快不行了,赶紧去让管事请大夫啊!”言琴也不捏着嗓子说话了,朝着两个丫鬟吼道。 “诶诶,我们这就去。”两个丫鬟是连滚带爬的出了正院,去找宅子里的小管事禀告这事儿。 小管事快疯了:“你们说什么?顾大人出事了?” 娘呀,要是顾有文出事,那他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小管事没工夫细问两个丫鬟,只对她们道:“快,快让门房的贵强去请大夫!” 言罢是拔腿就跑,一路飞奔进主院正房,看见倒在地上抽搐、不断吐着白沫、口中还有鲜血涌出的顾有文后,惊得差点晕过去……这是咬到舌头了啊。 小管事顾不上怒骂言琴,立马跪在地上,用手掰开顾有文的嘴巴,拽来一件里衣,单手团成团后,赶忙塞进顾有文的嘴巴里,不让顾有文把舌头咬断。 可顾有文还在抽搐着,一副快要死过去的样子。 小管事吼着言琴:“到底是咋回事?不是让你好好的伺候顾大人吗?你就伺候成这样?” 言琴用衣服遮住自己的身子,哭道:“奴家有尽心伺候,可谁想到顾大人突然就倒了。” 娘的,自己不行还这么着急,如今可是害死她了。 小管事见问不出什么来,只能全力压着顾有文的身体,不让他抽搐得太厉害。 …… 主院正房的屋顶上,秦三郎用手遮住顾锦里的眼睛,一直没有松开,但他的脸却红得不行,很是不明白,为啥小鱼总是喜欢用……这一招来对付男人? 前有陆老三,如今又有顾有文,那个顾有福不知道毒发没有?要是毒发了可就是第三个了。 顾锦里只能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声音,却看不到画面,因为秦三郎不许她看,她只能小声的问道:“屋里咋样了?” 秦三郎小声的回她:“挺惨的,抽搐咬到舌头了,流了不少血。” 顾锦里啧啧:“真可怜。” 秦三郎听得笑了,可怜还不是你弄的。 秦三郎实在好奇,忍不住问她:“小鱼只有……那种毒药吗?” “哪种毒药?”顾锦里的脑袋转向他这边,道:“我有很多种毒药,但山神菇是最适合顾有文的。” 这老小子是个想睡年轻姑娘的,比之陆老三是不逞多让,所以陆老三同款毒药,他值得拥有。 第812章 娘来了 秦三郎听了道:“咱们下次换种毒药吧。” 顾锦里把他的手拿开,看着他道:“干嘛要换?” 瞅了瞅他的脸,坏心一笑:“你怕啊?” 秦三郎:“……不怕,我不会做他们那样的事儿。” 只守着你一个人,所以你一定不会给我下毒。 顾锦里听得很满意,不过秦三郎的这个提醒很不错,同样的毒不能用太多次,不然会被人发现端倪。 “我给顾有禄换一种毒药。”她道。 秦三郎点头:“嗯,换一种好,不容易被人发现。” 说完,见顾锦里要低头往屋里看,急忙用手遮住她的眼睛:“不能看。” 顾锦里:“他身上有衣服挡着了。” 先前秦三郎不许她看,是因为顾有文没穿衣服,有碍观瞻,可如今那个小管事已经用衣服把他的身躯遮住了。 秦三郎很坚持:“有衣服挡着也不行。” 顾锦里见他不同意,只好作罢:“好吧。” 秦三郎见她听话,笑了,心里默默说一句:真乖。 老是有人说他家小鱼凶,可那是她们不了解小鱼,其实小鱼是个讲理的姑娘,只要你好好对她说,只要你不给她找茬,她都不会凶你。 顾锦里觉得秦三郎在看着她笑,再感受着他手掌传来的温度,脸上有点烫,嘴角也微微一翘,笑了。 秦三郎看见她翘起的嘴角,自己嘴角的弧度也加大,笑意更浓。 两人在屋顶上开开心心,言琴他们在屋里生不如死,是全力压着顾有文,不让他再抽搐。 等顾有文不再抽搐后,也彻底晕死了过去。 言琴以为顾有文死了,啊了一声,拽住小管事的手道:“怎么办?怎么办?” 又慌忙指着挺尸似的顾有文道:“是他自己倒地抽搐的,跟我没有关系!” 小管事一把甩开她的手,怒道:“屋里就你们两个人,顾大人出事了不是你搞的鬼还能是谁?你自求多福吧。” 说着急忙去探顾有文的鼻息,见还有气,这才松了一口气,又赶忙给顾有文擦拭身体,再穿上衣服。 折腾完后,门房也把大夫请来的。 来的是柳大夫,跟着柳大夫一起进门的还有甘老爷。 甘老爷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没想到他拍个马屁,还能把人给拍出事来。 “柳大夫您赶紧给顾大人看看,可千万千万要救救顾大人啊。”甘老爷求着,急忙给柳大夫塞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柳大夫医术高超,值得这个价钱,很是光明正大的收了银票:“放心,老夫会尽力的。” 柳大夫带着药童匆匆进屋,给顾有文看过后,道:“这是马上风,属于急症恶症,做好准备吧。” 言罢,没空应付已经快要吓晕过去的甘老爷,是立刻给顾有文扎针。 足足行了三轮针,把顾有文扎得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了才停针,抹着头上的冷汗道:“命是保住了,但他这个马上风发得太急太狠,下半辈子估计要在床上躺着过。” 甘老爷听得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拽住柳大夫的手,求道:“柳大夫,真的没有办法了?这位可是黎同知府上的恩人后代,他要是好不了,我甘家也要脱成皮啊。” 柳大夫腹诽,你甘家也不是啥好东西,活该被脱成皮。 不过,他还是干脆利落的道:“老夫已经尽力了,不然你去青山医馆请肖大夫?他或许有办法。” 柳大夫在府城的名声大家都知道,只要他让病人去找自己的死对头肖大夫看病,那就表示这个病人医不好了。 甘老爷听罢,是急得直拍大腿:“天老爷啊,咋就出了这样的事儿?” 虽然甘家的名声不咋样,但柳大夫见甘老爷哭得挺凄惨,还是好心的提醒道:“别哭了,你家在府城也不是一代两代了,那位黎同知刚来,还能把你甘家给灭咯?趁着事情刚出,赶紧想好退路,再把老顾家人请来谈吧,那家人爱钱。” 柳大夫是点到为止,不再跟甘老爷废话,而是尽职尽责的跟药童把顾有文抬回里屋的床上,又写下药方,让药童回去抓药,把药熬了给顾有文送来。 甘老爷是个精明的,知道柳大夫说得对,这事儿是决计瞒不住的,只能想办法解决。 他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走了几圈后,已经想出对策,吩咐管事:“让门房去同知府把老顾家人请来。再回府找两个下人,让他们去知府大人家、通判大人家,找这两家的下人说话,把顾有文贪恋颜色,自己发了马上风的消息透露给他们。” 一切都是顾有文贪花恋色惹出来的祸事,跟他甘家没有关系,要是黎同知因着这事儿灭了他甘家,那黎同知的官声也不用要了。 “诶,奴才这就去办。”管事急忙去找门房,又让小管事回甘府找跟知府、通判府下人相熟的下人,把顾有文的事儿透露出去。 …… 小半个时辰后,顾老太跟顾老爷子带着一家子人,以及黎庄、祝五、一队护院冲进墨香街宅子。 古氏是哭着过来的,口里喊着:“老爷,你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儿,你让我们娘仨以后可怎么活啊?” 啪啪两声,顾老太是狠狠扇了古氏两巴掌,一双眼睛血红,宛如恶鬼般盯着古氏:“贱妇给我闭嘴,有文好好的,啥事儿也没有,是这甘家人乱说的,等我进去就要他们好看,竟然敢诅咒我儿!” 骂完后,是跟着门房贵强,一路冲进主院正房,扫视着屋子:“我家有文呢?我家有文呢?你们把我儿藏在哪里了?” 甘老爷忙道:“在里屋,您老快进去吧。” 顾老太听罢,是立刻冲进里屋,看见面如死灰,躺在床上,嘴角还带着血迹的顾有文后,身子一晃,差点晕倒。 可她不相信顾有文出事了,撑着一口气,扑到床前,掀起被子,想要把顾有文给摇醒。 柳大夫赶忙制止她:“你别乱动他,他发了马上风,如今命是保住了,却已经瘫痪,你要是不想他全瘫,就不要动他。” “你说啥!”顾老太目呲欲裂,瞪着柳大夫:“你说有文瘫了!” 有文怎么可能瘫了? 这可是她最有出息的儿子,她还要靠着他去争产,去博取黎大人的喜欢呢,他怎么能瘫?! 第813章 顾老太倒了 顾老太快疯了,指着柳大夫吼着:“庸医,你这个庸医,一定是你误诊了,我家有文好好的,不可能瘫!” 柳大夫是谁?能惯着顾老太,是冷哼一声,招呼药童背起药箱就走:“有病,要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就这等睡女人睡出来的病,老头子还不乐意医。还读书人?啊呸!” 顾老太横行霸道多年,自打再遇上黎大人后,她就更加目中无人,对大夫这等医匠是想骂就骂,哪里想到会碰上柳大夫这样的。 听见柳大夫骂人,是气血直往头顶冲,举着拐杖就要打柳大夫,幸亏药童机灵,举起药箱帮柳大夫给挡住了。 柳大夫气得是吹胡子瞪眼啊,知道老顾家这群人不咋样,没想到真正见到,是比传闻还不堪。 甘老爷见顾老太竟然动手,顾不得安慰老顾家其他人,急忙冲过来跟柳大夫道歉:“柳大夫莫怪,顾老太太是爱子心切,这才动手,还请您老留下,继续守着顾大人。” 要是没有柳大夫守着,万一顾有文半夜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柳大夫气得不轻,吼道:“三百两!” 他的气可不能白受。 甘老爷立刻拿出三百两银票塞进柳大夫:“柳大夫勿怪。” 柳大夫冷哼一声,在药童的保护下,又回到屋里,继续守着顾有文。 顾老太先前是不相信顾有文会瘫的,闹腾了这么一会儿,也知道顾有文是真瘫了,是嗷一声,直接坐到地上大哭特哭:“诶哟,天老爷啊,这到底是咋回事啊?我家有文好端端的,咋就出了这事儿?” 嚎完又怒视甘老爷,爬起身厮打着他:“畜生,你个畜生,是你害的我家有文。你知道我家有文是谁吗?他,他可是府学教谕,还是黎同知恩人的后代,你们这么害有文,黎同知不会放过你们的!” 古氏则是目光一转,看向站在外屋抽泣的言琴,扑过去厮打她:“贱人,是你这个贱人害的我家老爷,你这个****子,千人骑万人睡的贱妇,老娘打死你!” 甘家的下人们见状,急忙过去拉架,可顾老太跟古氏猛啊,谁能拉得过她们?甘家的下人是被挠得脸都花了。 言琴是靠脸吃饭的,死命护着自己的脸,趁着两个丫鬟拦住古氏的时候,一眼就瞄准了顾有禄,飞扑过来,跪在地上,一把抱住顾有禄的腿,哭道:“这位老爷救命,救命啊。奴家只是甘家买来伺候顾大人的,怎知顾大人会突然马上风?奴家真的冤枉啊。” 言琴是楼子里养来专门卖给富贵人家的,比之柳碧娘要高级不少,又是人美嗓音娇的,这一扑一抱一哭诉,让顾有禄骨头都酥了。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定要把美人扶起来抱着说话,可如今只能一脚把言琴踹开,道:“虽然这事不怪你,但你也莫要这般抱着我哭哭啼啼的,我顾家可是正经人家。” 郑氏是跟来看顾有文热闹的,看见言琴扑向顾有禄,正要扑过来厮打言琴,听到顾有禄的话后,高兴了,呸了言琴一口,继续看戏。 甘老爷被顾老太打得不轻,赶忙看向顾老爷子,喊道:“顾老爷子,今天的事儿有误会,您老先让顾老太太松手,咱们两家坐下来好好谈,您老觉得如何?” “呸,你害得我儿子瘫痪,还想谈?谈个屁,老娘今天要撕了你,烧了你甘家,让黎大人抄了你甘家满门!”顾老太是气疯了,不管不顾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甘老爷惊了,震惊过后是大喜,看向柳大夫:“柳大夫您老可得给我家作证啊,顾家老太太仗势欺人,要黎大人滥用私刑,灭我甘家呢。” 又对顾老太道:“我甘家只是好心请顾大人吃顿饭,可没有害他。是他看见言琴后,把持不住,火急火燎的拉着言琴行房,这才发了马上风瘫痪的。” 顾老太听到这话,愣了愣,是嗷一声,发疯般厮打着甘老爷:“胡说,你个贱民,不入流的低贱商户,竟然敢这般诋毁我儿,我跟你拼了。” 又招呼顾有禄跟郑氏:“还愣着干啥,赶紧过来帮忙。” 顾有禄看上言琴了,想要护住她点,等顾有文的事情过去后,好收用了言琴,没有过去帮忙。 郑氏想要巴结顾老太,一听这话是撸起袖子就去厮打甘老爷。 甘家管事慌忙拦着,可对方都是女人,管事也不敢怎么碰她们,只张开双手拦着她们。 “娘您让开一点,让儿媳妇来。”郑氏想要立功,很是生猛的撞开顾老太,要跟甘老爷正面厮打,怎知用力过猛,砰一声,把顾老太撞到地上。 顾老太是后脑勺直接砸在地上,浑身开始抽搐,还口吐白沫。 “啊!”郑氏吓得不轻,赶忙跳到一边,指着顾老太道:“不关我的事儿,不关我的事儿啊,是娘她自己倒的。” 顾老太这么一倒一抽搐,把在场的人都给吓得愣住,一场大乱炖总算是暂时平静下来。 甘老爷最先反应过来,赶忙喊柳大夫:“柳大夫,快过来救人!” 柳大夫是烦死了老顾家,可他身为大夫又不能不救人,是立马扑过来救治顾老太,先拿出药箱里的木棍让她咬住,又赶紧给她扎针,止住她的抽搐。 忙活了两刻钟,才算把顾老太给救醒。 可顾老太却嘴歪眼斜,嘴里不断流着口水,已经说不出话来。 “柳,柳大夫,我娘这是咋了?”顾有禄懵了,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柳大夫瞟了他一眼,冷笑道:“咋了,中风瘫了看不见吗?” “你说啥?老婆子中风瘫了!”顾老爷子总算是说话了,哆嗦着手,盯着柳大夫:“你没有诊错吧?” “呵。”柳大夫气笑了,总算是知道老顾家人的歪骨是怎么长成的,原来根子在顾老爷子这里:“柳某人做了一辈子的大夫,就没有诊错症过。你要是不信柳某人,就把顾老太拉去青山医馆找肖大夫。” 顾老爷子不蠢,看着顾老太那样,也知道她是真的中风了,可是:“咋就变成了这样了?老婆子的身体一直挺好,怎么会突然中风?” 第814章 弄不死你 柳大夫道:“你也不看看她多大年纪了,本身毛病就不少,再这么大哭大闹的,能不中风?” 人年纪大了,多吃两块肥肉都能中风,何况是顾老太这样的,受了这么大刺激,体内的血气不断飙升,还继续哭闹不休的,想不中风都难。 顾老爷子听到这话,是脸色一青,脑子一晕,直接往后倒去,辛亏甘家管事接住了他,不然又得瘫一个。 柳大夫急忙给他扎针顺气平血,这才没让顾老爷子晕倒。 甘老爷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本来请老顾家人来是想用钱买通老顾家,把顾有文的事情给摆平的。没想到又整出一个中风瘫痪的来,连顾老爷子也差点晕倒……这都是什么事啊,这是要亡他甘家吗? 黎庄跟祝五也跟着来了,先前没有进来,是想着这是老顾家的事儿,先让老顾家人处理,没想到老顾家人这么能闹腾,还闹中风了一个。 黎庄是头疼不已,不得不走进屋里,对甘老爷道:“今天的事儿必须查个明白,不然黎大人可不答应。” 甘老爷也不想再跟老顾家折腾了,这一家子就没一个正常的,黎大人的官威就算再大,起码是个正常人,讲理,他老老实实的把话说清楚,事情应该也能解决。 “庄爷,我想求见黎大人,把今晚的事儿跟他一五一十的说清楚……我家是真的没有害顾大人。”甘老爷老泪都下来了,是求着黎庄带他去见黎大人。 黎庄虽然是黎大人的心腹,可今晚的事儿太大了,他自己也不敢做主,想了想,道:“成,跟我们去同知府走一趟吧。” 言罢,指向言琴:“把这个女人带上!” 今晚的罪魁祸首是言琴,要不是她,顾有文也不会马上风。 言琴抽泣着喊冤:“各位爷儿,奴家是冤枉的,奴家就是尽心尽力的伺候顾大人,怎知顾大人他……呜呜呜……” 言琴说不下去,只哀哀哭着,瞟了顾有禄一眼,把顾有禄给迷得啊,顿时起了保护欲,亲自上前扶起她:“你不要怕,只是去同知府问个话罢了,若是你真无辜,黎叔是不会罚你的。” 大庭观众之下,这说话的调子都温柔了两分。 郑氏气得直接冲过来,抓住言琴的头发就啪啪扇了两个光:“贱人,勾汉子都勾到老娘的眼前来了,我打死你个****子。” 言琴不还手,也不尖叫,只柔柔弱弱的哭着,把顾有禄哭得心疼不已,赶忙过来拽住郑氏的手,反手就啪啪两巴掌,把郑氏给打蒙了。 “贱妇,你害得我娘中风瘫痪,还敢在这里胡闹,再敢吵吵,老子立刻休了你!” 郑氏最怕被休掉,且顾老太会倒地中风,也是被她给挤掉的,她心里怕得不行,不敢再找言琴的麻烦,哭着退到一边去。 黎庄看得脸色发黑,老顾家都是一群什么玩意?大人真是疯了,养着这么一家疯子。 “顾老爷子,咱们先回府吧,大人会给你们做主的。”黎庄心累,不想再为老顾家费神,是立刻扶住顾老爷子,准备回同知府。 顾老爷子就是个没主见的,顾老太没倒的时候听顾老太的,如今顾老太倒了,听起黎庄的话来,点着头道:“嗯嗯,先回吧。” 说这话的时候,顾老爷子还哆嗦着,黎庄见了更是不屑得很,这是一家之主?没本事就算了,遇到事儿还跟个废物似的,等着外人来处理。 祝五问柳大夫:“文大爷如今可能移动?” 柳大夫道:“可以,但最好是直接用板子抬着回去,不要搬上骡车又下来的,会伤到病人。” 祝五听罢,立刻招呼带来的护院,是直接拆了一扇门板,再在门板上铺上厚厚的棉被后,让护院小心翼翼地把顾有文给抬到板子上。 “走吧,柳大夫也跟着我们一起去。”祝五盯着柳大夫,一副他不去就要他好看的样子。 柳大夫对祝五的意思是秒懂,说道:“你放心,我是大夫,对经手的病人定会有始有终,且我不会乱说话,我守口如瓶的本事,那府城人都知道。” 言罢,带上药童跟着祝五他们离开。 折腾了这么久,如今是已经过了子夜,黎庄是带着老顾家人浩浩荡荡地的往同知府行去,又生怕被人看见,把顾有文用被子盖起来,还让祝五开路,遇上巡城的士兵、打更的更夫会提前亮出同知府的令牌,把人打发走,等人走后,才敢带着老顾家继续走。 一路上跟做贼似的,是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回到同知府。 黎同知知道顾有文出事儿后,是着急的等到现在,听说老顾家人回来了,急忙赶去老顾家居住的院子。 看见躺在木板上,像条死鱼似的顾有文后,眼前一黑,差点栽倒……有文,有文竟然真的瘫了! “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黎大人很疼顾有文,对他期望颇高,已经给他精心谋划,想要在顾有文四十五岁之前,让他当上一县主官,五十岁之前能做到府城佐官。 可谋划得好好的,顾有文这么一瘫痪,是什么都完了。 甘老爷看见黎同知,是直接跪下,嘴巴利索的道:“大人,顾大人是收用言琴的时候,突然诱发了马上风瘫痪的。” 甘家下人来同知府找老顾家人的时候,只说顾有文在甘家别院病倒了,并没有说是什么病。 如今甘老爷把马上风三个字说出来,黎大人仿佛被人兜头打了两巴掌般,完全懵了,脸色极其难看的看向黎庄。 黎庄冲他点点头:“是真的。” 黎大人闻言,脸色直接黑透,一口老血憋在喉咙里,吐都吐不出来,竟然是得了这般睡出来的恶症,让他想要给顾有文讨公道都不好意思开门。 马上风啊,这要是传出去,别说顾有文,连他都得被人给嘲笑死。 古氏还不知死活的过来哭诉:“黎大人,您要为老爷做主啊,都是甘家害得老爷,要不是甘家宴请老爷,给老爷送女人,老爷不会瘫。” 郑氏恨死了言琴,也急忙过来跪道:“是啊黎大人,您老可得把那个害了大哥的****子给收拾了,不能让她继续祸害人!” 说着狠狠瞪了言琴一眼,哼,贱人,让你勾搭我相公,弄不死你。 第815章 关起来 岳师爷刚来到老顾家居住的院子就听到这话,真恨不得抬脚踹翻古氏跟郑氏,真真是一群乡下泼妇,这事儿的根本是一个娼妇吗?是顾有文管不住自己惹出来的祸事。 要是顾有文能有点廉耻,就不会收用学子家送来的女人,继而诱发了马上风。 黎大人却是很疼顾有文,是恶狠狠的瞪着言琴,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言琴很是害怕,哆嗦着身子,祈祷顾有禄能多迷恋她一点,保住她,莫让她死在这里的好。 岳师爷见黎大人控制不住要发怒,急忙走了过来,一边行礼一边道:“大人息怒,还是先把文大爷跟顾老太太抬回屋里,再让大夫好好看看再说。莫要这般待在外面,对文大爷跟顾老太太的病情不好。” 岳师爷这么一说,黎大人才注意到顾老太,发现她也躺在板子上被人抬着:“这是怎么回事?” 顾有禄想要趁机换掉郑氏这个媳妇,赶忙哭着道:“回黎叔的话,是我娘得知大哥瘫痪之后,一怒之下去厮打甘老爷,郑氏想去帮忙,结果郑氏是个没用的,竟是用力过大,把我娘给撞倒了,我娘因此中风瘫痪。” 黎大人惊了,这是一晚上瘫了两个? 黎大人的脸色已经不是阴沉,而是狰狞,指着郑氏道:“把婆母撞倒,使得婆母瘫痪,你这等恶妇,合该休弃。” 郑氏一听,是哭喊着道:“黎大人,黎大人我冤枉啊,是娘让我去帮忙的,我也只是轻轻碰到娘,怎知娘她就晕倒了,还中风瘫痪,真的不关我的事儿啊。” 郑氏是干嚎着,想要挤出点眼泪,可顾老太为人不好,这两年发达了时常想要休了她,她是巴不得顾老太去死,是怎么挤都没挤出一滴眼泪啊。 黎大人是最烦妇人撒泼哭嚎的,见郑氏又嚎,立刻指着她道:“来啊,把郑氏给本官……” “大人,先人把文大爷跟顾老太太抬进屋里去再说吧。”岳师爷是急忙打断黎大人的话,觉得黎大人真是疯了,郑氏是老顾家的儿媳妇,怎么处置她应该由顾老爷子说了算,黎大人出手管教郑氏,算是怎么回事? 黎大人听罢,也知道自己着相了,看向顾老爷子,道:“顾兄,郑氏的事儿我本不该插手,可郑氏身为儿媳妇,却害得婆婆摔倒中风,不可不罚。” 又指着古氏道:“还有古氏,身为正妻,却没有给丈夫纳妾,害得丈夫在外收用女人出了事儿,这等差点害了丈夫性命的妇人,要是不罚,真真是天理难容。” 顾老爷子虽然不满黎大人,觉得他总是蔑视自己,但他是个怕官的,听到黎大人的话,是急忙点头应是。 黎大人看着他这副怂样,都赖得骂他,是吩咐祝五:“快把有文抬进屋里去。” 又对黎庄道:“去账房支银两,把府城所有医术好的大夫都喊来,让他们给有文会诊。” 有文绝对不能瘫了,得让有文好起来,继续做官。 黎庄看了柳大夫一眼,见他丝毫无所谓的样子,便应了一声,转身去取银子请名医。 顾老太一直是醒着的,见黎大人只顾着顾有文,没有提她,是巴巴的看着黎大人,口中啊啊啊的叫着,嘴巴还不断的流着口水,是要多埋汰就有多埋汰。 黎大人听到声音,往她这边看了一眼,是恨不得剁了她……贱人,都是她当娘的不称职,要不然有文也不会出这样的事儿! 黎大人是根本不搭理顾老太,跟着祝五他们就匆匆去了顾有文住的院子,还回头吩咐岳师爷:“把姓甘的跟那个娼妇全都带来,让他们在有文住的院子里跪着,我等会儿要问话。” “是。”岳师爷赶忙让两名护院押上甘老爷跟言琴,往顾有文居住的院子里行去。 顾有禄担心言琴有事儿,是急忙跟上。 黎大人他们是把大夫、药童、以及不少下人都带走,只留下四个抬着顾老太的护院。 顾老太见黎大人走了,很是难过,啊啊啊的叫着,眼里还涌起眼泪来。 顾老爷子安慰着她:“霜娘别急,黎庄已经去请府城名医,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言罢,让四个护院把顾老太抬回正房里屋,安顿好顾老太后,对四名护院道:“去把郑氏跟古氏那两个贱妇关起来!” 顾老爷子是把所有的火气都发在古氏跟郑氏身上。 古氏跟郑氏听罢,急忙哭喊起来:“爹,爹您不能关着我们啊,我们还要照顾有文跟娘。” 然而,顾老爷子根本不搭理她们,是铁了心要把她们关起来再说。 四个护院想要早点回去休息,是根本不搭理古氏、郑氏,也无视男女之别,直接押着她们往旁边的厢房去,把她们捆住,堵住嘴巴后,关门走人。 一时间,顾老爷子住的这座院子寂静下来,顾老爷子往四周一看,是气得拍桌子,扯着嗓门喊着:“来人啊,来人啊!” 守门的婆子是黎家的下人,知道老顾家就是打秋风过日子的,对老顾家人根本不上心,顾老爷子是叫唤许久,守门的婆子才慢悠悠的来了。 “顾老爷子,您有何吩咐。” 顾老爷子怒问:“有福、张氏、小妹跟雅姐儿、蓉姐儿人呢?他们的娘跟奶奶中风了,赶紧让她们过来伺候!” 婆子道:“福二爷还没回来,不知道去哪里了。” 至于张氏她们…… “老奴这就去喊她们。” 说罢转身走了,刚刚走出院子,就碰上张氏带着顾蓉来了。 张氏会来,是顾蓉说了,这时候好好伺候着,爷才会更加看重他们这一房。 张氏这才过来的。 顾老爷子虽然最疼顾有福这个跟他长得相像的儿子,可最疼的孙子孙女却是顾成贤跟顾雅,因此看见张氏母女后,是破口大骂:“你们是死人吗?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闹了这么久你们没听见了?故意不来伺候是吧?你们就是这么孝顺公婆爷奶的?” 骂完张氏他们后,又问顾蓉:“你哥呢?怎么大半夜的不见人影?还有你堂姐、小姑跟大姑一家呢?这人都到哪里去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知道来看看!” 第816章 起疑 顾蓉被骂,心里很是委屈,说道:“爷,大姑一家跟小姑他们已经去了大伯住的院子伺候。” 钱光宗一家、顾小妹、顾雅他们精明得很,是一听说黎大人过来看顾有文后,立刻抄小路去了顾有文居住的院子,在哪里等着表现给黎大人看。 顾蓉、张氏、顾成礼三人也想去的,却被顾小妹骂了一通,说:“听说咱娘也病了,你们跟着去,谁来照顾咱娘?别去大哥的院子添乱了,赶紧去伺候咱娘去。” 张氏母子三人被顾小妹的话气到了,这才久久没有过来。 “我爹不在府里,我哥去找他了。” 顾老爷子听罢,没有再骂,还很欣慰的道:“你娘没有白疼他们,还知道去照顾有文。你哥也懂事了,知道你去找你爹了。” 丝毫没问为啥顾有福大半夜的不在家? 顾蓉嗤之以鼻,骂顾老爷子蠢货,小姑他们哪里是去照顾大伯,他们是知道黎大人来了,还疼爱大伯,去做戏给黎大人看的。 可顾蓉懒得跟顾老爷子解释,跟着张氏给顾老太擦口水,换掉身上的脏衣服。 …… 顾有文居住的庆文院,顾成贤跟顾雅是跪在地上,看见顾有文被人抬进来后,两兄妹是膝行而前,哭道:“爹,不孝儿女来接您了,您受苦了。” 黎大人见状是相当欣慰,先前没有看见他们兄妹,他心里还很不舒服,觉得他们白眼狼,此刻看见他们跪迎顾有文,哭得悲戚的模样,心里只剩下怜爱了。 “快起来,大冷天的别跪在地上。”黎大人道:“特别是成贤你就要下场科考了,可不能着凉,万一染上风寒,往日苦读可就白费了。” 顾成贤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给顾有文磕了三个响头:“因着在房里苦读未能及时去迎接父亲,还请父亲莫怪。” 一句话,解释了自己没有去甘家别院接顾有文。 黎大人听罢,更加欣慰:“就快大考了,成贤用功些是对的,你爹不会怪你的。” 钱光宗一家见顾成贤兄妹抢了风头,赶忙推着顾大姑。 顾大姑立刻过来哭道::“有文,有文你这是咋了?诶哟,天老爷啊,你咋出去吃个宴席吃成了这样?大姐恨不得替你受了这苦。” 黎大人见顾大姑爱护弟弟,心中也甚是欣慰。 柳大夫忍不住了,吼道:“你们这是干啥?干啥?还想不想让病人好了?在先前的那座院子已经苦过一回了,如今还要哭,你们要是再这么哭下去,出什么事儿,老夫可不负责。” 娘的,一家子都有病! 柳大夫这么一吼,顾大姑他们才让开,让护院把顾有文抬去里屋,经过这么一折腾,顾有文的病情又重了。 柳大夫给顾有文行了一轮针后,让药童把内服的药材交给黎家下人:“赶紧去熬药,熬好了拿过来。” 又指着围在屋里的人道:“都出去,别堵在这里。” 黎大人是立刻把钱光宗一家跟顾雅赶了出去,只留下顾成贤。 “柳大夫,有文的情况如何?什么时候能恢复?”黎大人满心期待的问着。 柳大夫想笑:“黎大人,您见多识广的,也知道这马上风有多厉害,是恶症,能活下来已经是老天爷保佑,恢复这事儿就别想了。” 一句话,是给顾有文判了死刑。 “你什么意思?难道说有文治不好了?怎么可能!”黎大人很是愤怒,岳师爷急忙扶住他,道:“大人息怒,等府城其他大夫来了再说。” 然而,等肖大夫、徐大夫、周大夫这几位府城名医看过之后,说辞跟柳大夫一模一样:“马上风,能活下来已经是走运,至于再站起来,恕我们医术平庸,没这个能力。” 黎大人听罢,脸色是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柳大夫他们怕被黎大人迁怒,又改口道:“大人是京城来的,又是官身,可请京城的御医来给顾大人看看。御医们医术高超,或许能治好顾大人。” 然而顾有文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小小教谕,还能让御医赶来给他看病? 黎大人闻言知道顾有文是医不好了,心中绝望,转身冲出屋子,指着跪在外面的言琴跟甘老爷道:“来人,把他们两个拖下去,杖……”毙字还没出口,就被岳师爷及时拦住。 “大人!”岳师爷打断黎大人的话后,放低声音,道:“大人,您今晚着相了。您再怎么疼爱文大爷,他也只是您恩人的后代,又不是亲子,不必如此。” “文大爷会发这个病,说来也是他自己作出来的,甘老爷不过是给文大爷送了个美人,这满大楚的,到处都是给官员送美人的商户,难道一出事儿就把商户给杀了?把美人给活剐了?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要是大人您开了先河,以后还怎么在做官?” 岳师爷看了甘老爷一眼,又道:“甘老爷是府城本地人,家族在这里扎根几代人,定是不好对付,您没看见甘老爷虽然跪着,却并不是很害怕的样子吗?他来的时候定是做了安排的。” 岳师爷猜得没错,甘老爷敢来就已经做好了安排,要是今晚他不能活着走出同知府,那家里人就去知府衙门报官。 岳师爷劝着黎大人:“大人想要报仇,过个几年再报也是一样,可如今却不能冲动,莫要让那位贵人失望啊。” 黎大人听到贵人二字,顿时一凛,恢复理智:“你说得对,是本官心急了。甘老爷跟言琴的事儿,交给你处理吧……我进去看看有文。” 说到最后半句话的时候,声音几乎是哽咽的,让岳师爷皱起眉头。黎大人对顾有文也太好了,不过是个恩人的后代,这都隔了不知道多少层了,还能因为他瘫痪而哽咽? 岳师爷很聪明,虽然他没有想过背叛黎大人,但黎大人自打带着老顾家人过日子后就变得很反常,让他不得不起疑心。 同样起疑心的还有顾锦里。 恩人后代? 因为是恩人后代就这么带着过日子,这不是有病吗?到底是什么恩情,能让黎大人记了这么多年,还无底线的照顾老顾家人? 第817章 走运 秦三郎手里拽着一块灰色的布,用布遮住他跟顾锦里,看着院子里的情况。 同知府有护院把守,比之墨香街的甘家别院要危险得多。不过秦三郎的本事大,顾锦里也是练过的,有野外埋伏的经验,两人在游安的帮助下,赶在老顾家人回来之前就埋伏在这里。 先前顾锦里说要跟来同知府看热闹的时候,秦三郎还觉得危险,不想让她来。可此刻却很高兴,只因她就躲在自己撑着的灰色布匹下,被他护在臂弯里。 这是两人靠得最近最近的一次,近得他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以及她细微的心跳声。 顾锦里生怕被人发现,没有把自己起疑心的事情立刻跟秦三郎说,而是继续看着院子里的热闹。 岳师爷走下台阶,对跪在地上的甘老爷道:“甘老爷,今晚府上忙乱,不留你们了,你把那个女人带上,回去吧。” 甘老爷震惊不已:“这,这就让我们回去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虽然这事儿是顾有文睡女人睡出来的,可黎大人先前明明一副要生吃了他的模样,这眨眼间就要把他给放回家了? 岳师爷点头:“嗯,虽然这事儿你甘家有错,但黎大人是个讲理的人,不会对你家滥用私刑。” 不过…… 岳师爷往言琴那边看了一眼后,道:“那个女人既然是你家买来的,甘老爷应该知道怎么做。” 顾有文出的事情太大,得死个人,才能让黎大人出了心中恶气。 “是是是,甘某明白,岳师爷放心。”甘老爷谢过岳师爷后,立刻拽起言琴,拖着她往府外走去。 言琴抽抽泣泣,看向顾有禄,那眼神、那股子无助的柔弱样,直接把顾有禄给看得痴狂了。 等岳师爷进了顾有文的屋子后,他立刻追了出去。 顾锦里看得嘴角抽搐,这个顾有禄还真是够下流的,连自己哥哥睡过的女人都不放过。 …… 甘老爷是逃命般出了同知府,一跨出府门就扬手扇了言琴一巴掌:“贱人,你是怎么伺候人的?莫不是你又下了什么猛药,才让顾大人发了病?” 男人发马上风的诱因很多,吃药过度就是其中一种,他已经给顾有文下了助兴的药,要是言琴再下,那真有可能把顾有文害得马上风。 言琴哭道:“没有,奴家是按照老爷的吩咐伺候顾大人的,怎知顾大人他,呜呜呜……” 甘老爷本就烦躁,见言琴又哭,是再次扬手要打言琴,可惜被顾有禄一把抓住手臂,抬脚一踹翻。 顾有禄像个英雄一样,抱住言琴,救她于水火之中,俯视着她道:“姑娘莫怕,有我在,姓甘的不敢欺负你。” 言琴心里差点笑开了花,这个顾有禄果然是个色的,竟然被她给勾上手了。 言琴顺势依偎进顾有禄的怀里,眼里带泪,崇拜又含情脉脉的看着顾有禄:“禄三爷,您可是救了奴家的命啦~” 啦字还带着上翘的尾音,把顾有禄说得是一哆嗦,娘的,不愧是江南来的,够味! 甘老爷被踹翻在地,并不生气,看见顾有禄护着言琴的模样后,是喜不自胜,赶忙赔罪:“禄三爷恕罪,甘某不是诚心要对言琴姑娘动手,实在是今天的事情太大了,甘某不打言琴一顿,不好对黎大人交代。” 顾有禄很是享受言琴对他的崇拜,是对甘老爷道:“今天的事儿也怪不得言琴姑娘。至于黎叔那边,你放心,他疼我跟疼大哥差不多,不会为难你的。”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甘老爷要是还不知道怎么办,那他就是个傻子! 甘老爷急忙起身,把两张契纸塞给顾有禄:“禄三爷仗义,生着英雄胆,言琴以后就托给您照顾了。这是她的卖身契跟墨香街宅子的房契,您收着,以后时不时的去看看言琴就成。” 顾有禄是毫不客气的收下,对甘老爷道:“算你识相。” 又看向不远处的一辆骡车,道:“这是你甘家的骡车?” 甘老爷摇头:“如今是禄三爷的骡车了。” 顾有禄听罢,哈哈笑出声来:“甘老爷果然会做人。琴儿走,爷儿送你回去。” 言罢,是搂着言琴就上了骡车。 车夫是甘家的下人,原本是来接甘老爷的,见甘老爷死命对他挥手,很是机灵的驾车离开,把顾有禄两人送去墨香街宅子。 顾有禄比之顾有文还要无耻,是在车上就忍不住把言琴给办了,不过他没有被下毒,因此没有马上风。 言琴真是恶心死了老顾家的男人,这都是什么人家,怎么养出这等猴急的男人?家里的媳妇是死了吗? 顾有禄没敢在宅子里留宿,舒坦一回后,把言琴送进屋内,又让车夫把他送回同知府。 等他回到同知府的时候,正撞见顾有福跟顾成礼。 “二哥,你回来了,一块进去吧。”顾有禄爽了,心情很好的跟顾有福打招呼。 “诶,咱们一块进去看大哥。”顾有福很是走运,虽然被顾锦里下了山神菇的毒药,却因着身上的银子不够,没能睡上花娘而逃过一劫。 顾锦里看见顾有福全须全尾的回来,是恨得牙痒痒,竟然没有毒发。行,那就再给你换个惨烈点的毒药。 顾锦里对顾有福一家是没有什么好感的,他一家虽然不得顾老太的宠,却是心毒的。逃荒的时候,一家子算计他们家,代替他家按卖身契的手印、顾蓉还欺骗她姐,让她姐差点被丁胖子给抓走。 秦三郎知道她深恨老顾家,但如今已近黎明,再待下去,天一亮,他们就会被人发现,因此小小声的在她耳边说:“先回去,等明天再找机会下手。” 顾锦里点头,轻轻应了一声:“走吧。” 两人等祝五走后,才用灰布做遮掩,缓慢的下了屋顶,来到院墙边,等墙外巡逻的人走过后,才攀着墙根树,翻出同知府,跟游安几人汇合后,一块离开。 顾锦里家在府城是有宅子的,只是他们家人不爱来府城,因此很少有人住。 小吉跟几个“鱼仔”守在宅子里,看见顾锦里回来后,小吉的心才落地,跑过来道:“小东家,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奴婢都快吓死了。” 第818章 上钩 出去一整晚,快天亮了才回来,要是小东家出点啥事,她这个贴身丫鬟死上十次都不够赔的。 顾锦里看着小吉吓得脸都白了的模样,笑道:“我是跟秦小哥出去的,能出什么事儿?你别自己吓自己。” 小吉:“……” 正是因为跟着秦家三郎出去她才担心啊,大小伙子的,还是对小东家居心不良的大小伙子,万一占小东家便宜咋办?还没定亲呢! “总之小东家不要再这样一跑出去就是一整晚不回来,奴婢回去不好给安哥儿交代。”小吉很认真的嘱咐顾锦里。 顾锦里敷衍的道:“成,我下次早点回来。” 又看向跟小吉一起等在屋里的人:“二平、三平、二乐、三乐、三喜,辛苦你们了。” 顾锦里喊他们名字的时候,当真是一言难尽,秦三郎是怎么想的?为啥给他们起这么随便的名字? 以平安喜乐庆五字,再加上字数组合成名字,最可怕的是庆这个字,竟然是给女孩子用的。 没错,水匪寨子被攻破后,还有一些女孩也被官府充作官奴卖了,秦三郎买了几个深恨水匪,骨骼不错的姑娘,把她们扔去跟游安他们一起训练。三年过去,练得不错,就是那名字吧。 大庆、二庆、三庆的,活生生把几个姑娘给喊出了老爷们儿的感觉。 二平他们见顾锦里竟然能喊出他们的名字,很是高兴,齐刷刷站起身,说:“不辛苦!” 声音洪亮,队伍整齐,可见被秦三郎训得很是服帖。 秦三郎不但把他们训得服服帖帖,还跟他们郑重说过,顾锦里的命比他的命重要,他们所有人都要听她的。 又把当年水匪寨子能被成功剿灭,有顾锦里功劳的事儿说了。 因此二平他们对顾锦里很是敬重,把她看得跟秦三郎一样重要。 秦三郎看着已经泛白的天空,对顾锦里道:“天快亮了,你先去睡觉,等睡醒了再说。” 他熬夜没事,她一个姑娘家可不好这么熬着。 顾锦里也确实困了:“嗯,你也早点回去睡觉。” 秦三郎笑着点头,目送她跟小吉回了后宅。 顾锦里洗了澡后,倒头就睡。 她睡了三个时辰,巳时才起来。 秦三郎已经让三喜做了早饭,见她醒了,把早饭拿来给她吃。 顾锦里边吃边问:“大庆她们回来了吗?” 说完自己嘴角抽了抽,显然又被这个名字给惊到了。 秦三郎见了笑道:“回来了,事情已经办妥,不出三天就能把钱光宗父子跟顾成贤给收拾了。” 当初她一家会被卖掉,全是钱家出的主意,可不能放过钱光宗一家。 顾锦里听得点头,吃了一个鸡蛋后,道:“最好是三天内就能收拾了他们,再晚就得下次再来了。” 她答应过顾锦安,要赶在二月十五前回家给他送考。她看得出来,顾锦安被老顾家磋磨得已经有了阴影,要是她不赶在他进考场前回去,顾锦安一定不能静下心来科考。 秦三郎:“你放心,以钱家父子的脾气,三天绰绰有余。那个顾成贤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内里的小心思不少。” 他查过顾成贤,也找人去试探过顾成贤,发现那就是个面上君子坦荡,内里烂臭不堪的。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有过几个通房丫头,还把通房丫头的肚子弄大过,但顾成贤十分畜生,那些丫鬟是一个都没留,全给黎家卖了。等到了河安府,他又成了浊世佳公子,一副不近女人的模样。 秦三郎没有把这些事儿对顾锦里细说,他不想污了她的耳朵。 顾锦里吃着面条道:“只要能让他上钩就成。” 又问秦三郎:“你吃了吗?” 秦三郎摇头:“还没吃。” 他特意等她醒来,要跟她一块吃的。 顾锦里听罢,给他盛了一碗面条:“快吃。” 秦三郎笑着接过面条,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不多时就吃下三碗,又吃了两个鸡蛋后,这才停下。 顾锦里也吃饱了,漱口后,把自己对黎大人的怀疑说了出来:“那位黎大人对顾有文他们也太好了,不过是一群恩人的后代,这又是带着过日子,又是给谋官的。顾有文出了事儿,他比顾老爷子还激动,整得是他自己儿子瘫痪似的……” 说到这里,顾锦里顿住了,突然想起来,顾老太是识字的,且顾老太在嫁给袁家之前,似乎在某户大户人家里做过丫鬟。 袁家就是顾老太的前夫,顾大姑的爹,早早就死了。 那位姓袁的前夫死后,顾老太才改嫁顾老爷子。 “顾老太的娘家很神秘,小时候村里人提起她,说的都是袁家寡妇,我很怀疑她根本没有娘家,而是那户大户人家放出来的丫鬟。”顾锦里沉吟一会儿,最后道:“那户大户人家,可能就是黎家,顾老太应该是很早以前就跟黎大人认识了,两人之间估计有点狗血往事。” 要不然说不通啊? 世上哪有人这么讲情义,把恩人后代当做亲儿子来疼的? 秦三郎也觉得黎大人对顾有文他们好过头了,闻言道:“我会交代游安他们,让他们好好查查顾老太的往事。不过这事儿不好查,年代太久了。” 顾老太跟黎大人都是奔六的人了,想要查出他们年轻时的事儿,难度很大。 顾锦里也知道事情不好查,她道:“尽量查就行,要是查不到,我也有法子收拾他们。” 秦三郎看着她带笑的侧脸,不想让她失望,保证道:“即使再难查,我也会让游安他们查出来。趁着这个机会练练他们,以后才能办好差事。” 顾锦里捧着一杯茶,抿了一口道:“你也别把他们逼得太过了,他们年纪比你还小呢。” 秦三郎笑:“趁着年纪小才好调教,等年纪大了,可就不好教了。” 说着拿走她手里的茶,给她递了一杯温糖水:“喝这个。” 湖茶寒凉,不适合姑娘家喝。 他也不是第一次管她,顾锦里没有在意,接过温糖水喝了。只是秦三郎却把她喝过的湖茶给一口干了。 顾锦里:“……” 秦三郎见她呆住,看着她笑道:“发什么呆?我又不嫌弃你,喝你喝过的茶水没什么。” 顾锦里脸上一烫,暗骂一声:流氓! …… 大庆、二庆两位姑娘的差事办得很不错,第二天的晚上大庆就来报:“顾成贤没熬住,已经上钩了,是钱光宗父子的功劳。” 第819章 含笑 钱光宗父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来到河安府后,是天天在府城里游荡,不是找机会发财就是找女人的,这河安府大大小小的楼子都被他们给逛遍了。 不过两个多月,就把过年时黎大人给顾大姑的红封给花完了,如今手头上紧的慌。 钱承才有个在楼子里的相好就给他出了主意,说:“黎大人不是很喜欢你两个舅舅表弟吗,那你把两个舅舅跟表弟请来,我们姐妹替你招待他们一番。只要把他们伺候舒服了,让他们帮你们在黎大人面前说几句好话,你们就能拿到黎家的银子,咱们继续逍遥快活,多好?” “再说了,你那个表弟天天窝在府里读书的,这血气方刚的,不舒坦舒坦怎么成?没得把人给憋坏了,回头考不上秀才。” 这位相好是春风楼的十二花娘之一,叫做含笑的,很是能说会道。 钱承才听了含笑的话,一拍大腿道:“笑儿你说得对啊,我那位表弟就比我小几个月,我这儿子都有了,他还没成亲。先前在京城的时候,那是晚晚都要女人陪着的,如今来了河安府,要科考了就一直憋着,我瞅着他都快憋出毛病来了,得把他带来舒坦舒坦。” 含笑见钱承才被自己说动,赶忙依偎着钱承才道:“明天上午会有一批花仙从江南过来,一个个那都是身段似水的美人,我让娘子给你们留着,但最多能给你们留个两天,你得快点把人带来,晚了就被那些听到风声的老客给抢走了。” 因着江南繁花,河安府跟临河府时常会请些江南楼子里的姑娘过来撑场子,等过段时间后,又会把人给送回去,所赚到的银两是五五分。 有不少在江南那边做不上头等花娘的姑娘会来江淮这边,那身价一跃就上去了,来一回能赚不少银子。 钱承才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江南的花娘、花仙多么诱人,是早就想要尝尝鲜的,听说江南那边有花仙过来,血液是直往头顶上冲,立刻道:“留着留着,给我们留着,我明晚一定把人带来。” 含笑见钱承才答应了,很是满意,伺候了钱承才一番后,把钱承才舒舒服服的送出屋子。 钱光宗也在春风楼里逍遥快活,钱承才出来后,就去找了钱光宗,把江南有花仙要来的事情告诉他,还让他帮忙,到时候把顾成贤带来,把顾成贤拉拢好了,他们才能得到黎大人的重视,以后问黎家要银子也能方便一点。 钱光宗听得是眼睛都亮了,搓着手道:“有花仙要来?那咱们得带你表弟过来开开眼,他自打来了河安府后,还没有松快过,再不快活快活,可就要憋出病来了。” 钱光宗父子是一起回到府里,先去看了顾有文。 顾有文已经醒了,只是醒过来后,那就跟个死人一样,不但嘴歪眼斜的,还连动都不会动一下,跟具尸体似的。 黎大人拨了两个丫鬟跟两个小厮过来照顾顾有文,还花了重金请柳大夫在府上坐诊,时刻守着顾有文,直到京城的名医过来为止。 黎大人虽然知道顾有文是永远也好不了了,可他还是不死心,派人去京城延请名医,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把顾有文给治好? 柳大夫觉得黎大人这是多此一举,但他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人家黎大人有银子,乐意请名医就请,他就负责守着顾有文就成。 不过…… 柳大夫皱皱眉头,目光不善的看着钱光宗父子:“你们赶紧出去,一身的臭味,待在这里只会加重病人的病情。” 这钱家父子也是够可以的,家里瘫痪了两个人,他们还有闲情去楼子里找姑娘,带着一身味道回来,也不怕人闻出来? 钱光宗父子本来就是过来做做样子的,见柳大夫赶人,是急忙对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顾有文道:“有文啊,你好好养病,我们先走了。” 钱承才:“舅舅你好好养着,我们明天再来看您。” 顾有文听到他们的话,冲着他们眨眼睛,可钱光宗父子哪里有空理他,是说完就转身走了。 顾有文想要说话,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是一个字也蹦跶不出来。 钱光宗父子离开庆文院后,还悄声骂道:“晦气,等会儿回去等用柚子叶洗个澡,不然跟他一样瘫痪可就糟了。” 钱承才点头,很是认同的道:“爹说得对,可得让下人们备点柚子叶给咱们洗澡,还得去看姥姥呢,不多备点柚子叶,那晦气怕是洗不干净。” 大楚人都信这个,钱光宗父子亦然,两人是初一十五就拜老天爷,让老天爷保佑他们发财。 父子两个看完顾有文后,去了顾老太的院,还没进门就开始哭:“岳母大人/姥姥,您今天好点没有?可是能说话了?” 你还别说,顾老太还真能说话了。 只是她只能蹦出一个字,再多的就说不出来了。 可顾老太还是很不满意,只要醒来就开始骂,一个字一个字的骂,把顾老爷子听得是累得慌。 骂完后,又问顾有文咋样了? 顾老爷子生怕她知道顾有文永远好不了的事儿,会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死过去,因此瞒着她,说是黎大人已经派人去京城请名医了,顾有文能治好。 顾老太这才安慰不少。 可她深恨古氏跟郑氏,要休了古氏跟郑氏给自己和顾有文报仇。 顾老爷子却说:“古氏跟郑氏知道咱们家太多的事儿,休不得,要是休了,咱家逃荒时候的事儿,会被传得整个河安府都知道,那咱家可就没脸活了。” 顾小妹道:“是啊娘,那两个泼妇拽着咱家的把柄呢,咱们要是休了她们,女儿可就嫁不了好人家了。” 古氏、郑氏都是知道她嫁过人的,万一把她是个寡妇的事情抖出去,她就完了。 顾老太为了自己幺女,只能忍着,不休弃古氏、郑氏,但她想出了一个更加恶毒的法子,那就是病故古氏、郑氏。 病故犯错的儿媳妇,在大户人家里很常见,顾老太小时候也是见过一回的,知道这种手段。 第820章 中招 她正要跟顾老爷子说这事儿,钱光宗父子就哭着进了里屋。 在她床前如孝子般大哭:“岳母大人,不孝女婿来看您了,您今天咋样?可好些了?看见您这样躺着,小婿恨不得替您受了这场罪。” 钱承才是个脑子不灵光的,是钱光宗说什么他就说什么,不过那哭嚎声比钱光宗要大,毕竟年轻嘛。 顾老爷子听着他们的哭嚎声,眉头大皱,怒道:“别哭了,你们是来探病的还是来哭丧的?” 顾老爷子对继女一家可没有什么耐心,骂了钱光宗父子一顿后,把他们给轰走了,临走交代他们最近老实一点,莫要闹出啥事儿来,如今家里已经够乱了的。 钱光宗父子面上应得好好的,可刚出院子就呸了一声:“糟老头子,你算那根葱?不过是帮着我亲岳父养孩子的王八,有啥资格教训我们?” 钱承才还算有点良心,在他记忆里,这个便宜姥爷对他们一家还算不错,起码比对顾大山一家好很多很多,便道:“爹快别说了,赶紧去找表弟,得把他拉去春风楼才行。” 言罢,两人跑去顾成贤的院子,刚好看见黎家的下人给顾成贤送早饭。 诶哟,那早饭可是丰盛得不行,饼类、包子馒头、各种粥类、面条、小菜、鸡汤,足足有二十道。 钱光宗父子看到这些早饭,是猛咽口水,这黎大人对顾成贤是越来越好了,他们必须拉拢他,靠他在黎大人面前帮他们说好话拿钱。 顾成贤看见他们的馋样,心里很是得意,施舍般道:“姑父跟表哥来了,一块吃点吧。” “那敢情好,我们正饿着呢。”钱光宗跟钱承才立马坐下,一顿风卷残云,把一桌子早饭给吃得狼藉不堪。 顾成贤很是嫌弃,不过最近他吃得极好,每顿饭都这么丰盛,就没跟这两个饿死鬼计较。 钱光宗父子吃完后,把春风楼要来一批花仙的事情告诉他,又细细描绘了那些江南花仙的模样有多美、身段有多妖娆、伺候人的手段有舒坦。 最后道:“贤哥儿,自打离开京城后,你就一直旷着,这男人可不能这样憋着,趁着大考之前,跟我们去舒坦一晚上。这身上舒坦了,考试才能考好。” 顾成贤被说得很是心动,特别是钱光宗很会说,描绘花仙伺候人的时候,把他说得差点流鼻血。 不过顾成贤还是拒绝道:“姑父,我还要苦读,最近哪都不去,你们也别去了,奶奶跟爹都病着,你们还去寻欢作乐,这像什么样子?” 钱承才道:“你是怕被人知道了说你不孝?诶呀表弟,你不用担心这个,咱们是晚上出去,春风楼还会派人来接,一路上都是背着人的,不会有人发现。” 顾成贤依然摇头:“此等行为不是君子所为,我是要考科举,你们走吧。” 言罢是二话不说,急忙把钱光宗父子给赶走。 可钱光宗父子走后,顾成贤却是越来越想,尤其是最近他压力很大,知道以自己的本事肯定是考不上的……上次考不上还能有借口做说辞,这回好吃好喝的供着他,要是再考不上,黎大人定会识破他的伎俩,继而放弃他了。 顾成贤是烦躁得不行,最后没抗住,吃晚饭的时候把钱光宗父子请来,暗示了自己要去春风楼的事儿。 钱光宗父子高兴得不行,等天色黑透后,就带着他去了春风楼。没想到在春风楼里撞到顾有禄。 顾有禄惊了:“你们怎么来了?” 又问顾成贤:“你不是在屋里苦读吗?” 读到楼子里来了? 顾成贤也惊得不轻,这上楼子撞见亲叔父,真是丢脸至极。 含笑赶忙过来解围:“几位爷快别说了,赶紧去挑花仙啊,再不快点,那些闻讯赶来的客人就要把花仙给抢走了。” 顾有禄会来这里,是言琴告诉他的,说是她一个在江南的姐妹,今晚会在春风楼接客,还把那位姐妹说得是天上有地上无的美人,把顾有禄说得心痒难耐,立刻赶来春风楼。 此刻听到含笑的话,是马上跟着含笑去挑人,生怕晚了,那位美人会被其他男人挑走。 钱光宗父子跟顾成贤也急忙跟上。 含笑看着他们猴急的模样,心下冷笑,高兴吧,等会有你们受的。 含笑把他们带到一间屋里,外屋已经站着几个模样娇俏的美人。 钱光宗父子看得眼睛都亮了,果然是江南来的,模样、身段当真是河安府少有的好。 然而,含笑却道:“这些只是随行的花娘,真正的花仙在里面,刚好四个,号称四花仙,你们进去挑挑。” 顾有禄一听这话,是直接奔进里屋,看见里面的几位花仙后,呆住了。 主要是花仙们的穿着很诱人,是薄薄的纱衣,比言琴前两晚穿的那件纱衣还要轻薄,看一眼就让人把持不住。 顾成贤只是个表面君子,呆愣一瞬后,立刻冲进去,抱住一位穿着红色纱衣的花仙:“本公子要这个。” 含笑笑道:“顾公子不愧是读书人,就是有眼光,牡丹可是江南有名的花仙,是这批花仙里最貌美的一个,您捡到宝了。” 等会就让你知道知道,这个宝贝的厉害。 顾有禄被顾成贤捷足先登,气得不行,暗骂顾成贤不要脸,也急忙冲过去,抱住一个穿着水红纱衣的花仙:“我要这个。” 含笑道:“诶哟,禄三爷的眼光真是好,咱们水仙的身段在江南可是出了名的。” 顾有禄听罢,高兴不已。 钱光宗父子傻了,心里大骂着顾成贤跟顾有禄,这两个伪君子、小人,竟然把两个最漂亮的花仙给抢了。 他们没办法,只能将就剩下的两个花仙。 不过这两个花仙的模样也不错,貌美不说,手感还极好。 含笑见他们已经挑好花仙,不再耽搁,对他们道:“您几位是同知府的贵客,娘子已经给你们准备了一座院子,供你们留宿,奴家这就带你们去。” 含笑把他们带到一座有着两层阁楼的院子,指着二楼道:“几位爷进去吧。” 顾成贤等不及的把牡丹拽上阁楼,冲进一间屋里就办事。 钱光宗这老不死的倒是会玩,还去拉含笑:“笑儿,你也跟我们上去吧。” 含笑避开他的手,笑道:“钱爷,连翘的手段可是在江南出了名的,今晚她一个人就能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你们快上去吧,莫要误了良宵。” 老娘可不想中招,你们自己去死吧。 第821章 这病吧 钱光宗听得可惜,正不死心的要继续去拉含笑,他怀里的连翘就攀住他的手臂,那纤纤柔荑钻进他的衣袖里,轻抚着他的手臂道:“钱爷,往常都是含笑伺候你们,今晚就让她歇歇,让奴家好好的伺候您,如何?” 又娇娇笑道:“要是钱爷觉得不够,到时候奴家可以让牡丹跟水仙一块过来,保证让钱爷舒坦。” 钱光宗哪里敌得过连翘的手段,是立刻就酥了,顾不上含笑,半抱着连翘就往阁楼的一个房间奔去。 顾有禄、钱承才也急忙搂着各自的美人去楼上办事。 不过半刻钟的工夫,立刻有声音传来。 含笑见事情办成了,急忙离开这座院子,去泡了提前准备好的药澡。 她可不想自己也中招! 牡丹、水仙、连翘跟海棠四人的本事极大,是把顾成贤四人给伺候得醉生梦死,卖力到黎明才歇下。 顾成贤生怕自己出来找女人的事情被黎大人知道,只睡到辰时就起来,想赶回府去。要是被同知府的人碰上,还能找借口说自己是出来晨读回府,不至于被发现是来楼子里寻快活。 “爷这就走了?”牡丹没有留顾成贤,起身给他穿衣,依偎在他怀里,不舍的道:“牡丹待上十天就要走了,爷可要多来看看牡丹啊。不然牡丹走了,可就见不到爷了。” 牡丹人如其名,明艳动人,是黎家的通房丫头不能比的,顾成贤很是满意,搂着她道:“美人放心,等爷高中后,定会把你迎进门做妾,不枉费你昨晚那么卖力。” “讨厌~”牡丹脸色通红的嗔了一声,勾人的模样让顾成贤浑身又热了起来。要不是时间太紧,顾成贤定要把牡丹再办一次。 不过,回想昨晚的舒爽,顾成贤也觉得这趟来得值了。 然而,他昨晚有多爽,踏出房门后就有多惨。 这座院子是两层阁楼,二楼歇着顾成贤几个,而一楼则是被府城的余少爷给包了,用来招待付少爷跟两个从江南过来的文人。 高公子就是两个文人之一,此刻正搂着昨晚的花娘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玩什么煮酒做诗:“春风暖化美人骨……” 刚刚念到骨字,喉咙就像被人给掐住一般,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陪着他做酸诗的花娘见了,皱皱眉头,喊他:“高公子,您做的诗词真是好听,奴家是爱极了,您继续念啊。” 说着,还用手轻轻碰了碰高公子。 怎知高公子却像是被鬼给碰到了似的,嗷叫一声,直接吓得跌坐在地,指着顾成贤旁边的牡丹,哆哆嗦嗦的道:“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又指向顾成贤:“你把她给睡了?” 顾成贤得意一笑,搂紧牡丹:“牡丹如此姿色,只要是个男人都不可能不睡。” 言罢,还瞟了一眼高公子的花娘,不屑一笑:“庸脂俗粉。” 然而,高公子的下一句话却让顾成贤差点疯了。 高公子估计是被吓到了,声音冲破云霄般吼道:“牡丹这个娼妇有花柳病!你完了!” 这话一出,顾成贤愣住了,指着高公子骂道:“哪里来的阉货?竟是因着嫉妒我能被美人伺候而诋毁美人,你知道我是谁吗?” 高公子给了顾成贤一个你是蠢货的眼神,指着牡丹道:“你也知道她长得貌美?可你想过没有,为何她长得这般貌美却不在江南赚钱,而是跑来河安府这破地方?” 又道:“你要是不相信,可以问问她?或者等两天后看看,你会不会发病?她那病可是传了不少人的,在江南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才跑的!” 高公子是拍着大腿,哭丧着脸道:“老子也是倒霉,好不容易来河安府一趟,还碰上这样晦气的事。不行,我得赶紧去找个大夫看看,免得被染上。” 说完急忙去拍打余少爷、付少爷跟吴秀才的房门。 砰砰砰! “你们快出来,出事了,赶紧走啊,再不走这辈子就完了!”高公子被吓得半死,觉得自己已经被染上了,是扯着嗓门大喊着,不但把余少爷他们喊出来了,还把钱光宗三人给喊出来了。 钱光宗是系着裤腰带,朝楼下喊道:“你叫唤个啥?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高公子不理会钱光宗,只指着牡丹,把事情给余少爷他们说了。 余少爷跟付少爷都懵了,这他娘的,有花柳病的花仙怎么跑到春风楼来了? 吴秀才是见过牡丹的,也知道牡丹的事儿,是吓得鬼叫一声,直接奔出院子,还回头朝着高公子他们喊:“还愣着干啥,赶紧跑啊,你们也想得花柳病不成?!” 高公子他们听罢,是赶忙跑了,连落在屋里的外袍都不要了。 钱光宗三人是懵了,指着牡丹问:“那几个人在说啥?你,你有花柳病?” 牡丹根本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江南来的人,是吓得不轻,但她绝对不能承认自己有病,是赶忙哭道:“没有,牡丹没有,是那个姓高的没钱让牡丹伺候,怀恨在心,故意冤枉牡丹的。” 然而,不但牡丹有花柳病,连水仙、连翘、海棠都有花柳病,她们都是因着这病在江南待不下去,这才来河安府赚钱的。 想着赚它一票就走。 谁成想会在这里遇上江南的人,还把她们给认出来了。 顾成贤的学问虽然不太好,但他不蠢,看见吴秀才像是见鬼一样的跑了,心里拔凉拔凉起来,看着牡丹也像是见鬼了一般,急忙把搂着她腰的手臂收了回来,跳开一米,指着牡丹,哆嗦怒问:“贱人,给我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病?要是敢隐瞒,同知府不会放过你?” 牡丹见顾成贤搬出同知府,知道这事儿不好糊弄过去,干脆露出本性,冷哼一声,警告道:“顾少爷,您还要科考呢,要是这事儿被人知道了,您觉得自己还能下场科考吗?谁敢跟您一同考试?” “顾少爷,有些事情不能问太清楚,大家爽完了就成了,您赶紧回吧,不然等春风楼的客人听到风声过来看热闹,您是想走都走不了。” 高公子四人这般跑出去,不把人引来才怪,这事儿铁定是瞒不住了。 牡丹想赶紧把顾成贤他们打发走,而后她们几个也赶紧拿上细软跑路。要是不赶紧跑,春风楼的娘子可是会把她们给剁了的。 第822章 逃了 伺候高公子几人的花娘也在院子里,此刻才反应过来,知道牡丹她们有花柳病,而顾成贤还把牡丹给睡了,这铁定是要被染上了啊。 几名花娘是慢几拍的惨叫一声,急忙提着裙摆奔出院子。 有个花娘还算不错,她以前伺候过顾有禄,算是有点露水情,回头提醒顾有禄他们:“你那个水仙可是跟牡丹一块来的,她们吃住都在一间屋里,你,你们赶紧去找大夫看看吧,或许还来得及。” 话音未落就被其他花娘给拽走了:“赶紧走吧,还磨叽个啥,你不怕吗?” 花柳病是什么?只要去过楼子里的男人都知道,这可是比瘟疫还可怕的恶症,一旦染上,那是休想治好啊。 顾有禄是疯了,冲着站在屋门的水仙吼道:“贱人,说,你有没有花柳病?!” 回应他的是关门声,以及咔一声,房门上插栓的声音,还有搬动桌子,用重物顶住门口的声音。 顾有禄听到这些声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贱人是真的有花柳病,这是害怕被他掐死,把门给顶起来了。 顾有禄疯了,用身体猛撞房门,砰砰砰的撞门声响彻院子:“你个害人的贱人,给老子出来,老子要剁了你!” 钱光宗父子也疯了,要去找伺候他们的连翘跟海棠问个究竟,可连翘跟海棠早就把门给关上,正在收拾细软了。 顾成贤看着牡丹,整个人都呆住了,脑子里轰隆隆的响着一句话:完了完了,我染上花柳病了,不但不能考科举,以后还都没脸见人了! 顾成贤一张还算能看的脸,此时已经狰狞无比,盯着牡丹的眼里满是癫狂,惨叫一声,伸出双手朝着牡丹冲来,想要掐死牡丹。 可他被气得血液直往脑门上冲,刚刚跑了两步就砰一声,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牡丹见状,急忙冲回屋里,关上门后,在门后大喊着:“禄三爷,你家侄儿晕倒了,你们要是不想让他死就赶紧救人!” 喊完这一句,开始收拾细软。 顾有禄他们闻言,看向倒地的顾成贤,生怕他会死掉,不敢再跟水仙她们纠缠,是急忙过来围住顾成贤,摇晃着他:“成贤,成贤你咋样?快醒醒啊。” 可无论他们怎么叫唤,顾成贤都像是死了一般,怎么也醒不过来。 牡丹她们已经拿上银票跟现银,打开后窗,用被单做绳子,把自己吊下一楼后院,向着春风楼的后角门奔去。 这个后角门是专门用来倒夜香跟客人喝醉后的秽物,平常没有什么人会走,只有一个年近三十的断臂汉子守着。 牡丹她们给了汉子一两银子,汉子就放她们走了。 而汉子会这么轻易就放她们走,是因为含笑的缘故。 等牡丹她们走后,汉子也离开春风楼。 …… 高公子他们吓疯了啊,是一路逃一路喊:“赶紧走啊,春风楼请的花仙有花柳病,赶紧去找大夫看看啊!!” 是喊得嗓子都快破了,惊醒一大堆恩客。 那些留宿春风楼的客人全都冲了出来,有的没穿衣服就裹着一床棉被、有的只来得及穿裤子、有的是屋子都没出,打开窗子就问:“你们说啥?春风楼请的花仙有花柳病?这他娘的怎么可能?来之前不是有大夫给看过的吗?!” 楼子里也是有规矩的,生怕花娘、花仙有暗病,会坏了招牌,因此每次去江南请花仙过来撑场子,都会请大夫去给花仙把脉,没病才能请来。 高公子道:“谁他娘的知道春风楼是咋回事?反正江南那个有病的暗娼牡丹就在这楼子里。” 余少爷搓着起鸡皮疙瘩的手臂道:“大家伙赶紧走吧,我姓余的还能害你们不成?再不走可就要跟顾家人一样,被染上恶症了。” 这话是石破天惊啊,一整个春风楼的客人都在问:“啥,你说啥,黎同知恩人的后代把有病的暗娼给睡了?” 余少爷摆摆手,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模样,只道:“别问了,赶紧走吧。” 又提醒他们一句:“你们谁今年要下场科考的自个小心一点……离姓顾的远点吧,免得被染上。” 余少爷的话,已经在明晃晃的告诉他们,睡了牡丹的顾家人是要下场科考的顾成贤。 春风楼的客人们是疯了啊,是急忙穿衣服冲下楼,要逃离这个地方。 春风楼的梅娘子已经得到风声,是带着一大群打手拦住客人们的去路:“站住,你们谁都不能走!” 梅娘子已经五十多岁,往前四十年,是江南金陵府有名的花仙,攒够银子后,来了河安府,开了春风楼,经营三十多年,让春风楼在河安府站稳了脚跟。 眼见着她就能退下来养老了,却出了这样的事儿,是气得脸色铁青。 可春风楼的客人们不答应了:“梅娘子,你们春风楼请了有病的花仙来撑场子,如今场子砸了,你还拦着我们不让走,你他娘的还是不是人?想要我们所有人都得花柳病不成?” 梅娘子知道今天这事儿不捂死咯,春风楼就算完了,因此是死也不肯让这些客人走,指着余少爷他们道:“是你们说我们春风楼请了有病的暗娼?你们可知造谣是犯了刑律了,要是春风楼里没有有病的暗娼,你们统统都要进衙门!” 吴秀才是怕死了花柳病啊,看见梅娘子不放他们走,是立刻站出来道:“吴某是秀才,来自江南,今天就用身上的功名发誓,你春风楼里当真是来了有病的暗娼。” 又道:“那暗娼叫牡丹,先前在江南也是有美名的,可她运气不好,为了一千两银子伺候了一个老头,染上了花柳病,再江南过不下去了,就离开了江南。如今就在你们春风楼后面的一座院子里。” 高公子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不想跟梅娘子扯太多,问梅娘子:“你别否认,你就说你们楼子里有没有请一个叫牡丹的花仙来撑场子吧?” 梅娘子脸色瞬间黑透,春风楼确实请了一个叫牡丹的花仙过来撑场子,可这批花仙是大夫把过脉的,说是没病,她才同意请的。 而给牡丹她们找大夫的人是含笑。 如果牡丹有花柳病还能进春风楼,那就是含笑搞的鬼! 第823章 满城皆知 梅娘子何等聪明,立刻吩咐打手:“去把含笑那贱人给我拖来!” “是。”五名打手立马拿着刀棍离开,冲去含笑的房间抓人。 然而,含笑的屋里连个鬼影也没有,所有值钱的金银首饰也不见了,这是跑了啊。 打手们急忙回去禀报梅娘子。 梅娘子闻言,气得发抖:“白眼狼,白眼狼!老娘算是白对你好了!” 当年要不是她看在含笑娘是她曾经的姐妹的情分上,收养了含笑,含笑早就饿死了。 然而,事实上是梅娘子见含笑的模样长得好,得知含笑娘过世,爹也已经死了,而含笑的嫡母对她又不喜后,立刻找到含笑嫡母,说想要收养含笑。 含笑的嫡母不乐意见到含笑,很快就答应了。 梅娘子就这样一文钱没花便白白得了含笑一个头牌。 等含笑长大后,梅娘子就让含笑接客,利用含笑给自己赚了很多钱。 梅娘子害了含笑一辈子,还以自己是含笑的养母自居,觉得含笑以后一定会给自己养老,见自己年纪大了,就开始让含笑管一些春风楼里的事儿。 含笑做得不错,五年来都没有出过差错。 然而,这不过是含笑的伪装,为的就是取得梅娘子的信任,一举报仇! 顾锦里知道含笑的底细后,让秦三郎的人找到含笑,合谋了今天的事儿。 而那个守后角门的断臂汉子是含笑的相好,对含笑极好,不嫌弃含笑,含笑也不嫌弃他残疾,两人如今已经拿上多年存下的银子,以及顾锦里给的银票、秦三郎帮他们办的新户籍,离开了河安府。 “娘子,如今该咋办?”春风楼的管事问着,很是焦头烂额。 梅娘子还没说话,钱承才就冲了过来,看见梅娘子后,急忙喊道:“梅娘子,快,快去请大夫,我表弟晕倒了。” 看见梅娘子身边的一群打手后,又急忙招呼他们:“你们快去后院,把牡丹、水仙那几个娼妇抓了,他娘的,她们害死我们了!” 两句话,直接把梅娘子给整得瘫倒在地,指着钱承才是话都说不出来……蠢货,真真是个蠢货啊。别人遇到这样的事儿是瞒都来不及,他还跑出来喊人,如今是把顾家跟春风楼都给害了。 客人们听到钱承才的话,再想到高公子他们说的话,是疯了啊,也不再害怕春风楼的打手,一拥而上,向着春风楼大门冲去:“大家快跑啊,春风楼待不得了,有花柳病啊!” 客人们是疯了一般往大门外冲,连春风楼的花娘都想跑了。 打手们虽然有三十多个,可这些客人都是家境殷实的,还有一些富户人家的少爷、秀才、童生,打手们也不敢真的把这些人打伤,只尽力拦着,实在拦不住后,也只能看着客人们跑掉。 因此,春风楼所在的大街上,出现了一个奇观,几十号衣衫不整、光着脚丫子、披头散发、甚至是裹着棉被的男人像是被鬼追似的冲了出来,在大街上狂奔,足足奔到街头才算罢休。 街上的行人都懵了。 “这是咋了?春风楼闹鬼了?咋一大早就把这群死鬼给震出来了?往常不睡到中午都不走的。” “谁知道呢,估摸着是春风楼里走水了吧。” “走啥水?都没冒烟好吧。” 街上的人是纷纷猜测着,他们没猜多久,街头就传来阵阵惊叫,隔得有点远,春风楼大门前围观的人听不太清楚,急忙向着街头奔去。 还没跑到街头,就听到有人问:“你们说的是真的?春风楼从江南请来的花仙有花柳病,黎大人恩人的后代还睡了有花柳病的花仙?” 从春风楼跑出来的客人们是纷纷点头啊,骂道:“当然是真的,老子们都快吓死了。那个睡了有病花娘的人就是顾成贤,这杀千刀的过几天还要下场科考,同届的学子可是被他给害惨了。” 这话一出,家里有人要参加此次科考的人家是不干了,一边大骂顾成贤守不住裤子里的二两肉,一边朝着四周喊道:“谁家有学子要下场科考的,赶紧跟着我去府城衙门,得让知府大人夺了顾成贤的科考资格,可不能让他一颗老鼠屎害了所有学子!” 周围的人也纷纷附和着:“对对对,得去府城衙门击鼓喊冤,让知府大人夺了顾成贤的科考资格,不能让他害了所有学子啊。” 周围的人是沸腾了,闹哄哄的四处奔走,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伙,就怕漏了哪一家,而那家里又刚好有要下场科考的,会被顾成贤给传染上。 而路边铺子的那些掌柜是提醒冲出春风楼的客人们:“各位赶紧去医馆找大夫看看去吧,要是那啥了,可就完了。” 春风楼的客人们听罢,又疯了一般往府城内的各大医馆奔去。 一路上碰见许多行人,一个个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他们。 然而路人就好奇啊,问啊,知道内情的就说啊,不出半个时辰,顾成贤睡了有花柳病花仙的事儿,就穿得满城皆是。 顾锦里坐在一家酒楼的阁楼上,看着那些客人从春风楼冲出来,再冲去医馆,差点笑疯了,很想告诉他们,花柳病虽然可怕,但只要没有亲密接触,就不会那么容易被传染。 不过,让这群上楼子里睡姑娘的渣男们吃吃教训也不错。 秦三郎见她笑得太凶,怕她笑岔气了,赶忙给她顺着后背道:“小声些,要是笑岔气了可是会难受的。” 顾锦里不管,就是要笑。 秦三郎只能随着她。 笑完后,顾锦里问秦三郎:“你吃饱没有?” 秦三郎点头:“嗯,吃饱了。” 他们是昨晚悄悄来了一趟,见事成之后就回了宅子,今天天刚亮就过来了,吃了一顿早饭,春风楼里的客人才冲出来。 顾锦里拍拍手,站起身,扶着大皮帽子,道:“走,咱们去府城衙门看热闹去。” 她怕自己会被老顾家人认出来,因此如今做的是小子的打扮。 而现在的天气还冷着,顾锦里虽然已经是少女的身材,但穿着厚重冬衣,再戴上皮帽子,也能把姑娘的特点给遮住,乍一看,当真像个小子。 就是这个小子长得有点好看。 第824章 完蛋顾成贤 秦三郎跟着起身,牵住她的手,带着她下楼,结了账后,跟着人群往府城衙门走去。 秦三郎跟顾锦里一样,乔装打扮过,此刻是个脸上有伤疤跟大胡子,穿着一身灰扑扑袄子的男人,只要不是很熟悉他的人,在府城衙门看个热闹,不会被衙门里的人发现。 他们两人离开酒楼没有多久,二平、三平、三喜等人就跟了上来,暗中保护他们。 之所以弄得这般神秘,是他们要扫尾,不想让别人知道,二平这批人跟他们有关系。 而小吉今天没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小吉常待在她的身边,要是把小吉带来了,万一被人认出来,别人就知道的她来过府城。 街上行人匆匆,整个府城都因着春风楼的事情热闹起来。 等秦三郎跟顾锦里来到府城衙门的时候,整个府城大门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全是来看热闹的人,也有着急忙慌赶来的学子跟学子家人,一个个是扯开嗓门喊着:“让让,让让,我们是过几天要下场科考的学子家,我们要进去跟知府大人喊冤啊!” 看热闹的百姓听罢,齐齐给他们让开一条路来。 这些学子跟家人立刻挤进府城衙门,跪下喊冤:“大人救命啊,您可一定不能让顾成贤下场科考啊,他有花柳病,一旦下场科考,同场学子可就完了。” 不到一个时辰,顾成贤的名字已经传得是满府城皆知。 而此时的公堂上,坐着的不是知府大人,而是唐通判。 通判大人是负责升堂的,跟同知大人一样,乃是知府大人的左膀右臂,刚刚上衙就听到击鼓鸣冤的声音,而来告官的还是即将下场科考的学子,他不敢怠慢,只好开堂。 怎知这些学子状告的却是顾成贤,所告的事情还是顾成贤身患花柳病,要求府城衙门不许他下场科考。 唐通判是见过顾成贤的,黎大人很是喜欢他,带着他跟顾有文上通判府拜访过他。 还在通判府吃过饭。 唐通判一个激灵……顾成贤不会把花柳病传到他家里吧? “大人,顾成贤此子内帷不修,临近科考还留宿娼门之地,染上恶症,为保考场清明,请大人判处顾成贤恶症未除之前,不得参加科考。”一名秀才说道。 其他学子的家人也纷纷叫嚷起来:“是啊大人,顾成贤的病不好,就不能让他下场科考!” “花柳病啊大人,这病可是能死人的,绝不能顾成贤害了所有学子!” 学子的家人们是群情激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差点把公堂的屋顶给掀翻。 啪一声,唐通判一拍惊堂木,喊道:“肃静,肃静!” 公堂的人都是府城人,不是自己念过书就是儿子在念书的,懂得规矩,立刻安静下来。 唐通判道:“这事儿是你们的一面之词,本官要传唤顾成贤跟春风楼的人,再请大夫给顾成贤诊断过后才能定夺。” “啥?大人您说啥?您还要传唤顾成贤?您不怕得花柳病吗?!”站在公堂外看热闹的百姓道:“我就是在春风楼外面摆摊卖早食的,是亲眼看见春风楼的客人连衣服都没穿就跑出来,齐刷刷去医馆找大夫看病,那可是一个个都怕自己染上花柳病啊。要是春风楼里没发花柳病,那些客人跑啥啊?” 唐通判的脸色很不好,他只是说不能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他们就咒他有花柳病……刁民! 唐通判想要发飙,杖打那个诅咒他的小贩,衙门口又传来一阵击鼓声。 咚咚咚! 衙役听到击鼓声,立刻冲出衙门,问道:“谁在击鼓?” “老夫在击鼓。”一名六十多岁的老者被两个中年男人扶着,身后还跟着一群穿着书生袍的后生,一个个面容冷肃,生人勿近的模样。 衙役是见过老者的,看见他后,赶忙行礼:“拜见俞老大人,您老怎么来了?” 俞老大人是河安府人,五年前致仕回乡荣养,今早正在带着族中子弟晨读,怎知杨举人跟方举人就带着一群学子登门求见他,把春风楼跟顾成贤的事情告诉他。 俞老大人听后并不觉得意外,只因大楚文人大多喜欢眠花宿柳,也有人因此染过病的。 可他俞家今年有学子要下场科考,那他就不能袖手旁观,没得自家后辈去考个功名,还染回来一身病。因此是立刻带着两位举人和一群学子赶来了。 唐通判听说是俞老大人来了,赶忙出来迎接,对俞老大人作揖行礼:“老大人有何吩咐派下人通知一声就成,怎么还亲自上衙门来了?” 俞老大人毕竟已经退下来了,且他当官的时候,官位也不算太高,因此没有给唐通判甩脸子,而是道:“唐大人,老夫是为了顾成贤的案子而来……不是老夫多嘴,实在是这事儿太过严重,必须查清楚,不然可不能让顾成贤下场科考。那么多学子,万一因为科考染上恶症,咱们河安府谁也担当不起。” 唐通判听得一凛,知道这事儿不小,对俞老大人道:“您老请进,我去请知府大人。” 说着,把俞老大人跟两名举人请进公堂内,让他们坐着旁听。 至于那些跟来的学子,没有功名的是一个也没能进去,实在是人太多了,公堂都要挤不下了。 唐通判让衙役班头盯着公堂后,自己去后衙请知府大人。 之前的梁知府已经高升,如今的河安府知府姓古。 古知府已经知道这事儿,此刻正在怒骂顾成贤:“眼见着就要科考了,不想着好好苦读,去什么楼子?去就去了,竟然还睡到一个有病的花娘,这都什么运气?就这倒霉的起运,也别考科举了,铁定考不上。” 正骂着,唐通判就来了,把俞老大人带着两位举人上衙门,以及俞老大人说的话,告诉古知府。 古知府的师爷闻言说道:“大人,俞老大人说的话很是在理,这凡事就怕个万一,要是顾成贤运气不好,真的染上花柳病,你同场科考的学子就完了。而考场有花柳病的事儿一旦传出去,大人定会被人参上几本。” 弄不好,连官位都保不住。 古知府知道这事儿的严重,先前没有出去,一是怕丢人,二是不想得罪黎大人,毕竟黎大人背后是有靠山的。 可如今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想来只是个恩人的后代,又不是亲孙子,黎大人不可能为了顾成贤而做出什么阴狠的事情来。 第825章 全是他们害的 “师爷说得对,咱们得为其他学子考虑。”古知府对唐通判道:“走,本官要亲自审理此案。” 古知府这话一出,顾成贤算是完蛋了。 唐通判听罢很是高兴,先前他会说些维护顾成贤的话,其实是怕得罪黎大人。他们两人同级,而黎大人背后的靠山比他大,不好得罪。如今知府大人亲自出面审理,那就不关他的事了,他可以松口气。 “大人请。”唐通判给古知府让路。 古知府带着两名心腹师爷跟唐通判一起来到公堂上,给俞老大人作揖行礼后,坐到明镜高悬之下,一拍惊堂木,对喊冤的学子及其家人道:“顾成贤的事情本官已经知道,你们放心,要是他真有花柳病,本官定会按律禁止他下场科考。” 大楚刑律,身有恶症者,不得参加科考。 跪在公堂里的学子家人听罢,是高兴得不行,高呼:“大人英明,多谢大人为我们做主。” 古知府点点头,对三班衙役班头道:“带人去春风楼,把春风楼的东家押来;再去同知府,给涉事的顾成贤等人录口供,带着大夫去,给顾成贤等人把脉查看,务必要查清楚他有没有染上恶症;再把那几个传扬顾成贤收用有病花娘的人带来,本官要亲自审问他们。” 古知府不想为这种丢脸的案子浪费太多时间,是雷厉风行,让三班衙役分成三路,同时办案。 “是。”三位班头立时带上手底下的衙役,向着春风楼、同知府、各大医馆奔去。 …… 黎大人因着顾有文瘫痪在床,对顾成贤是越来越重视。眼见着再过几天顾成贤就要下场科考,是上衙前必定要见一回顾成贤的,看见他安好,才能放心去衙门。 可今天他却没有见到顾成贤,正纳闷着,黎庄就匆匆来报:“大人出事了,外面都在说成贤少爷昨晚在春风楼睡了一个有花柳病的花仙,如今已经染上花柳病!” 黎大人皱眉,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胡说八道,成贤清贵自傲,怎么可能看得上花楼里的女人?” 黎庄对天发誓:“这事儿整个府城都传遍了,本届学子跟学子家人听说后,更是去府城衙门击鼓喊冤,连俞老大人都带着杨举人、方举人去了。” 黎大人心下一沉,能让一位致仕的老大人亲自去说这事儿,那定是真的。 可成贤一直是个好孩子,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儿? “去把伺候成贤的两个小厮喊来!”黎大人沉着脸吩咐。 “是。”黎庄赶忙让下人去喊人。 伺候顾成贤的两个小厮很快就被带来。 黎大人问他们:“成贤到底去哪里了?当真是去晨读?” 两名小厮赶忙说道:“回禀大人,成贤少爷昨天天黑前确实说了今早要离府晨读,还说会晚点回来,让大人不必担忧。” 小厮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害怕的。只因他们今早去顾成贤屋里伺候的时候,发现屋里的炭火是灭着的,被窝是凉的,显然是昨晚没在屋里睡。 小厮怕被罚,便隐瞒下来没说,只求顾成贤能早点回来,把这事儿给圆过去。 然而,顾成贤还没回府,府城衙门的班头却带着衙役上门了,把顾成贤睡了有病花仙,染上恶症,府城学子以及俞老大人、举人、秀才们一起去衙门击鼓喊冤,请愿知府大人取消顾成贤科考资格的事情一一说了。 黎大人是听得脸色惨白,跌坐在椅子里。 黎百是个不够聪明的,听罢后,问衙役班头:“你说的可是真的?莫不是那些学子见成贤少爷学问好,生怕成贤少爷高中而构陷成贤少爷的吧。” 衙役班头笑了:“构陷?这位管事是在说俞老大人跟府城的举人、秀才们在构陷一个还没下场考功名的学子?” 你可真是敢说啊,脸也太大了吧? 顾成贤是天纵奇才吗?值得这么多有功名的人去构陷他? 黎庄狠狠瞪了黎百一眼,示意他退下,自己对着衙役班头行礼,问道:“敢问班头上门所为何事?” 衙役班头道:“我们是来见顾成贤、顾有禄、钱光宗父子的,要询问他们春风楼的事儿。” 黎大人听到钱光宗的名字,立刻看向衙役班头:“钱光宗也有份?” 衙役班头点头:“嗯,他们四人昨晚都在春风楼睡了有病的花仙。” 当真是惨啊,一家四个中招,这运气,当真是倒霉得没话说了。 黎大人是恨得咬牙切齿:“钱光宗,本官就知道是你们父子带坏了成贤!” 衙役班头可不管是谁带坏的谁,指着身后两个背着药箱的大夫道:“这是来给他们把脉做检查的大夫,顾成贤他们人呢?请带我们去见他。” 府城的医馆现在是人满为患,这两个大夫是靠着衙门的关系才从青山医馆抢来的。 黎庄道:“成贤少爷他们还没有回府。” 衙役班头皱眉:“还没回来?他们去哪里了?” 正说着话,黎家的下人就来了,往这边瞅瞅,看见一群衙役后,有些害怕,便找到没那么忙的黎百,对他悄声说了一句。 黎百听得大惊,叫道:“你说啥?成贤少爷被钱爷他们扶着回来了,看着像是大病一场的样子!” 这话一出,不说黎大人,就连黎管家这个亲爹都想掐死他了。 黎百这个蠢货,就不会小声点吗?这么喊出来,衙役们知道成贤少爷回来了,黎大人还怎么跟衙役周旋? 衙役班头看向黎大人,拱手道:“黎大人,既然顾成贤回来了,那就请让卑职带人去问话。” 黎大人沉着一张脸,看了一眼黎百后,点头道:“一起去。” 言罢,自己率先向顾成贤的院子奔去。 黎庄、祝五、黎管家,包括匆匆赶来的岳师爷是急忙跟上去,生怕黎大人会因为愤怒而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情来。 衙役班头也急忙带着衙役和大夫跟上。 顾成贤住的院子很是清幽,十分适合读书,可此刻院子里却是乱糟糟的,钱光宗父子正在招呼两个粗使婆子:“快把成贤扶进屋里去。” 说话的时候,两人还用袖子捂鼻子,一副怕被传染花柳病的模样。 顾成贤晕了一回,如今身体很虚弱,正沉着脸,半死不活的盯着钱光宗父子。 是他们,全是他们害的,要不是他们,他怎么会去春风楼?怎么会睡到有病的花仙! 他这一辈子都被他们毁了啊。 第826章 起杀心 顾成贤越想越恨,撑着快要倒下的身子,狰狞地向钱光宗父子扑去:“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这两个让我睡了有病花仙的混蛋。” 钱光宗父子见他扑来,赶忙向两边散开。 顾成贤恨极了他们,一招扑空,不肯罢休,朝着离他最近的钱承才奔去。 钱承才见他追来,慌忙劝道:“表弟,你别追我啊,咱们可是一家人,万一你真有病,染上我就不好了。” 顾成贤听得一口气上不来,砰一声,倒在地上,喘着粗气道:“……钱承才,你别忘了,你睡的那个花仙也有病。” 又看向钱光宗,呵呵笑道:“你也一样……你们别瞧不起我,要死大家一起死!” 两个粗使婆子闻言是瑟瑟发抖,花仙有病?啥病?做那等生意的,定是能传染的恶症。 两个婆子怕极了,生怕自己会染上恶症,身子一转,悄悄向着院门溜去。 顾有禄见了,呵斥她们:“站住!赶紧过来把成贤扶回屋里去,没看见成贤摔倒了吗?” 两个婆子怕啊,心里骂着顾有禄,那是你亲侄子,你咋不去扶?说白了还不是怕被染上恶症。 顾有禄确实害怕自己被染上恶症,因此他跟钱光宗父子一样,不敢靠近顾成贤。 而他们三人都有着侥幸心理,觉得自己虽然睡了有病的花仙,却不一定会被染上。 这种我睡了有病花仙没事,别人睡了就会有事的心理,当真是有病。 顾成贤闻言,看向顾有禄,冷哼一声:“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伪君子,呸!” “不用你们扶,本少爷自己起来。”顾成贤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可他早上受的刺激太大,又晕过一回,如今体力不行,刚爬起来又倒下去。 两个粗使婆子想要上去扶他又不敢。 顾有禄、钱光宗父子也是一副对顾成贤嫌弃不敢靠近的模样。 黎大人带人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情景,气得血液直往脑门上冲。他们竟然敢嫌弃他精心教养,有着大期望的贤哥儿! 反了,反了啊。 “来人,把这两个粗使婆子拖下去杖毙!”黎大人命令府中护院,又指着钱光宗道:“把钱光宗拖下去,杖打三十大板,关到柴房去。” 黎大人是恨死了钱光宗,他舍不得对顾有禄跟钱承才动手,但钱光宗是早就想杀了的。 护院们很是为难,听说钱光宗也睡了有花柳病的花仙,他们去抓他,不会被传染吧? 护院们不知所措的看着祝五。 祝五看向衙役班头带来的两个大夫,用眼神询问他们。 两位大夫聪明,是早有准备,给了护院两双能罩住双手的手套:“戴上,先把人敲晕,再抬走,把手套扔了,再洗上一回药澡就没事。” 说着,把一张药方递给祝五;“按方子抓药,熬好了泡澡。” 两名护院急忙接过长手套戴上,握着棍子向钱光宗奔去。 钱光宗吓得脸都白了,一边躲着护院,一边向黎大人求情:“黎叔,黎叔您不能打我,我是金枝的夫婿,金枝的姥姥姥爷可是您的救命恩人啊。要是把我打坏了,金枝咋办?” 黎大人咬着牙根子道:“金枝这辈子最大的不幸就是嫁给了你。” 又催促护院:“快点。” 两名护院不敢怠慢,是梆一声,一棍子敲晕钱光宗,把他给捆住后,拖出院子。 那两个粗使婆子已经被其他护院堵住嘴巴,捆住手脚带走。 钱承才是吓傻了,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想要说几句好话,可牙齿打颤,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黎大人看见他这幅模样,心里暗骂一句:废物,金枝有他这样的儿子,当真是不幸。幸亏有孙子了,不然这后半辈子可咋办。 顾有禄见黎大人杀气冲天的模样,急忙跪下哭道:“黎叔,黎叔我们是被人害的。” 黎大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吩咐下人:“赶紧把成贤扶回屋里去。” 又警告道:“谁敢嫌弃成贤,立刻杖毙!” 黎家下人听罢是苦不堪言,好在衙门带来的两个大夫心善,戴上手套后,向着顾成贤走去:“我们来吧,正好能给他把脉、做检查。” 两名大夫是扶起顾成贤,直接进了屋子。 黎大人还算清醒,没有跟进去,只站在院子里等着。院子里有石凳,他也不敢坐,心里也怕自己会染上恶症。 但他不太放心这两个大夫,觉得他们是府城衙门请来的,会害顾成贤,立刻让黎庄去把柳大夫请来。 柳大夫还在同知府守着顾有文,听说黎大人找他,还是检查那等恶症之后,脸色很不好看。 这黎家也是官宦人家,咋这么不讲究?府中主子想要女人,买些貌美丫鬟就是,去楼子里做啥? 但黎庄给了他二百两银票,他为了银子,也就跟着来了。来之前还问顾有文院里的丫鬟要了几个布袋子,用布袋子做手套套在手上。 柳大夫跟府城衙门请的两位大夫是又把脉又检查,还问了顾成贤不少问题,但顾成贤觉得丢脸,没有细说。 柳大夫也懒得问了,直接出了屋子,对黎大人道:“睡了,还睡了不止一次,那位花仙要是真有花柳病,铁定是会染上的,除非剁掉。” 实则是剁掉都没用。 柳大夫说话生猛,在场的人都懂了。 黎大人道:“有禄说他们是被人害的,本官怀疑那几个花仙根本没有花柳病。” 而如今那几个花仙已经跑了,衙门找不到她们做检查,就不能判定顾成贤睡了有病的花仙。 黎大人对衙役班头道:“咱们府衙办案,讲究个证据,如今人跑了,无法对证,你们不能说成贤染了花柳病,否则就是诬陷。” 衙役班头无法反驳,牡丹她们确实跑了,他们找不到人。 可柳大夫医术高超啊,行医一辈子,啥毛病没见过,闻言说道:“既是住了一晚,春风楼的屋子里定会留下些什么,拿到贴身衣物或者被子,让大夫检查便可知道有没有花柳病。” 又道:“要是没有衣物、被子查验也没事,等上十天半个月,要是染上,病症就会发出来。” 第827章 顾老爷子被骂 衙役班头听罢,立刻派衙役去春风楼。 柳大夫趁机说道:“老夫医术还行,跟你们去一趟吧。” 这老顾家人太可怕了,他虽然想要赚钱,却不想把命丢在这里,还是赶紧溜吧,晚了就走不成了。 衙役班头是认识柳大夫的,立刻同意。 柳大夫立马带上药童,跟着两名衙役去了春风楼。 衙役班头开始询问顾成贤、顾有禄、钱承才。 顾有禄还想说假话骗衙役,可春风楼的客人都是人证,还有他们刚才在院子里说的话,他们也也都听到了,是想编假话都不成。只能老老实实的把昨晚在春风楼睡了花仙的事儿说了。 等全都问完后,带着柳大夫去春风楼的衙役也回来了。 “柳大夫跟其他两名大夫已经查过四个花仙留下的贴身衣物……都臭了,像是烂肉一样,三位大夫说了就是花柳病。” 也不知道昨晚顾成贤他们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这话一出,顾有禄是急忙起身,冲过来道:“不可能,你胡说八道,什么臭味,昨晚水仙香得很,屋里全是浓香!” 衙役急忙后退几步,跟顾有禄保持距离:“柳大夫他们说了,正是浓香盖过了那股子臭味,如今浓香散了,留在衣物上的味道发了出来。” 顾有禄听罢,受不住刺激,嗷了一嗓子,晕死过去。 钱承才也好不到哪里去,反应过来后,也晕了。 黎大人冰沉着一张老脸,足足有半刻钟没说话,直到衙役班头要走的时候,他才道:“且慢,容本官去换身官服,跟你一起回衙门。” 他得去找知府大人求情,让他给成贤一个机会。 黎大人毕竟是同知,五品官呢,衙役班头不敢得罪他,恭敬的道:“是,卑职遵命。” 经此一事,黎大人是心力交瘁,靠着黎庄扶着才能走得动步子。可老顾家人好死不死的在这时候来了。 顾老爷子听说顾成贤四人睡了有病花仙,染上了花柳病,还闹到衙门里去了,是差点背过气去。 成贤可是他最得意的孙子,他还盼着这个孙子能考上秀才、举人、进士,将来当上大官,让他做老太爷呢。 要是成贤染上花柳病,那一切都完了。 顾老爷子赶忙带着顾大姑、顾小妹、顾雅跟顾有福一家前来,看见黎大人后,立刻喊道:“黎兄,衙门的人要把成贤带走?诶呀,不能带走啊,成贤过几天就要下场科考了,衙门的人可不能听信那些坏人的谣言,害了成贤啊!” 衙役班头腹诽,你放心,衙门不会带走顾成贤,有花柳病的,他们衙门可不敢带走。 顾大姑也哭着道:“黎叔,黎叔您救救光宗父子啊,他们虽然喜欢去楼子,可去的都是干净的楼子,怎么可能染病?” 然而,大夫们已经确定了牡丹几人有花柳病,而顾成贤四人睡了四个花仙一晚,染上是一定的。 黎大人看着顾大姑,再看向顾小妹跟顾雅,气得肺都要炸了,指着顾老爷子道:“你个蠢货,没规矩的老东西,这里是什么地方?今天出的是什么事?你竟敢把两个未出嫁的姑娘带来。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天生的烂泥,怎么扶都扶不上墙!” 黎大人是把顾老爷子大骂了一顿,顾老爷子气得脸色涨红,浑身发抖。 好啊,姓黎的果然看不起他,这般当众骂他,哪里把他当做恩人的女婿看待? 然而,在黎大人眼里,顾老爷子别说恩人女婿了,他就是个奴才,还是个王八羔子,蠢到没脑子的废物。 “赶紧把玉叶跟雅姐儿带回去,你不要脸,她们还要嫁人。”黎大人直接命令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想要骂回去,可黎大人是官,顾老爷子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官,哪里敢骂?只能憋屈的对顾小妹道:“小妹,你跟雅姐儿先回去。” 顾小妹就是个窝里横,见黎大人动怒,不敢再待下去,急忙拽着顾雅走了。 顾雅是双脚僵硬的跟着顾小妹离开,脑子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完了完了,我爹跟我哥都废了,没有父兄做靠山,她怎么嫁到大户人家做少奶奶? 顾雅活着就是为了嫁进大族做少奶奶,当官家夫人,如今美梦要碎,是恨死了顾有文跟顾成贤,心里大骂他们:两个只顾着裤子里二两肉的狗东西,这般拖累我,要是我顾雅做不成官家夫人,我要你们死无全尸! 顾雅在逃荒的时候,为了活命,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儿,心肠已经极硬,根本不会在乎家里其他人,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嫁到好人家,过人上人的日子。 …… 黎大人骂完顾老爷子后,让祝五带着护院拦住顾老爷子,他则是带着黎庄他们离开。 顾老爷子看着黎大人带着一大群人离开,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比被人当众扇了耳光还要难堪。 然而,没人会在乎顾老爷子的脸面,他虽然住在同知府里,但满府城的人就没有一个看得起他的,都在背地里笑话老顾家,一家四代靠着黎家养活,不要脸到了极点。 黎大人换好官服后,立刻坐骡车奔去府城衙门。 他没敢从正门进,走的是角门,进了府城衙门后,立刻去找古知府,向古知府求情:“知府大人,成贤那孩子苦读十几年,等的就是这回下场科考,您可一定得帮帮他,莫要取消他科考的资格啊。” “且他有没有染上花柳病,如今还不知道,得发病了才能确定。既然还没确定,那就不能阻止他下场科考。” 古知府原本是在外面公堂上准备结案的,可黎大人派人去请他,他碍于黎大人背后的靠山,只能过来见黎大人,但让顾成贤下场科考是不可能的。 “如今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所有的学子都来了,俞老大人、举人秀才们、几个家中有人做官的老爷们也来了。要是本府不按律办事,咱们定会被人参上一本,到时候可就是丢官的大祸。” 古知府劝着黎大人:“本府知道黎大人想要报恩,可再怎么报恩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啊。” 你要是想死就自己去,别拉上本府。 而且古知府觉得黎大人是疯了,冒着丢官的风险给个恩人后代求情,值得吗?你儿子是死了?需要这么捧着没有血缘关系的恩人后代? 第828章 罪有应得 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黎大人听到这话,总算是清醒了。古知府说得对,事情已经出了,还闹得满城风雨,他再怎么想要护着成贤也是不成了。 古知府观他神色,知道黎大人是听进去了,便道:“黎大人放心,本府不会让那些害了顾成贤的人好过,定会还顾成贤一个公道。” 言罢,不再逗留,提步离开。 而古知府说到做到,上堂后,是立刻让衙役摁住春风楼的梅娘子,当众杖毙。 梅娘子就这么死了,也算是罪有应得,她这几十年来,没少祸害良家姑娘,不但坑蒙骗来许多姑娘,还跟拍花子买了不少女娃。 这些女娃,最后都成了春风楼里的姑娘。 唐通判见古知府直接把梅娘子打死了,很是担心,悄悄对古知府道:“大人,梅娘子能在府城开楼子,背后定是有靠山的,这么做,会不会激怒她背后的人?” 古知府却是不怕的:“入股楼子里的,皆知遮遮掩掩的,且春风楼的事情已经激起所有文人的愤怒,闹得这般大,背后的东家根本不敢出面,恨不得没人知道自家入股过春风楼。” 古知府能当上知府,就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他很清楚这些规矩,认定了背后那些东家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春风楼而让自家丢尽脸面,这才敢杖毙梅娘子。 梅娘子死后,春风楼的管事、打手们是吓得半死,纷纷招供了春风楼这些年来做下的恶事。 那些被拐骗来的花娘,得以恢复自由身,还把春风楼里搜到的金银都给了她们,让她们能有银子去其他地方过活。 花娘们拿到一大笔银子后,很是感激。 古知府不想为她们浪费太多时间,让书吏把春风楼的房契地契,以及搜到的银两都给了她们后,就让她们退下。 至于春风楼的管事跟那群打手就没那么好运了,是直接被充作官奴,过段时间要被拉去矿上干活。 春风楼的几个管事是哭喊不休,求着古知府。 古知府被他们哭得脑子发疼,皱眉让衙役把他们拖下去。 不过那些管事都是极其聪明的,大哭过后,立刻开始自救,是让自己在外的相好拿银子来买他们。只要被买走,他们就不用去矿上受苦。 这些事情古知府是不管的,春风楼的人被拖下去后,他很快就判了学子及其家人状告顾成贤的事儿:“科考乃至国之大事,马虎不得,本府深知诸位学子的担忧,已经决定按照大楚刑律,勒令顾成贤不得参加此次科考。” 言罢,啪一声,一拍惊堂木,这个案子算是结了。 所有学子、学子家人、俞老大人跟文人们都松了一口气,折腾了大半天,总算是把案子给结了。 俞老大人率先道:“知府大人公予,老夫替所有河安府学子谢过知府大人。” 古知府忙道:“俞老大人折煞晚辈了,这是晚辈该做的事儿。” 又道:“如今已是下午,您老劳累了大半天,府衙后备了饭菜,您老进去用膳后在走吧。” 俞老大人欣然同意,古知府带着俞老大人跟杨举人、方举人回了后衙,余下的事情交给唐通判处理。 古知府走后,看热闹的百姓问唐通判:“大人,那个顾成贤到底有没有花柳病啊?这知府大人也没说清楚。” 唐通判脸色不好,真想把问话的人拖出来打一顿。 不过很快就有人回道:“你傻啊,知府大人都不让他下场科考了,那肯定是染上了花柳病,要是没病,能不让他下场考试?人家可是黎大人恩人的后代,在同知府里受宠着呢。” 一句话,直接把八卦方向转向了同知府。 有人问:“不过是个恩人的后代,为啥这么宠着?黎大人是没媳妇没儿子吗?他媳妇跟儿子就不生气?” “嘿嘿,黎大人当然有媳妇、儿子,还有孙子跟孙女呢,可黎大人心善啊,乐意宠着这群恩人后代,你能咋办?” “呸,要是老娘是他媳妇,一定把这群什么恩人后代给赶出府去,太不要脸了,听说是一家四代都住在同知府里,跟着黎家过日子,连做了祖母的外嫁女也住在府里,吃黎家的,花黎家的。”一个略胖的中年妇人扯着嗓子说道:“你们就说说,世上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家吗?吸血虫都没他们可怕。也是黎夫人心宽,不然早就被气死了。” 有不知道老顾家这些事儿的人是惊呆了:“啊,一家四代都跟着黎家过日子,这,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到底是啥恩情了,要报答四代人?” “谁知道呢,说是救命之恩,可老娘觉得,估摸里面还有些其他恩情在。”胖妇人是笑着挑了挑眉毛,一副你们自己想去的模样。 唐通判见他们是越说越不像话,吩咐衙役:“赶紧把他们赶走,围在府城衙门口大半天了,像什么话?” “是。”衙役们立刻拿着大棒,赶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案子已经判了,都赶紧走,再聚在这里,可是要被抓紧牢里蹲上几天的。” 这话很是厉害,大家伙听罢,是发出阵阵惊叫,立马做鸟兽散。 秦三郎怕这些人冲撞到顾锦里,身子一转,双手做圈,围住顾锦里,再用身体替她挡住冲来的人群。 等人群散了大半后,他才牵着她的手离开。 顾锦里今天看戏看得很是高兴,总算是出了心中多年的恶气……她虽然没有经历过原主在老顾家过活的日子,却是继承了原主的记忆。顾成贤那狼崽子的心肠可是狠毒得不行,是知道顾锦安会写字后,几次三番的打过顾锦安的手,还用石头砸过顾锦安的手背,如今顾锦安的手背上还有着伤疤。 而再逃荒之前,顾成贤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是把人卖去做太监能赚到不少银子,竟然撺掇顾有文,要他去找门路,把顾锦安跟程哥儿都卖去做太监。 得亏是西北荒凉,他们没啥门路,而在他们找门路的时候,大旱来了,最后一路逃荒,顾锦安跟程哥儿才算是躲过一劫。 秦三郎见她脸上带笑,也跟着笑起来,问她:“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吃完再回去。” 第829章 把柄 顾锦里看看天色,道:“如今不早不晚的,再等等吧,等上个把时辰就能吃晚饭了。” 秦三郎看向她扁扁的肚子:“你会饿的。” 顾锦里笑,拍拍他腰间挂着的布袋子:“你这里还有烧饼啊,饿了吃这个就成。” 秦三郎却不想委屈她,只要可以,他都想给她最好的,把她养得精细些。 他往街边看了看,指着一间酒楼道:“去吃一份点心,吃完了再回去。” 顾锦里见他坚持,点头同意了:“好,我们去吃点心。” 又吐槽一句:“就是酒楼的点心又贵又不好吃。” 秦三郎点头:“确实没有小鱼做的好吃。” 又看着她道:“等以后我找几个手艺好的厨子,让她们给你做真正的点心吃。” 顾锦里抬头看着他笑:“你是想要把我养成刁蛮任性的富家小姐吗?” 秦三郎摇头:“不是。” 我想把你养成为所欲为的勋贵夫人。 顾锦里见他只说了两个字就停住了,想要追问,可酒楼已经到了。他牵着她的手,去了楼上雅间,点了三盘点心跟一碗羊奶羹和一碗莲子汤。 顾锦里觉得羊奶羹有点稠,就伸手去拿莲子汤,却被秦三郎抢先一步拿走。 顾锦里怒了:“我要喝莲子汤。” 秦三郎摇头:“不行,如今天气还寒着,莲子汤里放了荷叶,太寒凉,不适合你吃。” 顾锦里气啊:“那你为什么喝?” 秦三郎看着她,理直气壮的道:“我是男的,昨晚还熬夜了,喝点下火的汤水正好。” 顾锦里:“……” 咬牙切齿,想要咬秦三郎一口。 秦三郎见她生气了,还磨着牙齿瞪着他,笑了,用汤匙舀了一勺莲子汤递到她嘴边:“只能喝一勺。” 顾锦里:“三勺!” 秦三郎竟然没有还价就答应了:“好。”把那勺子莲子汤喂进她的嘴里。 莲子汤很好喝,微甜微甜的,带着浓郁的荷香,她喝得很高兴,秦三郎也喂得很高兴。等三勺喝完后,顾锦里愣住了,怒道:“你套路我。” 秦三郎喝着莲子汤,笑而不语,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心里想着:这么笨,以后可要跟紧他啊,要是没他看着,她吃亏咋办? 不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做药材、做生意、算计敌人等事情上都很聪明的小鱼,在遇到关于他的事情时,就会有点笨笨的。 不过,他喜欢。 而顾锦里觉得秦三郎才笨,还爱脸红,那动不动就脸红、耳根红的毛病是三年都没改掉。 呵,这么喜怒形于色,以后可怎么是好?像她就不爱脸红,他得多向她学学啊。 顾锦里被套路了,冷哼一声,不再搭理秦三郎,而是狠狠咬着点心,喝着羊奶羹。 秦三郎见她吃的太急,劝道:“吃慢点,吃太快会噎到。” 说话间,拿出一块帕子,给她拭了拭嘴角的点心渣子。 顾锦里见他拿出一块帕子,立刻逮住机会嘲笑他:“大男人还随身带着帕子,你是小姑娘吗?” 秦三郎很淡定,看着她说:“是特地给你准备的,怕小鱼吃完东西没帕子擦嘴。” 顾锦里:“……” 啊,牙痒,想咬人。 秦三郎看着她生气的模样,心里很是满足……无论如何,他都要在以后的日子里,天天都看到她这样可爱的模样。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吃?你中午只吃了一个烧饼,一定很饿了。”顾锦里知道秦三郎的饭量,他就是个米缸,能吃很多,因此担心他会饿。 秦三郎:“没关系,适当的饿上几顿是斥候必须的训练。” 他一直记得这些军中的训练要旨,从来没有松懈过。 顾锦里知道这些训练是必要的,听罢没有再劝他多吃,而是问道:“你今晚就要去府城守军大营?” 他这回来府城找的就是去府城守军大营办事的借口,必须得去大营一趟,不去不成。 秦三郎:“嗯,顾成贤的事儿已经结了,我打算今晚就去府城守军大营。” 今天已经二月十一,他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能回来,要是郭将军不放人,他就得等到二月十三的早上才能走人。 安哥儿是二月十五下场考试,他再不去府城守军大营,就来不及送小鱼回去。 顾锦里知道时间紧迫,没有留秦三郎:“你放心去吧,不用担心我。” 秦三郎闻言,心下一松,却还是要求道:“小鱼,今明两天就待在宅子里,哪里也不要去,成吗?” 又道:“你要是有事情要办,游安跟大庆他们会帮你做,你别出去,我会担心。” 顾锦里看他说得挺可怜的,点头答应下来:“成,你放心去吧,在你没有回来接我之前,我不出宅子。” 瞧,姐姐对你好吧,为了让你安心的去府城守军大营,都同意把自己给关起来了。 秦三郎很高兴,又很愧疚:“等下回咱们再来府城,我带你好好的逛逛,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可这回不行,他怕自己不在,她出去会碰见老顾家的人,到时候就麻烦了。 顾锦里吃着点心,点头道:“好,我记住了,等着你带我去玩。” 秦三郎笑了,欢喜的吃起点心来。 两人在酒楼里吃完点心后,回了顾锦里家在府城的宅子,卸掉身上的伪装后,还泡了药澡。 等泡完药澡后,秦三郎没有立刻去府城守军大营,而是找到顾锦里,对她道:“顾有文、顾老太出事后,顾成贤四个又接着出事,以黎大人的聪明,一定会起疑,继而深查这些事儿。虽然我们做的很好,他想查出来很难,不过还是先停一停,等以后再找机会对付顾有福他们,免得老顾家人的倒下太多,你家会成为怀疑的对象。” 黎大人已经知道小鱼家跟老顾家的关系,最近是一直在查小鱼家。好在他手底下有人,能跟黎大人的人周旋。 顾锦里点头:“你说的我都想过了,这回来也不是要把老顾家的人全都弄死,把他们当中有分量的弄废就成,余下的等大哥考完县试再说。” 别人不是傻子,就算她做得再巧妙,老顾家人频繁出事也会引起黎大人的怀疑。 贪多坏事,得先沉一沉,过段时间再找机会对老顾家其他人下手。 再说了…… 顾锦里冲着秦三郎挑挑眉,那俏皮的模样让秦三郎笑了。 他忍不住向她走来,靠近她,笑问:“怎么了?” 是有什么好事要对他说吗? 第830章 又跑一个 顾锦里笑,迫不及待的对他道:“我发现了顾雅的把柄,她已经不是姑娘,甚至还怀过孩子。而她却做着姑娘打扮,老顾家对外说的也是她待字闺中,如今正在给她找人家。” 顾锦里上一世是军医,知道看人的诀窍,观顾雅走路时的走姿以及盆骨就能知道,顾雅怀过孩子,且月份还不小。 还有顾小妹,早就嫁过人了,马清文还死了,她现在就是个寡妇,可老顾家对外却说她是个姑娘,因着未婚夫死了,耽误了婚事。 他们也真是敢说,就不怕洞房花烛夜的时候败露,别人告他们骗婚? 顾锦里把自己的发现告诉秦三郎,最后道:“老顾家这群人都是能作的,就算我不对付他们,他们总有一天也会把自己给作死。” 继续在黎家作威作福吧,黎大人可是有儿孙的,她就不信,黎家人真能忍受老顾家一辈子。 秦三郎见过顾有文他们后,如今是老顾家做出什么事来他都不觉得吃惊:“先让他们自生自灭,等安哥儿考完试后,再想其他不引人注意的法子对付他们。” 又道:“你放心,游安跟大庆他们会留在府城盯着老顾家,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咬到你家身上。” 不过…… 秦三郎还是提醒道:“安哥儿过了县试后,就得来府城考府试,咱们得做好准备,到时候可能要对薄公堂。” 老顾家那群人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小鱼家过好日子,所以他们得准备起来。 顾锦里道:“你放心,断亲文书、齐家的帖子,我们家都放得好好的,要是老顾家敢缠上来,我们就带着这些东西跟三爷爷三奶奶他们去衙门,告死他们。” 她家可是人证物证俱全的,不怕老顾家不认断亲的事儿。 秦三郎听得放心了:“有准备就好。” 说着话,见她的头发还有些湿,拿过一块干棉布,给她搓头发……她洗了头发,一靠近她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像是花香,又像是草木的清香,很是好闻。 顾锦里懵了,抬头看着他,眨着眼睛问:“你做什么?” 秦三郎一边给她擦拭着头发,一边低头看着她,笑道:“你头发太湿了,会着凉,我给你擦头发。” 顾锦里:“这么做好吗?” 没定亲啊,做这么亲密的事儿,你是找死吗? 秦三郎一脸淡定:“很好。” 还反问她:“有什么不好吗?” 以后,他们还会做更亲密的事儿。 顾锦里看着他淡定的脸,不说话了,仍由他擦拭着自己的长发。 小吉早就在秦三郎来的时候被打发出去了,此刻是站在院子里,透过窗户看着里面的情况,见秦三郎在给顾锦里擦头发后,很想撞墙。 怎么办,这种时候她应该冲进去,阻止隔壁家的猪继续占小东家的便宜,可是小东家女生外向,每回都向着秦三郎,她进去阻止也没用啊。 再说了,她也打不过他们两个。 小吉想了想,干脆背过身去,闭上眼睛……算了,当做没看见。 足足一刻钟,秦三郎才把她的头发擦干,放下棉布巾的时候,道:“再晾晾,把头发彻底晾干了再扎起来,这样才不会着凉。” 顾锦里:“你为什么这么啰嗦?” 一个大男人,还是个当兵的,这样真的好吗? 秦三郎道:“这不是啰嗦,是关心小鱼。” 言罢,拿过架子上的披风,给她披上后,牵着她的手,往屋外走去:“去送送我。” 去送他,顾锦里自然是乐意的,只是她的目光落在两人的手上:“你今天牵得挺上瘾。” 秦三郎闻言,对她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握紧她的手,迈着步子向前院走去。 二平已经牵着马在门口等着了,秦三郎在跨出大门的时候,停下脚步,对顾锦里道:“我走了,你回去吧。先吃了晚饭再睡觉,不要饿着肚子睡。” 自打来了府城后,他们一直在忙着对付老顾家,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出去一趟,睡得很晚,积攒了这么多天,她定是困极了。 “我知道了。”顾锦里催促他:“你赶紧走吧,再不走我都要烦你了。” 秦三郎笑了,点头道:“好,我走了,小鱼不要烦我。” 言罢,转身下了大门台阶,翻身上马,回头看向她,见她冲着自己笑了之后,才打马离开。 秦三郎走后,顾锦里让游安关紧大门,守好宅子,自己带着小吉回屋,舒服的躺在软榻上,等着吃完饭。 …… 老顾家的人就没这么舒坦了,出了顾成贤的事情后,老顾家像是被抽掉了活气般,一个个萎靡不振。 而晕倒的顾有禄此刻已经醒了过来,一醒来就叫唤道:“来人,来人啊!去墨香街的宅子,把言琴那个贱人给我抓回来!” 顾有禄昨晚会去春风楼,全是因为言琴说她有个姐妹从江南过来坐场子,把她那姐妹夸得仙女一般,他才忍不住去的春风楼。 结果一去就染上恶症! 如今想来,言琴应该是跟水仙她们串通好了,要害他。 几个婆子闻声进来,听了顾有禄的话后,离开屋子,把顾有禄的话告诉护院。 护院再去告诉祝五,祝五听罢,立刻去告知黎大人。 黎大人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泡着药澡,他也怕自己被染上花柳病。 他隔着房门听完祝五的话,立刻怒道:“那个言琴有问题,立刻去把她捉来!” 有禄没有骗他,他们真的是被人陷害的,他一定要查出害了有禄他们的人,把那人全家灭了。 “是。”祝五不敢怠慢,是亲自带人去了墨香街的宅子。 然而,言琴早就跑了,宅子里只剩下甘家的下人,还有言琴留下的一封信。 信上说:顾有文出事并非我的错,可你们黎家、顾家却把错怪在我的身上。既如此,那你们就别怪我害顾有禄,谁让他管不住自己的二两肉?你们顾家人、黎家人都该得花柳病,让你们不把花娘当人看! 信不长,却是满纸控诉,说明了言琴为何会害顾有禄。 祝五扑了个空,只能审问甘家下人,可甘家下人是什么也不知道,只说:“甘家已经把宅子跟我们都送给了禄三爷。禄三爷又宠着言琴,让我们都听言琴的,她在这里跟少奶奶似的,我们哪里敢管她?她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们都不知道。” 第831章 黎二赶人 甘家下人的话是半真半假,他们是甘家送给顾有禄的,也是甘家派来盯着顾有禄的,心里还向着甘家。而言琴是甘家买来的,在他们眼里言琴跟他们一样,都是心里向着甘家的人,他们不会去盯着她。 谁知道言琴竟然跑了,跑之前还害了顾有禄一番。 祝五快吐血了,真想把顾有禄拎来暴打一顿。 他是傻子吗?睡了顾有文睡过的女人就罢了,还对这个女人如此信任,这等对貌美女人没有丝毫戒心的蠢货,被害得家破人亡都不奇怪。 “来啊,把甘福跟连雨押回同知府!”这两个人一个是宅子里的管事,一个是伺候言琴的丫鬟,必须带回去问话。 宅子里的其他下人则是被留下,由黎家的两个护院看管着。 府城的人都盯着同知府看热闹,要是把这些下人全都押回同知府去,动静太大,不出两个时辰,府城里又要传出不少难听的八卦。 对于河安府百姓喜欢八卦这事儿,祝五也很无奈,要是在京城,百姓哪里敢看官家的热闹?听官家人的八卦? “是。”护院们赶忙把甘福跟连雨捆起来,押回同知府。 黎大人亲自见了他们,听闻言琴已经跑了,气得掀了桌子:“贱人!竟然敢这般算计有禄,本官绝不会放过她!” 又指着连雨问:“说,那个贱人是什么时候跑的,跟谁跑的,跑去哪了?” 连雨哭着道:“大人息怒,奴婢是甘家送给言琴的丫鬟,伺候她没几天,当真是不知道她的心思,更不知道她跟谁跑了。” 言琴生的娇弱,平时在府里的时候宛如病弱西子般,只爱弹琴弄舞,根本不跟她多说话。且言琴来了没多久就去伺候顾有文了,接着就出了事儿,她是真不清楚言琴还有害人的心思。 连雨哭啊,当初她是算计了另一个丫鬟才能来伺候言琴的,原本能靠着言琴进入官宦人家,再搭上官宦人家的爷们,谁知道美梦还没成真,言琴就把他们都坑了。 而言琴坑他们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谁都不想做娼妇。含笑派人给她送消息,说要她帮忙,承诺事成之后会给她一笔银子,带着她去没人认识的地方过干净日子,言琴就答应了。 “卖身契呢?”黎大人见问不出什么,改而问起言琴的卖身契:“找到卖身契,就算言琴跑了也能把她抓回来。” 然而,祝五却对他摇摇头,压着声音道:“禄三爷已经把卖身契给了言琴,还了她自由身。” 顾有禄是个蠢的,被言琴伺候了几回,就把卖身契给了她。如今言琴跑了,他们根本不能以逃奴的罪名去抓她。 黎大人听罢,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死过去。 哐当一声,黎大人砸了一个茶杯,大骂顾有禄:“这个傻子,不过是个楼子里的贱妇,比府中丫鬟还要低贱的东西,他竟然把卖身契还给她,真真是……” 就算是再疼他,黎大人此刻也想把顾有禄给掐死。 可他气过之后,又骂顾老太跟顾老爷子:“都是他们的过错,要是能花些心思教导有禄,他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儿。” 祝五心道,您还真是会偏袒顾有禄,就他那样的,就算请大儒来教都没用,根子上就坏了,教不好的。 腹诽完又请示黎大人:“甘福跟宅子里的下人要如何处置?” 黎大人正在气头上,恨不得把甘福他们碎尸万段,怒道:“拖下去,杖毙!” “大人且慢。”岳师爷泡完药澡后,听说祝五带人去墨香街宅子抓人,立刻赶了过来。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听到这话后,立刻走了进来,对黎大人作揖,道:“大人,墨香街宅子的下人要留着。” 他解释道:“禄三爷他们染了恶症,还闹得满城风雨,再住在同知府里不合适,得把他们迁出去,墨香街宅子就是一个好住处,里面的下人留着,刚好能伺候禄三爷他们。” 岳师爷是黎大人最信任的师爷,可黎大人此刻听到这话也不舒服,觉得岳师爷是在嫌弃顾有禄他们。 “明海,有禄他们有没有染上恶症还说不准,再说他们已经知错,如今正是艰难的时候,把他们赶走,岂不是让他们伤心?” 正说着话,一个婆子匆匆跑来,喊道:“大人,大人不好了,二少爷带着一群下人去砸了老顾家住的院子,说要把他们赶出去!” 同知府里可不是只有黎大人,还有黎二少爷一房。 黎二少爷今天出门吃早茶,正碰上顾成贤几个染上花柳病,被人告上衙门的事儿。 他是气疯了啊,娘的,花柳病,还因着花柳病被人给告上衙门,这样的丑事是百年难得一见,可老顾家却做出来了。 如果只单单是老顾家的事儿,黎二少爷不会那么生气,可坏就坏在老顾家住在同知府里,如今外面都在笑话他们同知府。 河安府的说书先生很是厉害,顾成贤被学子家人状告不到半个时辰,就开始拿顾成贤的事情说书。 他喝早茶的酒楼里也有说书先生在说这事儿,还把他们黎家给带进去了,说的那些话叫一个难听,就差说他们黎家人全都得了花柳病了。 还拿他来跟老顾家人作对比,最后还说他不是黎大人亲生的,说要是亲生的,黎大人怎么可能对顾有禄他们比对他这个亲儿子还要好? 黎二少爷差点掀了酒楼的桌子,他忍着怒火听完说书,得知顾成贤的下场后,奔回府里,等着看自家老爹收拾老顾家。 可他等了半天,他爹也没有收拾老顾家,还给顾成贤他们延请名医,好饭好药的伺候着,当真是比亲儿子还疼。 黎二少爷崩溃了,愤怒之下,招呼了十名小厮跟几个粗壮婆子,前去打砸老顾家的院子。 下人们怕得花柳病,没有去砸顾成贤他们的院子,却把顾有福、顾有文、顾雅、顾老太住的院子给砸了个稀巴烂。 我让你们住,今天就给你们砸了,看你们这群吸血虫走不走?! 黎大人听到婆子的话,惊了:“你说什么?老二带着下人去砸了老顾家人住的院子?这个逆子,他怎么敢?!” 第832章 黎夫人出手 黎大人很是着急,生怕顾有文他们出事,也不细问婆子了,赶忙招呼祝五:“快召集府中护院,分成四路去有文、有禄、成贤、雅姐儿他们的院子,把老二的人控制住,可不能伤到有文他们。” 岳师爷见了,眉头一皱,却没说什么,赶忙提步追上已经奔出屋子的黎大人。 祝五则是敲锣召集手下的护院,分成四路,奔去顾有文他们的院子。 …… 庆文院已经一片狼藉,顾有文被拖到院子里,宛如尸体般躺在地上,脸上还有伤,显然是被砸院子的小厮给打了。 小厮们正拿着斧头,砍着正房大门,砰砰砰,不多时就把正房大门劈下来一扇。屋子里的桌椅、箱笼、床榻全都被劈坏了。 可黎二少爷还觉得不够,冲着小厮们道:“把顾有文的衣服、被褥、帷帐全都拿出来烧了,谁知道他有没有花柳病。” “是。”几个小厮应着,很快就把顾有文的衣物、被子拿出来,点火烧掉。 顾有文的衣服还不少,扔出来足足有一大堆,像一座小山般,烧起来是浓烟滚滚的。 黎大人看见庆文院冒出浓烟,吓得不轻,急忙招呼护院:“快,快打水救火,庆文院着火了!” 说着话,人是冲进院子里,看见只是衣服着火后,松了一口气,可看见顾有文被拖到院子里,仰躺在地上后,又气得七窍生烟。 再看见旁边的黎二少爷,是气得冲过去,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黎二少爷敢砸老顾家的院子,就知道会有一顿毒打,他也不还手,只是看着黎大人,冷笑道:“爹,这群姓顾的给我们黎家丢了脸面,儿子知道您记着顾老太爹娘对您的恩情,不好对他们下狠手,儿子替爹动手,把他们赶出黎家,免得他们害得爹丢了黎家祖宗的脸!” 最后半句话,黎二少爷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言下之意就是黎大人让老顾家在同知府里过日子,是丢了黎家祖宗的脸面,满是嘲讽之意。 黎大人听出来了,气得给了黎二少爷一个窝心脚:“你个逆子,他们是黎家恩人的后代,整个黎家都该敬着他们,你这般对他们,是想让外人嘲笑我们黎家忘恩负义吗?!” 呵! 黎二少爷原本疼得厉害,听到这话笑了,趴在地上,转头看着黎大人道:“爹错了,别人不会说我们黎家忘恩负义,只会嘲笑我们黎家是非不分,养着一群无耻之徒!” “您自打遇见老顾家的人后就瞎了聋了,可外面的人却不瞎不聋。”黎二少爷指着自己问道:“爹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说我的吗?说我不是您亲生的,那群老顾家的杂碎才是您的亲儿子!他们做下的丑事都闹得满城风雨了,您还护着他们,他们到底给您吃了什么药,让您这么听他们的话?!” 吼得太大声,最后还岔了气,不住的咳嗽起来,扯得心口疼得慌,脸都疼白了。 黎大人的脸色也是一白,被黎二少爷的话吓到了:“……外面的人真这么说?” 黎二少爷笑了:“爹不是专门派人去府城的酒楼、街上收集消息吗?会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 呵,偏心就偏心,明明知道外面的人在说他家的闲话,他也不理会,照样对那群吸血虫好。 黎大人听罢,思忖着,看来他真的要收敛些了。 “啊啊啊!”顾有文躺在冰冷的地上,流着眼泪,用尽力气朝着黎大人喊着,希望黎大人能看到他,帮他讨回公道,治罪黎二少爷。 黎大人听到顾有文的声音,看着他凄惨的模样,心里很是难受,又心软了,赶忙奔过去,扶着顾有文:“有文你别哭,黎叔不会不管你们的。” 黎二少爷听罢炸了,不管不顾的冲过来,一脚踩在顾有文的心口:“混蛋,王八犊子,吸血虫,一群不知所谓的狗东西,滚出我家!” 顾有文被踩得翻起白眼,把黎大人吓得不轻,一边护住顾有文,一边喊黎庄:“快把老二拉开!” 黎庄不喜欢老顾家的人,因此进院后,根本没有去扶顾有文,只站在一边看着,闻言才跑过来,拉住黎二少爷,劝道:“二少爷快别闹了,把大人惹生气了,您又要受罚。” 这两年,因着老顾家,二少爷没少被罚,最严重的一次膝盖都差点跪碎。 黎二少爷见黎大人这般维护顾有文,更加愤怒,指着顾有文道:“爹,今天有他没我,您要是不把老顾家赶走,儿子就带着妻女搬走,再也不回黎家!” 这话一出,岳师爷惊了,不过他也想趁机把老顾家迁走,因此没有说话,只看黎二少爷能闹到什么地步? 黎大人眯起眼睛,盯着黎二少爷:“老二,你在威胁我?” 黎大人是一家之主,一家之主都有一个毛病,就是受不得家里人的威胁,谁敢威胁,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黎二少爷梗着脖子吼道:“是又怎样?您被老顾家迷得连亲儿子都不要了,还不许我反抗吗?” 啪一声,黎大人起身扇了黎二少爷一巴掌,指着他道:“你想走是吧?成,现在就带着你妻女滚出同知府,我黎家不稀罕你一个考不上功名,还生不出儿子的废物!” 黎二少爷懵了,没想到他爹真的要老顾家不要他,是彻底绝望了,盯着黎大人看了一会儿,冲他呸了一口,直接转身走人。 黎大人气得发抖,指着他的背影怒斥:“逆子,逆子!” 不过,黎二少爷没能走成,只因黎夫人来了,身后还跟着黎二少爷的媳妇和两个女儿。 黎夫人看向黎二少爷,道:“二少爷留步,跟我来。” 黎夫人跟黎大人是半路夫妻,嫁过来的时候,黎二少爷已经十几岁,为了避讳,两人之间并不熟悉,只是维持着表面母子情,但两人也没有什么仇。 黎二少爷不想进去,他对黎大人已经失望透顶,不想再去看他怎么偏心顾有文。 可他媳妇却哭着求他:“夫君,你听夫人的,进去一趟吧。” 两个女儿也掉着眼泪看他,模样可怜极了。 黎二少爷虽然被黎大人嫌弃生不出儿子、考不上功名,但女儿是亲生的,他还是很疼她们的,只好点头答应,跟着黎夫人再次走进院子里。 第833章 赶出同知府 岳师爷见黎二少爷回来了,黎夫人也来了,心下一安,继续站着不说话。 “老爷。”黎夫人喊了黎大人一声,把黎大人惊到了。 他看向黎夫人,这位继妻终于肯主动来找他了。 “夫人怎么来了?”黎大人问道,声音比先前柔和了几度。 黎夫人道:“妾身今日前来,是有几句话想跟老爷说,老爷能否听妾身一言?” 黎大人微微皱眉,生怕黎夫人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可这位继妻难得来找他一次,他思忖一会儿,终是点头答应:“夫人请说。” 黎夫人道:“老爷知恩图报,想要照拂恩人后代没错,不过凡事都讲个时机,如今这个时候,老爷还把老顾家人留在府中,不是帮扶他们,是害了他们。” 黎大人:“夫人这话何意?” 黎夫人:“满城风雨招奚落,暂避风言待起时。老爷,事已至此,让老顾家离府暂避,才是正确的做法。且大人也能避免被朝臣攻讦,只有您好了,才能照拂老顾家。” 黎大人是知道继续让老顾家待在同知府会给自己招来麻烦,但黎二少爷的做法太过激烈,他必须打击,不然以后这家里谁说了算? 此刻听到黎夫人的话,便点头同意了:“夫人说的是,让有文他们暂避锋芒是好的。” 黎夫人此来就两个目的,一是让老顾家搬走,二是让黎大人免掉黎二少爷的责罚,因此又道:“老爷,世人常说,子欲养而亲不待,可子孝高堂之时,高堂亦该给予晚辈怜爱。二少爷今天虽然有错,说到底还是生气老顾家坏了老爷跟黎家的名声,这才做下错事,老爷罚上一顿便作罢吧。” 这是黎夫人的儿子死后,黎夫人对黎大人说得最多的话,且说得很是有理,黎大人不可能不听。 “你是老二的母亲,既然你都这般说了,那今天的事儿就算了,不过……”黎大人看向黎二少爷道:“下不为例,他们是为父恩人的后代,你应该待他们如同手足,而不是敌人,明白了吗?!” 黎二少爷不说话,让他把顾有文他们当手足?他们配吗?! 可他媳妇见他不说话,急了,忙推两个女儿。 两个女儿带着哭腔喊道:“爹~” 黎二少爷心疼了,为了不让两个女儿担心,只能违心的道:“是,儿子记住了。” 黎大人知道他不甘心,可这是结束今天这场大闹最好的台阶,只能就着台阶下了。 顾有文是哭惨了啊,黎叔竟然要把他们赶出府去:“啊啊啊~” 顾有文不能说话,只能啊啊啊的恳求着黎大人。 可黎大人心意已决,不会改变主意,只能安慰着他:“有文莫哭,只是让你们出府暂避,以后还会接你们回来的。” 黎二少爷听到这话差点吐血,直接带着妻女走了。 砸院子的小厮们见了,也赶忙跟上,生怕晚一步会被黎大人抓去用刑。 黎夫人不想看见黎大人,也转头走了。 黎二少爷一房很感激黎夫人,是把黎夫人送到主院门口,但没有进去,毕竟黎夫人跟黎二少爷的年纪差不多,要避嫌。 可黎二少爷还是不甘心的道:“夫人就这么由着爹对老顾家人好吗?咱们黎家会被他们拖垮的?” 黎夫人道:“当家做主的是你爹,他执意如此,我也没有办法……你弟弟过世了,我在这个家里无牵无挂的,你们……熬吧,熬过去就好了。” 黎大人快六十了,还能活多少年? 黎夫人是点到为止,不再多说,带着自己的丫鬟跟嬷嬷进了院子,关上院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黎二少爷没办法,只能带着妻女回了住处,却还担心着自家老爹会出尔反尔,让小厮去老顾家住的几个院子盯着,有什么情况,立刻来禀告他。 …… 顾老太跟顾有文一样,被砸院子的小厮、婆子拖到院子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住的院子被砸,她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大骂着,却没人理她。 顾老爷子更是废物,去阻止过两回,被嘴巴利索的婆子骂了几句不要脸、不会教儿子、全家打秋风之后,立刻缩了回来。 顾老太气得在心里把顾老爷子骂得狗血淋头,知道这个废物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巴巴的看着院门,等着黎大人来救他们。 可她没有等来黎大人的救助,却等来了黎大人要他们全家老小搬走的消息。 “不……不……”顾老太想说不可能,但她瘫了之后,根本说不出太多的话,只能哭,口中还喊出一个新字:“智……智……” 顾老爷子不知道她在喊什么,如今也没空理会顾老太,是赶忙冲进屋里拿家里的存银。 刚刚把银子拿出来,顾小妹跟顾雅就披头散发的哭着进来了。 “爹娘,黎家的护院要把咱们赶走,这可咋办啊?咱们赶紧去找黎叔,让他给我们做主。”顾小妹哭得相当凄惨,要是搬出同知府,她还怎么说好人家? 在同知府里出嫁,身份可比在其他民宅出嫁要贵重得多。 顾雅也是掉着西子泪,对顾老爷子道:“爷爷,咱们扶着奶奶去求见黎大人吧。” 她也不想走,住在同知府里,才能给她一种自己是官家小姐的感觉,要是走了,她就是个逃荒来的农家丫头。 她最恨做农家丫头! 可顾老爷子才被黎大人当众痛骂过,哪里舍得下脸面去找黎大人,只道:“你们奶奶的爹娘救过黎大人,黎大人要是不想被人骂忘恩负义,就不敢真的把我们赶走。” 可惜,他很快就被打脸了。 祝五知道顾老太难缠,是亲自带着一群护院进来,指着他们道:“东西收拾好没有?收拾好了就赶紧走,这天都黑了,不赶紧搬,可就要等到下半夜才能歇息了。” 顾小妹惊了,跳起来道:“你,你说啥?黎叔真的要把我们赶走?我姥姥姥爷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大人就是这个意思。”祝五说完,反问顾小妹:“你们家四个男人都得了花柳病,自己摸着良心问问,再继续住在同知府里,合适吗?” 言罢,不等顾小妹说话,立刻让护院动手搬东西、搬人。 顾小妹就是个窝里横,哪里敢真的跟护院们叫板,是哭哭啼啼的被轰出院子。 第834章 回家 老顾家其他人也在闹腾,顾有禄是冲着围住他的护院吼道:“你们给老子滚来,我要见黎叔,黎叔那么疼我,是不会赶我走的!” 护院们的嘴巴不利索,黎家的管事嬷嬷却是能说会道:“禄三爷,你们的事情闹得太大了,连累了大人,你们必须离府一段时日,不然其他官员定会弹劾大人,为了大人的官位,您就忍忍吧。” “再说了,去的是墨香街的宅子,哪里您是熟悉的,地方不小,你们一家老小住着也舒坦。” 又看向抱着顾成志所在一旁的郑氏,笑道:“顾三奶奶不是一直觉得这座院子住不开吗?那就搬到墨香街宅子去,哪里宽敞,你可以带着成志小少爷住一个院子,不用跟禄三爷挤一起。” 顾有禄睡了有病的花仙,染上花柳病是一定的了,郑氏最近怕的要死,想要搬出这个院子,可黎大人不同意,说她是做媳妇的,自己男人病了,理应住一起伺候的。 伺候个屁啊,顾有禄得的可是花柳病,让她跟他组一个院子,不是想害她吗? 郑氏从来没有这么嫌弃过顾有禄,恨不得他赶紧死掉,如今听到婆子的话,劝着顾有禄:“相公,咱们就搬吧。嬷嬷说了,黎大人不会不管我们,还是会每个月给咱们发月钱,等风头过了,还是会把咱们接回来的。” “住口你个蠢货,再敢多说一句,老子休了你!”顾有禄怒骂着郑氏,这个贱妇到底知不知道,一旦离开同知府,外面的人会更加看不起他们,谁还会敬着他,喊他禄三爷? 郑氏再次听到顾有禄说要休掉她的话,是一点不怕了,休了她?呵,一个有花柳病的禽兽,休了她,他还能娶谁去? 黎家的嬷嬷也道:“禄三爷,顾三少奶奶说得对,大人说了,以后还会接你们回来的,你们就先出府暂避,等……” “等个屁,你个老虔婆给老子滚,老子要见黎叔!”顾有禄吼着黎家嬷嬷,向着她冲来,想要掐她,却被护院们用木棍叉住,动弹不得,愤怒得嗷嗷直叫。 黎家嬷嬷见顾有禄像是疯狗一般,也不再给他脸面,对护院们道:“敲晕了抬走吧,免得大人那边等急了。” 天都黑了,可没空跟顾有禄撕扯。 护院们也被顾有禄折腾得不轻,闻言毫不留情的梆一声,直接把顾有禄打晕。但他们忌讳着顾有禄有花柳病,没有去碰他,而是让打杂的低等下人套上长手套,去搬运顾有禄。 黎家嬷嬷倒是没说什么,只对郑氏道:“顾三少奶奶,带着志哥儿跟老奴走。” 郑氏赶忙拽着顾成志跟上黎家嬷嬷。 黎大人很疼顾有禄,但他只有一个人,因此没有来见顾有禄,而是去安慰顾成贤。 顾成贤是心如死灰,黎大人的很多话他都听不进去,最后黎大人也没了耐心,让人驾着顾成贤离开。 至于顾有福一家就没那么好运了,护院一进院子就搬东西,顾有福跟张氏想去阻拦,还被护院给打了。 顾成礼很害怕,哆哆嗦嗦的站在廊柱下,不敢说话。 顾蓉则是冷眼看着这一切,知道黎家跟老顾家人都是靠不住的,她心念一转,开始为自己的以后谋划起来。 老顾家人很是难缠,黎家护院是折腾了一个时辰,才把老顾家的人送到墨香街的宅子。 顾老太是一直眼巴巴的看着,期望能见到黎大人,可黎大人只是去了顾有文跟顾成贤的院子,连顾有禄都没有去见,她更别想看到。 顾老太委屈啊,眼泪不住的流着,顾老爷子以为她是因为被黎家赶了出来,觉得受了屈辱才哭的,便安慰她:“老婆子,别哭了,这座宅子不错,咱们住在这里极好,能自己当家做主,比在同知府里好多了。” 顾老太听罢,吊梢眼立时一瞪,朝着顾老爷子呸了一口。 顾老爷子愣住了,也生气起来,这个死老婆子越老越过分了,竟然敢嫌弃他。 可他不知道,顾老太是嫌弃了他一辈子,就没有看得起他过,当初嫁给他也是迫不得已。 郑氏精明,骡车还没挺稳就跳下来了,拽着顾成志就往宅子里怕跑,直奔后宅,选了右边两个最好的院子,让顾成志坐在右边第一个院子说,交代他:“要是有人来了,你就说这个院子是你爹的,娘去霸占第二个院子!” 说着急匆匆走了,母子俩,一人坐在一个院子里,等张氏带着顾蓉奔进来的时候,是气得脸都绿了。 该死的郑氏,真是没有规矩,哥嫂还没选院子呢,她就占了两个,一家才三口人,能住得了两个院子? 郑氏捂着嘴巴,嚯嚯笑道:“二嫂来了,这都快半夜您还跑过来窜门,赶紧去找院子住下吧,不然可就得忙到天亮才能睡了。” 张氏快气哭了,左边的院子被古氏占了,右边的院子理应是他们二房的,却被郑氏给占了。可顾有禄受宠,她又不敢把郑氏哄走,只能带着顾蓉离开。 顾大姑一家跟顾小妹没有住到好院子,也闹腾起来,跟顾老太各种哭诉。 祝五他们是服了,看着老顾家人为了住院子吵得鸡飞狗跳,最后也不管他们了,由着他们闹,自己带着护院跟黎家下人走了。 老顾家人是闹到天色大亮才把院子给重新分好。 …… 顾锦里则是美美的睡了一觉,听到大庆来禀告老顾家的事情后,笑了:“一群不知所谓的神经病。” 她交代大庆:“去找说书先生,把老顾家被赶出同知府的事情说上一轮。” 自打三年前见识过说书先生的厉害后,顾锦里就善用起说书先生来,誓要把老顾家的名声以及黎大人的昏庸宣扬得人尽皆知。 “是。”大庆应着,离开宅子。 当天上午,整个河安府的说书先生就说起来老顾家被赶出同知府的八卦,还把他们争抢院子到大打出手,郑氏、顾大姑嫌弃自家男人得了花柳病,不肯跟他们住一个院子的事情都说了。 老顾家人又被府城人嘲笑了一顿,名声算是臭大街了。 顾锦里在宅子里是听了一整天的八卦,心情好得不得了。 听完八卦后,她让三喜去采买各种食材,开始动手给秦三郎做各种好吃的,全都装进竹盒子里,只等秦三郎回来,就拎着东西走人。 秦三郎是临近傍晚才回来了,一下马,连脸都来不及洗就道:“小鱼,东西收拾好了吗?咱们得赶紧走了。” 第835章 送考 “收拾好了,随时都能走。”顾锦里朝他招招手,进了前院客堂后,给他拧了块湿棉布巾,让他洗脸。 秦三郎洗了一把脸后,接过她递来的一碗温水,几口喝完,整个人都舒坦起来,和她说起自己在府城守军大营的事儿。 顾锦里听到郭将军还是那般赏识他,很是高兴,又把老顾家的八卦告诉他。 秦三郎见她说得高兴,跟着笑起来,他最喜欢看到她笑得欢喜又机灵的模样。 等她说完后,又问:“府城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游安跟大庆他们可还听话?要是不听话,你跟我说,我处置他们。” 他手底下的人就是她的人,要是敢不听她的话,那留他们也没什么用了。 顾锦里道:“都安排好了,他们听话得很。大庆、二平三平、三喜等人会留下。二庆我带回去,到时候找个机会把她过了明路,以后跟在我身边,你也能放心些。” 比起二庆,她更欣赏大庆。大庆很厉害,本事不输游安,春风楼的事儿就是她做的。正因如此,她才把大庆留在府城,盯着老顾家。 而她会安排秦三郎手底下的人,一来是他跟她说了,这些人也是她的;二来她知道他忙,要是等他从大营回来再安排这些事儿,会耽误时间。 他们从逃荒认识,路上经过患难,共过生死,到现在已经足足四年。他自打去年开始就对她各种暗示,温水煮青蛙的,她也不想弄得太矫情,不会拒绝他的好,会接过他递过来的所有东西,包括人手,自个用着。用得挺开心,他见她用他的东西,比她更开心。 秦三郎见她说着说着竟然发起呆来,好笑的站起身,靠近她,握着她的手问:“怎么了?说着话都能发呆,是变笨了,还是八卦太好听,昨晚没睡好?” 顾锦里瞪他:“再敢多说一句,我咬你。” 秦三郎很大方的撸起袖子,把手臂递到她嘴边:“咬吧,我不怕疼。” 顾锦里嫌弃的推开他的手:“一路风尘仆仆的回来,还没洗澡呢,我可不咬。” 小吉算是服了,不是赶时间吗?你们还这么磨磨蹭蹭的,再晚城门就要关了啊。 可二庆在旁边站着,这个比她高壮的丫鬟是秦家三郎的人,会帮着秦三郎拱白菜,她又打不过二庆,只能认怂,继续等着。 好在游安来了,道:“主子、小东家,东西已经搬上马车,可以走了。” “嗯,走吧。”秦三郎很自然的牵过顾锦里的手,带着她走出客堂,离开宅子,上了停在府门外的马车。 秦三郎说自己没吃午饭,肚子饿了,知道顾锦里的那辆马车上有吃食,是掀起车帘就上了马车。 小吉则是被二庆拽住,没能上车。 二庆说:“等主子他们吃完饭你再上去伺候小东家。” 说完,给了小吉一个“你打不过我,最好听话”的温和笑容。 小吉想哭,发誓回去后要好好练武,好保护小东家这棵白菜。 二庆看着小吉快哭的模样,一点不心疼,觉得小吉就是好日子过多了,才会尊卑不分。而他们这批人是被主子按照勋贵之家的标准训出来的,对主家必须绝对服从,一旦犯错就是丢命的惩罚。 二庆拉着小吉,上了另一辆车。 游安则是上马,打马走在前面。 车里,顾锦里拿出做好的吃食,摆在小茶几上:“我做了馒头、肉饼、炸酥肉、炖牛肉块、炸藕合,熬了粟米粥装在竹筒里,就着竹筒喝就成。” 秦三郎:“是不是做了烤鱼?我闻到烤鱼的香味了。” 顾锦里点头,拿出两个竹盒子,放在茶几上:“烤了十条烤鱼,给你留了四条,切成块装在竹盒里,可现在是在车上,鱼有骨头,吃起来不方便。” “没事,我吃习惯了。”秦三郎拿起一块烤鱼,几口就吃完了,把鱼刺吐到一个干净的竹盒里,满足的对顾锦里道:“我就喜欢吃这个。” 他拿出刀子,把牛肉块切成一口一口的小块后,递给她:“你也吃,不然等出了城,路面不平坦,再吃就要受罪了。” 如今在城里,车子跑的是石板路,还算平稳。等出了城,跑的就是泥土路,那个尘土飞扬、坑坑洼洼,想在车上吃点东西很难。 顾锦里点头,喝着粟米粥,吃着他切好的牛肉块。 街道边,府城百姓还在八卦老顾家的事儿:“听说了吗?那个老顾家的老二想去楼子里看他相好,结果被楼子里的打手打出来了,说他们老顾家人都有花柳病,不许他进去呢。” “老顾家的老二?是顾有禄的哥哥?不是听说很老实吗?咋也上楼子里找女人?” “啊呸,老实?老顾家就没有老实人,一家子都是死在女人肚皮上的货!” “啧啧,这一家的男人当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听说老顾家还有未出嫁的姑娘,这还怎么说亲?” “呵,说什么亲?待在家里做老姑娘吧,就老顾家那样的,谁敢娶他家的姑娘?听说心气还高,仗着黎大人的势,尽往那世家大族、官宦人家里挑男人。如今出事了,眼光倒是放低了,往那富户人家里看了。” “啥?就老顾家那种靠着打秋风过活的破落户,还想嫁给官宦人家?诶哟哟,就这全家一半男人都得了花柳病的家世,他们也真敢想!” 顾锦里一边吃东西一边听着外面的八卦,时不时的笑出声来。顾雅跟顾小妹还想嫁进官宦人家去做少奶奶,做梦吧。 等他们吃饱的时候,车子已经奔出府城,来到泥土官道上。 秦三郎把鱼刺装进盒子里,放到前车板子上,收起茶几,放到一边。 顾锦里则是把没吃完的东西收进竹盒子里,再放到箱子里,看着秦三郎有些疲惫的模样,知道他昨晚一夜没睡,说道:“你先睡一觉,睡醒了再下车。” 秦三郎点头,把棉被留给她,自己裹着披风睡觉。 顾锦里见了,把被子扯过来,盖在他的身上:“好好睡。” 秦三郎笑了,闭上眼睛,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握住她的手,像上次那样,牵着她的手睡觉。 马车疾驰,在二月十四的午时回到松子庄。 顾锦安已经在庄子里等着,看见他们回来,松了一口气:“你们再不回来,就要瞒不住了。” 顾锦里笑道:“大哥明天就要县试,我说了会回来给大哥送考,肯定不会食言。” 第836章 县试 顾锦安见她笑容轻松,问道:“事情办得很顺利?” 顾锦里点头,把老顾家的悲惨事迹说了一遍。 顾锦安听到顾老太、顾有文瘫痪;顾成贤、顾有禄他们名誉扫地,整个人都轻松起来:“老顾家最难缠的就是顾老太,最出息的就是顾有文父子,最机灵的就是顾有禄,如今他们废了,老顾家已经不足为惧。” 特别是顾有文,要是不瘫,等他去府城考府试的时候可就不妙了。 府学教谕会看考生的卷子,要是看到他的名字,顾有文能让他过? 顾锦里也是想到了这点,才会第一个对顾有文下手。 顾锦安则是跟他们说起家里的事儿:“原本想要给罗武哥一个教训,可我怕老顾家那群人会打大姐的主意,在你们去府城后,让家里松了口。如今大姐跟罗武哥的亲事已经定下,拿了衙门的聘书。” 顾锦里懵了:“我就出去一趟,大姐就成别人家的了?” 顾锦安笑道:“这是迟早的事儿,且只是先拿了聘书,其他的礼数会在之后补全,不会委屈大姐。” 不得不说,顾锦安此举很有先见之明,只因詹家还不死心,他此举算是免去以后的一桩祸事。 又看向顾锦里,突然发现,小鱼长得不比大姐差,甚至更加灵动,老顾家那群人也极有可能做她婚事的文章。 不过,顾锦安想到顾锦里的凶悍,再看向她旁边的秦三郎。 嗯,这个不但凶悍,还是个煞神,绝不会让老顾家动小鱼,毕竟是盯了几年的,就等着长大了娶回家去,哪里会让其他人打主意。 顾锦里见顾锦安瞅瞅她,又瞅瞅秦三郎,眼里像是唱大戏一样,轮换过不少内容,忍不住问道:“大哥,你看我们做啥?” 顾锦安笑而不答,道:“收拾收拾,咱们回家去,今晚几家人会在一起吃饭,给我们践行。” 科考是大事,几家人都很重视,是提前好几天就在准备东西,给他们送考。 “嗯。”顾锦里应着,去庄子里拿了两条火腿后,再接上在庄子里打铁的秦老,一行人回了家。 游安、二庆等人没有跟他们回村,而是待在庄子里。 顾锦安看见他们并没有多问,知道他们是秦三郎的人,不会害小鱼就成。 …… 顾锦里回到家后,竟然没有被三奶奶说教,只因顾锦安帮她遮掩得极好,每过两天就会让泽子给家里送消息。说他去庄子看过小鱼了,她在庄子里很好,让他们放心,就是太忙了,要忙到二月十四才能回来。 三奶奶听了还很心疼,崔氏熬了几回鸡汤,让泽子送去给顾锦里喝。 “娘,我带了两条火腿回来,咱们几家人今晚敞开了吃火腿。”她把火腿拿出来给崔氏。 崔氏知道火腿贵,舍不得吃这么多:“一条就够了,剩下一条留着,等放榜了咱们再吃。” 陈氏已经来顾家帮忙准备晚饭,闻言盯着火腿流口水,撺掇崔氏:“大山嫂子,小鱼这是想要给安哥儿他们壮士气呢,咱们今晚可得吃得豪横些,不能让安哥儿他们弱了气势。” 三奶奶:“你可真能扯,自己嘴馋就嘴馋,说啥子会弱了安哥儿他们的气势。明天就考试了,你说这个,找打是不是?” 说着扬起手中红烛,要去打陈氏。 陈氏赶忙溜了:“我去拿猪头祭祖。” 科考大事,今晚是要祭祖祭拜天地求保佑的。 顾德旺正在带着几家年纪小的孩子玩,见状朝着自家老娘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顾德发看见了,瞥了他一眼,似乎嘟囔了一句幼稚,又拿起一盘酥肉,分给顾庆喜、金妞、桂妞。 程哥儿扑过来,抱住顾锦里:“二姐你回来了,我好想你。” 秦三郎把他抱起来,放到一边,跟他讲道理:“程哥儿年纪大了,不能再这样抱你二姐,知道吗?” 程哥儿很听秦三郎的,虽然想继续抱二姐大腿,可还是乖乖站好:“是,程哥儿知错了。” 秦三郎满意点头,变戏法般给他拿出一支小羽箭:“给你做个一张弓,下次给你带回来,先拿着羽箭玩着。” “哇,三郎哥给我做了弓箭!”程哥儿眼睛都亮了,开心得不行。 顾锦里看着家里热闹的景象,很是满足,这才叫过日子,要是谁敢来破坏她家的日子,她就扬谁骨灰!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饭菜也做好了。 顾锦里把秦三郎片好的火腿端上,三张桌子,每张桌子都放了三盘火腿片,还剩下一些,她用油纸包起来,给了陈氏。 陈氏吓得打哆嗦,问顾锦里:“小,小鱼,婶子最近就是去延福楼偷吃了两回肉菜,到卤味铺子蹭了三次卤味,其他的坏事是再没做过的,你放过婶子吧。” 顾锦里嘴角抽搐,我好不容易对你好一回,你还吓成这样:“你不是馋火腿吗?剩下一些就给你了,要不要,不要拉倒。” “要要要。”陈氏急忙抢过油纸包,抱在怀里,又小心翼翼的问:“你真不是要找婶子算账?” 顾锦里懒得理她,坐下来做饭。 几家人热热闹闹的吃完饭,跟顾锦安、顾德兴、戚康明、顾庆粮、顾庆田他们说了一番话后,没有多逗留,各自回家去了。 秦三郎没有留在家里过夜,而是赶去司兵所。明天县试,是全县的大事,司兵所要出兵去考场维护秩序。 顾锦里拿了家里剩下的酥肉,让他带上。 …… 第二天天还黑着,几家人就起来,收拾妥当后,一起去给顾锦安他们送考。 何金生已经是童生,不需要再参加县试,但他也早早起来,跟着几家人一起去县城,给顾锦安他们送考。 他们是浩浩荡荡的出了村子,沿途有特意来给他们送行的村民。 何大原举着火把,冲他们喊着:“安哥儿、明哥儿,你们好好考啊。放心着,前几天我们赶集路过土地庙的时候,顺道去给你们拜过了,土地爷爷定会保佑你们。” 顾锦安他们掀起车帘,对着村民们笑道:“多谢大原叔,你们放心着,我们一定好好考。” 就这么一路出了村子,到了尚家村路口的时候,跟尚秀才汇合,一起向县城奔去。 欧阳先生没来给顾锦安他们送考,他觉得考个县试罢了,没必要太兴师动众。 到了县城的时候,天色才亮起来。可考场大门外,已经人声鼎沸,到处是人,有考生,有送考的家人,也有看热闹的百姓。 顾锦安穿了新衣,精神极好,如一棵沐浴在烈阳下的青松,蓬勃苍劲,充满生机。 尚秀才看着这样的顾锦安,很有成就感,点头道:“不错,看着很精神,定能一举提名。” 顾锦安对着尚秀才一揖到底,由衷的道:“徒儿多谢师父四年来的教导,此去定不负师恩。” 第837章 试题 尚秀才听得很是欣慰,扶起顾锦安,道:“为师相信你,定不负数年苦读。” 姜家对顾锦安参加县试的事儿很在意,也来送考。 姜大虎见尚秀才跟顾锦安这般谢来谢去的,很是受不了,说道:“别谢了,赶紧把结保书什么的拿出来,再拜别爹娘,好去排队龙门排队。” 县试的考场叫礼房,礼房的大门叫龙门,取考生鲤鱼跃龙门之意。 顾锦安他们听罢,赶忙把结保书拿出来,几人对着来送考的自家爹娘深深一拜,谢了父母养育栽培之恩。 顾大山、戚盘子、顾大富跟顾大木兄弟很激动,一个劲的让他们起来。 顾大富还哭了,他父母媳妇跟女儿都死了,就剩下顾德兴一个儿子,是做梦都想他能有出息。如今见顾德兴也能下场科考了,是哭得不行。 顾德兴也红了眼眶,道:“爹莫哭,儿子一定会好好考。” 陈氏跟着顾锦里、罗慧娘,以及几家送考的女人坐在骡车里,看见顾大富哭了,忙道:“大哥你哭啥,多喜庆的事儿,你还哭,不吉利!” 要是把文曲星老爷给哭走了咋办?兴哥儿会考不上的。 顾大贵也劝着自家大哥:“大哥别哭了,高兴点,让兴哥儿安心考试。” 顾大富这才收起眼泪。 秦三郎远远就看见了他们,却因为要避嫌,没有过来,只派了张小旗过来对他们道:“安哥儿,要开龙门了,你们得赶紧过去排队。” 说完没有多逗留,是立刻就走了。 顾锦安听罢,对着骡车里的顾锦里作了一揖。虽然小鱼是妹妹,却受得起他这一礼,要是没有小鱼,他别说有机会念书,估计连命都没了。 顾锦里对他笑了笑,催促道:“大哥快进去吧,我们等你出来,一块回去。” 县试是连考三场,每场一天,辰时开龙门进场,天黑出,不用在考棚里过夜。 顾锦安笑着点头,跟着尚秀才一起前去排队。 来参加县试的学子不少,有大几百人,顾锦安他们是排了大半个时辰的队,才轮到他们进场。 进场前,要交结保书给县衙的书吏查看,对过面貌描述、见过保举之秀才后,方能发放号牌,进入龙门。 尚秀才跟县衙里的人熟,书吏是认识他的,也认识顾锦安,因此检查过后,很快就放行。 顾锦安几人拿着各自的号牌,跟着司兵所县兵来到一间屋子里。 屋里有县衙的吏员在,见考生进来后,高呼:“脱衣,散发!” 为了防止考生夹带纸张作弊,所有考生都要脱衣散发检查,有些不知道这一项的学子是懵了,但顾锦安他们却是知道的。 尚秀才特地跟他们说过,交代他们不要怕,也不要害羞,让县兵检查就是,咬咬牙就过去了。 顾锦安他们有心理准备,很快就脱下身上的衣物,解开头发。 县兵在吏员的监察下,检查考生,又检查过考生的衣物,没有问题后,对吏员道:“可。” 吏员拿过考生的号牌,在上面写下一个可字,让考生穿好衣服后,指着屋子里放着的一个个考篮道:“一应笔墨纸砚,全都在哪里,一人拿一个,跟着县兵进考棚。” 前朝时期,世家豪族把持朝廷官位,最喜欢的就是举荐制,很排斥科举制度,是指定了很多防止作弊的规矩,不许考生私自带笔墨纸砚和食水,就是其中的规矩之一。 大楚沿用了这些规矩。不过这些笔墨纸砚与食水都是要给钱的,因此真正的穷苦人家,你根本没钱参加科考。 顾锦安他们来到考蓝前,在拿起考蓝之前,先检查过考蓝……尚秀才跟他们说过,有些考生的考蓝被人动了手脚,夹带了纸条,被判作弊,在考试的时候被官兵给叉了出去。 因此让他们拿东西的时候必须先检查一遍,确定考蓝、毛笔、砚台里没有被人动过手脚后,才能拿走。 顾锦安他们一一检查过后,才拿起考蓝,跟着县兵离开。 负责检查的六个吏员见了,欣慰点头,这个顾家安哥儿倒是机灵,还知道检查官府发的东西。 他们又看向在场的其他考生,见有忸怩着不肯脱衣服,怒道:“想要进场考试就赶紧脱,过时不候。” 那么多人参加县试,他们可没空等这些考生磨蹭。 考生们都想一跃龙门,害羞过后,也赶忙脱了衣物,散开头发,接受检查。 顾锦安他们跟着县兵来到考棚外,按照号牌的字数,进了各自的号房里。 他们的运气不错,没有拿到臭号,只是号房太小,不过半丈见方,人在里面坐着有一股子压迫感,很是难受。 顾锦安几个被欧阳先生关进他自制的号房里住过几天,如今对号房已经没有任何不适,端坐在凳子上,等着发卷考试。 半个时辰后,礼房的大鼓声响起,一阵激昂的鼓声之后,县令大人带着一众官员进入考棚,给考生发考卷。 人多,光是发卷子就用了半个时辰。 卷子发完后,郑县令站在考棚的过道里,对考生们道:“科考大事,严禁作弊,犯者永生取消科考资格,望诸生珍重。” 言罢,离开,留下方县丞跟考生们说科考规则。 “天黑前收卷,若是如厕,需要登记,并要两名县兵随同,每位考生只能如厕两次。” 所以,少吃少喝。 而县衙给的吃食也很简单,就是两个饼子跟一碗水,饼子还硬邦邦的,嚼都嚼不动。 顾锦安是吃过大苦的,对此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试题。 县试其实考的很简单,不过就是考四书五经的熟练度,外加诗词歌赋和策论。 而最难的是策论,第一场县试的策论是说农。 这题出得很符合郑县令的脾气,郑县令在乎农事,希望考生能务实,因此出的说农一题。 顾锦安写过很多关于农事的策论,这试题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得心应手,他很快破题,洋洋散散的写下一篇说农论。 戚康明、顾德兴跟着顾锦安,也写过许多关于农事的策论,看到试题,松了口气,很快就提笔破题。 顾庆粮跟顾庆田两人的学问不太好,这回是顾大林想让他们来考考看,并没有指望他们能考上。两人就没有急着写策论,而是中规中矩的先从四书开始写起。 第838章 徐家子 方县丞是监考之一,开考后带着几个书吏、衙役在考场里来回巡视,巡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回到前院正屋,对着郑县令拱手作揖:“大人。” 又对着屋里的一名老者行礼:“马教谕。” 马教谕是府学的教谕之一,是奉命前来县衙监考的。 不过马教谕是出了名的好说话,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只负责陪同监考,不会做出什么僭越的事儿。 马教谕长得和善,是个老学究,闻言点头,拱拱手,回了方县丞一礼。 郑县令看向方县丞,笑道:“方大人辛苦了。” 方县丞摇头:“不过是监考,并不辛苦,辛苦的是那群考生。” 郑县令见他有感慨之意,笑问:“方大人这是想起自己科考的时候?” 方县丞点头:“当时艰辛,如今想来还让人心惧,是考了一场又一场,没个尽头。” 县试不过是科举路的开始,考完县试,还有府试、院试。过了院试才能成为秀才,算是真正的读书人。 而考上秀才后,还要考举人、进士,当真是没个尽头,能把你活活累死。 郑县令笑了:“方大人于科举之路,已是翘楚,多是考到白发苍苍也未能高中之人。” 方县丞听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大人谬赞,比不上大人一族,族中有功名者不知凡几。” 金陵郑氏乃是世家大族,从几百年前就是做官的。族里还有族学,族中子弟到了年纪皆能进族学免费念书。 郑县令笑了笑,并没有多说郑氏族中的事儿,而是问方县丞:“方大人可见到徐家后生了?” 徐家乃是田福县大户,家中田产无数,更经营着不少铺子,只是徐家似乎没有官运,家中虽富裕,却几代皆白丁。 徐老爷子是日盼夜盼,终于盼来徐昭明这个金孙,就等着徐昭明一举高中。 方县丞点头:“下官见到了,风姿有仪,文采出众,听闻是金陵鸿鹄书院的学子,磨砺多年,只等今次下场,夺个小三元,一举扬名。” 马教谕话不多,听到这话,说道:“鸿鹄书院是金陵有名的书院,能在鸿鹄书院读书的学子皆是骄子,想来这位徐家后生是个有些本事的,老夫倒是很想早点看到他的卷子。” “小三元?”郑县令笑了,怕是徐家的算盘白打了,只因今年有个顾锦安。 其他人他不知道,但顾锦安他却很清楚。这三年来他看过顾锦安不少的策论和诗文,皆是佳作,且不同于江淮江南两地的细腻娇柔,那诗赋写得很是大气,有北地巍峨之风。 方县丞听罢,问道:“听大人的意思,似乎觉得徐家子考不上小三元?” 郑县令作为县试主考官,自然不会乱说话,笑道:“还未阅卷,还不知他能否考好。再说这小三元也不是县试考好就能当上的,还得看府试、院试。” 言罢,郑县令没有再多说,而是起身,对马教谕道:“咱们去考场转转吧。” 马教谕点头:“嗯,是该去转转了。”他是来监考的,这是他的职责。 郑县令跟马教谕带着几名书吏,一队衙役,在二月的寒风下巡视了考棚大半个时辰,又换方县丞巡视,就这般轮换着,不能断人。 到了下午酉时,郑县令让人击鼓三声后,开始点香。 书吏点完香后,在考场里喊道:“炷香已点,燃尽时收卷,望诸生尽快答卷、封名!” 考生们听罢,很是紧张,有两个胆小又还没写完卷子的考生直接晕了过去。 县兵们急忙跑去通知郑县令。 郑县令听得摇头:“就这点定力,以后做了父母官焉能扛得住事儿?记上名字,叉出去吧。” “是。”县兵们领命而去,把晕倒的两名考生叉出号房,放在礼房的一间屋子里,等龙门开后,再扔出去。 衙门用的炷香很短,不过一刻钟就烧完了。 咚咚~咚咚~咚! 鼓声再次响起,没了开考时的激昂,是一阵阵沉闷而缓慢的鼓乐声。 鼓声响起之时,许县令、方县丞、马教谕带着书吏们开始一排排的收卷子。 所有卷子皆是由考生自己封名,阅卷定了名次后,再由县令、县丞、监考教谕一起撕封打开,严防舞弊。 又忙活小半个时辰后,才把所有卷子收完。 考生们看着自己的卷子被收走,像是魂被收走了一般,忐忑不安。 方县丞冲着考生们高呼:“第一场试毕,诸生随县兵离场,明天辰时开龙门复试!” 考生们便跟着县兵离开考棚,等出了龙门之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 龙门外,依然人声鼎沸,皆是来接考生的家人或仆人。 顾大山他们是第一次送考,很是紧张,早上把顾锦安五人送进考场后,去罗家镖局待着,酉时之前又坐着骡车赶来,一直等到现在。 “安哥儿,安哥儿他们出来了。”泽子的眼力好,一眼就看见顾锦安。 顾大山跟几家男人听罢,急忙跑过来,看见自家儿子后,第一个问题都是:“考得如何?” 顾锦安看着顾大山笑道:“挺好的。”笑容轻松,显然考得不错。 戚康明也是一脸轻松,看来考的也不差。 顾庆粮、顾庆田两个就是来考着看看的,顾大木兄弟都不问他们,是他们考得咋样都行。 顾德兴就不太确定了,看看顾大富,又看看顾大贵,道:“爹,二叔,我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顾大富安慰他:“没事,考不上也不打紧。” 顾大贵也笑道:“对,兴哥儿莫怕,这回考不上咱们下回再考。” “我呸!你咋说话的,不会说吉利话就闭嘴,什么考不上,我这都把全县的道观、山神庙、土地庙拜遍了,兴哥儿能考不上?”陈氏是早就等不及做秀才婶娘,最恨别人说顾德兴考不上。 顾大贵被骂了,赶忙道:“行行行,我错了,别骂了,咱们赶紧回家吧,要不城门就关了。” 几家人听罢,急忙招呼顾锦安他们骡车,向着庆福镇大丰村奔去。 原本是可以住在县城里的,但顾锦安他们说,还是住在家里踏实点,心不慌,且家里有骡车,跑得快,来回一趟用不了多少时间。 …… 顾锦安几人回了家,第二天又继续去县城考复试。 复试是第二场,试题比第一场要难上不少,而第三场是再复,试题要更难。 很多考生考到第三场直接交了半卷,顾锦安却是游刃有余,连考三场下来,他还神采奕奕的。 第三场考完出来,顾锦安遇到了徐昭明。 第839章 放榜 顾锦安不是个耳目闭塞的人,相反他对这位徐家子有些了解,知道这是个傲气的,在鸿鹄书院苦读多年,这回是奔着小三元来的,想要一举把名气打出去。 因着前朝的狂士之风,大楚的很多文人都想一举扬名。只要有了名气,以后无论是科考还是入仕,都会容易些。 徐昭明比顾锦安大了两岁,模样长得能攀上俊俏二字,可他看见顾锦安后,心下一沉……传言不虚,这个顾锦安果然有芝兰玉树之美。 顾锦安见徐昭明打量着自己,微微一笑,朝他作揖行礼:“徐兄。” 徐昭明一愣:“你认识我?” 顾锦安:“咱们是同一个县的人,又是同科考生,怎会不认识?” 要说不认识,那就是装,他一般“不装”。 又笑着问徐昭明:“徐兄是找我有事儿?” 徐昭明本想给顾锦安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却被顾锦安抢了话头,脸色有些不好,但他还是说明来意:“二十八放榜,某已经包下主街福泰楼,宴请诸位同科,一起等唱榜。若是顾兄不嫌弃,便与我们一起,如何?” 顾锦安笑道:“放榜那天,福泰楼我定是要去的。” 徐昭明见顾锦安答应了,矜贵自持的点点头,迈着自认优雅的步子,上了自家的骡车,是根本没有搭理顾德兴他们。 顾大山有些担心徐昭明会害顾锦安:“安哥儿,放榜那天你就待在胡东家给咱们留的雅间里,莫要去跟徐少爷吃饭,他看着不太喜欢你。” 戚盘子也道:“是啊安哥儿,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徐家又是在田福县扎根百来年的人家,根深族大的,不好惹。” 程哥儿最崇拜自家大哥,听不得戚盘子让大哥避让徐昭明,说道:“姑父不用担心的,大哥最厉害,不会怕徐家少爷的,对吧大哥?” 顾锦安笑着点头:“嗯,程哥儿说得对,这个约,大哥得去赴,可不能被人小瞧了去。世人百种,总会有些人因不满你的出众而对你心生恶意,躲避是没用的,咱们得正面迎击。” 顾锦安是个很称职的兄长,会时常教导程哥儿道理。 程哥儿听到点头:“嗯,程哥儿记住了。” 顾锦安笑了笑,对顾大山道:“爹,咱们回去吧。” “诶,咱们回家。”顾大山应着,带着顾锦安兄弟、戚康明父子上了自家骡车,让泽子驾车,往家里奔去。 顾大富他们则是坐了另一辆骡车回家。 如今日子好了,作坊里骡车不少,随便坐。 …… 家里,几家的女人已经准备好饭菜,他们一把人接回来就齐齐围上去问话。 陈氏的嗓门最大,冲着顾德兴道:“兴哥儿,考得咋样?能中不,能中不?” 顾大贵不满的道:“还没放榜呢,兴哥儿咋知道能不能中?” 陈氏:“你凶个屁,我这不是关心兴哥儿,想要知道所以问问嘛。” 三奶奶骂道:“都给我闭嘴,站在门口就扯着嗓子问,问啥问,赶紧进屋吃饭。县衙抠搜得很,一天就给两个小饼子,吃都吃不饱,安哥儿他们肯定饿坏了。” 三奶奶一开口,陈氏不敢再嚷嚷了,赶忙让开,让顾德兴他们进屋。 崔氏立刻把鸡汤端来给顾锦安:“天冷,先喝一碗热鸡汤暖暖身子。” “诶,谢谢娘。”顾锦安接过,几口就把一碗鸡汤喝完,身子暖乎起来后,道:“娘放心,儿子考的还行,县试是一定能过的。” 崔氏虽然什么也没问,但顾锦安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的,干脆直接说了,反正这里都是亲近的人,说了也没事。 崔氏听罢,整个人都欢快起来:“诶诶,娘就知道安哥儿最有本事。” 顾锦里吃醋了:“娘,那我呢?本事不?” 崔氏笑道:“你聪明会赚钱,是咱家姑娘里最有本事的。” 顾锦里逗她:“娘是说大姐没本事咯。” 顾锦绣正在给大家伙盛饭,听到这话笑了:“你别逗咱娘,我就是没你本事,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有啥好问的?” 顾锦绣跟罗武已经有了聘书,心里的大石算是放下了,近来她很是高兴,除了做绣活以外,还会跟着楚氏学着管些镖局庶务、账目的活计。 总之,她觉得自己不是詹二说的仙女,就是个想跟喜欢的人生儿育女,过寻常日子的普通姑娘。 顾锦里笑,不再逗崔氏,跑去给顾锦绣帮忙。 几家人又一起吃了一顿饭,之后的日子里,他们除了忙着作坊里的活计外,就是忐忑的等着放榜。 …… 二月二十八,春寒乍暖,到了放榜的日子,几家人早早就起来,辰时刚到,顾大山跟几家男人就带着顾锦安他们去了县城。 顾锦里她们没去,留在家里等县衙的人来报喜。万一上榜了,县衙来人报喜,家里没人就不好看了。 程哥儿想去看看自家大哥如何对付徐昭明,也跟着去了。 今天放榜,县衙所在的主大街是人满为患,不过顾锦安他们不用去挤,直接走小巷到福泰楼的后门,从后门进去,再上了三楼的雅间。 胡东家很看重顾家,把整个三楼都留给了他们,因此徐昭明只包下了两层酒楼。 顾锦安安顿好顾大山他们后,带着程哥儿、戚康明等人去楼下找徐昭明。 徐昭明的小厮看见顾锦安他们从三楼下来,很是纳罕,福泰楼不是说三楼不待客吗?怎么顾家这群泥腿子却从三楼下来? 小厮没空多想,顾锦安他们已经来到面前,道:“你是徐家小厮?带我们去找你家少爷吧。” 小厮点头,把他们带到二楼最大最好的一间雅间里。 徐昭明看见顾锦安来了也不起身,坐着对他拱拱手,道:“顾兄来了,请坐。” 顾锦安笑着点点头,道一声徐兄之后,对着在场的其他学子道:“诸兄安好。” 这些都是今科考生,有些是认识顾锦安的,曲秀才的侄子起身跟他打招呼:“顾兄来了,到我们这边来坐吧,我们这里位置多,能坐下你们几个。” 曲秀才是给顾锦安他们作保的秀才之一,因此曲少爷对顾锦安不错。 “诶,多谢曲兄。”顾锦安带着程哥儿他们,去了曲少爷的那一桌。 徐昭明有些不高兴,觉得曲少爷跟顾锦安下了他的面子,压了压心里的火气后,指着主位的太师椅道:“这个位置是留给县案首的。诸兄,不如咱们来赌赌,谁能坐上这个主位?” 顾锦安听得笑了,这个徐昭明真有意思,跟祁先生一个脾气,是想端着装矜贵,有时又会端不下去,主动开口。 第840章 坑人这事 徐家是田福县大户,自然是不缺奉承的人,县城刘家布庄的刘升就是奉承徐昭明最厉害的人,听了徐昭明的话,立刻道:“这还用猜,能考上县案首的自然是徐兄。咱们田福县谁人不知徐兄五岁能颂千字文,十岁去金陵读书,十三岁考入金陵鸿鹄书院,成了咱们田福县最有出息的后生。” 奉承完徐昭明,又看向顾锦安,不屑的笑道:“也只有那外地来的乞丐,才会不知道徐兄的才名。” 这话是在骂顾锦安他们是逃荒来的乞丐。 徐昭明微微皱眉,对刘升这般直接揪顾家短处的做法有些不喜,但他没有纠正刘升,只当做没听见,任由对方为自己冲锋陷阵。 曲少爷不太高兴,他跟顾锦安也是见过几次的,很欣赏顾锦安的才学跟人品,对刘升道:“刘胖子,咱们都是同科考生,理应互相扶持,你说这般含沙射影的话,当真不是君子所为!” 刘升长得很胖,县城人都叫他刘胖子。而大楚的读书人都爱讲究个美字,刘胖子这样的样貌体型是会被文人嘲笑的,是深恨别人喊他这个绰号。 他指着曲少爷怒道:“姓曲的,你别仗着自家叔父是秀才就欺负我,徐兄最是仗义,你这般说话戳人短处,他岂能放过你?” 曲少爷笑了,没有接话,而是看向徐昭明。 徐昭明脸色阴沉,真想让小厮把刘升扔出去。这个刘升也太蠢了,他先前说顾锦安是外地来的乞丐就是戳顾家的短处,如今自己被人戳了短处又指责曲少爷,当真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一旁的徐亮赶忙出来圆场:“诸兄,刘兄历来心直口快,大家已经见怪不怪,如今说的是谁能考上县案首,坐上宴席主位的事儿。” 他笑道:“在下是徐家旁支,自然是支持自家兄弟的,诸兄呢?” 曲少爷道:“我家叔父是顾兄的保人之一,我自然是支持顾兄。” 戚康明他们也选了顾锦安。 可这场宴席是徐昭明摆的,所请的人都忌惮徐家,是八成人都选了徐昭明。 程哥儿最崇拜自家大哥,举着小手道:“我选大哥,我家大哥最聪明,一定能考上县案首!” 他声音响亮,一脸骄傲,把刘升看得恼火,怒道:“聪明什么?你大哥一个只读了四年书的泥腿子,能跟徐兄这等在鸿鹄书院苦读多年的骄子相比?真真是不自量力!” 程哥儿生气,鼓着脸颊道:“你不相信我大哥很聪明?” 又问徐昭明:“你也不信吗?” 徐昭明看向程哥儿,淡淡笑道:“小兄弟,聪明与否不是信出来的,而是比出来的,我们还是等……” 等什么等,程哥儿要的就是他这句话,立刻道:“既然是比出来的,那咱们现在就比比,如何?” 又道:“就比猜字谜吧,徐少爷觉得咋样?” 刘升笑了:“比猜字谜?果然是泥腿子,比的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 文人比试,自然是比诗词歌赋,或者辩论,再不然就是比击剑骑射,猜字谜,那是小孩子才玩的东西。 程哥儿皱着小眉头,问道:“胖子兄是看不起字谜吗?可每年元宵节,许多秀才、举人、乃至进士都猜字谜的。” 刘升被怼得一噎,怒道:“你别断章取义,本少爷不是这个意思?” 徐昭明见刘升连个孩子都说不过,很是瞧不起他,干脆自己对程哥儿道:“小兄弟,你想怎么个比试法?” 程哥儿:“很简单,我出一道字谜,你们来猜,半个时辰内猜得出来算你们赢。” 又冲着徐昭明笑眯眯的道:“我大哥可是一刻钟就猜出来了。” 徐昭明很骄傲,自诩田福县年轻学子里的第一名,听到这般挑衅的话,哪里能忍,且想着一个农家孩子出的字谜,也不难猜,点头道:“行,你出题吧。” 刘升是个找死的,立时说道:“竟然是猜字谜,那就得有彩头。这样吧,若是徐兄猜出来谜底,你们兄弟当场给徐兄磕头,高呼三声,自愧不如!” 程哥儿很爽快的答应了:“好。” 又反问:“要是徐少爷猜不出来呢?” 顾锦安笑道:“历来比试的惩罚都是对等的,我们输了给徐少爷磕头,徐少爷输了,自然是给你们兄弟磕头。” 程哥儿听得笑眯了眼,点头道:“大哥说得对。” 论坑人这事儿,他们兄弟还没输过。 顾锦安的话太快,徐昭明是想打断都来不及,只能沉着脸道:“出题!” 徐昭明对自己的学问还是很自信的,毕竟他是田福县唯一一个能去金陵读书的人。 程哥儿闻言,迈着步子,边走边道:“徐少爷听好咯,右手四小鬼,左手八大王,头顶十日月,脚踏一河星。” 他双手打开,很有斡旋乾坤的架势,脚往前一踢,又很是俏皮,对着徐昭明道:“说完了,徐少爷请猜吧。” 然而,徐昭明愣住了,这是什么字谜?他怎么连听都没听过? 徐昭明都没听过的字谜,他这一桌的其他学子更没有听说过。 刘升是连谜题都没听懂,指着程哥儿道:“小屁孩,你出的什么字谜,我们根本没听过。你莫不是出假题来蒙我们,想着我们猜不出来了你们就能赢?” 程哥儿歪着脑袋打量着刘升,对顾锦安道:“大哥,他好蠢。” 顾锦安闻言笑了,看向徐昭明:“今天是放榜之日,全县百姓都在盯着我们这群考生,我们兄弟再大胆也不敢出假题来糊弄你们。” 又道:“此为十字迷,谜题里有十个字,若是徐兄怀疑我们出了假题坑你们,可以把此题传出去,问问其他人。咱们田福县人杰地灵,定能有人猜出谜底来。” 徐昭明的脸色很难看,知道顾锦安没有说假话,这道字谜是真的。可就因为是真的,他才害怕。他根本无法破题,猜出里面的十个字来。 徐昭明很后悔,早知如此,他就不该为难顾锦安,想着用打他的脸来给自己扬名。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要是猜不出谜底来,到时候下跪磕头被打脸的可就是他! 程哥儿小机灵还问伙计要了一根炷香来点燃,放在桌子上,提醒着徐昭明:“徐少爷快猜吧,这炷香可不经烧。” 黄豆粗的炷香烧完,刚好半个时辰。 徐昭明的脸色更黑了。 第841章 县案首 徐家小厮看着徐少爷的脸色,知道自家少爷估计很难猜出这道字谜,是急得不行,要是猜不出来,可是要下跪磕头,高呼三声自愧不如的。 少爷乃是徐家的长房嫡孙,是徐家最有出息的孙辈,代表着整个徐家的脸面,如何能给出身农家的顾锦安下跪磕头? 小厮快急疯了,狠狠瞪着刘升,都是这个蠢货,要不是他没脑子,说出什么要下跪磕头的话。 刘升还很没眼力见的在旁边恭维徐昭明:“徐兄才学出众,在金陵都是有名的,定能猜出这道字谜,你们姓顾的准备下跪磕头吧。” 徐昭明的脸色已经不难看,要是刘升是他家的下人,他早就让人把他给拖下去杖毙了! 跟徐昭明同桌的学子没有搭理刘升,而顾锦安他们没有搭理他,一时间,偌大的雅间陷入寂静,徐昭明这边的人是尴尬担忧不已。 徐亮为人处世比较圆滑,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悄悄对着徐昭明的小厮使眼色。 他是需要旁支子弟,靠着徐家嫡支过活的,不会害徐家嫡支,小厮悄悄走了过来:“亮少爷?” 徐亮悄声道:“回去找老太爷,把这事儿告诉他,如今只有他能解围。” 不然徐昭明就得给顾锦安兄弟下跪磕头,而徐昭明这般傲气的人,要是当众给顾家兄弟磕头,他的自尊心定会被击溃,此后萎靡不振不说,要是想不开,估计还会做傻事。 小厮听罢,眼睛一亮,像是看着救命恩人般看着徐亮,对他拱拱手后,急忙离开。 徐昭明看见了,没说什么,他也在等着台阶下。 小厮走后,室内又陷入一片静寂,一刻多钟后,徐昭明还是没有猜出字谜来。 徐亮绞尽脑汁,相处一个疑似的,问道:“四小鬼中,可有魁斗的魁字?” 他这话一出,徐昭明那一桌的人几乎跳起来,一个个兴奋的道:“是魁字,一定是魁字,四小鬼,可不就是魁斗之魁!” 程哥儿摇着小脑袋,道:“非也,四小鬼中不但带有鬼字,且还是真正的鬼。” 不仅字中带着鬼字,还是真正的鬼? “这到底是什么字谜?”有人忍不住问,可程哥儿只是冲着他露出白白的小牙齿,笑道:“不能提前告诉你们的,要是提前告诉了,你们可就输了。” 说完,跑到顾锦安面前,指着桌上的香煎藕荷糕道:“要吃这个。” 顾锦安给他拿了一块,道:“藕荷水晶糕比较寒凉,你只能吃一块。” 立功了,得给这小子吃点他喜欢吃的,奖励奖励。 “嗯,谢谢大哥!”程哥儿高兴极了,结果藕荷水晶糕,欢快的吃着。 徐昭明那一桌的人见了,心里是五味杂陈,他们在这里水深火热的,对面那对兄弟却在其乐融融,这不是故意让他们难受吗? …… 徐家,徐老爷子听了小厮的话,差点晕过去:“你说什么?明哥儿在跟顾锦安比字谜,输了还要下跪磕头?诶,明哥儿怎么这么糊涂?那顾锦安可是去金陵参加过文会的,还写过一首临江赋,被金陵的文人狂士夸过,他在金陵是知道这些事的,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徐昭明正是知道这些事儿,才会心生不服,想要下顾锦安面子来给自己扬名。 试问,要是他能撕了一个被金陵大文人们称赞过的顾锦安,那他徐昭明的名号,岂不是能传遍金陵? 小厮很会说话,没有说是徐昭明的主意,而是把错都怪在刘升的身上:“全是刘胖子的错,原本少爷只是意气用事,想要给顾锦安一个下马威而已,并没有想要闹大,是刘胖子撺掇少爷,又煽风点火的,这才闹到如今骑虎难下的地步。” “刘胖子,刘家布庄那个?”徐老爷子怒不可遏,拍着桌子道:“果然是刘家不满顾家,想要拖着我徐家下水。” 刘家会不满顾家,全是因为何大廪。 何大廪在刘家布庄做了多年的账房先生,是被刘家人当做奴才似的使唤。 三年前,何大廪不满刘家跋扈,听了顾锦安的建议,去考了书吏,没成想竟然考中了,是彻底离开刘家布庄,去县衙做起了书吏。如今是体面威风得不行,连刘家布庄掌柜见了何大廪,都要点头哈腰了。 徐老爷子恨死了刘升,立刻喊人:“来人啊!” 徐家官家急忙进来了:“老太爷。” 徐老爷子:“立刻备车,我要亲自去福泰楼。” 自家孙子闯了大祸,要是没有他去救,这关可过不去。 “是。”徐管家立刻去备车。 不多时,徐老爷子就带着小厮,上了骡车,往主街的福泰楼赶去。 可今天是放榜之日,整个主街都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是人,骡车像是蜗牛般,慢慢挪着。 小厮看着前后看不到头的人潮,道:“老太爷,这样不行啊,这么个走发,半个时辰就要到了。” 他跑回徐家报信用了两刻钟,又在府上耽误了一刻钟左右,如今已经快到半个时辰。你去求情,时间到之前才算求情,要是超时了,胜负已定再去,那可就难看了。 徐老爷子也着急,立刻道:“下车,扶我跑过去。” 徐老爷子为了救徐昭明也是拼了。 “诶。”小厮赶忙扶着徐老爷子,两人一路向着福泰楼奔去。 可惜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还没有跑到福泰楼,县衙就已经放榜了。 咚咚咚! 鼓声响起,有县衙的人举着旗子高呼:“龙门大开,县试放榜!!” 一直高喊了三声,声音传到街上,街上的人全都沸腾了。 “龙门大开,县衙放榜了!” 百姓们激动得不行,全都往主街上涌,小厮听到这话,是差点晕过去,对徐老爷子道:“老太爷,少爷跟顾家子赌的就是谁是县案首,如今放榜了,要是县案首不是少爷,那也是少爷输的!” 徐老爷子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可听到这话,想到自家孙子的高傲,也是急得不行。 大孙子傲气,要是一天之内遭受两次打击,定会被击垮。 “赶紧的,赶紧扶着我去福泰楼!”徐老爷子带着小厮,在街上挤着,而等他们挤到福泰楼楼下的时候,来报喜的人也已经到了。 第842章 第三名【谢谢大家的月票】 报喜的人有三拨,一拨人是早早等在榜下,想要靠着报信赚喜钱的脚夫;一拨是县衙派来的小杨衙役几人;剩下的一拨则是罗武。 罗武知道顾锦安他们在这里,特地跟郑县令说了,要来给他们报喜。 郑县令很欣赏顾锦安,特别是看过他县试的策论后,对顾锦安更是看重,就等着他府试、院试的时候高中,给田福县长脸。 这本县考生去参加府试、院试得中,作为考生的县令,他也是能记功的。 几拨人在福泰楼大门遇上,徐老爷子立马诶呀一声,做出痛苦的表情。 他一大把年纪了,小杨衙役他们见了肯定要问一句:“徐老爷子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那名来报喜的脚夫可不管徐老爷子的死活,想要往福泰楼里挤去,被徐昭明的小厮死死拉住。 徐老爷子道:“老夫得知放榜了,特来福泰楼找我家孙子,想要跟他一起听喜讯,就是老了不中用,跑几步就浑身疼。” 边说边往前一步,第一个跨进大门。 小杨衙役他们见状,明白了徐老爷子的心思,没有跟他抢路,让他先走了。 徐老爷子是直奔二楼雅间,一看见徐昭明冒冷汗的脸就知道他没有猜出字谜,立刻破口大骂:“你个狂妄的臭小子,竟敢趁着宴请同科的机会为难人,徐家的家规都忘了?我今天就打死你个下同科兄弟面子的蠢货!” 说着,抡起拐杖就要打人。 徐亮反应快,赶忙去拦着:“叔爷爷莫要动气,明哥儿没有要下同科兄弟面子的意思,我们就是猜猜字谜,互相切磋切磋。” 顾锦安坐在旁边,看着徐家人演戏,但笑不语。 徐老爷子一直用眼角余光瞄着顾锦安,见状是走了过来,对顾锦安道:“安哥儿,你莫要跟明哥儿计较,他少小离家,没大人管教,有些自大了……输赢什么的就算了,成吗?” 说完,双手作揖,给顾锦安行礼。 顾锦安赶忙起身扶起他,没有让他把礼行完:“您老言重了,我们只是等榜无聊,猜个字谜玩玩,并没有真的要论输赢的意思。” 大楚讲究孝道,且文人更讲究敬老,别管这个老人是不是你家的,只要年长于你,你就得敬着。 因此徐老爷子亲自来求情了,顾锦安不可能不给徐昭明台阶下,不然传出去,别人就会说他无德,不敬老人。 徐老爷子听到这话,提着的心才放下,冲着徐昭明喊道:“还不赶紧过来谢过顾家安哥儿!” 徐昭明觉得很难堪,根本迈不动步子。 在他犹豫的时候,来报信的脚夫已经冲了上来,高喊:“小的给徐少爷报喜了,您金鳞跃龙门,高中县试第三名!” 第三名? 徐昭明愣住了,笑容僵在脸上,问报喜的脚夫:“你说什么?我是县试第几名?” 他就等着高中县案首来挽回颜面,怎么可能只考了第三名?! 然而,脚夫是一脸笑容的再次高呼:“小的给徐少爷报喜,您金鳞跃龙门,高中县试第三!” 徐昭明脸色一白,一个踉跄,差点倒地,辛亏小厮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他。 徐昭明挣开小厮的搀扶,问道:“松林呢?他负责看榜,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快去找他问名次!” 一副不信自己只考了县试第三的模样。 杨家在县城受了徐家不少照顾,小杨衙役不想徐昭明太过丢脸,忙道:“徐少爷,大人知道福泰楼里有诸多考生,特地让我来给你们报喜,你确实是高中县试第三名。” 可徐昭明要的是高中第一,做县案首,根本不稀罕这第三名! 他不想承认自己科考失利,咬着牙道:“不可能,这个名次不对,一定是出了什么……” “住口!”徐老爷子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差点动手打徐昭明,明哥儿是疯了吗?竟然敢当众质疑县试结果,这是在暗示县令大人舞弊,要跟县令大人结仇吗? 徐昭明醒过神来,也打了一个哆嗦,幸亏爷爷呵斥得快,不然他就要闯下大祸了。 可他还是不死心,问小杨衙役:“县试第一跟第二是谁?” 徐昭明像是等着判刑般,死死盯着小杨衙役,心里喊着:是谁都行,千万不要是顾锦安! 然而,事与愿违,小杨衙役道:“县案首乃是顾锦安,县试第二名是戚康明。” 徐昭明听罢,脑子里轰一声,炸了。他输了,不但输给了顾锦安,还输给了名不见经传的戚康明。 他闭上眼睛,等脑子里的晕眩过后,转身红着眼眶看着戚康明:“我从未听说过你,你无才名远扬,怎么可能考了第二?” 徐老爷子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深恨自己不该把徐昭明送去金陵读书,竟是受了江南狂士影响,变得这般自大且找死。 县试名次都出来了,还问什么?再问丢的还不是自己的脸? 且一个县试罢了,算不得什么,之后还有府试、院试,这般输不起,岂不是让人瞧不起? 戚康明站起身,道:“程哥儿出的字谜,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如今猜出了九个字,你们且听听。” 徐昭明不是不服气输给他吗?那他就用对方猜不出的字谜来反击。 戚康明道:“魑魅魍魉为四小鬼,琵琶琴瑟为八大王,头顶十日月为朝,至于脚踏一河星,我还没有猜出来。” 徐昭明听罢惊了,心里默念着戚康明给出的答案……魑魅魍魉不但都带着鬼字,还是传说中的四种山精鬼怪,附和四小鬼之说。琵琶琴瑟头顶八王,又是弦乐之王,也合了八大王之说。 而十日月相合为朝。 徐昭明脸色惨白,心里生出一股子挫败感,明明是这么简单的字,为何他苦想半个时辰都想不出来? 光是这个字谜他就输给了戚康明,哪里还有脸面去质疑戚康明的县试名次? 又看向程哥儿,问道:“脚踏一河星是什么?” 程哥儿没有瞒着,笑道:“是湦啊。” 说着,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湦字。 这是个生僻字,在场有不少人不认得,问道:“这是什么字?根本没见过啊,也能用来猜字谜?” 徐昭明:“是湦字,乃是古时周皇的字,同昇,有昊天之日的意思。” 这个字虽然生僻,但徐昭明看过关于古时周皇的传记,这个字赫然在传记之内,且多次出现。 然而他竟然猜不出来,可见他虽然学过,但脑子不如顾锦安、戚康明灵活,做不到活学活用。 第843章 意外之喜 徐昭明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虽然知道自己输了,却还是问顾锦安:“我生于富贵之家,自小不做农活,要是此次县试名次低于你,定是输在第一场的说农论。某想问问,你的说农论里写的什么?” 顾锦安很爽快的把自己县试第一场的策论写的是什么给说了。 不仅徐昭明,在场的其他学子也惊了,林地主家的少爷问:“策论试题是说农,难道不该写耕种?你为何写的粮食?” 顾锦安笑了,反问一句:“耕种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粮食,我的策论虽然没有写如何改善水利、方便农人耕种,却是写了耕种之本。无论做什么事儿,结果都是最重要的,结果有利,才能利国利民。” 徐老爷子听完这话,是震惊了,心下叹道,这个顾锦安果然是不得了,他的眼睛太毒,已经看到了耕种的根本,而这回写的策论,就是写的如何把一些看着无法下口的农作物经过人为加工,变成百姓可果脯的食物。 单单只是这篇策论,顾锦安就是当之无愧的县案首。 徐老爷子算是服气了,徐昭明也服气,可他历来是骄子,被人奉承着长大,一时半会根本拉不下脸来跟顾锦安服软。 徐老爷子知道自家孙子拉不下脸来,一拐杖打过去:“今天你输了两回,安哥儿不跟你计较,你总该给人道个谢。” 徐昭明无法,只能硬着头皮过来,对着顾锦安作揖行礼:“某,谢过顾兄。” 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不敢看顾锦安一眼,实在是太丢脸了。 顾锦安也不想多个仇敌,回了一礼,道:“徐兄言重了。” 程哥儿趁着自家大哥不注意,拿着一块藕荷水晶糕吃着,站在旁边看着他们。 徐老爷子为了缓和场面,笑看着他,很是慈祥的道:“你就是程哥儿,果然是个极俊俏的小郎君,听说最近在跟一位江南来的大儒念书……” 说到这里,徐老爷子顿了顿,对啊,江南来的大儒啊,得跟顾家打好关系,让明哥儿去跟那位大儒蹭蹭课。 这般想着,徐老爷子更慈祥了,走过来,抱住程哥儿,夸道:“多好的孩子啊,一看就是个有出息,你们两兄弟长得还像,要是程哥儿年纪再大点,你们兄弟站在一起,看着就像双生子似的,有福气啊。” 程哥儿被徐老爷子抱在怀里,小脸都被挤扁了,想挣扎又怕伤到这老头,只能求助般看着自家大哥:呜呜呜,大哥救我啊,我就是想看个戏,没想跟他演戏啊。 顾锦安笑了,没有帮程哥儿,而是对徐老爷子道:“您老别快他,他皮得很,一不盯着就能给整出点小祸事来。” 徐老爷子见顾锦安搭理自己,夸得更卖力了。 徐昭明是脸色通红,待不下去了,拽着徐老爷子道:“爷爷,名次已出,咱们回家吧。” 徐老爷子:“回什么回,这宴席还没吃呢,赶紧坐下,吃席,庆祝你们高中。” 徐老爷子活了一辈子,知道做人要能屈能伸,可徐昭明不行啊,他这般骄傲的人,一天内连受两个大打击,能给顾锦安赔礼道歉已经是极限,哪里还有脸面坐下来吃饭? 徐昭明见徐老爷子不愿意走,自己转身走了。 徐老爷子气得不轻,骂道:“你个臭小子,你给我回来!” 可徐昭明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徐老爷子只能替他想顾锦安道歉:“安哥儿,你别介意,他自小被家里宠坏了,不太懂得人情世故,你们是同科,以后还要代表咱们田福县去考府试、院试,多担待担待。” 顾锦安道:“担待不敢当,但咱们两家是同一个县的人,出门在外,那就是同乡,自然会互相照应。” 徐老爷子闻言,看着顾锦安,真恨不得这个是他的亲孙子,瞧瞧这小子多大气,不像明哥儿,小气吧啦的,拉不下脸来。 诶,他还得回去教啊。 又看向戚康明,这个后生的名字里也有个明字,却是跟明哥儿相反,也是个能屈能伸的。 徐老爷子略心塞,原本觉得自家孙子全县第一的,如今是越看越觉得他不如人。 徐老爷子也待不下去了,对小厮道:“把赏银拿来,给报喜的人。” 那位脚夫就等着拿赏钱呢,闻言是点头哈腰,捧着双手。 徐家小厮赶忙拿出一银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两银子,递给脚夫。 脚夫很是高兴,报喜果然是最赚钱的,一会儿工夫就赚了一两银子啊,顶他两个月的工钱了:“多谢徐老爷,多谢徐老爷。” 徐家小厮又拿出五两一锭的银子,递给来报信的衙役。 小杨衙役三人收了,罗武却是没收,他不缺这点银子,且再什么说徐家都欺负了安哥儿,他再拿徐家银子算是怎么回事? 罗武看向忐忑不安的顾德兴,道:“兴哥儿,你考过了,乃是县试第五名。” 又对着曲少爷道:“你是县试第四名。” 曲少爷是被自家叔父亲自教导出来的,能考中县试,一点也不意外。 顾德兴却是听得惊了:“……第,第五名?真的?” 他见报喜的人只说了前三名,还以为自己没考上呢,没想到竟然考了县试第五。 罗武点头:“嗯,确实是县试第五。” 顾德兴高兴不已,一个劲的傻笑着,这回回家不用被二婶骂了。 然而,惊喜还没完。 罗武又看向顾庆田跟顾庆粮,道:“你们也考中了,不过是第五十名跟第四十九名。” 县试只取五十名,五十名以外的全部落榜。 顾庆粮、顾庆田两个堂兄弟懵了,指指自己,道:“我,我们也中了?!” 罗武笑道:“嗯,确实中了。” 他们两个能中,也是受了顾锦安的影响,顾锦安对策论破题的想法很是新颖,他们跟着顾锦安一起学了三年,自然是受益匪浅。 而郑县令在乎农事,他们两个写的策论比较务实,有顾锦安的风格,郑县令挺满意,给他们的策论评了佳。 顾庆粮跟顾庆田根本没想到自己能考过县试,当真是高兴得魂都丢了,这可真是以外之喜啊。 第844章 对付刘家 徐老爷子听罢,是心惊不已,这顾家当真是福泽深厚啊,不但顾锦安中了,表哥中了,连同族的三个兄弟都考中了。 徐老爷子正想说几句恭喜的话,刘升却惊叫着问罗武:“罗班头,我中了吗?!” 连顾庆田跟顾庆粮都能中,那他刘升定是能中的,他可是自八岁起就念书,虽然念得不咋地,可怎么也比顾家这群泥腿子要强吧。 这话一出,雅间里的人都不说话了,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刘升……就他这样的,敢去考县试已经是脸皮厚,还敢问自己有没有考中? 你考没考中,心里没点数? 连打油诗都不会写一首,也就是仗着家里有点钱,花钱请了秀才作保,才有资格去参加县试,不然他是连礼房的大门都进不去。 罗武不想理会刘升这样的傻子,对顾锦安道:“安哥儿,县试名次已经出了,你们赶紧回家去吧,村里人都等着要给你们贺喜呢。” 大丰村的村民几乎都靠着顾家吃放,且他们觉得顾家能把营生做得这么大,那是福泽深厚,顾锦安是一定能考中的,是从昨天开始就准备了贺礼,就等他们回去,好提着贺礼上门祝贺。 顾锦安点头道:“嗯,是该回去了。” 他看向徐老爷子:“徐老,村里人都在等着我们回去呢,今天这席就不吃了,我们先回了。” 徐老爷子没有留他们,只道:“成,改天徐家给你们下帖子,好好宴请你们。” 今天这宴席可是明哥儿摆来要下顾锦安面子的,确实不好留下来吃。 顾锦安对着曲少爷道:“恭喜曲兄高中第四,今日要赶着回村,改天我们再登门拜访,谢过曲秀才的保举之恩。” 曲少爷回了一礼,笑道:“咱们是同科,如兄弟一般,顾兄不必客气,赶紧回吧。” 他也要回家,招待登门贺喜的客人。 顾锦安笑着点头,又对着屋内的其他考生拱拱手后,跟着罗武他们离开二楼雅间,去了三楼。 小杨衙役也跟着他们走了。 屋内,刘升拽着那名脚夫问道:“本少爷名叫刘升,可看见县榜上有我的名字?” 脚夫是个圆滑的,想了想,道:“刘升?似乎看见了,但不确定,您要是想知道,给小的一点辛苦钱,小的再帮您跑一趟。” 刘升身体胖,跑不快,想要知道自己有没有中,只能让脚夫帮忙,立刻拿出五文钱递给脚夫:“快去!” 脚夫很是嫌弃,这么几个铜板,还自称少爷,呵。 脚夫带着钱走了,却是一去不回。 徐老爷子很是恶心刘升,没有看他,只喊来徐亮:“亮小子,你替叔爷爷好好招待这些考生们,叔爷爷先回了。” 虽说自家孙子丢了大脸,可既然把人给请来了,就得好好招待的,何况还是同科学子,最好不好得罪。 “诶,侄孙领命,您老放心。”徐亮搀扶着徐老爷子,把他给送下楼,途中悄声说道:“叔爷爷,那个刘家……” 徐老爷子道:“你放心,我记着呢,敢拿咱们徐家做刀子,他们刘家别想在田福县待!” 徐家不缺银子,就算用银子挤,也能把刘家挤出田福县。 徐亮很聪明,听到这话没有再多说,他毕竟是旁支,今天嫡支的少爷丢脸了,他要是说太多,会惹得嫡支不高兴。 徐亮把徐老爷子恭恭敬敬的送走,又回到二楼雅间,招待雅间里的学子。 刘升是个脸皮厚的,竟然没有走,还坐下来一块吃,那大鱼大肉猛往嘴巴里塞,很多人见了都吃不下去。 徐亮看着他都快吐了,吃吧吃吧,等吃完这顿好的,你刘家就完了。 …… 徐亮此言不虚,徐老爷子是什么人,能看着自家孙子被人这般利用? 他回到府里后,喊来管家:“去,备上五份厚礼,给大丰村顾家、戚家送去,他们有五人过了县试。” 又道:“其中一份给顾锦安的,再加上三样玉饰,他是今科县案首,可不能薄待咯。” 徐管家惊了:“五人过了县试?还有一个是县案首?诶哟,这福气可是不小呢。” 徐老爷子点头:“逃过荒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徐管家走后,徐老爷子又喊来自家二儿子,把今天刘升用徐昭明做刀子对付顾家的事情说了:“刘家留不得了,不管你用啥法子,半个月内,刘家布庄必须关门。” 徐二道:“爹放心,咱家也有布庄,要不是咱家留手,刘家布庄早就做不下去了。” 他爹会留着刘家布庄,是因着自家的营生在田福县做的已经够大够多,不想太扎人眼,因此留点小利给其他商户。 如今刘家找死,他们徐家自然不会再跟刘家客气。 徐老爷子吩咐完后,又道:“去把明哥儿叫来,我要动家法!” 徐二惊了,明哥儿可是爹最疼爱的孙子,是从小疼到大的,就盼着他有出息,好改换门庭:“爹,明哥儿虽然有错,却是被刘胖子撺掇的,他已经知错,给顾家安哥儿道过谦了,您就原谅他一回吧。再说明哥儿还要考府试,要是打伤了,如何赴考?” “哼,如何赴考?要是不把他给打醒,他就算能考上状元也是白搭!”徐老爷子道:“我是今天才知道,他是除了学问好以外,其他的是一无是处,根本不会为人处世,这样的蠢货,别说入仕做官,他就是回来继承家业,也能把家业败光了!没有一点点看人的眼光,被个刘家那个蠢货耍得团团转!” 徐老爷子是气得狠了,不打徐昭明一顿,他这口气下不去:“赶紧的,让人把他押来!” 徐二见状,只能去把徐昭明喊来。 徐昭明倒是没有狡辩什么,知道徐老爷子要动家法,一来就跪下了。 徐老爷子冷笑一声,从管事手里接过包着铁皮的藤条,狠狠打在徐昭明身上。 啪一声,只一下,徐昭明就被打得皮开肉绽,趴在地上。 徐二看得自己都觉得痛:“爹,您下手轻点,明哥儿是书生,受不住的。” 徐老爷子怒道:“受不住也得给我受着,今天不打醒他,老头子就打你跟老三!” 徐二懵了,他跟老三不过是明哥儿的叔父,干啥打他们?要打也打大哥吧。 哦,大哥不在,在金陵那边管着铺子。 第845章 县令有请 徐二忙道:“爹,我出去跟三弟招待贺喜的人,您老慢慢……” 打字还没说出来,又被徐老爷子骂了。 徐老爷子用藤条指着他,吼道:“几拨客人而已,需要你们兄弟同时招待吗?滚去想法子对付刘家,让他们尽早滚蛋!” 徐二明白了,他爹说是让他半个月内让刘家布庄关门,其实等不了半个月,是刘家越早玩完越好。 “是,儿子这就去办。”徐二也很怕他爹的,急忙离开,把徐家各个铺子的掌柜、各大管事找来,商议着怎么对付刘家。 徐二走后,徐老爷子手中的藤条啪啪的打在徐昭明的身上,足足打了三十下才罢休。 不过这三十下很有水分,前面十下打得极狠,下下皮开肉绽,其他的就是做做样子,徐老爷子也怕把这个金孙打坏了。 啪一声,徐老爷子把藤条重重放在桌子上,看着趴在地上的徐昭明问:“你可知错了?” 徐昭明被打得差点晕死过去,却是个要强的,咬牙撑着,回道:“……孙儿,知错。” 徐老爷子再次问道:“错在哪里?我不信你会这么蠢?被个蠢货利用都不自知。” 徐昭明自然是知道刘升撺掇他去对付顾家的,可他明明知道却还配合,说白了就是看不起顾锦安,想跟顾锦安别苗头,下对方的面子,结果却是输得彻底。 徐老爷子很清楚这一点,正因如此,他才会这般生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虽然聪明,可世上比你聪明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你遇上比你本事的,就算对方出身农户,你也不该瞧不起人家。” “你瞧不起顾锦安的出身,可知他家结识的皆是贵人?又可知咱们徐家看着富贵,在别人眼里不过是土财主,有钱无势罢了。” 明哥儿看不起顾家,可真正的世家大族、官宦人家又何曾看得起徐家? “比出身,咱们徐家不过是比顾家多富贵了几十年,你曾祖父还种过田,你有什么好瞧不起顾家的。” “你也别怪爷爷今天打你,爷爷要是不打你一顿,让你长长记性,往后你再如此,丢的就不止是脸面,而是你自己的命!” 徐老爷子苦口婆心的跟徐昭明说了许多话,最后归为一句:“莫欺少年穷,也莫仗富家势,穷人有翻身之日,富户也有家财散尽之时。” 徐昭明一直听着,不敢反驳一句,听罢后,对着徐老爷子深深一拜:“爷爷的教诲,孙儿记住了……今天确实是孙儿不对,不该因着虚荣而做下错事。孙儿想选个日子,亲自去顾家赔礼道歉。” 徐老爷子很是欣慰:“你这么想就对了。不是爷爷不帮你,而是那个顾锦安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为人又很不错,这样的人,你合该结交才是。若是跟他结仇,以后吃亏的是你,人家可是跟金陵郑家、上官家的嫡长孙称兄道弟的,根本不怕咱家。” 徐老爷子知道自家孙子的脾气,生怕他又会想岔,觉得顾锦安是溜须拍马才能跟郑家、上官家的嫡长孙交好,又把陆家的事情跟他说了。 “顾家发现了陆老爷子是逃奴,报了官,引出陆老爷子害死上官家一位嫡子的事儿,郑家跟上官家的嫡长孙亲自来了咱们县,顾锦安才结识了他们。” 所以不是顾锦安去巴结郑家、上官家的嫡长孙,而是顾家对那两家有恩,他们才来往的。 徐昭明只有过年的时候会回来,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事儿,他一直以为顾锦安一个泥腿子能结识贵公子靠的是阿谀奉承,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缘故。 徐昭明更加惭愧,掉着眼泪道:“爷爷,对不起,是孙儿被猪油蒙了心,只把人往坏处想,却不愿意承认别人的本事。” 徐老爷子见他哭了,也心疼得很,放软语气道:“你知错了就好,以后莫要再犯。” 徐昭明点头,应了一声是后,晕倒了。 徐老爷子一惊,赶忙喊徐管家:“老守,快把大夫带进来!” “来了。”徐管家赶忙带着早就请好的大夫奔进来,给徐昭明看伤。 …… 福泰楼,顾大山他们知道顾锦安考中了县案首,而其他四人也全都榜上有名,是高兴得不行。 顾大林历来镇定,可听说自家儿子跟侄儿也考上之后,是懵了,指着他们道:“你们两个也考上了?” 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顾庆田不好意思的笑道:“嗯,爹,我跟庆粮哥都考上了。” 顾大林这才相信,是高兴得不行,哈哈笑道:“这回看你奶跟你大伯他们还说不说我,等报喜的人到了家里,他们一定会被吓得不轻。” 胡东家知道顾锦安他们都考上了之后,立刻让伙计抬了一箩筐铜钱去撒,边撒边喊:“福泰楼恭贺贵客顾锦安高中县案首。” 路人是一边抢钱一边问:“县案首在你们酒楼等唱榜?” 一般酒楼或者客栈在放榜之日撒钱庆贺,那都是高中之人就在自家铺子里。 福泰楼的掌柜道:“那是自然,今天高中的前五名都在我们福泰楼里等唱榜。” “诶哟哟,这可是难得的福气啊,你们福泰楼可是要扬名了。”路人纷纷说着恭贺的话,以抢到喜钱为荣。 三楼的雅间,顾大山已经激动得红了眼眶,看着顾锦安,哽咽着道:“安哥儿……” 顾锦安看着顾大山,笑着握住他的手:“爹,啥也别说了,咱们赶紧回家去,家中肯定来了很多道贺的人,回去晚了不好。” 顾大山:“诶,咱们赶紧走。” 一群人在胡东家的带领下,从福泰楼后门走了,不过没有立刻回家,而是绕道去了姜家,亲自给姜家报喜。 姜家人很高兴,顾锦安能亲自上门报喜,足见他对尚家、姜家的重视。 姜大虎知道顾家今天会很忙,没有多留他们,让他们赶紧回家去了。 不过,他透漏给顾锦安一个消息:“你的那篇说农论郑县令很重视,为了佐证你所写是否属实,他这几天定会招你去县衙,你可得把东西准备齐全咯,莫要出岔子。” 顾锦安的那篇说农论上写的是作物加工成为粮食,而粮食是朝廷之根本,这篇策论一出,必定会引起轰动。 郑县令一定会上折子禀告府衙的,不过在此之前,必定要亲眼见过顾锦安所写的那两种经过加工后所得的食物。 顾锦安道:“姜爷爷放心,东西家里都准备着,不会出纰漏。” 第846章 扬名府衙 姜大虎放心了:“你历来是个稳妥的,我就不操心了,你们赶紧回吧。” 顾锦安给姜大虎行了一礼:“晚辈先回了,改天谢师宴的时候,再请您老跟夫人一起去吃席。” 姜夫人在旁边笑道:“诶,到时候我们定会到场,你们快回吧。” 心里是高兴得不行,文远这个徒弟真是收对了,安哥儿这般出息,不怕元元以后会被人欺负。 顾锦安他们离开姜家,坐着骡车奔回庆福镇,到了尚秀才家。 尚秀才听说顾锦安高中县案首,跟顾大山一样,激动得热泪盈眶,拍着顾锦安的肩膀道:“好好好,你小子出息了。” 又看向戚康明他们:“你们四个也不错,特别是兴哥儿,竟是考了前五,府试定是能过的,这段时间收心苦读,没准能考上秀才。” 顾德兴也没想到自己能考得这么好,此刻是心热不已,重重点头:“我记住了,回去后一定收心,好好苦读,以期一举得中秀才。” 尚秀才点点头,不敢在家中多待,立刻带着妻女,跟着顾锦安他们回了大丰村。 …… 因着顾锦安是高中县案首,全县独一份,因此县衙的人是骑着快马奔来大丰村报喜的,此刻的大丰村是锣鼓喧天,咚咚锵锵的敲个不停。 何村长带着村民等在村口,一看见顾锦安家的骡车,立刻喊道:“案首回来了,咱们村的案首回来了,铜锣都给我敲大声点,快!” 泽子赶忙停下骡车。 顾锦安他们下了骡车后,对着何村长跟周围的村民行礼:“您老跟大家伙怎么来了?” 何村长道:“你们可是五人都过了县试,你还高中县案首,那可是文曲星下凡啊,未来的状元公,我们咋能不来迎?” 大丰村自打建村以来,就没人能考中案首的,他们能不重视? 又冲着村民们喊道:“赶紧唱起来,咱们把案首迎回村里去。” “诶!”村民们应着,立刻扯开嗓门,用江淮俚语唱了一段名为迎文星的词,反正顾锦安他们是听不懂的,只知道村民们唱得很欢快。 而村里妇人们是边唱边盯着顾锦安五人看,一个个眼里都冒着绿光,仿佛他们五个都是自家的女婿、侄女婿、外甥女婿一般。 顾锦安是不怕她们的,任由她们盯着。 顾德兴就很害怕了,感觉自己就是砧板上的肉,随时都会被这群妇人给撕了。 一路敲敲打打的到了村尾,几家人已经在村尾等着了,见他们回来了,罗慧娘急忙高喊:“是大山叔跟锦安哥他们回来了!” 三奶奶一听这话,赶忙道:“快,快把红绸缎跟花拿来,给他们扎上戴上。” 大楚有考上功名的学子扎红绸、簪鲜花的习俗,三奶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就等顾锦安他们回来给他们戴上。 崔氏、顾大姑、陈氏、严氏跟老严氏立刻把红绸跟蔫掉的鲜花拿出来,顾锦安他们一到眼前,立刻给他们戴上。 顾锦里看着扎着红绸,戴着鲜花的顾锦安五人,差点笑出声,古人诚不欺我,科考高中会簪花果然是真的。 只是,一群大男人头上戴着朵花,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笑。 “你傻笑个啥,赶紧回去,让大团他们把铜钱抬出来撒啊。别抠搜,这十里八村的人得到消息后,定是要来恭贺的,把两筐铜钱都抬出来,撒!”三奶奶说得那叫一个大方,把罗慧娘都惊呆了。 她被顾锦里拉着手往回跑,跑出一段距离后,对顾锦里道:“小鱼,三奶奶竟然变大方了。” 都学会跟富户那样撒铜钱了,以前可是抠搜得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三瓣来花。 顾锦里笑道:“这是难得的喜事,让三奶奶高兴高兴吧。” 家里如今不缺这点钱,撒就撒了。 “大团,我哥他们回来了,赶紧把那两筐铜钱抬出来,准备撒钱了。”顾锦里刚到门口就冲着门房里的大团喊着,喊出这话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特别豪横。 啊,这种有钱的感觉,太爽了。 “来了!”大团他们应着,立刻把铜钱抬了出来。 顾锦安他们也在民村们的簇拥下回来了。 大团他们开始撒钱,一时间,顾家大门前是热闹非凡。 十里八村的人得到消息后,也纷纷涌进大丰村,给顾家道喜。 顾大山、顾锦安、尚秀才跟三爷爷是一起招待了来恭贺的村民们。 还有不少地主乡绅得知顾锦安考中县案首后,特地送来厚礼,有人家是直接送了田地铺子,但顾家都没收。 一来是这些贺礼贵重,你收了以后就得庇护这些送礼的人家,二来是顾家不缺这点银子,想要田地铺子,她家自己会买。 也有人想要招顾锦安做东床快婿,却都被顾大山拒绝了,说是顾锦安没有考上举人之前,不会说亲。 那些地主乡绅们听罢,没有歇了心思,反而更加心热,已经在心里扒拉着家中适龄的姑娘,就等顾锦安以后高中举人,立马上门提亲。 这一天上门恭贺的人是来了一拨又一拨,一直忙到天黑,才把客人送走。 而接下来的两天,一直有人来顾家恭贺,就没停过。 顾锦安是累得不行,好在第三天县令大人派人来请他,他带上准备好的东西去了县衙。 到了县衙后,也不废话,当着县令大人的面,把山里没人敢吃的魔芋做成了魔芋豆腐,又把斑鸠叶做成了斑鸠叶豆腐。 郑县令看着这两样没人吃的东西变成了可食用的食物,眼睛都瞪大了,也不怕这两样东西会不会有毒,自己拿起筷子就吃:“果然是能吃的东西,味道不错。” 他看着顾锦安,叹道:“你当真是个福星,这山里的东西千百种,只有你家能把这些东西变成吃食。” 又道:“这些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我想拿去府城给知府大人过目,你可有异议?” 顾锦安摇头,笑道:“自然是没有的,县令大人做主就成。” 他能在策论上写了这两样东西的制作方法,就是要把这两样东西献给官府的意思。 郑县令很是高兴,道:“你放心,我会把你的策论一同带去,不会让你吃亏。” 定会给他扬名。 而郑县令没有耽误,第二天就带着县试前三名的策论,以及魔芋豆腐、斑鸠叶豆腐去了府城,拜见了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看完顾锦安的策论,又看见这两样新鲜吃食后,惊了:“策论上写的竟然是真的,这个顾锦安不得了啊。” 黎大人在门外听到顾锦安的名字,心下一惊,急忙走进来问道:“大人这般高兴,莫不是咱们河安府辖下出了奇才?” 知府大人哈哈大笑:“可不是出了一位奇才嘛,黎大人过来看看这篇策论,当真是利国利民的好文章。” 第847章 有毒? 黎大人脸上带笑,心里却忐忑的接过古知府递来的策论,粗粗看过一遍后,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又急忙看向左上方的名字,赫然写着六十三号考生,庆福镇顾锦安。 庆福镇顾锦安,当真是有禄说的那个顾锦安! 黎大人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倒,郑县令赶忙扶住他,道:“黎大人,您没事吧?” 古知府皱了皱眉头,对黎大人道:“黎大人若是身体有恙,可请假回府休养一段时日,可莫要伤了身体。” 唐通判不说话,心里却想着,天天为老顾家人收拾烂摊子,身体能好吗? 黎大人赶忙道:“多谢大人关心,下官身体并无大碍,就是昨晚没有睡好,有些疲累。” 自打成贤他们出事后,同知府就处在风口浪尖上,他自己的名声也受了累。古知府虽然待他一如既往的好,可那是明面上的好,看的是那位贵人的面子,要是他再不识好歹的请假,这官也不用做了。 古知府笑道:“没有大碍就好。” 又问他:“觉得这片策论如何?” 黎大人笑道:“确实是一篇难得的好文,以往的说农论,考生写的不是兴修水利就是添肥、改良耕种方法的,这写作物加工变成粮食的,下官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 “这个什么魔芋跟斑鸠叶,可都没人吃过,安全吗?可莫要吃出事情来?” 这话就问得诛心了,要是这两种东西把人给吃出问题来,那这篇策论不但不能被评案首,顾锦安还得被拉去砍头! 郑县令笑道:“黎大人放心,这魔芋豆腐跟斑鸠叶豆腐下官是吃过的,不需要用上一粒粮食就能果脯不说,味道还极佳,且没有任何不适。” 黎大人笑问:“郑县令是什么时候吃的?这入口的东西,可不能吃过一两回就认定它无毒啊?起码得吃上十天半个月,再找大夫来验验毒,确定没有任何危害身体之处后,方能推广给百姓吧。” 郑县令不傻,听到这话就知道黎大人是故意找茬,他乃是郑氏旁支,背后靠着郑氏嫡支,虽然知道黎大人能当上河安府同知是有贵人相助,但郑县令也是不怕的,指着策论上写的一段文字道:“黎大人请看这里,顾锦安写了,他们在山中发现魔芋跟斑鸠叶的时候,就拿着这两样东西去医馆找大夫查验过,确认无毒后才用来做东西吃。” “且他这篇文章虽然是县试时才写的,可他家从去年开始就吃魔芋豆腐跟斑鸠叶豆腐。” 郑县令生怕黎大人找茬,再次说道:“福泰楼曾经买过一种翡翠豆腐,那就是斑鸠叶豆腐,福泰楼的客人,庆福镇延福楼的客人都吃过,皆是平安无事。” 说完又对着古知府道:“只不过魔芋豆腐跟斑鸠叶豆腐不经常卖,就卖过半个月左右,半个月后两家酒楼就不再卖了,顾锦安说是家里人手不多,没人上山去采摘叶子。再来他有意想把这两个方子先给官府,因此不好在酒楼里卖这两种东西。” 瞧瞧,多好的后生啊,为了官府,连这么难得两个方子都给了官府,郑县令光是说说都快被顾锦安感动了。 大楚有此等后生,当真是福气。 黎大人被说得没有还口之力,可他实在不甘心顾锦安就此扬名,便对古知府行礼,恳求道:“大人莫怪下官疑神疑鬼,实在是这入口的东西咱们必须谨慎再谨慎,不然就这么上呈京城,万一出错,咱们可是要掉脑袋的。” 古知府皱皱眉头,看向郑县令,问道:“郑大人觉得如何?” 郑县令拱手行礼,道:“黎大人说得是,这入口的东西合该谨慎些。下官请求大人,让田福县县衙的两名杂役亲自给大人制作这两样吃食。咱们现做现吃,如何?” 古知府道:“可,咱们今天就来吃吃这新鲜吃食。” 顾锦安是个办事妥当的人,知道县令大人要去府城说两样吃食的事儿,就让泽子、大团他们驾着骡车,给县衙送去了十筐魔芋、十袋子斑鸠叶。 郑县令是把这些东西都拉来了,见知府大人同意,立刻让两名杂役挑着东西过来,当场给知府大人制作魔芋豆腐、斑鸠叶豆腐。 两名杂役跟顾锦安学过怎么做,动作麻利,花了两个时辰就把斑鸠叶豆腐做好了。 斑鸠叶豆腐色泽碧绿,切成小块后,摆放在瓷盘中,淋上糖水汁或者鲜香味的调料汁,美得让人食指大动。 郑县令率先吃了一口,证明没毒后,对几位大人道:“诸位大人请。” 古知府看着这么漂亮的斑鸠叶豆腐,也忍不住拿起筷子要吃,却被黎大人拦住:“大人且慢,有些食物的毒素不会发得太快,您先等等,可莫要以一府之尊,以身犯险啊。” 古知府已经忍黎大人很久了,这个黎大人是疯了吗?没看出来他想要靠着这两样东西立功升官? 一个劲的在旁边说这两样东西吃不得,有毒,毒什么毒,你是见不得本府立功升官吧? 要不是忌惮黎大人背后的那位贵人,古知府真想现在就跟黎大人翻脸。 古知府淡淡的道:“黎大人多虑了,郑大人吃了都没事,本府吃了还能出事不成?” 黎大人不傻,听出了古知府话里的不喜之意,不敢再拦着。 古知府夹起一筷子斑鸠叶豆腐就吃了,吃完叹道:“味道果然极佳,再加上这晶莹剔透如翡翠的颜色,说一声神仙豆腐也不为过。” 唐通判也边吃边叹道:“大人所言甚是,这斑鸠叶豆腐当真是又好看又好吃,且吃着挺瓷实的,是能当主食果脯的吃食。” 又道:“且做斑鸠叶豆腐的斑鸠叶是山上长出来的叶子,不占用农田,百姓们大可每年时令的时候去采摘回来做豆腐,等斑鸠叶吃完的时候,也能给家中省下两个月的口粮,当真是利国利民!” 河安府是江淮,这里算是富饶的,可西北、中原、东北等地皆是酷寒之地,百姓是年年吃不饱,一年到头总要饿死一些百姓。 要是有了这两种吃食,就能救百姓的命! 第848章 杀心 唐通判的老家在中原腹地,哪里的老百姓很多都是只能活命,要想顿顿吃饱,根本不可能。 他看着这两样吃食,当真是激动得很,求着古知府:“大人,请尽快上报京城,让大楚百姓进山寻这两样东西,用来做吃食果腹,以免受饥饿之苦。” 古知府点头:“唐大人放心,此等好物,本府定会上报朝廷,让朝廷给各州府县镇出告示,进山寻找它们来做吃食。” 黎大人见他们说得热火朝天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拿起筷子,吃了两种口味的斑鸠叶豆腐后,眼睛一亮……味道果然不错。 可是,为什么想出这东西的是顾锦安,而不是顾成贤? 要是这东西是成贤想出来的,那该多好! “大人,肖大夫跟柳大夫来了。”府衙的张班头亲自带着肖大夫和柳大夫过来。 柳大夫看见肖大夫那是不住的哼哼,表示自己的不满。 肖大夫瞥了他一眼,问道:“你变成猪了,怎么一直哼哼?” 要不是府衙的人来请,他会跟他一同出诊? 柳大夫被怼得噎住,又找不到话来反驳,只能自己生闷气,在心里把肖大夫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 两人的药童也互相瞪视着,毫不示弱。 古知府见他们来了,看向黎大人,笑道:“黎大人,咱们请府城的两位名医来验验这两种吃食,看它们有没有毒。” 黎大人被说得脸色通红,可他先前一直在说魔芋豆腐跟斑鸠叶豆腐有毒,现在落人话柄,被怼回来也只能咬牙忍着。 郑县令见黎大人吃瘪,心里舒服了,对柳大夫和肖大夫道:“两位大夫,我们做了两种新鲜吃食,请你们验验看,这两种东西可有害人的毒素?” 柳大夫跟肖大夫听罢,带着药童开始验毒。 验毒是个漫长的过程,等他们验完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 柳大夫抢先一步道:“可以吃,没有毒。” 又指着放在箩筐里的斑鸠叶道:“不仅没毒,这斑鸠叶还是一味药材,吃了有强身之效。” 就是那魔芋长得太丑,从古至今都没人敢吃,不过做成魔芋豆腐后,确实没毒,可以吃。 黎大人听罢急了,问道:“你可检查清楚了?当真可吃?” 柳大夫在心里给了黎大人一个白眼,竟然信不过老夫,那你花大价钱请老夫去给老顾家那几个治花柳病干啥? 柳大夫没有理会黎大人,肖大夫怕他得罪人,点头道:“老夫所验,确实无毒,就是那魔芋不可生吃,必须熟食,不然那浆水会让人手脚发痒。” 这个不算有毒,只因有些常吃的瓜类的浆水也能让人手脚发痒。 黎大人急问:“当真只是如此?” 肖大夫道:“嗯,确实只是如此,这两样东西都可食用。” 黎大人听罢,像是被人抽了活气般,有一瞬间的疲惫,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对着古知府道:“下官恭喜大人,喜得两种救民作物。” 古知府哈哈笑道:“这两样东西出自咱们河安府,咱们在场的人都有功劳。” 又看向郑县令:“郑大人,田福县出了此等天之骄子,本府很是欣慰,已是等不及想要看看他府试的佳作。” 黎大人听到这话,脸都白了。古知府这是看中了顾锦安,要保他府试顺畅啊。 也对,能写出这等策论的考生,别说过府试,去考院试都有可能夺魁。 而顾锦安要是院试也能夺得案首,古知府作为顾锦安所在府城的主官,是能立功的,自然要好好护着他。 黎大人是心酸不已,为啥顾锦安夺得县案首,而成贤却无缘科考? 郑县令是直接忽略黎大人那苍白的脸,对古知府道:“知府大人乃是一府之尊,也是顾锦安的父母官,他能成才,大人也有功劳。” 他指着那些斑鸠叶豆腐跟魔芋豆腐道:“要是没有知府大人,顾锦安就算再有本事,也无法把这两样吃食上呈朝廷。” 古知府听得是通体舒畅,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断过,已经在想着自己因此立功,调往京城做京官,或者调任金陵做知府的风光模样。 肖大夫是知道顾锦安的,听到这话,知道是那小子出息了,很为顾锦安高兴。 不过…… 他看向斑鸠叶豆腐跟魔芋豆腐,做出这两样东西的人,应该不是顾锦安,而是小鱼那丫头。 但小鱼是个姑娘家,名声太大了不好,他就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古知府也看着斑鸠叶豆腐跟魔芋豆腐,道:“这两样吃食的名字不太好听,不如咱们给改改。” 唐通判很是赞同:“大人说得是,这名字必须得改,魔芋魔芋的,那魔字听着就不吉利,可不能用。” 古知府点头,这上呈给京城的东西,不可用这般邪气的字,他想了想,道:“这魔芋长得极大,不如就叫大山芋吧,魔芋豆腐就叫山芋豆腐。斑鸠叶豆腐色泽碧绿,就叫翡翠豆腐吧。” 神仙豆腐的名字太大,上呈京城后,怕京中的大人会说他狂妄,还是用翡翠豆腐来的好。 说完看向郑县令:“郑大人觉得如何?” 郑县令笑道:“大人不愧是榜眼出身,名字起得极佳。” 魔芋豆腐跟斑鸠叶豆腐的新名字就定下来了。 …… 黎大人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府的,一回到府上,他整个人都瘫在太师椅里。 顾锦安,那个废物顾老六的孙子,竟然这么出息。 顾老六怎么能有这么出息的孙子?! 黎大人不仅仅是酸,而是生出了杀意,他恨不得顾锦安在这个世上消失,让顾老六继续做废物,永无出头之日。 可惜,在府衙的时候,郑县令估计是看出他不喜顾锦安,特地说了一个故事。 那个故事里的后生,也是因为才名遭到别人嫉妒,被人给暗杀了。 古知府听了那个故事后,还直接砸了吃翡翠豆腐的碗,怒道:“谁敢在本府辖下谋害有才之人,本府定会让他偿命!” 他不是蠢货,听到郑县令跟古知府的话,知道自己就算再怎么想要杀死顾锦安,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出手。 他得等,等古知府他们利用顾锦安立下功劳后,才能把顾锦安给宰了。 第849章 最看不起的人出息了 黎大人没有彻底失去理智,因此没有立刻对顾锦安下手,但他心里很不舒服。 又想到顾成贤他们,心里更加难受。 黎大人心情不好,又是深夜才回府,不知不觉就在书房睡着了。第二天起来后,去看了孙子黎延。 黎延还是那个样子,病弱得让人心疼。黎大人看着脸色苍白,说一段话就要喘上一会儿的黎延,心情更加不好。 他想到了顾成志,那孩子当真是个壮实,说起话来中气十足,闹腾的时候能把屋顶掀翻,跟延哥儿的羸弱正好相反。 黎延见他的脸色不好,关心的问道:“爷爷,您看起来很疲惫……是昨晚没睡好……咳咳咳~” 黎大人见他说一句话喘了两回气,最后还咳起来,脸色更加难看。想到英年早逝的黎延父亲,以及他那个才十几岁就死掉的幺儿,真怕黎延跟他父亲和小叔一样短命。 “延哥儿别说话,好好休息,爷爷上衙去了,回来再来看你。”黎大人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安慰了延哥儿几句后,出门离开。 延哥儿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敏感的察觉到黎大人的不喜,红着眼眶问身边的嬷嬷:“嬷嬷……爷爷是嫌弃延哥儿……身体不好吗?” 这话问得嬷嬷很是心酸,任何家族里,长辈都不喜欢病秧子的子孙,相较于其他人家,黎大人在子孙稀少的情况下,对延少爷已经很上心。 嬷嬷不想延哥儿难过,安慰着他:“延哥儿莫要这么想,大人每天都来看延哥儿,待延哥儿是极好的。且大夫说过了,延哥儿的病随着年纪增长,会好起来的,不担心啊。” 黎大人却是很担心延哥儿会死掉。他老了,信命,总觉得这是报应,可他无法忍受黎家绝后! 因此黎大人在出了黎延的院子后,对黎庄道:“去准备准备,今天下衙后,我要去墨香街宅子看看。” 黎庄皱着眉头,劝道:“大人,那边有黎管家照应,您不必亲自过去……如今府城的人还在说着老顾家的事儿,您去得太频繁,会对您的官声有碍。” 黎大人想了想,道:“那就把时间推迟,等天色黑透后再去。” 他得去那边看看,见着志哥儿健康,宝哥儿安好,成贤的病情没有恶化,他才能放心。 黎庄见黎大人不听,只好应是,不过…… 他看向黎大人,大着胆子提议:“大人,您这么照顾老顾家不是办法,那个顾大山家不是很有钱吗?您不如直接让顾老爷子跟顾大山相认,如此一来,顾大山家的营生就是老顾家的,您也能松快些,不必总是为老顾家奔波。” 黎庄知道自己这么说很不厚道,可只要能甩掉老顾家,他根本不在乎会损害顾大山家的利益。 且老顾家本就有夺取顾大山家营生的心思,不过是遇上了顾有文母子瘫痪、顾成贤四人得了花柳病,这才耽误了夺产的事儿。 黎大人一直垂涎顾大山家的营生,也不想再耽误下去,点头道:“你说得对,让老顾家跟顾大山一家相认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又交代道:“告诉祝五,让他今晚来汇报顾大山家的事儿。怎么查了这么久还只是查到一些鸡零狗碎的小事儿?他要是不行的话,就让他滚回来,派祝八去。” 每个大族都养着一批隐藏在暗处的人,为家族办事。祝八就是如同影子卫一般,影藏在暗处,给黎大人办事的人。 “是。”黎庄应着,心里也泛起嘀咕,按理说以祝五的本事,不可能查了一个多月还没查出顾大山家的底细啊,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黎庄他们不知道,是游安跟大庆他们给祝五使了绊子,他们在暗处,把祝五的人耍得团团转。 更让祝五郁闷的是,他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无缘无故的受伤,那个田福县就像是他们的克星一般,每次踏入,他的人就会出事。 有两个伤得最严重的是直接卧床不起,还有两个是不小心跟当地人发生冲突,差点被人拖去告官,辛亏他们跑得快。 这些事情太过丢脸,祝五都瞒着,没敢跟黎大人说。 …… 黎大人洗了一把冷水脸,让自己清醒一些后,坐着骡车上府衙办公,忙活到天黑才离开衙门,直奔墨香街宅子。 老顾家人知道他来了,那是激动得不行。顾有禄想要来拜见黎大人,却被黎家的下人拦住,说他有花柳病,不能见黎大人。 没错,顾有禄、顾成贤、钱光宗父子在七天前已经发病,被大夫确诊为花柳病。 只是他们的病症很轻,大夫说了,只要精心治疗,好好用药,就能继续活下去。 河安府的大夫都不乐意来给顾有禄他们看病,嫌晦气,如今在宅子里坐诊的是江南来的一位名医,专门给楼子里的女人看这等恶症的,很有经验,不过也很贵。一天的坐诊费就要一百两银子,再加上顾有禄四人的药钱,当真是个无底洞。 黎大人看了墨香街宅子的账本,更加想要夺顾大山家的营生,只有夺了顾大山家的营生,才有银子给顾有禄他们看病。 黎大人怕被传染,没有去后宅,只坐在前院的客堂里,让下人把老顾家人带来。 顾老太得知黎大人来了,是啊啊叫着让顾老爷子把她抬出去,她要见黎大人! 顾老爷子没办法,只好跟顾小妹一起把她给架到前院客堂来。 顾有文没有得花柳病,只是马上风瘫痪了,也让古氏跟下人把自己抬到前院客堂来,看见黎大人后,立时大哭,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可黎大人没空看他哭,只看向顾老爷子,道:“你孙子顾锦安参加了今科县试,高中田福县的县案首。” 这话一出,老顾家人都愣住了。 古氏往常都很淡定,听到这话是叫了起来:“黎大人您说什么?顾锦安那个狼崽子去考了县试?还考中了县案首?他怎么敢去考县试,他也配读书!” 古氏仗着自己是秀才之女,嫁的又是读书人,在老顾家的时候很是看不起顾大山一家,觉得他们一家就是老顾家的奴才。 可如今她最看不起的这一家子,竟然出了一个县案首! 第850章 心机女 县案首是什么,那是只要不出意外就能考上秀才的人。 古氏是嫉妒得快要发疯,顾老太比她更甚,是啊啊的叫着,一个字一个字的怒道:“窃……贼!” 这个县案首理应是贤哥儿的,却被顾锦安给窃了去,要是顾锦安死在逃荒路上,或者得了花柳病,无法参加县试的话,能考到第一名的人一定是她家贤哥儿。 顾老太当真是个疯子,都不知道她这想法是怎么来的? 顾锦安能考上县案首是他的本事,顾成贤有本事考上吗?就算顾成贤去考了,以他的学问,也考不上县案首。 顾成贤会去春风楼寻欢,一半是被前观众父子怂恿,一半是知道自己学问不成,生怕再考不上会让黎大人知道他学问不行,绞尽脑汁想着应对法子,把自己弄得压力太大,想去寻欢解压的。 可顾老太不这么认为啊,她觉得是顾锦安偷走了顾成贤的福气,顾成贤才会得了花柳病跟痛失案首头衔。 “贼,子!”顾老太恨不得杀了顾锦安,早知如此,她当初就该把顾锦安扔到山里去喂狼,如今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黎大人,想要请他做主,抹掉顾锦安的名次。 顾小妹不愧是顾老太最宠爱的女儿,深知顾老太的心思,见顾老太说话费劲,她代替顾老太说道:“黎叔,那个顾锦安恨死了我们一家,可不能让他考上功名啊,您想想办法,把他的名次给抹了,别让他做秀才。” “闭嘴,你说这话是想害死我吗?”黎大人气得不轻,没想到顾小妹会这么蠢,他拍着桌子道:“一个县案首的名次是你说抹去就能抹去的?敢对科举动手脚,可是要被抄家问斩的。” 且顾锦安这回的说农论太过精彩,给官府贡献了两种能果腹的吃食,郑县令还把他的策论送来府衙,给知府大人看过了。 知府大人要保的考生,而这个考生还有真材实料,他是疯了才会去抹掉顾锦安的名次。 顾小妹被黎大人呵斥,吓得不轻,惨白着脸不敢再说话。 古氏不服气,见顾小妹被骂,看向呆愣的顾大姑,推推她,示意她开口求黎大人,对付顾锦安。 可顾大姑是彻底懵了:“顾锦安考上了县案首?诶哟哟,那狼崽子出息了啊,那我如今可就是县案首他姑了。” 说着还挺高兴,把古氏气得不轻。 郑氏冷笑:“大姑,你高兴个啥,你可不是顾锦安的亲姑姑。” 她,才是顾锦安的亲婶娘! 顾大姑正高兴自己成了县案首的姑姑呢,被郑氏这么一说,气得不轻,骂道:“你胡咧咧个啥,再敢多嘴一句,老娘撕了你!” 郑氏不服气,想要还嘴,黎大人阴冷的目光立刻刺向她,把她吓得一哆嗦,不知道黎大人为何突然生气?赶忙把顾成志推向黎大人:“志哥儿,赶紧去给你黎爷爷请安。” 顾成志拖着肥胖的身体,嘴角还留着点口水,对着黎大人道:“黎爷爷。” 黎大人看见胖嘟嘟的顾成志,很是高兴,心里对郑氏的怒气也消了不少,拉过顾成志抱在怀里,对郑氏道:“一介妇人,理应好好相夫教子,逞什么口舌之快?”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骂金枝! 顾有福一房也来了客堂,但他们这一房历来没什么地位,在黎大人面前不敢多说话,可他们听到顾锦安考中县案首之后,也很高兴。 想着,这回不但能拿到顾大山家的营生,还能靠上顾大山家的势,等顾锦安以后做了官,他们能仗的势就更多。 顾有福是高兴得不行,恨不得现在就跑去找柳碧娘,告诉她,别他娘的看不起老子,老子不是靠着打秋风过日子的人家,老子是县案首的亲叔叔,我家侄儿未来是要做官的。 然而,顾有福也不想想,逃荒的时候,他这一房是怎么设计陷害顾大山一家的? 而顾老爷子在得知顾锦安考上县案首后,整个人都懵了……县案首?那个他一直深恨的顾大山的儿子考上了县案首? 顾老太天天在他耳边说科考的事儿,顾老爷子是知道县案首代表着什么的,此刻是又欢喜又郁闷……他的一个孙子考上县案首了,可郁闷的是,考上县案首的却不是他最喜欢的孙子成贤。 黎大人呵斥完郑氏之后,看向顾老爷子,道:“顾锦安是你的孙子,如今又出息了,你是当爷爷的,得知这个好消息,理应带着礼物去田福县跟他们相认。” 顾老爷子闻言先是笑了笑,反应过来后,又道:“理应是他们来拜见我,哪里有做爷爷的去拜见孙子的?” 黎大人冷笑:“你家以前待他那一房并不好,如今人家出息了,你们不亲自过去,还以为他们会来见你吗?且你做爷爷的亲自去了,他那边是做儿子当孙子的,就算心里再有怨言,也不敢不认你。” 长辈亲自去相认,那就是有低头认错的意思,长辈都认错了,要是小辈敢不接受,就会被人给唾弃死。 顾老爷子本就害怕黎大人,闻言不敢多说,只能点头,可心里很是憋屈。 顾有福是急忙道:“爹,儿子陪您一块去,我亲侄子考上了县案首,我这个做叔叔的怎么也得去恭贺恭贺。” 一直没有说话的顾蓉站了出来,对着在场的人行了一礼后,说道:“爷爷、黎大人,蓉姐儿也想陪着爷爷去大伯家。大伯家有两位堂姐在,我去了也能跟他们说说话。” 顾蓉知道黎大人不喜欢她一房,她想要靠着黎家翻身很难,如今只能去巴结顾大山一家,靠着他家的关系,过上好日子。 一年赚上十万两的营生、一个县案首,未来的秀才公堂哥,听说这个堂哥还认识金陵的世家子。 世家子啊,顾蓉做梦都想要嫁的金龟婿,要是能叫着顾锦安搭上江南的世家子,即使不能做正室,只当个良妾,她这辈子跟以后的后代也不用愁了。 顾蓉是个很有心机的人,一直在为自己打算着,可她忘了,当年逃荒她骗了顾锦绣,差点害得顾锦绣被丁胖子给抓走的事儿,顾锦里还记着呢。 识相的就有多远躲多远,这般去找死,顾锦里就算想放过她都做不到。 第851章 傻子? 张氏听罢,眼睛一亮,把顾成礼也给推出去,道:“爹、黎大人,成礼跟安哥儿是自小一起长大,让成礼跟着去,也能跟安哥儿说说话。” 顾大姑酸了,冷嘲热讽的道:“张氏,你扯什么弥天大谎呢,当年在老家,你家成华、成礼两兄弟可没少欺负安哥儿,要不是有罗家的那个小子护着,你们能把安哥儿给打死!” 要不是她家承才得了花柳病,不能出院子,轮得到张氏来说这话? 张氏冷笑:“他大姑,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当年欺负安哥儿最厉害的可是你家钱承贵跟钱承才。他们不但欺负安哥儿,还打绣姐儿的主意,也不看看绣姐儿长得什么模样,能看上你家那两个儿子?” 顾大姑被张氏嘲讽,气得不轻:“好你个张氏,竟然敢当面指摘我家承贵跟承才了,你是见着我娘瘫了,不能打你就猖狂了是吧?再敢多说一句,老娘替我娘教训你!” 顾锦绣长得好看,当年钱承贵是很喜欢顾锦绣的,说要娶顾锦绣。可顾大姑不答应,嫌弃顾大山没本事,她的儿子定是要娶那富家小姐的,顾锦绣算个屁,让她做个妾都是看得起她了。 “闭嘴!”黎大人快疯了,指着张氏对顾老爷子道:“你们老顾家的媳妇是怎么回事,这般没有规矩,竟然敢跟大姑子吵架,你身为一家之主就不管管吗?” 按理说,这是老顾家的事儿,黎大人一个外人不能插手老顾家的家务事,可顾老爷子就像个软蛋一般,根本不敢反驳黎大人话,是把张氏给骂了一顿。 黎庄在旁边看得都惊呆了,老顾家的一家之主到底是谁?是黎大人还是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也知道黎大人这么管着自家的事情不对,可他一个泥腿子,哪里敢抱怨官老爷,是黎大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敢反驳一句。 不过,他骂完张氏,还是道:“如今有文、有禄他们都病着,我一个人去见顾大山一家不太好看,就让有福一家陪同吧。” 张氏听罢,高兴得不行,觉得这顿骂值了。 黎大人不想细究这些,点头答应了,道:“事不宜迟,你们明天辰时就启程去田福县,黎家的护院会驾车来接你们。” 又提醒道:“如今顾大山一家有钱了,顾锦安也出息了,你们想要拿到他家的营生就不能再打骂他们,得用点心。不然顾大山一家可不会那么容易就交出家里的营生。” 顾老爷子闻言,觉得自己的脸面被打了,梗着脖子道:“我是当爹的,亲自去见他,他还能不把营生交出来?” 黎庄听得冷笑,这顾老爷子以为自己是皇帝吗?张张嘴巴就能把儿子的营生都夺走? 但他也是想要顾老爷子夺产成功的,只有夺产成功,黎家才能甩掉老顾家这个泥潭。 所以不管顾老爷子是撒泼打滚也好,上吊威逼也罢,只要能拿到顾大山家的营生,别再用黎家的银子看病,他就不会多说什么。 黎大人把事情说完后,逗弄了顾成志几句,便起身离开。 顾老太见状,是疯了一般朝着他的背影啊啊啊的叫着,可黎大人是头也不会的走了。 他心里是怪顾老太的,觉得是她没有教好顾有文兄弟,才让他们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功过相抵,她对黎家的功劳已经没了,要不是看在有文兄弟的份上,他早就派人杀了她。 顾成志很喜欢黎大人,见黎大人跑了,也跟着跑出来,拽着黎大人的手道:“黎爷爷,你的骡车上有好吃的吗?志哥儿想吃,志哥儿饿了。” 黎大人笑了,带着他来到骡车上,把一个食盒递给他:“里面还有些吃食,你拿回去吃吧。” 顾成志眼睛放光,结果食盒后,立刻蹲下,就在骡车便狼吞虎咽起来。 黎庄看得眉头大皱,过了年后,这个顾成志也有九岁了,这么大的孩子竟然还像狗一样蹲在路边吃东西,还吃……吐了! 没错,顾成志吃着吃着,突然呕吐起来,吐完后,直接用袖子一抹嘴巴,嘿嘿笑道:“晚饭吃得太饱了,没事儿,吐一会儿就能把好东西吃下去了,不会浪费。” 黎庄是惊呆了,这个顾成志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正常人能做出这事儿、说出这话? 可黎大人根本看不出顾成志的异样,只是看见他吃得多,身体壮实,还会说不浪费,是夸道:“志哥儿是个好孩子,还知道不能浪费。你吃慢点,不着急。” 郑氏从宅子里追了出来,看见顾成志蹲在地上吃东西后,赶忙冲过来把他拽起来,赔着笑脸对黎大人道:“让您老看笑话了,志哥儿赶紧给你黎爷爷行礼,恭送你黎爷爷。” 顾成志听话的对黎大人躬躬身子:“黎爷爷慢走。” 黎大人听罢,满意点头,坐着骡车回去了。 可他没有看见,在他上车不久之后,顾成志竟然抓起一块吐出来的肉,又给塞进嘴巴里,还冲着郑氏道:“嘿嘿,娘,好吃呢。” 郑氏脸都白了,赶忙悄声对他说:“娘说过多少回了,吐出来的东西不能再吃回去,也不能像狗一样吃东西,得上桌子,用筷子吃。要是让你黎爷爷看见你这么吃东西,他可就不喜欢你了。” 顾成志边吃边道:“娘胡说,黎爷爷刚才可喜欢我了。” 郑氏怒道:“什么胡说,你按照娘说的做就对了,不然娘揍你!” 郑氏很是烦躁,顾成志的事情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只因她们郑家,她一个早逝的兄弟就跟顾成志一样,是个……脑子不太聪明的。 她那个兄弟活到十二岁,还是跟顾成志一样,比顾成志还要傻,再后来,她那个兄弟就不见了。 她刚开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问二哥哥去哪里了? 她爷奶说,二哥哥在山里被猛兽给吃了。 后来长大才知道,她那个二哥哥是脑子有问题,自家爷奶生怕二哥哥的事情被人知道,连累了大哥哥、三弟、四弟,就给扔了。 要是不扔,别人知道二哥哥的毛病,她大哥、三弟他们是连媳妇都娶不上。 家里本来就穷,谁家姑娘愿意嫁给又穷,脑子又有问题的人? 第852章 他一定是作弊 顾成志怕郑氏揍他,急忙点头应道:“嗯嗯,我听话,娘别揍我,给我肉吃,再给我官做。” 你一个傻子还想做官? 郑氏看着流着哈喇子,一脸蠢笨的顾成志,很是心烦。 顾成志的事儿,她也不知道能瞒多久,估摸着再过两年,顾成志年纪大了,要是还是这副模样,别人一定会发现他脑子有问题。 不过,顾有禄得了花柳病,不能再去找其他女人生孩子,这辈子就只有志哥儿一个儿子,就算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也不能把志哥儿给扔掉。她一样能靠着志哥儿过上好日子。 宅子里,顾老爷子第一次扬眉吐气起来,看着在场的人道:“大山家出息了,你们再忍忍,等我去田福县回来,咱们就能花自己家的银子,不用再看黎家的脸色。” 顾老爷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黎大人在的时候他屁都不敢放一个,黎大人一走,他就摆出一副看不起黎家的样子来。 “呸!”顾老太朝着顾老爷子呸了一口,什么东西,就你还敢嫌弃黎家? 顾老爷子皱眉,怒道:“老婆子,你再敢这般没规矩,别怪我不给你脸!” 他大儿子可是发财了,孙子还成了县案首,只要顾锦安将来能做官,他就是官家老太爷,这死老婆再敢给他脸色看,他休了她。 顾老太先是被黎大人无视,又被顾老爷子呵骂,悲从中来,呜呜呜的哭着。 顾老爷子见她哭得凄惨,又安慰她:“行了,别哭了,等我从田福县回来,咱家就能有花不完的钱。大山家的营生、安哥儿的人脉,全都能为咱家带来好处。” 又道:“听说安哥儿还认识金陵的世家子,小妹、雅姐儿、蓉姐儿的年纪都不小了,到时候让安哥儿给他们找几个世家子嫁过去,做世家夫人,比黎家还要风光,你就等着享福吧。” 顾蓉笑了,爷爷以为世家子是什么?能娶小姑跟顾雅这两个破烂货?随便给她们找两个鳏夫嫁了就行了,免得到时候被人知道底细,告老顾家骗婚。 不过,她如今没有工夫对付顾雅,只想赶紧跟着爷爷去田福县巴结大伯一家。 顾有福夫妻是喜滋滋的,催促着顾老爷子:“爹,时辰不早了,您老赶紧回屋里歇着。您明天还要带着我们去田福县办大事呢,这睡不够可是不行。” 顾老爷子点头,很是欣慰的道:“你们这一房有心了,走,把你们娘抬回去。” 顾老爷子就像个官家老太爷,吩咐着顾有福一家,把瘫痪的顾老太抬回居住的院子里。 顾成礼瘸着腿,可此刻也像是打了鸡血般,激动得不行……哈哈,顾成贤跟钱承才得了花柳病,顾成志又还小,看着还是个蠢的,等拿到顾大山家的营生后,这营生铁定会落到他这个孙子手里。 顾成礼是越想越激动,做事很是卖力,把顾老太抬回院子后,还亲自打水伺候顾老爷子洗脚。 顾老爷子享受了一番顾有福这一房的服侍后,才把他们打发走。 …… 顾成贤隔着房门,听完黎高的话,是气疯了,一阵哐当哐当,把屋里的陈设给砸了一通:“顾锦安这贱种竟然考上了县案首!不可能的,是作弊,他一定是作弊!” 顾成贤一直看不起顾锦安,可如今这个他看不起的人竟然考上了县案首,而他却得了花柳病,无法参加县试。 顾成贤疯了,拽着门扇,朝着门外的黎高喊道:“去,去府衙击鼓告官,告顾锦安科考舞弊!” 黎高为难的道:“成贤少爷,黎庄管事说了,顾锦安的名次没有问题,知府大人都夸他的才学极佳,说他写的策论是利国利民的好文章,给个县案首都是委屈了。” 砰砰砰! 一阵击打房门的声音传来,顾成贤拍打着房门,咆哮道:“住口,住口!顾锦安就是作弊才考上县案首的,他一个没上过私塾的,能有什么学问?你赶紧去府衙报官,状告顾锦安科考舞弊,快去!” 顾成贤是吼得嗓子都快破了,他无法忍受从小就被自己欺负的顾锦安竟然比自己出息。 黎忠在院子里站着,听到顾成贤的话,朝着黎高做了个手势。 黎高见状,对顾成贤道:“是,成贤少爷放心,小的这就去办。” 言罢,急忙溜了。 黎高跟黎忠出了院子后,低声骂道:“呸,一个得了花柳病的蠢材还敢这么嚣张,连点证据都没有就要去状告一个县案首,他哪里来的胆子?” 黎忠冷笑一声,哪里来的胆子?还不是黎大人给的。 不过他没有把这话说出来,而是对黎高道:“你以后别跟他唱反调,顺着他些就是了。要是不顺着他,他一发疯跑出来,或者朝咱们吐口水,咱们可是要染上花柳病的。” 黎忠说着,还搓了搓起鸡皮疙瘩的手臂,暗骂一声晦气,他们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被分来伺候顾成贤。 两个小厮低骂着走了。 顾成贤还在屋子里发疯,闹腾到半夜才睡下,把院子里的婆子气得不轻,杀千刀的,明天她们又要进去给他收拾屋子。 顾雅这一晚上也不好过,她历来看不起顾锦绣,一晚上都在想着,顾锦安考上县案首了,会不会给顾锦绣找个江南的世家子? 不行,顾锦绣那****子一定不能嫁得比她好! 这一晚,老顾家人是心思各异。 第二天天刚亮,顾老爷子就起来,吃过早饭后,把自己打扮一新,带着顾有福一房人坐在客堂里,等着黎家的骡车上门。 黎家的骡车很准时,辰时刚到就来了。来了四辆骡车,其中一辆骡车装着各式礼物,看得出来,黎大人为了能让老顾家顺利拿到顾大山家的营生,是下了血本了。 祝五生怕老顾家不能安然到田福县,特意带着一骡车的护院跟来了,美其名曰,护送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听罢,觉得很有面子,用训斥的口气交代了顾大姑、古氏等人一番话后,带着顾有福一家上了骡车,向着城门奔去。 大庆带着二平三平等人,一直盯着老顾家,见他们走了,只是笑了笑,并未追上去……游安、游喜、游乐他们早就分为三批,埋伏在河安府前往田福县的路上,顾老爷子他们就算有祝五护送,也到不了田福县,只会灰溜溜的回来。 大庆吩咐着二平:“去通知说书先生们,这几天再讲老顾家的八卦,把老顾家在老家、京城、黎府做过恶事都讲一遍,再把黎大人也带进去,重点八卦他对顾有文父子太好,胜过亲儿子黎二少爷。” 而这些事情,都是小东家在离开府城前吩咐的。 第853章 告知顾大山 小东家说了,要是老顾家还敢找死,那就先把他们的名声弄臭,等真到了对薄公堂之时,别人才不会大骂小东家一家。 没错,是不会大骂,而不是会帮小东家一家。在这个讲究孝道,老子能让儿子去死的大楚,它就是这么无奈。 “大庆姐,你放心吧,那些说书先生巴不得多说老顾家的八卦呢,每次一说老顾家的八卦,那坐下来听的人比讲其他故事的时候要多得多。”三平笑道:“他们都恨不得塞银子给我们,让我们多透露老顾家的事儿。” 大庆听罢,交代三平:“切记要做得隐秘,不可让别人查到我们身上。” 三平点头,恭敬应道:“是,我们定会做得隐秘。” 扫尾、清理掉活动痕迹,这些事情秦三郎都是教过他们的,他们学得不错,用来对付黎家的人足够了。 大庆听得点头,让三平马上去办,又让二平盯着老顾家后,她回了秦三郎在府城的一座宅子,这座宅子是他们的落脚地之一,在这里办事,比在小东家的宅子里办事要方便许多。 她写了一封信,让人快马送去田福县给游安后,又带人去了黎家,盯着黎家人……比起老顾家,黎大人才更难对付。 …… 大丰村顾家,几家人高兴了几天后,就开始忙春耕的事儿。 而三奶奶和崔氏则是忙着朱茶花的婚事。 朱茶花早就跟童大雨的哥哥童大雷定了亲,三月初六就要成亲,而他们成亲之后。 朱茶花一家是除了何三癞子夫妻以外,跟着她家最久的下人,三奶奶不想委屈她,是帮忙准备婚事,还给朱茶花准备了一份银三样做嫁妆。 顾锦里家除了给银三样以外,还分别给了朱家跟童家十两银子办酒席,让他们两家把婚事办得风风光光的。 朱家跟童家都很激动,朱茶花还哭了一场,要是没有遇到顾家,她铁定是被卖到楼子里陪客的命,就算命好不用被卖到楼子里,而是卖到富户家去,估摸着也逃不脱被富户家拉老爷、少爷拉上床的命运。 朱茶花家以前是给大户大人做下人,对于给老爷、少爷做妾一点兴趣也没有。她见得多了,老爷、少爷睡了你不一定会娶你,大部分的丫鬟都是被白白睡了,然后被配给小厮。 之后老爷、少爷要是有兴趣了,还会去你家里跟你睡上几回,而同样是做下人的男人就会避开,等完事了再回来。 也有做小厮的不愿意自家媳妇被老爷、少爷睡的,可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卖掉。 朱茶花想到以前在府里听说的那些事儿,是恶心得快吐了,老天爷总算是待她不薄,让她能过正常的日子。 三月初五的晚上,童家就摆了宴席,请顾家所有的下人吃席,顾德旺还带着几家年纪小的孩子去蹭了一顿饭,一个个吃得肚子溜圆的回来。 三月初六一大早,三奶奶就去了童大雨家。 如今的童大雨家在作坊宅子的竹林里建了一座院子,一家人住在里面,很是宽敞。 而崔氏则是去了朱家,如今的朱家也在顾锦里家买的空地上建了院子,一家四口独门独院的住着,跟村里的村民家差不多,不知内情的,根本不知道她家是做下人的。 老朱媳妇带着朱茶花亲自来接崔氏,欢喜的道:“东家夫人,您大骇亲自过来给茶花送嫁,对我们实在是太好了。” 崔氏笑道:“茶花伺候了绣姐儿这么多年,她出嫁,我合该来给她送嫁。” 朱家跟童家的婚事办得很是热闹,摆了流水席,大丰村的人只有乐意,都能来吃席。 大丰村的村民是家家户户都派了人来,想来看看这下人成亲到底能有风光,结果是震惊了,实在没有想到,一个丫鬟出嫁而已,竟然会有十抬嫁妆! “牙婶子,你掐掐我,我是不是看错了,这是十抬嫁妆?”何田娃媳妇抱着自家小儿子,看着摆在朱家院子里的嫁妆是懵了,一个丫鬟出嫁,能有这么多嫁妆? 牙婶子没有跟她客气,是狠狠掐了她一把,把何田娃媳妇掐得差点痛出眼泪。 “诶哟,这还真不是做梦,真有十抬嫁妆啊。”何田娃媳妇快要酸死了,她娘家的日子过得不错,可她出嫁那会儿,也不过是两抬嫁妆,其中一抬还是亲戚们给凑的,她娘家就给了一抬嫁妆,外加一点压箱底的银子。 何田娃媳妇快哭了:“听说有三抬嫁妆是顾家添的,还给压箱底的银子,你说这顾家咋这么大方啊,我现在卖身去顾家做丫鬟,顾家还收不?” 牙婶子嘲笑她:“你可拉到吧,你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能做丫鬟?” “啥?有三抬嫁妆是顾家给添的,还给压箱底的银子?诶哟哟,我家菊儿真真是嫁得早了,要是知道顾家这么大方,我一定趁她出嫁前,把她卖到顾家去,等嫁人的时候也能得个十抬嫁妆。”菊儿娘是拍着大腿直喊可惜,恨不得现在去把菊儿拉回来,再卖到顾家去。 然而,就算她们想要卖身给顾家,顾家也不会要,顾家要的皆是牙行里登记过的人。 说话间,童大雷来接亲了,是抬着一箩筐铜钱来的,一来就给村民们洒钱,又把村民给惊了一把。 这他娘的是做下人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户富贵人家的少爷成亲呢? 村民是一边羡慕一边抢喜钱。 童大雷趁着村民们抢钱的空档,成功进了院子迎亲。 朱茶花穿着一身红色嫁衣,被朱长寿给背着出来,放到迎亲的骡车上。 骡车是制药作坊的,顾锦里觉得人就结一次婚,能让朱茶花风光的就让她好好风光一把,就把骡车借给童家来接亲。 “吉时到,新娘出门子咯!” 随着这一声喊,骡车缓缓动了起来,顾家的下人则是抬着嫁妆,往童家走去。 这一天都是热热闹闹的,一直到天色黑透。 顾锦里家也去童家吃了喜酒,顾大山跟崔氏看着童家的热闹,想着绣姐儿跟安哥儿年纪都大了,他们也快做公公婆婆、岳父岳母了,很是高兴。 回家后,还欢喜的说着童家的喜宴如何的好。 顾锦安趁着他们高兴,给他们说了一件晴天霹雳的事儿。 第854章 硬气了 顾大山听完顾锦安的话,是直接懵了:“……安哥儿,你说啥?你,你爷爷他们回来了?” 顾大山说这话的时候是直打哆嗦,原本因为喝酒而通红的脸色是肉眼可见的惨白起来。 三爷爷跟三奶奶也惊了,没想到老顾家会回来。 三奶奶拽着顾锦安问:“安哥儿,你说是真的?潘氏他们没死,还回来了?” 顾锦安点头:“嗯,他们已经回来一段时间,且已经知道我们家情况,想要夺我们家的营生,那个柳娥娘的事儿,就是老顾家做的。” “啥?那个撞大山骡车的女人是老顾家派来的?”三奶奶气得不轻,指天咒地的大骂着顾老太:“潘氏这个祸害,老天爷饶她一命就算了,她还不知道感恩,一回来就找你家的麻烦,想要夺你家营生。我呸!这营生是小鱼想出来的,咱们几家人辛辛苦苦做起来的,跟她有啥关系?” “再说了,你们家跟老顾家已经断绝关系,这都没关系还来惦记着你家的营生,怎么就这么丧良心!” 三奶奶骂着骂着,把自己给骂哭了。她是知道大山家以前过得苦日子的,实在不想大山一家再过回以前的日子。且这四年来,他们老两口跟着大山一家过活,早就把顾大山当做亲子般,一想到老顾家回来,大山一家可能要去跟老顾家过日子,她心里就难受。 三爷爷骂她:“你别哭了,听安哥儿把话说完。” 三爷爷知道三奶奶在担心什么,他何尝不担心? 可老六一家已经回来了,他们就得想法子对付,不能让大山一家吃亏。 三奶奶抹掉眼泪,对顾锦安道:“安哥儿,你把那一家子的事情说完。” “诶。”顾锦安应着,把老顾家何时回来,跟黎家是什么关系,又是如何眼红他家,想要夺走他家营生的事情给说了。 顾大山听完,是掉着眼泪哭道:“他们想做什么?到底想做啥啊?!” 顾锦安看着他爹掉眼泪的模样,冷笑道:“想做什么?自然是想要夺走咱家营生,继续欺负咱们,把咱们一家当奴才使唤。” 顾大山道:“可咱们已经断亲了,这是咱家的营生,他们凭啥来抢?” 顾锦安跟顾锦里听到这话,总算是放心不少,只要他爹不向着老顾家就成。 顾锦安正要说话,突然听到咚一声,回头一看,是崔氏晕倒了,他吓得不轻,急忙扑过去扶起崔氏:“娘,娘你咋了?” 顾大山也急忙扑了过来,不知所措的看着崔氏。 顾锦里急忙带出随身携带的药瓶,打开药瓶,让崔氏嗅了一口气臭气后,崔氏才醒了过来。 可崔氏的情况很不好,浑身都打着哆嗦,嘴巴青紫,想要说话,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掉着眼泪,拽住顾大山的手。 顾大山跟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自然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抱住她道:“别哭,你放心,我不会让爹娘再欺负安哥儿他们。” 崔氏是受老顾家磋磨最多的人,她听到老顾家回来,是吓得晕过去,但她怕的不是自己受苦,而是怕几个孩子受苦……四个孩子里,三个都到了成亲的年纪,她真怕老顾家会不管不顾的把她的孩子胡乱配人。 顾锦里安慰她:“娘,我们都长大了,哪里还会受老顾家的欺负。您放心吧,老顾家要是再敢欺负我们,蹲大牢的一定会是老顾家。” 崔氏知道这个女儿本事,听到她的话,总算是放心不少,嘴巴动了动,能说话了。 她看向躲在顾锦绣怀里的程哥儿,朝他伸出手:“程哥儿不怕,到娘这边来。” 程哥儿的眼泪早就在眼眶里打转,听到这话,扑了过来,哇一声,大哭出声。 小家伙什么话都没说,就是哭,哭得很凶很凶,像是要把小时候受过的委屈都哭出来一般。 顾锦安看了很不是滋味,自大安顿下来以后,他一直亲自教导程哥儿,就是希望他不要受老顾家的影响,好好长大。 可老顾家太不是东西,太会磋磨人,连他听到老顾家回来都会发抖,何况程哥儿? 他轻抚着程哥儿的脑袋,安慰他:“程哥儿不怕,你一直都说大哥跟二姐很厉害,有大哥跟二姐在,老顾家的人绝对不会再敢欺负你们。” ……他以前程哥儿住一个屋子,有时候程哥儿睡着睡着会突然惊醒,或者是睡着睡着就哭了,喊着奶奶,不要打我,我没偷吃东西。 顾锦里没有去安慰程哥儿,而是来到顾锦绣身边,握着她的手道:“大姐,有我跟大哥在,没事的。” 顾锦绣虽然强撑着,可顾锦里看她惨白的脸就知道,她也是怕的。 顾锦绣笑道:“嗯,大姐相信你们……不会再怕他们。” 三奶奶看着他们一家子,也掉起眼泪来。 三爷爷问顾锦安:“老顾家是一群贪的,他们既然知道你们家有这么赚钱的营生,一定会来夺,你想咋办?” 顾锦安道:“已经断亲,他们要是敢来夺产,我就上衙门告他们。” 三奶奶听得急道:“不行,你是做孙子的,怎么能状告自己的亲爷爷?是会人唾弃的,这世人的口水光是淹就能把你给淹死啊。” 顾锦安再次提醒道:“三奶奶,我们家跟老顾家断亲了。” “三奶奶知道,可世上的人不会管你断没断亲,只会说你们富贵了就不认亲爷爷,你是要科考的,名声要是坏了,可怎么办?”三奶奶是经过事儿的,听说过有人跟父母断亲后,最后发家,父母又找上门要钱的。 你要是不给,那大家就会把你骂死。 那人守不住谩骂,只好又认回自家父母,出银子供养父母跟兄弟。 可顾锦安早就打定主意,不会妥协,他看着顾大山道:“爹,儿子已经想好了,即使不要功名利禄,也要跟老顾家掰扯到底,不能被他们咬一辈子!” 凡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顾锦安没有让顾锦里毒死顾老爷子,一是为了顾大山,二是他不想让自己变成禽兽,三是他相信有理走遍天下,世上总有一个讲理的地方,给他家讨回公道。 顾大山听了沉默片刻,最后道:“安哥儿,如要要打官司,让爹去,你好不容易考上县案首,眼见着就能成为秀才,爹不能让你被老顾家给连累了……是我不认顾老爷子这个爹,跟他断绝的关系,跟你们没有关系,若是上堂,爹去!” 最后两个字,那是说得相当硬气,顾锦里算是彻底放心了,她就怕顾大山会对顾老爷子心软。只要他能硬气起来,那她就不会担心。 第855章 农事 三爷爷一直在旁边听着,看向顾锦安跟顾锦里,问道:“那个黎大人是怎么回事?” 比起跟顾老爷子对薄公堂,三爷爷更担心黎大人,对方可是个官,不好得罪。 顾锦里道:“三爷爷放心,黎大人有人盯着他,他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为了老顾家把自己给搭进去。” 三奶奶还是不放心:“那个黎大人不会为难安哥儿吧?安哥儿可是要去府城考府试的,到时候他给安哥儿使绊子咋办?” 顾锦里笑道:“三奶奶,要是县试之前,黎大人或许能给我哥下绊子,可县试之后,黎大人想要加害我哥就没那么容易了。” 又道:“我哥前几天带着魔芋跟斑鸠叶去了县城,给县令大人做了魔芋豆腐跟斑鸠叶豆腐,如今县令大人已经代表我哥,把这两种吃食的方子献给府城衙门。这两个吃食方子就是我哥的护身符,知府大人若是想要功劳,就不会任由黎大人加害我哥。” 不得不说,顾锦安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知道大楚缺粮,而郑县令重视农事,已经猜出县试必有一场策论跟农事有关。他就跟她商量,想把魔芋、斑鸠叶等山珍经过加工变成果腹吃食的法子,写进策论里。 顾锦里觉得这个主意极好,同意了。 如今效果不错,郑县令跟知府大人很是重视这两样吃食,顾锦安成功拿到了“护身符”。 三奶奶听罢,终于放心。 三爷爷看着他们兄妹,感慨道:“你们都出息了。” 又看向顾大山跟崔氏:“安哥儿跟小鱼已经想好对策,你们夫妻不用太担心,不用害怕老六一家,要是老六一家太过分,我们老两口就跟你们去公堂,揭了老六一家的皮,让世人看看他们一家到底有多坏。” 有了三爷爷这番话,顾大山的心里更加安稳:“多谢您老。” 三爷爷摆摆手:“别说这些废话了,赶紧扶你媳妇回去休息。” “诶。”顾大山应着,把程哥儿拉起来,推到顾锦安身边:“把程哥儿抱着,爹要背着你娘回屋去。” 言罢,背起崔氏,向着后宅院子走去。 顾锦安抱起程哥儿,给他擦着眼泪:“都这么大了,可不兴再哭鼻子,以后不许哭了。” “嗯。”程哥儿点点头,指着顾大山夫妻的背影道:“去看娘。” 顾锦安听罢,抱着他,跟上顾大山。 顾锦里也握着顾锦绣的手跟上他们,来到崔氏夫妻的屋子里后,给崔氏扎了针,又拿出几粒药丸,让崔氏、顾锦绣、程哥儿吃下。 “这是安神丸,吃了晚上睡觉不受惊。” 他们三人都被老顾家回来的事情吓得不轻,要是不吃安神丸,怕是会被噩梦惊醒。 崔氏三人听罢,老老实实吃下安神丸。 顾锦里他们没有在屋里待多久,见崔氏好了一些后,各自回院子休息。 第二天,顾大山盯着一双黑眼圈起来,忙完早上的活计后,找到顾锦安跟顾锦里,让他们去顾大丫家,跟她说老顾家回来的事儿。 顾锦安跟顾锦里同意了,这事儿得让顾大丫知道。 戚家。 顾大丫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还有遇到顾老爷子跟顾老太的一天。 她听完顾锦安的话,是愣住了,眼泪不住的流着,等反应过来后,直接把盛着早饭的木碗给砸了:“好一个不要脸的老顾家!来,让他们来,看我不撕了他们这群王八蛋!” 又道:“我如今有家有业,有儿有孙的,不怕他们。要是他们再敢来磋磨我们,我豁出这条命去,也要剁了他们!” 顾锦里知道顾大丫心里是恨极了老顾家,等她吼完后,道:“姑姑莫要动怒,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是老顾家磋磨咱们,可现在就不同了。” 要不是顾锦安说,不要为了老顾家那群人变成禽兽,她早就毒死他们了。 戚康明在旁边安慰着顾大丫:“娘,有小鱼跟安哥儿在,您不用动气,他们会替您讨回公道。” 戚康明不傻,早在顾锦里说要去松子庄住上一段时间的时候,他就发觉事有蹊跷,旁敲侧击的问过顾锦安,得知小鱼跟三郎似乎是去了府城办事。 如今想来,应该是去府城对付老顾家了,不然老顾家人能同时倒霉? 顾大丫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愤怒委屈过后,收起眼泪道:“小鱼说得对,咱们可不比以前了,如今不怕老顾家,是老顾家该害怕咱们找他们报仇才对!” 顾锦里听得笑了:“姑姑这么想就对了。时辰不早了,还得忙着栽种黄豆的事儿,我们先走了。” 他们三人没有多待,说完老顾家的事情后就回了家。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也没有为老顾家的事情太费神,而是真的开始忙着栽种黄豆。 移栽黄豆的种植方法不但能让黄豆提前收割,还能提高产量,郑县令很是重视,从三年前开始,是每年她家栽种黄豆都会派人来看,还把这个移栽黄豆的种植方法扩展到了全县。 经过三年的努力,黄豆的收成颇丰,今年郑县令更是把这个移栽黄豆的种植方法上报府城衙门。 知府大人很重视,这提高农作物产量的事儿,可是一大功绩。且自打有了豆制品后,如今的黄豆在田福县可不算是贱物了,而是能让百姓致富的好物。 三月初九,是黄豆移栽的日子,郑县令已经从府城回来,还带回来府衙的一名司农。 司农在大楚属于佐官,是专门侍弄庄稼的,早就听说黄豆移栽的事儿,这回是兴致勃勃的跟着郑县令来了大丰村。 何村长听说县令大人跟府城的一名官员来了村里,高兴得不行,立马召集村民,一路吹吹打打的去迎接郑县令。 郑县令很无奈啊,那脸是想要笑又笑不出来,对旁边的师爷道:“赶紧的,让他们别吹了,又是敲锣又是吹唢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送葬的。” 太可怕了,本官就是来看个黄豆,您老用得着整得这么隆重吗? 师爷笑得不行,相处了三年,他很是了解这位何村长的脾气,那是逮着个机会就要拍马屁的主,你不让他拍还不行,他还会委屈。 但如今有府城的司农官在,不好弄得太夸张,只好去找何村长,把话给说了。 何村长果然很委屈啊,觉得县令大人咋就这么难伺候呢?他做得这么好,还被他嫌弃? 好在郑清也来了,看见何铜生后,跑过来道:“铜生哥。” 何铜生被何村长逼着去找程哥儿玩,而程哥儿跟郑清玩得好,因此郑清也认识何铜生。 何村长的老脸是瞬间神采飞扬起来,推着何铜生道:“县令公子喊你呢,聋了,赶紧给县令公子行礼问安。” 第856章 不可小看 何铜生没办法,只能规规矩矩的给郑清行礼:“清哥儿。” 郑清是个好孩子,不会仗着自己县令儿子的身份欺负人,也给何铜生回了一礼,道:“咱们去找程哥儿吧,锦安哥说他在家里准备工具,我想去帮他。” 欧阳爷爷说,像他这样的官家子,多做作农活是好的,这样才能知道什么是农事。 “没听见县令公子的话吗?还不赶紧去。”何村长怒瞪着何铜生,一副何铜生敢慢一步,他就敢打死他的样子。 何铜生一个哆嗦,赶忙拉着郑清的手,招呼着郑家的小厮跑了。 何村长见了快疯了,举着拐杖喊道:“兔崽子,你当县令大人是你弟啊,赶紧松手,走在县令公子后面!” 郑师爷笑道:“何村长不必责骂,县令大人说了,让清哥儿多结交农家子弟,增长清哥儿的见闻,随他们去吧。” 何村长听罢,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诶诶,县令大人说得是,像清哥儿这样的公子,是该多结交结交农家子。” 又夸起何铜生:“不是我说,我家铜生可是附近几个村子的孩子王,几个村子的大小孩子都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一个个喊着铜生哥、铜生哥的,可是威风得很。” 何大仓见他爹越说越得意忘形,忙道:“爹别说了,赶紧跟郑师爷过去,带着县令大人去地里。” “诶诶,瞧我,一说起几个孙子的事儿就收不住。”何村长急忙跟着郑师爷来到郑县令面前,行礼道:“县令大人,司农大人。” 于司农年过五询,面色黝黑,可见是时常去地里巡视的,是个再农官里真正侍弄庄稼的人,见何村长跟他打招呼,点了点头。 郑县令道:“您老不必多礼,跟着我们一块去地里吧。” 何村长闻言,更加激动,由何大仓扶着,跟着郑县令一行人直接去了地里。 最近几天是大丰村各家各户移栽黄豆的日子,村子附近的田间地头,到处都是人,有的人家是天不亮就来干活,如今已经移栽了快两亩地。 于司农看着村民们用一个个削尖了的竹筒扎进豆苗地里,一翘一起,就把三株左右的豆苗给起了起来,放进一旁的箩筐里,好奇的问道:“那个像是铲子的东西是什么?” 顾锦安笑道:“那是竹铲子,是仿造铁铲做的东西,专门用来起豆苗的,一铲子下去就能把豆苗两根翘起,半刻钟就能起好一担豆苗,很是省时省力,还省铁。” 于司农听罢,很是高兴:“这个法子不错,这铁器贵,农人打一把农具就要花掉几个月的口粮钱,用这种竹铲子,坏了也能再砍竹子做。” 于司农又想到河安府的那些竹制品,听说最开始就是从田福县的庆福镇流传出去的,不由得看向顾锦安,问道:“那种酒楼装菜的竹盒子、竹盆、竹桶也是你家做的?” 顾锦安点头:“正是,我爹喜欢做些木匠伙计,但树木要长起来需要耗费几年的时候,而竹子长得快,有几个竹墩子就能给你长出一片竹林来,还好砍伐,我爹就用竹子替代木头,做了这些竹制品。” 郑县令在旁边笑道:“咱们如今用的那种牙刷也是他爹做的,那心思是巧得很。” 于司农听得大惊:“药铺里卖的牙刷是你爹做的?那可真是了不得。” 牙刷跟牙粉都是在三年前兴起的,而如今只要是家境殷实的人家,都会买牙刷牙粉回来刷牙,可是成了大楚百姓不可或缺的生活用品。 于司农原本以为顾家就是乡下的土财主,有几个小钱罢了,可他算了一笔牙刷的用量跟卖价后,是不敢再把顾家当做土财主看。 “大哥、县令大人,我们在这里!”程哥儿挥舞着竹铲子,朝着顾锦安他们招呼着。 郑清跟何铜生的手里也拿着竹铲子,正跟三爷爷三奶奶学着怎么起豆苗。 顾锦里这些姑娘们知道郑县令他们要来,没有来地里干活,避开了。 顾锦安闻言,笑着朝他挥挥手,对于司农道:“大人请跟小子来。” 说着,带着于司农跟郑县令一行人来到自家的豆苗地里,撸起袖子,拿过竹铲子,带着何金生、顾德兴、戚康明几人一起下地起豆苗。 他们的动手快速而流畅,那起豆苗的动作跟抚琴般好看,不过半刻钟就一人起了一担子豆苗。 何村长是笑得合不拢嘴啊,指着何金生对于司农道:“大人,这是我家孙子金生,已经是童生了,今年还参加院试考秀才的。” 又看向郑县令,把对于司农说得话说了一遍。 郑县令很无语啊,他来了三年,何村长就说了三年,真的不用说了,他早就知道了啊。 何大仓是服了他爹,生怕他爹继续炫耀孙子,忙道:“安哥儿,豆苗起好了咱们就去地里吧,等给府城来的司农大人种一回看看。” “诶。”顾锦安应着,跟戚康明他们挑着豆苗,向附近的一块旱地走去。 旱地里,顾大山正带着泽子、大团、阿桨他们挖豆垄,已经挖了一大片,顾锦安他们来了后,直接栽种就成。 用竹铲子起的豆苗是带着土的,顾锦安他们拎起带土的豆苗,咚咚咚的放进豆垄里,再把垄上的泥土推进垄坑里,豆苗就种好了。 而老朱父子则是挑着特制的水桶,水桶下有个“小龙头”的,把堵住小龙头的布条取下后,一路顺着豆垄走,就给新栽种的豆苗浇水。走上那么一个来回,四垄豆苗的水就浇好了。 于司农是第一下次见这么给庄稼浇水了,整个人都惊了,指着老朱父子道:“这,这浇地的法子是谁想出来的?” 郑县令道:“是顾锦安。” 于司农看向顾锦安,叹道:“后生可畏啊。” 顾锦安有点脸红,其实这个法子是小鱼想出来的,但小鱼是女孩子,而大楚对女孩子不好,不能太出名,就对外说是他想出来的法子。 顾锦安道:“司农大人,黄豆就这么移栽的,好处两个,一个能让黄豆提早丰收,一个是能提高产量。” 关于产量这个,于司农是早就听说了的,但他有点不太相信,问道:“亩产真能达到六百五十斤?” 第857章 埋伏 要知道,大楚的黄豆亩产大多数是两百斤,最高的不过是三百五十斤,亩产六百五十斤的黄豆,他活了五十年都没见过,有点担心顾家是想要功劳,所以虚报产量。 顾锦安道:“最高亩产其实能达到七百斤,但我们担心其他地方的土地不是很好,给县衙上报的时候,亩产给减了五十斤,最低亩产有四百五十斤。” 于司农惊了,原来最高亩产能达到七百斤,人还给减去了五十斤,而最低的亩产能达到四百五十斤,这比直接撒豆子种植黄豆的亩产高了一百斤啊。 不说于司农,他带来五个属下都忍不住眼冒绿光,要是他们学了黄豆移栽的种植方法,扩展到全大楚去,那他们可是能立下大功劳的。 “大人,时辰不早了,让小的们跟着顾家人学着移栽黄豆把。”有属下催促道。 于司农知道他们想要立功,毕竟司农所里想要立功是很难的,他们得抓住机会:“成,你们去吧,跟着顾家安哥儿好好学。” “是。”五名属下应着,全都跑去找顾锦安。 顾锦安则是笑着把他们分开,自己带两个,其他四个分别分给了戚康明、顾德兴、何金生,让他们跟着三人学。 何村长是高兴得不行,很是感激顾锦安,安哥儿是个好的,是真心待他家金生的,每次有露脸的事儿,都不忘带上他家金生。 顾锦安他们是带着司农所的人,忙活了一上午,总算是把他们教回。 于司农则是跟着郑县令,在大丰村的田地里巡视,看着村民们种植黄豆,于司农是问了不少村民,他们用这种法子种植黄豆,亩产有多少斤? 得到的答应跟顾锦安说的差不多,有说七百斤的、六百五十斤的、五百斤的,总之亩产是只有多的,没有少的。 郑县令在旁边看着,心下笑道,老头你还不信安哥儿,这种了三年,亩产是一年比一年高,要不是这样,我能上报府衙? 于司农问了一圈后,是彻底服气了,顾锦安果然没有骗他。 于司农对于黄豆移栽很感兴趣,是一直在地里转着,午饭都是在地里搭建的棚子吃的,没有去顾家,也没有去何村长家。 吃完后,又带着五个属下跟着顾锦安学着怎么泡豆子育豆苗,一直忙到傍晚才离开。 第二天的时候,又带着属下,坐着骡车来了,一连来了三天,学会了怎么移栽黄豆跟育豆苗。 第三天临走的时候,顾锦安给了于司农一亩地的豆苗。 于司农很高兴:“你这豆苗可是送到老夫的心里去了,你们等着,要是收获之时,黄豆亩产真能提高,你们就是大楚的功臣,知府大人会给你们上报京城。” 顾锦安笑道:“您老言重了,我们是大楚人,为朝廷效力是我们该做的。” 于司农听罢,心里更加喜欢顾锦安,觉得这个后生当真是个不错的。 回到县城后,于司农忍不住向郑县令打听顾锦安的婚事:“郑县令,安哥儿看着年纪不小了,可定亲了?” 郑县令是秒懂,心里默默道:这长得俊俏就是好啊,很多见过顾锦安的人都会看上他,去打听他定亲没有,想要招他做女婿。 不过,郑县令道:“顾锦安还没有定亲,但他是个有志向的,想要先立业再成家,因此跟他爹说好了,等他考上举人后才会说亲。” 于司农想到顾锦安是田福县的县案首,想着自家小女儿的年纪,笑道:“顾家后生果然是个有志向的,不错不错,男子汉大丈夫,合该先立业再成家。” 他家小女儿才十五,要是顾锦安能本事一点,一次就能考上举人,他家小女儿也不是不等得。 郑县令听罢急了,你怎么还真的看上了? 他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冲着于司农笑道:“安哥儿跟我们郑家嫡支的嫡长孙交好,也是认识嫡支的郑大人的,郑大人很喜欢他,说谁家姑娘能嫁给他,那当真是福气。” 听明白了吗?! 于司农听明白了,很是扼腕,怎么好后生都被人给看中了,还是郑家嫡支的郑大人看中的,那他家女儿可不能肖想了。这郑家嫡支的姑娘,可比他女儿贵重多了。 于司农很是可惜,带着豆苗和属下,悻悻然回了府城。 …… 府城前往田福县的官道上,此刻正下着春雨,四辆骡车倒在路边,顾老爷子是抱着顾有福嚎啕大哭,冲着祝五道:“你愣着干啥,还不干净去请大夫,我家有福还是有什么事儿,我一定告诉你家大人,让黎大人宰了你!” 有福可是他最最疼爱的儿子啊,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天爷就是跟他们老顾家过不去,骡车明明跑得好好的,突然全都翻了,倒在路边。 有福所坐的骡车还直接滚进一个坑里,被救出来的时候是浑身是血,如今昏迷不醒。 祝五听罢,脸色沉了下来,呵,让黎大人宰了他?黎大人根本不喜欢顾有福,是巴不得顾有福死了,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顾有福而宰了他? 而他带着人把顾有福从坑里救出来,已经是疲惫不堪,如今正坐在地上,还没歇上几口气,顾老爷子就来跟他们摆谱。 有护院受不了了,冷哼着道:“叫什么叫?就你家儿子是人?我们不是人吗?我们也有兄弟受伤了。” 他们是受伤了还要去救顾有福,救上来后还没有一句好话。 顾老爷子听罢,是指着他们,哆嗦的骂道:“你,你们说啥?你们算个屁,你们不过是李家的下人,一群奴才,怎么能跟我家有福比?有福可是最像我的儿子!你们赶紧救他,要是有福有个好歹,我跟你们拼命!” “啊呸!死老头子,你以为自己是谁?我们的主子是黎大人,你算个什么东西?再敢多骂一句,我们扔了你们就走!”有一名护院是气得狠了,直接骂起顾老爷子来。 娘的这个死老头看不出来他们是中了埋伏吗? 他们又被那伙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盯上了,如今是根本不敢跑,生怕会被那伙人放冷箭。 祝五没空理会顾老爷子,眼睛是盯着四周,对护院们道:“都给老子起来,打起精神,莫要再着了道。” 第858章 滚回去 护院们是立刻起来,背靠背围成一圈,抽出手中的刀子,看着四周,严阵以待。 顾蓉很聪明,听到祝五的话,再看护院们的架势就知道,这次骡车倾翻不是意外,而是被人动了手脚。 她急忙问道:“祝五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骡车翻了可是人为的?到底是什么人在害我们?” 祝五冷笑道:“一家子总算是有个聪明人了。” 这话是承认了骡车倾翻是人为的。 顾蓉吓得不轻,张氏是吓得脸都白了,反应过来后,急忙道:“咱们的骡车是被人给弄翻的?诶哟,这是要我们去死啊,这里不能再待了,咱们得赶紧走啊。” 说完冲着祝五道:“祝五爷,你让他们别围着圈了,赶紧把骡车修好,咱们回府城去。这田福县不能去了,会要人命的。” 张氏爱钱,可更爱命,这没了命,就算能抢到顾大山家的家财也没地方花。 顾成礼是吓得呆住了,哆嗦着身子,拽紧张氏,就怕自己会死在这里。 祝五看着他们的怂样,怒道:“喊个屁,不想死的就躲回骡车里去,我们要跟那些人谈判,没工夫保护你们。” 谈判? 张氏他们听懵了:“什么谈判,祝五爷您在说啥?难道那些害得我们骡车翻掉的恶人还在这里,没有走?” “说啥说啥,你们别理他,他就是黎家的狗,专门欺负我们的。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他们跟鬼谈判去?!”顾老爷子早就不满黎大人,知道祝五是黎大人的心腹,因此也不满他,觉得祝五是在危言耸听,想要拖延时间,不去找大夫给顾有福看伤,让他家有福就此死掉。 有福可是最像他的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活了。 顾老爷子朝着顾成礼他们道:“你们给我过来,把你们爹抬进骡车避雨,快点!” 顾老爷子这么一吼,顾成礼三人急忙过来,冒雨把顾有福抬进一辆车棚还算完好的骡车里。 “把衣服啥的拿来,给有福擦擦身上的血水跟泥土。”顾老爷子吩咐着,张氏急忙把一包干净的衣服打开,用一件棉布里衣给顾有福擦拭身上的血迹。 可擦着擦着,张氏突然惊叫出声:“啊,骨,骨头,他爹的骨头出来了!” 顾有福伤得不轻,手脚的骨头都断了,白森森的骨头从皮肉里戳了出来,看着很是吓人。 “叫什么叫?你个贱妇,再叫一声,我顾家休了你!”顾老爷子怒骂张氏,看着顾有福伤重的模样,指着张氏道:“赶紧去先前路过的镇子请大夫,有福可是耽误不得了。” 先前路过的镇子?那可是有一个时辰的路程呢,她一介妇人怎么好一个人去? 张氏去拉顾成礼,道:“成礼,你陪娘去镇子请大夫。” 可顾老爷子却拽着顾成礼,朝着张氏吼道:“成礼还要留下来照顾他爹,你一个人去就行。” 张氏不敢去,说道:“祝五爷可是说了,周围有人埋伏着,要是儿媳妇走出去,被那些人给打死咋办?” 顾老爷子怕的就是这个,因此才不让顾成礼去。 可张氏只是儿媳妇,就算死了他也不心疼,因此吼道:“你别信他们,他们就是骗咱们的,你赶紧去,要是不去,我今天就代替有福写休书休了你。” 顾老爷子威胁道:“我老顾家如今可是发达了,有福想要娶多少个媳妇都成,不缺你这一个。” 张氏没办法,只能答应去找大夫,但她实在不敢一个人去,想去拽顾蓉。 顾蓉哭啊,抽抽泣泣的喊着:“娘~” 张氏虽然不是啥好人,可顾蓉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也不想自己的女儿被埋伏的人给杀了,只好作罢。 她问顾老爷子要了银子,又跑去求祝五:“祝五爷,您手下这么多护院,匀一个给民妇吧,民妇一个人去请大夫,心里害怕。” 祝五只给她一句话:“不想死的就老实待着,哪也别去,等我们跟那些人谈判过后再说。” “再说什么再说,他就是诓咱们的,你赶紧去,别再这里磨叽了。”顾老爷子怒瞪着张氏,催促她赶紧去。 张氏只好揣着银子冲了出去,可还没冲出三丈远…… 嗖! 破风声响起,一枚箭矢从远处飞来,擦着张氏的脸皮扎在地上。 张氏被吓得不轻,砰一声,坐在地上,看着那支箭矢,惊叫连连的往回爬去:“有人,有人放箭要杀我啊!真的有人啊!” 张氏被吓得语无伦次,祝五他们急忙冲了过来,只看见那支箭矢又从地面被人拔出,嗖一声,飞走了。 “五爷,箭矢上绑了绳子!”有护院指着飞走的箭矢说道。 祝五也看见了,心下一沉,那些人是不想留下证据,所以把箭矢给拿走了。这是一帮有真本事的,他们不是对手啊。 “诸位好汉,在下是府城黎同知家的护院大师傅祝五,敢问好汉们,可是祝某有何地方得罪了你们,要是有,还请好汉们高抬贵手,放祝某一马,将来若是遇上,定会报答。” 呵,报答什么报答? 只要能让他逃过此劫,将来定要把这帮人一网打尽。 然而,祝五是喊破了喉咙,对方都没有给他一个字。 祝五很是恼怒,他被对方无视了。 正当他无计可施之际,顾老爷子过来了,跪在地上求道:“好汉,诸位好汉,老头子是要去田福县投靠我家大儿子,求你们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我家有福的伤势可是耽误不得了。” 顾老爷子亲自来求后,游喜才发话,中气十足的喊了三个字:“滚回去!” 意思很明显,不许他们去田福县,从哪来的就滚回哪里去。 “你们是顾大山家的人?”祝五震惊不已,这群人果然跟顾大山家有关,可顾大山家就是没权没势的泥腿子,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厉害的人?连他们都不是这帮人的对手? 他们可是黎家训练了几十年才训出来的,而顾大山家发达不过三年,是怎么养出这样一批厉害打手的? 然而,游喜并没有再说话,他们不能说太多,不然会留下把柄,对顾大山家不利。 第859章 状告 滚回去? 祝五明白了,原来顾大山家的目的是不让老顾家去找他们。 也对,顾老爷子他们去找顾大山可是为了夺产,要是真让他们到了田福县,对于顾大山家来说,可就麻烦了。 但他们都快到田福县了,再滚回去,祝五不甘心。 他看向顾老爷子,道:“顾老爷子,他们不让咱们去田福县,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还要不要去田福县找顾大山,你自己看着办吧。” 祝五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后,不再担心自己被杀,招呼其他护院,上了骡车避雨,静等顾老爷子的决定。 顾老太爷懵了,顶着春雨,看看祝五,又看看没人的四周,吼道:“你们是什么意思?凭啥让我们回去?我不回去,我要去找顾大山,我是他老子,他发达了理应拿银子来供养我!” 顾老爷子很是激动,骂骂咧咧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但游喜他们都没有理他。 反倒是祝五听不下去了,对顾老爷子道:“要不要回去你赶紧拿个主意吧,你家顾有福伤得可不轻,流了很多血,再流下去,命可就没了。” “啥?!”顾老爷子最疼顾有福,一听到他可能会没命,急忙住口,不再谩骂,而是急忙奔去看顾有福。见他依然昏迷着,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且还起了烧,终于慌了,赶忙去求祝五:“回去,你们赶紧去找骡车,我们这就回府城,有福快撑不住了。” 祝五听罢,带着护院们下车,冲着四周喊道:“诸位好汉,顾老爷子他们决定回府城了,可我们的骡车坏了,要去镇上租新车,还望诸位好汉高抬贵手。” 祝五生怕游喜他们听不见,足足喊了三遍,见游喜他们没有再放箭,这才让三名护院去附近镇上租骡车。 游喜他们没有拦着,由他们去了。 整整一个多时辰后,护院们才驾着三辆骡车回来。 祝五也带着人修好了两辆骡车,剩下的两辆摔得太厉害,实在是修不好了,连骡子都死了一头。 这么折腾着,直到天色黑透,祝五他们才举着火把,驾着骡车离开。 可顾有福伤得太重,顾老爷子生怕他会死掉,先去了附近镇上,给他包扎伤口,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又启程回府城。 顾老爷子他们来的时候有多风光,回去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老顾家的人见了他们都惊了。 “爹,您这是咋了?遇上劫道的了?”不怪古氏会这么问,实在是顾老爷子他们的模样太过狼狈,顾有福还浑身是伤的,要不是遇上劫道的,能弄成这副鬼模样? 顾老爷子怒瞪古氏:“闭嘴。” 顾老爷子是又累又饿,骂完这一句后,实在是没力气理会古氏,安顿好顾有福后,他自己也累得倒下了。 …… 黎大人得到消息后,很快就过来,看见宛如经历了大难的顾老爷子跟顾有福一房,还有点高兴。 顾有福这一房本就是多余的,死了最好。 黎大人让大夫给顾老爷子扎针,把顾老爷子扎醒后,直接说道:“祝五已经把事情跟我说了,那些人应该是顾大山家的,他们知道你们要去田福县找他,不想让你们去,这才派人来阻拦。” 然而,顾大山一个泥腿子,是怎么有这样一群手下的? 有钱能买到下人不稀奇,可能把下人训练得像军队一般,这就不是一个泥腿子能做到了的。 没错,就是军队……祝五说了,那些人做事利索不留痕迹、精准狠绝、且心肠极硬,要不是顾老爷子妥协,他们能看着顾有福流血而亡。 能做到这样的,只有军队。 可顾大山没有兵,最多只有一群下人。 黎大人还没想通顾大山家为何会有这样一批厉害的能人,顾老爷子已经骂开了:“顾大山这个狼崽子,不认亲爹的狗东西,我是看透他了。霜娘说得没错,他就是个心毒的,小时候想要害死有文,如今大了是连我这个亲爹都想害死。” 黎大人没空听他骂人,打断他的哭骂,道:“田福县你们是进不去了,想要拿到顾大山家的营生只有一个办法。” 顾老爷子一愣,还没来得及问话,顾大姑就抢先问道:“啥办法?黎叔您快说,我爹最不喜欢顾大山,不管是啥法子,只要能对付顾大山,他老人家一定会同意。” 黎庄跟着黎大人来了,听到顾大姑的话,是无语了。 这个顾大姑是袁家女吧,一个继女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可见老顾家以前是怎么磋磨顾大家一家的,是连后娘带来的拖油瓶都敢轻视。 黎大人虽然觉得顾大姑的话说得很没规矩,但他还是很疼顾大姑的,因此没有呵斥她,而是看向顾老爷子,道:“写状纸,上衙门状告顾大山,告他不孝,不赡养亲父,不善待兄弟。” 又道:“咱们大楚是以孝治国,只要你去告了,那是一告一个准,顾大山要是不想被判流放,就只能认回你这个爹。只要他认了你,你就能插手管理他家的营生。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些人手,让他们帮你管着顾大山家的营生,你就能放心的把顾大山一家踢走,不用害怕没了他家以后,营生做不下去。” 黎大人的话,只要是个亲爹听了都不会答应,可顾老爷子竟然答应了。 他一拍桌子,怒道:“好,我明天就上衙门状告顾大山,告死他这个不孝子!” 让你发达了不认亲爹,老子就让你看看,不认亲爹的下场! 黎大人微微一愣,看向顾老爷子,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答应下来,这告的毕竟是亲儿子啊。 突然间,黎大人竟然有点心疼顾大山,遇上这样的爹,就算没有潘霜娘在旁边撺掇,顾大山一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黎庄也听得惊呆了,这个顾老爷子真是,让人说他什么好?这是亲爹吗?有亲爹这么对儿子的? 不过,他们的目的就是要顾老爷子出面夺走顾大山家的营生。至于顾老爷子怎么对顾大山,顾大山又怎么可怜,他们一概不管。 黎庄立刻拿出笔墨纸砚,开始写状纸。 不多时,状纸就写好了。 黎庄把状纸递给顾老爷子:“状纸写好了,请顾老爷子按手印。” 第860章 杀了顾锦安 顾老爷子听罢,看向状纸,突然有些犹豫,看向黎庄。 黎庄心下一惊,莫不是顾老爷子变聪明了,知道他们想要那他去做刀子谋夺顾大山家的营生,不按这个手印了? 然而,黎庄想多了,顾老爷子会犹豫只是因为:“安哥儿考了县案首,那名气都传到知府大人的耳里了,听说知府大人挺喜欢安哥儿的,我们去知府衙门告顾大山,能告的赢不?会不会影响安哥儿考科举,他要是考上秀才,可是能给老顾家改换门庭的,对成礼、蓉姐儿他们说亲都有好处。” 黎庄忙道:“顾老爷子放心,顾锦安虽然考上了田福县的县案首,可河安府辖下的县城不少,县案首可不止他一个,就算再怎么喜欢顾锦安也是有限的。至于状告顾大山会不会影响顾锦安?那是肯定会影响一些的,可只要你告赢了,顾大山认回你,你们一家子和好后,对顾锦安的影响就没有了,他照样可以去考科举,光耀门楣,帮到成礼他们。” 又笑道:“再说了,只要你能拿到顾大山家的营生,一年赚上个百万两银子,还怕成礼少爷他们不能结到好亲?那满城的富家小姐都得抢着来跟你家结亲。” 心里却大骂着顾老爷子,还以为他有多喜欢顾锦安呢,原来是怕他考不上秀才而帮不到顾成礼他们,真是……他要是遇上这样的爹,别说孝敬了,早就买药把他给毒死了,太不是个东西来。 顾老爷子听罢,总算是笑了:“你说得对,只要有钱了,什么大家闺秀娶不到?还能买官呢,像有文那样,秀才就能买个七品教谕来做做。” 黎大人听罢,脸色有些不好,虽说买官的事儿,是大楚皇帝允许的,意在充盈国库,可买官怎么说也不如自己考上的好听,顾老六还是闭嘴别再说了,丢人。 黎庄是一直奉承了顾老爷子:“您老说得对,快按手印吧,按完我们还得去准备准备,不然明天这状纸可递不上去。” 顾老爷子听罢,立马在状纸上按上手印。 黎庄大喜,小心翼翼的拿过状纸,收了起来,打量着顾老爷子道:“你身上这套衣服先收起来,不要洗,这两天也不要睡得太多,稍微歇歇就好,得把精神弄得差一些,到了公堂上,大人们见你这副模样,才会更加的同情你。” 一边是营生做得天大的儿子,一边是衣衫褴褛,乞丐般的亲爹,世人一看都会同情老父亲,怒骂儿子。 顾老爷子经历大难回来,是又累又饿的,恨不得大吃一顿再好好睡上一场,听到这话很不高兴,但黎庄说这样能打赢官司,他只能答应了。 顾大姑在旁边听得很是高兴,保证道:“黎管事放心,我们会盯着我爹的,保管不让他多吃多睡。” 从这话就能看出,顾大姑这个继女对顾老爷子这个继父也不是很好,真的在乎继父,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顾老爷子倒是不觉得,在顾老太的吹嘘下,他一直觉得这个继女不错,对这个继女也是极好的,早就忘记了自己有个亲闺女顾大丫。 黎大人见顾老爷子这么好骗,都懒得费心思应付他,见顾老爷子按下手印后,便道:“你去看看有福吧,他伤得不轻。” 顾老爷子听罢,急忙起身:“诶,我这就去看有福,黎大人你随便坐。” 说着,让下人把自己扶去顾有福的院子。 顾有福的伤得不轻,肖大夫亲自来给他接骨,折腾了一个时辰才把骨头接好。 “他伤得太重,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幸,至于手脚跟舌头是好不了了,以后要卧床不起。至于能不能说话,等他的舌头好了才能做定论。” 顾有福翻车掉下坑里的时候,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半截舌头都没了,身上他的血迹都是舌头出的血。 顾老爷子听到这话,差点晕死过去,拽着肖大夫的手问:“你说啥,我家有福这是废了?你不是府城里最好的跌打大夫吗?怎么连有福的手脚都看不好!” 自打顾有文瘫痪以后,顾有福就是顾老爷子最疼爱的儿子,他是不允许顾有福废掉的,只揪着肖大夫的衣襟,吼道:“给我治,要是治不好有福,我就去衙门告你!” 肖大夫很郁闷啊,这老顾家的人是怎么回事,怎么每次来看病都各种骂大夫,姓柳的说得没错,以后老顾家来请不去就对了。 肖大夫是怕了老顾家了,没有要老顾家的诊金,只留下一句话:“我是大夫,不是神仙,不是所有病症都能看的好,我已经尽力了,你既然信不过我,那就另找大夫来看吧,告辞。” 言罢,带着药童走了,张氏急忙去追:“肖大夫,肖大夫您消消气,我家公爹只是在说气话,您莫要生气,赶紧给我家男人开药啊。” 肖大夫身为大夫,也不想弄出人命,他停下来,给张氏写了一张药方:“拿去抓药,但不要来我们青山医馆,去其他地方抓药吧,以后我们青山医馆不会再来你们家看病。” 这次就当他免费给老顾家看病,以后他是不想再跟这一家子扯上任何关系了。 言罢是匆匆离开,生怕张氏会拽住他。 张氏见状,也不去追了,向着肖大夫已经给顾有福把手脚的骨头接好,又给了药方,她家是赚到了。等吃完这些药,再去请其他大夫来看就是。 不过,张氏是个精明的,见黎大人带来的小厮还在客堂里,是直接把药方塞给他:“去抓十剂药回来,再买一支人参回来,我家男人跟公爹都要补一补,伤得太重了。” 说完就走了,是根本不理会惊愣的黎家小厮。 黎大人的小厮算是服了,冷笑出声,没有去抓药,而是在客堂里等着黎大人和黎庄出来。 黎大人跟黎庄去看了顾有文,见他依然瘫痪在床,不能说话,心里很是难受,坐在床边跟顾有文说了几句话后,就去看顾成贤。 顾成贤已经快被顾锦安考上县案首的事情给嫉妒疯了,得知黎大人来看他,是隔着门口哭求道:“黎爷爷,黎爷爷您一定要帮我报仇啊,都是顾锦安那贼子偷走了我的运道,原本考上县案首的应该是我的!” 黎大人也是很心疼顾成贤的,听到他的哭求声,红了眼眶,保证道:“成贤你放心,黎爷爷一定会帮你把顾大山家的营生夺过来,让你这辈子吃喝无忧。” 可顾成贤要的不止这些,他道:“黎爷爷,杀了顾锦安,杀了他!只有他死了,我的运道才会好起来!” 第861章 来信 杀了顾锦安? 黎大人摇头:“成贤,你冷静点,一个案首不是说杀就能杀的,废了他,多了他家的营生,让他活得比狗都不如,比杀了他更加解恨。” 可顾成贤不答应,他早就嫉妒顾锦安嫉妒疯了,哭道:“黎爷爷,是顾锦安偷走了我的运道,我才会考不上,他的县案首本该是我的,老顾家这一辈只会出一个县案首,那就是我,是我!” 黎大人听得眉头大皱:“成贤,你怎么会这么想,世上哪里有窃运这样的荒谬事儿?你好好养病,戴大夫说了,只要你们好好用药,这病能好起来。” 顾成贤三人感染花柳病的时候发现得早,还没发病的时候就已经用药浴泡了几天,因此能治愈的机会很大。 可顾成贤听不下去,还在哭叫着,黎大人怒了,骂了他一顿,顾成贤才消停下来。 黎大人是累得不轻,原本想要去看看顾有禄的,也作罢了,看完顾成贤就回了前院,打算回家。 小厮却给他递来一张药方,说道:“大人,老顾家的张氏让小的去抓十剂药,再买一支人参回来,但她没给钱。” 这一剂药就要十两银子,十剂药就是一百两银子,再加上一支人参,这要是没有二百两银子根本买不回来。 黎大人听得怒了,暗骂一句:一群吸血虫!他黎家都快被他们吸血吸死了。 黎庄见黎大人脸色不好,低声呵斥小厮:“傻了吗?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好,还要来麻烦大人?去抓三剂药回来,再买几根参须去给顾老爷子。” 他们还需要顾老爷子做刀子去抢夺顾大山家的营生,如今还不能给老顾家翻脸。 小厮低头认错:“是小的愚钝,这就去抓药。” 只要黎管事同意了,这药钱就是府里给报销,要不然他可不去抓药,实在是养这老顾家太费钱了。 黎大人已经被气得不想再说话,做着骡车回府去了。 只是回到府里不久,祝五就匆匆来见黎大人,给他送来一封信:“大人,这是老八送来的,说必须您亲自过目,说是内里有玄机。” 黎大人听罢,立刻打起精神,接过信件,拆开一看,发现信中有信。 第一封信是祝八写的,第二封信竟然是詹三老爷写的。 詹三老爷?莫不是江南金宁府的詹三老爷? 黎大人是又惊又喜,急忙打开詹三老爷的信,信上写了三件事。 一是黎家、老顾家已经被一伙不知名的人盯上,让黎大人小心。 二是请黎大人帮忙,他想要去老顾家见顾老爷子,向他求两份婚约。詹二詹三看上顾锦绣跟顾锦里,要求娶她们。 三是说了,只要黎大人答应帮忙,那詹家就会在仕途上给黎大人帮忙,还会在世家里给顾雅、顾小妹找婆家。 黎大人惊了,没想到世家詹家会看上顾锦绣跟顾锦里,这可是世家詹家啊,怎么能看上那两个农家丫头? 黎大人很是不忿,为何能嫁进詹家的不是顾雅跟小妹? 但詹家开出的条件很是诱人,且詹家是世家豪族,黎大人虽然靠着原配亡妻家的关系攀上了贵人,可他在世家豪族里是没有人脉的。 世家豪族啊,曾几何时,他们是如同皇族般尊贵的存在。 黎大人心动了,急忙打开祝八的信,信上说了詹家的影子卫是怎么找到他,让他帮忙传信,且詹家的影子卫已经在帮他们跟那伙盯着老顾家、黎家的人周旋的事儿。 黎大人虽然做着五品官,家里也是自小就富裕,可比起真正的世家大族来,黎家在各个方面还是不够看的,他需要詹家帮着对付那伙盯着自家的人。 黎大人看完信,吩咐祝五:“按照信上说的做,用替换下人的法子,把詹三老爷叔侄给替换进墨香街的宅子,等詹三老爷他们走后,再把原先的下人替换回去。” 又怒道:“我老早就觉得不对劲,怎么咱们做的事情好像都被人提前给知道了?原来是有人盯着咱们。那个顾大山不可小觑啊,不趁着现在把他给除了,有文他们以后焉能有好日子过?” “你快去办。”黎大人催促着。 “是。”祝五领命而去。 祝五跟祝八他们有隐秘的联系方式,他很快就联系上祝八,让祝八立刻通知詹三老爷他们,趁着明天黎家的骡车去府里接老顾家人上衙门报官之际,乔装打扮进老顾家去。 祝八很快就联系上詹三老爷叔侄,让他们准备着,等他们乔装好之后,又通过密道,带着他们进了同知府。 等第二天天亮后,让他们叔侄假扮成黎大人身边的两个小厮,跟着黎大人坐着骡车,直接进了墨香街宅子,直接去了后宅,顾老爷子跟顾老太住的院子。 一进门后,立刻关门。 顾老爷子原本是一大早就起来,准备去击鼓状告顾大山不孝的,怎知黎大人会带客人来。 詹三老爷是查过老顾家的,很是看不起老顾家人,到了老顾家后,直接拿出一千两银子,递给顾老爷子,道:“在下姓詹,此来想求顾老爷子的两个婚约,只要顾老爷子答应,我们詹家会再给你一千两银子,以后也定不会亏待你们家。” 顾老爷子听得云里雾里的,可顾小妹跟顾蓉正在屋里伺候顾老太,顾小妹听到这话是眼睛都绿了,急忙冲出来对顾老爷子道:“爹,您还犹豫个啥,赶紧答应啊。” 詹三听到这话,皱皱眉头,想要看看是那个泼妇在喧哗,便向着顾小妹看去。 这一看是不得了啊,顾小妹差点没晕过去……此等满身贵气的美男子是来她老顾家求婚约的?那她爹还犹豫什么?赶紧答应啊,她可是等着嫁人呢! 詹三是被詹三老爷给拉来的,本来就恶心老顾家,看见顾小妹的模样,是眉头大皱,不过他也是个爱玩的,那楼子跟画舫没有少去,很是喜欢看姑娘们爱慕他恶毒模样,因此就对顾小妹笑了笑。 这一笑,顾小妹是真的顶不住了,是直接往后倒去。 顾蓉急忙从身后扶住她,目光一转,落在詹三的身上……这个公子满身贵气,一出手就拿出一千两银子,想来定是一位贵公子,而她顾蓉要嫁的可不就是贵公子吗? 第862章 争风吃醋 詹三看见顾小妹因着自己的一瞥而差点晕倒,很是得意,再看向顾蓉……呵,这个丫头也在仰慕他俊美的模样跟世家家世。 啧啧,这世上的女人啊,特别是那些没钱没势的农家贱丫头,总是喜欢做些攀附世家公子的美梦。可她们也不想想,真正的世家公子能看得上她们吗? 不过,詹三倒是不介意睡她们,反正是送上门来的,不睡白不睡。 因此,詹三很是温柔的看向顾蓉,问道:“那位姑娘没事吧?” 顾小妹忙道:“公子放心,奴家没事~” 说完还不忘娇羞的看了一眼詹三。 顾蓉见状,脚下一个踉跄,顾小妹被她扶着,也跟着差点摔倒。 顾小妹大怒,骂着顾蓉:“贱丫头,你是怎么扶人的,害我差点摔倒,你是不是故意的,想要让我当众出丑!” 顾小妹就是个泼妇,哪里是顾蓉的对手。 顾蓉急忙跪下,含泪说道:“姑姑恕罪,是蓉姐儿没有伺候好您,您饶了蓉姐儿这回吧,不要打蓉姐儿。” 一句话,是表现了自己的楚楚可怜,又说了顾小妹年纪大,乃是她的姑姑,不该再勾搭年轻公子,还说了顾小妹经常打她,可谓是一箭三雕啊,把在场的人都说得愣住了。 詹三在心里笑得不行,这个顾蓉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吗?实则这等伎俩放到世家大族里是最低等的。要是世家大族的丫鬟敢这么卖弄,那下场只有一个,会被拖出去杖毙! 砰一声,黎大人受不了了,呵斥顾蓉:“跪着做什么?谁让你跪了?赶紧起来,扶你小姑回去!” 小妹看上詹三没什么,可顾蓉凭什么也看上詹三?看上就算了,还敢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争风吃醋,当他是死人不成? 顾蓉被吓得脸都白了,急忙起身扶着顾小妹,声音颤抖的道:“是,蓉姐儿这就扶着姑姑进屋。” 顾老爷子看着害怕的顾蓉,心疼了,黎大人是怎么回事?这可是他的孙女,黎大人怎么能在他这个亲爷爷面前骂顾蓉? 顾老爷子责怪黎大人,黎大人却暗骂顾老爷子。这顾老六是怎么教导小妹跟顾蓉的,有外男在,竟然巴巴地跑出来,不知道避嫌吗? 詹三看着黎大人跟顾老爷子的眉眼官司,心里很是得意,三叔总是说二哥有狂士之风,可他詹三也不差啊。 瞧瞧他只是露个脸,就把老顾家的两个姑娘给迷得当众争风吃醋。 詹三老爷不想理会黎家跟顾家的恩怨,继续说起婚约的事儿:“顾老爷子,这里是两份婚约,只要你在上面按下手印,咱们两家的婚约就算成了。” 说着,把两份婚约跟另外一张千两银票一起放到桌上,推向顾老爷子那边。 顾老爷子是第一次见到千两面额的银票,很是稀罕的拿起来看了又看,把詹三给看得恶心不已。 哼,泥腿子就是泥腿子,连千两银票都没见多。要不是三叔说顾锦里的外祖家不简单,能帮到他,而顾锦里模样长得不比顾锦绣差,他才不会同意娶顾锦里。 不过,顾锦里的外祖家到底是怎样的不简单,三叔没跟他说,也不让他出去乱说。只说顾锦里的外祖家是在世家大族里一呼百应的存在,总之不会让他吃亏。 他就同意了,想着要是三叔骗他,他把顾锦里休了就是,反正他不会娶没有妻族助力的姑娘。 顾老爷子小心翼翼的收下银票后,拿起两份婚约书端详起来,不多时,问道:“这两份婚约书是不是写错了?小妹叫玉叶,雅姐儿叫顾雅、蓉姐儿叫顾蓉,她们名字的模样我都认得一点,这上面的字看着不太像她们的名字啊。” 詹三老爷直接沉下脸来,看向黎大人:“黎大人没跟顾老爷子说清楚吗?” 他给黎大人的信上写得清清楚楚,求娶的是顾大山家的顾锦绣跟顾锦里,分别配给詹二跟詹三。怎么听顾老爷子的意思,是想把什么玉叶跟顾蓉配给他的两个侄儿?也不看看老顾家配吗?! 黎大人立刻看向黎庄。 黎庄忙道:“顾老爷子,詹家两位公子求娶的是顾大山的两个女儿,顾锦绣跟顾锦里。” “啥?要求娶的是她们两个?那两个丫头一个木纳一个泼辣的,怎么配得上两位贵公子?”顾老爷子惊了,在他的印象里,只有小妹这个幺女,或者顾蓉、顾雅才能嫁入富贵人家做少奶奶。 顾大山的两个女儿,他都快没印象了,只知道她们一个喜欢埋头干活,被打被骂都不吭声。一个喜欢梗着脖子跟老婆子吵架,是个泼辣无礼的贱丫头。 顾小妹比顾老爷子还要震惊,她原本以为詹家是来向她提亲的,怎知竟然是向顾锦绣跟顾锦里提亲。 她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两个臭丫头,见她们抢了自己的婚事,哪里能忍,直接冲了出来,嚷嚷道:“詹家老爷,您家可千万不能求娶顾锦绣跟顾锦里,她们两个丫头是又土又贱,很是没有规矩,根本配不上您家的门……” “住口!”黎大人快疯了,没想到顾小妹会冲出来说这种话,细心教导了她两年啊,怎么还是这副泼妇样? 潘霜娘还说小妹已经变成名门淑女了,就这样还名门淑女,骗鬼呢! 潘霜娘个贱人,给我等着,等我忙完顾大山家的事情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妹快进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要不是忌讳着男女之别,黎大人真想起身,亲自把顾小妹拽进里屋去。 顾小妹很委屈,不愿意进里屋,泪眼婆娑的看着詹三,抽泣着道:“公子~” 詹三笑了,原本以为老顾家的姑娘只是不懂规矩,原来这老顾家的姑娘就是出来卖的,行事作风堪比楼子里的娼妇,竟然对着一个刚刚见面的陌生男人撒娇求救,真是…… 詹三觉得,他这几天的楼子钱可以省了,有免费的可以睡。 他对着顾小妹温柔一笑:“顾姑娘先进屋吧,我家叔父还有事情跟你家父亲说……顾姑娘放心,我家叔父是不会让我吃亏的。” 詹三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可顾小妹听不懂啊。 她是哭着道:“公子,我是为你好,你可千万不能娶那两个贱丫头。” 第863章 对薄公堂 “顾蓉,把你小姑扶进去!”黎大人是气得心口疼,今天回去他就得派个嬷嬷来教导小妹,不然她这辈子就完了。 黎大人心下十分后悔,他就不该来顾老太的正院里说事,应该去其他院子,就算有可能被那伙盯着他们的暗哨看见,也不至于闹得像现在这般难看。 这也就是这屋子里没外人,要是被传扬出去,小妹这样的行径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顾蓉没有拦着顾小妹,就是为了让她出丑的,听到黎大人的话后,她才哆哆嗦嗦的走出来,扶住顾小妹,把顾小妹带回里屋。 临了还回头看了一眼詹三,那被家中长辈薄待又不敢反抗的可怜模样是跃入眼帘,把詹三给看乐了。 老顾家的姑娘把他詹三当成不懂人事的毛头小子吗?他开荤的时候,老顾家的姑娘还不知道男女之别吧,这么明晃晃的勾搭他,想要他敬重她们都难。 顾蓉看见詹三对自己笑了,急忙回头,拽着顾小妹进了里屋,悄声对顾小妹道:“小姑您太心急了,詹三公子不过是跟顾锦绣、顾锦里定亲,又不是立刻娶她们,只要咱们把顾大山家的营生夺过来,詹三公子还能娶她们两个穷鬼?到时候一定会要求换亲,那小姑自然能嫁给詹三公子。” 顾小妹听罢,惊喜的道:“蓉姐儿你果然聪明,说得当真在理。” “嘘,小姑您小声点,莫要让詹三公子听到,不好看的,您可是大家闺秀。”顾蓉压低声音对顾小妹道:“小姑,我瞧詹三公子对您是有意的,不如您去求黎大人,让他们留在宅子里住几天,趁着这几天跟詹三公子好好相处。等处出感情来了,还怕詹三公子不求着爷爷换亲?” 顾小妹听得很是心动,不过:“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了?直接让爹把婚书的名字改成我的不就成了?” 顾蓉道:“小姑,詹三老爷来求娶的是顾锦绣姐妹,您要是闹着让爷爷把名字给换了,是会把詹三老爷惹生气的,詹三老爷是世家出身,脾气大。咱们得慢慢来,不能闹得太难看。” 顾小妹闻言,是点头如捣蒜:“对对对,蓉姐儿你说得太对了,可不能闹得太难看,会把好亲事给闹走的。” “啊啊~妹~”顾老太听到她们的话,是激动得不轻,世家公子啊,她是做梦都想让小妹跟顾雅嫁给世家公子,听到有世家公子上门求亲,是用尽力气喊道:“留,下!” 不能放走啊,要是放走了,小妹跟雅姐儿上哪去找这样的世家公子? 顾小妹很了解顾老太,赶忙过来握住顾老太的手,娇羞一笑,压低声音在顾老太耳边道:“娘放心,您的心思女儿明白,女儿不会错过嫁入世家豪族的机会。” 顾老太听罢,很是高兴,但小妹是嫁过一回的,已经不是黄花闺女,顾老太担心她会因此无法嫁入世家大族,是滴溜着眼珠子,想着能帮顾小妹瞒天过海的办法。 …… 外屋,顾老爷子虽然不想让顾锦绣、顾锦里得到詹家这门好亲,可詹三老爷坚持,就要她们两个,顾老爷子只能按下手印。 最后特意说道:“詹三老爷,你们记得要给小妹她们在世家豪族里找婆家啊,这说话得算话。” 詹三老爷心下冷笑,就你家的那个泼妇幺女、娼妇孙女还想嫁进世家大族里?给世家大族的子弟做通房丫头都嫌她们规矩不好。 不过,詹三老爷却是面上带笑的道:“顾老爷子放心,咱们如今算是亲家了,我们自然会帮你家的女儿跟孙女找好婆家。” 说着,又拿出两枚玉佩,递给顾老爷子:“这是詹家给顾锦绣、顾锦里的定亲信物,请您老收下,再拿两件您家的信物给詹家。” 詹三老爷给的玉佩是极好的羊脂白玉,一枚玉佩上雕刻着并蒂莲,一枚玉佩上刻着比翼鸟,兆头极好。 顾老爷子一看这两枚玉佩就知道是难得的好东西,立刻收起道:“詹三老爷先等等,我去给你拿信物。” 说着,拿着詹家的玉佩进了里屋,被顾老太看见了,立刻瞪着眼睛啊啊叫:“给,我!” 只要拿到这两枚定亲玉佩,等生米煮成熟饭后,她就能逼着詹家娶小妹跟雅姐儿,这等伎俩她可是用得相当顺溜。 顾老爷子不知道顾老太的盘算,把玉佩给了她,去箱子里翻出两根银簪子,打算拿去给詹三老爷。 顾老太又喊住他:“留,客,住!” 顾老爷子听明白了,这是要留詹家叔侄住下的意思,可是:“这不合规矩。” “住,住!”顾老太怒瞪顾老爷子,一副他不照做就咬死他的模样。 顾老爷子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詹三老爷看着顾老爷子递来的两支银簪,脸色差点挂不住。他家送出去两枚价值千金的羊脂玉佩,老顾家就给两支破银簪?这是看不起谁呢? 詹三老爷气得不轻,可为了能定下亲事,还是把银簪收下了。 顾老爷子又道:“詹三老爷,您好不容易来一趟,先在家里住下吧,让我们家好好招待你们。” 詹三老爷不想答应,可詹三却抢先一步,笑道:“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顾蓉跟顾小妹都巴巴的送上门来了,他要是不睡完她们再走,能叫男人? 詹三老爷见自家侄儿已经把话说出去,只好答应:“那我们叔侄就打扰了。” 黎大人见婚事谈妥了,急忙对顾老爷子道:“时辰不早了,赶紧去府衙吧。” “诶。”顾老爷子急忙起身,开门把顾成礼喊来,让他细心招待詹家叔侄后,自己跟着黎大人去了府衙。 詹三老爷对于顾老爷子状告顾大山不孝的事儿,是求之不得,只有顾大山家遭难了,他詹家再出手相救,顾锦绣跟顾锦里才会因为报恩而嫁给自家两个侄儿。 要知道,顾锦绣之前可是不愿意嫁给小二的。 …… 咚咚咚! 府衙大门外,顾老爷子衣衫褴褛的猛击着大鼓,口中喊着:“我要状告田福县的顾大山,告他发达后不认亲父,我要跟他对薄公堂!” 顾老爷子一击鼓,整条街的百姓都沸腾了,立刻围拢过来问:“老人家,您要状告自己亲儿子?” 第864章 父子见面 顾老爷子道:“没错,我要状告顾大山,告他发达后不认我这个亲父!还要告他身为长兄,不善待自己的弟妹。” 顾老爷子虽然穿得破烂,神情憔悴,可顾成贤他们的事情闹得太大,他很快就被人认出来了。 “诶,你不是老顾家的顾老爷子吗?就是那个住在同知府,靠着同知府过日子,最后儿子跟孙子都得了花柳病的顾老爷子!” “啊?原来你是顾老爷子啊。你状告顾大山干啥?那大儿子不是顾有文吗?什么时候又冒出个顾大山来?” “对啊,早前听说老顾家就三个儿子啊,老大顾有文,老二顾有福,老三顾有禄,这咋又冒出个顾大山来?这到底是谁不认谁啊?” 这三人是声音洪亮,咬字清晰,三言两语就把顾老爷子给问得哑口无言。 看热闹的百姓则是纷纷发问:“对啊顾老爷子,到底是你不认儿子还是儿子不认你啊,你不是就三个儿子吗?” 顾老爷子还没回答就有人抢先说道:“哼,你们没听见顾老爷子说顾大山发达了不认他这个父亲吗,那顾大山以前肯定是个穷鬼。以老顾家嫌贫爱富的性子,肯定是嫌弃顾大山,所以不认他,如今是看见顾大山发达了又跑出来认儿子。” “啊,原来是这样,那顾老爷子你这个当爹的太不应该了,怎么能这样对顾大山呢?” 又有人问:“为啥顾老爷子会这么对顾大山?按理说要是亲父子,不该这样不要儿子啊,那可是儿子,能传宗接代的。” 人群里早就被大庆安排了人,听到这话是直接爆料:“诶哟,你们没有去听说书吗?说书先生说了,顾老太是顾老爷子的继室,在那之前顾老爷子是有媳妇的,还生了儿女。估摸着顾大山就是原配生的儿子,这在后娘手底下过日子,能有什么好日子过?那后娘不得撺掇着亲爹把原配的儿子赶走?” 看热闹的百姓是七嘴八舌的说着,把顾老爷子说懵了。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他才说了两句话,他们竟然就给他说出一出大戏来! 黎大人的小厮见顾老爷子出师不利,急忙过去拽他:“赶紧进衙门,把状纸递上去。” 这河安府的百姓喜欢说八卦,再待下去,老底都给你扒穿了。 顾老爷子是一脑子浆糊的来到公堂上,手里的状纸是什么时候被张班头拿走的都不知道。 张班头道:“你先等着,我去把状纸递给唐通判,在没有回复之前,你不要离开,也莫要出去乱说话。” 张班头知道顾大山,这是田福县县案首顾锦安的爹,而唐通判跟古知府因着山芋豆腐跟翡翠豆腐的事儿,很看重顾锦安,不想他被顾老爷子给毁了。 顾老爷子是个窝里横,看见张班头一身煞气,哪里敢多说,只诶诶的应着,在公堂里等信儿。 张班头很快就把状纸交给唐通判。 唐通判看后,急忙带着他去找古知府:“大人,不好了,有人状告顾锦安的爹。” 古知府听罢,皱起眉头,接过状纸一看,当真是气得不轻:“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出了这样的事儿?” 他刚刚把山芋豆腐跟翡翠豆腐的事儿上报京城,顾老爷子就来状告顾大山不孝。大楚是以孝治国,若是顾锦安的亲爹不孝,顾锦安也是会受牵连的。 不过,张班头把百姓的话转告给古知府后,古知府心里又有了底……虽说大楚是以孝治国,可也有一条刑律是庇护原配儿女的。 要是顾大山受了后娘的虐待才不认顾老爷子的话,算是情有可原,官府不会治罪于他,只会判他赡养父亲。 “去把于司农叫来,本府要问问他顾大山的为人如何?” 要是顾大山为人良善的话,他就继续护着顾锦安,若是个心毒之人,那顾锦安就算再有才华也不能用了。 “是。”张班头领命而去,把昨晚刚回到府城的于司农带了过来。 于司农听完古知府的话,保证道:“大人放心,顾大山绝对是个良善之辈,他家不但教村民们移栽黄豆,还高价收购黄豆,把一个贱物变成让百姓发财的好物。家里的作坊还请村民们干活,给的工钱极高。更是教十里八村的村民种药材,让半个镇子的人都富了起来。” 又道:“顾大山家中富裕,下人不少,他却带着两个儿子下地干农活,丝毫不摆架子,把下人当做家人看待,从不打骂。” 古知府听得皱眉:“听你这么说,这个顾大山是个软和的,竟然对下人这么好。” 张班头道:“可不就是个软和的,不然能被后娘这般欺负?” 府衙外面的人都说疯了,说顾大山受了老顾家的磋磨,最后还被顾老爷子嫌弃,赶出家门。 古知府听罢,心里有了盘算,对张班头道:“你亲自骑马去通知顾大山,限他三天内来府城应诉。眼见着就要考府试了,这官司拖不得,得快点办,办完了顾锦安才能科考。” “是。”张班头不敢耽误,立刻拿上文书,骑快马去了田福县。 …… 顾大山一看见张班头,得知顾老爷子在府城状告他不孝,是一点也不意外。小鱼跟安哥儿早就跟他说了,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顾家人是立刻收拾东西,第二天天没亮,一家子加上三爷爷三奶奶、老严氏、顾大富、顾大贵跟陈氏,罗父楚氏一起去了府城。 至于罗武跟秦三郎,他们还有事情要办,没有同行。 而带着陈氏他们,是因为他们不但是证人,还是顾村长的儿子、儿媳,说出来的话更有分量,带去以备不时之需。 他们坐着马车,一路疾驰,三月十四下午到了府城。 先去了自家在府城的宅子留宿,三月十五,顾大山带着顾锦安、程哥儿去了府城衙门应诉。 府城看热闹的百姓知道他们来了,是比他们来得还早,早就把府衙大门给围住了。 看见顾大山他们后,立刻指着顾锦安问道:“哟,这个后生是谁啊?咋长得这神仙模样,也忒好看了。” 有人说道:“这个就是顾大山的儿子顾锦安,田福县的县案首。” “啥?顾大山的儿子是县案首?诶哟哟,难怪顾老爷子想要认回顾大山,敢情顾大山家不但有钱,还有这般出息的儿子啊,可比那几个得了花柳病的强多了。” 顾老爷子被顾成礼搀扶着,看着顾大山父子三人,是根本不敢认……这样抬头挺胸,一身富贵的人是他的儿子顾大山? 顾大山不是一直低着头,一副抬不起头的窝囊样吗? 还有那个俊俏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是他的孙子顾锦安? 最新手打 第865章 他不是我爹 程哥儿是害怕老顾家的,可此刻看见顾老爷子,却是抬头挺胸,一脸不惧的模样。 大哥说了,他长大了,不能再害怕以前的事儿,得站出来,面对老顾家所有人! 顾老爷子看着程哥儿,有些恍惚,惊愣在原地不动。 顾成礼看见顾大山父子三人也愣住了,他们怎么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怎么能变得这么贵气? 黎大人知道顾老爷子是个废物,生怕他会把今天的事儿给搞砸了,特地把生面孔祝六派来盯着顾老爷子。 祝六见他愣住,赶忙催促道:“别愣着,顾大山来了,快进去喊冤。” 顾老爷子反应过来,向前走了几步后,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大人,求您为老夫做主啊,顾大山他发达了就不认我这个亲爹,看着我年老却孤苦无依的。” 看热闹的百姓笑了:“顾老爷子,你怎么就孤苦无依了,顾老太不是给你生了三个儿子,你可是儿孙满堂啊,就是这儿孙都得了花柳病。”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哄笑出声。 说书先生们为了生意,也来旁听,听到这话是扯着嗓子喊道:“顾老爷子因着儿孙都得了花柳病,不中用了,想要认回顾大山跟顾锦安这对金儿金孙,当真是打得好算盘啊,说他一个不要脸都是轻的!” 祝六是咬牙切齿,一双眼睛扫向人群,示意埋伏在人群里的打手去把那些说书先生押走。 然而,那些说书先生可是有大庆他们保护的。 大庆的人看见祝六的人来了,也不跟他们多交手,直接放出带有毒药的暗箭,祝六的人是一下子倒了五个。 大庆他们为了不弄出太大动静,是架着那五个昏迷的打手离开,把他们扔到小巷里后,又急忙回来,继续保护说书先生。 公堂上,顾大山已经带着顾锦安、程哥儿跪下:“草民顾大山拜见知府大人。” 古知府是亲自审理此案,一看见顾大山,心里就有了好感,比起大哭大喊的顾老爷子,顾大山显得面善许多。 砰一声,古知府一拍惊堂木,指着顾大山道:“顾大山,本府问你,你可认识堂下的老人?” 顾大山点头:“认识。” 古知府再问:“既然认识,那顾生祥说是你爹应该就是真的了。他如今状告你不孝亲父,不善待兄弟,你有何话说?” 顾大山语出惊人:“知府大人,顾生祥不是我爹,早在逃荒的时候,我们两家就在齐逸齐举人的见证下,断绝了关系。” 这话一出,可谓石破天惊,说书先生们是差点扯破嗓子吼道:“惊天秘闻,顾老爷子跟顾大山家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断绝关系,有齐举人见证,有举人大人见证啊!” 唐通判看了说书先生们一眼,啧了一声,你们就不怕把嗓子给喊破了,以后不能说书? 看热闹的百姓们听罢,是炸开了锅。 “啥?顾老爷子跟顾大山家已经断绝关系,还是举人老爷给做的见证。诶哟哟,那顾老爷子还告顾大山个啥?都没关系了啊。” 祝六也懵了,拽住顾老爷子,低声怒问:“顾大山说的可是真的?你们父子当真断绝关系了?” 娘的,要是真断绝关系了,还是身有功名的举人做的见证,那这官司还打什么?顾老爷子可以去死了! 早在顾老太没瘫之前,就跟顾老爷子商量好了对策,此刻顾老爷子是哭喊着道:“知府大人,不是我想跟大山家断绝关系,是那个姓齐的仗着自己是举人,硬是逼我跟大山断绝关系的。” 老婆子说了,如果是被逼才断绝父子关系的,会被判作罢,不算数。 古知府听到这话却是一惊,看向顾大山,问道:“你说的那个齐逸是哪里人士?可有他家的名帖?还有断亲书可在?有他的签名吗?” 顾大山点头,把齐逸家是哪里的,怎么遇见的齐逸,齐逸又为何会给他家做主,一一说了。 当说到他是因为顾老太要卖掉他一家换粮食才选择断亲时,旁听的百姓再次怒了,大骂顾老太。 “这顾老太真不是个东西,磋磨前头留下的儿子就算了,竟然还想卖掉原配儿子一家,这心咋这么毒呢?” 大庆派来的人又说道:“诶,顾老太可不心毒,她对前夫的女儿可好了,逃荒的时候是带着袁金枝一家,听说那口粮是一直给的,都没断过袁金枝一家的粮食。” “啥?你这话说的,难道顾老太要卖掉顾大山一家是为了给袁金枝一家换口粮。诶哟,这顾老太咋这么毒啊。” 又骂顾老爷子:“你是王八吗?分不清谁是亲生的谁不是亲生的?竟然要卖掉亲儿子一家给继女换口粮,你还是不是人?!” 古知府也听懵了,看着顾老爷子跟看着鬼似的……这,这是亲爹?娘的,这要是他爹,他也得断亲。 唐通判赶忙提醒他:“大人,证据。” 古知府这才反应过来,对顾大山道:“证据呈上来。” 顾大山把证据递给公堂上的书吏。 书吏用木托盘盛着这些证据,递给古知府看。 古知府看了上面的断亲文书、是越看越气。只因齐逸聪明,是把顾大山家为何断亲的缘由与过程写得清清楚楚。 顾老爷子真是个狗东西,不但想要卖掉顾大山一家换口粮,还要把大孙女卖给一个奴才做妾。把良籍姑娘卖给奴籍做妾,这可是触犯大楚刑律的。 唐通判见古知府气得不轻,忙道:“大人,冷静。” 大人就是案子判得少了,看看他,一天天的断些奇葩案子,如今面对老顾家的案子是一点不震惊。 古知府闻言,立马查看齐家的帖子,见上面真是齐家印,而断亲书上不但有齐逸的手印,还有他的名字,观那字,活脱脱就是楚皇盛赞的长水体。 长水体是齐逸所创,因字体飘逸流畅如水而得名。 齐逸还极有学问,靠着学问跟这手长水体被楚皇钦点为状元,如今成了天子近臣,前途无量。 而齐逸是出了名的公正仁善,靠着职务之便,规劝过脾气暴躁的楚皇多次,救下不少差点被砍头的朝臣。 试问,这样公正仁善的齐逸,要是顾老爷子没错,他怎么可能会帮顾大山家断亲? 古知府道:“顾大山所呈上来的证据有效,这位齐逸乃是状元,如今是圣上身边的近臣,他不会做出逼迫别人父子断亲的事儿。顾老爷子,你说自己是被逼才跟顾大山断绝关系的,这话站不住脚。” “什么?齐家那个混球当官了?”顾老爷子震惊了,他以为齐逸一家早就死在逃荒路上了呢。没想到那贼子不但没死,还考中状元当了官,真是老天爷不长眼啊。 第866章 反告顾老太 啪一声,古知府拍着惊堂木,怒道:“顾生祥,莫要乱说话,责骂朝廷命官可是大罪。” 顾老爷子最怕官,听到这话是急忙闭嘴。 古知府道:“顾大山所呈上来的断亲书有效,他在四年前逃荒的时候就跟顾生祥断绝了父子关系,如今已经不是顾生祥的儿子。” 祝六听得大急,忍不住开口道:“大人,顾大山一家只有物证,还缺少人证。这样事关孝道的大案子,必须两样证据同在,才能判案。” 古知府皱眉,一个小厮竟然懂得判案流程,看来这是黎大人给的人。 “要证人是吧?老婆子就是证人!”三奶奶跟三爷爷早就在外面等着了,听到这话是由陈氏跟顾大贵开路,挤进公堂。 两老上堂后,立刻跪下。 三爷爷道:“大人,我跟我家老婆子都能作证,是顾老六听了潘氏的撺掇,要卖掉大山一家的。大山他们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在齐举人的见证下,跟老顾家断绝关系。” 顾老爷子看着三爷爷三奶奶,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两个绝户竟然没死,还穿得这么好,他们的银子是哪里来的?顾大山这个蠢货,一定是把家里的银子给了这两个绝户! 顾老爷子看着三爷爷三奶奶身上的锦缎衣服,气得直接站起来,大骂道:“好你个顾生兴,我就说大山为啥不认我?原来是你这个绝户在后面撺掇的。你自己生不出儿子,就来抢我的儿子,你可真心毒啊,我跟你拼了!” 说着扑向三爷爷。 张班头立刻带人去拦,而顾大山比张班头快一步,已经用身体挡在三爷爷前面。 顾老爷子见状,更是大哭出声:“看看,你们快看看啊,我这个儿子是个白眼狼。我辛辛苦苦把他养大,他却不认我这个亲爹,只护着这个绝户,他这是认了绝户做爹啊。” 三奶奶气得发抖,指着顾老爷子骂道:“呸,你养过大山兄妹吗?你的银子都给了潘氏,你的粮食都养了潘氏的儿女……” 三奶奶直接把顾大山七岁就被顾老太赶出家门干活、顾老太虐待顾大山兄妹、以及顾老太要把顾大丫卖掉,逼得顾大丫离家出走的事情全说了。 说完自己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顾锦安急忙安慰她:“三奶奶别哭,您二老对我爹、对我家的好我们都记得,就算你们不是我们的亲爹奶,我们也会给你们养老送终。” 顾大山也道:“三伯娘别难过,您二老还有我们,我们会一直奉养你们的。” 程哥儿则是抬手给三奶奶擦眼泪,让她不哭。 顾家父子这话一出,原本在大骂顾老太不是人的百姓,立刻夸起顾大山父子:“瞧瞧,这顾大山多知恩啊,连族里绝户的长辈都能奉养,会不奉养亲爹?都是顾老爷子太狠毒,要是他能对顾大山一家好点,如今早就享福了。” 说书先生们又喊起来了:“善恶有报,善恶有报啊!顾生兴夫妻乃是绝户,因着对顾大山一家好,得顾大山一家奉养送终!” 唐通判是服了,你们这些说书先生的记性可真好,顾老爷子就说了一回顾生兴的名字,你们就记住了。 顾大山一家奉养族里绝户长辈的事儿,很快就被传开了,大家伙都说他家仁善,不是那不养老人的。 顾老爷子快气疯了,目呲欲裂的瞪着三爷爷,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是祝六道:“大人,顾生兴夫妻受顾大山家奉养,显然是一伙的,他们夫妻不能做人证。” 古知府真想扭断祝六的头,可祝六说的话在理,他只能问顾大山:“你们可还有其他人证。” 顾锦安:“有。” 他们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因此这段时间没有白白等着被老顾家告,而是做了很多事。 古知府眼睛一亮,道:“人证在哪?带上来!” “在这。”罗武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带着杜大夫跟杜家人上堂:“启禀大人,证人带到。他们都是从西北陇安府高水县逃荒来的灾民,老顾家跟顾大山一家断绝关系的事儿,他们是知道的。” 古知府见过罗武,知道他是田福县县衙的班头,便点点头,问杜大夫:“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杜大夫是竹筒倒豆子的说出自己知道的真相,又成功让在场的人震惊了一把,最后说道:“继女带着男人和儿女跟着顾老爷子一家逃荒,一个个就没缺过口粮,可顾老太愣是不愿意拿半碗粮食去救顾大山的二女儿……断亲这事儿,怪不了顾大山,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这逃荒还能找到口果腹的东西吃,可顾老太她吃人啊,是个不让人活的主。” 杜谦跟着道:“顾大山一家跟老顾家断亲后,老顾家还放出狠话,说是他们不要顾大山一家的,嫌弃顾大山一家人多,跟他们断亲了老顾家还能多留点口粮。” 顾老爷子看见杜大夫他们是惊了,又没死,又遇到熟人了,这些狗东西怎么一个个都活着?他们怎么不去死?! 顾老爷子还想叫唤,说杜大夫他们做假证,可古知府已经一拍惊堂木,开始宣判:“关于顾老爷子状告顾大山不孝一案,已经相当清楚。顾老爷子跟顾大山已经断亲,不是父子关系,不存在不孝之罪。” 又生怕顾老爷子再闹腾,看向他道:“反倒是你顾生祥,你明明已经跟顾大山断亲,还来告他不孝之罪,此乃诬告。大楚刑律,诬告他人者,重则枭首!” 唐通判怕顾老爷子听不懂,给他复述了最后两个字:“枭首就是砍头。” “砍,砍头!”顾老爷子吓得坐到地上,原本想再闹的,此刻也不敢闹了。 顾成礼则是全程像个废物一样,连句话都不敢说,看见顾老爷子坐在地上,也吓得一个屁股墩,坐倒在地。 祝六快被这两个废物气死了,这案子不能输啊,得翻案!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顾大山却是开口了,递上一份状纸,哽咽着道:“大人,草民要状告顾生祥继妻潘氏谋害我亲娘,请您受理。” 早在断亲当天,他就从三伯娘的口中,以及顾老爷子闪躲的眼神里发现,自家亲娘死得蹊跷。可当时在逃荒,而顾老爷子又是他的亲爹,他不好追究。 谁成想,老顾家却不放过他,既如此,那就求个明白吧。 第867章 补药毒药? “什么?你在说什么?你要告顾老太谋害了你亲娘?这怎么还扯出人命案来了?”旁听的百姓们是懵了,根本没想到老顾家的案子会演变成这样。 说书先生们是激动万分,牟足了劲高呼:“惊天大逆转,顾大山反告顾老太谋害他亲娘,顾老太有谋害顾老爷子原配的嫌疑!!” 说书先生们的声音都是练出的,那是洪亮如钟,喊得是半条街都能听见。 街上的人都沸腾了,这出了人命案子啊,可是不得了,全都死命的往府衙里挤,差点没把府衙的门给挤破了。 张班头带着一班衙役拦都拦不住,被十几个百姓挤了进来,盯着顾老爷子猛瞧,指着他道:“这就是那个姓顾的老王八蛋?瞧着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古知府跟唐通判也被顾大山突然反告顾老太的事儿给惊懵了,是死都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啊。 唐通判最先反应过来,指着那些挤进公堂的百姓喊道:“你们干啥呢?公堂重地,怎能乱闯,快出去!” 唐通判来了河安府两年多,至今还是不能适应河安府百姓的八卦心。这河安府的百姓似乎特别爱看八卦,只要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就蜂拥而至,比洪水都可怕。 古知府是默默擦着冷汗,拍着惊堂木道:“肃静,肃静,人命大案,岂容尔等在这里胡闹?闲杂人等速速离去,再敢喧哗,本府要治你们扰乱公堂之罪,重则流放的!” 河安府的百姓们喜欢看八卦,但他们怕死啊,听到这话是急忙退了出去。 张班头他们是赶忙拿来府门的木栏,横亘在公堂大门前,不让百姓靠得太近,就这样还得再加上一句:“不许靠过来,谁敢跨过木栏,立刻治罪!” 百姓们才乖乖站在原地,不敢再挤进来,可脖子是伸得老长,一个劲的朝里面喊道:“知府大人您干愣着干啥?赶紧审案子啊,这可是人命大案,审完您能拿到功劳的。” 古知府想死,他为官多年就没见过这么爱看热闹的百姓。 顾锦安跟程哥儿跪在顾大山身边,朝着古知府一拜,恳求道:“家父状告潘氏谋害我家亲祖母,请知府大人受理。” 三奶奶也拿出一份写好的供词,高举过头顶,道:“大人,老妇当年跟大山娘交好,知道一些事情,都写在上面了,求大人一看。” 知府大人赶忙吩咐书吏:“把顾大山的状纸跟顾三婆的供词拿来。” “是。”书吏下来,正要拿状纸跟供词,顾老爷子就扑了过来,三爷爷急忙拦住顾老爷子,挡住他的飞扑。 罗武看得一惊,生怕顾老爷子伤人,直接拎起顾老爷子的后衣领,把他往后拖去。 顾老爷子是目呲欲裂,怒瞪着罗武:“你个臭小子,打小就跟老头子作对,逃荒路上死了那么多人,你咋就不死!” 又大骂三爷爷:“还有你这个绝户,生不出儿子的阉人,都是你们夫妻撺掇的大山,让他状告继母。你们好毒的心啊,就想闹得我家宅不宁。” 又冲着顾大山道:“大山,爹的亲儿,你别听顾生兴两口子乱说,你娘没有被人害死,她是生下你们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得了妇人病,没熬过去才死的,跟潘氏没有关系!” 可无论顾老爷子怎么喊,顾大山都一脸坚定的看向前方,不搭理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见状大骇,知道顾大山是铁了心要状告潘氏。 书吏是怕了顾老爷子,趁他愣住之际,急忙接过顾大山递来的状纸,拿走三奶奶的供词,一并呈给知府大人。 顾大山的这份状纸跟三奶奶的供词皆是口述,由顾锦安执笔写下,因此写得很是清晰详细,知府大人看得相当明白。 特别是三奶奶的那份供词,上面写着顾大山的亲娘费氏虽然在生产之后身体不是很好,却没有病到丧命的程度。是在吃了顾老爷子带回家的一种红血藤后,病情才恶化,导致经血不断,最后腹痛难忍而亡。 当初他们只以为费氏是死于妇人病,可顾大山的二女儿认得药材,说顾老爷子拿回的那种带小刺的药材不是红血藤,而是能败人血、要人命的血刺藤。 因着这两种东西长得很像很像,要是不认得药材的人很容易认错。 三奶奶曾经听费氏说过,顾老爷子每次去袁家集就会给她带一次红血藤回来,希望她的身体能养好,将来再生一对龙凤胎。 而袁家集就在袁家村的村口,那袁家村正是顾老太前夫家的村子。 再后来,顾老爷子跟顾老太的事情瞒不住了,大家都知道,他去袁家集是去会顾老太。 这些看起来琐碎的事儿,一串联起来,就成了一桩血淋淋的谋杀案! 古知府是看得心惊不已,如果状纸上写的是真的,那顾老太一个乡下妇人也太厉害了,这是借着顾老爷子的手在杀费氏啊。 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顾老爷子也知情,他也是杀死费氏的凶手。 可为了不打草惊蛇,知府大人没有立刻把顾老爷子定为杀妻凶手,而是问他:“顾生祥,本府问你,当年你原配正妻费氏离世前两个月,你是不是给她吃过一种名叫红血藤的东西?” 顾老爷子大惊,不敢应是,而是试探着问古知府:“知府大人,您,您问这个做什么?” 砰一声,古知府重重一拍惊堂木,怒道:“本府问你就老实回答,胆敢有所隐瞒,大刑伺候!” 顾老爷子吓得不轻,不敢再试探古知府,而是回道:“老夫确实给费氏吃过红血藤,可那是因着她身子不好,那红血藤是补血治病的,我才拿回来给她吃的……谁知道她那病太重,吃了好药也不见好,没两个月就去了。” 这个真不能怪他啊。 顾大山听到这话,不知道是悲是喜……他想为亲娘报仇,可他又不希望顾老爷子是杀死他娘的凶手。 知府大人闻言,对身边的师爷耳语几句,那名师爷就带着两名衙役匆匆离开。 公堂上,陷入可怕的寂静。 祝六知道今天的事情大发了,是急得团团转,在看热闹的人群里搜寻着自己的人,想让他们去给黎大人报信。可见鬼的是,他放在暗处的那些人突然都不见了。 又是那群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做的,那群人一直在暗处盯着他们,把他们的人手都给悄悄处理了。 第868章 抓顾老太 祝六很是着急,想要溜走,可那伙人一定也在盯着他,而他已经来了公堂上,知府大人就不会轻易让他离开。 如今只有期望老八能本事些,把那伙人给干掉。 顾老爷子很慌张,见知府大人问完话后就不再吭声,他受不住内心的惶恐,解释道:“大人,费氏的死跟谁都没有关系,是她自己病死的……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她娘家都是一群短命鬼,全家就只剩下她一个,她要是不死……” “住口!”顾大山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顾老爷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嘲讽谁?说他娘还不够,还要说他姥爷家吗? 顾老爷子愣住了,没想到顾大山敢让他闭嘴。 他怒了,那股子豪横劲又出来了,指着顾大山正要开骂,三奶奶是一口唾沫就喷到他的老脸上:“呸,费氏娘家怎么就是一群短命鬼了?你说这话也不怕遭报应。费氏家是军户,一家子男人都死在沙场上,给的抚恤银子都喂了你这个狗东西。你不感激就罢了,还来嘲笑费氏一家,你还是不是人!” 陇安府在西北,西北有一群特殊的人,那就是军户之家,费氏就是生于军户之家。 费氏的老娘不想让女儿嫁给军户,受生离死别之苦,就把费氏远嫁高水县顾家村,让她能平安的过一辈子,不用像自己一样守寡。 三奶奶戳中了顾老爷子的痛楚,当年他家能有银子盖青砖瓦房、买地、买牛,全是花的费氏带来的抚恤银子。 顾老爷子不敢再说话,生怕三奶奶再说出什么他花用媳妇娘家买命钱的话。 可三奶奶早就受够他了,是指着顾老爷子大骂:“当初是你娘哭着求着要娶费氏,你自己也诅咒发誓说会对费氏好,不会因着她父兄战死沙场而薄待她。结果你这个畜生却是一边吸着费家的血,一边嘲笑着费家是短命鬼……” 看热闹的百姓听到这话,又炸开了,看不出来啊,顾老爷子还是个吃软饭的窝囊废。 说书先生们很给力,很快就把这事儿给传扬出去了。 先前带着衙役离开的师爷终于回来了,拿回来一个盒子,把盒子递给古知府,低声跟他说着话。 顾老爷子想要侧耳去听,可他跪在堂下,古知府坐在堂上,隔着不短的距离,他耳力又不太好,只听到一阵嘶嘶的说话声,根本听不清古知府他们在说什么? 不多时,古知府跟师爷说完话,让师爷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去给顾老爷子看:“顾生祥,你来认认看,盒子里的药材到底是红血藤还是血刺藤?” 顾老爷子看着盒子里的药材,见它是一条绿豆大、一指长、呈血红色、无小刺的藤状药材,立刻明白古知府的意思。 这是要让他认药材啊,要是他认错,那他可能会被判定是害死费氏的人。 可这种药材跟他当年给费氏吃的不一样,他给费氏吃的是有小刺的。 他为啥会记得这么清楚? 只因两个月内,他起码给费氏吃过十几回那种药材,想要不认得都难。 可顾老爷子生性多疑,生怕古知府诓骗他,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说这是红血藤,还是该说不是? 古知府冷笑,早就看穿顾老爷子是个小人,提醒他:“这事关你的生死,你可要认清楚咯。” 这话一出,顾老爷子被吓到了,脱口而出:“不是,这种药材不是我给费氏吃的红血藤,那种红血藤有小刺的,我还被它扎过几回。” 古知府听罢,脸色如常,再次问道:“你确定?可莫要认错。” 顾老爷子觉得古知府会这么问,定是他说对了,立刻道:“老夫没有认错,这种不是红血藤,有小刺的才是。” 古知府又看向那名师爷。 师爷拿出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几根药材,递给顾老爷子问:“你认一认,这种可是你给费氏吃的药材?” 顾老爷子看向那几根药材,惊喜的道:“对对对,就是这种,这就是我给费氏吃的红血藤,补身子的,说是能治妇人病。” 又强调:“大人,我没有害费氏,真的没有害她。” 古知府依然不理会顾老爷子,而是看向公堂右侧的三个书吏,问道:“可记下了?” 其中一名书吏点头:“回禀大人,全都记下了。” 这三个书吏是专门在公堂上记录证人、被告、原告方所说之言词的,这些记录下来的话,会成为供词。 古知府大手一挥:“给顾老爷子画押。” 一名书吏立刻起身,拿着几张写满字的纸来到顾老爷子面前:“这是你刚才说的话,会作为供词使用,按手印吧。” 顾老爷子很是慌张,觉得按手印画押自己就算是定罪了,他不愿意按。 古知府冷笑,指着祝六道:“你要是信不过本府,可让你旁边的这个黎家人给你看看,看本府有没有诓骗你画押。” 最后提醒道:“上了公堂,说了话,所有话都会被书吏记录下来作为供词,不画押者,会被治个戏耍公堂之罪。” 顾老爷子快哭了,这咋上个公堂做啥都有罪? 祝六却是大骇,古知府竟然敢这么揭穿他的身份,可见是不打算给黎大人留脸面了。 而顾老爷子还来求他:“你帮我看看,上面写的到底是不是我先前说的话?可有乱加上去的妄语?” 祝六真想把这份供词给撕了,可他还是耐着性子看完,最后说道:“没错,都是你在公堂上说的话。” 如果按照这份供词所述,那顾老爷子应该是无罪的。 顾老爷子听罢,这才在供词上按下手印。 然而,当他按完手印,知府大人却是下令:“来啊,把顾老爷子拿下,再携本府手令,前往墨香街顾宅,抓拿凶犯顾潘氏!” “咋,咋回事?大人你凭啥抓老夫?老夫没有害费氏啊,是她自己短命熬不过去死掉的!”顾老爷子彻底慌了,哭着喊冤。 古知府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把肖大夫喊了出来:“肖大夫,你跟他说说什么是红血藤,什么是血刺藤?” 肖大夫从公堂后的屏风出来,指着还放在顾老爷子面前的两种血藤道:“这种血红色的无刺藤状药材是红血藤,有活血、补血跟治疗妇人病的功效。这种长着小刺的是血刺藤,虽然也是药材,但它却是败血的,还内含热毒。要是有妇人病的人用了此药,只会让病情恶化,最后宫盆腐烂而死。” 最后道:“你当年给你媳妇吃的是血刺藤,正是这味药害死了她。” 第869章 顾蓉算计 古知府道:“所以你并不冤枉,不管你是被顾潘氏利用来谋害费氏的,还是你自己要谋害费氏的,费氏都是死于你所带回来的血刺藤之手,你不能厉害,需要押后审讯。”。 顾老爷子听明白了,...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869章 顾蓉算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70章 坑了顾雅 顾大姑急忙接过银票,瞅了一眼后,笑道:“三公子请慢用,大姐先走了。” 等小妹嫁给詹三,她可就是詹三的姨姐,瞧詹三富贵的,以后还能少了她的好处? 顾大姑是深恨钱丽儿丢了,要是丽儿还在,她一定会让丽儿嫁给詹三公子,那她就是詹三公子的丈母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而顾蓉也来给詹三老爷送晚饭,他们叔侄俩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 顾蓉送饭的时候,瞅了几眼詹三老爷,把詹三老爷看乐了,问她:“小娘子,你在看什么?” 顾蓉听得直泛恶心,呸,你个老不正经的东西,这就想要勾搭本姑娘了,本姑娘可看不上你个老货。 顾蓉有些害怕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手帕,递给詹三老爷:“这,这是雅堂姐让我拿来给三老爷的……” 詹三老爷一愣,接着大喜,急忙接过那块手帕,问道:“这是顾雅姑娘的手帕?是她让你送给我的?” 他跟小三在老顾家住了几天,曾经在园子里见过顾雅两次,瞧那模样,不失为一个标志的小美人,比顾蓉、顾小妹长得要好看。 若是顾雅给他送手帕……詹三老爷笑了起来。 顾蓉点点头:“嗯,雅堂姐爱诗文,拜读过您的文章,听说您是大楚有名的狂士,很是敬佩,奈何因着身份,不好光明正大的来见您……总之,您好好吃饭,今晚必有惊喜。” 詹三老爷已经年过五十,那能不知道这话是啥意思?是立刻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顾蓉:“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顾蓉收下银子,笑着离开,去找顾雅,把一枚拇指大小的翡翠给了她,告诉她:“堂姐,这是我今天去给詹家叔侄送饭的时候,詹三公子悄悄给我的,让我转交给你。” 顾雅惊了,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喜,一把抢过翡翠,捂了一会儿后,又矜持的放下,冷着脸道:“蓉姐儿,不是做堂姐的说你,咱们跟以前不同了,已经是官家小姐,得守着规矩,哪里能要外男的东西?” 顾蓉心下冷笑,官家小姐?你爹都瘫了,这官还能做多久?什么规矩?就你一只破鞋还讲究规矩? 面上却是一脸受教的道:“是,我知错了。” 言罢闭嘴,不再说话。 反倒是顾雅急了,问道:“詹三公子给你翡翠的时候,可有说什么话?” 顾蓉道:“说了,说是听说堂姐爱诗文,今晚想要约您一起谈文论诗。” “你说什么?詹三公子约我?他,他怎能如此?”顾雅心里是小鹿乱撞,她前两次故意去园子里晃悠就是为了见詹三公子,一见就喜欢上了。世家子弟果然不一般,那满身的贵气,不是一般的官宦子弟能比的。 这,就是她顾雅梦寐以求的夫君。 顾蓉见顾雅心动了,再来一击猛击:“詹三公子说,他自小就跟着詹三老爷游历大楚,见过无数女子,却没有见过像堂姐这样的姑娘,说堂姐您是高山雪莲,这辈子若是能一结连理,虽死无憾。” “呸呸呸,三公子怎么能这么说,他不会死的,他会长命百岁。”顾雅觉得自己快要幸福死了,没想到她喜欢的詹三公子也这么喜欢她。 要是错过了这回,她还能嫁给谁去? 顾雅知道自己的事儿,逃荒路上她为了活命,被不少人睡过,还怀过孩子,已经不是闺女……要是今晚赴约能成就好事,那就不用经历大婚洞房后的检查元帕。 顾雅心动了,顾有文跟顾成贤都废了,她想要嫁进富贵人家,只能靠自己。 最后,顾雅道:“蓉姐儿,你,你去回复詹三公子,就说,我答应赴约。” 又交代道:“记得做得隐秘些,不要让人知道。” 顾蓉道:“是,蓉姐儿知道了,堂姐放心,詹三公子可是给了我五十两银票的,我一定会帮你们做好。” 说着,把詹三老爷给的银票拿出来给顾雅看。 顾雅原本也是提防顾蓉的,见她见钱眼开,担忧就放下了,承诺道:“蓉姐儿,堂姐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你放心,只要堂姐嫁进詹家,一定不会亏待你。” 顾蓉笑了,做出受宠若惊的模样,给顾雅道谢:“多谢堂姐惦记,蓉姐儿一定会听话,好好帮堂姐的。” …… 一个时辰后,顾小妹洗了澡,打扮一新,由顾大姑带着,往詹家叔侄的院子走去。 路上,顾大姑交代道:“他们叔侄是住一个院子的,你到时候叫得小声点,别弄出太大动静,免得被詹三老爷听到,不好看。” 这都带着亲妹妹去爬床了,还要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顾小妹娇羞得像朵小白花,低头笑道:“嗯~姐姐放心,妹妹晓得了。” 顾大姑没有进院子,把顾小妹送到院外就停下脚步:“你自己进去吧,我看那三公子对你也是有意的,今晚送饭的时候我暗示他了,他很高兴。” “真的?”顾小妹欢喜得不行,没想到她一个寡妇,还能碰到这样的良缘,当真是命好啊。 又在心里骂着亡夫马清文,她当初就不该嫁给这个短命鬼,害得她担上寡妇的名声,真真是气人。 马清文要是在天有灵,一定会化成鬼来掐死她,当初顾小妹能嫁给马清文这个秀才儿子,可是得意了不短时间的。 “自然是真的,你赶紧去吧。”顾大姑催促着顾小妹。 顾小妹含羞带怯的进了院子,关上院门,站在院门口想着,等见到詹三公子该说些什么?总不能一上来就办事吧? 正想着呢,左侧突然袭来一阵阴风,梆一声,她被人打晕了。 顾蓉把顾小妹打晕后,把她拖到院子走廊的一根大柱子下,让她在哪里趴着。 而顾大姑把顾小妹送进院子后就离开了,只等着第二天来逼婚。 顾蓉打晕顾小妹后,就去接顾雅。 顾雅早就在等着了,见顾蓉来了,立刻带上帷帽,跟着顾蓉去了詹家叔侄的院子。 顾雅没有来给詹家叔侄送过饭,不知道詹三公子住那间屋子,是直接被顾蓉给带进詹三老爷的屋子里。 进屋的时候,顾蓉还说了一句:“我雅堂姐来了。” 说完就离开,关上房门。 詹三老爷的屋子里没有点灯,顾雅只看见一个站在窗子边的背影,是朝着背影走去,边走还边念了一首酸诗,最后对着背影盈盈一拜,娇柔的道:“奴家来了。” 话落,就被詹三老爷一把抱住。 第871章 妾位 顾雅是又惊又喜,詹三公子果然很喜欢她,这都迫不及待了。 她是娇娇弱弱的说了一句:“三公子,奴家是来赴您的论诗之约的。” 詹三老爷一愣,三公子?这小妮子原来是对小三有意,而不是对他。 不过詹三老爷只是愣了愣,就继续动手……反正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要是真要找人算账,就去找顾蓉,是顾蓉算计的她。 顾雅以为这人是詹三公子,本就打着生米煮成熟饭的主意,见对方没有停手,她就挣扎了那么几下,便跟对方成了好事。 顾蓉把顾雅带到詹三老爷的房里后,在门外听了一会儿,见里面事成了,转身去敲了詹三的房门。 “门没栓。”詹三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顾蓉推门而进,关上房门后,穿过外屋,直接来到里屋,对着詹三公子行礼:“蓉姐儿拜见三公子。” 詹三看见她,嗤笑一声,问道:“怎么是你?不应该是你小姑吗?” 来老顾家求亲当天,这个顾蓉也是回眸看了他一眼,那意思是不言而喻。但最近几天,她一直很规矩,他还以为她放弃了,没想到在这等着他呢。 顾蓉道:“小姑来不了了。” 来不了了? 为何来不了?是被你给算计了? 詹三挑挑眉头,打量着顾蓉……模样虽然不及顾雅,但胜在年轻鲜嫩,比顾小妹要好。 不过…… “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以你的家世,是不可能做我詹三的正妻。” 顾蓉道:“蓉姐儿明白,蓉姐儿不求正妻之位,只求良妾,将来能生下一儿半女的,有个依靠就成。” 顾有福废了,顾成礼是又蠢又瘸,这样的父兄根本就帮不到她,黎大人又不喜欢她这一房,是不会帮她筹谋婚事的。而比起嫁去一般人家做正妻,她更愿意嫁去世家大族。 男人靠不住,她要的是孩子,将来靠着儿子争产,等儿子成家立业后,她就能做老夫人。 詹三听罢,倒是欣赏起顾蓉来,这是个聪明人,就算把她带在身边也不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过来。”詹三向顾蓉伸出手。 顾蓉听罢,是一边向着他走去一边解衣服,又把詹三给惊了一把。 没看出来啊,胆子可真大。 顾蓉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总之詹三很舒服,可他今晚有多舒服,第二天就有多惨。 顾大姑是天一亮就起来,抓心挠肝的等到辰时,才带着郑氏、古氏、张氏,以及黎家留下来的几个下人去了詹家叔侄的院子里。 为啥这么丢脸的事儿还要带上黎家的下人?这是要借着黎家下人的口,把事情告诉黎大人,好让黎大人出面帮忙让顾小妹嫁去詹家呢。 古氏皱眉,问顾大姑:“大姑子,你要带我们去哪?” 顾大姑道:“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顾大姑是装模作样的拎着一食盒早饭,雄赳赳气昂昂的大步奔着,很快就把人带到詹家叔侄的院子里,直奔詹三公子的屋子,拍着房门道:“三公子,三公子起来了,我来给你送早饭了。” 然而,当房门打开的时候,顾大姑惊了。 她看着一脸困倦、面红如霞、只穿着一件里衣的顾蓉惊呆了,指着她道:“你,你怎么在这里?昨晚伺候詹三公子的不是你小姑吗?” “啥?大姑子你说啥?什么伺候詹三公子?这到底是咋回事?”郑氏是惊叫出声,连连发问。 古氏则是双眼冒火的怒瞪着顾蓉,这个贱人,詹三公子应该是她家雅姐儿的,她竟然敢抢! 张氏则是冲了过来,拽住顾蓉道:“臭丫头,你做了啥?这,这可咋办啊?” 没了清白身子,她还能嫁去什么好人家? 顾蓉笑道:“娘放心,詹三公子会纳女儿为良妾。” “啥?詹三公子会纳你为妾?还是良妾?”张氏知道自己这一房并不受宠,因此她的心不是很大,只要女儿能嫁进詹家就成,做妻做妾无所谓。 顾蓉点头,道:“是的娘,女儿以后就是詹家妇,看那些不长眼的还敢不敢瞧不起咱们这一房!” 说完,目光扫视着顾大姑她们,最后落在古氏的身上,冲着古氏微微一笑。 古氏大惊,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做啥?” 顾蓉笑而不答…… “啊!怎么是你?你这个老混蛋,你还我清白,呜呜呜……”顾雅的哭喊声从左边的厢房里传了出来,把古氏给吓得脸都白了。 她指着詹三老爷的屋子问:“雅,雅姐儿在里面?” 顾蓉笑着点头:“嗯,雅堂姐昨晚跟詹三老爷闹出的动静可是不小呢,我跟三公子在这边屋里都听见了。” 又道:“伯娘,蓉姐儿先恭喜您,喜得佳婿了。” “贱人!”古氏是气疯了,顾蓉竟然敢这么算计雅姐儿,那个詹三老爷可都五十了,再老上几岁,都能当雅姐儿的爷爷了。 顾蓉今天是扬眉吐气了,盯着古氏,说了一句诛心的话:“没你女儿贱。她是个什么东西,你很清楚。” 古氏大骇,顾蓉知道,她竟然知道,婆婆不是说这事儿被瞒得死死的,只有她们两人知道吗? 顾蓉笑了,指着对面的屋子道:“您还是去看看雅堂姐吧。” 古氏听罢,急忙往对面屋子奔去。 屋里,顾雅卷着被子在哭。 古氏急忙冲过去,抱住她道:“雅姐儿别哭,娘会求黎大人替你做主的,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詹三老爷笑了,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道:“公道?昨晚可是你女儿自己跑进我屋里来的,再说了,你女儿是什么金贵人吗?一只破鞋而已。” 原本他还很高兴能睡到顾雅这样美貌的姑娘,可谁成想,她竟是个残花败柳,还梳着姑娘发髻来骗人。以为他是不经事的毛头小子吗?是不是黄花闺女会不知道? 古氏被说得哑口无言。 詹三老爷一脸恩赐的道:“虽说顾雅是个破鞋,但我会负责,会把她带回詹家,给个妾位。” 顾雅却不乐意:“你滚,我是死也不会给你做妾的。” 她的良配是詹三公子。 古氏却急了,想着顾雅的事情已经被顾蓉知道,如今又被詹三老爷给睡了,以后还能嫁谁去? 她正要劝顾雅,顾小妹的怒骂声就传来。 “顾蓉你个贱人,小小年纪就学会抢男人了,我打死你!” 顾小妹醒来后,是懵了片刻,等反应过来后,才知道自己被顾蓉算计了,是直接冲过来,揪住顾蓉就啪啪扇了她两巴掌。 第872章 羞辱 “贱人,贱人,你敢抢我夫君,我要去告诉娘,让她把你浸猪笼!”顾小妹怒目圆睁,一副要把顾蓉给生吞活剥的模样。 张氏怕得要命,顾小妹可是老顾家出了名的泼辣,你要是把她给惹急了,她不说宰了你,但把你毁容是一定敢做到的。 蓉姐儿好不容易攀上詹三公子,要是脸毁了可是不得了。 张氏赶忙过来拦着,赔笑道:“小姑息怒,不是蓉姐儿的错,是詹三公子自己看上她的,还说要纳她为良妾。” “什么!”顾小妹惊叫出声,怒道:“詹三公子能看上她?还纳为良妾?哈哈哈,果然是个贱人,贱到詹三公子都不愿意娶你为妻,睡完你就给个妾位!” 顾小妹笑得很嚣张:“做妾是吧,那成,我也不是那不容人的,你做妾,我做妻,比你高一头,一辈子都压着你!” “呵,顾小妹你在说什么?”顾蓉忍不住笑了:“你一个嫁过一回的寡妇,破鞋一只,还想嫁给詹三公子做正妻?你做梦吧。” 顾小妹听到顾蓉把自己守寡的事情说出来,目呲欲裂,咬牙狡辩道:“贱人,你乱说什么,你才守寡呢,本姑娘是黄花闺女,根本没有嫁过人!” 说完是一把推开张氏,嗷叫一声,向着顾蓉的脸抓去……贱人,仗着自己年轻就抢她夫君,我抓花你的脸,看你还怎么****詹三公子。 张氏吓得脚都软了,想要去救顾蓉,结果顾蓉却是一把抓住顾小妹的手,再对着她的脸左右开弓,啪啪啪一阵掌掴,扇了顾小妹好几个巴掌。 扇完还不解恨,抬脚一脚踹在顾小妹的肚子上。 砰一声,把顾小妹踹倒在地,又冲过来,一脚踩在顾小妹的脸上,朝着她的脸吐了一口唾沫:“呸,臭寡妇,喊你一声小姑你还把自己当祖宗了,顾潘氏宠着你,可你去问问老顾家其他人,有多少人想要杀了你?还装黄花闺女骗人,想要嫁给世家子,你是疯了吧,真以为能骗过世家?” 又道:“你跟顾潘氏以为只要把人灌醉,生米煮成熟饭,再割破手指,把血滴在白帕子上就成了?告诉你,这种法子根本骗不了世家子。世家子年满十四岁,都会有嬷嬷来教导他们怎么分辨黄花闺女,他们比你懂得多。你们用这等漏洞百出的法子是永远做不了正妻,连妾都当不上!” 顾小妹她们把世家想得太简单了,世家子就算纳个通房丫头,也会先派嬷嬷去验身,只有完璧之身才能做通房丫头,生了孩子的才能做妾。 不过她顾蓉走运,三公子说她聪明直接,愿意一开始就给她妾位。 顾小妹被打得嗷嗷哭,是死也没有想到顾蓉这个唯唯诺诺的丫头敢打她。 她哭啊,口中喊着:“你胡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娘说了,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就能蒙骗过关,还说她以前的一个老姐妹就是这样骗过夫家的,娘是不会骗她的。 又想到了詹三公子,立刻冲着屋内哭喊道:“三公子你出来,我要见你。你要是不出来,我就撞死在这里。” 詹三斜躺在屋内的软榻上,听着外面的这场混乱。说实话,听到这么多女人为他争风吃醋,要死要活的,他心里还很开心,就是可惜了顾雅,白白便宜了三叔。 此刻听到顾小妹的话,他伸伸懒腰,纡尊降贵的从里面走出来,俯瞰着被顾蓉踩在地上的顾小妹,嗤笑一声,问道:“你要见本公子?” 顾小妹看见他,宛如看到救醒,冲着三公子点头:“嗯嗯嗯,是我要见你……三公子,你跟顾蓉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不介意,只要你娶我做正妻就行。” 詹三听罢,愣了愣,接着是狂笑出声,指着顾小妹道:“哈哈哈,你是疯了吗?以为世家豪族的门那么好进,我一个世家公子会娶你一个农家寡妇?” “你可知,有多少七品佐官家的姑娘嫁进世家做妾的?你爹是谁?一个泥腿子的女儿也想嫁进世家做正妻,我劝劝你,赶紧去情大夫来看看脑子吧,你傻了!”詹三是不断羞辱着顾小妹,觉得这个顾家的老姑娘还挺好玩,她到底是长着什么脑子才敢做这样的美梦? 顾小妹傻了,没想到詹三公子会对她说这样的话,哭着问:“呜呜呜,你不是喜欢我吗?你前两天还夸我来着,说我是娇娇女娥。” 詹三公子笑了:“我夸过的女人无数,且娇娇女娥是夸娼妇用的,皎皎淑贤才是夸的大家闺秀。你自己不念书,听不出来我在骂你送上门来,怪得了谁?” 顾小妹懵了,接着是嚎啕大哭,她活了二十多年,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娘说的,她是大家闺秀,是要嫁给官家公子的,为啥三公子看不上她? 詹三公子玩够了,对顾蓉道:“赶紧解决她,太吵了,我要补觉。” 他答应纳顾蓉为妾,是看中她的能力,觉得她跟自己睡过的其他娇弱女子不一样。 顾蓉:“是,三公子先回去歇着,奴家这就解决她。” 刚刚说完,詹三老爷就穿好衣服,从对面的厢房出来了,喊住詹三,笑道:“小三,这才过了一夜,你就把人给教得这么好,果然有叔父当年的风范。” 按理说,这话不该从一个世家老爷的口中说出来,这是极其下流的话。 可詹三老爷本来就是狂士,他说话随意惯了,且他也没有把老顾家的这些姑娘放在眼里过,顾小妹这些人在他的眼里,堪比一群爬床的丫鬟,自甘下贱的东西,他说话为何还要顾忌? 詹三听到这话,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自家叔父道:“叔父神清气爽,看来昨晚过得不错。” 詹三老爷哈哈笑道:“确实不错,只是有些遗憾,已非完璧之身。” 叔侄俩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站在房门前说着下流的话,把黎家的下人都吓懵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顾大姑一大早把他们带来院子里,就是让他们看老顾家的姑娘是怎么被人白睡的? 第873章 气疯的黎大人 且詹三老爷还说顾雅不是完璧之身? 这话是从何说起? 顾雅不是一直都梳着姑娘发髻吗?怎么可能不是完璧之身? 又看向还趴在地上的顾小妹……顾蓉说她嫁过人,男人死了,如今是个寡妇,而她也是一直梳着姑娘发髻,说自己还是姑娘家。 顾小妹一个寡妇都能装姑娘骗人,顾雅不是完璧之身,也就不稀奇。 可是…… 黎家的几个下人是快哭了,他们家大人是造了什么孽啊?竟然会碰上老顾家。 可知他们家大人正在给顾雅跟顾小妹踅摸人家,那找的可都是河安府的富家公子。有三家富户有事求大人,表明了不介意老顾家的事儿,只要黎大人把事情给他们办成了,他们就同意婚事。 婚事都快谈成了,顾小妹跟顾雅却出了这样的事儿,真是,唉! 可更让他们崩溃的是,顾大姑还冲他们喊道:“你们快去找黎叔,把他请来,就说詹家欺人太甚,白睡了我们家的姑娘还不给妻位,让他来给我们做主。” 做你妹啊! 黎家的下人快哭了,这种姑娘家自贱爬床的丑事,让黎大人怎么做主? 何况这爬床的姑娘还不是黄花闺女,本就是老顾家人想要讹诈詹家叔侄在先,这公道怎么讨? 顾大姑见他们不动,气得不轻,直接对郑氏道:“去,去叫甘管事,让他驾着骡车去找黎叔来做主,今天这事儿不给老顾家一个公道,那就没完!” 郑氏听罢,立刻诶了一声,匆匆离开,去找甘管事,让他赶紧去找黎大人,就说老顾家出了要人命的大事,急需他来做主。 甘管事不蠢,詹家叔侄的院子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是早就知道了,而心里也有着小盘算……想着要是黎大人来看见这桩丑事,一定会厌弃老顾家。只要黎大人厌弃了老顾家,不再给老顾家撑腰,他们就不用再顾忌,可以让甘家出钱买走他们,让他们再回甘家去。 这老顾家都是疯子,还一群的花柳病,他们是待不下去了。 “是,小的这就去找黎大人。”甘管事亲自驾着骡车去找黎大人。 黎大人此时正在前往府衙的路上,他会去这么晚,是故意的,只为避嫌,生怕老顾家打赢官司,城中百姓会说是因为他偏帮的缘故。 他这名声不能再坏了,再坏下去,官都要做不成了。 甘管事认得黎家的骡车,是一鞭子狠狠甩在骡子身上,骡子狂奔,不多时就超过黎家的骡车。 黎家车夫见状大骂:“不长眼的狗东西,你怎么驾车的?没看见这是官家的骡车,你也敢超?” 甘管事立刻停下骡车,转身跪在地上,道:“小的是墨香街老顾家的管事,姓甘,奉了禄三夫人的命令,前来请黎大人。禄三夫人说,宅子里出了要人命的大事,让您赶紧去呢。” “你说什么?”黎大人掀开车帘,看着甘管事问道:“有禄媳妇这么说的?什么要人命的大事?可是成志出事了?” 黎大人现在最在乎的就是顾成志,那边的几个儿孙里,只有成志一个人是壮壮实实的,要是连他也出了事儿,那可就完了。 黎大人立刻吩咐车夫:“赶紧掉头去墨香街老顾家,快!” “是。”车夫立刻掉头,往老顾家奔去。 车内,黎庄跟岳师爷都皱着眉头。 岳师爷不满的道:“大人,这还没问清楚是什么事儿您就过去,万一被老顾家骗了怎么办?” 岳师爷是恨极了老顾家,再这么下去,黎大人一定会被老顾家拖累死。 黎大人知道岳师爷对老顾家不满,他也知道在外人看来,自己对老顾家太好了,可有些缘由他不好对外人说,只能安抚岳师爷:“毕竟是老恩人的后代,如今遭了这么多难,又是特地派人来请我的,我若是不过去,难免会被人说凉薄,不知感恩。” 又道:“你放心,等老顾家平安渡过这次灾劫,有了可活命的营生后,我就不会再管他们。” 岳师爷听罢,心里的怒气才消散一些。 可这怒气不过消散了两刻钟,到了墨香街老顾家的时候,是再次冲天而起,差点没把岳师爷给气死! 岳师爷跟黎大人站在詹家叔侄住的院子里,看着里面乱糟糟的情景,听着顾大姑、顾小妹的连翻哭诉,是彻底懵了。 岳师爷哆嗦着手,指着顾小妹道:“你,你说什么?顾蓉跟顾雅爬了詹家叔侄的床,成了好事,如今詹家叔侄要娶她们做妾,可你不同意,必须要詹三公子娶你做正妻才行?” 顾小妹哭道:“没错,詹三公子喜欢的是我,是顾蓉那贱蹄子算计了他,可我不怪他。可连顾蓉都能做良妾,我必须做正妻,不然我就撞死在这里!” “撞,你赶紧撞,今天你要是不撞死你就不是人!”岳师爷气疯了,没想到甘管事找他们是为了这样的丑事。 天老爷啊,放过他吧,他一个师爷,是帮着官员出谋划策,造福黎民的,不是来解决这种烂事的。 黎大人也懵了,根本不敢相信,顾雅会做出爬床的事儿。 雅姐儿可是老顾家的姑娘里,最清高孤傲,最有大家闺秀风范的,他都已经给她找好婆家了,怎么还会出这样的事儿? 顾蓉在旁边笑道:“小姑,侄女劝您一句,给自己留点脸面吧,詹三公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是不会娶你的,你一个寡妇,要詹三公子怎么娶你做正妻?还有顾雅,也别嫌弃詹三老爷年纪大,又不是黄花闺女了,逃荒的时候连孩子都怀过了,能给世家老爷做妾,已经是好命。” 黎大人疯了,怒瞪着充血的眼睛,伸长脖子,指着顾小妹,惊骇的问:“你,你说小妹是寡妇?她嫁过人?雅姐儿怀过孩子?” 顾蓉看向黎大人,笑得很是扎眼,点头道:“是的黎大人,我小姑早在逃荒之前就嫁过人,可我小姑父命不好,在逃荒的时候被恶人给打死了,小姑就守了寡。雅堂姐是为了换口吃的,自己偷偷去卖身换粮食,结果……” 砰一声,顾蓉的话还没说完,黎大人就吐出一口鲜血,晕死过去。 第874章 谁也不能走 “大人,大人您怎么了?快把宅子里的大夫叫来。”黎庄急忙冲过去扶住黎大人,用手帕给他擦着嘴巴的血迹。 “是!”这座院子里还有黎家下人在,闻言是急忙跑去找大夫。 顾小妹见黎大人晕倒了,也害怕起来,叫道:“咋办,黎叔是不是要死了?他死了谁还给我做主啊?” 啪一声,岳师爷扇了顾小妹一巴掌,力道之大,直接把顾小妹给扇得跌倒在地,捂着脸颊哭:“你,你敢打我,你个奴才竟然敢打我……” 岳师爷冷笑:“打你又怎样?你这样的无知泼妇不该打吗?黎大人真是白疼你们了,你们就是一群白眼狼,不把他害死不罢休。” 顾小妹从小豪横惯了,在她眼里,吃住都在黎家的岳师爷就是黎家的下人,而她在黎家可是小姐一般的,怎能忍受一个“下人”打她,是哭嚎着爬起来,招呼顾大姑:“姐,帮我教训这个奴才,让他长长记性!” 说着就向岳师爷冲去,顾大姑是想拦都拦不住。 张班头带着人来到老顾家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他立刻拔刀指向顾小妹,吼道:“住手!胆敢对秀才公动手者,重则可判流放。” 顾小妹怕死,这一吼成功让她停手,不敢再厮打岳师爷。 岳师爷一脸冷漠的看着顾小妹,心里则是怒焰滔天,今天黎大人必须跟老顾家划清界限,不然他就不干了。 张班头看见黎大人晕倒了,嘴巴跟衣襟上还有血迹,赶忙问道:“黎大人这是怎么了?” 这话问得,全场是陷入寂静,让张班头觉得,事情肯定不简单。 他看向只穿着里衣的顾蓉,以及敞开着衣袍的詹三,皱起眉头……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张班头正猜测着,顾小妹这个蠢货就自己爆出真相。 顾小妹见黎大人晕了,知道唯一能给自己做主的人就只剩顾老太,她指着顾蓉,双眼喷火般道:“顾蓉你个贱人,你给我等着,以为爬上詹三公子的床就能进詹家吗?你做梦,詹三公子是我的。” 又冲着还在对面屋子哭泣的顾雅吼道:“雅姐儿别哭,小姑一定会让詹三老爷娶你做正妻,不会让你委屈做……” “闭嘴你个蠢货!”岳师爷是嗓子都快喊破音了也没能阻止顾小妹把话说完。 顾小妹被岳师爷吼了,害怕他再打自己,是忍着痛楚,急忙跑去找顾老太。 岳师爷看着顾小妹跑走的背影是深吸几口气,扶着旁边的柱子,差点就倒下去了……完了完了,张班头他们可是古知府的人,这事儿要是传到古知府的耳里去,黎大人还能讨得了好? 张班头跟手底下的一班衙役是懵了,他们听到了什么?老顾家的两个姑娘爬了詹家叔侄的床,这詹家叔侄是何许人也?莫不是自诩狂士的江南詹家人吧? 可詹家叔侄怎么会来老顾家,还跟老顾家的姑娘滚在了一起? 詹三老爷跟詹三公子虽然********,瞧不起老顾家,可老顾家毕竟不是画舫楼子,这叔侄俩来做客却睡了人家姑娘的事儿,传出去可不好听。 为了他们的名声,詹三老爷终于出面,直接拿出三张百两银票递给张班头:“这位差爷,我们只是顾家的客人,这是个误会,还望莫要传出去的好。” 张班头看着那三张百两银票,很是心动,可他还是把银票推了回去,道:“我们是奉知府大人之命来捉拿顾潘氏去府衙审讯的,其他事情一概不理。” 这话一出,院子里是炸开了锅。 岳师爷真想就此撞死了事,可他身为黎大人的心腹师爷,这种时候必须强打精神问道:“张班头,张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潘氏犯了什么大罪,需要知府大人下令拿人?” 若是小事,古知府看黎大人背后贵人的面子也不会追究,定是出了大事。 张班头道:“是人命案子,顾潘氏涉嫌用药谋害顾老爷子的原配,如今被原配费氏之子告上府衙。” 岳师爷惊了,这他娘的还出了人命案子,让他怎么办?! 黎庄听罢,也快疯了,问道:“顾老爷子不是去状告顾大山不孝吗?怎么就成了顾大山状告顾老太谋害人命?” 老顾家到底走的什么霉运?本以为顾老爷子一定能告赢的,没成想却是输得彻底。 张班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其余的恕在下无可奉告,不过……” 他看向在场的人,例行惯例的通知他们:“老顾家出了涉嫌人命案的犯人,按照规矩,这座宅子里的人谁都不能离开。若想离开,必须得到知府大人的许可。” 詹家叔侄早就被顾老太犯了人命案的事情惊呆了,听到这话,急忙又拿出几张银票塞给张班头,求道:“差爷,我们只是老顾家的客人,跟他们家不熟,更是连顾老太的面都没见过,请你高抬贵手,让我们离开。” 他们叔侄必须走啊,要是不走,事情一旦传扬出去,詹家的名声就全毁了! 然而,张班头却道:“两位爷儿,我就是个当差的,你们要是想要离开,可以手书一封给古知府,由他做决定。” 如果这两人真是江南詹家的人,那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班头能决定他们去留的。 詹家叔侄快疯了,他们不过是在老顾家睡了两个姿色还算可以的人,怎么就到了要赔上整个詹家名声的地步? “班头,老顾家的下人规矩不行,我先带着几个兄弟去守着宅子的各个门口,免得有人跑出去通风报信。”张班头的本族兄弟张三金对他说道。 张班头信得过张三金,点点头道:“去吧。” “诶。”张三金应着,立刻带着八个衙役离开,把老顾家的大门、后门、两个角门全部守住,不让人随意离开。 张三金把人手安排好后,对守着右角门的两个衙役道:“你们先守着,我回趟衙门拿封条,弄不好要贴的。” 说完就走了,可他刚出宅子的小巷口,就被一个中年男人拦住。 第875章 名声臭了 男人穿着青布长衫,面白微瘦,一看见张三金就笑容满面,塞给他一锭银子,问道:“金爷,可有老顾家的最新秘闻?” 这人是府城里的说书先生之一,他先前在府衙旁听老顾家的案子,听到知府大人派人来老顾家拿人后,立刻跟来,就等着张三金出来给他报信。 张三金跟他合作不是一次两次了,收下银子后,把老顾家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他是听得呆住了,看着张三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三金见他愣住,推推他:“柯先生?” 是一连喊了好几声,柯郁李才回过神来,惊叫一声,问道:“金爷,此话当真?没有骗柯某吧?” 张三金道:“咱们都合作多少回了,我还能骗你?” 又道:“这消息千真万确,且绝密,就看你有没有胆子说出去了。那两个可是江南世家詹家的人,那位詹三老爷还是大楚有名的狂士。” “呸!什么狂士,不过是一群疯子罢了。”柯郁李以前在江南的时候去参加过文会,曾经被文会上的狂士羞辱过,说他一个没有功名、靠着说点丑文糊口的俗人有何资格来参加文会? 柯郁李是个有文心的人,说书前也是念过书的,可他命不好,爹娘死得早,只能断了科考梦,出来赚钱养活弟弟妹妹。 后来一个从江南回来的族亲见他认字,就把他带去江南学说书。他能去文会,也是以前的同窗考上功名后带他去的,想要一圆他少年时期的夙愿。 没想到却是被人羞辱一顿,最后悻悻而归。 柯郁李因此对狂士是没有任何好感,对詹家叔侄自然不会手下留情,是又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张三金:“金爷,您辛苦了,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柯某多谢了。” 试问,在老顾家闹出人命案的时候,老顾家的两个姑娘还自贱爬男人的床,而这两个男人不但是叔侄,还是江南世家子弟,这等消息一出,别说河安府会炸开锅,整个江南都会轰动啊。 张三金见是五十两面额的银票,惊了:“是不是太多了?” 说书虽然赚钱,可赚的都是小钱,他知道细水长流的道理,不会让柯先生吃亏。 柯郁李笑得贼精贼精的:“金爷就收下吧,只要我把您给的消息卖给其他说书先生,这银子就赚回来了。” 言罢,对着张三金拱手行了一礼后,匆匆离开。 柯郁李做了多年的说书先生,如今日子过得很是不错,出了巷子后,立刻交代小厮:“去通知府城的说书先生们,就说我们盛和楼有老顾家的最新秘闻,想知道的,一人拿五两银子来买。我只等三刻钟,过时不候。” 做说书的,特别是说这些真事的,时间可是关键,根本耽误不得。 “是。”小厮一溜烟跑了,是一边跑一边高喊:“盛和楼柯先生有老顾家最新秘闻,诸位先生有意者可带五两银子去买,只等三刻钟,过时不候啊。” 是一路跑一路喊,所有听到的人都惊了,一个个追着问:“善子,你家柯先生又拿到什么秘闻了?赶紧说说?” 善子笑道:“客人想要知道的话,三刻钟后去盛和楼,我家先生准点开讲。” 这就是他边跑边喊的原因,能直接把消息放出去,吸引客人去盛和楼听说书。 “善子你个臭小子,行,你厉害。”街上的人都被挑起了好奇心,只能往盛和楼赶去。 不多时,偌大的盛和楼已经人满为患。 府城的说书先生们急忙赶去,花了五两银子买了柯郁李的秘闻。当他们听到秘闻后,是差点震惊得晕过去。 劲爆,太劲爆了,这消息一出来,整个江南,不,整个大楚必定轰动啊。 “柯兄谢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着重说詹家叔侄,这对叔侄太不是东西了,特别是那个詹三老爷,都五十的人了还去睡小姑娘,简直是下流!” 十几个说书先生谢过柯郁李后,匆匆离开。 柯郁李很会做人,是把说书的时辰又推迟了两刻钟,给了其余说书先生赚钱的时间。 两刻钟后,盛和楼是一敲铜锣,柯郁李绘声绘色的说起老顾家发生的最新秘闻。 柯郁李还多加了一些细节进去,把客人们听得那叫一个激动,仿佛趴在老顾家的墙根下亲眼看见一般。 盛和楼的客人们都听懵了,震惊的问他:“柯先生说的可是真的?老顾家的顾蓉跟顾雅被两个在老顾家做客的外男给睡了?诶哟,这两个是啥人啊,咋这么大胆?” 柯郁李道:“自然是真的,我柯郁李什么时候说过假话?要说那对叔侄是何许人物,自然是贵人,说出来能吓死你们。他们乃是江南金宁府的世家豪族,姓詹的,家里有个老姑奶奶做过妃子,詹大老爷如今还在京城做着官,可是真正的世家豪族,名门勋贵。” “呸,什么名贵勋贵,分明就是两个下流胚子,去别人家做客还霸占别人家的姑娘,这是人干的事儿?”听说书的客人们是气得不轻,大骂着詹家叔侄。 柯郁李道:“你们觉得詹家叔侄下流,可他们却不觉得。他们是狂士,觉得睡了别人家的姑娘那叫风流,是美名,可颂扬的。” 一名穿着墨蓝锦衣的客人怒道:“颂扬个屁,就这样的还颂扬?他们分明是犯了大楚刑律里的强占民女罪,应该被抓去衙门判刑!” 听说书的客人里有热血青年,一听这话是拍案而起,指天怒道:“这位仁兄说得没错,詹家叔侄这是犯了刑律,咱们得去衙门告他们,替天行道!” 这话一出,还真有几个胆大的,或者说是有狂士梦,想要利用詹家叔侄一举扬名的书生撕掉衣服下摆,开始写状纸,要上衙门状告詹家叔侄。 那写的还是血书,一个个是气愤填膺啊。 柯郁李愣住了,他是不是说得有点过了?不管了,反正詹家叔侄不是什么好人,他们的名声臭了也是活该。 因此,柯郁李是抱拳对那几个书生道:“诸位后生高义,请受柯某一拜。不过詹家毕竟是世家豪族,势力颇大,后生们去击鼓喊冤,正个道便可,不必死咬着不放,一切由府衙做主。” 柯先生是不想他们热血过后被詹家报复。 那几个后生道:“柯先生放心,我们知道的,不会做得太激烈。” 不多时,那几个后生就写完状纸,端详一会儿,夸了写状纸之人的文采后,一起奔去府衙,有不少客人也跟着去看热闹。 …… 古知府一直在等着张班头把顾老太抓来,可他没有等到顾老太,反而等到一群状告詹家叔侄的后生。 古知府头疼,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所有事儿都凑到一起了?这,真不是有人在背后设计? 第876章 詹家叔侄蹲大牢 樊遇就是那个用自己鲜血写血书的人,见古知府愣住了,以为他没听明白,又扯开嗓子喊道:“大人,学生替天来状告江南世家的詹家叔侄,他们在老顾家做客期间强占顾蓉顾雅,求大人立刻派人去捉拿这两个无耻之徒!” 古知府听罢,头更疼了,咋就这么虎呢?本府又没聋,你至于再喊一遍吗? “唐通判,把他们带去后衙说话。”古知府低声吩咐着唐通判。 “是。”唐通判也知道事情大发了,不能让这几个书生在这里喊,是亲自走下堂来,对樊遇几人道:“诸位学子,请跟本官来,咱们后衙说话。” 又知道樊遇是个虎的,急忙补充一句:“詹家不是一般人家,此事又属于秘辛,不可在这里明说。” 樊遇不知道是真虎还是假虎,听到这话是扑通一声跪下,喊道:“大人,晚生们知道詹家是世家豪族,家里的大老爷在京城做着京官,不是我们这些小后生能状告的。可我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愿用一腔热血,换大楚刑律清明!” 清明你爹啊,唐通判都忍不住要骂娘了,知不知道我们这么做是为你们好,你们就不怕被詹家报复? 那詹家是世家,家里传承了大几百年,私下里养的影子卫不知道多少,想要无声无息的掐死你们几个小豆苗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顾老爷子已经气得在公堂上晕过去一回,听到几个书生的状告,是又差点晕死过去,瞪着他们问:“你,你们说啥?詹三老爷叔侄把雅姐儿跟蓉姐儿给强了?怎么可能?他们可是来……” “顾老爷子!”顾锦安适时地打断顾老爷子的话,几步来到顾老爷子面前,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不是收了詹家的定亲信物吗?用这个做筏子,直接把顾雅顾蓉嫁给他们叔侄就行。虽说两姐妹嫁给两叔侄不太好听,可你不是喜欢钱吗?只要攀扯上詹家,那得到的可就是泼天富贵。” 顾老爷子听罢,惊骇不已,瞪着顾锦安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顾锦安冲他笑了笑,又低声说了一句:“你低估我们了,如今的我们,有足够的本事对付你们,可我们只是想用正经手段罢了,因为你们还不知道我们变成畜生。” 三郎的人一直盯着老顾家,詹家叔侄去了老顾家的事儿,大庆他们很快就知道。 三郎得知詹三想要娶小鱼,是气得脸色黑透,差点没忍住要去把詹三给废了。 不过他还是冷静了下来,继续按照计划做着事儿。如果不出意外,那两张婚约应该已经被他掉包,换成了顾雅跟顾蓉的名字,詹家休想占到大姐跟小鱼的一丝便宜。 顾老爷子听到顾锦安的话,是惊愣住……这个果然不是那个任由老顾家磋磨的瘦弱孩子,如今的他,已经长成了一个能庇护家人的顶梁柱。 顾锦安说完之后,继续回到顾大山身边跪好。 而樊遇他们回着顾老爷子先前的问话,道:“自然是真的,这事儿整个府城都传遍了,是个人都知道。” 是个人都知道? 顾老爷子是经受不住,嗷叫一声,又晕了过去。 幸亏肖大夫一直在这里候着,急忙过去给他扎针行气散血,才没有让他中风。 而此时看热闹的百姓们也炸开了锅,是叫嚣着道:“大人,这几个书生说得对,别管那两叔侄的家世多显赫,只要犯了刑律的,都该抓起来坐牢……不是有句话叫做什么天王老子犯法跟熟民同罪吗?那就该抓啊。” 古知府觉得自己的头不用要了,疼死算了,那叫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熟民?几成熟啊,我还生民呢! 古知府看着乱糟糟的公堂,知道不能这么下去,是快刀斩乱麻,唤来两名衙役,道:“拿上本府手书去找张班头,让他把詹家叔侄也抓来,直接投入大牢。” 又对那几个书生道:“本府已经命人把詹家叔侄捉拿归案,但今天的案子太多,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要先把顾大山状告顾潘氏谋害的案子给结了,才能审理詹家叔侄的案子。你们可以先回去等消息,或者去后衙歇着,等后续。” 樊遇他们想到柯郁李提醒的话,让他们不要闹得太过,想了想,便同意了:“是,晚生们遵命。” 古知府是松了一口气,赶忙挥挥手,让唐通判亲自把他们带去后衙……热血书生得罪不得啊,都是一群不怕死的,要是真的撞柱,不但影响他官声,他还得替他们收尸,划不来。 樊遇他们见是通判大人亲自招待他们,很是激动,一个个是脸色通红,抬头挺胸的进了后衙。 …… 老顾家,詹家叔侄最终还是拗不过张班头,亲自修书一封,让张班头带去给古知府,让古知府放他们离开。 可信的墨迹未干,两名衙役就来了,还带来古知府的手书,递给张班头。 张班头一看,是立刻下令:“来啊,把詹家叔侄这两个恶徒捆了,押去府城衙门!” 詹家叔侄懵了,忙问张班头:“当差的,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抓我们?” 我们也是你能抓的? 张班头抖着知府大人的手书,道:“知府大人说,有几名学子递交血书,状告你们强占民女,要把你们关进大牢,押后审讯。” 詹三道:“胡扯,我们所幸过的女子皆是自愿,何来强占之说?这是诬告!” 张班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知府大人说了,如今满城都传遍你们强占民女,城里的百姓是把你们给骂得半死,要是不把你们抓了,无法平民愤。” 又道:“知府大人说,让你们别反抗,老老实实的跟我们走一趟,要是诬告,自会还你们公道,要是真的,那你们也能保留一点颜面,写信回詹家求救。” 詹三吼道:“保留颜面?都把我们投入大牢了,还有何颜面可言?” 詹三老爷也是气得不轻:“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我詹狂人活了五十来年,扬名也有二十多年了,何时因着这等事情进过大牢?姓古的这是想要坏整个詹家的名声!” 又指着张班头警告道:“回去告诉姓古的,他做事不要太绝,免得以后遭殃!” 张班头皱眉,看着詹三老爷问:“你这是在威胁朝廷命官吗?成,我们记下了,等上堂的时候会把这一条加上去。” 又喊衙役们:“上,把他们捆了,一堆废话,耽误我们干活。” 第877章 袁金枝的害怕 “是。”衙役们早就受够詹家叔侄的目中无人,得到命令是一拥而上,朝着詹家叔侄扑去。 詹家叔侄会武,见衙役们扑上来,立刻挥拳迎击。 然而…… 砰砰砰,衙役们手里有包着铁皮的棒子,是拿着棒子一顿猛打,把詹家叔侄给打得嗷嗷叫。 詹三老爷气得大骂:“匪贼,一群匪贼,竟敢用棒子殴打我们,可知……嗷!” 话没说完又被衙役们一通狠打。 “詹三老爷,你们再不束手就擒就是拘捕,罪加一等的。”张班头好心的提醒道。 詹三老爷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想要继续怒骂,可这群衙役的棍棒太快,他被打得浑身生疼,说不出话来。 顾蓉是看懵了,没想到知府大人会下令捉拿詹三公子叔侄。 她急忙喊道:“诸位差爷,府城里怎么会有詹三公子叔侄强占民女的说法?说的可是我跟雅堂姐?我跟雅堂姐是自愿的,你们抓错人了,赶紧住手!” 张氏生怕没了詹三公子这个金龟婿,也急忙道:“蓉姐儿说得没错,她跟雅姐儿都是自愿的,你们抓错人了。诶呀快别打了,把我家女婿打坏了可怎生是好?” 詹家叔侄听罢,像是找到救命稻草般,立刻吼道:“没错,她们姐妹是自愿的,你们赶紧住手!” “呸,谁是自愿的?我是被你强的,你个恶心的老头子,你毁了我的清白!”顾雅哭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接受睡了自己的人不是詹三公子的事实,看见衙役来抓詹三老爷后,是冲出来想踩一脚。 詹三老爷听罢,一双眼睛聚着冷意盯着顾雅:“坏了你的清白?你一个破鞋有什么清白可给我坏的?你还看不上我?呵,成,你可别后悔!” 既然她瞧不上他,那以后就别怪他无情。 张班头是烦死了他们,朝着衙役们咆哮道:“都他娘的废了不成,捆两个读书人还这么费劲?” 衙役们听罢,立刻加快动作,把詹家叔侄打趴下后,捆住他们的手脚,堵住他们的嘴巴。 詹三公子见自己被捆住,是唔唔唔的叫唤着,一双眼睛怒瞪顾蓉,眼里满是愤恨,显然是恨上她了。 要不是顾老太犯法招来衙役,他们叔侄也不会丢了大脸,如今还要被抓到衙门里去。 顾蓉看见詹三公子的眼神,心下大骇,想了想自己在老顾家的日子,要是攀不上詹三公子这棵大树,她以后根本没有活路,是立刻道:“张班头,民女恳求跟你们一起回衙门,我要给詹三公子叔侄作证,他们没有强迫我跟雅堂姐。” 顾雅听罢,怒道:“呸!你个小贱人,你自己是自愿的,我可是被你害的。” 顾蓉是不会让顾雅有好日子过的,听到这话是笑出声来:“被我害的,呵,要不是你自己犯贱来赴约,谁能害得了你?老顾家的姑娘里最脏的就是你,早就被人睡烂的货,你还有脸哭?” “你!”顾雅是脸面全无,哭嚎着道:“我不活了。” 说着向旁边的廊柱撞去。 “雅姐儿!”古氏吓得不轻,急忙追过去救顾雅。 顾蓉笑道:“伯娘,雅堂姐不会死的,您放心吧。” 一个为了活命而去卖身换口粮的人,如今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怎么可能舍得去死? 果然,顾雅的脑袋只是碰到廊柱,把额头撞得红了一片后,就不敢再撞了,坐在地上捂脸痛哭。 岳师爷带着黎庄等人,已经把黎大人抬进院子的正屋里,大夫正在给大人扎针,而他站在门口,冷眼看着这一切,道:“张班头,不是要去捉拿顾老太吗?赶紧去吧。” 老顾家的人最好就此死光,他是一点不想再管了。 张班头点点头,道:“多谢岳师爷提醒。” 又道:“黎大人醒后还是尽早离开老顾家去衙门的好,这座宅子要封了。” 岳师爷面无表情的朝着张班头拱拱手,道:“多谢提醒。” 要是黎大人醒来后不赶紧离开,还要再管老顾家的事儿,那他立刻走人。 张班头见状,不再耽搁,吩咐张三金:“你看好宅子,虎子你们六个押着詹家叔侄先去前院,其他人跟我去顾老太的院子,捉拿顾老太。” 又指着顾大姑道:“你,跟着我们一块去。” 顾大姑快吓死了:“凭,凭啥要我一起去?我又没犯法。” 张班头道:“顾潘氏瘫痪在床,你身为她的女儿,陪同自家老娘上堂不为过吧?” 孝道呢? 喂狗了? 张班头被老顾家的破事耽误太久,不再给顾大姑说不的机会,直接让衙役赶着她往顾老太的院子里去。 …… 顾老太的院子,顾小妹是跟顾老太哭诉了顾蓉抢了詹三公子的事儿,把顾老太给气得不轻。 “等,娘,帮,仇!”顾老太艰难的说出要为顾小妹报仇的话。 顾小妹听到这话高兴了,从小到大,只要娘答应她的,就没有做不到过。 而正在她美滋滋的等着顾老太收拾顾蓉的时候,顾大姑带着张班头他们进来了。 顾小妹看见张班头,怒道:“这是我娘的屋子,你们怎么敢闯进来,我要……” 梆一声,张班头直接夺过一名衙役手里的木棒,打在顾小妹身上,冷声说道:“官差办案,谁敢阻拦,一并抓走!” 娘的,先前已经被詹家叔侄闹了一场,顾小妹要是再来闹,这案子也不用办了。 顾小妹被打,嚣张气焰全无,像乌龟般缩在角落里不敢吭声。 顾老太则是大怒,想要说话质问张班头他们,可因着太过着急,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张班头也不跟她废话,直接说道:“顾大山状告你谋害他的亲娘费氏,如今府衙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证明你有罪,我们是奉了知府大人的命令来捉你归案的。” 顾老太听到这话,怒目圆瞪,一脸不敢置信……费氏的事儿她做得那般隐秘,顾大山是怎么知道的?还有胆子来状告她! “啥?你,你们说啥?”顾大姑是抖着声音问:“你们来抓我娘是为了费氏的事儿?” 张班头点头:“没错,你别多问了,赶紧把你娘抱下床,我们拆个门板把她抬走。” 顾大姑闻言,脑子里是走马灯般飞快转动着,想起自己当年还是袁金枝的时候,偶然听到的一些话,以及自己做过的一些事儿,是害怕得差点栽倒。 她摆着手道:“你,你们自己去抱,我要去照顾我家孙儿了。” 说完就要跑,被张班头用棒子拦住。 张班头皱眉道:“别找借口,赶紧把顾潘氏抱下来,我们要赶回衙门复命。” 可顾大姑怕啊,就想赶紧跑,是指着顾小妹道:“你们让她抱,她抱得动的。” 第878章 狠人顾老太 张班头怒了,吼道:“两人一起抱,再敢跟老子废话,把你们都抓了!” 顾大姑见张班头动怒,没办法,只能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后,拉着顾小妹一起把顾老太抱下床,往屋外走去。 趁着没人注意,她在顾老太耳边求道:“娘,女儿是最孝顺您的,您可要护着女儿啊。” 顾老太是个狠人,最初的震惊过后,此刻已经冷静下来,听到顾大姑的话,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当年她做那事儿的时候,可是谋划过的,官府休想治罪于她。要是真有一个人要为费氏偿命,那一定是顾老爷子。 她忍了那糟老头子几十年,是时候除掉他了。只要他死了,黎大人定会再好好待她。 顾大姑见状,心里总算安稳不少,把顾老太放到衙役拆下来的门板上后,对张班头道:“好了,你们走吧。” 张班头看一眼顾大姑:“你跟我们一块去,也能照顾你娘。” 顾大姑不干,叫道:“我不去,要找人照顾就找小妹或者顾蓉,一直以来都是她们在照顾我娘。” 张班头不跟她废话,是歘一声,直接抽出佩刀,指着顾大姑道:“老子说过了,再敢耽误我们办差的时间,要你们好看!” 顾大姑看见白晃晃的刀子,吓得一个屁股蹲坐到地上,又赶忙爬起来道:“去去去,我这就跟你们去。” 是拽着顾小妹的手跟着衙役们一起往前院走去。 顾小妹本来是不乐意去衙门照顾顾老太的,可来到前院看见詹家叔侄,得知顾蓉要去衙门给詹家叔侄证明清白后,立刻对詹三道:“詹三公子,玉叶也去衙门给你证明清白。” 说完看向顾蓉,冷哼一声,贱人,想要用这等手段来博取詹三公子的好感,做梦。 张班头懒得理会她们的争风吃醋,是人齐之后,立刻带着他们离开老顾家。 一出宅子大门,一阵阵惊呼声就传来:“诶哟,快看快看,出来了出来了!” 府城的老百姓知道张班头要来老顾家拿人后,纷纷赶来看热闹,如今整个墨香街都被堵得水泄不通。 “在哪呢?快让让,别站那么高,老子都看不到了。” “哟,那两个被捆住的男人就是詹家叔侄?不是说是江南的世家子吗?咋这副熊样,鼻青脸肿的,都快成猪头了。” “肯定是被打的,睡了人家的姑娘能不被打?” 有人是直接爬到树上,抱着树干看着詹家叔侄,目光落在詹三老爷的身上:“啧,这糟老头子都一把年纪了还强人家姑娘,看那耸肩驼背,脚步虚浮的,还能行吗?” 詹三老爷平时打扮得是贵气不凡,可如今被衙役们一通乱打,那点子贵气没了,只剩下老态龙钟。 “诶,你们说这詹家叔侄在老顾家睡了两个姑娘,不会染上花柳病把?” 这话一出,是瞬间炸开了锅,不少听到这话的人是纷纷后退几步,生怕自己也染上花柳病。 有人道:“不可能吧,詹家叔侄睡的是顾蓉顾雅,又不是顾有禄他们,怎么可能得花柳病?” 先前说话的人反驳道:“咋不会得花柳病?那恶症可是很可怕的,万一在宅子里碰见了,或者是跟伺候顾有禄他们的下人接触过,那就极有可能染上。” 再说了…… 那人嘿嘿笑道:“你们是不知道,江南可是有花君的,那些花君专门伺候世家豪族子弟,谁知道詹家叔侄好不好这一口。” 这话一出,人群里又炸开了锅。 “我的个亲娘啊,没看出来啊,詹家叔侄还有这爱好。” 河安府百姓的八卦能力不是盖的,等詹家叔侄被押出墨香街的时候,关于他们叔侄的八卦已经从强占民女变成跟顾有禄他们有染,还因此染上花柳病。 詹三老爷一声爱名啊,坐在骡车里听到这话是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班头,詹三老爷气晕了。”有衙役立马禀告张班头。 而这话又被看热闹的百姓传成了:詹三老爷好那口的真相被大家知道后,是羞愧得晕了。 张班头算是服了这些百姓,一离开墨香街就让骡车跑起来,一刻钟后回到府城衙门。可他没敢走正门,是走的后门,生怕围在府衙门前旁听的百姓会再来看詹家叔侄的热闹,耽误审案。 唐通判等在后衙里,得知张班头把詹家叔侄带回来了,是松了一口气,但他没有去见詹家叔侄,而是让张班头把顾老太跟顾大姑带上公堂。 至于顾小妹跟顾蓉,两人是来给詹家叔侄证明清白的,跟詹家叔侄一起被留在后衙的一个小屋里,等知府大人审理完顾老太的案子就会过来询问她们。 “案犯顾潘氏到!”张班头高喊着,让衙役把顾老太抬上公堂。 顾老太一来到公堂上,一双吊梢眼就四处搜寻着顾大山一家的身影,当看见顾大山父子三人后,是愣住了。 她幻想过顾大山父子三人的窝囊样,可当她再见到他们后,是彻底震惊了。 那个虽然跪着却抬头挺胸的中年汉子是顾大山?他竟然敢抬头做人了! 那个面如冠玉,气质高雅的年轻人是顾锦安?竟是比成贤强这么多。 还有那个福娃娃般的孩子,是原本唯唯诺诺,快要被她折磨得傻掉顾锦程? 程哥儿还是有点怕顾老太的,当年顾老太可是把他磋磨得一天不说一句话,真真是差点被折磨得傻掉,见顾老太来了,身子往顾锦安身边挨去。 顾锦安很心疼,却是扶正他的身子,道:“恶人自有恶报,程哥儿不用再怕她。” 程哥儿闻言,脸色好了一些,大着胆子看向顾老太,那直视顾老太的眼神把顾老太给气得直喘气。 “呼呼呼!”顾老太本就见不得顾大山父子三人如此光鲜出息,而一直被她磋磨的顾锦程还敢正眼看她了,当真是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啪一声,古知府一拍惊堂木,指着顾老太道:“案犯顾潘氏,本府问你,当年你可是用血刺藤冒充红血藤,谋害了顾大山的亲娘费氏?” 又警告道:“莫要狡辩,也莫要扯谎,否则大刑伺候!” 顾老太听到红血藤跟血刺藤几个字,就知道古知府说的是真的,府衙是掌握了证据才来抓她的。 她知道这回必须有人要给费氏偿命了,是眸光一利,嘴巴张了张,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是,顾,六,要,杀,妻!” 顾老爷子听到这话,脑子轰然一炸,死也没有想到,顾老太一上堂就把费氏之死的事儿推给了他。 第879章 绝望 顾老爷子是呆住了,可说书先生很激动,是又扯开嗓子喊:“大义灭亲啊!顾潘氏当堂指认顾生祥杀妻,老夫妻感情一朝破裂,大难临头各自飞!” 看热闹的百姓听到这话是激动得不行,很快就传出顾老太跟顾老太爷子当堂闹翻的八卦来。 啪一声,古知府拍着惊堂木道:“肃静,肃静!” 他快被这些说书先生给烦死了,再喊一句,他把他们拖进来杖打一顿信不信? 可说书先生们根本不怕,反正喧哗的又不止他们,还有数不清的百姓呢,难道知府大人能把所有人抓了? 顾老爷子被这一阵闹腾给惊得回过神来,瞪着顾老太,不敢置信的问:“霜娘,咱们将近四十年的夫妻,你就这么对我?” 顾老爷子是伤心欲绝,他一直觉得顾老太对他极好,费氏不让他做的,顾老太都随便让他做,还会夸他,说他有本事,会认几个字,比那些连自己名字都不会认的人强。 还说家里能建起青砖瓦房,全是他的功劳,要不是他娶了费氏,费氏一个兄弟死绝的军户女,能护住那些抚恤银子? 别说银子了,费氏要是不嫁给他,等费氏的老娘死了,费氏别说护住银子,就连自己也护不住,会被乡里的流氓混子给抓去卖掉。 在他说买卖失败的时候,还会安慰他,所他心肠太好,才会被坏人给骗了,不像费氏,用她父兄的一点抚恤银子就说他糟蹋,让他别做营生了,把剩下的银子买点地,老实种田,好好过日子,那日子能过得起来。 过得起来个屁! 顾老太说了,只有那枚本事的男人才会在地里刨食,他顾生祥看名字就是个做大买卖的料,怎么能去种田? 他是被顾老太给说成了英雄,觉得顾老太是哪哪都好,还仰慕他仰慕得不行,可谁成想,那么仰慕他的顾老太,如今竟然诬赖他谋害费氏。 面对顾老爷子的质问,顾老太是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只艰难说着:“他,杀,妻……我,冤!” 虽然只是说了几个字,但大家伙都听得懂,公堂上的书吏是笔下不停,认真做着记录,就怕漏掉了啥。 古知府问顾老爷子:“你说血刺藤是顾潘氏给你的,可如今顾潘氏说你杀妻,你有何证据证明自己没有谋害费氏?” 唐通判在旁边提醒道:“你先前已经招认,自己当年给费氏吃的是血刺藤而非红血藤,你要是拿不出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来,你就会被判杀妻。” 唐通判的眼睛很毒,他审了几年案子,是看得出来,顾老爷子应该没有杀妻,只是被利用了。 然后可能在费氏死后,自己也发现了不妥,但最后却选择帮顾老太隐瞒多年。只是没想到顾老太会当堂把杀死费氏的事情推给他。 顾老爷子急得不行,他一辈子都是窝里横,只对原配跟顾大山一家不好,哪里遇到过这等杀人大案?如今被顾老太所是杀死费氏的凶手,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哭诉道:“大人,我没有,我没有杀费氏,那些血刺藤是潘霜娘给我的,她,她……” 古知府皱眉:“她什么?” 顾老爷子顿了一会儿,转头再次看向顾老太,嘴巴动了动,几乎哀求般喊道:“霜娘,霜娘啊~咱们几十年的夫妻,不用闹成这样。” 三奶奶跟三爷爷应着年老,古知府开恩,不用他们跪着,是让他们在公堂后的屏风里坐着,要是宣他们,他们再上堂。 此刻三奶奶是忍不住了,走出来冷笑道:“顾老六,你个乌龟王八蛋,到现在还不明白潘氏对你咋样吗?她根本就没想过要跟你做夫妻,当初不过是大了肚子,生怕自己会被浸猪笼,这才急着找你这个下家。” 顾老爷子听罢,是怒吼三奶奶:“住口你个生不出儿子的绝户,再敢挑拨我们夫妻的感情,我杀了你!” “呸!你来啊,不杀了我你就不是个东西。”三奶奶根本不怕顾老爷子的威胁,是当堂说起顾老太当年的八卦:“袁家集那边的人谁都不知道潘氏不干净,男人不止你一个,在你之前就有人撞见过有男人天不亮从她家出来。那时候袁家满还没死呢,她偷人都偷习惯了。” 顾老爷子闻言,是气得目呲欲裂:“闭嘴,你个贱妇……” “你才应该闭嘴,再敢对着我家老婆子满嘴喷粪,别怪我动手打你。”三爷爷走了出来,把三奶奶拉到一边,又回屏风后搬了两张椅子出来,坐在旁边旁听。 这虽然不合规矩,可古知府也不能说他们,毕竟这么老了,还这么多百姓看着,他要是敢说一句,不出一个时辰,满城的百姓都要穿他不敬老人,官声有碍啊。 顾老爷子为了维护顾老太,是跟三奶奶起了一场冲突,可顾老太是躺在门板上,眼睛望着头顶,本根不看他一眼。 顾老爷子绝望了。 古知府趁机问道:“把你先前没说完的话说了,别耽误时间。” 顾老爷子听罢,这才老泪纵横的道:“血刺藤是潘霜娘给我的,给的时候说这是红血藤,我压根不知道她给我的是能害死费氏的毒药……” 他抹了一把眼泪,道:“如今想来,应该是她想要杀费氏……只因相处几十年后,我才知道她这人高傲,是不乐意给人做妾的,可她当年却说愿意给我做妾,然后说对不起费氏,让我对费氏好点,弥补弥补她,就给了我血刺藤,让我拿回去跟费氏吃。” 唐通判帮他总结:“你的意思是说,顾老太是借你之手毒杀费氏,好嫁给你做正妻?” 顾老爷子点头,掉着老泪道:“没错,正是这样。” “呸!”顾老太听到这话,是目呲欲裂,呸了一口顾老爷子,再次艰难说道:“金,枝,能,作,证!” 顾大姑突然被点名,是吓得跌坐在地,惊恐的看着顾老太,娘不是说说护着她吗?怎么还把她拖出来?万一她说漏嘴怎么办? 可顾老太看着她,道:“娘,信,你……说!” 这个四个字就很有讲究了,顾大姑听懂了,她想起当年顾老太教她说过的那些话,是跪在地上,道:“知府大人,我能作证是顾老爷子要杀了费氏,当年我听到了他说的话。” 第880章 一定是他的儿子 这话一出,公堂上是传出一阵惊呼,古知府立刻问道:“钱顾氏,速速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又提醒她:“这是人命大案,须知不可妄语,否则将是丢命的大罪。” 顾大姑听到这话,脸色惨白几分,哆嗦着嘴巴,想说些什么。 顾老太看见了,急忙吼一句:“信,娘!” 顾大姑闻言,看向顾老太,想着这些年来顾老太的算计是一直没出过纰漏,便稳住心神,坚定的道:“大人,民妇发誓,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古知府点头,看了公堂上的书吏一眼,示意他们记下,对顾大姑道:“说!” 顾大姑沉默了足足有半刻钟的工夫,做出回想小时候记忆的模样,道:“那时候民妇还住在袁家村,将近四周岁,开始记事了。我后爹,就是顾老爷子,那时候已经跟我娘……有了首尾。他时常来找我娘,除了来被我娘伺候以外,最常做的就是骂费氏,说费氏这不好那不好的。” “有一次因着他来袁家村找寡妇的闲话被传到了顾家村,费氏跟他闹脾气,说让他跟我娘断了。他听了很气愤,大白天就进村找我娘,说大男人就该三妻四妾,他又不是养不起,多娶我娘一个怎么了?还说费氏再敢管他,就把她毒死,再把尸体扔到村里的老井去,让她死了都没法埋进顾家坟地里!” “我当时年纪小,不懂这些,可后来听说他真的找了一种带刺的血藤,拿回去给费氏吃。没两个月费氏就死了。” 顾老爷子是惊得说不出话来,指着顾大姑,哆嗦着问:“金枝,你,你为啥要冤枉爹?难道爹对你还不够好吗?连费氏带来的金簪子都给你做了嫁妆,对你比对大丫好了十倍不止,你竟然恩将仇报诬陷我!” 顾老爷子是泣不成声啊,死都没有想到,他给银子、给嫁妆、给粮食的继女竟然会这么对她。 看热闹的百姓听到这话,是哟了一声,扯着嗓子道:“顾老爷子,你终于想起自己有个亲生女儿?你还记得她长啥样不?怕是只记得钱顾氏这个拖油瓶了。” 有人嘲笑顾老爷子,有人则是叉腰大骂顾老爷子:“顾生祥,你可真是个狗东西,竟然把费氏带来的金簪给继女,亲娘的东西那都是留给亲女儿的。你果然是个王八,分不清亲生跟娼妇带来的。” 河安府的人很会八卦,听到这话,想起前段时间说书先生说的,黎大人对顾有禄他们比亲生儿子都好,是立马嘲笑着问:“诶,顾老爷子,听说顾有文跟顾有禄他们很得黎大人的喜欢,但他偏偏不喜欢长得像你的顾有福,城里都在传顾有文跟顾有禄是他的种呢,你不会真当王八了吧?” 说完还大笑起来。 看热闹的百姓里还有人道:“瞧瞧顾大山,长得跟顾老爷子也挺像的,莫不是顾有文他们真不是顾老爷子的种。” “住口,你们给我住口,胡说八道!”顾老爷子快气疯了,他最是要脸,哪里能忍受别人说他被戴了绿帽子,是辩解道:“有文、有禄随了潘家那边,他们都是我亲生的!” 可他其实也没见过顾老太的爹娘,成亲的时候因着路远,又是寡妇再嫁,顾老太还怀着顾有文,他们就只是修书一封给两老,得到同意后就去办了婚书。 等他想去看潘家二老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 潘氏的弟弟来报了丧,说他们的孩子都小,不用赶回去祭拜了,还给了他们夫妻十两银子,说是二老留给他们的。 顾老爷子可是感动坏了,如今想来却是浑身发凉……他是被那十两银子冲昏了头脑,竟然真的答应不去祭拜二老。哪里有岳父母死了女婿一家不去祭拜的? 而潘家的人里,他只见过潘氏的弟弟,但有文跟有禄跟他并不像,那潘家真是太神秘了。 可顾老爷子还是坚信顾有文、顾有禄是他的种,他可不愿意做王八! 顾大山不关心顾有文他们是不是顾老爷子亲生的,只想问顾老爷子一句:“你真把我娘带来的金簪给了袁金枝?” 顾老爷子见顾大山跟他说话,很是激动,忙道:“大山呐,爹的亲儿,咱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父子,你听爹的把状纸撤了,你想知道啥,咱们回家慢慢说。” 顾锦安笑了,目光似火炬般刺向顾老爷子:“这案子都快破了,你还想让我爹撤状纸?你觉得知府大人会答应吗?” 啪一声,古知府都快把惊堂木拍碎了,怒道:“顾生祥,莫要扯太多,赶紧回答顾大山的话。” 其实这话不该古知府说的,可顾老爷子太过分,竟把原配带来的嫁妆给了继女,亲女儿又不是死了,怎能如此? 顾老爷子没办法,只好道:“当初是顾潘氏说,金枝嫁的是掌柜,嫁妆不能太薄,得有一样金饰,我才把费氏的金簪给了出去。” 顾大山听到这话,替费氏委屈得不行,也替顾大丫委屈,对顾老爷子更加失望,不想再跟他说话,只问顾大姑:“那支金簪可还在?” 顾大姑忙道:“在在在,你放心,姐姐可是给你藏得好好的,逃荒的时候顾老爷子让我拿出来换粮食我都没答应,说丢了。” 又哭着求道:“大弟啊,你看在咱们是一家人的份上,把状纸撤了吧,姐姐求你了。” 顾大山得知簪子还在后,心里宽慰不少,不理会顾大姑,而是哽咽的求着古知府:“大人,此案了结后,能否把亡母的金簪还给草民?” 古知府点头:“自然可以,只要是你亲娘的东西,本府都会判给你。” 顾大姑听罢,气得不轻,指着顾大山道:“顾大山,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是不是?!” 古知府不想再听他们争论,让衙役摁住顾大姑后,对顾老爷子道:“如今顾潘氏母女都指证你是杀死费氏的真凶,你还有何话可说?” 顾老爷子:“冤枉啊大人,潘氏母女俩在害我,她们是串通好的,袁金枝在说假话,那血刺藤是潘氏给我的,我没有去找过血刺藤。” 顾老爷子绝望到了极点,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有衙役来报:“大人,钱光宗说知道顾潘氏的秘密,想要作证,只求自己一家不被此案连坐。” 大楚是讲究连坐的,一人犯法,特别是犯了人命大案的,家里人都要受些牵连。 第881章 真相大白 钱光宗怕死,听送饭的小厮说了顾老太谋害费氏被抓走的事情后,立马说自己知道顾老太的秘密,想用这个秘密换取自家不被连坐的恩赦。 张三金不敢怠慢,赶忙派了一名衙役回来,把钱光宗的话带给古知府。 原本胜券在握的顾老太听到这话是怒目圆瞪,眼珠子往顾大姑那边斜去,模样狰狞的盯着顾大姑,想要问她,有没有跟钱光宗说过以前的事儿? 顾大姑看见顾老太的模样,吓得不轻,再次哆嗦起来:“娘,娘您别生气,女儿不是……”故意的。 “闭,嘴!”顾老太气得不轻,金枝这个蠢货,她要是把话说全了,别人想要不怀疑她都难。 古知府听到衙役的话,立刻看向唐通判:“唐大人,要辛苦你跑一趟了,亲自去审问钱光宗,把他的话记下来,带回府衙。” 钱光宗有花柳病,不可能带上公堂来审问,只能用折中的法子。 唐通判拱手道:“是,下官遵命。” 不过,唐通判是个办案办老的人,见老顾家是一群难缠的,便提议道:“大人,不如再选三个百姓跟着我们一起去,免得到时候顾老太母女攀咬咱们府衙冤枉人。” “唐大人此言甚是。”古知府立刻道:“因着钱光宗无法上堂,为了避免矛盾,本府决定选三名百姓去老顾家,旁听钱光宗的证词。” 看热闹的百姓听了是激动不已,可想到钱光宗有花柳病,又打起退堂鼓。 古知府心里鄙视,一个个看热闹的时候差点没把府衙大门挤破,现在让你们亲耳去听第一手八卦,你们又怕了,真是鼠胆。 “诸位无需害怕,就是隔着门口听钱光宗说话而已,不会传染花柳病。”古知府道。 看热闹的百姓听罢,还是害怕,直到肖大夫说不接触就不会传染后,他们才又热烈起来,纷纷报名。 古知府最后选了肖大夫、开私塾的窦老童生、打铁铺子的马大力三人前往。 这三人是城里公认的为人正直仗义之辈,让他们跟着唐通判一起去,很能服众。 人选好后,唐通判就带着他们,以及一队衙役、两个书吏、一个师爷去了老顾家的宅子。 顾大姑见唐通判带人去问话了,急得脸色大变,本能的追了出去,却被衙役及时拦住,只能喊道:“大人,您回来啊,钱光宗说的是假话,不是真的!” 可惜,无论顾大姑怎么喊,唐通判他们都没有回头。 唐通判他们走后,公堂上陷入一片寂静,只时不时的响起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大家伙都是饿着肚子在等结案。 顾老太是急得不行,眼珠子滴溜转着,想着脱罪的法子……不多时,她看向顾大姑,用眼神示意她,咬死了钱光宗说谎就成。 只要咬死了钱光宗在说谎、顾老爷子就是杀死费氏的凶手,她们母女就能脱罪,继续跟着黎大人吃香喝辣。 顾大姑跟顾老太的感情不错,能看懂她的眼神,慌乱片刻后,是对着顾老太点点头,表示她自己知道了。 而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顾锦安的眼里。 半个时辰后,唐通判他们回来了,把钱光宗的供词递给古知府。 古知府看过后,让书吏当众宣读。 钱光宗还真的知道顾老太当年谋害费氏的事儿,而他会知道,是顾大姑说的。 逃荒的时候,顾大姑是受了很多苦,她觉得这是自己做的坏事太多遭了报应,就跟钱光宗商量,对着东边拜一拜,夫妻俩一起把做过的亏心事说出来,算是向天认错,求老天爷放过他们,让他们能活下来。 钱光宗的供词上写到:“袁金枝说了,当年顾老太大了肚子,却不想做妾,为了能嫁给顾老爷子做正妻,就拿了一种带刺的药材给顾老爷子,让他拿回去熬给费氏喝。不到两个月,费氏就死了。” 钱光宗的供词念完,公堂内外是一片哗然,指着顾老太骂。 顾大姑赶忙喊冤:“假的,钱光宗说谎,他是得了花柳病,想要我跟他一起死!” 只要一口咬定钱光宗说谎,府衙就拿她没办法。 只可惜,她忘了府衙还可以对嫌犯用刑。 这案子从一大早闹腾到下午,古知府的耐心已经用光,直接扔了执签,道:“钱顾氏胆大包天,为包庇顾潘氏当堂做伪证,给本府打,打到她说真话为止!” “是。”衙役们站了半天,早就想要活动活动筋骨,是拎起顾大姑,把她摁在长板凳上,开始打。 砰砰砰! 不过三下,顾大姑就惨叫连天,哭喊着道:“大人饶命,饶命啊,民妇真的……啊!” 砰砰砰,又是三下,皮肉被打出血来,连骨头都被打裂了,疼得顾大姑差点死过去。 顾锦安见时机到了,看向顾大姑道:“袁金枝,做伪证可是要被砍头,你不过四十出头,又有孙子做依靠,跟着黎大人家过日子,银子也攒了不少吧。有钱有人的,活着吃香喝辣不好吗?为何要为了顾潘氏把自己的命赔上?” 一句话,是把顾老太说得面目狰狞,把顾大姑说得心动不已。 是啊,她不过四十出头,最少还有十几年可活,而娘都那么老了,还是个瘫子,随时都会死,她拿命来帮她,当真不划算。 古知府看出顾大姑有异动,立刻示意衙役狠狠打。 砰砰砰! 衙役的棍棒是丝毫不留手的打在顾大姑身上,顾大姑被打得受不了了,不顾顾老太的叫唤,扯着嗓子哭道:“是我娘给的血刺藤,是我娘要杀费氏……啊!” 顾老太听到这话,是吐出一口血来,晕死过去。 古知府忙道:“肖大夫快救人,不能让顾潘氏死了。” 又让衙役停手,不再行刑,对顾大姑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顾大姑疼得差点晕死过去,是一边哭一边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跟钱光宗说的差不多,只不过多了一句:“娘教过我,万一事情败露,就让我把所有事情推到顾老爷子身上。说我年纪小,官府不会怀疑我说的话,且顾老爷子不是我亲爹,就算他死了我也不用内疚。” 顾老爷子听得愣住,潘霜娘在背地里是这么说他的?他不是她的英雄、她的天吗? 顾老爷子是懵了片刻,而后是又哭又笑:“潘霜娘,老子掏心掏肺的对你,你却早在四十年前就想着怎么害我……我跟你没完!” 说着起身,向着昏迷的顾老太冲去,撞开肖大夫后,一口咬在顾老太的脖子上,想要咬死她。 肖大夫惊了,急忙往顾老爷子的后脖颈扎了一针,顾老爷子立刻脱力,软倒在地。 第882章 喜欢过 古知府见一下子晕倒两个,有些急了,忙道:“肖大夫,他们都是此案重要的人,不能有事。” 肖大夫道:“顾老爷子跟顾老太的身子骨都不错,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过他们两个的情绪起伏太大,光靠老夫人一人怕是救治不过来,大人还是把柳大夫请来准备着吧。” 又加了一句:“虽然柳大夫贵,但他医术不错,会行针,遇上中风等大症,还是他能行。” 府衙里只有仵作,能行针的大夫是没有的,一般遇上这等情况都是花钱去城里请大夫,府衙的人一直抱怨柳大夫收钱太贵,不太乐意去请他。 古知府知道肖大夫跟柳大夫之间的恩怨,听到这话是忙道:“快去把柳大夫请来,就说肖大夫夸他了,只要他愿意免去诊金,就把肖大夫夸他的话告诉他。” “诶。”衙役笑着应道,一溜烟跑了。 不过一刻多钟的工夫,真的免费把柳大夫请来了。 柳大夫那是相当高兴啊,一来就道:“听说有名医夸了在下的医术,不敢当不敢当啊,家传之学,糊口罢了,诸位要是有啥病症,都可来我柳家医馆。” 肖大夫对于柳大夫此举早就见怪不怪,是连白眼都懒得翻一个,一边取下顾老太身上的银针,一边不满的道:“你废话咋这么多,赶紧把顾老爷子给救醒,给他扎针的时候莫要图省事,多扎一轮护心脉的针,他情绪起伏太大,不护心脉,等会儿醒了再晕估摸着要中风。” 柳大夫气啊,想要指着肖大夫大骂,又忌讳这里人多,只能咬牙切齿道:“某行医的日子不必你断,需要你来多言吗?哼!” 说着,立刻给顾老爷子把脉,药童则是打开药箱,准备着要扎针前的事宜。 不多时,柳大夫把完脉,开始给顾老爷子扎针,他行了两轮针,花了两刻多钟的工夫。 期间顾大姑是一边喊痛一边问古知府:“知府大人,我已经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能走了吗?” 顾大姑怕啊,怕自己再留下来会被关进大牢里去。 古知府听得笑了:“此案还没结案,得等你娘跟后爹醒来后再说。” 你一做假证的帮凶,还想跑?简直是说笑。 顾大姑看着古知府脸上的笑容,心里有点忐忑,知府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她还能不能走? …… 后衙的小屋里,詹家叔侄还在被捆着,顾小妹跟顾蓉是围在詹三公子身边转悠,可詹三公子明显是厌弃了她们。 顾蓉看了顾小妹一眼,道:“小姑,咱奶正在前院公堂上,你身为奶的女儿,是不是该去看看,尽尽孝道。” 顾小妹怒道:“你是娘的孙女,你怎么不去看?” 顾蓉笑了,缓缓道:“小姑,世家大族最重孝道。” 想要嫁进詹家,你就不能不孝,所以你到底去不去看吧? 顾小妹听罢,果然上当,忙对詹三公子道:“三公子,娘她生养我一场,如今在前边公堂上不知咋样了,我去看看她老人家。” 詹三公子恨不得她们母女去死,怎么可能会阻拦她,是脑袋一直往前伸着,让她滚。 顾小妹见状,起身离开,守门的衙役问道:“站住,去做什么?” 顾小妹把话明说了,还强调:“我历来孝顺,实在是不忍心娘亲在前边受苦,所以想去看看。” 衙役冷笑,丝毫不给她面子,直接揭穿她:“既然是孝女,那怎么先前没有跟着自家老娘去公堂?跟来这里伺候男人?” 顾小妹脸色通红,狡辩道:“詹三公子已经答应娶我,他受了无妄之灾,我自然要跟在他身边宽慰他。” 衙役听得惊了,看着顾小妹,很想问她一句,你真是良家女子? 可知只有楼子里的娼妇才会大喇喇的说出要陪着男人、宽慰男人的话? “走吧走吧,别乱闯,要是扰乱公堂,被治罪了可不管我的事儿。”衙役摆摆手,是让顾小妹走了。顾小妹跟顾蓉是来作证的,不算犯人,他可以看管,却不能困住她们。 顾小妹听罢笑了,回头瞪了顾蓉一眼,去前边公堂装孝女了。 顾蓉见状笑了,继续低眉顺眼的伺候着詹三公子,等着顾小妹的消息……她会让顾小妹去前边公堂,其实是想要知道顾老太的消息,要是顾老太真被定罪,那她就得传消息回去,让家里的大人早做打算,不是让爷爷休了顾老太,就是让爹娘跟爷奶断绝关系,她可不想让家里被顾老太给连累死。 顾小妹是被顾蓉利用了还不自知,她来到后衙通往前边公堂的小门边时,顾老太跟顾老爷子都醒了。 顾老爷子一醒过来就要继续去厮打顾老太,可惜衙役们早就有了准备,是用棍棒叉住他,不让他去厮打顾老太。 啪一声,古知府重重拍着惊堂木,问顾老太:“你女儿已经招供,你还有何话可说?” 顾老太没有说多余的话,只说了一句:“冤,枉……见,黎!” 一句话,不但否认了顾大姑的供词,还提出要见能救自己的黎大人,把古知府给气得半死。 他当官多年,也是见过不少刁民的,可没有一个像顾老太这般难缠,都证据确凿了还敢喊冤,还想见黎大人。 这黎大人也是倒霉,摊上顾老太这种救命恩人的后代,要是黎大人这回帮了顾老太,那官位必定不保。 古知府也是烦死了黎大人,没有帮着黎大人,而是让衙役去通知黎大人上堂。 衙役还没离开,黎大人的声音就传来了:“大人,下官在此。” 黎大人不想来丢这个脸的,可老顾家的事情闹得太大,他要是不出来做个了断,必定会被老顾家牵连至死。 顾老太看见黎大人,那是激动万分,他终于愿意来见她了。 黎大人看着哭泣的顾老太,脸上是一片冷漠,让顾老太心下咯噔……她受了这么多苦,他怎么还是对自己这般冷漠? 府衙门前看热闹的百姓比顾老太激动多了,说书先生是立刻扯开嗓子喊道:“顾老太一提出要见黎大人,黎大人来见顾老太,当真是心有灵犀啊!” 古知府看向喊话的说书先生,你是故意的吧?这怎么还扯上心有灵犀了?两个花甲老人要是心有灵犀,那真是可怕得吓人。 看热闹的百姓听到这话,也是身上一抖,觉得冷的慌,还有人觉得恶心的。 黎大人就被这句话恶心到了。 他年轻那会儿确实喜欢过潘霜娘,可也只是喜欢过,用她来跟家里人怄过气。 第883章 头顶绿油油 你要说他有多喜欢潘霜娘,那真没有。 他是富家子弟,身边的美貌女人一直没有断过,而自打潘霜娘怀上小妹的时候,他就已经走了,几十年后才又重新遇上,潘霜娘那张曾经能看的脸已经变成一张老树皮,他哪里还有闲心跟她谈感情? 不过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而已。 黎大人生怕会被传出什么闲话来,立刻瞪向那位说书先生,澄清道:“这位先生莫要乱说,本官会来,只是因为顾潘氏是本官恩人的后代,为了恩人才来最后见她一面。” 顾老太听到这话,是差点呕血,死也没有想到,智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个还是那个为了她跟家里人作对,跟新婚妻子闹腾的,宠爱她的智郎吗? 顾老太哭啊,那眼泪是哗哗地流,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把顾老爷子看得,只觉得自己头顶绿油油的,一片青翠盎然。 “呼呼!”顾老爷子喘着气,回想着先前大家伙嘲笑他的,说顾有文、顾有禄不是他亲儿子的话,再看顾老太这模样,总觉得别人说对了。 可是,怎么可能! 他根本没有见过黎大人来跟潘霜娘私会啊? 岳师爷看见顾老太那样,皱起眉头道:“大人,您赶紧过去跟顾老太说清楚吧,她那模样会惹人非议。” 黎大人也看出顾老太的不对劲,急忙让岳师爷扶着自己过去,蹲在地上,看着顾老太道:“潘家妹子,我知道你这些年受了很多苦,可你既然做了恶事,就得担下所有的责任,怪不了谁……我是个官,不可能为了你知法犯法的。” 这话一出,顾老太哭得更汹,口中喊着:“智,智!” 郎字没有喊出来,要是喊出来,他们两人都要玩完。 黎大人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急忙道:“潘家妹子,事到如今,你也怨不得别人,总不能让大家都跟着你一起去死吧?” 这话说得很有隐喻,顾锦安听得皱皱眉头。 顾老太还算聪明,知道黎大人说出这话就是要她舍弃自己,保全其他人,没有再叫唤,可眼泪还是不住的流着。 黎大人松了口气,又继续道:“我知道你放不下有福、有文、有禄跟金枝、玉叶他们,你放心,你爹娘当年用命救了我,我无论如何也会把他们安顿好。宅子、铺子、庄子、玉叶的嫁妆,我都会给,他们不会过苦日子的。” 黎大人这话一出,还得了看热闹的百姓夸赞:“黎大人真是好人,老顾家都烂成这样了,他为了报恩,还愿意给他们钱财安顿。我爹娘咋没有救过这样懂得感恩的人?” 人群中,一名说书先生却道:“好人?某却觉得黎大人这样做是助纣为虐!试问要不是黎大人百般纵容,顾有禄他们能闹出这么多事儿?赶来府城没多久就敢嚷嚷着要买下胡家的酒楼,诶哟,那副仗势欺人的嘴脸,可真是够难看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百姓又骂起黎大人。 黎大人是头疼不已,岳师爷替他解释道:“这事儿黎大人并不知情,等知道后就把顾有禄给训斥了一顿。诸位乡亲放心,以后老顾家绝对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等顾老太的案子了结后,黎大人会把他们送走,不会让他们继续待在河安府。” “智,智!”顾老太急了,智郎怎么能把有文他们送走?他们应该待在他的身边过着少爷日子。 黎大人目光阴沉,盯着顾老太,眼里的警告意味很浓,看得顾老太不敢再乱叫唤。 顾老太是哭着求黎大人:“别,送,走!” 她好不容易带着孩子们回到他的身边,他怎么能这般狠心的把几个孩子送走? 黎大人怕她太激动会坏事,给了承诺:“看在老恩人的份上,我不会不管有福他们,逢年过节会送节礼,一旦有空也会去看他们,或者把他们接来吃顿饭。” 黎大人以前是很嫌弃顾有福的,可这回他却是说什么都把顾有福给带上,想要制造出一种他不是不疼顾有福的假象,好让大家伙不要再传出顾有文他们是他儿子的闲话。 顾老太听到这话是很不高兴……智郎还是不愿意认他们,就因为想要做官就不认? 然而,河安府的老百姓是那么好骗的? 大家伙是一致忽略黎大人的话,而是看向顾老爷子,好奇的问道:“顾老爷子,这是你家的事吧?咋都是黎大人说了算?你却连个屁都不放,你家里到底是你做主还是黎大人做主啊。” 这话一出,顾老爷子是炸了,立刻冲过来,砰一声,把黎大人撞到,朝着黎大人怒道:“黎智,给我滚开,这是我老顾家的事儿,你算个什么东西,安排我儿子你还安排上瘾了?” 顾老太原本是怪黎大人不愿意认会顾有文他们的,可看见自己的爱郎被顾老爷子这个泥腿子撞到怒骂,是记得哇哇叫:“六,滚!” 有好事的百姓替她翻译:“顾老六,你给我滚!” 啪一声,古知府怒拍惊堂木,指着那个翻译的百姓道:“给本府闭嘴,别整这些有的没的,不然治你个扰乱公堂之罪。” 那人听罢,缩缩脖子,退回去了。 黎大人被撞倒,攀着岳师爷的手臂站好后,道:“顾兄不要误会,我没有要做主你家家务事的意思,就是不想两位老恩人死不瞑目。” 这个解释是合情合理,为了老恩人才对潘霜娘好,为了老恩人才会答应潘霜娘要照顾顾有文他们。 顾老爷子就像一头看见红布的牛,是气鼓鼓的怒瞪黎大人,想要怒骂黎大人,可又觉得,这骂得越多,大家约觉得他戴了绿帽子,只好忍下心中怒气。 古知府生怕他们再闹下去会闹到天黑也不能结案,赶忙问顾老太:“顾潘氏,黎大人已经来见你了,你还有何话可说。” 没有本府就要结案了。 顾老太看向黎大人,黎大人也正在看着她,眼里带着一丝恳求……看在智郎能求他的份上,她不闹了,只有智郎好了,几个孩子才能好。 顾老太哽咽着道:“我,认,罪!” 娘啊,古知府差点忍不住跳起来高呼三声好好好! 实在是顾老太这个泼妇太难缠了,她要是咬死不认罪,他还得多花费时间继续查,这种陈年旧案,最是难查,费人费时费时间的。 第884章 替费氏和离 古知府怕案子再生波折,是立刻道:“顾潘氏,速速把你如何谋害费氏的事儿交代清楚!” 顾老太是一个字都不想说,可黎大人还在看着她,眼里的祈求不减,想让她赶紧交代,好把案子结了,他不能再丢脸了。 那位贵人要的是能帮他占据江南的人,而不是一个拖累。 顾老太这辈子是死在黎大人这棵老树上了,见了黎大人的模样,是一字一字,艰难的交代着自己谋害费氏的经过。 当年袁家满死后,袁家人对她很不满,一度传出袁家满是她害死的闲话,要把她浸猪笼。 为了不被袁家人给暗地里弄死,顾老太开始勾搭男人,见顾老爷子家里没有父母,而原配费氏家的父兄也死了,是个可谋的,便勾搭顾老爷子。 什么路遇恶人,英雄救美都是顾老太设计的。 等搭上顾老爷子后,不过三天她就跟顾老爷子成了好事儿,用此为由,让顾老爷子娶她。顾老爷子满口答应下来,却只愿意娶她做妾。 那时候的顾老爷子也就二十出头,又是个要脸的,觉得自己吃着媳妇带来的嫁妆,要是弄个平妻回去,那不好看。 可顾老太急啊,哪里能等,是一边挑拨顾老爷子跟费氏的关系,一边找了血刺藤给顾老爷子,让他拿回去给费氏吃,把费氏弄死。 至于血刺藤是怎么弄来的? 顾老太很聪明,她认得血刺藤,是自己去深山里找的,没有去药铺买。要是去药铺买,衙门一查,她铁定要曝光。 最后,她成功的用顾老爷子之手,毒死了费氏。 费氏死后一个月,她就搬进了老顾家,住了费氏嫁妆钱盖起来的青砖大瓦房。 她知道大家不喜欢她这个继室,处处排挤她,为了能让自己的儿女过好日子,她还不遗余力的挑拨顾老爷子跟顾大山的关系,生生把顾老爷子挑拨得认为顾大山不是自己的亲儿。 顾老太因着瘫痪,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这些话是说了足足一个时辰,把看热闹的百姓说得是前胸贴后背,一个个快饿晕了。可他们八卦啊,不愿意走,饿着肚子都要听。 陈氏聪明,见状是带着顾大贵,驾着骡车去一家小食铺里买了三箩筐的烧饼,拉到衙门口来卖。 那烧饼的香味一出,差点没把看热闹的百姓给折磨死,赶忙去买:“来三个烧饼。” 饿惨了啊,不买三个吃不饱。 陈氏看着客人递来的三十个铜板,那眉梢一扬,嘴角一勾,笑道:“涨价了,十五文钱一个,诚惠四十五文。” 客人惊了:“十五文一个?你抢钱啊,这阚家的粗粮烧饼一直是十文钱一个,你要十五文?” 陈氏:“那你去阚家铺子买啊。不想去吧,舍不得不听吧,那就多花五文钱,这么划算,客人你还嫌弃个啥?赶紧掏钱吧,后面还一大群人等着呢。” 客人没办法,只好又多拿了十五文钱,凑了四十五文给陈氏。 陈氏喜滋滋的拿过钱,顾大贵则是给客人拿烧饼。他是连头都不敢抬,实在是太丢脸了,这婆娘攒了一大堆私房钱还觉得自己是个穷鬼,看见半文铜钱都要去捡。 他们来府城是有事要做的,她竟然去倒卖烧饼赚钱! 又有客人递上铜钱:“老板,来两个,赶紧的,快饿死了。” 陈氏笑呵呵的收钱,让顾大贵拿烧饼,忙活了不到三刻钟,烧饼就全都卖光了,还有客人没有买到,给钱让陈氏去买吃的。 陈氏跟顾大贵是跑了三趟,才让所有看热闹的百姓吃上饭。 古知府闻着飘进来的香味,肚子都饿痛了,眼睛带着凶光瞪着衙门口,要是让他知道是那个王八蛋趁着他饿的时候在衙门口卖烧饼,他一定饶不了他。 古知府快饿晕之前,顾老太总算把最后一个字蹦出来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他娘的,总算是说完了。 古知府立刻看向书吏,问道:“可写好了?拿过去给顾老太和袁金枝画押。” 顾大姑懵了,哭道:“大人,民妇没有害人,没罪啊,您不能让我认罪!” 古知府道:“你犯了两罪,一罪是帮着顾潘氏隐瞒杀人事实,二罪是做假证,两样都是重罪,可判枭首。” 枭首! 顾老太急了,冲着黎大人叫。 黎大人知道要是不救金枝,潘霜娘一定不会顺他的意,为了自己,也算是弥补金枝,他让岳师爷去对古知府道:“知府大人,袁金枝虽然有罪,却罪不至死,按照大楚刑律,可用银子消罪,黎大人愿意出这笔银子,您看?” 古知府听罢,点头同意了,不过:“要不少银子。” 岳师爷道:“您放心,为了还潘家老恩人的恩情,黎大人多少钱都愿意出。” 古知府便对顾大姑道:“念在你当年年幼,是被顾老太教唆的份上,本府判你流放之刑,可用万两银子抵罪。” 黎大人闻言,冲着顾老太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出钱给顾大姑消罪。 顾老太终于放心了。 顾锦安对此并无异议,这是大楚刑律,且顾大姑自有钱光宗跟钱承才去折磨她,她已经翻不起花浪来。要是再敢作死,小鱼有办法对付她。 两名书吏把两份供词拿过去给顾老太跟顾大姑画押,按下手印后,把供词递给古知府。 古知府看过后,宣判:“顾潘氏心思歹毒,为嫁给顾生祥做正妻,谋害顾生祥原配,致使费氏死亡,按大楚律,判枭首示众,月底行刑!” “钱顾氏,原名袁金枝,替顾潘氏隐瞒杀人事实、做假证,判处流放,可以万两银子消罪。” “顾生祥,蠢笨无知,任由顾潘氏谋害嫡妻,亲手把毒药拿去给嫡妻服用,有从犯之嫌,判处五年牢狱之刑,可用五千两银消罪。” 五千两! 顾老爷子是一下子吓得差点又晕过去,他不能坐牢,不能坐牢,那牢里吃的都是泔水,他哪能受这个苦? 他知道顾大山有钱又心软,立刻看向顾大山,哭求道:“大山,爹的亲儿子,爹知道错了,都是顾潘氏这个贱人挑拨的爹,是她害的咱家,她如今已经遭到报应,咱们父子该和好了……你可要出银子救爹啊,爹不能去坐牢!” 顾大山听罢,冷了一声,没有搭理顾老爷子,而是对古知府道:“知府大人,我要替我娘费氏跟顾生祥和离,还望大人准许。” 什么? 替费氏和离! 看热闹的百姓们惊了,问道:“你要替你娘跟顾老爷子和离?” 第885章 你娘的把柄 顾大山点头,解下背上的一个包袱,把费氏的牌位拿了出来,哭道:“娘,儿子给您报仇了,这么多年,您受委屈了。您放心,儿子不会再让您受老顾家的一丝委屈,儿子给您和离,拿回您的东西,以后儿子跟您孙子会供奉您,让您香火不断。” 顾老爷子还指望着顾大山的银子给自己消罪,顾大山却要替费氏和离,对于男人来说,这可是奇耻大辱啊,他绝不答应! “你休想,你一个做儿子的,怎么能代替亲娘跟亲老子和离?也不怕被人笑话死。”顾老爷子扯着嗓子吼道:“你娘生死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生生世世都定了的,你休想替她和离,让她离开我老顾家!” 虽然他嫌弃过费氏,可费氏并没有那么差,嫁妆丰厚不说,还能干,模样也长得俏丽,要不是费氏的老娘不同意她嫁给军户,还有那个短命鬼死了,他也捡不到费氏这么好的媳妇。 顾大山看着像是恶鬼咆哮的顾老爷子,脸上没有以前的惊恐害怕,而是平淡无波。 他跟顾老爷子对视,缓缓道:“要是你没做错事儿,我代替娘跟你和离,确实是大不孝。可我家跟你家断亲了不说,你还帮着顾潘氏谋害我娘……按大楚刑律,男子帮人谋害原配嫡妻者,不管是有意还是被人利用,女方亲人都能要求和离。” 他就是她娘留在世上的亲人。 顾老爷子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变了,变成了妖怪。以前的他多听话啊,什么都听他的,就算他再怎么磋磨他,他都不反抗。 顾老爷子看了顾大山一会儿,突然看向三爷爷三奶奶,骂道:“说,是不是你们蛊惑的大山?好啊,你们两个绝户,自己生不出儿子来就来抢我的儿子,我跟你们拼了!” 言罢,是发疯般冲了过来,撞向三爷爷三奶奶。 罗武身手好,直接夺过衙役的棍棒,砰一声,打在顾老爷子身上。 顾老爷子没有撞到人,却被打得倒在地上,是扯着嗓子大哭:“苍天啊,造孽啊,大家快来看看啊,这对绝户夫妻的心多歹毒啊,硬生生把我的亲生儿子给抢走了!” “呸,你还有脸说大山是你的亲儿子,你不是很嫌弃他吗?如今缺消罪的银子了,就来认儿子了?”三奶奶是被顾老爷子的话气得发抖:“是,我跟老头子这辈子是没有儿子,可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抢走大山。” 顾老爷子不听,一个劲的干嚎着,把知府大人给嚎得想杀人。 啪一声,古知府重重一拍惊堂木,怒道:“顾生祥,再敢乱喊乱叫,本府取消你用银子抵罪的资格!” 要不是大楚缺银子,楚皇要求能用银子消罪的全部用银子抵消,他真想把顾老爷子关进劳里,让他不出半个月就升天。 顾老爷子听罢,不敢再哭嚎,却是开始威胁顾大山:“你真要替你娘和离?我告诉你,你可别后悔,你娘有把柄在我这里。” 顾大山听得一愣:“我娘一生无错,怎么可能会有把柄。” 顾老爷子笑了:“呵呵,不信?不信你问问顾生兴的婆娘,她这一辈的人可是听说过的。” 三奶奶听到这话,是朝着顾老爷子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你说的可是当年端午节,你出门做营生的时候,村里有人说看见有男人从你家出来的事儿?” “顾老六啊顾老六,我们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当年你走后没几天,费氏就被诊出怀孕。她是头胎,没经验,你又不在家,她心里害怕,就去求了大嫂子跟我,让我们轮流陪着她过夜,她一晚上给我们三个铜板。” 当时大家都穷,特别是老严氏家,当真是穷得叮当响,冲这三个铜板去了老顾家,陪着费氏。 没想到就这还被人传出闲话来,而顾老爷子竟然还信了这么多年,因着这事儿是怀疑大山兄妹不是他的种。 “传出这闲话的是顾老狗,他一个老光棍,看上了费氏,想要用这等法子坏了费氏的名声,等你休了费氏后,自己好去捡便宜。他这等手段都用过几回了,我都被他用这种手段害过,辛亏当时我家老头子在,谣言出来后直接去他家打了他一顿,他才不敢再打我的主意。” 虽说这事儿有碍名声,可三奶奶都一大把年纪了,说出来也没啥。 又道:“当年老村长因为这事儿,还把顾老狗拖去祠堂用了一通家法,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如今怎么还能说出污蔑费氏的话来?好歹夫妻一场啊!” 三奶奶说着说着又哭了,实在是替费氏委屈得慌,连死了都还要被顾老爷子污蔑。 老严氏一直跟顾大富坐在外面的骡车上,陈氏跟顾大贵看见顾老爷子真拿当年的谣言说事儿后,立刻去把她扶了过来。 “快让让,有人证来了!”陈氏那尖利的声音一起,立马喊出一条路来。 老严氏被他们扶着上了公堂,对古知府道:“大人,老妇就是顾严氏,当年费氏怀孕,是从被诊出来后就由我跟三弟妹一起陪着睡,直到顾老六回家。费氏从来没有私会过任何男人,她是清白的。” 又看向顾老爷子,道:“老六啊,做人要讲良心,你当年是半夜回家的,进家门后还把我们给吵醒了。你自己亲眼看见的事儿,咋还能昧着良心来污蔑费氏?她到底有那点对不起你?把命都留在你家了,还不够吗?” 顾老爷子被说得面红耳赤,找不到反驳的话,只一个劲的道:“费氏是我媳妇,已经埋进顾家祖坟,我死后也是要葬进顾家祖坟的,这时候跟她和离,让她乞骸骨走人,对她不好。” 古知府算是服了顾老爷子了,前一刻还冤枉费氏说她不清白,这一刻又说费氏是他媳妇,死后要合葬了,这是什么毛病? 顾大富闻言,看着顾老爷子:“费氏不用乞骸骨,她是随了大山这一支,有资格葬进顾家祖坟。你也不用葬进顾家祖坟,族里已经决定,要把你这一支出族。” 顾大富是顾村长的儿子,虽然做不成村长了,却是继承了顾村长的族长之位,有权在族人犯错后,把族人出族。 第886章 骂懵了 出族! 顾老爷子的脑子是轰的一炸,看着顾大富,有些恍惚,问道:“你是大富?你在说啥?” 顾大富道:“我说,你这一支犯了大错,身为族长,为了顾氏一族的名声,我要按族规将你们这一支逐出家族。” 顾老爷子总算是听清了,可他不答应:“我这一支做错啥了?你要把我们出族?顾大富你是不是瞎了?你可知我们这一支如今有多风光?我们可是结识了同知大人的,你知道同知是几品官不?说出来吓死你!” 又道:“再说了,你爹才是族长,他才有资格把我们出族,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可是你的长辈,你也敢把说出要把长辈出族的吧?跟着顾大山一家吃了两天饱饭你就横起来了,你以前可是最敬重我们这里族中叔伯的。” 顾老爷子跟顾老太当真是天生一对,撒起泼来都是这么的无理搅三分。 顾大富忍着怒气道:“虽然你是我的长辈,可你这一支确实是犯了大错,按照族规……” 顾老爷子不听,梗着脖子道:“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既然还把我当长辈,那就拿出对待长辈的礼节来。” 陈氏气啊,原本他们是雄赳赳的上堂来,想要摆摆族长家的谱的,没想到她家大哥这么没用,竟然说不过一个破疲劳无赖。 陈氏是一撸袖子,咳了一声后,蹦起来,朝着顾老爷子的脸就吐了一口唾沫,正吐到顾老爷子的眼睛上,吼道:“老东西,你算个哪根葱?竟然敢这么跟族长说话?还长辈,你不是到族长都是被祖宗庇佑的吗?你不敬族长就是不敬祖宗,你个不敬祖宗的狗东西,还想让大哥敬你为长辈,你配吗?合该被抽筋扒皮扔去乱葬岗的玩意!” “你这一支有多风光?是挺风光的,都在家里开起窑子来了,别说什么你家顾雅顾蓉是被人给强了的话,就她们那****样,都不用人强,看见个有钱公子就往上扑。还有几家顾有禄、顾成贤几个,竟然得了花柳病,我的个老天爷啊,你家是造了什么孽啊,家里的男人才会得这种病?” “你们这一支女的放荡、男的下流,一家子的娼门货色,不把你们逐出族去,顾氏的列中列宗可是会降下雷来劈死我们的!” 陈氏是一口气把顾老爷子给骂得懵了,看着陈氏,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懵了,齐刷刷看向陈氏,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泼妇,嘴巴竟然这么利索,骂起来人来像是刮风似的,又快又利索。 陈氏骂得很过瘾,见顾老爷子被自己骂懵了,又朝他呸了一口,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老东西!” 说着是从腰间的袋子里拿出一支支的金簪子,当着顾老爷子的面,一支一支的往头上插:“有个事忘记说了,我们跟着小鱼家不但吃上了饱饭,还发财了。瞧瞧,这些金簪子就是我用私房钱买的,足金,每一支都有二两重,不像你家古氏,带着根半两重的金簪子就在村里炫耀,呵,那半两重的能叫金簪?那是金簪屎,是打金簪时扣掉的不要的东西!” 公堂上的人都懵了,看着陈氏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女人见多了,他们就没见过这么欠的女人,就不怕顾老爷子发疯揍她? 果然,顾老爷子被陈氏气疯了,嗷叫一声,脑袋向着陈氏冲去。 陈氏多机灵啊,是往旁边一闪,直接闪到顾大贵身后,顾老爷子撞偏了一点,是擦着顾大贵的肩膀,直直撞向顾大富。 或许是故意的,顾老爷子知道撞偏了也没有停下,是砰一声,把顾大富跟老严氏都撞倒在地。 老严氏年纪大了,被这么一撞,是爬不起来。 顾大山他们急忙跑过去扶,顾锦安还喊肖大夫:“肖大夫您快过来帮忙看看,我大奶奶估摸着是伤到了。” 陈氏听到这话,吓得不轻,要是老严氏真的伤到了,她会不会被大贵揍? 为了不被揍,陈氏是嗷一声,直接哭了起来,扑过去抱住老严氏,指着顾老爷子道:“顾老六,你个遭瘟的老东西,你还是不是人?大奶奶又没有骂你,你竟然对她下手,你这样凶狠的人,不把你逐出族去,顾氏一族还有好日子过?” 顾大贵瞪了她一眼,这个臭婆娘每次刚做点好事就乐极生悲,最好大奶奶没事,不然他们怎么向大木大林交代? 肖大夫已经过来了,检查过后,道:“放心,就是撞懵了,缓缓就行,没啥大碍。” 大家伙听到这话,是松了一口气,古知府也松了口气,顺便……咕噜,肚子叫了几下。 好饿,赶紧判完回去吃饭吧。 啪一声,古知府猛拍惊堂木,对衙役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赶紧把顾生祥拉开,别让他再伤人。” 又对顾大山道:“你要替母和离就把和离书写好,本府看过后,自会给你盖印。” 说完看向顾大富:“你说你是顾氏一族族长,可有何凭证?有顾氏一族的私章否?上任族长的委任书可在?可有族谱?” 大楚宗族很多,且宗族势力不小,而自打前朝开始,官府就会要求氏族要定制私章,新族长继任,要有族谱、私章、上任族长亲自写的委任书、以及数名同村族人的认可才行。 顾大富赶忙点头:“有的,我们是从西北逃荒来的,我爹怕路上出事,是在逃荒前族里开会的时候就把这些东西弄好了。说过,要是他老人家在路上没了,就由我继任族战,带着族人会东北祖地去。” 族里的老人是听说过逃荒的,知道逃荒路上天天死人,为了没有后顾之忧,是在逃荒前就把后世给安排好了,他爹也不例外。 顾大富说着,是小心心翼翼的解下腰间的一个布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旁边的衙役:“请差爷递给知府大人,当心些,这是我顾氏一族所有的家当了。” 虽然最贵重就是一本族谱,可就是那本族谱才是万万不能有闪失的。 衙役点头,拿去给古知府,古知府把盒子里的东西都看了,还翻看了顾大富家这支,他家这一支的先祖是带着族人从东北来到西北,算是立功了,因此顾氏一族的族长一直是他这一支,没啥可质疑的。 第887章 别死,还有大礼给你 盒子里不但有族谱,还有顾村长留下的委任书,委任书上是顾家村各家各户当家男人的手印,算是大家伙都认可顾大富接任族长。 顾氏的私章也在,顾大富的族长身份无需质疑。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本顾氏族规,古知府翻了翻,老顾家是犯了很多条族规,譬如:谋害生养子嗣的原配嫡妻者、教子不严给顾氏一族蒙羞者、纳娶恶妇者,这些族规犯了一条都是要出族的。 古知府让衙役把盒子还给顾大富,道:“既然你是顾氏族长,顾老爷子又犯了族规,你自行写出族书就成,本府会替你盖印。” 氏族把族人出族,可不盖府衙大印,可顾老爷子一家太难缠,为了以绝后患,还是盖上的好。 “是,草民多谢大人做主。”顾大富谢过古知府后,开始写出族书,但他认识的字不多,就口述,让顾锦安代笔,不多时就写了一份漂亮的出族书。 顾锦安写完后,还代替顾大山写了一封和离书,两份书都是写得极好,字有风骨不多,遣词用字还很精妙。古知府看了是心里连连道好,此子要是能中个小三元,他今年的政绩会相当好看,可是能给河安府长脸不少的。 古知府很快就把和离书跟出族书给盖上府衙大印,道:“顾生祥生性凉薄,不知感恩,不但欺凌费氏女,还被继室利用,谋害费氏女,夫妻感情不再,今费氏之子顾大山替母和离,安大楚律,本府判予,顾生祥应归还费氏所有嫁妆,若已花用,判赔双倍银钱。” 费氏带来的嫁妆里应该有不少东西被顾老太用了,例如布匹箱笼、床榻这些,追不回来的,只能赔双倍银两。 顾老爷子已经被堵住嘴巴,听到古知府真的判他跟费氏和离,是又气又怒,不断的唔唔唔着,眼睛带着恨意,等着顾大山。 顾大山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捧着费氏的牌位,跪下谢过古知府。 古知府判完和离的事儿,又说起顾老爷子一支被出族的事儿:“顾生祥一支屡次触犯顾氏族规,今判罚出族,因西北陇安府高水县顾家村的房屋田地皆是费氏嫁妆所置办,顾生祥一支不得拿走分毫,须把房契地契交还给族里,由族里归还给费氏之子顾大山。” 顾老爷子听到这话,并没有太激动,他最在意的是费氏跟他和离了。那个女人就应该一辈子做他的媳妇,可顾大山竟然替她和离了! 而顾老太最愤怒的却是老家的屋子田地判给了顾大山,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磋磨顾大山一家,把他们一家当成乞丐一般,早就把费氏留下的东西据为己有。 如今古知府把屋子跟田地都判给顾大山,这是活生生的从她手里把东西抢走啊。 顾老太想发飙,可她的案子了结后,嘴巴已经被堵住,说不出一个字来。 顾锦安把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不由得笑了。 他跟顾大山谢过古知府后,唤来程哥儿,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程哥儿听了,眼睛一亮,又有点害怕。 顾锦安沉下脸来,对他道:“来的时候大哥是怎么对你说的?你长大了,是男子汉了,以后要学会保护家里人,不再是那个被顾老太欺负的小娃娃。你要记住,去面对你害怕的东西,这样你才能赢了它,不然你一辈子都会被阴影控制。” 程哥儿的心里对老顾家有着深深的阴影,他有长一段时间都会做梦梦到老顾家,而被吓哭着醒来。 这次原本他不用上堂的,毕竟还小,是他硬把他拉来的,就是要让他去面对顾老太,不要被这个老虔婆影响一辈子。 程哥儿很听顾锦安的,心里虽然还害怕着,却是点头:“嗯,我这就去说。” 他蹬蹬蹬地跑向顾老太,被顾老太的吊梢眼一瞪,脚步立刻停下,又再次提步,迎着顾老太杀人的目光,走到她的面前,蹲在她的旁边,靠近她的耳朵,小声的说了一句:“大哥说,你可千万不要在牢里咬舌自尽……他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是关于黎大人的,你要是死了,就看不到黎大人的下场了。” “唔唔唔!”黎大人就是顾老太心里的朱砂痣白月光啊,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要对付黎大人,听到这话,是差点没急死,瞪着程哥儿,想要问他,顾锦安到底知道了什么?要怎么对付黎大人? 然而,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程哥儿看着被捆住手脚,堵住嘴巴的顾老太,突然间觉得:“你好像个粽子。” 说着,他笑了起来,道:“你以前很凶,我做梦都被你吓哭,但现在,我不怕你了。我现在跟着一位大儒念书,以后会考上功名,比你的任何儿孙都有出息。” “唔唔唔!”顾老太快疯了,顾锦程这个小杂种一直被她磋磨着,在她心里,顾锦安可能会有出息,可顾锦程一个快要被她折磨傻的孽种,是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的。 可如今这个她最看不起的人,竟然敢抬头挺胸的跟她说这些话。 他还……当着她的面,背诵了一片文章,这文章她听过,竟然是大学里的一篇文。 他才多大年纪,竟然就已经学到大学的文章了? 再想想顾成志,是越大越蠢笨,如今连三字经都还不会背。 顾老太怕死,可她更怕自己的儿孙没有出息,两厢一对比,她是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又晕了过去。 程哥儿一愣,赶忙溜了,去找肖大夫:“肖爷爷,顾老太晕了。” 肖大夫皱眉:“怎么又晕了?” 他不想去治了,喊柳大夫:“顾老太晕了你没看见吗?赶紧去救,还没砍头呢,可不能让她死了。” 柳大夫很生气,可这是展现他医术的好时候,只能带着药童去给顾老太扎针。 黎大人的目光从顾老太的身上移开,看向顾锦程,这孩子太聪明了,小小年纪就知道攻心,还有顾锦安,这顾大山两个儿子都不得了。 黎大人低下头,眼里聚起阴沉的冷光,潘霜娘忌惮他们兄弟是对的,这对兄弟不能留,要是他们将来出息了,要对成志动手怎么办? 潘霜娘那边,只剩下成志一个健康的独苗了,他必须得护好了,要替他杀了顾家子,永绝后患。 第888章 被换掉的婚约 顾锦安是逃过荒的,为人很警惕,早就把黎大人对他们的杀心看在眼里。 他并不害怕,他已经给黎大人准备了一份大礼,黎家蹦跶不了多久了。 顾锦安不再关注黎大人,而是向着顾老爷子走去。 顾老爷子恨极了顾锦安一家,见他走来,是怒瞪着他,嘴巴里唔唔叫着。 顾锦安靠近顾老爷子,低声说了一句话:“还记得我先前跟你说的话吗?你想要荣华富贵,想要有银子消罪,只能抓住詹家。” 顾老爷子听罢,终于不叫了。 是啊,如今费氏跟他和离了,顾大山一家也早就跟他断亲,他想要过富贵日子,只能用顾蓉、顾雅攀住詹家。 可那两份婚书? 顾锦安看出他的担忧,很好心的道:“已换,祝你家,荣华富贵,福泽延绵。” 才怪! 他会这么“好心”,只是想用老顾家来磋磨詹家。詹家叔侄太过分,那就不要怪他家下手无情。 顾老爷子是狂喜啊,他终于有消罪的银子了,是立刻冲着古知府唔唔唔。 古知府快烦死他了,只吩咐衙役:“你们听着,把他的话转述给本府就成。” 又小声的对唐通判道:“唐大人,惊堂木记得换一块……被我拍裂了。” 唐通判一愣,忍着笑道:“是,下官记住了。” 见古知府有些尴尬,又道:“大人,累了一天了,咱们先去吃顿饭。” 古知府是如闻天籁啊,点头笑道:“本府也饿得不行了,走,先去吃饭。” 唐通判看了黎大人一眼,又道:“大人先走,下官去喊黎大人。” 毕竟是个五品官,又是有靠山的,在京城没有罢黜黎大人之前,他们同位府衙三大官,都不能撕破脸。 古知府点点头,没说什么,直接走了。 至于顾锦安,黎大人是没有跟他多说话,就要考府试了,他身为知府,可不能跟应届考生多言,否则顾锦安要是考上府案首,难免会被人传出闲话来。 舞弊的闲话,他可是担待不起的。 黎大人并没有跟着唐通判他们去吃饭,他知道知府大人不想看见自己,也知道古知府吃完饭后会去见詹家叔侄,说他们两个的事儿。 他的脸面已经丢得够够的,不能再丢了,既然顾雅已经废了,那他没必要多话心思为她谋划,他虽然心疼孙女,可孙女又不能传宗接代,他有健康壮实的顾成志就够了。 黎大人正要离开,袖子突然被顾成礼扯了扯,顾成礼指着小门那边道:“黎大人,我,我小姑找你。” 顾成礼这一天是快被吓傻了,死都没有想到顾老太杀了顾大山的亲娘。他还懵着呢,就被一块小石头砸中。 黎大人循声望去,看见顾小妹,想了想,还是提步向她走去。 一来到顾小妹面前,她就急急问道:“黎叔,我娘杀人了,我们不会被连坐吧,您可要救救我们啊。” 黎大人道:“你娘的事情不会牵连到你们,黎叔会用银子给你们消去连坐的罪责。” 顾小妹一听是立刻活了啊,惊喜的道:“多谢黎叔,我就知道黎叔不会不管我们的。” 又哀求黎大人:“黎叔,您跟我去后衙吧,詹三公子答应娶我了,您也知道我家如今的名声不好,您是官,跟着去了也能给我撑腰。” 黎大人听罢,看着顾小妹,突然笑了,只给顾小妹一句话:“小妹,詹家是地狱,你要是去了,活不过三个月。” 詹家是世家大族,因为她们丢脸这么大的脸面,以为詹家会饶了她们吗?即使把她们带回詹家,也会在三个月把她们病故。 她们根本就不知道世家大族有多少能让人无声无息消失的手段。 可顾小妹不听,瞪着黎大人道:“黎叔,我能遇上詹三公子不容易,您就不能帮我一把吗?” 黎大人看着顾小妹,摇了摇头,扶着岳师爷的手,道:“走吧。” 顾小妹急了:“黎叔,黎叔您不能不管我啊。” 黎大人恍若未闻,直接走人。 顾成礼左右看看,是六神无主,想要跟着黎大人跑,却被顾小妹抓住:“回来,去给小姑撑腰,等小姑成了詹家少夫人,有你的好日子过。” 顾成礼的脑子已经成了浆糊,是被顾小妹拽着走了。 黎大人由岳师爷扶着,来到顾大山面前,当着看热闹的百姓的面,对着顾大山作揖赔礼。 三爷爷是立刻快一步,挡在顾大山面前,笑着扶起黎大人,道:“大人,您是官,怎么能给老夫行礼,老六家的事儿跟您无关,您也是被他们给骗了,回去后,把他们一家赶走就是,其余的就不用多说。” 黎大人闻言,是气得差点想杀了三爷爷。他原本是想来给顾大山行礼,让府城百姓看看他是怎么礼待顾大山一家的,结果全被这个老头子给毁了。 这老畜生还很说话,把什么话都说尽了,让他再也不能说些悲戚的话来演戏,博取同情。 黎大人没办法,只好笑了笑,带着岳师爷走了。 外面天色已经黑透,顾大山带着顾锦安兄弟谢过看热闹的百姓后,就坐着骡车回家去了。 …… 后衙,古知府跟唐通判吃了一顿饭后,总算是活了过来,休息片刻后,听着衙役的禀报,是皱起眉头:“这顾生祥说的是真的?詹家叔侄是疯了吗?竟然要求娶顾雅、顾蓉?” 世家女都死光了,要给詹家子求娶这样的泥腿子破落户? 唐通判笑道:“那两位都住到老顾家去了,还那么多人看见,谁知道是真是假呢,大人还是把顾生祥一起带去,让他们两家人自己攀扯,咱们就去看看,莫要让他们出乱子就成。” 詹家是世家,还有个京官,大楚第一任皇帝当家的时候,詹家还送过女儿进宫,勉勉强强算个皇亲国戚,他们最好不要跟詹家撕破脸,让老顾家跟詹家叔侄自己撕去。 古知府闻言很是赞同:“唐大人说得很是,走,咱们去看看詹三老爷叔侄。” 两人去了关押詹家叔侄的屋子。 而衙役也把顾老爷子带来了。 顾老爷子一来就道:“大人,詹家叔侄虽然轻薄了雅姐儿跟蓉姐儿,但他们之间是有婚约的,两家已经定下婚约,他们四人算是未婚夫妻,请大人放了詹三老爷叔侄,让我们两家择日定亲吧。” 古知府是听得懵了,这詹三老爷的媳妇还没死呢,怎么就跟顾雅有了婚约?是想娶平妻不成? 还有顾老爷子,一个当爷爷的人,自己孙女被人给睡了,还替登徒子说话,真是疯了,疯了! 詹三公子反应过来后,指着顾老爷子怒道:“你胡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跟顾雅、顾蓉有过婚约,我们求娶的是顾锦绣跟顾锦里!” 顾小妹也惊了,没想到她苦等一天,却等来“亲爹”的拆台,是叫道:“爹,你胡说个啥,詹三公子什么时候跟顾蓉有过婚约?要是有婚约也该是跟我才对!” 第889章 别想赖账 顾老爷子一愣,安抚顾小妹:“小妹,今天说的是顾雅、顾蓉的事儿,你的事儿等过段时间再说。” 他知道顾小妹想要嫁给詹三公子,做世家夫人,可如今她没有被睡,而顾雅跟顾蓉却是没了人清白,总得先把她们两人解决了再来说小妹的事情吧。 再说了,把堂姐妹嫁给两叔侄已经够难看的了,再把做姑姑的也嫁给詹家,那还能看吗?不得被人给笑话死? 可顾小妹是个眼浅的,哪里能想到这些,只知道顾老爷子不帮她,是又哭又闹:“呜呜呜,爹你不疼我了,我不活了,这就去死给你看!” 说着就要往桌子的尖角撞去,把顾成礼吓得是一瘸一拐的去拉她:“小姑不要做傻事啊,咱们如今够乱了,您可不能再死了。” 古知府呵呵,观顾小妹的言行,这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她要是真能去死就有鬼了,拉什么拉啊,松手让她撞。 顾小妹见顾成礼来拉自己,哭得更起劲了:“呜呜呜,成礼你松开,小姑先是清白身就守了望门寡,好不容易遇上个良人还被你妹子给抢了。小姑不活了,要是有下辈子……啊!” 话没说完,顾成礼就松手,顾小妹是往前一撞,扑到在地,回头怒瞪顾成礼:“你干啥?突然松手你疯了?” 不是顾成礼疯了,而是他突然想起来,抢了詹三公子的是顾蓉,那可是他的亲妹妹啊。天老爷啊,他这是要成为詹三公子的亲妹夫了?那还帮着小姑做啥?是立马就松了手。 顾蓉见状笑了。 顾小妹看看顾蓉,再看看古成礼一脸的又惊又喜,是怒骂出声:“好啊好啊,你们果然是一房的,专门欺负长辈。爹,他们这么不敬长辈,按照家法,立刻把他们逐出老顾家!” 顾老爷子一懵,他家有这种家法? 顾蓉却趁机道:“爷,您要是觉得我们这一房做错了,那就请您把我们这一房逐出老顾家吧。” 她是求之不得! 如今老顾家出了一个杀人犯,顾有禄他们还全都得了花柳病,这样的娘家是拖累,早甩开早解脱。 顾老爷子如今最疼的就是顾有福一家,哪里能把他们一家赶走,是吩咐顾成礼:“把你小姑拽起来。” 顾成礼不明所以,却还是听话的照做:“是。” 走了过去,把顾小妹拽起。 顾小妹挣扎:“你做什么?你个大逆不道的狗东西,我可是要做世家夫人的,你放开我!” 可她毕竟是女的,哪里能挣脱一个男人的禁锢。 顾老爷子是走了过来,看着顾小妹,又想起黎大人对她的好,还有那些谣言,是扬手啪啪啪啪,狠狠四个巴掌啊,把顾小妹给打得变成了老鼠胆,别说撒泼,就是连哭都不敢哭了,只哆哆嗦嗦的发抖。 顾老爷子见她老实了,是冷哼一声,转头看向詹家叔侄:“詹三老爷、詹三公子,你们两人轻薄了顾雅、顾蓉的事儿,已经闹得满城皆是,詹家是世家,最在乎名声,这事儿只有你们娶了顾雅、顾蓉才能过去。” 又加上一句:“你们可是亲自来我家提过亲的,黎大人能作证,可别想赖掉。” 詹三公子是气得想杀人,指着顾老爷子道:“我们是去你家提过亲,可提的不是顾雅顾蓉,她们两个的家世,配得上詹家吗?姓顾的,我劝你识相点,莫要做这等白日梦。” “你承认来提过亲就行了。”顾老爷子是记着顾锦安说的话,一口咬死了道:“你们来提亲的就是顾雅跟顾蓉,婚约都写好了,咱们两家是按了手印的,你们别想赖账。” 詹三快疯了,他活了这么多年,一直被人捧着,哪里吃过这种暗亏,对古知府道:“古知府您不管管吗?您治下出了这等诬赖世家的刁民,要是传出去,您就不怕世家对您群起攻之?世家可是还有许多子弟在朝为官的,您就看着世家子被一户泥腿子这般诬赖!” 古知府听了道:“本府自然不会让人冤枉了世家子弟。顾老爷子不是说你们两家定下婚约了吗?那婚约书可在?拿来一看便知道真假。” 詹三老爷也觉得古知府说得对,便道:“那两份婚约书在我屋里,放在床下的一个箱子里,请古知府派人去拿。” 古知府立刻喊来张班头,让他带着一队衙役去拿婚约书,还特地交代道:“全程不可让其他人接触婚约书,拿到后立马送回来。” 要是途中接触了其他人,詹家叔侄又要闹了。 “是。”张班头这一天是累得要死,可为了立功,也是立马就带着人去了。 张班头聪明,是直接把詹三老爷说的箱子给搬回来了,指着箱子道:“是这个箱子吧?我们没有打开,直接搬回来的,你们自己看吧。” 詹家叔侄早就被松了绑,詹三老爷见箱子到了,立刻起身去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匣子,又拿出一把小钥匙,咔咔打开里面的两道暗锁后,打开小匣子,拿出里面的两份婚约书。 为了展示自己的问心无愧,他把婚约书递给古知府。 古知府聪明,没有接,让他放到桌子上,由他亲自打开,大家一起看。 可婚约书打开的那一刻,詹家叔侄懵了:“怎么可能,怎么会是顾雅跟顾蓉?!明明是顾锦绣跟顾锦里才对!” 古知府笑了,装,继续装,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求的就是顾雅顾蓉,别整这些没用的。 不过,古知府很好奇,这詹家人的脑子是被驴踢了?怎么会去求娶顾雅跟顾蓉? 看顾蓉,姿色一般,那个顾雅倒是听说长得不错,可再怎么不错,这等家世也不值得求娶吧。 世家子弟求娶农家姑娘,说出去真是笑死人了,他都替他们觉得丢脸! 不怪古知府会这么想,实在是从古至今的等级就是这样,农家女嫁给泥腿子,官家子娶士族女,世家子弟不是娶世家女就是官家女,娶农家女的,那叫自甘堕落。 京城的那个司徒家的公子不就是娶了个农家女,结果被司徒家出族了,嫌弃他丢了列祖列宗的脸面。 不过,既然有婚约书在,古知府自然是站在老顾家这边的。 第890章 全部弄死 “詹三老爷,詹三公子,婚约书在此,白纸黑字的,确实是你们詹家求娶顾生祥家的两位孙女顾雅顾蓉,既然是你们自己乐意的,那就按照婚约书上所写,赶紧把事情办了吧……毕竟人已经是你们的了。”古知府道。 詹家叔侄都懵了,根本没想到,婚约书上的名字会从顾锦绣、顾锦里变成了顾雅、顾蓉。 而顾老爷子则是惊喜万分,安哥儿没有骗他,婚约书真的换了。 哈哈哈,安哥儿果然是他的亲孙子,这心里还是向着老顾家的,好好好,那他可要抓住机会,用这两份婚约书攀住詹家,从此以后跟着詹家吃香喝辣,过那呼奴唤婢的好日子。 顾蓉还算冷静,看见改了名字的婚约书并没有高兴,而是心下咯噔……这两份婚约书是谁换掉的?是顾锦里家吗?可她家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婚约书换掉? 顾蓉后背冒起冷汗,双手忍不住微微发抖。她后悔,很后悔当初帮着顾大姑设计欺骗顾锦绣……如今顾锦里一家已经本事到这种地步,哪里还是她能够对付的? 顾蓉更加想要嫁进詹家,只有攀上詹家,靠着詹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才能对付已经变强的顾锦里一家,继续把他们一家踩在脚下! 因此她站了出来,道:“这份婚约书我不认,我只求给詹三公子做妾,好好侍奉他。” 这话一出,古知府跟唐通判对她是刮目相看,这个顾蓉不得了啊,小小年纪就有这等心机,要是再过个十年,真是不得了啊。 然而,顾蓉错了,詹三公子年轻气盛,又是世家子弟,先前他说要纳顾蓉为妾,是在施舍顾蓉,享受那种高高在上,脚踩贫家女的感觉。 如今顾蓉说不做妻,只做妾,看着是很识相,却是反过来搭救他,一下子就让他失去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他一个世家子,喊着金汤匙出生的贵胄,被一个农家女搭救,这是他的耻辱! 他不会感激,只会今快弄死她,让她随着自己的耻辱一起消失。 顾蓉并不了解世家子,她忽略了世家子的高傲,也忽略了门阀豪族对农家人的厌恶。 世家子可以农家女,用此获得高人一等的感觉,可农家女要是妄想给世家子施恩,那就是对世家最大的羞辱! 詹三老爷看着两份婚约书,也是彻底懵了,对古知府道:“假的,这两份婚约书是假的,被人给调换了。” 可是…… “被谁给换了?这上面可是有你们叔侄的手印的。”张班头知道古知府不好说这话,就代替他来说。 詹三老爷听罢,是噎住了。是啊,婚约书上可是有他们叔侄的手印的,比了比指纹纹路,赫然是真的。 这,还怎么辩解? 古知府道:“詹三老爷,事已至此,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再闹下去……闲话都要传到京城了。” 唐通判适时的道:“府城里的那些闲话您二位也听了不少,当真是不好再闹了。” 吃了这个哑巴亏,赶紧走人吧。 詹三老爷闻言,想到他们来的时候听到的那些闲话,是连他们叔侄俩好那口,对顾有禄他们那啥,被染上花柳病的谣言都出来了。要是再闹下去,就算他是狂士,能为家族争光,家族也要出手处置他了。 狂士做些出格的事情可以,但你要是太出格,影响所有世家的名声,那就不行了,其他世家会联合起来,攻讦他们詹家,让他们詹家不得好死。 詹三老爷又想到那位给他通风报信的人,是吓出一身冷汗,终于点头道:“既然婚约书上是这么写的,那我们叔侄自然会认。” 不过…… “我们有个条件。” 顾老爷子只要他们认下这两门婚事就成,闻言问道:“啥条件?咱们已经算是亲家了,只要不过分,我顾家都会答应。” 詹三老爷道:“詹家毕竟是世家,规矩重,在成亲之前,顾雅跟顾蓉必须跟我们回金宁府去,先学一段规矩,才能正式进门。” 顾老爷子想了想,点头道:“这是应该的。不过,那聘金,咱们是不是?” 詹三公子冷笑出声:“呵,要钱是吧?我詹家从来没把银子放在眼里过,要多少我们都给。” 只是,这些银子是要用命来还的! 顾老爷子见詹三公子的语气不好,皱皱眉头,却不敢说什么。 顾小妹想闹啊,可被顾老爷子一瞪,又害怕得缩了回去,握着被打疼的脸,呜呜呜的哭。 詹三公子见状,突然提出一个要求:“顾老爷子,我跟玉叶也算是情投意合,不如好事成双,把她纳为贵妾,一并带去詹家教导规矩,您看如何?” 又怕顾老爷子不答应,给出了高价:“我出聘金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买一条命,这价钱可是很贵了。 张班头听得惊了,詹三公子是疯了吧,哪里有娶了侄女又要纳姑姑的?这,这名声还要不要? 然而,詹三公子根本没有想过要娶老顾家的姑娘,带走,银货两讫后,直接弄死! 古知府看了张班头一眼,示意他不要多事。 顾老爷子闻言,也觉得很是不妥:“这不太好吧。” 詹三公子冷笑一声:“三千两银子,若是顾老太爷再不答应,那就算了。” 顾小妹急了,跪下道:“爹,爹您就成全女儿吧,女儿愿意嫁给詹三公子做妾!” 詹三公子看向顾小妹,眼里满是厌恶,真是贱得可以,求着给人做妾。 顾老爷子早就被三千两银子的聘金给砸动了心思,再想到那些谣言,见顾小妹又来哭求,立刻同意了:“既然你们两情相悦,那我就把小妹许配给你做良妾。虽然她嫁过一回,却是个好的,你要好好待她。” 古知府、唐通判、张班头、其他衙役震惊了,心里高呼:原来谣言是真的,顾小妹真的嫁过人,守了寡! 看来谣言也不全是假的啊。 詹三公子见顾老爷子认了顾小妹是寡妇的事,是长笑出声,好好好,果然是一家子的烂货,那就别怪他下手无情! 古知府见詹三公子一副快要气疯的模样,不敢再留他们,立刻道:“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二位强了民女的事儿是个误会,那就赶紧回去吧,这在衙门里待久了也不好。” 第891章 她顾雅不会就此罢休 不过…… 古知府提醒道:“顾老爷子还欠着五千两的消罪银子。” 顾老爷子急忙看向詹家叔侄。 詹三老爷不想再丢脸,从箱子里拿出一沓银票,放在桌子上:“五千两,我们先告辞了。” 古知府笑道:“慢走。” …… 詹家叔侄是恨死了老顾家,没有再回墨香街的宅子,而是坐着自家的骡车去了詹家在府城的别院。 他们叔侄原本想要秘密行事,不被顾锦里家发现的,可事情闹成这样,府城里人人皆知,也没有再遮掩的必要了。 詹家下人在听到流言后,知道詹家叔侄出事了,早早就派了骡车在衙门外等着。 詹家叔侄上了骡车,却不许顾老爷子上来,对他道:“等会儿詹家的骡车会去接顾雅。” 顾老爷子:“这么着急?” 詹三公子冷笑:“事情闹成这样,不赶紧走人,还留下来继续被人笑话吗?” 顾小妹见詹三公子生气,立马道:“爹,詹家愿意娶雅姐儿,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赶紧回去吧。” 说着要上骡车,却被詹三公子一把推倒,砰一声坐在地上。 “三公子?”顾小妹眼里含泪,看着詹三公子好不委屈:“奴家要上骡车去伺候您。” 詹三快吐了,冷笑道:“一个妾室,且还没有过门,哪里有跟外男坐一车的道理?我詹家是世家,讲究礼仪规矩,你莫要把那下里巴人的坏习惯带到我们世家来。” 顾老爷子皱眉,扶起顾小妹:“三公子,虽然小妹是做妾,你也不能把她当成下人对待啊。” 顾老爷子虽然怀疑顾老太给他戴绿帽,但对顾小妹也是宠了多年的,见詹三不把她当人看,很是生气。 詹三道:“妾室就是下人,要是不乐意给我做妾,就把五千两还来。” 顾老爷子噎住了,他不用蹲大牢,可是靠着詹家给的五千两的,要是不让小妹嫁给詹三,他家就得赔钱。 顾小妹则是生怕詹三公子不娶自己,便宜了顾蓉,立刻推开顾老爷子:“爹你废话咋这么多?我已经是詹三公子的人了,自然要守世家的规矩。” 又朝着詹三公子笑道:“三公子,您别生气,奴家听您的。” 詹三厌恶的看了她一眼,道:“想要去詹家别院就跟着骡车跑,车里是主子坐的。” 言罢,放下车帘,詹家下人驾着骡车走了。 顾小妹跟顾蓉是跟着骡车跑,生怕跑慢了跟不上,会进不了詹家的门。 顾老爷子看得直叹气,不过一想到那五千两银子,再想到以后源源不断的银子,又觉得这门亲事结得很值。 女人嘛,就是要被男人呼来喝去的,只要能给娘家带来好处,受点委屈也没啥。 “走,回家去。”顾老爷子由顾成礼扶着,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家。 老顾家已经乱成一锅粥,女人是哭天抢地,顾有禄他们则是急得哇哇叫,他们怎么就成了杀人犯的儿子? 天老爷啊,这还怎么去考功名! 别做梦了,一群花柳病,谁会让你们进考场。 顾老爷子回来后,是发了一通脾气,吼道:“都他娘的别哭了,咱们家还没败,黎大人说了会出银子给你们消掉连坐的罪。而小妹跟蓉姐儿、雅姐儿已经攀上詹家,要嫁去詹家做夫人了,詹家今天已经给了咱们家五千两银子。” “五,五千两银子!”郑氏兴奋得快要疯了,急忙问顾老爷子:“爹,银子呢?赶紧拿出来,儿媳妇给放到库房去。” 顾老爷子被问得面红耳赤,骂道:“一个做儿媳妇的问公爹要钱,你还有没有点规矩,赶紧把成志带去睡觉,这都多晚了?” 成志是家里唯一健全的孙子了,可不能有事,得好好养着。 顾成志舔着手掌里的点心渣子,流着口水,嘿嘿笑道:“爷,我不困,我要银子,快给我银子买肉吃。” 顾老爷子见状又骂郑氏:“你这娘是怎么当的?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瞧瞧成志,都埋汰成啥样了?” 郑氏知道顾成志的事儿,闻言是不敢再待,立马拽着顾成志跑了:“爹,我这就带成志去洗澡,哄他睡觉。” 都九岁了,还要亲娘洗澡、哄睡觉,这一看就是有毛病啊。 可老顾家愣是没人怀疑,只认为顾成志是被宠坏了,不会收拾自己而已。 顾老爷子是累得不轻,骂完老顾家的一群女人,说了顾老太的事情不会连累他们后,对古氏道:“雅姐儿呢?收拾收拾,詹家今晚就来接人。” 古氏一惊,问道:“爹,您这是啥意思?” 顾老爷子把詹家叔侄愿意娶顾雅、顾蓉的事情说了。 古氏是震惊不已,这怎么就愿意娶了?不过雅姐儿已经是残花败柳,如今被闹得满城皆知,能嫁给詹三老爷,也算是个好归宿了。 “诶,儿媳妇这就是去给雅姐儿收拾东西。”古氏是立刻去找顾雅,把事情给她说了。 顾雅哭得凄凄惨惨:“娘,我看上的是詹三公子,怎么能嫁给詹三老爷,他都多老了?女儿嫁给他就毁了啊。” “呸,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货色,被睡烂的货,詹三老爷愿意娶你,你就偷着乐吧。”古氏为了逼迫顾雅答应这门婚事,也不装什么秀才女、大家闺秀了,直接露出泼妇的模样,指着顾雅打破:“老娘告诉你,别再把自己当成大小姐了,你爹瘫了,你哥得了花柳病,你的事情又被人知道了,老老实实去詹家,趁着詹三老爷还没死,你多搂些银子,最好能生下个一儿半女的,这辈子也就有着落了。” 又警告道:“你要是不答应去詹家,就冲你坏了清白这事儿,估摸着要被人抓去浸猪笼,自己好好想想吧。” 顾雅听着古氏的话,是愣住了,原来在她娘眼里,她也是个破鞋:“呜呜呜……” 顾雅是捂脸痛哭,可她没哭多久,詹家的骡车就来接人了。 顾雅见状,也只能认命,但临走之前,她特地问了顾老爷子:“可见到了顾锦绣跟顾锦里?” 顾老爷子摇头:“没见到,她们没来。” 姑娘家家的,上了公堂那还得了,名声不要了? 顾雅道:“爷,咱家落到这个地步,都是顾锦绣一家害的,您可不能放过他们,一定要去他们家闹,闹死他们!” 而她也不会就此罢休。 她顾雅过不上好日子,顾锦绣跟顾锦里这两个贱人也休想过上! 第892章 接顾成志 张氏急着见顾蓉,是问来接人的詹家下人:“这位后生,我是顾蓉的娘,顾蓉你知道吧,就是你们家三公子的未婚妻,如今在你们詹家别院住着了,我担心她,想跟着去看看她。” 只可惜,车夫是根本不搭理张氏,等顾雅上车后,是一甩鞭子,打在骡子身上,扬长而去。 “诶,你这人咋回事?怎的这般没有规矩!”张氏气得要命,指着骡车骂了几句,这才住口,又担心顾蓉,问顾老爷子:“爹,蓉姐儿就这么跟着去詹家,不会受啥委屈吧?” 古氏很是嫉妒张氏,同样是女儿,可她家顾雅长得比顾蓉好看多了,凭啥顾蓉能嫁给詹三公子?她家顾雅就只能去就个老头子。 听到这话是冷笑道:“听说你家顾蓉不愿意做正妻,坚持要做妾,一个做妾的,还想着不受委屈吗?” 张氏被这话刺得不轻,怒道:“呸,总比你家顾雅强,那詹三老爷年纪不但大,家里还有老妻在,你家顾雅去了詹家真能做妻?就算做妻也是二房,被詹三老爷的正妻给压着!” 古氏听罢,骂道:“张氏,你胆肥了啊,一个破落户的女儿也敢来跟我一个秀才之女呛声,我……” “够了!”顾老爷子快被他们给气死,指着她们的鼻子骂道:“吵什么吵?还嫌家里不够乱吗?赶紧给老子滚回去照顾你们男人,要是有文、有福出了啥事,我要你们好看。” 这两个泼妇是在骂顾雅顾蓉吗?是在骂他这个老头子吧,要是詹家真的只是说说而已,不娶顾雅胡蓉,那岂不是说他被詹家骗了? 张氏、古氏被骂,这才离开。 詹家连夜派马车去墨香街宅子接走顾雅,而顾小妹跟顾蓉真的去了詹家的事情也被黎家人知道,禀告给黎大人。 黎大人累了一天,喝了一碗鸡汤后,听着祝五、祝六的禀报:“属下查过了,那些说书先生跟百姓背后应当都有人,但那人是谁?是不是顾大山家的人,目前还不清楚。” 今天的案子被说书先生跟看热闹的百姓给毁了,老顾家彻底摆在名声二字上,就连黎家也受到牵连,是被说书先生们翻来覆去的说。说得是有鼻子有眼的,好像真看见顾老太跟黎大人盖被子办事儿似的。 “老八还在盯着顾大山家,想查探他们家的底细,只是……” “只是什么?给我说清楚!”黎大人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不把事情弄清楚是不可能的。 然而,祝五道:“他们似乎遇到到高手,明明已经快要跟到顾大山家的府邸,路上却遇到一群乞丐,跟他们冲撞上了,怎知那群乞丐会武,就打了起来……老八他们被这么一耽误,人就跟丢了,如今正在那一片挨家挨户的查着。” 黎大人听得眉头大皱:“顾大山家可有跟郑家、上官家结亲?” 祝五摇头:“没有,顾大山家还是农家,顾锦安虽然跟郑家、上官家的嫡长孙交好,可郑家跟上官家是不可能看得上农家女的……也没听说顾大山把女儿许给郑家或者上官家做妾,应该不是这两家在帮他家。” “那就奇怪了,一个才发迹三年的泥腿子,怎么可能训练得出这样一批人手?”黎大人是动了大怒,拍着桌子道:“查,给我狠狠查,要是查不出来,就直接把他们弄死,总之他们一家不能留!” 再留下去,以后更难对付。 如果岳师爷在这里,一定会劝黎大人立刻收手,不要再为老顾家而去得罪顾家了。 可惜岳师爷不在,祝五、祝六是立刻领命:“是。” 这边刚说完话,祝五的手下就有人回来了,把詹家连夜派车去接顾雅,而顾小妹跟顾蓉去了詹家别院的事情说了。 还说了顾小妹跟顾蓉是跟在骡车后面跑着去的。 黎大人听罢,是闭了闭眼睛,心痛不已……小妹、雅姐儿,你们怎么就这么蠢?真以为詹家会娶你们?去了詹家就是死路一条啊。 黎大人是彻底死心了,吩咐黎庄:“去套车,把成志接回同知府,就说老顾家的事情闹得太大,且宅子里又有得了花柳病的,他一个孩子待在那座宅子里不好,把他接来同知府,我会请个举人来专门教导他,让他成才。” 黎庄劝道:“大人,如今都大晚上了,这么急着去接人,不太妥当,还是等明天再去吧。” 黎大人想了想,点头答应了:“成,明天辰时,你们记得去接人,带些银子过去,顾老六跟郑氏都是贪钱的,给些银子就能松口……要是顾老六不松口,就用些手段威胁。” 总之成志不能再待在老顾家,一家子都毁了,只有成志一个好苗子,绝对不能让老顾家养歪咯。 “是。”黎庄点头应道,等黎大人睡下后,开始准备银子跟礼物,第二天辰时把黎大人送去府衙后,就转道去了墨香街老顾家。 如今的老顾家还围着不少看热闹的老百姓,大家伙是交头接耳的说着:“瞧瞧,这就是老顾家,这家的老太太为了嫁进老顾家,是杀了顾老爷子的原配正妻,心思忒狠毒了。” “狠毒不说,见着原配的儿子发达后,还舔着脸要去分人家的家产,呵呵,结果是被原配儿子给告了,如今被关在大牢里,三月底就要砍头了。” 又有人问:“听说顾老太跟黎大人年轻那会儿就认识,还盖过被子办事,这是真是假啊?那顾老太杀人了,他不去救一救?” “嗤,还救?黎大人名声都被她拖累坏了,恨不得杀了她,救个屁!” 黎庄听到这话,是难堪得面红耳赤,立刻吩咐车夫:“掉头,走小巷,从后门进去。” “诶。”车夫是赶忙掉头,黎庄又匆匆把挂在骡车角上的黎字灯笼给拿下来,生怕被人看见,发现黎家人来了老顾家。 提心吊胆了半刻钟,做贼般来到了老顾家,见到了顾成志。 顾成志正在吃早饭,这大清早的就开始吃肉,一块块煮熟的猪肉撒上点盐巴后就拿起来啃,吃得是满嘴流油,呃呃呃的打着饱嗝。 第893章 原来是个傻子 黎庄跟两个下人看得是快吐了,这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连吃个饭还这么埋汰? 郑氏是看见黎庄来了,赶忙赔笑道:“诶哟,是黎管事来了,可是黎大人让您来看成志的?您让黎大人放心吧,成志我养得可好了,您瞧瞧,又胖了不少。” 郑氏一边邀功,一边往两名下人的手上看去,见他们一人抱着一个箱子,心里是火急火燎的想要看看箱子里是什么厚礼? 黎庄把郑氏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是厌恶得不行,有这样的娘在,顾成志怎么可能会学好? 他责问郑氏:“世家大族、官宦人家的子弟,每餐每食都讲究定量食用,吃个七分饱就可,成志少爷都吃到打饱嗝了,你当娘的怎么不知道拦着,还让他继续吃?” 郑氏没有被夸,反而被骂了,心里不爽,道:“志哥儿这不是逃荒的时候给饿伤了嘛,所以才好吃。再说了,志哥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多吃点怎么长个?吃七分饱,那会饿死人的。” 饿死人? 顾成志都快胖成猪了,少吃点能把他饿死? 黎庄见郑氏强词夺理,只好亲自上手,夺走顾成志手里的大肉块,道:“成志少爷先别吃了,大人让我来接你。” “啊啊啊!把肉还给我,敢抢我的肉,我让黎爷爷打死你!”顾成志最恨别人抢他的吃食,见手里的肉被抢走,一双眼睛是露出凶光,瞪着黎庄。 黎庄一惊,看着顾成志,总觉得这孩子跟同龄人不同……顾大山家的那个顾锦程才八岁,比顾成志小,却是懂事极了。听祝六说,他在公堂上的时候,还当着顾老太的面背了大学里的一篇文章,身上也是干干净净的,不想顾成志,怎么收拾都是一副邋遢模样。 郑氏见状,生怕黎庄怀疑,急忙又从桌子上拿了两块肉塞给顾成志:“志哥儿别闹,黎管事也是为你好。” 她说话的时候是背对着黎庄的,眼睛瞪着顾成志,警告他别乱闹腾,不然以后就肉吃了。 顾成志还算听郑氏的话,是一边哭着,一边狠狠咬着肉块,一会儿之后才停止闹腾。 黎庄是眉头紧皱,问郑氏:“成志少爷一直是这样吗?” 郑氏心下咯噔,赶忙笑道:“怎么可能,成志可听话聪明了,他这是有起床气,刚起来,又被你抢了肉,这才发火的。” 又岔开话题,问道:“黎管事,您说黎大人要接成志走,这话是啥意思?” 黎庄压下心中疑惑,点头道:“嗯,黎大人说了,如今老顾家只剩下成志少爷一个健全的孩子,不能再有差池了,要把成志少爷接回同知府里,请举人专门教导。” 郑氏听罢,有点害怕,生怕顾成志去了同知府会被黎大人发现不对劲。 黎庄看出郑氏的犹豫,是直接拿出一千两银票给郑氏:“黎大人说你养育成志少爷辛苦,这是赏赐给你的。你也可以跟着成志少爷一起回同知府。至于禄三爷他们,黎大人会用新宅子来安顿他们。” “新宅子?那这座宅子是不住了?”郑氏惊讶道,心里有些可惜,这么大的宅子呢, 黎庄道:“你们老顾家的事儿闹得满城皆知,如今门外还有百姓围着看热闹呢,还怎么住人?赶紧搬走才是正经。” 郑氏爱钱,而黎大人又同意她跟去照顾顾成志,想着只要她小心一些,像以前一样,别人也不会发现成志有问题,就答应了:“成,我去收拾收拾,跟着成志一块过去。” 说着是手下银票,拽着顾成志去收拾东西。 顾成志很生气:“肉,肉,还没吃完啊。” “等会儿回来再吃。”郑氏是拽着顾成志就走。 等他们收拾完东西正正被走人,迎面却遇上顾老爷子,她是被顾老爷子啪啪地扇了两巴掌:“贱妇,你想带着成志去哪?这可是我老顾家的亲孙子!” 郑氏被打得差点倒地,可顾成志还在抱着他的肉块啃着,站在旁边看好戏。 黎庄见顾老爷子打人,急忙把来意说了一遍,还让下人把两个箱子打开:“顾老爷子,黎大人没有要抢走成志少爷的意思,实在是成志少爷还小,老顾家最近太乱,不适合他一个孩子住在这里。” 又把黎大人请了举人,让举人教导顾成志,让顾成志将来考功名,让他当成老太爷的马屁话说了。 最后道:“黎大人说了,您是成志少爷的亲爷爷,想要什么时候去看他都成,他就是知道老顾家最近忙乱,帮着您照顾成志少爷一段时间罢了。” 黎庄很会说话,那黎大人摆在了顾老爷子之下,顾老爷子听得很是舒坦,问道:“姓黎的真这么说?” 黎庄道:“那是自然。” 顾老爷子想着,詹家不太可靠,只能给他们银子,黎家嘛,交好了还能仗仗势,又看着两箱子的厚礼以及一匣子银票,终于答应了:“成,就让成志先回同知府住段时间,等我把顾雅顾蓉的婚事办好了,再接他。” 又对郑氏道:“你也去,好好照顾成志。” 其实是去盯着,免得黎家想要抢走他孙子。 “诶。”郑氏是求之不得。 黎庄也是赶忙道谢,装了一会儿孙子后,匆匆离开,坐着后门的骡车,转道到了大街上。 街上已经热闹非凡,很多来摆摊卖农货的,到处都是人,骡车不太好走,又被一头牛车给惊到了,顾成志手里的肉块被颠得掉落,咕噜咕噜滚下地。 “我的肉,肉!”顾成志像是饿狼般,不顾危险,一下子跳下骡车,扑着去找他的肉块。 一个摆摊卖农货的汉子见了,是笑着帮他把肉块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递给他道:“小少爷,给,你的肉。” 可惜,掉落的是两块肉,这汉子只捡到了一块,顾成志觉得是他偷走了他的肉,是目露凶光,像是恶狗一般扑向汉子,厮打着道:“贱民,你敢抢我的肉,还少了一块,快给我还来!” 一边厮打着,竟然还嗷呜一口,咬在汉子的脸颊上,硬生生从汉子的脸上撕下一块肉来,狠狠嚼着,满口鲜血的笑道:“嘿嘿,两块肉,够了。” 是把汉子脸上的肉当成了是他自己掉落的另一块肉。 第894章 独苗完了 黎庄见顾成志因为两块肉而跳车是吓得不轻,等骡车一挺稳就急忙跳下骡车,还没迈步追过去就被顾成志做的事儿给惊呆了。 街上的百姓跟他一样,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啊!”一声惨叫响起,那位被咬掉脸颊肉的汉子是捂着自己的脸,看怪物般看着顾成志。这,这小胖子做了啥?他,他竟然…… 顾成志不高兴了,一边嚼着肉,一边道:“贱民,你吵到我了,我要让黎爷爷把你全家都抓了,男的去给我做肉吃,女的给我做媳妇,嘿嘿……” 黎庄快疯了,急忙冲过去捂住顾成志的嘴巴,你可别嘿嘿了,你都干了些啥啊?是急忙抱起顾成志就要跑。 可顾成志傻啊,是挣扎着不肯走,双手朝着那汉子挥舞着,一副还想去咬他的样子。 汉子吓得不轻,旁边的百姓们也终于反应过来,是惊叫连连:“来人啊,来人啊,疯子伤人了!” 一顿喊,是石破天惊,整条街的人听到了,像潮水般涌来过来,而最靠近顾成志的摊贩们则是连连往后退去,生怕顾成志再次暴起伤人。 而那农家汉子也有同村人来一起摆摊,生怕黎庄抱着顾成志跑了,纷纷抄起扁担,围住黎庄:“你家孩子伤了人,你们不能走,得把事情说清楚。” 大石是被这孩子咬了一大口啊,脸颊那窟窿都能看到牙齿了,伤得这么重,没个十几两好得了吗? 可他们就是种地的,哪里有十几两银子来看病? 小山溪村的人生怕黎庄赖账,是立马跑了一个人去请大夫。 黎庄急了,想要带来的下人去追,可人挤人的,哪里追得上,只得放软语气道:“这位大哥莫要去喊人,你们要多少银子我们都赔。” 洪良是小山溪村村长的儿子,算是这群人里能说得上话的,对黎庄道:“我们是小山溪村的,你放心,我们不会讹你们银子,等大夫来了给大石看过后,要多少医药钱,你们就给多少,再多给个二两银子的误工钱就成。” 当真是很良心了。 可黎庄根本不要他们的良心,是急着走人,一边死死抱住顾成志,一边拽下腰间布袋,扔给洪良:“黎明有三十两银子,足够那人看伤了,我们还有事儿,先走一步。” 说着立马走人,可最近黎家跟老顾家太出名,人群里有人认出他们,是指着黎庄喊道:“这人是黎大人家的下人,那个胖孩子是老顾家的,他爹就是得了花柳病的顾有禄!” 这话一出,整条街都炸开了锅。 “天老爷啊,原来是他们两家的人,这就难怪了。” 又指着顾成志问:“这孩子咬人就算了,还生吃咬下来的肉,这是个傻子吧?正常人能干出这事儿?” 立刻有人应和:“肯定干不出来啊,这孩子一看就是个傻子,是又傻又疯的。也难怪,顾老太造了那么多孽业,可不就得报应在儿孙的身上嘛,如今老顾家是男的得花柳病,女的去给人做妾,剩下的两个没有得花柳病的孙子,一个瘸腿,一个傻子。” 街上的人是指着顾成志大声的说着。 顾成志本来就又傻又疯,脾气不能跟常人比,听到这话是挣扎得更加厉害,见黎庄捂住他的嘴巴,是嗷呜一口,嘶啦一声,咬下黎庄虎口的一口肉来。 黎庄是惨叫一声,再也抱不住顾成志,被顾成志挣脱开来,向着人群里跑去。 顾成志是一边跑一边呲着牙,凶狠的道:“你们这些贱民,敢说我坏话,我要咬死你们!” 那模样就跟得了狂犬病的人似的,可怕得不行,眼睛还红彤彤的,街上的百姓是被吓得四处乱跑:“来人啊,疯子伤人了,疯子伤人了,赶紧去报官啊!” 洪良是懵了,反应过来后,急忙捡起黎庄扔下的钱袋子,再招呼小山溪村的人:“快,快把大石抬走,可不能让那疯孩子看见啊,再咬就完了。” “诶!”小山溪村的人是一边扒拉着农货,一边抬着洪大石跑到临近的铺子去躲避。 街上是乱糟糟的,而郑氏是吓得不轻,知道事情瞒不住了,急忙跳下骡车跑回老顾家。 等府衙的官差来了之后,黎庄是想要找郑氏都找不到。 府衙的马班头道:“黎管事,你说这孩子是跟着他娘一起来了,可我们找不到他娘,既然黎家跟老顾家交好,那你就跟我们去一趟衙门吧。” 黎庄是把郑氏给骂得半死,面上又哀求着衙役班头:“马班头,给个面子,这事儿别去衙门了,我们会去通知老顾家,让他们赔偿百姓的损失,再看好顾成志,不会让他再闹脾气。” 黎庄是用了闹脾气三个字,没敢说顾成志是疯子,毕竟黎大人很是疼爱顾成志。 马班头道:“黎管事,不是兄弟不给同知府这个面子,实在是今天的事情闹得太大,啥也别说了,赶紧走吧,再在这里攀扯,看热闹的会更多。” 笑话,这个可是功劳呢,能为了巴结黎同知就不要了? 那黎同知名声都被老顾家弄坏了,等知府大人上报京城,黎大人这官做不做得下去还是两说。 且这么多人看着,他敢给黎家方便? 黎庄没办法,只能跟着马班头他们,押着顾成志去了府衙。 而从始至终,大家都忽略了引发这场事端的牛车。 驾车的是乔装过后的冯进,而坐在车上的则是同样乔装了的璃姐儿。 …… 府城衙门。 黎大人得知这个消息后,是差点疯了,直接嗷叫一声,晕了过去。 黎家下人赶忙去大夫。 古知府听说这事儿后,是在送完京城的折子上添了一句:黎同知近来屡次晕厥,恐是年事已高,身体有恙。 写完后,合上折子,让唐通判去升堂判顾成志发疯伤人的案子。 他是不去了,昨天差点被老顾家的案子给折腾死,一天天就没个完,再去断老顾家的案子,他就不姓古! 唐通判领命而去,案子还没审完,黎大人就被柳大夫给救醒了。 醒来是抓着岳师爷的手,哭问道:“岳师爷,外面的传言可是真的?成志他……” 岳师爷点头:“大人,老顾家的事情您就别再管了,实在是管不起啊,会把您给拖累死的。” 黎大人得到确定的回答,是老泪纵横……独苗,唯一一根长得壮实的独苗也完了,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第895章 不信 黎大人这段时间被老顾家的事情折磨得不轻,而他最最看重子嗣,顾成志的事情让他临近崩溃边缘。 他压着想要咆哮的冲动,带着期盼问岳师爷:“成志的事儿是假的对不对?你是在骗我?他没事,他是个正常的孩子!” 岳师爷闻言,看着黎大人久久不语,最后问了黎大人一句:“大人这是不相信在下?” 他跟着黎大人也有十个年头了,给黎大人办事不说是卖命,但也是尽心尽力,从来没有办砸过一件事儿。 然,黎大人对他竟然连最基本的信任也没有了。 师爷跟翁主之间若是没有信任,那还处什么?不如一拍两散的好。 黎大人听到这话,赶忙解释道:“岳师爷,我不是不信你,实在是成志对……老顾家太重要了,唯一一根壮实的苗子啊,要是再出事,我怎么向老恩人交代?” 老恩人,又是拿着老恩人来做借口,黎大人不觉得这个借口用得太多了吗? 且他对顾成志的疼爱根本不像是他说的那么简单,他岳翀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看得出来。 岳师爷很聪明的没有细问,而是道:“大人既然不信,那在下就去公堂上,看看肖大夫的诊治结果。” 大家说顾成志是发疯伤人,所以唐通判就去请了肖大夫,让他当堂诊治顾成志,看看他是真疯假疯? 黎大人见岳师爷答应了,很是高兴,又指着柳大夫道:“把柳大夫也请去,咱们同知府出柳大夫的诊金。” 又哆嗦着手,拿出几张百两银票,塞给柳大夫,求道:“柳大夫,请您一定要公平诊断。” 岳师爷听到这话皱起眉头,黎大人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唐通判会伙同肖大夫一起冤枉顾成志,把他故意判定成疯子吗? 这话要是传出去,黎大人还想不想在府衙里当官了? 岳师爷对黎大人很是失望,觉得辅佐此人不仅没用,还极有可能丧命。 柳大夫倒是老大不客气,笑呵呵的接过银票,道:“黎大人放心,成志那孩子我是见过的,胖乎乎的,一定会公平诊断,不会冤枉了他。” 柳大夫去老顾家给顾有文看过病,见过老顾家所有的男丁,为啥对顾成志有印象呢?实在是这个孩子,他脑子…… 黎大人闻言,以为柳大夫是说顾成志没毛病,是万分高兴,又给柳大夫塞了两张银票:“拜托了。” 柳大夫毫不手软,一一接过,心里感叹着:真有钱。 岳师爷带着柳大夫去了从后衙来到公堂上。 肖大夫已经诊断完了,正在禀告唐通判:“启禀大人,这个孩子瞳孔有时无法聚华,时不时会做出一些异于常人的举动,愤怒的时候病情会加重,且会变得力大与暴戾,乃是痴傻疯癫之症。” 顾成志当街发疯伤人的事情闹得很大,而官府的人知道这是老顾家的孩子后,也去把老顾家人喊来了。 郑氏躲起来了,没有出面,来的人是顾老爷子跟顾成礼,他听见肖大夫的话,是吼道:“胡说,胡说!你这个庸医,你是在冤枉我家成志。我家成志好好的,是个正常聪明的孩子,他还会认字,将来是要考功名的,他不傻子,也不是疯子,你个老畜生才是疯子!” 肖大夫被骂,是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柳大夫怒了,指着顾老爷子骂道:“姓顾的,你家顾成志就是个傻子!早前我去你家给顾有文、顾老太看病的时候就觉得他不正常,只是那时候没有把脉或者检查,不好明说,如今他都当街伤人了,你还说他是正常人,你怕不是也疯了吧!” 又道:“你说顾成志会认字,行啊,那你让他写几个字来看看?他要是写得出来,他就是我爹!” 顾老爷子怒不可遏,吼道:“写就写,我家成志那么聪明的人,可不能被你们污了名声!” 唐通判立刻让书吏把笔墨纸砚拿去给顾成志。 顾成志被肖大夫扎了针,已经不再跟个炮仗似的,而是坐在公堂上,嘿嘿笑着流口水,看见书吏送来的笔墨纸砚后,是端起砚台就把里面的墨汁给喝了。 喝完还笑道:“嘿嘿,好喝。” 公堂上是一片寂静,喝墨水啊,还好喝,正常人能做出这事儿? 老顾家也别再质疑了,顾成志就是个傻子啊! 顾老爷子是浑身发抖,差点就晕死过去,但他还是强撑着精神,替顾成志狡辩道:“成志这是学的文人狂士,听说那狂士就有和墨汁的。” 唐通判很无语啊,竟然还能这么辩驳的? 唐通判:“再拿一砚台的墨汁来。”看他喝不喝? 结果神奇的是,另一名书吏把自己的砚台拿过去后,顾成志还真的端起来又喝了。 哈哈哈! 看热闹的百姓是哄堂大笑,问顾老爷子:“顾老爷子,还继续诊断不?连喝两次墨汁,这真不是正常人做得出来的事儿。” 顾老爷子是浑身发冷,差点就倒下去了。 肖大夫急忙去给他扎针:“稳住,不可太激动,不然你会中风。” 一句话,让顾老爷子一个激灵,急忙拍着胸口喘着气,他不能晕,不能中风,不能像顾老太那样躺在床上过日子。 然而,顾老爷子还是道:“检查,继续检查,我不信成志不正常!” 又觉得肖大夫和柳大夫是故意针对老顾家,不相信他们,对唐通判道:“请其他大夫来,不要用他们两个!” 唐通判很生气,啪一声,一拍惊堂木,怒道:“你想请谁?你有银子吗?” 肖大夫可是他们府衙花钱请来的。 顾老爷子啪一声,解下钱袋子:“这里有二十两银子,去把府城所有的名医都请来!” 顾老爷子觉得二十两是很大的钱,可柳大夫道:“这么点银子可请不了全城的名医,最多能请四个一般的大夫。” 顾老爷子被这话气得不轻,一下子就觉得自己从老太爷变成了穷鬼,可老顾家如今没什么钱了,他只带了这么多银子:“那就请四个新大夫来!” 唐通判同意了,让衙役拿着银子去请人,又被顾老爷子鲛珠:“让成礼跟着去!” 不然谁知道这些衙役会不会对那些新请来的大夫说些什么? 第896章 走人 唐通判懒得跟他扯,同意了,三刻钟后,衙役跟顾成礼带着四个新大夫进来了。 四个大夫是围着顾成志,足足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期间顾成志还因为被围住而暴起,差点伤了其中一个大夫,好在被衙役及时摁住了。 四个大夫的诊断结果跟肖大夫一样:“大人,这孩子患的是痴傻疯癫之症,会无缘无故的暴起伤人。” 如果只是痴傻,那最多就是流点哈喇子吃点土,可疯癫之症却是很危险的,会伤人,譬如今天这般。 柳大夫也跟着这四个大夫一起给顾成志做了检查,加了一句:“这孩子没有受过伤,应当不是受伤后痴傻,而是随祖。” 随祖这话一出就严重了,顾老爷子是叫道:“胡说八道,我老顾家祖上从来没有人得过痴傻之症,你是再胡言乱语,污蔑我老顾家!” 肖大夫忙道:“这个随祖不一定是随得老顾家这边,极有可能是随得外祖家那边,这孩子的病情应该是从小就有的,且越大越明显,平时都是谁在照顾他?可是他亲娘?他娘何在?把她喊来问问就能知道因由。” 唐通判立刻吩咐马班头:“速速带人去老顾家把顾成志的娘带来。” “是!”马班头带着一群衙役去了墨香街宅子。 …… 宅子里,郑氏是怕得不行,是坐立不安的,总觉得自己会被老顾家打死,不敢再待,等顾老爷子被衙役带走后,她就开始收拾细软。 是把整座宅子都翻遍了,搜刮到几张银票、一些金银首饰、三块值钱的锦缎,以及几块还算值钱的玉佩,拿上户籍后,立刻跑路。 可她一举一动都被大庆他们盯着,是没能跑出府城,在城门口被守城门的兵士给拦住了。 不多时就被马班头他们带走了。 马班头他们押着郑氏回到府衙,把她带着细软潜逃的事情给说了。 这一说,根本不用再审问,唐通判直接道:“行刑,直到她说真话为止!” 郑氏原本还想否认来着,可一听到行刑,立马哭着交代:“大人,大人民妇错了,民妇什么都说!” 是把她家二哥哥脑子有病,被家里人扔进山里的事情给说了。 “我是志哥儿四岁的时候发现他有问题的,这孩子他……他吃生的东西,第一次吃了两个生鸡蛋,我以为他是嘴馋等不及鸡蛋煮熟。可后来发现他吃了两次生肉,还吃了写奇怪的东西,我才害怕起来,怀疑他是跟我家二哥哥一样。” 郑氏哭啊:“大人,民妇真不是有意要隐瞒的,是觉得他年纪大了就会好起来,这才,这才一直没说。” 顾老爷子听到这话,是气得脱下鞋子,往郑氏身上打去:“贱妇,你这个贱妇,你家里有人是傻子为何不说?你害死我老顾家了啊,我打死你个毒妇!” 当初有禄说要娶郑氏,他就不答应,可那时候郑氏的清白已经给了有禄,要是不娶她,郑家人就得打上门来。 他家被闹得没办法,只要娶了,没想到郑家还有这样的秘辛,是害惨了老顾家啊。 郑氏被打得不轻,怒了,一把推倒顾老爷子:“你个死老头子,你还骂我?你家顾有禄又是个什么好东西?我算是对得起他了,也给你们老顾家生了儿子,我生的时候也不知道成志有问题啊。” 顾老爷子是屁股蹲着地,尾椎骨听得不轻,没有力气骂郑氏了。 唐通判拍着惊堂木道:“事情很清楚了,顾成志随了郑家那边,自小患有痴傻疯癫之症,当街犯病伤人,判老顾家赔偿伤者五十两银子,再约束好顾成志,否则顾成志再伤人,按律处死。” 前朝的时候,有专门关押疯子的疯人村,可最后疯人村里出了丑事,就被取缔了,改了刑律,疯子伤人两次者,一律斩首,永绝后患。 顾老爷子是无话可说,坐在公堂上哭,而顾成志则是坐在公堂上笑,这一哭一笑的,把来看热闹的百姓吓得浑身发抖。 太可怕了,赶紧走吧,要是顾成志再发疯,伤到他们可怎么办? 看热闹的百姓是做鸟兽散,而说书先生们又开始说起顾成志发疯,以及郑家的一二事儿。 …… 岳师爷带着柳大夫回到后衙,把顾成志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黎大人。 “竟是随的郑家那边~”黎大人是恨死了郑氏,骂道:“这个贱妇,是害死有禄了,当真是死不足惜!” 岳师爷看着黎大人,见他非但没有远离老顾家的意思,还因为顾成志的事情而对郑氏动了杀心。 郑氏隐瞒顾成志痴傻疯癫的事儿是不对,可她算来也是受害者,没有一个当娘的想要生出痴傻的儿子。 岳师爷终于忍不住了,拿出写好的辞呈,递给黎大人:“大人,某想要苦读几年,将来下场考举人,若是考上了,将来在官场上也能是大人的一个臂膀。” 这话说得好听,可实际上就是不看好黎大人,要走了。 黎大人气得差点吐血,问岳师爷:“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岳师爷道:“大人对某的好,某铭记于心,可是大人已经不信任在下,某在继续跟在大人身边,对咱们两人都不好。不如好聚好散,将来若是在官场上重逢,也还能多个朋友。” 这话有威胁黎大人的意思,是让黎大人不要想着暗杀他,他也是有功名的,且学问不错,将来极有可能考上进士做官,黎大人要是不想以后多一个敌人,那就放他走,莫要耍花招。 黎大人听出来了,更加生气:“若是本大人不答应呢?” 岳师爷笑了:“大人,某虽然不是官,可跟着大人也在官场穿梭十年了,认识的人不少。” 黎大人心下一凛,这是在告诉他,他有靠山,不怕他的意思。 黎大人愤怒至极,可没办法,只能收下辞呈,放岳师爷走了。 岳师爷跪下,给黎大人磕了一个响头:“某多谢大人,告辞。” 言罢起身,离开府衙,回了同知府,到了自己住的院子,对自家媳妇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岳夫人道:“都收拾好了?真的现在就要走?” 相公曾经交代过她,说是黎大人不能再跟了,让她收拾东西,只要他一说走,就要离开。 第897章 袁家人 岳师爷点头:“嗯,现在就走,今天就必须出城,先去泽山县落脚,哪里有郑家的别院,黎家的人杀不进去,连兄已经跟郑家打好招呼了。” 这个连兄是岳师爷的同乡,如今在郑家做门客,已经帮他跟郑家打过招呼,会一路护送他到江南金陵府落脚。 “咱们得赶紧走,要是等他反应过来,咱们可能走不了。”岳师爷匆匆换了一身更加方便的衣服,对着自家夫人说道。 岳夫人不是蠢妇,听到这话是紧张的道:“相公是说,黎大人他会……” 岳师爷点头:“嗯,所以咱们得赶紧走。” 他跟了黎大人很多年,知道黎大人不少事情,黎大人是被顾成志有痴傻疯癫的病症给吓懵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放他走了的。要是想起来了,他一家四口别说走,连命都要交代在黎家手里。 岳师爷见自家夫人害怕,又道:“你也不用太害怕,作为交换,那家人承诺了,会帮着咱们拖住黎家人。” 他说的那家人,正是顾锦里家。 岳夫人听到这话,总算是安稳不少。 岳师爷一家是匆匆换了衣服,只拿了银票跟值钱首饰,以及岳夫人的贵重嫁妆,就带着一儿一女坐着自己买的骡车跑了,前后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 而临走前,岳师爷让院子里的下人给黎夫人送了一封信。 黎夫人看过信后,把黎二少爷一家叫了过来,把信递给他们夫妻看:“岳师爷走了,你们也早做打算吧。” 她是无所谓的,要是黎智真的出事儿,她也不会死,最多就是去观里了却残生罢了。 但黎二一家不同,黎智要是出事,黎二媳妇另说,可黎二定会被连坐判刑。 黎二少爷看着信上的内容,慌了,捧着信道:“夫人,这也没什么吧?” 信是以岳翀的口气写的,告诉他们,黎大人以往坐下的恶业要被爆出来了,他不想看着他们受连累,临走前给他们留了信,劝他们早点离开黎大人,不然恐受牵连。 可从古至今,历朝历代的官员,哪个身上是干净的?总会有点事儿,且这样的提醒也不是第一次了,黎二少爷觉得,就算黎大人被人盯上了,以前坐下的恶事也爆不出来。 毕竟,他爹不是傻子,会扫尾。 黎夫人道:“我以前也这么觉得,可自打你爹遇上老顾家那群人,是越来越昏聩,如今连岳师爷都能放走了,要是真被人盯上,他还有反击的能力吗?” 顿了顿又道:“不要觉得那位贵人能帮到你爹……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那位贵人能捧着你爹,就是个没前程的,你爹都六十了,早就该退下了,贵人却因为姐姐娘家那边的关系任用你爹,这样的脑子,实在是个挑不起大梁的。” 黎大人能帮他拿下江南这个粮仓吗?估摸着还没等到调任,黎大人就寿终正寝了。 “你们早做打算吧,还有劝劝你外祖家那边,跟鲍家那边断了吧,莫要被连累的好,咱们皇上正直壮年,前段时日刚刚有新皇子出生,后宫里如今又有妃子怀上了,要是知道那位贵人背着他开始布局,你们觉得皇上会绕得了他?” 当今圣上那脾气,说白了就是暴戾,还有很独,是容不得人觊觎自己的东西,谁敢在他活着的时候抢东西,他就敢剁了谁全家,亲儿子都不例外的。 黎夫人把能说的话都说了,说完后也不要黎二少爷做选择,把他们一家打发走了。 黎二的媳妇很是害怕,回到自己这一房的院子后,是忍不住问黎二:“相公,咱们该咋办……还有哪位贵人,皇上真的会对他动手吗?虽说不是皇后生的,却也是老大啊。” 黎二少爷也很慌,他本身就是个平庸的,可黎夫人今天对他说的事情太过可怕,他是在屋里走来走去的,当真是不知道怎么办。 片刻后,他道:“我去把这事儿告诉爹吧,毕竟是亲爹,要是不说一声,岂不是没了孝道人伦?” 黎二媳妇听罢,点了点头。 …… 黎大人已经反应过来,喊来祝六:“去通知老八,让他带人盯着岳翀一家,要是他们离府,就在路上动手,做得隐秘些,别让人怀疑到黎家。” 做这些事情,老八那伙人才最拿手。 “是。”祝六立刻去给祝八送消息,可当祝八带人回到同知府后,却得知岳师爷一家已经走了,是立刻去追。 然而他们又遇上了一直跟他们缠斗的那伙人,被那伙人耍了,根本不知道岳师爷一家往哪个方向去了。 黎二少爷则是带着信来找黎大人,黎大人看过信后大惊,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不必惊慌,岳翀虽然知道一些事儿,可他没有证据。” 他又不是傻子,早就把证据给毁了。 黎二少爷听罢,松了一口气:“如此就好,儿子是担心了一路呢。” 黎大人以前嫌弃黎二少爷考不上功名、生不出儿子,如今潘霜娘生的都毁了,再看见黎二,那是怎么看怎么好。 这才是他正室嫡出的好儿子啊。 黎大人是把黎二留了下来,带着他一起办公,把黎二给感动得,终于觉得自己是亲生的了。 下衙后,两父子是一起回了家。 黎夫人听说后,是摇了摇头,她能帮的都帮了,要是二少爷念着父子情不肯离开黎家,将来出了事儿,也怪不得她这个后娘。 不过,黎夫人很疼爱黎二的两个女儿,把黎二媳妇喊来了,对她道:“我知道你跟二少爷的感情好,可你是当娘的,总得给两个姑娘留条活路。给你娘家人送封信,让他们早做准备吧,要是黎家真出了事儿,让你娘家来人和离,你带着两个姑娘回去,也能保住一条命。” 黎二媳妇本来就怕得不行了,听到这话,没有犹豫多久就答应。 黎大人得知黎夫人做的事儿后,是怒火滔天,冲进黎夫人住的院子,打了她两个巴掌:“你这个毒妇,你都对老二跟老二媳妇说了什么?你就这么想要老二一家跟我离心?” 黎夫人笑了,反问他:“现在才来在乎二少爷一家,你不觉得晚了吗?” 因着这话,是又被黎大人打了一巴掌。 黎夫人没有哭,只是提醒他:“你做了什么事儿,自己心里有数,要是真的疼爱二少爷一房,就该为他们一房打算。” 黎大人骂道:“做什么打算?我黎智攀上了贵人,以后官运亨通,他们跟着我,只有享福的份!” 只可惜,他这话说了没两天,三月十八傍晚,袁家人就被接进了河安府府城。 第898章 老婆子造了多少孽? 袁家人是秦三郎跟顾大丫一家去接的,但没有住进顾锦里家在府城的宅子,要避嫌,而是住在城里城里一座塌了一边的老宅子里。 这里靠近城西门,有不少像是这样的老宅子,如今被乞丐们占着。 秦三郎跟顾锦里手底下的人会混在乞丐里,在这一片保护他们。 把袁家人安顿好后,秦三郎才带着顾大丫一家回了顾锦里家的宅子。 顾锦里听说他们回来了,赶忙去接,刚到门口就看见风尘仆仆的秦三郎,以及顾大丫一家:“姑姑、姑父、明表哥、乐表姐。” 一一喊人后,跑到秦三郎面前,看着他笑道:“秦小哥,你回来了,辛不辛苦?我还以为你们赶不回来了。” 秦三郎他们是一路急赶着回来了,此刻有些疲累,但一看见她,他整个人都精神了,低头瞅着她笑道:“不辛苦,十九之前是一定回来的。” 三月十九是她的生辰,十五岁,及笄了,这可是一辈子一次的大日子,他怎么能不在? 只是…… “这回委屈你了。” 顾锦里听罢一愣,反应过来后,笑道:“你怎么也说这个?这有什么好委屈的,不过是个生辰而已。” 古人很讲究十五岁的及笄礼,崔氏早在去年的时候说着要给她怎么怎么办了,说是顾锦绣及笄的时候没有因为穷没有办成,轮到她了,要大办,都已经把请客的名单、菜单订好了,结果却出了老顾家的事儿。 “没事儿的,干掉老顾家比我办及笄礼更重要。” 老顾家不死,她日子过得不踏实,只有干掉他们,她才能安稳的过日子。 秦三郎听罢,有点心疼,伸手想要碰碰她的头发,可这里是院子里,他又把手收回来了,对她道:“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顾锦里很高兴,眼睛亮了亮,道:“那你明天把礼物给我,送什么都行。” 又见他有些累,催促道:“赶紧先去洗澡吃饭,吃完了再说袁家的事儿。” 秦三郎点点头,回了顾锦安兄弟住的院子。杜大夫他们被罗武接来做了证人,如今宅子里人多,他住惯的客院被分去给杜家人住了,而罗武也跟他一样,住在顾锦安跟程哥儿的院子里。 崔氏看得很兴味,觉得自家二女儿跟三郎的事情妥当了,但她还是忍不住把顾锦里拉过来,低声说了几句:“小鱼,你跟三郎还没定亲呢,有些话不能当众说,什么洗澡的,你也不害臊。” 顾锦里老脸红都不红,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娘,下次会主意的。” 她还让秦小哥脱过衣服,给他上过药呢,说个洗澡有什么的? 但这里是古代,规矩她懂,人多的时候,还是守着吧。 莫芹子怀孕了,如今肚子已经很大,她跟戚康平是昨天才到了府城,知道顾大丫他们回来后,也出来迎接,让他们去洗洗,再吃饭。 忙活了半个时辰,顾大丫他们总算是收拾妥当,吃了一顿热茶饭,跟顾锦里他们说起袁家的事儿。 “袁家贵、田喜旺两家也是吃了不少苦,逃到中州的时候,实在是没办法了,卖身做了下人。可他们卖身的戴老爷家运气也不好,因着中州乱的时间比江淮、江南长,戴老爷家的生意很多都做不下去了,就带着他们来临河府,投奔了亲戚。” “戴老爷家投奔亲戚的时候,卖了一些下人,袁家贵的两个儿子就这么被卖了,袁家贵是有一手会给牲口看病的本事,这才被戴老爷家留下来的,如今带着一个孙子跟孙女,艰难度日。” “他原本是不想掺和这趟浑水的,是三郎许诺他,会给他祖孙赎身,置办二十亩良田跟宅子安置他们,再帮他找回被卖掉的两个儿子。” 田喜旺一家则是为了女儿,戴老爷那糟老头子看上了田喜旺的女儿,要她做通房丫头,田喜旺一家不想女儿受苦,见秦三郎愿意给他们赎身,就同意来作证。 至于戴老爷,家道中落,多给些银子也就松口卖人了。 而顾锦里他们会知道袁家人的存在,是因为这几年一直在找顾福丫一家,从府衙、官牙、私牙行里抄录了不少逃荒过来的人员名单,顾福丫一家没有找到,倒是找到了袁家集那边的人。 顾大丫他们把袁家的事情说了一遍后,就回屋歇着了。 翌日,府城衙门的大门还没开,袁家人就去击鼓鸣冤。 咚咚咚! 街上早起的人被鼓声吸引,站在旁边看着,有点兴致缺缺的问:“你们敲鼓干啥?有啥冤情吗?冤情大不大?” 精不精彩的? 看过老顾家的一出好戏后,他们如今可是很挑剔的,对于不太精彩的,比如张家娃偷了你家牛这种小八卦,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袁家贵不知道河安府的百姓是这个样子的,闻言一愣,驼着背转身,看着他们道:“我们西北陇安府高水县袁家村的人,听说顾老太被抓了,来状告她……谋害亲夫!” 秦家后生说,不能直接告黎大人,民告官要受刑,告顾老太才能免去刑罚。 一句话,让睡眼惺忪的河安府百姓是立刻精神了,问着袁家贵:“你说真的?你要状告顾老太谋害亲夫?!” 袁家贵点头道:“嗯,我袁家贵要替袁氏一族状告潘氏这个毒妇,谋害亲夫。” 街上的百姓得到确切的答案,是激动了,没想到啊,顾老太这八卦还有这等后续? 他们是扯着嗓子喊道:“来人啊!西北袁家村来人了,要状告顾老太谋害亲夫袁家满啊!” 袁家满的名字,在前两天的公堂上被提到过几次,大家伙都知道了。 河安府百姓的嗓门是厉害的,事一路跑一路喊,不到两刻钟的工夫,半个府城都知道了。 府衙的衙役听说是出了人命案子,是立刻开门,把袁家人给迎了进去,派人去通知古知府跟唐通判。 古知府听到消息,都快吐了:“怎么又是来状告顾老太的?这老婆子到底做了多少孽啊,想要死几回?” 可腻歪归腻歪,古知府还是道:“袁家人呢?把他们带去公堂,本府片刻后就到。” 第899章 黎家少爷 张班头道:“已经带进公堂上跪着了,有兄弟们看着,大人且放心,出不了事儿。” 古知府闻言点头,一边让下人穿着官府,一边是一个激灵,问道:“顾老太还活着吧?可千万别死了?” 顾老太年纪大了,又中风瘫痪,古知府一直觉得她撑不到行刑。 张班头却笑道:“大人放心,那老婆子精神着呢,段时日内是死不了的。” 原本以顾老太那身板子,受了这么大打击,应该是随时都会去见阎罗王的,可她厉害啊,愣是能吃能喝能睡,把身体给养起来了。 “她舍不得死呢,一直要吃要喝的,稍微晚一点就闹腾。”衙门里的衙役们是被她给折腾得不轻,恨不得一觉醒来她就已经挂了。 古知府闻言放心了,说一句:“恶人命长啊。” 不多时,古知府就穿戴好,饱餐一顿后,才跟着张班头去上堂,实在是上一回饿怕了,差点没饿死在公堂上,这回得先吃饱再升堂。 等古知府到了的时候,衙门口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一个个朝着公堂里问着:“差爷,啥时候升堂啊?赶紧的吧,看完我们还要去干活呢!” 古知府脸色黑透,娘的,你们有活做就去做啊,来看什么热闹?这里是公堂,又不是说书馆子,就不能害怕着点?官府在河安府人眼里就这么不可怕吗?! “大人,升堂吧。”唐通判对着古知府行了一礼,提醒着他。 本来升堂应该是他的事儿,不过古知府自打亲自审过顾老太的案子后,这两天对他是极好,时不时就会说一句,唐大人辛苦了,本府家里新得了一支老山参,改天拿来给你补补身子,你老实升堂审案,太辛苦了。 唐通判因此是求之不得,想让古知府代替自己审案子。 古知府也是想要功劳的,毕竟有了功劳才能到江南去任职……江南那个地方,是个官都想去,毕竟富裕啊。且大楚这几年并不太好,中州以北的地方,时不时的就闹一场事儿,粮食短缺,他可不想明年被调去北边,最好是多积攒功劳,平调江南。 啪一声,古知府一拍惊堂木,喊了一声升堂后,问堂下的人:“来者何人?所告何事?速速道来。” 心下叹气,这升堂的词儿怎么跟说书先生的开场词儿差不多? 袁家贵道:“启禀大人,草民乃是西北陇安府高水县袁家村逃荒来的村民,代替袁氏全族前来状告顾潘氏谋害我堂兄袁家满,请大人为我堂兄做主,他是被顾潘氏跟奸夫害死的!” 说着,递上一份状纸。 衙役立刻过来,把状纸拿去给古知府看。 古知府看过后,大惊失色,指着状纸上所写的一段话道:“你说当年那个害死袁家满的奸夫姓黎,乃是陇安府府城的黎家少爷?!” 陇安府府城的黎家,可不就是黎大人家嘛,这状纸上说的奸夫,不会是黎大人吧? 传闻难道是真的? 顾有文他们真是黎大人的种? 古知府懵了,顾老太你行啊,长着一双吊梢眼还能把黎大人迷得跟你生了那么多孩子。 古知府都快怀疑顾老太年轻的时候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了。 袁家贵道:“正是。这位黎家少爷来找过潘氏不少次,袁家村的人有人遇见过。我家跟满堂兄家住得近,我就撞见过他几回。可黎家势大,村里人不敢说啥……直到后来满堂兄出事儿,村里才有闹腾起来,要把顾潘氏浸猪笼的。” 当时也是说要把顾老太浸猪笼,没说要找黎家的麻烦。那时候的黎家不但富裕,黎家少爷还娶了一位官家女,可是得罪不起呢。 “那顾潘氏为何没死?还敢找男人二嫁?”古知府问道,他审过顾老太毒杀费氏的案子,知道顾老太在袁家村虽然人人喊打,却很嚣张的继续找男人,最后还成功二嫁,离开了袁家村。 袁家贵道:“是黎家帮的忙,当时村长的儿子在府城的酒楼里做掌柜,黎家设了套,陷害了村长伯家的文堂兄。要是袁家族里把顾潘氏浸猪笼,文堂兄就会被判刑,整个袁家都会受牵连。” 大楚是连坐制,一族里一人犯法,全族连坐,大家伙都怕了,为了全族,只能让袁家满冤死。 古知府是知道连坐制的弊端的,闻言没有质疑,问袁家贵:“那你如今为何又来状告,可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不然怎么可能从临河府跑来? 袁家贵摇头,没有承认,而是红着眼眶说道:“是我年纪大了,生怕那天到了地下会被满堂兄责骂,这才来告官的……” 接着,袁家贵说起当年的事儿。 “当年,大家都以为满堂兄是喝醉后掉进县城外的高水河里淹死的,可他们不知道,满堂兄是在跟黎家少爷厮打的时候,被黎家少爷推进家后边的池塘里淹死的……” 袁家贵说到这里,回想起当年的事儿,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我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满堂兄想要往岸上爬,却被顾潘氏用竹竿打下水去,几次之后,满堂兄就沉进池塘里,他们两个恶人是合伙杀了满堂兄!” “我当时很害怕,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看到这里就跌跌撞撞的跑回屋里去了,接着是生了一场病,高烧昏迷了一天一夜,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就听说满堂兄喝醉,掉在高水河里淹死了。” “可是不是,满堂兄是死在家后面的池塘里,是被顾潘氏跟黎家少爷给杀死的!” “我对不起满堂兄,是我怕事儿,当初没敢去衙门作证……我对不起满堂兄!” 袁家满是泣不成声,语无伦次的说着当年的事儿……这么多年,他以为自己忘记了,只要不去想,他就能没有负担的活着,那个秦家小子来求他的时候,他还不乐意来状告顾老太。 可是,他是满堂兄的兄弟啊,明明知道他是惨死的,怎么能不替他伸冤?! 古知府见袁家贵哭得相当凄惨,也有些不忍心,等他哭了片刻,把心里的愧疚哭完后,问道:“你说的黎家少爷叫做黎智?” 袁家贵点头:“嗯,正是黎智,他这名字没多少人喊,大家伙都叫他黎少爷,或者是黎神童。” 第900章 嚣张讼师 当年陇安府里是人人皆知大商黎家的黎神童,那是三岁开始习文,四岁能背三字经,五岁能背千字文,十三岁就考上童生。 那黎神童的名号,是考上童生后喊起来的,一直喊到黎智当爹去了外地念书,这才不喊了。 看热闹的百姓看过顾老太谋害费氏的案子后,对于顾老太又谋害亲夫,其实兴趣没那么大,可他们听到那个奸夫是黎智的时候,是激动疯了。 “啥,你说啥?跟顾老太谋害亲夫的人是黎智?咱们府城的黎大人?!” “天老爷啊,不会吧?那顾有文、顾有禄他们到底是不是顾老爷子的种?” 有人回道:“是个屁!那顾有文可是顾老太进顾家门不到七个月就生下来的,那铁定是黎大人的种啊。再看老顾家三个儿子,就顾有福长得跟顾老爷子像,顾有文跟顾有禄长得都像黎大人,跟黎大人那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看就是亲父子。” 其实顾有文跟顾有禄长得并不像黎大人,而是像黎大人的舅舅。 可河安府百姓不管,激动啊,附和着道:“是了是了,我老早就瞅着顾有文跟顾有禄长得像黎大人。诶哟哟,第一次见着顾有文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见到黎大人了,那个像啊!” 啪一声,古知府受不了了,呵斥看热闹的百姓:“肃静,再敢喧哗,本府对你们不客气!” 这话古知府都不知道说过多少回了,河安府的百姓是不带怕的,但还是安静下来,因为他们想听八卦。 各大酒楼跟说书馆的下人则是匆匆回去,把府衙的事情告诉说书先生们。 古知府看见了,没有喊住他们,由着他们去,继续问着袁家贵:“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仅凭着一面之词就想要高官,这是不可能的,你可有证据?本府提醒你,要是没有证据,你就是污蔑朝廷命官,按律当诛全族。” 田喜旺一家听罢,有些紧张,看向袁家贵:“袁叔,你可有证据?要是没有,我们就完了。” 他们虽然不姓袁,却是跟着袁家贵来作证的,而他家手里的证据可不能把黎智关进牢里,最多能坏他名声罢了。 袁家贵的孙子有些害怕,却是拽着袁家贵,笑道:“爷爷没事,我们会陪着你的。” 他跟妹妹只剩下爷爷了,无论爷爷告不告得成,他们都会陪着爷爷,不会再分开。 袁家贵看着自家孙子,很是欣慰……以前这个孙子是最不听话的,可逃荒路上,他看着几个堂兄弟都死后,却变得很是懂事,知道为家里人着想了。 袁家贵默默自家孙子的脑袋,道:“恩哥儿放心,爷爷有证据。” 说着,扯住挂在脖子上的绳子,从衣服里面拉出一个拳头大的袋子,袋子很厚,是封了一层又一层,袋子口还用线给封死了,需要用刀子才能打开。 袁家贵把袋子递向古知府,道:“这里面有小半块玉佩,是我醒来听说满堂兄没了,心里耿耿于怀,当夜偷偷去池塘边翻找,在一丛草地的泥土里找到的。那上面有大半个字,我找人看过,那是大半个智字,能证明是黎智的。” 古知府听罢,立刻让衙役把布袋子割开,当众拿出那半块玉佩,那上边当真有个从左往右斜断掉的智字。 能看得清楚,就是智字右边的口字少了一半。 在场的人都惊了,百姓们:“大人,黎大人当真就是顾老太的姘头,跟顾老太合伙杀了袁家满,赶紧把这个恶人抓起来啊!” 唐通判也道:“大人,认证物证俱全,可以下令抓人了。” 虽然黎智是官,可这犯了人命大案,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也应该被抓起来。 古知府想了想……皇上身体好,还在不停生孩子,而大皇子就敢拉帮结派,是个找死的,估摸着活不了多久了。 “来人,执本府令,黎智谋害人命,证据确凿,立刻捉拿归案!”古知府道。 “是。”张班头应着,立刻带着一群衙役去抓人,心里高兴得不行,这几天他可是抓了两回人了,功劳可比马班头要多得多。 看热闹的百姓们有一半是跟着张班头他们去抓人。 而黎大人已经得到消息,穿戴整齐的坐在家里等着,张班头一到,他没有任何反抗,直接跟着张班头走了。 不过,他是带了一群人来人。 这群人里有位吴姓幕僚,专攻诉讼,是位极其厉害的讼师。 黎大人一到府衙,并不下跪,只道:“知府大人,下官要状告袁家贵,污蔑朝廷命官。” 一来就反告,把在场的百姓都惊了。 古知府就知道黎大人不会束手就擒,没有太过惊慌,接了吴讼师的状纸,看过后,道:“黎大人,你说袁家贵污蔑你,你可有证据证明他是在污蔑你?他可是有证据证明你跟顾老太合伙谋害了袁家满的。” 吴讼师笑了:“请问知府大人,状告之人的一面之词能叫做人证吗?一块只有小半的玉佩能叫做物证?起名为智的人多了,谁能证明那块玉佩的主人就是黎大人?” 最后,还说了一句诛心之语:“知府大人,您是府衙主官,虽说可以断案,可这等刁民状告大人府衙同僚的案子,大人是不是该回避?然后先禀告京城,把认证物证送往京城大理寺,由大理寺来审理黎大人。可您为何不这么做?是否有故意……” “住口,吴讼师,当堂污蔑一府主官,可是大罪。”唐通判打断吴讼师的话,这个吴讼师太过分了:“你说的这些只是其一,大楚刑律,若是大案、急案,只要有证据,即使同为一府同僚,府衙主官也可立刻审理府衙同僚,事后再禀告京城便可。” 这个刑律是大楚第一任皇帝定下的,实在是大楚建立之初,各地有太多的案子,等禀告京城,黄花菜都凉了。 因此大楚第一位皇帝就定下这样的刑律,只要证据确凿,别管是谁,就连佐官都能审理主官,何况如今可是主官审理黎大人这个佐官。 吴讼师不慌不忙,继续道:“唐大人熟知大楚刑律,吴某佩服。可是府衙如今的人证物证实在不能令人信服,要是府衙拿不出新证据就审问黎大人,那黎家定会告上京城,到时候别说袁家,就连唐大人跟古大人都讨不了好。” 吴讼师咬死了袁家贵不是证人,玉佩的智字不能证明是黎智,是嚣张至极。 第901章 一封信 这话简直就是威胁,古知府跟唐通判气得不轻。 唐通判小声对古知府道:“大人,不如让下官来审理此案,要是无法将黎智定罪,您好歹能脱身。” 古知府摇头:“本府此时退了,不是更让某些靠耍嘴皮子混饭吃的人更加得意?这里是公堂,不是说书的酒楼,靠的可不是耍嘴皮子。” 古知府说话的声音不小,吴讼师听到了,却没有太过害怕。他是秀才,身有功名之人,在京城见过不少官,古知府虽然是一府主官,却不至于让他怕到两股颤颤。 可闻讯赶来的说书先生不干了,是扯开嗓子喊道:“黎大人府中奴才吴讼师狗仗人势,当堂威胁知府大人,令人愤慨!” 这一嗓子喊得实在不小,把吴讼师气得不轻,往人群里一看,却根本找不到说话的人。那人是猫着腰,扯着嗓子喊的,只听到声音,人却没入了人群中,不得而见。 吴讼师只能气道:“知府大人,衙门审案,这些人聚众胡闹,扰乱公堂,您应该立刻让衙役把他们赶走!” 古知府一脸亲爹的口气道:“他们都是河安府的百姓,本府乃是他们的父母官,怎么能把他们赶走?再说了,他们也没进公堂闹事,都站在门外呢,吴讼师眼神不好就看清楚了再说话,可莫要错怪了河安府的百姓,他们都是好人啊。” 前两天他差点被这群“好人”给死气,嗓子都吼得痛了两天。 吴讼师听罢,知道古知府是不肯让这群人走了,想要留着他们维护自己。 他气得咬牙,早知道河安府的说书先生还有这等用处,那他定会提醒黎大人养上几个,关键时刻,能在城里带带话头。 唐通判趁机唤来一个衙役,对他说了几句话,那衙役就跑了。 古知府不再搭理吴讼师,而是问黎大人:“黎大人,本府问你,你年轻的时候可认识顾潘氏?你说她爹娘救了你,对你有救命之恩,是什么救命之恩?你可有用救命之恩掩盖你们有私情的事儿?” 黎大人会照顾顾有文他们,用的是顾老太的爹娘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缘故,可这救命之恩要是假的呢? 那可就是用救命之恩为借口来照顾奸生子了。 黎大人听罢心下咯噔,他苦心隐瞒的事儿,还是被发觉了? 吴讼师是气得不行,怒道:“知府大人请慎言,这里可是公堂,黎大人可是五品同知,你这样当堂污蔑他私德有亏,意欲何为!” 唐通判道:“你急什么?如今袁家贵告的就是顾潘氏跟黎大人因为奸情被发现而杀人灭口的事儿,既然事情就是这么个事儿,还不许知府大人问吗?” 又道:“吴讼师,本官提醒你,你只是一个讼师,不是官,在公堂上可以为翁主争辩,可要是再敢质疑一府主官,可是要受刑的。” 真以为他们不敢打讼师? 古知府感慨,唐通判果然不愧是专门升堂审案子的,这嘴皮子比他利索多了。 吴讼师吃瘪,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袁家贵,指着他问:“你是从临河府来的?不过是几天的工夫,你怎么就知道顾潘氏的事儿,还备好状纸来状告黎大人。说,你是不是受了谁的指使,特地来污蔑黎大人的!” 又转头看着古知府,道:“知府大人,这个袁家贵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您不觉得太巧了吗?这一看就是有心人故意陷害,而这陷害之人定不用说,肯定是顾大山一家。他们一家深恨老顾家,见不得黎大人因为恩情对老顾家多有照顾,心生毒计来陷害黎大人,请大人立刻下令,捉拿顾大山一家,把这一家歹人投入大牢!” 吴讼师不愧是讼师,很是敏锐的察觉到今天的事情太过蹊跷,一下子就把矛头指向顾大山一家,要趁机把他们一家全灭了。 黎大人听罢,很是高兴,含着热泪道:“知府大人,下官知道近来因为老顾家的事儿,您对下官颇有微词,但下官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都是顾大山一家太过狠毒,见不得我照顾有文他们,这才想出的毒计。” 呵,要是能趁机把顾大山一家给灭了,那他身为苦主,可是能要求获赔顾大山家全部财产的。 一个泥腿子就想干掉他一个官,做梦! 古知府握着惊堂木的手紧了紧,果然是只老狗,可真会咬人。可袁家贵他们来得太巧了,实在是不能不让人怀疑。 田喜旺一家有些慌,他们确实是被秦三郎跟顾大丫接来的,要是这事儿爆出来,他们是不是要跟着一起完蛋? 田喜旺很是害怕,扯着袁家贵的袖子,正要说话,衙门口突然来了一个脚夫,冲着里面喊道:“诸位大人,小的这里有封信,是一位师爷给的,让小的送来府城衙门给知府大人。” 这一声喊,把所有人都惊动了。 师爷的信? 这个师爷是谁? 黎大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岳师爷,是急得立刻给自己的人使眼色,让他们去抢信。 可大庭广众的,怎么抢? 守门的衙役是立刻拿过信,把那人带进公堂上。 “大人,信。”衙役把信递给古知府。 古知府看见信上的岳翀二字后,是喜不自胜,立刻打开信封看信,而后笑道:“黎大人,你不是想要知道袁家贵他们是怎么来的吗?你家岳师爷说了,是他悄悄派人请来的,而他这么做,是不耻你作恶太多,要你偿还业障呢。” 岳师爷的信很短,却说了两件事,一是袁家贵他们是他请来的,二是他不耻黎大人作恶太多,已经去了江南。 第二件事说的虽然隐晦,可一个做心腹师爷的人能跑掉,就证明黎大人离完蛋不远了。 且岳师爷敢去江南,那就证明他在江南那边有靠山,那个靠山大得他敢明目张胆的跟前东翁撕破脸皮。 其实岳师爷也不想跟黎大人撕破脸皮的,毕竟黎大人曾经是他的东翁,他效力于黎大人,离开后再反咬一口,是会被人所不齿的。 但这是交换条件,那边的人答应会救他家一名,而他就必须跟黎大人闹翻,适当的时候还要出面指证黎大人。 第902章 都是黎大人的种 岳师爷的信,算是让顾大山家脱了身。 这也是顾锦里他们的计划之一,她家会这么做,是忌惮黎大人身后的那位贵人。 老顾家的事情闹得太大,要是传到京城去,顾锦里家中的营生就会被京城皇族知道,那她家想要保住这些营生,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为了不被皇族觊觎,她家就必须把自家的影响力降到最低。而把黎大人做的事情爆出来,让黎大人做出头鸟,是最好的转移视线的办法。 黎大人背后有着贵人,要是黎大人出事儿,那个贵人定会受到影响。 到时候,京城的人就只会关注那个贵人跟黎大人,不会关注她家,继而忽略了她家的营生,她家就能继续苟,家里的营生不会被京城皇族一锅端了。 那位楚皇可是很爱钱的,这几年一直在加收粮税、人头税,动不动就抄家夺产的,从来没有停止过搂钱。 这边厢,古知府让人当场读了岳师爷的信,把黎大人气得不轻:“贼子,这个贼子,他污蔑本官!” 黎大人深恨祝八,这群废物,竟然没能杀掉岳师爷,让他逃了,回过头来反咬他一口。 还是逃去了江南。 而岳翀敢逃去江南,定是在江南有靠山,靠山还不小,是地位不一般的世家豪族,有能力跟他,跟他背后的贵人抗衡。 黎大人的脑海里立刻冒出了江南几个有名的世家豪族,把这些人给痛骂了一遍……他们想做什么?想要跟大皇子作对吗?等大皇子继承大统,他们这些世家豪族全都要死! 吴讼师也气得不轻,见攀扯不上顾大山家,而袁家贵又比较淡定,只好把矛头指向田喜旺,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可莫要胡乱攀咬黎大人,可知污蔑朝廷命官,是要诛全族的。” 田喜旺一家被吓得不轻,媳妇跟儿子是瑟瑟发抖,哆嗦着道:“我,我们是来作证……” 吴讼师冷笑:“做什么证?你们可有证据,要是只凭一张嘴巴就算是作证,我劝你们还是别说话的好,免得一言不慎,掉了脑袋。” 田喜旺一家闻言更加害怕,不知道该不该说? 啪一声,古知府怒了,拍着惊堂木道:“吴讼师,你问话就问话,莫要吓唬证人。” 吴讼师笑了笑,道:“是。” 转头看向田喜旺一家的时候,立刻变脸,冷声呵斥道:“慎言!” 田喜旺的媳妇一抖,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田喜旺:“他爹,咋,咋办啊?” 袁家贵皱眉,对田喜旺一家是恨铁不成钢,气道:“什么咋办?自然是实话实说。” 田喜旺比自家媳妇的胆子要大一些,想着秦三郎不是好惹的,那就是个心狠手黑的后生,要是他们不把实话说出来,那小子可不会罢休。 咽了咽口水,对古知府道:“启禀大人,小的家里曾经在高水县开过一个林氏绣铺,各镇各村的妇人会把绣活拿去我家的绣铺卖,潘氏是经常拿绣品去卖的,每次我娘都会给她高价,且她跟我娘的感情好,有时候还会留在我家里住上一晚。” “而她每次一到我家里过夜,就会有一个穿得不错的叔叔也来我家,只要他一来,我娘都会给他们备下酒菜,然后把他们关在屋里,不许我们去打扰。” “我当时年纪小,不太明白这是咋回事儿,后来才知道……我娘,我娘她是收了府城黎少爷的银子,给黎少爷和潘氏提供地方私会。” 这话一出,大家伙是炸开了锅。 “啊,还有这事儿?看不出来啊,这顾老太跟黎大人这么会玩,还在县城有私会的地方。” 有人咦了一声,不解的问道:“黎大人家那么有钱,咋不在县城买个宅子专门私会?” 有人骂道:“刘胡子,你就是个蠢货,在县城置办宅子私会,时间长了不得被人发现?去绣铺私会,还能有借口说事儿,能长长久久的来往。” 还有人感叹:“啧啧,也不知道顾老太年轻那会儿长得是什么仙女模样,竟然能把黎大人给迷得从府城来跟她幽会。” 吴讼师见这些人说得不像话,吼道:“住口,黎大人一生清白,从来没有去私会过有夫之妇!” 黎大人是沉着脸,盯着田喜旺,是死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比他还苍老的人,竟然会是林嫂子的儿子。 田喜旺怕他,被他看着,低下头去。 唐通判赶忙道:“田喜旺,莫要害怕,这里是公堂,府衙会护着你们一家,不会让你因为作证而受到暗害,你继续说。” 有了唐通判的话,田喜旺才继续道:“他们在我家里私会了很长时间,从我没怎么记事到我十几岁,我家的一个小院子都是专门给他们用的。我有时候会趴在墙根偷听他们说话,得知他们是从小就认识的,顾潘氏是黎智家的丫头,爹娘也是黎家的下人……” “他们的感情不错,有时候潘氏挺着大肚子都会来私会黎少爷,还会跟黎少爷商量孩子的名字。可黎少爷说,他起的名字太雅气,跟农家人的名字不符,让顾潘氏自己起……他们最后一次来我家的院子私会,是在二十年前,之后黎少爷就不来了,听我娘说是去了外地。” 不过…… “自那次他们私会后几个月,我在县城见过顾潘氏,那时候她已经大了肚子,翻过年后,就生下一个女儿,取名玉叶……” 田喜旺的话还没说话,就听到顾老爷子的一声暴喝:“住口!你,你在乱说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潘霜娘竟然背着他在县城的林氏绣铺私会黎大人,还一会就会了十几年,那有文、有禄、小妹他们到底是谁的种? 难道全都是黎大人的?跟他顾生祥一点关系也没有?! 顾老爷子是气疯了,不信,他不信,他顾生祥怎么可能会被人戴绿帽子?怎么会给人养孩子? 顾老爷子是被唐通判支走的衙役喊来的,唐通判想着,既然事关顾老太,那顾老爷子这个夫主理应来旁听。 可没想到,田喜旺说出来的事儿这么劲爆,是把顾老爷子戴了四十年的绿帽子给说了出来。 看热闹的百姓不嫌事大,替田喜旺回着顾老爷子的话:“说啥?说你被黎大人戴了绿帽,说你的娃都不是你的种。顾老爷子,你白白给黎大人养了四十年的儿子,可是黎家的大功臣啊。” 第903章 黎夫人 说完是哄堂大笑,把顾老爷子笑得脸色发黑,喉头发甜,一股腥甜血气直往喉头冲:“住口,噗!” 他刚刚开口,就喷出一口血来。 顾成礼急忙扶住他,害怕的道:“爷您撑住啊,您可不能再晕了,肖大夫说了,您要是再晕倒一定会中风。咱家已经没啥银子了,剩下的银子还得给志哥儿他们看病。” 顾成礼是一个劲的说着,一脸心疼银子的模样,把顾老爷子气得又吐了一口血。 黎大人的脸色也不好,看向吴讼师。 吴讼师立刻道:“大人,这只是田喜旺的一面之词,根本没有证据证明黎大人跟顾老太私会过。” 又道:“试问,黎大人家奴婢成群,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去要个有夫之妇?”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可古知府道:“田喜旺已经说了,顾潘氏就是黎家的丫鬟,她跟黎大人之间早有私情,再次私会,并不稀奇。” “大人慎言!”吴讼师道:“大人,黎大人一直否认自己是那个黎少爷,您却张口就给黎大人定罪,这不太好吧,有故意攻讦同僚之嫌。” 古知府很郁闷,真想把吴讼师的舌头给拔了,这审理同府衙的官员,当真是麻烦。 吴讼师见古知府吃瘪后,立刻道:“大人,这些人说的话都有污蔑黎大人之嫌,想要知道真相,何不亲自问问顾老太。她是当事人之人,说出来的话才更能令人信服。” 看热闹的百姓听罢喊道:“顾老太跟黎大人是一伙的,她要是为了偏帮黎大人,或者为了保住的名声故意说谎呢?!” 黎大人脸色一黑,他确实派人跟顾老太说过,万一他们的事情被爆出来,要直接否认,可他没想到,这河安府的刁民这般不好糊弄。 吴讼师是直接忽略掉百姓的话,只要求古知府把顾老太抬上来问话。 顾老爷子也叫道:“把那个贱妇抬上来,我要亲自问问她,到底有没有跟姓黎的私会过!” 说完是气岔得一阵咳嗽。 顾老爷子还没有休掉顾老太,还是顾老太的夫主,古知府虽然知道顾老太会说假话的可能很大,却只能让人把顾老太给抬上来。 顾老爷子看见顾老太很是激动,冲过去摇着她道:“贱人,你说,你是不是黎家的丫鬟?是不是年轻的时候就跟姓黎的通奸?有文、有禄跟小妹他们到底是谁的种?!” 顾老爷子没有问顾有福,顾有福长得像他,一看就知道是他亲生的。 至于顾大姑,那是顾老太从袁家带来的,他懒得问。 面对顾老爷子的癫狂模样,顾老太则是很淡定,只给了顾老爷子一个眼神,就收回目光,看着前方。 顾老爷子气啊,继续吼道:“贱人,你说,快说!” 啪一声,古知府道:“来人,把顾老爷子拉开,本府要问话。” 衙役们立刻把顾老爷子拽开了。 古知府看向顾老太,问道:“顾潘氏,你可曾在黎家做过丫鬟?你爹娘可是黎家的家生子?你跟黎大人是否私会过?袁金枝、顾有文、顾有禄、顾玉叶四人可是黎大人的孩子?” 袁家贵可是说了,顾老太是跟黎大人私会被袁家满撞见后,被灭口的,那袁金枝极有可能不是袁家满的女儿,而是黎大人的。 听说黎大人对袁金枝可是很好的,袁金枝的消罪银子还是黎大人给的,且是当天就给,没让袁金枝蹲一天大牢。 不出所料,顾老太是一一否认。 古知府闻言提醒道:“顾潘氏,奴籍都是登记在册的,你要是说谎,本府花点时间,一样能查出来,到时候查出你在黎家做过丫鬟,那你跟黎大人的事情就会大白天下。” 顾老太冷笑一声:“随,便!” 她都快死了,死前要是能再帮黎智一把,他定会一辈子都记住她。 不得不说,顾老太对黎大人是真爱,到死都要帮着黎大人。 而她敢这么说,是因着潘霜娘这个名字是黎大人给她取的,她在黎家做丫鬟的时候,根本就不姓潘,而是得了主家的恩赐,随了主家姓黎。 古知府被顾老太的“随便”二字给气得不轻,要是顾老太不认,而吴讼师又一口咬定田喜旺、袁家贵说谎污蔑的话,那被说判黎大人有罪,估摸着他还要被黎大人反告一番。 黎大人见古知府愁眉不展的样子,很是高兴,可他刚高兴一会儿,黎夫人就来捅他刀子了。 “知府大人,我家夫人黎陶氏求见,夫人有证人能证明顾潘氏是黎家的下人。”黎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姚黄说道。 古知府听到这话是大喜,道:“快把黎夫人请进来!” 大家伙闻言才知道,这个黎陶氏竟然是黎大人的夫人,又激动起来,纷纷回头,看着黎夫人。 黎夫人冷淡如霜,对于大家伙的打量跟口中说的来踩黎大人一脚的话,恍若未闻,由着姚黄扶着,带着两个年老的妇人走进公堂。 黎大人看见黎夫人,是气得差点晕倒,拽住她的手腕,道:“黎陶氏,你来这里做什么?赶紧回府去,这里没你什么事儿!” 又低声威胁道:“你娘家可不如黎家,不过是商贾,你还是庶女,你家把你嫁给我就是要攀扯上官家的,你要是害我,陶家不会放过你!” 黎夫人不理会黎大人,拽了拽手,见拽不回来后,直接对古知府:“黎陶氏拜见知府大人。” 黎大人见黎陶氏不理会自己,是怒不可遏,直接吩咐下人:“来人,夫人发了癔症,赶紧把她带回府去,请大夫看病!” 黎夫人笑了:“黎智,有病的人是你,你真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吗?谁家对救命恩人的后代好过亲儿子的?你跟顾有文他们的关系,是个人都会怀疑。” 又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儿子,为何当初不救我的卓哥儿?就因为你怕死在逃荒路上吗?可他是你的亲儿啊,你怎么能忍心不停一停,给他找个大夫看看?” 黎夫人已经很久没哭过,可此刻眼泪却是汹涌而出。 黎大人有些慌张,吼道:“你,你胡说什么,莫要在这里败坏我的名声,卓哥儿是病死的,怨不了任何人!” 黎夫人笑了,没有再跟黎大人纠缠,指着身后一个老妇人道:“知府大人,她是黎智的通房丫头之一,当年跟着顾老太一起伺候过黎智的,能证明顾老太在黎家做过丫鬟。” 又指着另一个老妇人道:“她叫枇杷,是顾潘氏的二姐,当年被黎家送给商贾做了通房丫头,可惜命不好,没能生下儿子做妾室,最后被卖了,流落到我的嫁妆庄子里,她知道顾潘氏身上有胎记,能证明顾潘氏黎家跟府衙等级在册的丫鬟黎石榴。” 第904章 恶有恶报 “黎石榴?原来顾老太不叫潘霜娘啊。” “她还有姐姐,来,让我们看看长得像不像?诶哟,瞅瞅这祖传的吊梢眼,看着还真挺像的!” 看热闹的百姓是纷纷挤过来,伸长脖子看着黎枇杷。 黎枇杷长得比顾老太温顺些,吊梢眼没那么严重,可乍一看她们,确实还真的有点像。 “啧啧,就这个长相,竟然也能被黎大人看上,还生了这么多孩子。” 有好事的百姓问黎大人:“黎大人,你到底看上顾老太啥啊?莫不是她年轻的时候是个仙女?” 黎大人被黎夫人的这一手给震惊懵了,哪里有工夫理会看热闹的百姓,指着黎枇杷跟另一个老妇人道:“你们收了陶氏什么好处?帮她这么陷害我!” 又对知府大人喊冤:“大人,下官冤枉,是黎陶氏因着小儿亡故后发了癔症,特地找来这两个老妇冤枉下官,下官跟顾潘氏是清清白白,没有任何私情!” 看热闹的百姓听到这话实在是忍不了了,怼他:“黎大人,怎么一有人出来作证你就说是故意冤枉你?敢情这个世上不帮你的人都是坏人?黎夫人可是你媳妇啊,要是连她都害你,你是不是该反省反省自己了?要不是你造孽太多了,你媳妇能大义灭亲?” 古知府有点意外,你们大字不识几个,竟然还会说成语。 黎大人被怼得噎住,吴讼师威胁道:“大胆刁民,再敢胡乱非议朝廷命官,我立刻状告你,让你蹲大牢!” “啊呸!”被骂的人听罢,是根本不怕,淬了吴讼师一口:“朝廷命官?要是你家黎大人真的跟顾老太谋害亲夫,他这官位还保得住吗?” 吴讼师气得不轻,黎夫人见了,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物似主人形,黎智立身不正,所招揽的人也是各种毛病。这个吴讼师就像一只无脑的高傲公鸡,一直用下巴看人,可要说真本事,是连岳师爷的一根手指也比不上。 可惜,真正能帮到黎智的岳师爷已经走了。 顾老太看着这边的情况,很是慌张,黎枇杷怎么来了?她不是应该早就死了吗?多少年都没消息了却突然冒出来。 还有胎记? 顾老太疑惑了,她似乎没有什么胎记啊。 古知府跟唐通判很高兴,当真是峰回路转啊,原本以为今天要输给黎大人了,没想到突然冒出个黎枇杷来。 “黎枇杷,黎夫人说你知道顾老太身上有胎记,在哪里?速速道来!”古知府问道,只要胎记对得上,那顾老太跟黎大人的谎言就不攻自破。 黎枇杷恭敬的给古知府行了一礼后,道:“三妹的胎记很特别,长在头顶,是一块半个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胎记。她自己或许都不知道有这个胎记的存在,她的胎记会被发现,是刚出生那会儿头发极少的时候,被家里人看见的。等她长大记事的时候,头发多了,那铜镜又糊人,想要看见很难。” 顾老太听罢,终于慌了,她似乎想起来了,以前她洗头发的时候,似乎有个丫鬟说过她的头顶流血了? 她当时用手摸了摸,没有摸到血迹,就以为是那个丫鬟在骗她。毕竟当时她们都是备选的通房丫头,恨不得弄死彼此。 顾老太啊啊叫着,吐着字眼道:“说,谎!” 说不说谎的,看看不就知道了? 古知府立刻吩咐衙役:“来啊,把顾老太的头发解开,看看她的头顶是否有胎记。” “是。”张班头亲自上阵,要去解开顾老太的头发。黎大人急得让带来的下人去拦,古知府立刻大怒,啪一声,拍着惊堂木道:“黎大人,不要给脸不要脸,在公堂上公然阻止衙役办差,你意欲何为?这公堂是你家开的?真以为你背后有靠山就能如此嚣张?要是那位贵人知道你这般猖狂,估摸着也容不下你吧?” 黎大人有靠山这事儿,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没人会说出来,到了说出来的时候,就证明是真的不给脸面了。 黎大人心下咯噔,古知府这是要跟他撕破脸啊。 顾老爷子冲了过来,用身体拦住黎家人,吼道:“都给老子滚开,顾潘氏是我媳妇,你们黎家算个什么东西,管天管地还管到有男人的妇人头上来了?” 顾老爷子是气得不轻,想要知道真相,不想再被黎家的人左右。 张班头瞅准机会,越过黎家下人,来到顾老太面前,解开她的头发,把头发扒拉开来,真的在头顶往下一寸的地方,看见一枚半个指甲盖大小的胎记。 胎记血红,乍一看,像是流血一般。 张班头立刻向古知府禀告:“大人,真的有个红色胎记,跟黎枇杷说的一般无二。” 事关重大,古知府跟唐通判听罢,是亲自过来看顾老太头上的胎记。 “果然如此,顾老太就是黎家的黎石榴。” “唔唔唔,不,是!”顾老太急了,拼命否认着,她不能是黎石榴,要是承认了自己就是黎石榴,那智郎就完了。 顾老爷子听罢,冲了过来,看见顾老太头顶的红色胎记后,愣住了……有胎记,真的有胎记,潘霜娘真的是黎智的通房丫头黎石榴! 通房丫头、黎石榴、黎智、黎大人、袁金枝、顾有文……连续去林氏绣铺私会十几年,最后一次私会不久就有了顾小妹。 顾老爷子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顾老太跟黎大人私会盖被子办事的画面,那一个个的孩子从被子里蹦出来,而他就站在外面接着,给这些小杂种当爹! “啊!”顾老爷子怒叫一声,疯了,不断厮打着顾老太:“贱人,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啪啪几声,是揪着顾老太的头发扇了她好几个巴掌。 顾老太瘫痪了不能动,只能任由顾老爷子打着,是被打得脸颊青肿,满头满脸的抓痕,头发都被揪下来几把,流了一些血。 顾老太为了黎大人,还想要否认,可黎夫人却拿出一本册子跟一枚玉佩,递给古知府:“知府大人,这是黎家的奴籍册子,上面有黎石榴的名字,她是在姐姐进门几个月后被发卖的。但没有被卖到远处,被黎智买了下来,换了个新身份,养在外面做外室。” 第905章 顾老爷子危矣 “可惜黎石榴太过嚣张,有孕的时候竟然让人给姐姐送信,把姐姐给气得小产,婆婆大怒,要杀了她。黎智为了孩子,就把她嫁给了袁家满。” 这个姐姐是指的黎大人的原配夫人。 又说起袁家满:“其实袁家满知道顾潘氏跟黎智的事儿,也知道顾潘氏当时怀孕了,但他贪图黎智给的银子,心甘情愿娶了顾潘氏,还发誓会对顾潘氏跟她肚子里的孩子好。” “不过,袁家满毕竟是个男人,长年累月的戴绿帽子谁也受不了,在娶顾潘氏之前就说过,成亲后,顾潘氏必须跟黎智断了。要是生下来的是个儿子就给黎家送去,若是女儿就袁家养着,他们安分过日子。” “可惜顾潘氏没想跟他过一辈子,是趁着他不在家的时候,时常跟黎智私会,最后闹出人命来。” 黎夫人不疾不徐的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大家听得是嘴巴不断发出哦哦的声音,是惊呆了。 袁家贵听得一惊,这才知道满堂兄是收了银子娶顾老太的……虽然有错,却罪不至死。 吴讼师见黎夫人说了这么多不利于黎大人的事儿,立刻怒道:“黎陶氏,你当自己是说书先生吗?你说这些话有何证据?那时候你可没有嫁进黎府。” 另一名老妇开口了:“我能作证,夫人说的都是真的。我是十五岁就开始伺候老爷,一直伺候到了二十六岁,没能生出孩子后,被送到偏院去养老。夫人说的这些事儿,都是我亲身经历过的,大夫人被气得小产后,身体没有养好,是七年未孕,七年后才怀上了大少爷。” 不然延哥儿的年纪也不会跟顾成贤他们差得这么远。 “你这丑妇莫要胡说,本官根本不认识你,你为何要帮着黎陶氏害我!”黎大人怒了,质问老妇人。 “不认识奴婢?”老妇看向黎大人,笑了:“少爷,奴婢是香儿,是老夫人送给少爷,教导少爷人事儿的黎香儿。” 她长得不错,身段也好,又听话,是自打十岁后就被老夫人看中,用来教导少爷懂人事的。她是他的第一个通房丫头,可黎大人却说不认识她,真是可悲。 不过她并没有难过,她对黎大人的感情早就在偏院的几十年里消磨光了。 黎香儿? 黎大人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确实是他的通房丫头。可他以为她早就死了,没想到还活着。 这个怪不了黎大人,几十年没睡过的女人了,而后院又是黎夫人在管着,他一年到头都见不到这些丑妇一面,怎么可能想得起来。 古知府有点恶心,不想再听黎大人这些老年人的爱情故事,让衙役拿过黎家奴籍册子跟玉佩,翻看着册子,找到了黎石榴的名字,上面清楚的写着:黎石榴,父母为黎家下人,乃是黎家家生子,自小伺候黎少爷,年十五被抬成通房丫头。年十八坏了规矩,被夫人发卖。 而那枚玉佩上清楚的写着黎大人的名字。 黎夫人道:“这枚是黎家佩。黎家出身商贾却向往世家豪族,学了世家豪族那套,给家中子弟订做玉佩,在玉佩上面刻着名字跟特殊祥云纹。这枚玉佩就是黎智的,大人若是想要知道袁家贵的那半枚玉佩是不是黎智的,大可拿来跟这枚完整的玉佩对一下祥云纹路。” 黎夫人很是淡然的说出一句让黎大人想死的话:“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可玉佩上的祥云纹路却是不同的,各家有各家的特殊。黎家祥云纹路的特别之处在于祥云弯曲的末端请了大师傅刻下了玉佩主人的名字。” 米字刻起源于大周,又经过前朝到大楚,已经从宫廷秘技变成了只要你花上万两银子就能买来的东西。 不过,祥云纹路里的奥秘是自家人设定的,外人不得而知,因此是很好的辨别玉佩、玉章是否是本家的最好办法。 古知府大喜啊,先前黎大人一直否认袁家贵拿出来的半枚玉佩不是他的,要是验出来是他的,那他就是跟顾老太杀死袁家满的奸夫! “来人,去把屠家玉器行的屠大师父请来,让他来验玉佩纹路里的米字刻。” 屠家是中州的世家豪族之一,如今已经本家已经迁去京城,但他家的玉器行却是遍布大楚,玉器行里养着很多大师父。 这些大师父都是屠家的下人,河安府的这位屠大师父就是个老玉匠,有一手米字刻的绝活。 黎大人听到这话,是差点晕死过去,想要阻拦根本来不及,张班头已经带着人飞快的跑了。 顾老爷子已经打累了顾老太,瘫坐在地上,撑着一口气等着屠大师父来验玉佩。 要是连那枚玉佩也是真的,那就真的是证据确凿,他心里最后的奢望也就没了……没错,顾老爷子心里还存着奢望,觉得顾有文、顾小妹他们是自己的孩子,顾老太只是在袁家的时候跟黎大人私会过。 然而,他最后的奢望也破灭了。 屠大师父很快就来了,拿出很多家伙什,用特殊的纸张涂上一种红色的颜料后,把两枚玉佩的祥云纹路、纹路卷曲里的字全部拓了下来。 这是个精细活,屠大师父是带着徒弟足足拓了十几遍,才拓出四个看得比较清楚的字:黎智。 “大人,这两枚玉佩是出自一家,祥云纹是走的右边,且纹路里面的藏字一模一样,上黎下智。”屠大师父道。 这话一出,不说多说,是证据确凿的证明了黎大人就是伙同顾老太杀死袁家满的凶手。 而顾老爷子听到这话,是再次吐出一口血,直直地往下倒去。 “爷,爷您咋了?快醒醒啊!”顾成礼慌了,赶忙求助顾老太:“奶,奶您快救救爷,他老人家快不行!” 这已经是顾老爷子今天第二次吐血了,此刻是脸色苍白,浑身抽搐,抽了一会儿后,那脸色直接变成金纸色,一副快过去的模样。 可顾老太是看着头顶一言不发……智郎,她的智郎完了,她害了智郎,早知如此,她当初就自己一个人把袁家满给杀了,绝对不会拖累智郎! 真爱,绝对真爱,顾老太如今还念着黎大人,是根本不搭理顾成礼。 第906章 他们竟然是官家少爷 顾成礼见顾老太不搭理自己,是一直哭着向顾老太求助。 古知府看不下去了,赶忙让仵作去救人。 仵作虽然不是大夫,可好歹懂点医术,又让衙役去请大夫,总不能让顾老爷子死在公堂上。 衙役听罢,立刻跑去请大夫,可还没有跑出公堂,黎大人就砰一声,晕倒在地。 “大人,大人!”吴讼师他们急得不行,赶忙朝着那名衙役道:“去青山医馆请肖大夫,黎大人晕倒了!” 衙役看向古知府,古知府点头:“去请肖大夫。” 黎智是五品官,必须撑到京城大理寺复审定罪后才能死,不然他这个知府可是会被人攻讦的。 “诶。”衙役应着,一溜烟跑了。 顾老太见黎大人晕了,急得直掉眼泪,唔唔唔哭叫着:“智,郎!” 古知府听得想捂脸,还智郎,你们整得挺恩爱啊。 顾老太跟黎大人谋害袁家满的案子还没有了结,公堂上不能这么乱糟糟的,古知府道:“吴讼师,你们把黎大人抬到屏风后的软榻去,躺在这里有碍观瞻。” 吴讼师是个精明的,此时已经反应过来,黎大人谋害袁家满的事儿是证据确凿了,再跟古知府对着干,他就是在找死,赶忙招呼黎家下人,把黎大人抬回屏风后的软榻去。 他自己则是趁乱去了后衙,从后衙的后门离开,直奔同知府,收拾家当走人,等官差把同知府封住的时候,他想走都走不了。 黎夫人看见吴讼师跑了,没说什么,只是冷笑一声,这样的鼠辈,看见东翁大难临头,自然是走为上计。 不多时,仵作已经止住顾老爷子的抽搐,却没能把他救醒:“大人,得会行针的大夫来给顾老爷子行针才能救醒他。” 古知府并不在乎顾老爷子,闻言说道:“来人,把顾生祥也抬到屏风后面去。” “唔唔唔,不,配!”顾老太急了,顾老六一个泥腿子怎么配跟少爷待在一块?顾老六就该被扔去街上自生自灭。 看热闹的百姓听罢,皆是惊了,指责顾老太:“顾老太,顾老爷子可是你男人,你咋能说出这样的话?” 顾老太根本不理会他们,而是要求古知府:“我,也……去!” 她是想去看黎大人,然而这是做梦。 “你的案子还没审完,老实在这里待着。”古知府看向公堂上的书吏,道:“供词可记下了?拿去给顾潘氏画押,记得把她黎石榴的原名写上。” “是。”书吏把供词拿去给顾老太画押。 “冤,枉!”顾老太是个不要脸的,都这样还敢喊冤。 书吏根本不听她的,是抓着她的手就给摁了手印。 顾老太见状,哭得撕心裂肺,她不是哭自己,而是哭黎大人,知道这次画押不同于谋害费氏,是会把黎大人给害死的。 又怒瞪黎夫人,骂她:“贱,妇……害,智,郎!” 黎夫人是看都没看顾老太一眼,顾老太根本不值得她多费口舌。 顾老太觉得自己被冒犯了,黎陶氏这个继室敢看不起她,她凭什么看不起她?她可是给智郎生了两个儿子的! 面对顾老太的愤怒,黎夫人只对古知府道:“大人,黎智此人作恶多端,又因为贪生怕死而间接害死我的儿子,我实在耻与为伍,恳请大人做主,判我与黎智和离。” 又道:“黎家族人因着逃荒已经四散各地,黎智本身就是黎氏族长,我的辈分也高,和离无须再经过黎氏族里。” 至于她的娘家,如今是恨不得她跟黎智和离,毕竟陶家要的是一个能提升门楣的官家女婿,可不是一个罪犯。 黎夫人今天是帮了古知府大忙,要不她带着证人过来,古知府估摸着要被黎大人反告一状。 古知府念着这个恩情,很干脆的同意了:“大楚刑律,女子可与犯了刑律的夫主和离,既然黎夫人不愿意与罪犯为伍,本府自然会判夫人和离。” 黎夫人听罢,把一早就写好的和离书递给旁边的衙役。 衙役拿去给古知府,古知府跟唐通判看过后,盖了府衙大印。 这和离得太快,让看热闹的百姓惊呆了,有人说黎夫人:“黎大人一出事儿你就跟他和离,是不是太凉薄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呢。” “对啊,怎么也得等黎大人醒来后再和离啊。” 又有人道:“呵,这半路夫妻就是半路夫妻,还没有顾老太对黎大人好。” 面对这样的骂声,黎夫人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要是你们的相公害死了你们的孩子,你们还会跟他一起过日子吗?我对黎智已经仁至义尽。” 说完,不再理会这些人,由丫鬟姚黄扶着,带着黎香儿跟黎枇杷走了。 黎枇杷临走前,回头看了顾老太一眼,想说什么,最终没说,跟着黎夫人走了。 她们姐妹从几岁开始就在黎家当差,每天接触最多的是自己服侍的主子,家人感情本来就淡薄。从十几岁开始又分离了,天各一方四十多年,那点感情早就没了。 黎夫人走后,肖大夫带着药童来了,给黎大人看过后,道:“黎大人身子骨还行,不会出啥大事儿,就是不能再晕了,再晕倒怕要出事儿。” 古知府听罢,想了想道:“有劳肖大夫给黎大人行一轮针,让他睡上一天再说。” 肖大夫照做了,给黎大人行针去血疏气后,又给他扎了一针,让他睡着,之后去给顾老爷子看病。 顾老爷子就比较惨了,他中风了,肖大夫是折腾了一个时辰才把他给救醒。 醒来后是嘴歪眼斜,口中喊着:“山呐……我的儿……” 竟然开始喊起顾大山来了,要顾成礼去找顾大山,说要去求顾大山原谅,还要搬去跟顾大山一家一起住,享天伦之乐。 肖大夫无语了,提醒顾老爷子:“全府城的人都知道,你家跟顾大山一家断亲了,你还帮着顾老太害死了顾大山的亲娘,咋还有脸去找他?” 今天是小鱼丫头及笄的大日子,顾老爷子可别去添乱。 肖大夫跟顾锦里认识,生怕顾老爷子今天闹事儿,是一针把顾老爷子扎晕。 古知府也懒得搭理顾老爷子,见他晕倒了,让两个衙役把顾老爷子抬回墨香街的宅子,顾成礼则是在后面跟着,一点主见也没有。 而黎大人跟顾老太的事儿,已经传到墨香街的宅子,整个老顾家的人都沸腾了。 顾大姑他们是高兴得不行,没想到啊,他们还是官家小姐、少爷。 这,这得赶紧去认亲爹啊,亲爹可是官老爷呢。 第907章 周氏走了 顾大姑是快高兴疯了,顾不得顾有禄、顾成贤、钱光宗父子有花柳病,是隔着屋门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顾有禄高兴得差点晕死过去:“黎叔竟然是咱们的亲爹,大姐,那咱们得赶紧去认啊,咱们的亲爹可是官身呢,认回来了咱们就是官家少爷。” 顾大姑喜滋滋的道:“可不是嘛,我正想着去看看咱们亲爹呢,就是你们都得了恶症,不能去去看爹,要不然咱们姐弟几个再待上各自的儿女一块去,爹他不得高兴坏了,黎家那边可是都快绝种了,孙子辈就黎延一个男丁。” 说起男丁这事儿,顾有禄是愤怒起来,大骂郑氏:“这个贱人是把咱们家给坑苦了啊,要是志哥儿是个正常孩子,如今咱们就能拿着志哥儿去黎家争产。看看黎家,先前是商贾,做天大买卖的,如今还是官家,是有钱有权啊,要是咱们能带着健康的儿孙辈回黎家,以后的日子还用愁吗?” 顾大姑听罢,也大骂起郑氏来:“那个贱人自家有痴傻疯癫的病症也不说,可是害苦了咱们了。” 又说起顾成志:“你是不知道,志哥儿昨晚又犯病了,闹得可凶了,是把郑氏手上的一块肉都给咬了下来,还,还吃了呢。” 顾大姑说着是打了一个哆嗦,想起顾成志那模样都害怕。 顾有禄听罢是气得不轻,吼道:“志哥儿又犯病了?郑氏这个贱人,看我不打死她。” 又对顾大姑道:“大姐,你去把郑氏喊来,我要收拾她!” 郑氏正好来这座院子,听到这话怒了,大骂顾有禄:“顾有禄你个王八羔子,你还有脸来骂我,要不是你自己管不住裤裆那二两肉,我能嫁到你家去?当年是你自己乐意娶我的,如今志哥儿有毛病了,你又来怨我,我还没有怨你呢!” “要不是你这个杀千刀的去睡了什么花仙,你能得花柳病?没得花柳病,如今不早就去黎家当官家少爷了。” 郑氏嘴巴利索,骂人都不带喘气的,把顾有禄骂完后又骂顾大姑:“还有你袁金枝,你他娘的再敢打老娘,老娘把你家宝哥儿给摁进尿桶里淹死你信不信!” 宝哥儿! 顾大姑听到这话,是心下大喜,对啊,她还有个健康的孙子宝哥儿呢,大可抱着宝哥儿去找黎大人,黎大人见了宝哥儿,不得分一份家产给他? “诶哟弟妹,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顾大姑说完是急匆匆走了,去了周氏的院子里找宝哥儿。 可周氏的院门是关着的,顾大姑根本进不去。 顾大姑是立刻拍门,砰砰砰:“周氏,你赶紧给我开门,我要见宝哥儿,你可是不知道,如今宝哥儿金贵着呢,是五品官员的外孙子!” 又骂起周氏:“哼,你这个贱妇,以往看不起我们顾家跟钱家,可老娘告诉你,你看走眼了,我可是黎大人的亲生女儿,是官家小姐,你能给我做儿媳妇,那是八辈子修来的好福气。快给我开门,我要带着宝哥儿去见他外曾祖父。” 砰砰砰! 顾大姑不断的拍着院门,可拍了许久都没人来开。 顾大姑皱眉:“咋回事?周氏你是死在里面了?赶紧给我开门!” 然而,无论她怎么叫喊,院门就是不开。 这座宅子里还有黎家的下人在,是黎大人专门拨来伺候顾有文他们的,见顾大姑这边的动静闹得太大,便过来说道:“钱夫人,您找少夫人?” 顾大姑点头:“没错,我要带着宝哥儿去见我亲爹,可周氏这个贱人竟然不开门,你赶紧去找几个人来帮我砸门,我就不信今天砸不开这门。” 顾大姑得知自己是黎大人的女儿后,腰板是硬起来了,是发狠要砸了周氏的院门。 然而黎家的下人却告诉她:“您来晚了,早在半个时辰前,少夫人已经带着宝少爷跟几个下人离开,说是要去观里住一段时间,给宝哥儿消消业障。” “什么?周氏带着宝哥儿去了观里?我咋不知道?她一个做媳妇的出门咋不跟婆母说一声?”顾大姑很生气,周氏这个贱妇是越来越不把他们顾钱两家放在眼里了。 等着,给她等着,等她认回亲爹,定要把周氏给收拾了。 可顾大姑不知道,周氏这次离开就不会再回来了。 周氏嫁给钱承才原本就是被逼迫的,如今老顾家变成这个样子,周氏是早就想走了。得知有人又状告了顾老太后,她就让丫鬟去盯着,等案子牵扯到黎大人后,周氏就动了心思。 她是等了一上午,等丫鬟来报,说黎大人跟顾老太谋害袁家满的事情是证据确凿后,立刻带上早就收拾出来的值钱东西,抱着宝哥儿离开了。 可她人生地不熟的,又是一个年轻妇人,不好去客栈住,就去了城中的道观。 哪里是清修之地,去了哪里,就算顾大姑想要闹事也会被师父们拦着。 黎家下人听着顾大姑的话,也是云里雾里的,这袁金枝咋就成了黎大人的亲女儿? “姑,姑,您赶紧去前院看看,爷他中风了。”顾成礼是个没主见的,顾老爷子中风后,他已经是六神无主,跑了过来拽住顾大姑,要她去前院看看顾老爷子。 可顾大姑是一把甩开顾成礼,怒道:“放开,哪来的小崽子,我也是你能随便拽的?咱们两家没关系了,你是顾家的种,我可是黎家的小姐!” 说完是不看顾成礼,直接去找古氏,两人去了顾成贤的院子,找顾成贤商量着去黎家认亲的事儿。 顾成贤已经知道黎大人跟顾老太的事儿,是气得差点吐血:“老天爷,你为何要这么耍我?” 他竟然是官家子弟,官家子弟啊! 这可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身份! 然而,他如今已经得了恶症,还怎么用官家子弟的身份去炫耀? “成贤,咱们得赶紧去找你亲爷爷认亲,可不能再待在老顾家了,不然顾老六可是会把咱们都给杀了的。”顾大姑是恶毒的说道。 第908章 笄礼 不怪顾大姑会这么想,实在是顾老太跟黎大人的事情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偷情,连续偷了十几年,还弄出几个孩子来,顾老爷子这顶绿帽子是戴了四十年啊,不得恨得把他们都弄死? 古氏听了道:“大姑子莫要担心,爹他已经中风,如今还昏睡着,哪里能下毒害我们。” 可他们确实不能再跟顾老爷子住在一起,这奸夫生的孩子再跟着亲娘的夫主住在一个屋檐下,那真是在找死。 不过…… “可咱们能搬到哪里去?真能回同知府吗?承才跟成贤几个可是身患恶症的。”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黎大人才把他们迁到这座宅子来,古氏很担心他们根本回不了同知府。 顾大姑是个狠毒的,咬咬牙,说出惊人之语:“这座宅子是我亲爹用来安置咱们的,可不是用来安置顾老六的……咱们把顾老六跟顾有福一房赶出去,让他们去租房子住,你看咋样?” 咋样? 这种不要脸的主意也亏得你能想得出来! 古氏觉得这个主意很是无耻,但她精明,没有阻拦顾大姑,而是为难的道:“可谁去把爹他们赶走?咱们毕竟喊了他这么多年的爹。” 顾大姑瞪着古氏,下巴一扬,很有气势的道:“宅子里还有黎家的下人在,吩咐他们去赶人就成,我一个黎家的大小姐还怕指使不动他们吗?” 顾大姑是说到做到,立刻摆出大小姐的架子,喊来黎家下人,吩咐他们去把顾老爷子跟顾有福一房赶出宅子。 黎家下人懵了:“这,不好吧,那可是您的爹。” 虽然是后爹,却也养了你。 顾大姑:“呸,他一个泥腿子不配做我爹,我爹可是黎大人。别废话了,你们赶紧去把顾老六给赶出去,莫要让他带着儿子霸占我爹的宅子。” 黎家下人看着顾大姑这副忘恩负义的嘴脸,也懒得跟她废话,按照她说的去做了。 张氏跟顾成礼听了黎家下人的话,怒道:“你说啥?大姑子要把我们赶走?还说这是她亲爹的宅子?诶哟,她咋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可是吃了老顾家那么多年的饭,连出嫁都是老顾家出的银子,逃荒的时候吃得还是老顾家的粮食,如今有个当官的亲爹就要把后爹给赶走,她还要不要脸?!” 黎家下人道:“我们只是按照吩咐办事儿,你莫要动怒。” “呸,都这样了我还不要动怒?打量我们老顾家是泥捏的?我家蓉姐儿可是江南詹家的少夫人,我们也是有靠山的,袁金枝别太过分!” 黎家下人笑了,都不忍心告诉张氏,顾蓉她们这般去了詹家是死路一条。 “成礼走,咱们去找袁金枝算账去。我就不信了,她敢把养了她多年的后爹给敢赶走,还有没有一点孝道!”张氏带着顾成礼去找顾大姑算账。 顾大姑见张氏来了,也不怕她,是说道:“有福媳妇,你也别生气,如今咱们的身份不同了,这官家人总不能跟泥腿子住在一个屋檐下吧,这可是尊卑不分呢。” “呸,袁金枝你真以为黎大人会认你吗?要是认你也不会等到现在,黎大人摆明了是不想要你们这些奸生子!” 顾大姑听到奸生子三个字,气炸了,冲过来厮打张氏:“贱人,我让你胡说八道,我爹不知道多疼我,倒是你一个破落户的女儿,凭什么在我家嚣张?赶紧滚!” 张氏不甘示弱,跟顾大姑厮打着,两人正打得起劲,张班头带着一群衙役冲了进来,宣读古知府的最新命令。 “府城衙门令,因顾潘氏跟黎智谋害袁家满,两人所生之子女儿孙皆要连坐。在京城大理寺未复审此案之前,顾潘氏子女跟黎智子女不可擅自离开宅子,违令者斩!” 顾大姑跟张氏都懵了,停止厮打。 顾大姑问张班头:“你是啥意思?又要连坐?我亲爹可是官,品级跟知府大人差不多,知府大人咋能判他有罪?” 张班头笑了,这个袁金枝不愧是顾小妹的亲姐姐,两人一样的蠢:“别说这些没用的,你们只要记住,胆敢擅自离开者,以逃狱罪判处,立即斩首。” 言罢看向古氏,见她是个比顾大姑正常的,就对她道:“黎大人犯了命案,家中财产皆要封存,你们要是想给顾成贤他们请大夫就拿自家的银子,不可再动用黎家的银钱。” 这话一出,几乎是要了古氏的命。 她哭道:“班头大人,成贤跟他爹的病得用贵药,不能用黎家的银钱,我们哪里有银子给他们看病?” 张班头可不管这些,宣读完知府大人的命令后,吩咐衙役们:“把能进出宅子的所有门口都封起来,看好宅子里的人,每天清点人数,不能让他们私自逃了或者闹事。” “是。”衙役们应着,四散开来去干活。 顾大姑没想到张班头来真的,她不服,拽着张班头问道:“我亲爹是官,他怎么可能会被抓?” 张班头看着自己被拽住的手,恶心不已,甩开顾大姑,道:“别再胡乱纠缠,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你要是不信,大可闯出去,看府衙会不会砍你脑袋。” 又交代一句:“你们最好老实点,不然就不是把你们关在宅子里,而是把你们投入大牢。” 说完不再理会顾大姑她们,跟着衙役在宅子里忙活起来。 顾大姑见状,知道黎大人是完了,立刻痛哭出声:“天老爷啊,我这命咋这么苦?刚当上官家小姐,亲爹就犯了人命案。” …… 老顾家是哭天喊地,顾锦里家却是欢声笑语。 今天是顾锦里十五岁的生辰,虽然没有大宴宾客,却也给她办了一个简单的笄礼。 而她笄礼的正宾不是别人,正是姜夫人。 姜夫人夫妻跟尚秀才一家是昨天就来了府城,住在姜家在府城的宅子里。 而姜夫人是她家认识的人里,福寿双全、有子有女、儿孙满堂又才德兼备的女性长辈,最适合给她做笄礼的正宾。 至于三奶奶、老严氏两人,她们觉得自己的命不好,生怕会给她后半生带来晦气,都没同意给她做正宾。 顾锦里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是很好奇古代的笄礼是个什么样子? 秦三郎却很紧张,天还没亮就偷偷跑来她的院子,在她的屋后学鸟叫。 第909章 礼物 顾锦里听到鸟叫声笑了,推开窗子,看着猫在窗根下的他,道:“你来这么早做什么?笄礼要等到辰正才开始,还有一个时辰呢。” 大楚笄礼跟冠礼一般都是上午举行,且讲究时正之时举办。她的笄礼因着简单,大部分观礼的人又都住在这个宅子里,就定在了辰时正刻。 秦三郎站起身,看着穿着里衣,披着一头长发的顾锦里,脸上有些红:“……我是来给你送礼物的。” “礼物?”顾锦里看向他的手,见他手里捧着一个长形的小盒子,好奇问道:“要送我什么礼物?现在就送吗?我还以为你要等到晚上才会把礼物给我。” 秦三郎握着盒子的手紧了紧,回道:“晚上还有礼物,但这个要先给你。” 顾锦里听得更加好奇,也不用他送了,直接拿过盒子,打开一看,见里面是一支用金丝缠绕的珍珠簪。 珍珠有两颗,颜色很是特别,竟然透着一股子红色,这是:“醉美人。” 醉美人,红色珍珠的雅称,是珍珠里的极品。 顾锦里惊了:“你从哪里找来的?运气也太好了,这样两颗指头大小,颜色一样的醉美人,别人一辈子都彩不到一颗。” 秦三郎见她喜欢,很是高兴:“去年采到的,有十几颗,选了最好最圆润的两颗给你做了簪子。”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才又继续道:“簪子是我亲手做的,还刻了字。” 虽然做得没有银楼师傅的精巧,却是他的一片心意。 “刻了字?”顾锦里闻言,把簪子拿起来,又拿过屋内的油灯,看着珍珠簪,在秦三郎的提示下,终于在珍珠托座上看见了刻字。 字有两个,一个是她名字里的里字,还有一个是:“你的名字?” 秦三郎点头:“嗯。”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因此更加紧张,小心翼翼的对她道:“小鱼,用这支簪子做你的笄簪,好吗?” 顾锦里看看他,笑道:“可是笄簪我娘早就准备好了。” 秦三郎心下咯噔,她这是……拒绝他了?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小吉在屋外喊道:“小东家,赶紧起来沐浴了,今天可不能睡懒觉啊。” “知道了,我在穿衣服,一会儿就出去。”顾锦里应着小吉,回头看着秦三郎:“你赶紧走吧,我要去做准备了。” 秦三郎站着不动,就这么看着她,眼里的痛色聚拢在一起:“小鱼……” 顾锦里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突然就心疼了,急忙踮起脚尖,揪着他的衣襟道:“你乱想些什么?簪子我收下了,还有晚上的礼物,记得给我。” 说完松开他的衣襟,砰一声,关了窗子。 秦三郎没有立刻就走,而是回想着她刚刚说的话……他果然猜对了,她没有不要他的意思,还答应了晚上会跟他见面。 他的嘴角慢慢上扬,笑容在脸上蔓延开来,隔着窗子对她道:“你好好准备,我先走了,晚上再来。” 顾锦里想捂脸,催促他:“赶紧走吧,我娘等会儿就来了。” 秦三郎听罢,嗯了一声,没有多待,很快就走了。 他走后没多久,崔氏就带着顾锦绣过来了,帮她焚香沐浴。 这还是顾锦里洗过最严肃的澡,所有步骤都有严格要求,要不是有屏风隔着,崔氏跟顾锦绣不会进来,她早就忍不住要发飙了。 等洗好澡、洗好头发后,她已经快要饿扁了,问崔氏:“娘,我的早饭呢,饿了。” 给口吃的吧,为了这场及笄礼,她可是从三天前就开始吃素,都不知道肉是什么味道了。 然而,今天的早饭更狠,竟然就是一碗放了一块饴糖的清水。 顾锦里眨眨眼,像是瞪着仇人般瞪着这碗清水:“娘,咱家没破产吧?还有粮食吧?” 又加上一句:“前两天抱怨没肉吃是我不对,我错了,我现在觉得吃素也不错。” 所以给我吃素吧,我不嫌弃了,别给我喝清水当早饭啊! 崔氏道:“不行,笄礼结束前,笄者不能进食,得饮甜水,这是规矩。” 顾锦里没办法,只好把清水喝了,有清水喝总比没有要好。 又在心里嘀咕一句:早知道今天是喝清水,她就该让秦小哥给她偷偷拿点东西来吃。 崔氏等她喝完水后,把碗拿走,而顾锦绣则是抱来蒲团,放在东边的地上,招呼着她:“小鱼过来跪坐着,等正宾来了你就能起来了。” 顾锦里不太愿意,被崔氏催促:“别耍脾气,赶紧过去跪着,娘要去迎宾了。” 说完还不放心,让小吉盯着她,不许她半途起来,要跪好。 顾锦里趁机“要挟”:“要跪也成,但笄簪要用这支。” 她把秦三郎送她的珍珠簪给了崔氏。 崔氏见了大惊:“这,你哪来这么贵重的簪子?” 这可是珍珠簪,还是红色珍珠,这样的好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 顾锦里:“秦小哥给的。” 一句话,让崔氏喜上眉梢,立刻答应下来:“成,就用这支簪子做笄簪,三郎这孩子,对你是真好,你可得惜福。” 顾锦里不服气:“我对秦小哥也很好,不知道多疼他。”“就给人家做个烤鱼,能有多好?”崔氏笑话了她一句,又交代道:“行了,你跪着吧,娘跟你姐先走了,可千万不能起来啊,这可是关系到你后半辈子的大事儿。” 顾锦里知道大楚人信这个,为了让崔氏放心,她只能答应:“知道了,娘您快走吧。” 崔氏她们走后,她就这么在屋里跪坐了大半个时辰,直到姜夫人来了为止。 接着就是十分繁杂的笄礼过程,顾锦里是被笄礼的各种礼仪给整得晕头转向,从先前的好奇变成了好气! 明明是过生日,为啥她要这么累? 好在每当她快要忍不住的时候,秦三郎就会朝她打手势,让她又继续忍着。 当珍珠簪簪在她发髻上的瞬间,她转头看向观礼的秦三郎,看见了他脸上愉悦又耀眼的笑容。 许是他笑得太好,她忍不住回了他一笑,他怔愣了一瞬,脸上泛起红色,笑容更加明亮。 踏雪迎花的岁月里,她的每一个转变,他都在她的身边,这种感觉……真好。 “礼成!” 随着一声礼成,顾锦里从一个扎着包子头的女娃,成了真正的少女。 她很高兴,终于……能去吃饭了,饿惨了啊! 秦三郎比她更高兴,他家小鱼终于长大了。 第910章 我们定亲吧 顾锦安看向秦三郎,有些无语,过了一会儿之后,见秦三郎还是这副模样,只得提醒他:“别看了,我们该走了。” 这里是后宅,虽说几家人感情好,可也要讲规矩,他们男人要去前院的客堂吃席,不能再待在后宅里。 秦三郎知道自己不能久待,可还是忍不住看着顾锦里。 顾锦里感受到了,朝他挥挥手后,又收回目光,在崔氏的带领下,给姜夫人行礼道谢:“多谢姜奶奶来给我做正宾,让您老特地跑这一趟,实在是对不住了。” 姜夫人笑着扶起她:“咱们两家的关系不必说这些客套话。这一趟是必须来了的,一是给你做正宾,二是你尚叔叔担心你家,早就催着来了,不来他连饭都吃不下。” 尚秀才知道老顾家的事儿,生怕这个案子处理不好会影响顾锦安的科考,刚开始就要一起跟来,可顾锦里一家要赶路,而尚秀才家里还有妻女要安排,只能押后再来。 崔氏听了很感动,感激的道:“安哥儿师父有心了,有这样的师父照顾安哥儿,我们夫妻也能放心。” 姜夫人听罢很高兴,以安哥儿的学问跟为人,想要找什么样的师父都行,却偏偏拜了文远为师,拦下了文远家的责任。而更让姜夫人高兴的是,顾大山跟崔氏都是极好的人,丝毫不理会别人说尚家要跟他们抢儿子的话,是把尚家当做亲人看待,对元元也极好。 “小鱼姐,你的笄簪好漂亮,元元能摸摸吗?”元元也跟着爹娘来了,今天来给顾锦里过生日,看见她头上的珍珠笄簪后,很是喜欢,是红色的诶。 顾锦里蹲了下来,笑道:“可以,你摸吧。” 元元高兴极了,伸出带着婴儿肥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珍珠簪后,就把手收了回来。 姜夫人知道红色珍珠的珍贵,看见这支珍珠簪的时候,还吃了一惊,想着顾家什么时候得了这样的珍珠簪?还是说小鱼已经许了富贵人家,这支珍珠簪是男方家里送的?对方可是真心?莫要吃了亏才好。 她怕顾家不懂其中的规矩,让小鱼吃了亏,刚才悄悄问了崔氏,崔氏说是秦家三郎送的,姜夫人才放下心来。 既然是秦家小子送的,那就没啥好担心的,知根知底,不可能害小鱼。 “元元饿了没有?咱们去吃饭了。”顾锦里说着,牵着元元往后宅的一处花厅走去,她快饿死了,元元你就帮帮姐姐,陪着姐姐去吃饭吧。 元元很笑着道:“嗯,元元饿了。” 说着,又拉过顾锦绣的手,一起去了花厅。 崔氏见状,也急忙招呼姜夫人等女客:“家里备了点饭菜,请诸位移步入席。” 秦三郎是看着顾锦里离开后,才跟着顾锦安去了前院客堂。 顾锦安很无语,小声说了一句:“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小鱼,用得着这样吗?” 还怕她跑了不成? 秦三郎没有说话,但他确实很紧张,跟着顾锦安去客堂吃了席,席上喝了不少酒。 他是当兵的,喝酒是必须要会的事儿,顾大山跟尚秀才见了也没说什么,姜大虎还夸他:“三郎好小子,酒力见长啊,过来跟你姜爷爷喝一坛!” 尚秀才赶忙劝道:“岳父,您可不能喝太多,要是您喝醉了,岳母跟元元娘会责骂我的。” 姜大虎道:“我还能喝醉?你把心放在肚子里,绝对醉不了的。” 又鄙视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的酒力就是太小了,每次跟你喝酒你都喝酒,你岳母因着这个才骂我的。” 尚秀才被骂了,只能讪讪一笑,示意秦三郎换碗喝酒,别用坛子,喝完一坛子那还得了? 可他的眼色还没使完,秦三郎已经拿起一坛酒,跟姜大虎喝了起来。 “哈哈哈,过瘾!”姜大虎很是高兴:“男子汉大丈夫就该这般痛快喝酒。” 尚秀才惊了,顾大山见状也提醒秦三郎:“三郎莫要喝太多,伤身的。” 顾锦安则是皱眉看着秦三郎,等他坐下后问道:“你想做什么?不会是在喝酒壮胆吧?” 秦三郎一愣,立刻否认:“没有。” 顾锦安瞅着他红掉的脸呵呵:“你骗鬼去吧,我警告你,不许胡来,要是敢做什么出格的事儿,我废了你。” 虽说自家妹子心里向着三郎吧,但有些话他这个做大舅子的还是要说的,毕竟还没定亲。 秦三郎点头:“我知道,你放心。” 罗武则是在旁边吃菜,看着秦三郎故作镇定的样子,想到了顾锦绣……还是绣姐儿好,温温柔柔的,很听他的话,不像小鱼,很凶,三郎不喝酒壮胆都不行。 宴席吃了一个时辰,几家人又待在一块说了大半个时辰的话,直到冯进来报,说是顾老太跟黎大人谋害袁家满的案子已经证据确凿后,宴席才散了。 顾锦安跟顾锦里得知这个消息都松了一口气,黎大人被抓,他背后的那个贵人也讨不到好,那顾锦安考科举就不会被人下绊子了。 一家子都因着黎大人被抓的消息高兴不已,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一个个的还是合不拢嘴。 只有秦三郎,高兴的同时又很忐忑,好不容易熬到大家伙都睡着了,他是立刻起身去了顾锦里的院子,在她的屋后学鸟叫。 顾锦里怕小吉被吵醒,赶忙来到窗口,打开窗子。 秦三郎从窗根下站起身,但衣服已经换了,换了她喜欢看的墨色袍子,衣摆下绣着竹子的,头发也梳得极好,在月光映照下,有种贵公子临窗而立的尊贵感。 顾锦里看了很是欣慰,秦小哥也长大了很多,从少年郎渐渐有了男人的模样。 “你洗澡了,有点香。”她嗅了嗅鼻子,闻到一股草木的清香。 秦三郎被她的这句话弄得脸都红了,镇定下来后,点头道:“嗯,今天喝了酒,怕熏到你,就洗澡了。” 又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给你的礼物。” “是什么礼物?还是珍珠吗?”顾锦里伸手要接过盒子,却被他握住双手。 她一怔,皱着眉头看他:“干嘛?” 秦三郎看着她姣美的脸,本就忐忑的心跳得更快,可他不想再等下去,犹豫一会儿后,对她慎重的说出一句话:“小鱼,我们定亲吧。” 第911章 喜欢 我们定亲吧。 他说得坚定,可语气中的忐忑也很明显,他害怕,怕她拒绝。 顾锦里听罢,只是愣了愣,就笑着道:“好啊。” 好啊? 秦三郎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答应了?这么容易?”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还以为小鱼会拒绝他,没想到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顾锦里眨眨眼,哦了一声:“原来你喜欢艰难点的,那成,刚才的不算,咱们重新来一次,我不嫁。” “不许!”秦三郎身子一跃,从窗外跳了进来,手臂环住她的腰,把她紧紧抱住,埋首在她的颈窝,声音颤抖着道:“不许不嫁,你已经答应了,以后就是我的人。” 顾锦里一怔,没想到他会突然抱住她,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带着男女之情的拥抱……她没有推开他,而是由着他抱着自己。 他今天可是担心了一天的,她都瞧在眼里,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就让他放肆一回。 秦三郎太高兴了,抱着她许久都没有松开,鼻端是她身上的清雅淡香,这熟悉的味道,让他异常宁静和安心。 顾锦里见了他抱了一刻多钟都不动一下,在他怀里动了动身子,问道:“你睡着了?” 秦三郎笑了:“没有。” 今晚估摸着会兴奋得失眠。 又低头看着她道:“我以为你会拒绝,担心了很久。” 从他发觉自己喜欢她开始,就担心她不会嫁给他,毕竟他是要报仇的,而他家的仇可能会害死她全家。 顾锦里笑了,抬手用食指戳了戳他的下巴道:“你忘记刮胡子了。” 特地穿了她最喜欢的袍子来,还把自己收拾一番,却忘了刮胡子,可见他是真的担心她会拒绝他。 可是,他白担心了。 “你家的事儿,我是早就知道的,你从来没有隐瞒过我,我心里有数。这四年来,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想来这辈子也不可能遇到第二个对我这么好的人了,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答应就完事了。 且他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是认识了四年,一路共过生死患难过来的,又明白他的心意,要是再抻着,她都想给自己两巴掌。 不过…… 她揪着他的衣襟,呲着牙,恶狠狠的道:“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有第二个女人,别怪我废了你!” 又跟他细说:“这第二个女人除了小妾、通房丫头以外,还有外面看上你,想要缠上你的人。我不管你是不是被算计的,能被白莲花算计就证明你蠢,不值得原谅,总之你要想好咯,娶了我就不能有其他女人,敢有第二个女人,我绝对会让你后悔,我毒药很多!” 这几年可是配了很多毒药的,能把你毒死一万次。 秦三郎看着她一脸凶狠地说着威胁他的话,心里欢喜极了。 顾锦里说完一会儿后,见他没吱声,皱皱眉头,戳着他的胸膛怒道:“你傻笑什么?我在跟你说很严肃的事,你有没有在听?” 嗯,秦小哥的胸肌触感不错,占到便宜了。 秦三郎依然笑着,低头凑近她些许,道:“听见了,这辈子除了你以外,不会再有其他女人。” 顾锦里:“要是你被人算计了呢?” 秦三郎:“就算被人算计,一时半刻的我也撑得住,只要有这点时间,就能把算计我的女人打死。” 他是练武掌兵之人,有本事也狠得下心肠,不会对算计自己的敌人手软。 顾锦里闻言笑了:“记住你说的话,要是做不到……你就准备当太监吧。” 说完,还往下瞅了一眼,威胁的意味很浓。 秦三郎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 顾锦里见他脸红,又逗他,戳着他的脸颊笑话道:“你怎么还是爱脸红?我又不是女流氓,你脸红个什么劲?” 秦三郎听罢,脸色更红了,握住她不安分的手,包裹在掌中:“小鱼不要闹。” 顾锦里:“谁闹了?不就是戳个脸吗?谁让你爱脸红?” 一看见他脸红她就想戳,这可怪不了她。 秦三郎低头看着她,说出藏在心里许久的话:“爱脸红,是因为我喜欢你。” 啊? 顾锦里愣住了,虽然他们这样偷偷来往了很长时间,可他从来没有明确的说过喜欢她。 秦三郎见她愣住,又重复着先前的话:“小鱼,我喜欢你,心甚悦之,昼夜念之……你呢,喜欢我吗?是因为我对你好才答应嫁给我,还是因为喜欢我?” 他问着,略微深邃的眼睛凝视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顾锦里看着他,愣了不短的工夫才问道:“你,在意这个?” 秦三郎点头:“嗯,很在意,告诉我。” 顾锦里看着他异常严肃的脸,笑了:“笨,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啊。” 她喜欢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忍不住喜欢跟他亲近,把他当成自己的人。 要是他休沐的时候不能回来,她就会担心牵挂;要是有女人缠上他,她就是发火! 秦三郎再次惊了,心里涨涨的,有浓烈的喜悦在心头膨胀着,搅得他要用力压制着,才能不欢喜的叫出声来。 “真的?”他问着,想要再确认一次。 顾锦里生气了:“当然是真的,你竟然还怀疑?要不是因为喜欢,你以为你能爬我窗子,让我半夜出来见你?早在第一次你找我的时候,就会被我给毒死。” 我缺毒药吗? 还是你觉得我很善良? 秦三郎听罢,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抱着她笑出了声:“小鱼,谢谢你,我很高兴!” 自打家里发生变故以来,这是他几年来最高兴的一次。 顾锦里赶忙提醒他:“你小声点,别把我姐跟小吉吵醒了。” 她可是跟顾锦绣、小吉、璃姐儿住一个院子的,璃姐儿跟着冯进他们去盯着老顾家了,如今没在家,不然以璃姐儿的本事,早就发现秦三郎来了。 秦三郎终于收起笑声,可他的脸上依然扬着笑容。他太高兴了,等了这么久,终于让他得偿所愿。 这种自己喜欢的姑娘也喜欢自己的感觉真好!像大哥说的那般,让人欢喜得想发狂。 顾锦里看着他欢喜的模样,忍不住也笑了,又指着被他放在窗边茶几上的盒子道:“礼物,能给我了吧?” 第912章 有点猛 秦三郎伸手抄过盒子,递给她。 顾锦里接过,打开一看,怒道:“你个败家子,怎么买这么贵重的东西?” 这可是红宝石,虽然不大,却也很贵的。 两人就要定亲了,顾锦里有种……你在浪费我银子的感觉。 秦三郎说道:“早前问过你,你说喜欢红宝石,我就给寻来了。” 见她心疼银子,又道:“放心,不是用银子买的,是用珍珠换的。” 他把最好的两颗醉美人珍珠给了她,用四颗不太好的换来这枚红宝石。 “珍珠也是钱啊。”顾锦里还是很心疼:“你以后很需要银子,不许再这么浪费钱,我不过是跟你说说而已,你怎么就给我换来了?” 他要报仇,就要养人、养马、买铁器,这三样都是极其烧钱的,得有金山银山才能堆得出来,他们真的不能乱花钱。 秦三郎听罢,很心疼,抱紧她几分,愧疚的道:“对不起……但我不想委屈你,该给你的,怎么样都要给。” 他喜欢她,想娶她,想要好好待她,不想她跟着自己受苦。 又道:“你别担心,村子那边听了你的话,已经开始寻其他海里的珍品,到时候会运到大戎那边去交易,能换回来更多的银子。” 先前村子那边的人下海只寻珠,如今却是成色好的珊瑚、****、贝类,以及能入药的海物都会寻回来,用来贩卖,赚到的银子比以前多了很多。 顾锦里听罢,还是道:“虽然赚得比以前多了,但也不能乱花银子,手里有钱粮,心里才不慌。” 他家的仇可不是一般的小仇,报起来不容易。 秦三郎看出她的担心,承诺道:“小鱼放心,我一定会小心谨慎,不会让报仇的事情出纰漏,害了大家。” 顾锦里不想他过得太有压力,主动抱住他,笑道:“没关系,我也能赚钱,以后我们的银子一起用,不怕没钱。仇也一起报,你不用自己扛着。” 秦三郎闻言,心里酸胀得难受,他的小鱼怎么这么好?不嫌弃他就算了,还这么帮他。 顾锦里见他愣住,戳着他的下巴道:“愣着干啥?傻了?我可不嫁给……” 话没说完,眼前就被阴影笼罩,他俯身向她靠近,让她的话说不下去。 等到回过神来,想要问他干什么的时候,他已经亲上了她。 顾锦里傻了,发生了什么? 秦小哥竟然,竟然…… 靠,(╯‵□′)╯︵┻━┻你给我住嘴啊! 秦三郎抱住她,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儿,轻柔又珍惜的亲着她,双臂抱紧她,让她的身子陷进他的怀里。 窗外起了风,呼呼刮着,从窗子里卷了进来,吹在她的脸上,像他亲她那般温柔。 不多时,风变大了。 轰隆一声,夜空中传来了春雷的轰鸣声。 顾锦里被雷声惊得回过神来,推开他道:“打雷了……” 秦三郎看着她惊慌中故作镇定的脸,笑道:“小鱼不怕打雷。” 顾锦里嘴角一抽,道:“打雷了,要下雨了,你赶紧回去吧。” 你先走,让我缓缓,你突然变得有点生猛,我顶不住啊。 秦三郎听罢,笑容渐深……他家小鱼怎么这么可爱? 顾锦里看着他的笑容,怒了:“笑什么笑?赶紧回去,这么晚了,我要睡觉。” 秦三郎知道她是害羞了,没有再继续逗留,而是顺了她的心意:“好,我这就回去,你关好窗子再睡觉,免得雨水打进屋里。” “知道了,你真啰嗦,赶紧走吧。”顾锦里推着他,脸上烫得慌,都有点不敢看他了。 又觉得不看有点怂,抬头瞪着他。 秦三郎的手掌撑在窗台上,一个翻身,跃到窗外,在她关窗的瞬间,又用手挡住窗子。 顾锦里生气:“你挡什么?是你让我关窗的。” 秦三郎看着她故作凶狠的模样,朝她伸出手:“小鱼,过来。” 顾锦里皱眉:“干嘛?” 虽然是不太情愿的模样,却还是向前走了两步,靠着窗子看着他。 秦三郎的长臂一揽,又俯身亲上她,不过只是轻轻一啄就离开了,对她道:“小鱼脸红的样子很好看。” 她每次都笑话他爱脸红,可她不知道,她此刻的脸是红如烟霞。 顾锦里闻言一愣,反应过来后,怒道:“滚!” 言罢,掰开他握着窗扇的手,把他推开,砰一声,把窗子关上。 秦三郎并没有难过,只因他已经知道,她是喜欢他的。 他站在窗前,低声笑着,心里欢喜极了,一会儿之后,天上掉下雨滴,他才轻轻叩了叩窗子,道:“我回去了,你睡吧。” 又交代道:“下雨了,今晚会很凉,记得把棉被拿出来盖,你这几天不能受凉。” 顾锦里听到这话,脸上更烫,差点就烧起来了,混蛋,他竟然记得她的小日子! “知道了,你赶紧走吧,再敢啰嗦一句,我就给你下毒!” 秦三郎知道她已经恼羞成怒,不敢再多说,而是听她的话,提步离开,冒着雨回了居住的院子。 顾锦里听到他远去的脚步声,再听着哗啦啦的大雨声,有些后悔没有给他拿个斗笠。这么冒雨回去,虽然他淋一场雨不会生病,可淋雨总是不舒服的。 又想到他亲她的事儿,忍不住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嘴巴……这就是那啥的感觉吗?好像也不错。 “啊,不能再想了,赶紧睡觉!”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抱着装着红宝石的盒子,躲进被窝里。 可悲催的是,她失眠了,脑海里全是他亲她的样子。 秦三郎也好不到哪里去,是一路傻笑的冒雨回去,回到居住的院子后,还舍不得进屋,站在院门屋檐下,眺望着她院子的方向。 小鱼也喜欢他,还让他亲。 虽然高兴傻了,可秦三郎还是保有基本的警觉,目光如芒般看向左边廊柱:“谁?” “是我。”顾锦安从廊柱走了过来,看着秦三郎道:“去了那么久,是成了?” 三郎跟小鱼对彼此的好,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家里大人也觉得他们般配,成亲是肯定的事儿。 不过小鱼从小就主意大,要是她不点头,秦家就不敢上门提亲。 他身为大哥,会放任三郎晚上去找小鱼,一是信得过三郎,老早就把三郎当做妹夫看;二是想要三郎赶紧跟小鱼说清楚,把婚事定下。 长子、大哥、顶梁柱真的不好当啊,把家里两个姐妹嫁出去后,他就轻松多了。 第913章 你的家人还活着? 秦三郎看见是顾锦安,放下警惕心,笑道:“嗯,小鱼答应了,我会让爷爷尽快来你家提亲。” 顾锦安听罢,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答应了,小鱼要是再不答应,这菜地他也不看了! 不过…… 他走近秦三郎,看着他微红的脸色,眯起眼睛问道:“你脸红什么?你对小鱼做了什么?我警告你,千万别胡来。” 秦三郎的脸色在他说话的时候恢复正常,变成了夜色一般的沉冷。 顾锦安一怔,这小子变脸的速度可真快,难怪连小鱼都上当了,觉得他笑起来好看,像什么阳光。要是小鱼见到他在司兵所练兵的模样,或者是见到当年他在水匪寨子里杀水匪的模样,一定不会觉得他是个笑起来温暖好看的少年,而是会觉得他像一把打造精良的杀人兵器。 秦三郎道:“你放心,我不会对小鱼怎么样。” 顾锦安端详着他的脸色,看不出什么来后,道:“不早了,回去睡吧。” 说着转身沿着回廊,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刚走几步又停下来,转身看向秦三郎,问了一句:“你家里还有其他人活着?” 秦三郎心下一惊,看着顾锦安……雨夜里,他的脸庞隐没在黑暗中,只有闪电打下来的时候能看清楚他的脸色。 秦三郎还没有回答,顾锦安就打了个哈欠,笑道:“我就是随便问问,再顺便提醒你一句,你要是打定主意要娶小鱼了,就要把她放在第一位,不要为了所谓的亲人而远离她,或者怀疑她……她不太会处理这样的关系,所以你要是有家人还活着,等以后见面了,你就得护着她,不能让她受你家人的委屈。” 秦三郎听罢,心里很是感激,安哥儿聪明,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但他没有为难他,只是要求他对小鱼好。 “她是我最重要的人,以后无论遇到任何事儿,我都会站在她这一边。”秦三郎给了承诺,而这也是他的心里话。 他的爹娘都已经不在世上,小鱼就是他最在乎的人。 顾锦安听罢,终于放心,提步走了。 秦三郎则是站在原地,朝着顾锦里居住的院子眺望片刻,才转身回了屋子睡觉。 大雨下了一整夜,噼里啪啦的响着,快天亮的时候突然就停了,太阳升了起来,照耀在被雨水洗涤过的宅院里,让宅子里的一切看起来清亮耀眼。 顾锦里失眠了,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小吉去喊她,她也没开门,只迷迷糊糊的说:“我困,别吵我,我要睡觉。” 这一睡就睡到了大中午,把秦三郎急得不行,想着她是不是生病了?还是昨晚自己太过孟浪,把她给吓着了? 他很担心,喊来程哥儿:“去看看你二姐醒了没有,午时都过了,她该起来吃东西了,不然会饿。” 程哥儿看着秦三郎道:“三郎哥不用担心,二姐她就是想睡懒觉,以往你在司兵所当差的时候,二姐在家里也偶尔会睡到日上三竿的。” 顾锦里要是听到这话一定会气得暴跳如雷,臭小子你诋毁我名声,我什么时候睡到日上三竿了?我勤快得不行,天不亮就起来干活了。 可秦三郎还是很担心,把准备好的一个食盒递给他:“你去看看,要是你二姐在睡觉,那你让她先起来吃点东西,吃完再睡。” 程哥儿有些无语,问道:“三郎哥,我二姐睡懒觉,你不应该骂她吗?” 还给她东西吃,吃完再睡,以前他想睡觉不想早起练拳脚的时候,三郎哥跟大哥可是直接掀被子把他给提溜着去练功的。 秦三郎笑了,笑里带着一分温柔:“你二姐想要睡懒觉一定是困了,怎么能骂她?你听话,赶紧去看看你二姐。” 程哥儿听罢,只能拎着食盒去找顾锦里。 顾锦里已经睡饱了,正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打盹,程哥儿就来了,拍着房门道:“二姐,开门,我来了。” 顾锦里闻言,起床给程哥儿开了门,又趴到床上眯着。 程哥儿见了摇头,放下食盒过来拽她:“二姐,你都这么大了还赖床,赶紧起来了,要是不勤快点,可是会嫁不出去的。” 顾锦里哼哼:“谁说我嫁不出去?” 可是有人巴巴的等着要娶我的。 程哥儿拽不起她,只能道:“三郎哥说让你先起来吃东西,吃完再睡。” 顾锦里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程哥儿问道:“秦小哥找你了?” 又看向放在地上的食盒,问道:“是他让你拿来的?” 程哥儿点头:“嗯,三郎哥见你一直不起床,担心你肚子饿,让我带东西来给你吃。” 又看着顾锦里的脸,问道:“二姐,你的脸怎么红了?是病了吗?” 着凉生病了就会发热,然后脸颊就会红红的,他以前也这样过。 顾锦里拍着脸颊道:“没有,我就是有点热。我饿了,你把食盒提过来,我要吃东西。” 程哥儿瞅瞅她的脸儿,问道:“二姐真的没生病吗?” 顾锦里怒了:“你怎么越大越啰嗦,都说了没病,我好得很,赶紧把食盒拿过来。” 程哥儿听罢,只好把食盒拿了过来,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吃食,都是顾锦里喜欢吃的,还有一碗鸡汤。 顾锦里看见鸡汤,心下一暖,端起喝了,只是喝着喝着,却想到昨晚他亲她的事儿,脸颊更红了。 程哥儿皱着小眉头,踮起脚尖,小手放在顾锦里的额头上探着:“不是很烫啊,可二姐为啥脸红?” 顾锦里眼神飘忽,打着哈哈道:“早上起来人的脸色都会红一段时间的,这是很正常的事儿,不是生病。” 也不是害羞! 程哥儿听了将信将疑,没有继续搭理顾锦里,而是跑出屋子。 “程哥儿,你去哪?”顾锦里问着,可程哥儿已经跑没了影,只能嘀咕一句:“真是越大越不听话了。” 可没多久,秦三郎就来了。 顾锦里看见他惊了:“你怎么来了?程哥儿去喊你了?” 又生怕顾锦绣看见,急忙起身去关门。 秦三郎看见她做贼似的模样,笑了:“大姐不在院子里,到大山婶那边去了,小吉被二庆叫走了。” 所以这个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不用担心。 第914章 提亲 顾锦里瞅着他:“所以你就敢这么大胆,白天也过来。” 秦三郎点头:“嗯,过来看看你。” 他说得太理所当然,让顾锦里一噎,没好气的道:“我有什么好看的,你昨晚不是刚看过。” 说到昨晚两个字,两人皆是一顿,然后又不争气的红了脸。 秦三郎的身体有些僵硬,看着摆在桌子上的吃食,拿起一块她吃剩下的饼子,咬了一口,道:“挺好吃的,还剩下不少,你吃饱了吗?” 顾锦里有点懵,怎么突然就说起吃东西的事儿? 她点头道:“吃饱了。” 他让程哥儿带了不少东西来,她吃了大半,很饱了。 秦三郎坐下,又咬了一口饼,终于问起最想问的事儿:“你,没有被我吓到吧?” 啊? 顾锦里愣住了,他指的是昨晚他突然亲她的事儿? “我没有想过要那样,可就是一时没忍住。”他解释着,他喜欢她很久了,一直都很珍惜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冒犯她。可他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面对自己喜欢的姑娘,总会冲动的做出自己想做的事儿。 顾锦里听罢,看着他咬着饼子故作镇定的脸,笑了:“我没有被吓到。” 不过就是亲一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秦三郎听罢,终于敢正眼看她:“真的?” 顾锦里见他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笑着点头:“当然是真的,你以为我日上三竿的不起来是因为昨晚被你吓到了?我没有,我就是困了,想要睡觉。” 又补充一句:“昨晚的雷雨声太大了,我被吵得天快亮才睡着。” 可不是因为你失眠了才睡不着,导致今天睡懒觉的。 秦三郎听罢,放心了不少,小鱼没有被他吓到就好。 他吃掉手里剩下的饼,喝了一杯水,用放在桌上的帕子擦了擦手后,转身向她走来。 顾锦里一惊:“你站住。” 秦三郎笑了,没有停住脚步,而是继续向她走来,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我不做什么,就是想要告诉小鱼,昨晚你没有拒绝我,我很高兴。” 顾锦里脸上有点烫,问他:“有多高兴?” 秦三郎靠近她一些,道:“高兴得睡不着。” 一直一直在想你。 顾锦里一愣,捧着个果子看着他,这小子难道已经知道她会睡懒觉是因为昨晚失眠了? 秦三郎笑容渐深,小鱼呆住的模样真可爱,又用手扶了扶她的手,提醒道:“把果子吃了,这是好不容易才弄来的。” 这等时节的果子比冬天还难得,他是废了些工夫才给她弄来十几个,味道虽然没那么甜,却能给她解解馋。 喀嚓一声,顾锦里咬了一口果子,嚼了几下后,突然瞪着他道:“你从哪里学来的?!” 秦三郎皱眉:“什么从哪里学来的?” 顾锦里咬牙:“别装蒜,你是不是亲过其他小姑娘?不然你怎么会!” 还挺熟练! 秦三郎听罢,笑出声来,食指指腹点了点她的鼻子,道:“我只亲过你,至于为什么会,应该是本能吧。” 本能? 顾锦里听罢,急忙低头啃着手里的果子。 秦三郎看着脸色红红,用吃果子来避开他视线的她,笑得越发愉悦,又靠近她一些,道:“别吃太急,果子还有,等晚上我再给你拿来。” 他靠得太近,说话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更烫,最终恼羞成怒,抬头怒瞪着他,可因着靠得太近,她的鼻尖碰到他的鼻子,差点又亲在一起。 两人都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彼此。 一阵脚步声响起,是程哥儿来了。 秦三郎不舍的站直身子,看向门口处,问正好走到这里的程哥儿:“你大姐这么快就回来了?” 程哥儿摇头:“没有,大姐去罗伯娘家的院子了,是时间到了,三郎哥该走了。” 大哥说了,要是三郎哥让他把风去见二姐的话,最多只能让三郎哥跟二姐在一起待上一刻钟,超过一刻钟就不行了。 如今可是过了一刻钟了他才来喊人的。 秦三郎有些无奈,可他知道在成亲前自己确实不该跟她单独相处太多,只能交代她:“我先走了,你要是还困就再睡一觉,记得傍晚的时候要起来吃饭,莫要饿了肚子。” 顾锦里听着他纵容的话,笑了,问他:“一天到晚都在睡觉,你不嫌弃我懒吗?” 秦三郎摇头:“不嫌弃,小鱼最勤快。” 程哥儿想要翻白眼,大哥说得果然没错,在三郎哥眼里,二姐怎么样都是好的。 顾锦里也笑了,整个人都被愉悦笼罩着,对他道:“嗯,我知道了,你放心走吧。” 秦三郎听罢,这才转身离开,却是去求见顾大山跟崔氏,见到他们后,直接跪下道:“大山叔、大山婶,我心悦小鱼,想要求娶她为妻,特来向您二老禀明心意,还望你们准许。” 原本这事儿应该等回去后让爷爷来说的,等两家大人商量好后,他家再请媒人上门,正式提亲。 可他等不了了,他想先得到顾大山跟崔氏的同意,过了明路后,他在宅子里想要见小鱼也容易一些。 顾大山跟崔氏被他给整蒙了,是惊愣片刻才反应过来。 夫妻二人都笑了,把秦三郎扶起来道:“你这孩子咋这般心急,你若是有意,等回去后让你爷爷上门提亲就是,不用这般跑来的。” 大家都知道你对小鱼好,小鱼又跑不了,你急什么? 虽然是这么说,但顾大山跟崔氏的心里还是很高兴。三郎这般在意小鱼,对小鱼来说是好事儿,他们乐见于此。 秦三郎听罢,很是高兴,大山叔跟大山婶这是答应他了,他立刻道:“是小子失礼了。” 又道:“您二老放心,等回去后,我立刻让爷爷上门提亲。” 顾大山跟崔氏自然是点头说好,三郎本来就是他们看好的女婿,见三郎这般喜欢小鱼,他们自然不会为难他。 顾锦里很快就从程哥儿口中得知这事儿,是懵了:“老脸丢尽啊,让我这几天怎么见人?” 大家可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他就这么跑去跟爹娘提亲,她就算脸皮再厚也顶不住啊。 第915章 休掉顾老太 程哥儿却比她坦荡,说道:“二姐,这有什么好丢脸的?这是好事啊。”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两家相邻住着,且三郎哥对二姐的好从来不掩饰,两家大人早就默认了他们两人的婚事,就等着二姐及笄,秦家来提亲了。 顾锦里瞪他:“你不懂,等你以后有了喜欢的姑娘就知道了。” 原本她也觉得自己脸皮挺厚,可遇上秦三郎后,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会脸红的。 程哥儿还有课业要做,没时间在顾锦里这里多待,把事情告诉她后,跑去念书了。 顾锦里是脸色发烫的在屋里坐了片刻,紧接着就被崔氏叫走了。 崔氏把秦三郎来跟他们提亲的事情说了,问她是什么意思?要不要答应? 顾锦里没敢直视崔氏,只说了一句:“爹娘做主就好。” “你呀。”崔氏笑了,抬手点了她的额头一下:“明明就很喜欢三郎,非要装。行了,娘知道了,等秦家正式提亲的时候,娘会答应下来。” 两个女儿都有了着落,而脾气最差的二女儿还能得未来夫婿的喜欢,崔氏是高兴得不行,心中的两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 当晚,秦三郎又来了,给她送果子吃,跟她说了自己已经去向顾大山、崔氏说了要娶她的事儿:“小鱼别生气,我知道应该等回去后再说,可想了想,还是觉得尽快过了明路的好。” 他不想偷偷摸摸的,想要光明正大的,用未婚夫婿的身份来见她。 顾锦里瞪着他道:“你说都说了,我生气有什么用?” 又怕他多想,说了一句:“我没有生气,早说晚说都行。” 秦三郎笑了,他就知道小鱼不会怪他,心里也是想要跟他在一起的。 顾锦里见他笑得太好,故意生气的道:“笑什么笑?果子呢?都给我吧。” “不行。”秦三郎拒绝:“果子已经给你分好了,一天两个,我每天晚上给你送来。” 顾锦里眯起眼睛:“你这是在找借口来见我?” 秦三郎没有否认,而是点头:“嗯,所以不能现在就把果子全都给你。” 顾锦里怒了:“你就是仗着我喜欢吃果子,拿果子来套路我。” 秦三郎依然笑着点头:“嗯,小鱼说对了。” 他就是拿果子做借口来见她。 …… 顾锦里这两天过得是相当开心,可老顾家那边就过得水深火热了。 张氏觉得自己这一房是被顾老太跟黎大人连累了,气得跑去大骂顾大姑跟古氏、郑氏,却被顾大姑三人给骂了回来:“呸,你们这一房无辜?你家顾有福不是黎石榴生的?衙役说得很清楚,黎石榴生的子女孙辈都要连坐,你家顾有福是从黎石榴的肚子里蹦出来的,你有啥脸面来骂我们!” 张氏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吵得过顾大姑她们,是非但没有吵赢,还被顾大姑她们给合伙打了一顿。 张氏哭哭啼啼的回到自家的院子,看着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顾有福,大骂着他:“你个遭瘟的倒霉蛋,瞧瞧你娘干的好事儿,你这辈子没能享到她的福就算了,还要受她连累,咱们这一房是完了,再过不久就要被流放,要死在流放路上了!” 张氏哭得不行,把顾有福给哭得也害怕不已,想要说话,可骡车翻车的时候,他的舌头被割掉了,如今说话不清楚,只能几个字几个字的说。 “去找爹……爹有办法。” 张氏听了骂道:“呸,你爹就是个老王八蛋,被你娘戴了一辈子的绿帽,如今还瘫了,他能有个屁的办法?” 张氏骂骂咧咧的,是根本不把顾有福当人看,怎么骂得高兴怎么来。 骂累了,又跑去骂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昏睡了一天,昨天晚上已经醒了过来,醒来后就一直喊着:“山呐,亲儿……抬我,见大山。” 是一直嚷嚷着要顾成礼抬着他去见顾大山,只有攀上顾大山,他才能继续过好日子。 天大的营生啊,家里不但有钱,安哥儿还出息,这样的儿子不认回来,他死不瞑目! 可惜因着顾老太谋害袁家满的事儿,他跟顾有福一房是被困在宅子里,哪里都不能去。 张氏还来骂他:“你个老不死的王八蛋,被黎石榴欺负了一辈子连个屁都不敢放,就看着她偏袒黎家那群杂种,让我们这一房受苦受累,你咋不休了她!” 休了她! 顾老爷子是一个激灵,突然想到要是他休了顾老太,那是不是就能免除连坐? 顾老爷子是兴奋不已,啊啊啊叫着:“休了她……找衙役……休了她!” 张氏脑子不太聪明,听不懂顾老爷子的意思,还在一个劲的骂着,等骂累了后,在顾成礼的提醒下,才惊道:“爹,你的意思是休掉黎石榴,让咱们这一房脱罪?!” 诶哟,行啊,老王八还能想出这一招。 顾老爷子嗯了一声,道:“休掉,脱罪……找大山,和好,一起过,好日子!” 张氏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听着,这回听懂了,笑得合不拢嘴:“诶哟,还是爹您有办法,只要休掉黎石榴,咱们就能脱罪,离开这里去找大伯一家。大伯脾气好,以往对咱们就是言听计从的,家里那般有钱,看见咱们落难了,不得拿个几万两来救济咱们?” 张氏做着顾大山一家给他们送宅子、送铺子、送银子的美梦,一路颠颠地去找衙役,说是顾老爷子要休了顾老太,让他们赶紧去见顾老爷子。 衙役不想搭理张氏,可耐不住张氏又哭又闹,还说要跳池塘。衙役没办法,只好去告诉张三金。 张三金听得皱眉,去见了顾老爷子,得知顾老爷子真要休掉顾老太后,只能回衙门,求见古知府,把这事儿告诉他。 古知府听罢,很是郁闷:“没想到顾老爷子蠢笨了一辈子,临死前还聪明了一回。” 张三金听了问道:“大人这话的意思是,顾老爷子真能用休掉顾老太来免除连坐?” 古知府点头:“嗯,刑律上确实有这么一条,若是夫家被罪妇连累,可休弃罪妇,免除连坐。” 自古以来就是以男子为尊,男子犯案,女方都能用和离来免受牵连,男子自然也可以休掉罪妇,让全家免除连坐罪责。 第916章 奴才 “那顾老爷子就这么脱罪?”张三金有些不忿的说道:“他这样的人,合该跟着顾老太一起受罚。” 张班头听了赶忙呵斥张三金:“老三,你给我闭嘴,好好办差就成了,这事儿轮得到你来多嘴,这是刑律上规定的事儿。” 他们就是个衙役,按照吩咐办事就成。 古知府也不想放了顾老爷子,以为顾老爷子的脾气,一旦脱罪,定会缠上顾锦安一家。顾锦安可是他看好的去争夺院试案首的学子,他不想顾锦安被顾老爷子影响,到时候考不上好名次,让他得不到功绩。 “顾生祥要是写了休书,你们就收下送来。”古知府虽然不乐意,却只能这么交代着。 “是。”张三金应着,告辞离开,回了墨香街的宅子,却没有去见顾老爷子,当做不知道他要休妻顾老太的事儿。 可顾老爷子跟张氏一房都在巴巴的等着,过一刻钟就要问问张三金回来没有?得知他回来后,张氏立刻去找张三金:“差爷,知府大人可同意了我家公爹休妻?” 张三金不想理她,可又急着张班头的话,只好把古知府说的话告诉张氏。 张氏听了高兴得不行,急忙跑去跟顾老爷子说。 顾老爷子听罢,高兴得不行,呵呵笑着:“成礼……写休书!” “诶。”顾成礼也是高兴得不行,拿来纸笔开始写休书,可他认识的字不多,也不会写文章,是废了几张纸都没有把一封休书写好。 顾老爷子急得不行,最后只能自己口述,让顾成礼来写,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写着,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把休书写好。 写完后,顾老爷子让张氏把张三金喊来。 张三金很是郁闷,去见了顾老爷子,可他低估了顾老爷子无耻的程度。 在顾成礼把休书递给他的时候,顾老爷子说着:“送我去……大山家……要跟我儿……住一起!” 张三金愣住了,问顾老爷子:“你是让我们把你送去顾大山家,要跟着他家一起过日子?” 张氏嫌弃顾老爷子说话太慢,抢着说道:“差爷,我家公爹是说让你去通知顾大山,让他派马车来接我们,我家公爹已经把黎石榴个休了,跟黎石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他的气也该消了。我家公爹再怎么说也是他亲爹,他总不能不养吧?” 张三金听得快吐了,老顾家的人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提醒道:“顾大山已经跟你们家断亲了,不再是顾老爷子的儿子,且顾老爷子还有你们赡养,饿不死。” 张氏听得急了,哭道:“差爷您可不能偏帮顾大山一家啊。是,先前是我家公爹不对,可他如今已经知道错了,您行行好,去给我家大伯送个信,让他来接我们……他要是不来,我们全家就要睡大街了。” 老子管你们睡不睡大街! 张班头不搭理张氏,夺过休书后就走,回衙门把休书交给古知府。 不管是大楚还是前朝、大周,皆是以男子为尊,因此男子想要休妻是很容易的,只要女方娘家人不来闹腾,是递了休书衙门就会盖印。 而顾老太的娘家早就没人了。 因此古知府接过休书,看过之后,就盖上府衙大印,批了顾老爷子休妻顾老太。 “这字写得真是丑到家了。”古知府不满的说了一句,交代张三金,吩咐道:“去牢里把这事儿告诉顾老太。” 顾老太是数王八的,命硬得很,受了这么多的打击竟然没死,还在牢里苟延残喘着,一直喊着要见黎大人一面。 可惜黎大人恨死了她,是死都不愿意见她。 张三金拿着休书来到牢房的时候,顾老太正在喊着:“智,郎……见……智,郎!” 狱卒快被她折磨疯了,用木棍敲打着牢房的门,吼道:“喊什么喊,你招魂呢?一天到晚的有个消停时候没有?都说了黎智不想见你,你还喊什么?” “胡哥,这是咋了?”张三金问着牢头老胡。 老胡道:“别提了,这老虔婆烦死了,一天天在牢里喊着要见黎智,可把兄弟们给折磨得不轻。” 昨晚两个兄弟值夜的时候,突然被顾老太的呼喊声惊醒,吓得奔出牢房,还以为是见鬼了呢,等反应过来才知道是顾老太的哭喊声。 又问张三金:“你咋来了?” 张三金把顾老爷子休了顾老太的事情说了:“大人让我来给黎石榴说说这事儿,告诉她已经不是老顾家的人了。” 老胡听得很是高兴:“该,这老婆子早就该遭报应了,你进去吧,小心点,别被她吓到,那老虔婆喜欢一惊一乍的吓人,一个不注意,魂都能给她吓走。” “诶。”张三金应着,谢过老胡后,去了关押顾老太的牢房,还真的差点被她突然的惊叫给吓了一跳。 张三金看向顾老太,见她已经从当初的富家老太太变成了一个眼窝深陷、头发披散、嘴角流着口水,不断啊啊叫着的邋遢老婆子。 张三金有些想吐,却还是按照规矩,对顾老太道:“黎石榴,顾生祥已经把你休了,我是来给你宣读顾生祥的休书的,你听好了。” 张三金开始念起顾老爷子的休书,这封休书写得相当恶毒,把顾老太贬得一文不值,连娼妇两个字都用上了。 顾老太全程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张三金,直到张三金把休书念完,快要转身走人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老六,休我!” 顾老六休了她,顾老六竟然敢休了她! 她原本是该嫁给少爷做二房的,阴差阳错的嫁给了顾老六,让顾老六捡了一个大便宜,顾老六还敢休了她。 “啊啊啊!”顾老太被刺激得差点疯了,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屈辱,不断惊叫着,把整个牢房的人都给惊动了。 砰砰砰! 老胡赶了过来,敲打着牢房的门,警告道:“老太婆赶紧闭嘴,再敢胡乱叫唤,我们立刻给你用刑,你不是想要见黎大人吗?要是被用刑,你极有可能死掉,那就见不到黎大人了。” 黎大人是顾老太的软肋,虽然气愤顾老六这个王八蛋敢休了她,但为了能活着见到黎大人,顾老太也停止了叫喊。 不过,她的眼睛却带着怨毒,瞪着张三金,朝着张三金吐了一口口水,说道:“六……奴,才!” 这是在说顾老爷子是奴才的意思。 张三金道:“行,你说的话我知道了,会把这话转告给顾老爷子。” 顾老太听罢,终于笑了。 而顾老爷子听到这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给气死。 第917章 坏主意 潘霜娘这个贱人,他掏心掏肺的对她,她却把自己当奴才! 张三金觉得顾老太说得很对,顾老爷子就是个奴才,什么都听顾老太的,是把自己的亲生儿女给磋磨得不成人样。 可即使这样,顾老爷子还舔着脸要去认回顾大山,想要顾大山养他。 张氏可不管顾老太怎么骂顾老爷子,是立刻催促顾老爷子:“爹,咱们现在没事了,您赶紧写信,让张差爷把信送去给大伯,让大伯来接我们。” 张三金呵呵,理都不理张氏,只对顾老爷子道:“按照刑律,休掉罪妇后,你们一家就算脱罪了。这座宅子是黎家的赃物,关押的也是黎大人跟黎石榴的子女,你们既已脱罪,就要立刻离开。” 可别想懒着不走啊,衙门可不会管你们的饭。 张氏听得耍起无赖来,笑道:“差爷放心,我们一定会走的,但也得等我家大伯子来接了才能走啊。您看,是不是劳烦您去给我家大伯送个信,让他派车来接我们。” 张三金不想骂人的,可看着张氏这丑恶的嘴脸是忍不住了:“别一口一个大伯的,你们家跟顾大山家是什么关系自己不清楚吗?非要上赶子找骂,还让老子去给你们跑腿。看清楚了,老子穿的是公服,是当差的,不是你家的下人,再敢跟老子废话,把你们统统抓去衙门!” 张三金发了火,把张氏吓到了,不敢再缠着他不放。 张三金见她老实了,冷笑一声:“给你们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再懒着不走,每人一两银子的住宿费!” 一天天住在这里要吃要喝的,给他们吃素还闹腾,全都给他滚出去,以为衙门的银子不是银子吗? 张三金说完,歘一下,拔出刀子,吓唬张氏一顿后,收起刀子走人。 张氏被吓得不轻,顾老爷子则是很愤怒,狗仗人势的东西,你给我等着,等我认回大山,看你一个当差的还怎么横! 他家安哥儿可是县案首,未来的状元郎,一脚就能把你个衙役给踩死。 “爷,咱们现在该咋办啊?真要走吗?今晚住哪啊?”顾成礼问着,早就被家里接连发生的变故吓得没了主意。 顾老爷子不愧是跟着顾老太生活了几十年的,心里的坏主意多得很,眼珠子转了转,想出一个主意,花个半个时辰跟张氏、顾成礼说了之后,开始收拾东西走人。 张氏听了顾老爷子的话,是高兴得不行,虽然讨厌顾有福,也带着顾成礼去抬人了。 而顾大姑她们得知顾老爷子他们脱罪了,是气得不行,带着古氏、郑氏跟顾成志来阻拦,指着他道:“爹,您怎么能丢下我们不管,你不疼我们了吗?!” 顾老爷子看见她就像看见一顶绿帽子,差点没气得吐血,吼出一个字:“滚!” 一群杂种还想来攀扯他,要不是因为他们,他早就跟大山和好,如今在大山家里吃香喝辣、呼奴唤婢的过着老太爷的日子了。 顾大姑因着顾老太的缘故,从小就得顾老爷子的喜欢,见顾老爷子凶她,是立刻坐到地上大哭:“诶哟,老天爷你来看看啊,我爹他不要我们了,我们这么孝顺他,他一脱罪就想把我们给丢了。世上哪里有当爹的丢下孩子自己跑的道理?” 顾老爷子听得懵了,看着哭天抢地的顾大姑,这才发现顾老太生的儿女撒起泼来是多么的恶心……他想起当年顾大姑出嫁,想要拿走费氏的嫁妆,他心里想着这是继女,犹豫着没有立刻给,她就大哭着要上吊的事儿。 当时顾老太还跟他哭诉,说他这个当爹的不尽心,想要逼死女儿,他因此还内疚了,不但把费氏的嫁妆给了顾大姑,还陪送她两亩地。 陪送地啊,这在整个高水县都是不多见了,能带着娘家田地出嫁的姑娘,那在夫家就能挺直腰板嚣张的过日子。 可他这么对袁金枝,她却跟顾老太合伙想要他替她们顶罪! 顾老爷子想到这些,是恨不得把顾大姑给掐死,朝着张氏道:“打死她!” 可张氏哪里打得过顾大姑她们,最后闹了半个时辰,被顾大姑她们抓得满脸是血后,张三金才带人来把她们分开。 “张差爷,您咋才来?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袁金枝这几个泼妇嫉妒我们能脱罪,想要杀了我们,呜呜呜……”张氏哭诉着,心里恨得不行。 张三金能给她做主就有鬼了,她被打得这么惨,还是张三金故意不让衙役们过来的缘故。 “别跟老子说这些废话,时间到了,赶紧滚,再不滚,一人一两银子住宿费,给不出来就一人一顿打。” 张氏没办法,只能哭哭啼啼的跟顾成礼架着顾老爷子跟顾有福离开。 “等等,把你们的包袱打开,再把衣服脱了,我们要搜身。” 这是为了避免他们夹带不属于他们的财物离开。 张氏哭喊起来:“诶哟,天老爷啊,衙役轻薄良家妇人了!” 梆一声,张三金直接给了她一棍子,骂道:“你喊什么?就你这样的,谁他娘的会轻薄你?黎家的婆子会给你搜身。” 旁边的衙役也是给了张氏一个白眼,这位大婶是有病吧,以为自己是大美人吗?给银子给他们,他们都不会动她。 “跟老婆子来。”黎家的婆子拽着张氏去了屋内,给她搜身。 你还别说,张三金他们真的从张氏、顾老爷子、顾有福、顾成礼的身上搜出许多不属于他们的财物。 那藏东西的地方还很奇葩,把张三金他们给恶心得不行,是把顾成礼给打了一顿:“娘的,你是花君吗?还往那个地方藏银票,揍不死你!” 张三金他们是直骂晦气,把带着黎家印章的银票、黎家印记的银子给收了,再把一些老顾家买不起的金首饰给收走后,才把他们给赶了出去。 张氏是心痛得滴血啊,她好不容易冒着风险去顾有文的屋里偷出来的东西,就这么没了。 可如今已经是下午,他们还得让顾大山来接他们呢,没工夫哭,是让顾成礼去买了一面铜锣后,就开始敲锣打鼓的哭喊:“诸位父老乡亲,我们是西北老顾家的,受了顾老太的蒙骗,落得如此境地。我家公爹是后悔不已,也知道错了,如今特地向我家大伯子认错,希望大伯能看在他瘫痪的份上,把他这个可怜的老父亲接回去赡养,让他这个老父亲尽一尽为父的责任,好好疼爱他们一家。” 第918章 打一顿 这里是墨香街的宅子门前,因着老顾家的事儿,府城里的百姓是三五成群的来这里看热闹,顾成礼的铜锣一敲,张氏一喊,立时围了不少人。 顾老爷子见大家伙围上来了,立刻老泪纵横的喊着:“山呐,亲儿,爹错了~” 连顾有福也在旁边哭:“大哥……我们错了……你原谅我们吧。” 世人都是同情弱者的,见顾老爷子跟顾有福的模样,立刻有人开始同情他们:“顾老爷子虽然听信了顾老太的话,可他怎么说都是顾大山的亲爹,如今病成这样,他这个做儿子的理应把顾老爷子接回去赡养。” 有人听了这话怒道:“养你爹呢!韦软蛋你说的这叫人话吗?顾老爷子以前是怎么磋磨顾大山一家的,都快把顾大山一家逼死了,你还来替顾老爷子说话,敢情他不是你爹,磋磨的不是你对吧?你这么心疼顾老爷子,把他接回去养着啊。” 又冷笑道:“你这种连老娘都不养的人,哪里敢养顾老爷子,你跟顾老爷子一样,都是只听媳妇话的蠢货!” 韦软蛋是府城出了名的怕老婆,自打娶了媳妇后,家里的铺子就交给媳妇跟岳父家管,那大舅子小舅子都靠着他家的铺子吃饭。 他媳妇的心肠还毒,嫌弃他老娘,把他老娘赶去塌了一半的老屋住着,一天就给半碗黄豆,把他老娘给饿得跟逃荒来的差不多。 韦软蛋还连个屁都不敢放,就由着媳妇磋磨自家老娘,看着媳妇把大鱼大肉给娘家人吃。 韦软蛋气得半死,指着骂他的人道:“你个奴才有何资格骂我?再敢多说一句,我立刻报官抓你!” “啊呸!我虽然是奴籍,可也比你算个人,你连自己亲娘都不养,任由你媳妇磋磨,有何资格来说顾大山一家,顾大山早就跟老顾家断亲了!” 这个下人正是善子,主子乃是府城盛和楼的说书先生柯郁李,在长年累月的耳濡目染之下,他骂起人来是相当利索。 骂完韦软蛋后,又对看热闹的百姓道:“诸位,你们都是市井里打滚的,还看不出顾老爷子的心思吗?他就是见着顾大山家有钱,想要缠上顾大山一家,好跟着过上吃香喝辣的日子。” 善子这话一出,看热闹的百姓又觉得顾老爷子确实是在装可怜。 可府城里有些老书生是相当迂腐,最重视孝道,觉得顾老爷子虽然有错,可他认错了啊。 当老子的都给你认错了,你当儿子的还敢不原谅?你这是想要反天啊,还有没有点孝道了? 府城屡试不第,已经两鬓斑白的牛老童生是吹胡子瞪眼的骂道:“顾大山身为人子,在亲父有难之时,理应跪迎亲父回家,如此把亲父扔在这里,天理难容!” 张氏听罢,立刻跪求牛老童生:“恩人啊,您可要帮帮我们,我们一家两个男人瘫了,成礼的腿脚又不好,实在是没办法单门独户的过日子,大伯他要是不管我们,我们一家四口只能去跳井了!” 牛老童生是被人瞧不起了一辈子,如今得张氏喊一声恩人,那是激动得不行,立刻道:“你先莫哭,咱们大楚是以孝道治国,皇帝陛下都讲究孝道,他顾大山敢不认亲爹?你等着,老夫这就召集府城的读书人去衙门状告顾大山,定要让他把你们接回家去,好好养着。” 在场的百姓有大半懵了,这牛老童生是不是疯了?竟然真要帮老顾家出头? 张三金也懵了,没想到老顾家都这样了还能来这一出,是气得来赶人:“顾张氏你做什么?这里是府城衙门封禁的宅子,你在这里唱大戏呢?赶紧给老子滚,再敢在城中乱说话,小心衙门治你的罪。” 可张氏仗着牛老童生帮自己,根本不搭理张三金,只跪在地上哭,就是不走。 张三金没办法,只好让手下的人盯着,别让张氏他们胡来,自己则是跑去府衙,求见古知府,把这里的事情告诉他。 “大人,他们明显是要用孝道逼迫顾大山一家,继续吸顾大山家的血,不能由着他们这么做。” 古知府道:“本府自然知道顾老爷子是故意的,可这事儿迟早会来,咱们也没办法,只能交给顾大山家自己解决。” 以顾老爷子的德行,只要他不死,就会咬死顾大山家,继续吸血,他们帮不了的。 且他也想看看,遇到这样的事儿,顾锦安会怎么解决? 要是顾锦安能把这事儿解决好了,此子前途无量;若是不能,那他就不值得自己扶持。 “你先回去盯着,别让他们闹出太大的事儿就好。”古知府把张三金给打发走了。 张三金很无奈,只能先回去。 墨香街宅子门前,张氏他们还在哭诉着,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不过除了一些迂腐书生以外,同情顾老爷子的百姓并不多。 百姓们之所以没有同情顾老爷子,是因着顾锦里养了说书先生的缘故。 府城的说书先生们已经动了起来,重复说着老顾家做下的恶事。 即使有说书先生控制城里的话头,可顾老爷子跟张氏他们这般装可怜喊冤,也是一件很棘手的事儿。要是不赶紧处理,顾锦里家的名声依然会受连累,尤其是顾锦安。 他要考科举,名声不能有亏。 而他县案首的名气也传到了府城,府城里有些高傲的读书人颇为嫉妒他,想要看他出丑,因此也出动了,是怂恿牛老童生去府衙告官。 牛老童生头脑一热,撸起袖子就要去状告顾大山一家,却有人喊道:“牛老先生,您是读书人,去府衙怎么也得换身新袍子吧,这样穿着旧衣服去,多不体面啊。” 这个说话的人是乔装过后的三喜。 牛老童生爱面子,听到这话,看看身上的旧袍子,脸上挂不住,就对那些怂恿他的书生道:“你们先去衙门等着,老夫回去换身新衣。” 其实牛老童生没有新衣服,他是想去店铺里租借,因此死活没让那些书生跟着。 然而,他刚走没多久就遇上几个乞丐,被乞丐们狠狠打了一顿,还把身上的一百多文钱给抢走了,连身上的衣服跟鞋子都扒了。 这几个乞丐抢了牛老童生后,还嫌弃他身上的银子少,骂了他一句:“连自家的日子都过不好,还来说别人,真是枉为读书人!” 说完踹了牛老童生几脚后,一溜烟跑了。看他们跑步的姿势,那是个个会拳脚,而这些人正是大庆手底下的人。 第919章 了断 大庆一直带人盯着老顾家,见老顾家来了这一招,很是气愤,又见牛老童生偏帮老顾家,二话不说就先收拾了牛老童生。 牛老童生被抢,全身上下就剩下一条亵裤,是老脸丢尽,急忙遮着脸,抄小巷子跑回家里躲了起来,没敢再出门去府衙状告顾大山。 大庆他们回到顾锦里家的宅子,把顾老爷子做的事儿告诉他们。 顾锦里脸色冰沉如霜,眼里已经迸出杀气,秦三郎见她动了大怒,用袖子遮住手掌,悄悄握住她的手,道:“交给我。” 要是她想杀了顾老爷子,他会派人去做,不用她动手。 顾锦里的手上一暖,被他发烫的手包裹着,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她先前没有杀顾老爷子,是顾锦安说,顾老爷子是顾大山的亲爹,老顾家可以没有人理伦常,但自家不能没有。 他们是人,不能为了老顾家那群人变成畜生,不值得。 顾锦安也看见顾锦里眼里的杀气,但他还是那句话:“其他人可以动,顾生祥不可以,特别是闹得这么大的情况下,他要是突然暴毙,一定会有人怀疑咱们家。” 顾大山坐在客堂里,是气得浑身发冷,嘴巴都白了,他实在没有想到,都这样了顾老爷子还能闹腾。 崔氏见他气得浑身发抖,很是担心他,握着他的手道:“他爹,你别吃心,你还有我们。” “爹不难过。”程哥儿也挨着顾大山坐着,抬头担心的看着他。 顾大山听罢,气得发白的嘴巴扯出一抹笑容,看看崔氏,看看程哥儿,又看看同样担心的顾锦绣,笑道:“爹没事。” “大山,你打算咋办?”三爷爷三奶奶跟罗父楚氏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不多时,陈氏跟顾大贵他们也来了,是一来就大骂顾老爷子:“这个不知廉耻的老东西,他还有脸来认回你们,他怎么不去死?” 又道:“大山伯,你可别上当啊,那顾老狗就是看上你家的银子了,想认回你分银子,那心里根本没有你这个儿子,要是有,往前几十年能那么对你?你可得忍住咯,不能把这老王八认回来!” 顾大贵见她骂得不像话,赶忙呵斥道:“给我闭嘴,你个臭婆娘,你咋说话的,顾老六再怎么说也是大山哥的亲爹。” 什么老王八、老狗的,你这不是连大山哥也给骂进去了。 顾大山已经麻木了,陈氏想怎么骂顾老爷子都成,他没吱声,倒是客堂门口响起一阵哭声来,是顾大丫来了。 她听说了顾老爷子做的事儿,是气得差点晕过去,来到门口看见顾大山脸色惨白的模样后,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大哥~” 只喊了这么一声,就坐在客堂门槛上,捂着脸痛哭:“呜呜呜……他怎么能这样?就不能放过我们?我们到底做了什么让他这么狠我们,非要把我们置于死地才罢休!” 明哥儿跟安哥儿还要考府试,顾老爷子这么闹,让两个孩子怎么办? 眼见着就要出息了,这又要被顾老爷子给毁了。 顾大丫实在是太委屈了,是嚎啕大哭,喊着费氏:“娘,娘您死得太早了,女儿跟大哥这辈子是被老顾家给害苦了。” 顾大丫回想自己这一生,是打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过过好日子,而这些苦都是她的亲生父亲给的,她是越想越委屈,越哭越汹,差点哭晕过去。 最后竟然喊道:“娘,娘您回来把女儿带走吧……女儿受够了,不想再过这种日子。” 戚盘子听到这话是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顾大丫。 戚康明、戚康乐跟戚康平夫妻则是说着安慰的话,可顾大丫像是听不到般,哭得委屈不已。 三奶奶见状是哭得不行,过来抱住顾大丫,道:“大丫不哭,都过去了,老顾家的人再也不能欺负你了。” 所有人都被顾大丫崩溃的大哭给惊到了。 在他们的认知里,顾大丫是最坚强的女人,似乎什么事情都不能打倒她,可此刻她却哭得像个孩子,浓郁的悲戚笼罩着她,让她看起来那么无助。 顾锦里看着这样的顾大丫,是立刻就想去把顾老爷子给剁了喂狗! 顾大山也红着眼圈,却撑着没有掉泪,站起身走到顾大丫身边蹲下,道:“大丫不哭,大哥今天就去跟他做个了断。” 顾锦里听了问道:“爹,您想做什么?” 顾大山道:“他不是想见我吗,那我就去见见他。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把他认回来。” 顾老爷子是什么德性,他已经看得很清楚,不会再把这样的恶人认回来磋磨自己的孩子。 秦三郎道:“大山叔,您不出面也成,给我一天时间,我会把这事儿解决好。” 顾大山却摇头:“大山叔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可事情闹到这一步,必须我出面才能解决,不然安哥儿的名声就毁了。” 他看着顾锦安道:“这是我最出息的儿子,眼见着就要出息了,我不能让顾老爷子用孝道毁了他。” 顾老爷子的事儿,外面的人不仅会骂他,还会骂安哥儿,人言可畏,在讲究孝道的大楚,一个不孝顺祖父就能把安哥儿的一生给毁了。 顾锦安听了很欣慰,爹不心软就好,他走过来道:“爹,儿子陪您去。” 顾大山原本是不想同意的,可罗父却道:“大山,让安哥儿陪你去吧。他陪着你,能显得他孝顺,不然只有你出面,他还是会被骂。” 顾大山想了想,最终点头答应,带着顾锦安去。 顾大丫一家也要去,却被顾大山拦住了:“大丫你们不能去,李家人还在府城,不能让他们见到你们。” 不然乐姐儿被卖进楼子里的事儿就会曝光,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最终顾大山带着崔氏、顾锦安、程哥儿、三爷爷三奶奶,以及罗家、陈氏一家去见了顾老爷子。 顾锦里她们已经是大姑娘了,不好出面,却也坐着骡车跟去,坐在骡车里听动静。 …… 墨香街宅子,顾老爷子他们还在哭,人群里突然一阵惊呼:“大家快看,是顾大山,顾大山来了!” 这一声喊,让整个墨香街炸开了锅,所有人都自动向两边退去,给顾大山他们让开一条路来。 有同情顾大山的,看见他来了,对他道:“顾老爷子就是想要攀上你家,继续搂你家的银子,你就该躲起来,来见他做啥?” 见这一面可是要费不少银子的。 有几个嫉妒顾锦安,想要趁机坏他名声的书生是指着同情顾大山的人骂道:“常掌柜,你个眼里只有铜臭的不孝之人,你这是在教唆顾大山一家不孝吗?” 说着眼睛是瞥向顾锦安,冷笑道:“顾大山得亏是来了,要是不来,他全家都是不孝子。咱们大楚是以孝治国,不孝者,不能科考!” 第920章 断指 顾锦安笑了,看都没看这些书生一眼,只道:“蝇苟鼠辈,是非不分,即使科考得中,也是害国害民。” 那些书生听罢气得不轻,指着顾锦安道:“你说什么?你敢骂我们!我们说的是实话,你不赡养亲祖父,就是不孝。” 顾锦安提醒他们:“顾生祥不是我爷爷,我家跟他家早已断亲,这是府城衙门判定的事儿,你们要是有任何不满,大可去砸了府城衙门。” 几个书生一噎,更加愤怒:“顾锦安你什么意思?竟敢让我们去砸府城衙门!” “不敢吗?”顾锦安冷笑:“也对,你们皆是鼠辈,只敢学长舌妇来诋毁别人的名声,哪里敢像个男人一样去府城衙门用刑律来讲公道。” 顾锦安这话骂得相当毒,是嘲讽他们是阉人,不做男人事儿。 顾锦里她们坐在骡车里,听到这话喊来大庆:“那几个叫什么名字?做过什么丢脸的事儿?全都查出来,让说书先生给他们扬扬名。” 想要趁机坏了她大哥的名声,那她就让他们尝尝坏了名声的滋味。 “是。”大庆立刻去办。 而顾老爷子听见顾大山来了,心里是得意得不行。哼,任你断亲了又如何?还不是被他给逼出来了。 “山呐,亲儿,爹错了~”顾老爷子一个劲的哭喊着,一副病入膏肓、知错要改、没了顾大山这个儿子就会死掉的可怜模样。 张氏立马跟着哭道:“大伯,爹他知错了,爹其实是疼你的,全是黎石榴那个贱妇的错,是他挑拨你们父子的关系,让你误会了爹。” 顾成礼也赶忙哭道:“大伯,爷爷快不行了,爹也残废了,我的腿脚也瘸了,您要是不管我们,我们就要饿死街头了。” 张三金看不下去了,吼道:“别听他们胡诌,他们身上可是有八十多两银子呢,这些银子足够他们去城外安家落户,好好过日子。他们就是见着顾大山家有钱,想要不干活,跟着顾大山家过好日子。” 张氏气得不轻,却不敢发火,只哭着道:“爹他瘫了,这一天的医药费就要十几两银子,那八十两银子能顶什么用?” 又求顾大山:“大伯,大伯您……” 顾大山不理会张氏,直接越过她,来到顾老爷子面前,道:“我今天来见你,不是要认回你,而是要跟你做个了断。” 顾老爷子听到这话急了,是啊啊叫着:“山,亲儿,爹错了……别这样。” 顾大山恍若未闻,自顾自地说着:“原本听说你瘫了,我心里还有些难过,可今天你闹这一出,是想要害死我的安哥儿……你明明知道安哥儿要考府试了,却这般闹腾,想要用不孝这两个字毁了他的前程,我不答应。” “他是我的儿子,自小受了诸多苦,差点被你们给弄死,好不容易出息了,我不许你们再害他。” 顾老爷子听得心下大惊,顾大山这个蠢货变聪明了,他赶忙解释:“儿,误会……” 顾大山依然当做没听见,继续说着:“咱们已经断亲,不再是一家人。我跟你也没什么父子情……我七岁就被顾老太赶出家门赚钱,一年也见不到你几回,而每次回来想要跟你好好说话,你就是问工钱……你可知,那些工钱是你们在屋里猫冬烤火的时候,我冒着风雪给人扛货扛出来的?” “有好几次,我差点就被货物给压死。” “我不求你心疼我,只求你们善待大丫,可你们是怎么做的,你竟然要把她卖进楼子里,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她在你眼里连袁金枝那个继女都比不上吗?” 又说起顾锦安四兄妹受的苦:“安哥儿、绣姐儿、小鱼、程哥儿,全是你的亲孙,你却由着顾老太打骂他们,安哥儿差点就被你们打死了,程哥儿小时候被你们打得不敢说话……我一直很不明白,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这么恨我们,恨不得杀了我们一家子?” 顾大山平静的说着,可在场的人听了却有不少人哭了起来。 他们大骂着顾老太爷:“你还是不是人?这么对亲生儿子,连孙辈都想害死!” 又有人指着那几个书生骂道:“你们也是一群畜生,帮的都是什么狗东西,顾老爷子是个值得帮的?” 那几个书生被骂得面红耳赤,狡辩道:“我们是在维护孝道。” “呸,狗屁的孝道,你们就是见着顾锦安是县案首,怕他跟你们争府试的名额,故意用孝道做筏子,想要毁了他!” 顾大山今天来见顾老爷子,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顾锦安,听到这话,他转头看向那几个书生,问他们:“后生,你们可知道什么是孝道?生我者除了父亲,还有母亲,我娘是被顾老爷子跟顾老太害死的,我若孝顺了顾老爷子,又如何让我娘瞑目?” 这几个书生是被问得哑口无言,有两个聪明的已经溜走了。 在场的人听了顾大山的话,是惊呼出声:“对啊,顾老爷子可是帮着顾老太害死了顾大山亲娘的,要是顾大山再把顾老爷子接回去赡养,岂不是对不起他娘?” 顾大山见大家开始维护他家,松了一口气,他怎么样都可以,但他不能害了自己的儿女。 “大山~”顾老爷子还想说话,却被顾大山打断。 “人生七十古来稀,我最多也就能活个七十岁,往前三十六年都给了老顾家,不欠你的了……你好好保重吧,我不会再来见你。” 说完,站起身,带着顾锦安、程哥儿往回走去。 张氏见顾大山没有认回他们,也没有给钱,是立刻打了顾老爷子一下:“爹,银子啊。” 顾老爷子见顾大山非但没有认回他这个爹,还让他当众丢了大脸,是恼羞成怒,吼道:“站,住!” 顾大山听见了,却是脚步不停,继续走着。 顾老爷子更加愤怒:“你是,我儿……命是我的……不认,把命,还来!” 竟是要顾大山把命还给他。 在场的人都惊了,终于见识了顾老爷子的狠毒。 顾大山听罢,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见他回头,狰狞着道:“不认,赔命!” 顾大山看着顾老爷子那张犹如地府恶鬼的脸,心里对他最后的一点期望也没了。 紧接着,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事儿。 他笑了笑,突然夺过罗武腰间的佩刀,对着自己的手就是一刀。 “爹!”顾锦安想要去拦已经来不及,顾大山的左手拇指已经被砍了下来,掉在地上。 顾大山似乎感觉不到痛,任由鲜血流着,苍白着脸,捡起地上的断指,由顾锦安扶着,一步步向着顾老爷子走去。 顾老爷子怕得不行,以为顾大山疯了,要过来杀他。 可顾大山来到他面前后,却是跪下了,把自己的断指放在他的面前:“你生我一场,如今我把血、骨、肉还给你,以后咱们再无瓜葛,我只侍奉我娘,让她香火百年不断。” 顾老爷子惊了,没想到顾大山会做得这么绝。 在场的百姓也震惊得懵了,没想到顾大山会断指还父。 第921章 索命 崔氏是个妇人,又不爱露面,原本是跟在身后不远处的,此刻是急忙跑了过来,用手帕包住顾大山的断指,死死摁着,不让血继续流。 可这是砍断骨头的,血一时半刻根本止不住。 顾大山看着她道:“我没事,不疼。” 崔氏掉下泪来,生生把自己手指给砍断了,哪里能不疼? 张氏跟顾成礼也被顾大山这一手给吓得脸色发白,在他们的印象里,顾大山一直是懦弱的,从来没想到他有一天竟然敢砍断自己的手指,还把断指还给顾老爷子。 正害怕着,看见崔氏来了,张氏的眼睛立刻亮了……崔氏,在老顾家待了将近二十年,几乎天天被她们欺负,从来不还手,瞧瞧如今还吓哭了,定是跟以前一样好欺负。 张氏为了银子,是立刻抓住崔氏,哭道:“大嫂,大嫂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吧,给我们点银子,让我们赡养爹。” 大声哭喊后,又压低声音威胁崔氏:“识相的就拿银子来,不然我们闹得你们家宅不宁。我们不要多,一万两就够了,只要你给了银子,我们不会再纠缠你们。” 崔氏听到这话是懵了,呆呆看着张氏,实在没想到一个人能无耻到这种地步,他们早就断亲了啊。 张氏见崔氏愣住,越发高兴,崔氏这个软蛋,果然被她吓唬住了,又继续威胁:“给银子,不然我们天天抬着老头子上街喊冤,败坏你们一家的名……” 啪一声,崔氏气得扇了张氏一巴掌,抖着手道:“张氏,你不用威胁我,我们家已经跟你们断亲了,再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给你一万两银子,你死心吧。” 看热闹的百姓惊了,问崔氏:“你说啥?顾有福媳妇问你要一万两银子?诶哟,她怎么开得了这个口?” 大家伙听了顾大山的话,本就对顾老爷子气恨得不行,又听见崔氏说张氏威胁她,要一万两银子,是再也忍不住,指着张氏大骂。 张氏早被崔氏的一巴掌给打懵了,天老爷啊,崔氏打她,崔氏竟然敢打她,反了啊! 张氏气得不行,想要冲过来打崔氏,却被陈氏打倒在地。 陈氏是直接一屁股坐在张氏身上,对着她的脸左右开弓,啪啪啪的扇着巴掌,边打边道:“诸位乡亲父老,我是西北顾家村村长的小儿媳妇,认识张氏十几年了,你们是不知道张氏多恶心,她偷人!把十里八乡的懒汉都偷遍了,要不是赶上逃荒,她早就被浸猪笼。” 这话一出,墨香街是炸开了锅,大家是七嘴八舌的问陈氏:“真的?张氏她偷人?还把十里八乡的懒汉都偷遍了?” 陈氏边打边点头:“自然是真的,你们是不知道这娼妇浪起来有多可怕,说出来能吓死你们,是连那一年不洗澡的脏汉子都下得了手。” 陈氏说话荤素不忌,是把张氏给气疯了,扯着嗓子吼道:“陈氏胡说八道,我没偷人!” 陈氏呵呵,管你偷没偷人,能让大家骂你就成了。 陈氏教训完张氏后,生怕张氏发疯打她,拔腿就跑。 顾大贵算是服了她了,也怕她被打,赶忙把她拽到自己身后,让她躲起来,要是张氏跟顾成礼冲过来打人,他也能替她挡挡。 陈氏这么一搅和,现场是乱成一锅粥,张三金跟衙役们急忙出动,结成人墙围住张氏四人,不让他们发疯打人。 张氏威胁崔氏不成,反被打了回来,还被陈氏污蔑了一把,是气哭了,指着躲在顾大贵身后的陈氏道:“你们给我等着,以为我家没靠山吗?我家蓉姐儿可是世家妇,等她在詹家站稳脚跟,你们就死定了!” 陈氏从顾大贵身后探出个头来,朝着张氏呸了一口:“啊呸,就你家顾蓉那张脸,能做世家妇?世家少爷是没见过女人吗?娶头猪都比你家顾蓉白净!” 又嘲笑道:“还世家妇,你家顾蓉给詹三公子白睡的事儿都被说书先生编成戏文了,说她连楼子里的娼妇都不如,那楼子里的女人睡一回还能赚点银子,你家顾蓉是白送啊。” “这奔者为妾,你家顾蓉就这么去了詹家,别说做世家妇,是连个暖床丫鬟都当不上。知道她为啥连暖床丫鬟都当不上不?因为她丑啊,那世家丫鬟一个个好看得跟小姐似的,你家顾蓉能争得过人家?” 张氏听罢,气得差点厥过去,论吵架,十个她都不是陈氏的对手,是被陈氏骂得没有还口之力。 顾锦安见这里乱糟糟的,不愿意再待,对顾大山跟崔氏道:“爹娘,咱们走吧,爹的伤口得赶紧包扎。” “诶,咱们赶紧走,不在这里待了。”崔氏掉着眼泪,看着顾大山,心疼得不行,在这里多待一刻,他心里就多难过一刻。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顾大山有多想得到顾老爷子的疼爱,那是他期盼了一辈子的父爱。 可事与愿违,给家里出力最多的他,却是顾老爷子最讨厌的儿子。 顾大山的伤口是钻心的疼,可他不想崔氏担心,笑着道:“诶,咱们回家。” 言罢,由崔氏跟顾锦安扶着往回走去。 顾老爷子知道顾大山这一走,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搭理他了,是疯了一般,朝着他吼道:“逆子……不孝……回来!” 看热闹的百姓们听着他的骂声,看着他宛如恶鬼般的狰狞老脸,是没人再同情他。 三爷爷跟三奶奶没有走,而是走了过来,看着顾老爷子道:“老六,你说大山是你的亲儿,可你看看自己,你是怎么对他的?根本没把他当人看,你有什么资格要他孝顺你?” 顾老爷子气得啊啊啊叫,瞪着充血的眼睛说着:“绝户……抢我儿!” 三爷爷笑了,懒得跟顾老爷子辩解,只道:“老六,善恶终有报,你帮着黎石榴害死了费氏,又虐待她的一双儿女,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顾老爷子愣住了,身上突然发起冷来……他自然是害怕费氏找他索命的。可他觉得自己是顾大山的爹,顾大山就得听他的,要是不听,他就有权利杀了这个不孝子。 其实他今天没想过要跟顾大山闹翻,可顾大山竟然敢不认他,让他丢了大脸,他是气恨了才口出恶言的。 第922章 给银子 三爷爷不管顾老爷子是怎么想的,该说的话他已经说完了,看向三奶奶道:“老婆子,把银票给他们。” 银票! 张氏跟顾成礼听得眼睛都直了,原本以为顾大山走后,他们是一点好处也捞不着了,没想到顾老三夫妻会给他们送银子。 张氏立刻伸出手:“三伯、三伯娘,侄媳妇就知道你们心里念着我们。银子呢,给侄媳妇吧。” 三奶奶看着张氏这副见钱眼开的嘴脸,恶心得不行,可这笔银子必须给:“这是十张百两银票,总共一千两银子,足够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你们拿了这笔银子后,立刻离开河安府,不能再缠着大山一家,否则我们就要去衙门告你们,让你们赔钱。” 他们会给银子给老顾家,一是要用这笔银子买断顾老爷子对顾大山的纠缠;二是要让看热闹的百姓知道,顾老爷子虽然瘫痪了,但他并不可怜,有一千两银子傍身,就算大山不认他,他也能过好日子。 说白了,三爷爷三奶奶就是想用这千两银子堵住那些还想继续说顾大山、顾锦安不孝的小人的嘴。 在场的人看见三奶奶拿出十张银票后,立刻冲过来看,见银票是真的后,惊呼:“真是十张百两银票,一千两,足足一千两啊,顾老爷子发财了。” 这么多银子,顾老爷子就算瘫痪也能继续做老太爷。 百姓们是唏嘘不已,说三爷爷三奶奶当真心善,又对顾老爷子道:“顾老头,你如今有银子过好日子了,别再缠着顾大山一家了。他都快被你逼死了,怎么说都是你的儿子,你就放过他吧。” 哼! 顾老爷子冷哼一声,一千两银票算什么?要是他能认回顾大山,能得到的可不止一千两。 张氏赶忙答应下来:“诶诶诶,三伯娘您放心,拿了这银票后,我们不会再找大伯一家的麻烦。” 说着要抢过银票,三奶奶却不给:“你们老是说话不算数,老婆子怕了你们了,你们写一份承诺书,摁了手印后再来拿银票。” 这一招是跟小鱼学的,白纸黑纸加手印,比说一大箩筐的承诺话要有用。 张氏怒了:“三伯娘您咋还把我们当骗子防呢?” 三奶奶冷笑:“你们家的人我都信不过,想要银票就写承诺书,不然就别拿这银子。” 张氏没办法,只好同意。 在场有人识字,帮着她们写了承诺书,张氏、顾老爷子、顾有福、顾成礼四人都摁了手印后,三奶奶才把银票给他们。 张氏拿了银票,心里还不得劲,推了推顾成礼。 顾成礼立刻哭道:“三奶奶,侄孙儿多年未见您跟三爷爷,你们如今住在哪里?侄孙儿想要去看看你们,尽尽孝道。” “啊呸,你知道个屁的孝道,不就是见着三伯娘有钱,想要跟她套近乎,再抢了他们两老的银子嘛。”陈氏指着顾成礼骂道:“顾成礼啊顾成礼,你还是不是人?连绝户老人的傍身银子都抢,也不怕天打雷劈!” 顾成礼嘴巴本来就笨,被陈氏骂懵了,看着三奶奶,委屈的哭道:“三奶奶,我知道爷奶做了很多错事儿,可我是无辜的啊,我没有坏心思,真的只是想以后多去您老的住处,侍奉您跟三爷爷而已。” 三爷爷一直没有说话,听到这话是笑了,看着顾成礼道:“礼哥儿,我们虽然老了,却还没有老糊涂。你说自己无辜,可当初大山家的那张卖身契是咋回事儿?你爹冒充大山摁了手印,而你们一房人出来作证说手印就是大山摁的,害得大山一家差点被卖,你还有脸来说自己无辜?” 老顾家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就连最小的顾成志跟顾蓉都害过大山一家。 “礼哥儿,侍奉我们二老就不必了,以后你好好做人就成。”三爷爷说完这句,拉着三奶奶的手走了。 陈氏临走前还喊了一嗓子:“诸位父老乡亲,记住顾成礼他们四人的嘴脸,他们一家就没一个好东西,莫要再被他们骗了!” 顾成礼听罢,恨得不行,眼里冒出冷光,盯着陈氏。 陈氏被吓了一哆嗦,急忙跑了,还不忘来上最后一句:“张氏偷人啊!” 张氏快气疯了,要去追打陈氏,可她手里拽着银票,不敢乱跑。 陈氏他们走后,宅子门前还继续热闹着,城里百姓是指着张氏他们大骂。 张氏不需要再做戏装可怜后,是立刻回骂道:“你们最好对我们客气点,不然等我家女儿回来省亲,你们就完了!” 张三金快吐了:“别说废话了,赶紧滚吧。” 还有脸提她家女儿,她家女儿已经被詹家处理掉了吧? 张三金实在是受不了张氏他们,嫌弃他们动作太慢,直接带着衙役赶人,把他们轰出了墨香街。 张氏他们有了银子后是豪横得不行,去了府城最大的客栈,包下一座院子落脚,还去酒楼订了一桌子好菜大吃大喝。 大庆他们把张氏四人的动向告知顾锦里。 顾锦里冷笑出声:“继续盯着,再派人把离他们住处最近的两个院子包下来,今晚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以为闹了这一场,让她爹断了手指不需要还吗? 吃吧喝吧,过了今晚,你们是连泔水都没得吃! “是。”大庆带着人立刻去安排。 顾锦里则是给顾大山把脉,顾大山一直撑着,刚刚进家门就吐血倒下了,他们急忙把他抬回正院,如今正在救治。 “小鱼,你爹咋样了?”崔氏问着,心里担忧得不行。 顾锦里道:“娘别担心,我爹就是郁结于心,给他扎针散血行气就成。” 不多时,顾锦里就给顾大山扎完针,开了药方,对崔氏道:“娘,我爹天快亮才会醒,您别担心,也不用熬夜守着,可以放心睡觉。” 可崔氏哪里能放心,是一直守着顾大山,就怕他有个好歹。 顾大山在老顾家的时候受了很多苦,但这几年时常吃顾锦里配的药膳,身体养得不错,是半夜就醒了。 不算明亮的屋子里,崔氏正蹲在地上,看着温在炉子上的肉粥。小鱼说了,要是大山醒来了,可以给他先喝点粥。 顾大山看见崔氏,心下一安,喊了一声:“敏娘~” 第923章 生不如死 当年带着崔氏流浪的老妇人曾经喊过崔氏敏姐儿,顾大山听了后,就喊她敏娘,一喊就喊了二十年。 “他爹,你醒了。”崔氏听到顾大山的声音,欢喜得不行,跑了过来,问道:“觉得咋样?心口可疼?” 今天进家门的时候,他是捂着心口吐了血的,当时整张脸从惨白变成了金纸,眼见着就要过去了,差点没把他们吓死。 顾大山扯扯嘴角,笑道:“不疼,就是有点累,你别担心。” 说着,抱住了崔氏,哽咽着道:“敏娘,对不起,是我看清得太晚,要是早些年就看清他的真面目,也不会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他不是个好丈夫,不是个好爹,让自己的妻儿受了太多的苦,这个家要不是有小鱼跟安哥儿,早就被老顾家害得没了。 崔氏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道:“没事,如今咱们一家都好好的,日子也越过越好了,以前的事儿不要再想了。” 她明白顾大山对顾老爷子的感情,毕竟是亲父子,他心底总是存着点期望,想着只要自己听话,好好给家里赚钱,孝敬顾老爷子,顾老爷子就会看到他的好。 可顾老爷子不是人,薄待了他一辈子,到如今都不悔改,只想继续缠着大山,吸他的血。 顾大山没有再说话,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崔氏怕他难过,正想安慰他,却发觉自己的脖子湿了。 顾大山哭了,在撑了这么久后,抱着崔氏,汹涌的掉着眼泪,但他没有嚎啕大哭,只是在控制不住的时候溢出几道哭声。 崔氏知道他心里难受,需要大哭一场,她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他,跟他一起默默流泪。 顾大山哭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哭累了,也放下了,不好意思的对崔氏道:“让你看笑话了。” 崔氏嗔他一眼,拿过帕子给他擦眼泪:“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种话,你能好起来比什么都好。” 她就怕他会闷在心里,又会郁结得再吐血。 顾大山道:“你放心,我不会再想了,不值得。” 或许他这辈子就是个没有父缘的人,既然如此,那他就不求了,只抱着媳妇孩子过日子。 说完想起四个孩子,又问道:“程哥儿他们呢?没有被吓到吧?” 程哥儿年纪小,绣姐儿胆子小,他怕自己突然吐血会吓坏他们。 崔氏摇头:“他们都大了,哪里还那么容易被吓到,你安心养着,别担心他们。” 顾大山听得放心了些,又问起顾锦里:“小鱼呢?晚上没乱跑出去吧?那丫头脾气大,我怕她跑去找张氏算账。” 崔氏道:“没有,她晚上睡觉前还过来了一趟,你就别担心她了。” 虽是这么说,可崔氏心里却泛起嘀咕,小鱼不会真的跑去找张氏算账了吧? 崔氏不愧是顾锦里的亲娘,很是了解这个女儿,顾锦里确实溜了出去,如今正坐在张氏屋里,看着大庆给张氏用刑。 大庆按照顾锦里的吩咐,用毫毛细小的长针刺进张氏两边腋下的肋骨缝里,以及两边的腰间。 这两个地方都是人体最疼的地方,而长针上还沾着药粉,痛感加倍,张氏是痛得差点晕死过去。 可顾锦里不会让她晕倒,行刑前给她吃了药丸,让她清醒着受刑。 张氏是哑着嗓子惨叫着,被折磨了两个时辰后,才被拿开罩住她的布袋,看见了顾锦里:“是,是你……你个贱人怎么敢……” 啪啪两声,顾锦里扇了张氏两巴掌,冷笑道:“怎么敢这么对你是吧?你放心,我不但敢对你用刑,还敢杀了你,我今晚来就是要收了你这条贱命的!” 言罢是砰一声,对着张氏的脸踹了一脚,把张氏踹倒在地。 “是谁给你的胆子,到了今天还敢算计我家?上次骡车翻车的时候你没事就觉得自己命大是吗?”顾锦里笑了,笑声里带着阴冷与残忍,道:“你们一家的命都捏在我手里,我想要你们什么时候死都成。原本想着你们这一房只拿一个顾有福祭天就算了,可你偏偏要找死,那就怪不了我了。” 张氏大骇,惊恐的道:“害有福残废的人是你?” 顾锦里点头:“没错,就是我。” 张氏听后是打着哆嗦质问顾锦里:“这,这可是杀人,你怎么敢这么做?!” 顾锦里笑了:“我怎么不敢?我不但敢杀顾有福,我还敢杀你。” 她笑着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直接刺了张氏一刀,不过没有刺中要害,直接刺穿她的手臂而已,可这就足够吓死张氏。 张氏惊恐不已,彻底怕了,顾不上手上的伤,急忙求饶:“小鱼,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只要你放过我,我明天就带着那老头子走,再也不帮着他去找你家的麻烦。” 顾锦里摇头,说出两个字:“晚了。” 又笑道:“你放心,你今晚不会死,你会继续活着,只是会活得生不如死。” 这话比直接杀了张氏还可怕,张氏快疯了,惊恐的问道:“你,你啥意思?” 大庆道:“扎你的长针里淬了毒,你的身体会变得越来越差,最后你会五脏六腑腐烂生虫而死。” 五脏六腑腐烂生虫而死! 张氏听罢,浑身一寒,差点吐了,哆嗦了片刻后,又瞪着顾锦里道:“说谎,你在骗我对不对?世上哪有这样的毒药?” 顾锦里笑了,笑得意味深长:“你明天就知道了。” 说完对大庆使了个眼色,大庆一掌劈晕张氏。 收拾完张氏后,顾锦里又去见了顾老爷子给顾有福。 她没跟他们客气,一来就狠狠打了他们一顿,拿着秦三郎递过来的木板子,朝着顾老爷子的老脸猛扇,把顾老爷子扇得哇哇叫,见鬼般看着她。 这,这是顾小鱼?顾大山的二闺女?这个贱丫头怎么敢打他?他可是她的亲爷爷! 顾锦里扇完后,通体舒畅,看着顾老爷子道:“你个老王八,被顾老太戴了一辈子绿帽都不敢吭声,就敢欺负我爹,以为我家还跟以前一样吗?既然你这么找死,那我只好毁了你们,让你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顾老爷子被打还被骂,是边哭边瞪着顾锦里,嘴里挤出两个字:“你死……” 还没说完,嘴巴又被板子狠扇了一下,把老门牙都给扇没了。 顾锦里扇完后,对大庆道:“大庆,给他吃药。” “是。”大庆拿出两枚哑药,给顾老爷子跟吓得发抖的顾有福一人吃了一枚。 顾有福快吓死了,见自己被喂药,以为是要命的毒药,直接吓得晕死过去。 顾锦里啧了一声:“真没用。” 顾老爷子从没见过这样凶残的顾锦里,是看着她直打哆嗦。 然而,顾锦里还有更凶残的,解决掉他们之后,让人去隔壁收拾顾成礼。 对付顾成礼就简单粗暴多了,直接让游安他们把顾成礼给暴打一顿,再把三奶奶给他们的银票,以及老顾家的八十两银子全部抢走。 没了银子,对于顾老爷子他们来说,堪比天塌了。 第924章 群男变渣史 顾锦里看着被打得浑身是血的顾成礼,心里还不解气,拿出两包药丸递给大庆:“红纸包的拿去给顾成礼吃,黄纸抱的拿去给顾有福吃。” 这两种毒药是不同的,所发的病症都不一样,但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吃下去后不会立刻就死,只会损害他们的身体,折磨他们直到死去为止。 “是。”大庆很听话,又拿着毒药去给顾有福、顾成礼父子吃。 旁边的游安则是看了秦三郎一眼……好担心,要是哪天主子被毒死了咋办?为啥小东家有这么多的毒药?她一天天除了赚钱以外就是做毒药存起来吗? 秦三郎察觉到游安的目光,锐利的眼眸往他那边看了一眼,游安急忙地下头来,心中大喊:属下错了,别练我!再练会死的! 主子经常把他们扔到深山或者淮水里去训练,那训练的强度就连他们这些从水匪寨子里出来的人都顶不住,且训练的方式跟惩罚的方式还很多,每次训练都让他们生不如死。 游安怕被罚,立刻带着人去布置现场,把屋子里布置成土匪作案的模样。 不多时,大庆回来了,对顾锦里道:“主子,毒药已经给他们吃下去了。” 顾锦里点头,站着继续等着,秦三郎却道:“剩下的交给游安他们做就成,我们先回去,天不早了,你该睡了。” “好。”顾锦里没有多待,跟着秦三郎回去了,临走前交代大庆他们:“你们小心一些,莫要被人发现,弄好后就回梧桐街的宅子休息,不用再来家里禀报。” 大庆是秦三郎给她的人,还没有过明路,因此不住在她家的宅子里,而是住在秦三郎买的宅子里。 而秦三郎在府城买的宅子有几个,除了梧桐街以外,在城西、城东、城南、城北都有宅子,方便手底下的人行事。 大庆虽然喜欢冷着脸,但对于顾锦里的好意,还是铭感于心,应道:“是,小东家安心回家,我们弄好就走。” 秦三郎见她们说完话后,牵着顾锦里的手走了,带着她抄近路,过小巷,躲开城中的巡逻,回到了宅子里。 两人没有敲门,直接翻墙回了家里。 顾锦里住的院子已经锁门,她只能跳窗进了自己屋子,秦三郎跟着她回了屋,让顾锦里皱起眉头:“你跟进来做什么?赶紧回去睡觉啊。” 他这几天也没多少时间睡觉,一直帮着对付老顾家、黎家,还去了府城答应一趟,见了郭将军跟蓝副将。 “我看你不太高兴,心里不放心。”秦三郎见她的手有些凉,倒了一杯热水给她喝,又问道:“饿不饿?我去给你找些东西来吃。” 顾锦里摇摇头:“不用了,我不饿,等会儿就睡觉了,再吃东西不好。” 见他担心自己,又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想不明白,为啥顾老头能这么对我爹?我爹掏心掏肺的对他,任他奴役,到了现在也没能还来他的一句好。明明就是亲儿子,他怎么能这么对自己的亲儿子。” 在上一世,她也见过不少恶心的父母,可都远逊于顾老爷子,顾老头对顾大山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秦三郎在京城的时候,见过一些跟顾老爷子差不多的父亲,闻言说道:“看着是不可理喻,其实说来也很简单,就是要面子,不愿意向做儿子的低头,且在大楚,儿子的东西就是老子的,要是做老子的不能管着儿子,让儿子言听计从,那就是没本事。” “什么?”顾锦里听得懵了:“京城还有这样的说法?” 秦三郎点头:“嗯,听我爹说,在大楚刚刚建立的时候,那些靠着功劳翻身的新兴勋贵们,对自家的儿女就是这样。听话的就有好日子过,不听话的,害死了都不心疼,特别是对于那些原配所生的孩子。” “害死原配所生的孩子?”顾锦里惊了:“这是亲爹吗?这是一群畜生吧,连亲生儿子也要害死!” 秦三郎点点头,跟她说起大楚建立时新兴勋贵的事儿,说起来很简单,其实就是发达了,看不上老家的糟糠之妻,被前朝的大家闺秀们给迷住了眼,一个个开始心猿意马的**子了。 “新妻子皆是十几岁的大家闺秀,娘家得力,人年轻漂亮,又知书达理的,还会挑选貌美的丫鬟给夫婿收用,他们皆是草莽出身,大字不识多少,见了这样的媳妇哪有不喜欢的?自然是对新媳妇言听计从,对从老家接回来的妻子是连看都不看一眼,还嫌弃她们。” “有些人听了闲话,以为妻子在乡里坏了清白,为了面子就开始默许新妻子对自己的原配下手,最后很多人的原配妻子都死了。又以为原配没了清白,而不待见原配留下来的儿女,是把他们磋磨得不成人样。” “听我爹说,在大楚建立的前二十年,很多原配的儿女都过得很惨,是二十年后,有原配的儿子出息了,最后又出了商国公的事儿,大楚才多了那条若是娶继室,必须另外登记户籍,需跟原配子女的户籍纸分开的刑律。” 而顾锦里家当初断亲,也得益于这条刑律,才能拿到自家的户籍纸。 顾锦里听完,是气得发抖……她听了什么?简直就是听了一部群男变渣史! 靠,想把那些渣男全都挖坟鞭尸(╯‵□′)╯︵┻━┻ 她忍不住骂娘了:“这些种马怎么能这样?听信别人几句流言就暗杀妻子,还磋磨自己的儿子,是不是亲生的自己不知道吗?” 气死她了,气死她了,男人果然有钱就变坏! 秦三郎见她生气,有些后悔跟她说起这些事儿,抱住她道:“别气,那是立朝之出的事儿,如今已经没有这样的事儿。” 顾锦里冷笑:“大家闺秀的继室儿女当家了,自然没有这样的事了。” 又推着他道:“你别碰我,我生气,不想看见男人。” 秦三郎听罢,觉得自己好冤,哄着她道:“我不是他们,没想过要娶其他女人,我只要你,会永远信任你,不会听信别人的谗言,只要是你生的孩子,我会把他们当成命来疼。” 第925章 救命啊 爷爷说过,他是个信心坚定的人,而他也很确定,自己这辈子除了她以外,不会再对任何女人感兴趣。 他抱紧她,抬手轻轻拍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慰着她:“不生气,你只要记得,我会永远对你好就成。” 因着爹娘的影响,他从小就觉得,夫妻应该只有彼此的,因此当他知道叔父有通房丫头的时候,是震惊不已,觉得这样很不对,还心疼过二婶一段时间。 可二婶却觉得这没什么,还说他爹娘这样的才正常,世上哪里有男人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的? 而他爹因着只有他娘一人,被京城的人笑话。 不过他爹不是吃素的,谁敢笑话就揍谁,是把很多勋贵、大官给打得满地找牙,被御史台上折子攻讦十几年,还因此被皇帝叫去申斥,也被送过美人,但他爹都没收用,而是把那些美人给扔去倒夜香,把那些想着过好日子的美人给气得差点上吊。 最后等那些美人的傲气被磨光后,就把他们配给自己的手下,让军中不少光棍汉都娶上了媳妇。 顾锦里也知道他是无辜的,自己不该对他生气:“对不起,我就是替我爹不值。” 明明是原配长子,却被亲爹磋磨了一辈子。 秦三郎笑道:“我知道的,不用道歉,咱们算是未婚夫妻了,以后是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你要是心里有气就对我发,不要憋着。” 顾锦里听得笑了,戳着他的脸道:“无缘无故对你发火,你不生气吗?” 秦三郎摇头:“不生气,你要是憋在心里不说,我会更担心。” “傻瓜。”顾锦里被他宠得很高兴,又瞅了瞅他,问道:“你爹为什么只娶一个媳妇?” 他爷爷是开国勋贵,他爹就是勋贵子弟,按理说应该三妻四妾才对,怎么就娶了一个媳妇?这在古代勋贵来说,真的很不可思议。 秦三郎没有瞒着她,把实话说了:“我爷爷当年打仗的时候,救过一个前朝闺秀,娶做了二房……可她不乐意屈居我奶奶之下,害了我奶奶的性命,我爹是受了这事儿的影响,觉得女人多了是祸事,又是真心喜欢我娘的,这才打死不要第二个女人。” 他爹也不是圣人,是受了血的教训,这才打定主意只娶一个女人。 而因为这事儿,他爹是时常教育他们:臭小子们,都给老子听好了,谁敢胡乱救女人回来,老子打断你们的腿! 顾锦里听得愣住了,没想到秦小哥的爷爷也是个渣男!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顾锦里后悔了,没想到竟然问出这样的答案,早知道她就不问了。 秦三郎笑了:“没事儿,这些事情原本就该告诉你的……所以你放心,无论将来如何,我都不会要其他女人。” 他的目标一直很明确,那就是她。 他不会像二哥那样,为了妻族助力而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他只想像自己的爹娘一样,互相守着彼此,恩恩爱爱的过一辈子。 顾锦里高兴了,看着他道:“我相信你。” 我也会跟你一样,认定了就是一辈子,会永远跟着你,不离不弃。 秦三郎见她终于高兴了,放下心来,凑近她道:“今天很辛苦,还被你怀疑,需要安慰。” 顾锦里眨眨眼:“嗯?要什么安慰?” 秦三郎笑了,俯身亲上她。 顾锦里:“……” ┗|`o′|┛嗷~~ 臭小子,你学坏了,还会趁机占便宜了! 不行,不能来是让他占便宜,她也要占回来,所以她张嘴咬了他一下。 没想到玩过火了,他很激动,呯一声轻响,抱着她,把她压在墙上,但他的手掌一直扶着她的背,没有让她被撞到。 顾锦里:“……” 你还会壁咚! 顾锦里一直是晕乎乎,直到片刻之后,他在她耳边有些着急的道:“快吸气。” “呼~”顾锦里听话的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视线慢慢清晰,是他着急中又带着无奈的脸,她眨眨眼,问他:“亲完了?” 秦三郎笑出声来:“嗯,下次要记得吸气,不然你会晕倒。” 他发现她的一个毛病,只要他亲她,她就会晕乎乎的,像是快睡着的模样,可爱极了。 顾锦里的脸是瞬间就红透了,觉得很是丢脸,推开他道:“我要睡觉了,你赶紧回去。” 她推得有些厉害,秦三郎是一个踉跄,退后两步,又走了过来,低头看着她道:“好,我回去了,你早点睡,明天还有好戏看。” 等张氏他们明天醒来,城里定要再热闹一番。 顾锦里:“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脸好烫,要丢脸死了。 秦三郎很喜欢看她脸红害羞的模样,可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她会恼羞成怒,虽然舍不得,却还是走了。 临走前交代她:“不要贪凉,记得把博棉被盖上。” 虽然已经三月了,晚上却还是有些冷的。 顾锦里点点头,推着他的脑袋,把窗子给关上了。 不多时,听见他的笑声,以及脚步渐渐远去的声音,直到脚步声都听不到了,她才换衣服睡觉。 晚上做梦了,梦见他们成亲生了孩子,孩子男女都有,一个个胖乎乎的,可爱得不行,他也对她很好,日子正过得美滋滋,可有白莲花觉得他帅,因此看上了他,要来跟她抢人,被她一包毒药给毒死了。 可白莲花姐妹众多,一个荷花池的莲花都是她的妹妹,全都变成美女来给白莲花报仇。 她寡不敌众啊,在快招架不住要被白莲花的姐妹给弄死的时候,他放了一把火,把这群白莲花的老家——荷花池给烧没了! “哈~”顾锦里抱着被子,笑出了声,嘀咕一句:“让你们跟我抢男人,烧死你们。” …… “啊!救命啊,救命啊,强盗抢劫了!” 天色刚亮,福家客栈最豪华的金福院里就发出一阵阵的呼救声,福家客栈的伙计听到呼救,急忙带着家伙什赶去了金福院,看见被打得浑身是血,正在惨叫的顾成礼。 伙计们吓坏了,急忙冲过去扶起顾成礼:“顾少爷,您别怕,没有强盗,是我们。” 顾成礼早就被吓傻了,根本不听伙计们的话,还在惨叫着:“来人啊,救命啊,强盗抢劫了!” 第926章 疯婆子 伙计们很是无语,赶忙捂住他的嘴巴道:“顾少爷您别喊,客栈里真的没有强盗,我们是客栈的伙计,您别怕。” 娘的,这里是客栈,你这么喊,让我们客栈还怎么做生意? 客栈里进强盗啊,以后谁还敢来住? 顾成礼被捂住嘴巴,更加害怕,是唔唔叫着,不断挣扎,几个伙计是用了死力气才把他给摁住。 正在摁着顾成礼的时候,门口又冲进来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婆子,冲他们喊道:“救命,救命啊,顾锦里给我下毒了,她要杀我啊!” 福家客栈的伙计们再次懵了,盯着来人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来:“……你是顾有福媳妇?” 张氏顶着一头乱发,里衣的衣襟也敞开着,对他们哭喊道:“就是我啊,你们快去请大夫救救我,顾锦里给我下毒了,我肚子里长虫子了,要死了啊!” 张氏是不断重复着自己被下毒,肚子生虫子,要他们去请名医的话。 福家客栈的伙计们是安慰她,让她别吵别吵,可他们五个人的嗓门都抵不过一个张氏的,是差点被她被烦死。 没办法,只好把张氏也给摁住,可已经晚了,有客人已经听到张氏的声音,跑过来问道:“这是出啥事了?一大清早的就喊救命,吓死人了。” 客栈掌柜听到声音也赶了过来,听到这话是急忙解释道:“客人放心,我们客栈绝对安全,有人守夜的,您且放心着,是老顾家的人发疯了,在说胡话呢,我们这就去给他们请大夫,客人先回去,等会儿我们会给您送早饭。” 又加上一句:“不要钱的。” 那客人听罢,生气的道:“老顾家的人?这家人名声都臭了你们也敢接,这不是给客栈找麻烦吗?” 掌柜的也后悔了,可老顾家人出手大方啊,一来就要住最好的院子,这一晚的住宿费可就是三十两,他舍不得银子,就给接了,没想到住一晚就出事儿。 那客人听了,这才走人,临走前还提醒道:“赶紧解决了吧,客栈里的客人可都起来了,要是传出去,你们客栈就完了。” “诶诶诶,多谢客人提醒,我们这就解决。”掌柜的是把客人送出院子,看着客人走后才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关上金福院的门,冲进屋里吼道:“你们干啥吃的,赶紧堵住她的嘴巴啊,这破锣嗓子大得很,叫得我在前面都听到了。” “是。”伙计们是急忙堵住张氏的嘴巴,又把张氏跟顾成礼的话说了一遍。 掌柜皱眉:“强盗?顾锦里?那个顾锦里是谁?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句没听明白。” 又吩咐伙计:“去请大夫,从后门去请,别让人知道。” 张氏说自己中毒了,人是在他们客栈中毒的,总不能不找大夫来看看。 “诶。”伙计应着,赶忙跑去请大夫。 等大夫请来的时候,金福院的门前也围满了人,客栈里的客人还是知道了老顾家的事儿。 掌柜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实在没办法,只好去通知东家付老爷。 付老爷跟付少爷是连早饭都没吃就赶来了,一个劲的跟客人道歉,说会彻查这件事儿。又让掌柜的门打开,让客人进来看,做出没有要瞒着的架势来。 几十个客人一拥而入,看着大夫给张氏把脉。 片刻的工夫后,大夫道:“她好好的,没有中毒。” 付老爷问道:“真没中毒?可她一直嚷嚷着自己被下毒了,难道是疯了不成?” 要是自己疯的就不管他们客栈的事儿。 或者是想要趁机闹事,讹诈他们客栈的银子。 大夫道:“我是没把出来她有中毒。你们要是不信,可以请柳大夫跟肖大夫来看看。” 付家有钱,花点银子请名医保住客栈的名声也值得,是立刻派人花重金请了柳大夫跟肖大夫来跟张氏看诊。 两位大夫也没看出什么来,柳大夫还说了一句:“估摸着是真的发了癔症。” 发了癔症,这话落在客人耳里,妥妥的就是张氏疯了啊。 付老爷听罢松了口气:“没中毒就好。” 可张氏不干啊,一直喊着:“我中毒了,真的中毒了,昨晚顾锦里带着人来给我下毒,想要害死我,你们赶紧报官去抓她啊!” 哼,贱丫头,看老娘这回不把你给弄死! 不管她有没有中毒,只要能把顾锦里弄去衙门就成,一个姑娘家家的,进了衙门,上了公堂,那就是坏了名声,看以后谁敢娶她。 张氏打着害死顾锦里的主意,可付少爷道:“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有何证据证明顾锦里害了你。再说了,那个顾锦里是谁啊,听都没听过。” 张氏道:“顾锦里就是顾大山的二女儿,她昨晚是来给她爹报仇的!” 付少爷哦了一声,看着张氏的眼神不对劲起来:“原来是顾大山的女儿啊,那我们更不能替你去报官了,你这明显是怀恨在心,故意冤枉人,想要害了顾大山的女儿。” 这话一出,在场的客人是纷纷点头:“付少爷说得对,这老顾家的人还是不死心啊,闹了一出又一出,这回竟然是空口白牙的就冤枉顾大山的女儿,想要用这事儿来讹诈顾大山家的银子。” 张氏吼道:“我没有,顾锦里昨晚真的带人来给我下毒了!” “切,你没有?你要不是打着继续攀咬顾大山家好讹钱的主意,怎么会说出这般荒谬的话?顾锦里?那顾锦里长得是圆是扁我们都不知道,你就开始说她给你下毒了。自己又拿不出被下毒的证据来,大夫也说了你没有中毒,你这不是在冤枉人是什么?” 付少爷指着张氏道:“做人要有良心,你们家把顾大山家害得还不够,还想继续害人,你们怎么那么坏?” 又对着在场客人道歉:“诸位客人实在是对不住了,怪我们家掌柜舍不得银子,接待了老顾家,我们这就把他们赶出去,不让他们再来碍大家的眼。” 是趁机要把张氏他们赶走。 张氏急了,起身厮打着付少爷:“你个狼崽子,你胡咧咧个啥,老娘都说了是顾锦里那贱丫头害得我,你凭啥不信?凭啥不信?老娘打死你!” 张氏这副要吃人的模样落在在场的客人眼里,当真是疯了。 付老爷见自己儿子被打,急忙喊道:“快去把这个疯婆子拉开!” 第927章 讹诈 客栈伙计们急忙上去救主,可张氏的力气奇大,不断挣扎厮打着,一时间五个伙计愣是摁不住她。 旁边的客人看了唏嘘道:“就这身板你说自己中毒了?到底是中毒了还是吃了啥仙丹?” “呸,老娘就是中毒了,是顾锦里害的我!”张氏是呸了那个客人一口,把那客人恶心得直往后退去。 付老爷见状是记得不行,最后没办法,只好带着掌柜亲自上阵,七个人才把张氏给摁住。 简直不可思议! 张氏的力气怎么会变得这么大? 大家伙经历过顾成志的事情后,都对疯子有了一定了解,有客人问柳大夫:“柳大夫,疯子发疯是不是力气会变大?” 柳大夫皱了皱眉,点了点头:“嗯。” 客人听了立刻道:“诶哟,你们听听,我就说张氏这婆娘是疯了,你们客栈还接待他们一家,赶紧扔出去啊。” 其他客人也纷纷说道:“对啊,赶紧扔出去,我们可不敢跟疯子住在一个客栈里。” 掌柜的赶忙道:“客人们莫急,我们这就把他们赶出去。” 付老爷则是扶起付少爷,心疼的给他擦着脸上的血:“我的儿,你没事吧,那疯女人有没有打伤你?” “儿子没事,只是他们不能再留了,得把他们赶紧赶走,这老顾家人都是疯子,太可怕了。”付少爷心里直骂晦气,没想到张氏这么猛,凶悍起来是把他都给抓伤了,他英俊非凡的脸啊,如今都被抓花了,让他怎么去参加文会? “我儿放心,爹这就把他们赶出去!”付老爷也很生气,张氏竟然敢打他的独苗,这可是他四十岁才得的唯一男丁,要是有个好歹,他老付家可就绝后了,家产就要落入族人手里! 张氏见大家都把她给当成疯子,急忙回过神来,做出正常的样子,冲着大家笑道:“诸位老少爷们,你们别误会,我不是疯子,是真的被顾锦里给下毒了。” 可在场的人看见她的笑容是齐齐一哆嗦,娘啊,太吓人了,她竟然还呲着一口黄牙对他们笑,看着更像个疯子了。 付老爷恨死了张氏,闻言是冲过来要扇她,被付少爷给拦住了:“爹,莫要打她,她家最会讹人,要是您打她一下,她讹咱家万两银子咋办?让他们把住宿费付了、再把屋里砸坏的东西钱给赔了就走人。” 至于打伤他的医药钱,他大方一点,不用他们赔了。 付老爷:“成,看在我儿的份上就便宜你们一会儿,老兆,你把砸坏的东西粗略算算,不用算太清楚,算个大概就成,让他们赔了银子赶紧走人。” 赔钱?! 张氏是听得一懵,顾成礼是直接哭了,喊道:“我们家的银子都被土匪给抢走了!” “啥?礼哥儿你说啥?咱家的银子都被抢走了?你说真的?”张氏最在乎银子,听到这话是快疯了,要不是有活计摁着她,立时就要冲过来厮打顾成礼:“昨晚我说我来藏银子,你爹跟你爷非要给你藏,好了吧……诶哟,天老爷啊,银子没了,你让我们还怎么活啊!” 张氏是哭天抢地的,可掌柜的不信顾成礼的话,只以为他们母子是在做戏,想要不给银子,是带着两个伙计在屋子里搜了起来。 可他们搜了许久,是把顾成礼、顾老爷子父子、张氏住的屋子都给搜遍了,连一粒银子屎都没发现,顿时急了,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对付老爷道:“东家,真没银子。” “没有?”付老爷听得一惊,莫不是客栈里真的进了贼人? 老顾家的人十分高调,得了顾三爷的夫妻的千两银票后就开始摆出大爷模样,一路招摇过市来投宿,被贼上盯上,翻进客栈来偷走银子也是正常的。 可这事不能认,要是认下了,他们客栈的名声咋办? 付老爷正为难着,张氏就哭喊起来:“我们没有说谎,我们的银子真的被抢了,是顾锦里带着人来抢走的,你们赶紧报官抓她,不报官抓她就是她的同伙,我们就要去衙门告你们!” 付老爷听到这话,眸光一寒,也不跟张氏客气了,对着在场的客人道:“诸位客人也看见了,这个张氏就是个疯子,先说那个什么里的给她下毒,结果见冤枉不成后,又说银子被偷了,是怎么样都要害死顾大山一家才罢休。” 又道:“我们福家客栈是看走眼了,不该为了那三十两银子的住宿费就收下他们,如今我们家也不要那住宿费了,这就把他们赶出去,还望诸位客人给我们做个见证才好,我们不是故意要把他们赶走,实在是他们心肠歹毒,一直诬赖人,我们是受不了了才把他们赶走的。” 付老爷是做了一辈子生意的,人老成精,很会说话,这番话一说出来,是得了在场客人的可怜,纷纷道:“付老爷别说了,这老顾家是什么德性,我们都很清楚,赶紧把他们赶走吧,不然就要开始讹诈您家了。” “诶诶诶,我这就赶走他们。”付老爷说着,立刻对伙计们道:“来啊,把老顾家的人都给赶出去。” 可张氏不敢,没了银子她觉得天都塌了,是哭喊着拽住门扇不走:“我们不走,我们是在你们客栈出事的,你们得赔偿我们一千八十两银子,不赔我们就不走,死给你们看!” 这话一出,客人们唏嘘不已:“果然啊,这就开始讹诈福家客栈了。哼,什么强盗土匪的,我看是你们自己想要讹钱,所以谎称银子被抢了吧。” 付老爷听到这话是高兴得不行,老顾家真是不作不死,名声都臭成这样了还敢张狂,如今是说什么都没人信。 顾成礼哭道:“我们没有说谎,银子真的是被几个蒙面壮汉给抢走的。” 张氏也跟着吼道:“没错,银子就是被壮汉抢走的,福家客栈必须赔钱,不赔钱我立马撞死在这里,让你们的客栈变成凶宅,看以后谁还敢来你家客栈住宿?” 掌柜的听罢是气得发抖,娘的,就没见过这般胡搅蛮缠的泼妇!而这事儿是因他而起,要是解决不好,他这个掌柜也做不成了,一家子还得被东家发卖。 第928章 赶出河安府 他想了想,立刻道:“东家,不如报官吧,不能让老顾家的人这么冤枉咱们。” 付老爷一顿,点头答应了:“好,你赶紧去府衙报官,就说老顾家人伪装自己被打劫,用此来讹诈咱们客栈千两银子,求大人为我们做主。” 张氏虽然怕官,但想着她确实被顾锦里下毒,家里的银子也被偷了,是理直气壮的道:“好,报官就报官,把顾锦里给抓了,看她还怎么嫁人!” 可张氏没有想到,知府大人早就恶心死了老顾家,他们在外面怎么作死都好,可要是还来麻烦府衙,那知府大人可不会跟他们客气。 因此当衙役来禀告说福家客栈状告老顾家自导自演被抢劫,讹诈客栈千两银子的时候,是冷笑出声:放了你们一条生路你们不要,非要来本府这里找死。 烦死了,这回不把你们全都清了,本府就不是人! 古知府是雷厉风行,立刻询问了福家客栈的东家、掌柜、伙计、两名大夫、以及客人,得到的都是张氏没有中毒,而他们身上的伤极有可能是刺的,因为按照伤口的位置与方向来说,皆是自己能刺到的位置,且都不是要害。 要是土匪抢劫,还能跟你比划着地方,避过要害来刺你? 知府大人得了这些的供词后,是想直接判刑,但唐通判提醒他:“大人,这些人要不得,两个瘫痪、一个疯子、一个受伤的瘸子,干不了活儿,判他们坐牢只会浪费粮食。” 大牢也不养闲人啊,是要拉去矿上或者其他地方干活的,就老顾家这四个残废能干啥?一天天要粮食要喝药的,不得把府衙给吃空咯? 古知府一个激灵,对啊,这老顾家的四个可都有病,不能干活,不能判他们坐牢。 他想了想,给张氏两条路,一是把他们赶出河安府,不管他们去哪里都成,反正永世不能踏入河安府境内。 二是直接判他们死刑,三天后行刑。 张氏是吓懵了,哭喊着道:“大人,大人我们明明是被害的,您能这么对我们?应该去把顾锦里给抓了,判她死刑才对!” 顾成礼也一个劲的点头,对对对,应该把顾锦里家的人都杀了,然后把她家的营生都判给他们家,那他们家就发财了。 不过顾成礼是个内里毒,只敢在心里想想,没敢把这话说出来。 古知府冷笑道:“张氏,你这心肠可真够歹毒的,你可知把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叫到公堂上来,对她一辈子会有何影响?” 往轻了说,那是一辈子嫁不出去,往重了说,可能会被族里直接沉塘! 张氏自然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她才一个劲的要告顾锦里。 可张班头已经从顾锦里家回来了,还带来了顾锦安跟小吉。 小吉说:“东家吐血了,我们家姑娘是一直待在家里给东家熬药,府里的人都看见了的,晚上也是奴婢陪着姑娘睡的,姑娘是连家门都没有离开过。” 顾锦安接着道:“我家二妹妹昨天是一直在家里的,虽然听说了老顾家的事儿,可她是姑娘家,一般不出门,也就是在家里生气罢了,从来没有找过老顾家的麻烦。” 这话说得张氏快要吐血了:“呸,顾锦里那贱丫头不出门?那昨晚给我下毒的人是谁?你们全都在包庇她,快把她交出来,给她用刑,让她招供!” 啪一声,古知府一拍惊堂木,呵斥道:“罪妇闭嘴,案件已经很清楚,一切都是你的诬告,如今给你两天路,要么赔偿福家客栈的银子,要么就判处斩首之刑!” 说着,不想再被老顾家的事情费心,是立刻对衙役道:“先用刑,一人打他三十大板再说。” 打死了事。 衙役们是立刻一拥而上,把张氏跟顾成礼给吓得不轻。 张氏还想再死撑片刻,可当板子打下来的时候,是再也撑不住了,哭喊道:“大人,大人我们错了……假的,全都是假的,求求您饶了我们,我们这就走,永远也不回来了。” 呜呜呜,这些衙役是下了死手,想要打死她啊,才打了三板子,她就感觉骨头要裂开了。 顾成礼本就受了伤,如今又被打,是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在活命跟银子之间,他选了命,是跟着哭喊道:“大人,我们错了,求您放过我们吧。” 古知府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他们赶出河安府,永世不得踏入河安府。” 又悄悄交代张班头:“你亲自带人把他们赶走,赶远一点,莫要往临河府那边赶,各府城的学子要去哪里参加院试、乡试的,得罪不得。” 张班头秒懂:“大人放心,卑职明白。” 言罢,是带着十名衙役,两两一队的架起顾老爷子四人,一路离开衙门。 百姓们是一路从福家客栈跟到府衙,见府衙判了案子,要把老顾家给赶出去,全都激动不已,喊道:“府衙判了,是要把老顾家这群喜欢讹钱的赶出河安府!” 其他百姓听了,是跟着高喊道:“老顾家被赶出河安府了,快来看啊!” 府城百姓是奔走相告,全都涌来看热闹,府城衙门所在的主街是被堵得水泄不通,张班头他们艰难的驾着老顾家四人往城门口走去。 小吉想要跑去看热闹,顾锦安却没同意,你可是小鱼的丫鬟,一言一行都关系着小鱼,可不能去胡乱看热闹,是等老顾家离开,他也带着小吉、泽子走人。 古知府判完张氏四人的案子后就回了后衙,全程都没有跟顾锦安说过一句话,是一直在避嫌……眼见着府试就要开考了。不避嫌不行啊。 顾锦安跟小吉他们虽然回去了,可陈氏却拉着顾大贵来看热闹,是把顾大贵推在前面,给自己开路。 顾大贵被前面的撞得不轻,捂着鼻子道:“别推了,再推我就死了。” 陈氏听了骂道:“呸,你就这点子能耐?昨晚不是挺厉害的吗?如今让你开个路你就抱怨,再敢废话,今晚别上老娘的床。” 顾大贵想死的心都有了,脸色涨红着骂道:“你个臭婆娘,还有点廉耻没有,什么话都敢大喇喇的说。” 第929章 扔掉 “呵,都睡了多少年了,你还来跟老娘装纯情?”陈氏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那对夫妻不说这事儿,还能光做不说? 顾大贵服了,见旁边有人看来,急忙用袖子遮住脸,一边给陈氏开路,一边道:“你给老子闭嘴,再说荤话我就回去,不给你帮忙了。” 陈氏翻了个白眼,道:“行行行,我不说了,你赶紧的,还有不短的路呢,赶紧追上去。” 又小声的嘀咕一句:“我这不是想再给你生个儿吗?” 旺哥儿都快十三了,要是他们再不赶紧生,等过几年,旺哥儿开始说亲后,他们再生就不好看了。 顾大贵听到了,想了想,对她道:“不用非要生的,两个儿就够了。” 他想着,陈氏应该是逃荒的时候给饿伤了,坏了身子,这辈子应该是怀不上了。 顾大贵说这话原本是想安慰陈氏,不想她难过的,结果陈氏在后面踹了他一脚,骂道:“呸,你是看不起老娘的肚皮是不是?给我等着,年底定会给你造出个胖儿子来。” 顾大贵听罢,突然心疼起自己的老腰……生儿子这事儿,话说,累死的他吧?他能不能不生? “你磨蹭个啥呢?赶紧走啊,慢腾腾的,你蹲着孵蛋呢?”陈氏又开骂了。 顾大贵只能赶忙先前冲,快累死的时候,终于赶上了张班头他们,而此时已经到了城门口,道路开阔了,陈氏是立马跑到张氏他们面前,刷一下,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往张氏眼前一递,把张氏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金子,全都是金子啊,天老爷啊,陈氏这个婆娘是真的发了啊。 陈氏见张氏看呆了,那是立刻嚣张起来,砰一声,把盒子阖上,抱着盒子,笑嘻嘻的道:“瞅见没?那都是我的,这些只是零头,我家还有宅子、田地、银子,是一辈子都花不完,知道老娘现在多有钱了吧?是不是很嫉妒?很想过来撕了我?诶,可你被衙役押着,动不了啊,哈哈哈~” 陈氏嚣张得没边了,那笑声听得让人想要揍她。 张氏本就因为银子没了而心头滴血,听了陈氏的话后,是立刻发疯,要冲过来撕咬她,两个衙役急忙拽住她,差点把她的手拽得脱臼才把她给拦住。 陈氏没想到张氏会这么凶狠,也下了一大跳,赶忙抱着盒子后退几步,跟张氏保持距离。 可她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不多时又扯扯自己身上的锦缎裙子,笑道:“看见没?这可是锦缎衣服,可贵了,五两银子一匹呢?不是我买的,是小鱼家送来的,你说气不气人?” 又道:“你们真是瞎了狗眼,干嘛磋磨小鱼一家?你们要是好好对他们,他们一家都是知恩的,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好,如今我家的日子是不用愁了,跟着小鱼家,拿着她家给的一成分红,就算是瘫了也能躺床上吃香喝辣。” 张氏原本就被刺激的不行,听到这话更加疯魔,是咆哮着问道:“你说啥?顾锦里家给了你家一成分红?!” 一年上百万的营生啊,一成那是多少? 张氏疯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是突然冲过来扑倒陈氏,厮打着她:“贱人,把那一成分红拿来,那是我家的银子,是我家的!” 顾大贵惊了,急忙冲了过来,一脚踹开张氏,把陈氏拉了起来。 陈氏是啥人?能摆摆被打,是冲过去,长着长指甲的手对着张氏的脸一顿挠,哗哗哗几下,张氏的脸顿时血肉模糊。 衙役们都懵了,老天爷,他们看到了啥?这两个真是女人?这娘的是两头母老虎吧? 顾大贵赶忙朝他们吼道:“差爷,赶紧过来把张氏拉开啊,她要杀我媳妇!” 衙役们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去拉开张氏,折腾了半刻钟才把张氏彻底制服。 张班头快疯了,朝着顾大贵道:“管好你媳妇,听说张氏可是有癔症的,要是你媳妇被张氏给弄死了,我们可不负责。” 顾大贵赶忙道歉:“是是是,差爷放心,我一定看好她,对不住,给你们添麻烦了。” 陈氏闯了祸,也不敢骂人了,躲在顾大贵身后不说话。 顾大贵被她气得是短命三年,想要骂她,见她受伤了,也不好再骂……其实是怕这婆娘伤好了找他算账不敢骂。 “成了,该说的都说了,回去吧。”顾大贵没让陈氏再看热闹,拽着她走了。 陈氏把张氏气得发疯,心里也舒坦了,美滋滋的回了城里,路过福泰楼的时候,还用着顾锦里的名义去蹭了一顿饭。 …… 府城外,张班头他们是一直压着张氏他们走着,可见张氏越来越不正常,生怕赶得不够远,她会在河安府境内发疯伤人,最后是让衙役会府城,驾来一辆马车,用马车把他们载着,往下一个府城赶去。 一路疾驰,直到天色快黑了,才把他们赶出河安府境内,仍在一个路边的小镇里。 张班头警告他们:“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再回河安府,只要你们敢踏入河安府一步,就等着被砍头吧!” 说完,不理会顾成礼的哭求,带着衙役赶忙跑了。 顾成礼是哭得不行,问张氏:“娘,咱们该咋办啊?如今没了银子,又不能回河安府找大伯家,咱们会死的,呜呜呜……” 张氏快疯了,是一直念叨着:“银子,一成分红,天大的营生,是咱们的,全都是咱们家的……” 是足足念叨了一个时辰,把顾成礼给吓得不行,以为张氏疯了,是拿着块石头躲在一边,只要张氏发疯暴起伤人,他就准备拿着石头砸死张氏。 可张氏也是逃过荒的,经历过大难,没那么容易疯,一个多时辰后也就好了。 不过,好了之后张氏变得更加狠毒,是盯着顾老爷子跟顾有福,目露凶光,脸上挂着狰狞冷笑。 顾老爷子跟顾有福都吓得不轻,知道张氏是起了杀心,想要喊救命,可他们被顾锦里下了哑药,是连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最后,张氏对他们笑道:“你们不用怕,我虽然在你们老顾家过了很多苦日子,可我是个好人啊,是不会杀掉你们的。” 顾老爷子跟顾有福是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多久,张氏就对顾成礼道:“成礼,如今咱们唯一的出路就是你妹妹,咱们想要翻身只能去找她,靠着她跟詹家为咱们出头。” 顾成礼听得眼睛大亮:“娘说的对,咱们去找妹妹,妹妹聪明,又有詹家撑腰,只要找到她,咱们就能把顾大山一家给弄死,再夺了他家的营生。” 可是…… “爹跟爷咋办?咱们带着他们怎么走到金宁府?” 张氏笑了,阴森可怖的道:“带着他们自然是走不到金宁府的,所以我们只好把他们扔掉了。” 第930章 最后的下场 扔掉! 顾老爷子跟顾有福震惊了,惊恐的看着张氏,这个婆娘竟然要把他们扔掉,她怎么敢? 顾成礼听到这话是心下一松,可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掉着眼泪道:“娘,爹跟爷爷都瘫了,要是把他们扔了,岂不是在……”杀死他们? 不,是比直接杀死他们更惨。 要是遇到野狗或者山里下来的野兽,可是会被直接啃死的。即使没有遇到野兽、野狗,就这么扔掉,不能动,也会活活饿死。 张氏握住顾成礼的手,轻笑道:“我的儿,娘知道你心善,可咱们如今不是没办法嘛。再说了,咱们又不是遗弃他们,只是暂时把他们放在这里而已,等咱们找到蓉姐儿,拿到詹家的银子后就会回来接他们去享福,多好的事啊。” 顾成礼确定,张氏是真的疯了。可他也不想带着顾老爷子跟顾有福这两个累赘,是哭着默认了。 顾老爷子跟顾有福快吓死了,急得直叫,可他们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只张着嘴巴,做出大叫的模样。 顾成礼跪在他们的面前,握着他们的手哭道:“爷爷、爹,你们放心,等我们找到蓉姐儿,拿到银子后,就带着詹家的下人来接你们,你们就暂且在这里住一段时日。” 啊啊啊! 顾老爷子跟顾有福在心中狂叫着,住你娘,这野外是能住人的? 他们想要顾成礼带他们走,可顾成礼掉完鳄鱼泪就松开他们的手走了。 张氏笑了,眼睛在黑夜里泛着阴恻恻的光:“爹、有福,你们要乖啊,就在这里待着,千万别乱跑,不然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就找不到你们,你们就不能跟着我们去詹家过好日子了。” 疯女人,疯女人! 顾老爷子跟顾有福恨不得生吃了张氏,这个贱人怎么敢这么做?! 顾有福是瞪着张氏,用眼神威胁她,可张氏根本不怕顾有福,临走前是坐在顾有福身上,一下一下狠狠扇着他的脸。 啪啪啪! “狗东西,楼子里的女人好睡吗?老娘跟了你这么多年,没过上好日子就算了,你有点银子就跑去楼子里把钱送给那些贱货。” “你可怪不了我,要怪就怪你儿子,他就是个没良心的,要不是心毒,他能同意我扔下你们?” “还是蓉姐儿靠得住,我要去找蓉姐儿做老封君了,你们就等着被野狗吃吧。” 张氏此刻说出来的话又很正常了,而她心里已经信不过顾成礼,是看穿了他的本质。这小畜生不愧是顾老爷子的亲孙子,跟顾老爷子一个德性,都是只为自己的自私鬼。 张氏打完顾有福后,又看着顾老爷子,笑道:“爹,您老别怪我,你落到这种地步,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这是报应,是你帮着黎石榴杀死费氏的报应!” 又盯着他问:“别说你不知情的话,这话连鬼都骗不了。大夫可是说了,她喝药的时候病情是渐渐加重的,病情都加重了你还给她带药回来吃,你这不是想杀了她是什么?” 张氏是冷笑道:“呵,你们这些狗男人的心思啊,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不就是觉得自己被人说是吃软饭,想杀了费氏,合理的占有她的嫁妆嘛。费氏的老娘是瞎了眼才会把女儿嫁给你。” “所以你如今的下场都是你应得的报应,怪不了我,我是在帮费氏报仇,是在做好事儿。你就等着费氏来向你索命吧!” 张氏是一个劲的骂着顾老爷子,说着应果报应的话,实则是想为自己脱罪,心里好没有负担。 她把顾老爷子吓得半死后,就走了。 顾成礼在远处等着她,见她来了,又道:“娘在这里等着我,我去跟爹和爷爷说几句话。” 张氏笑着道:“我儿就是善良,去吧。” 顾成礼跑去找了顾老爷子跟顾有福,两人看见他是喜出望外,以为他是良心发现回来带他们一起走了,可惜顾成礼只对他们两人说了一句话:“爷爷、爹,都是我娘出的主意,你们要是索命就去找她,我是无辜的。” 说完对着他们拜了几拜,拔腿跑了。 顾老爷子跟顾有福是气得吐血,想把顾成礼给叫回来,可他们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一刻,顾老爷子才真正后悔了。 报应,报应啊,早知如此,他就不该那么对费氏……可十里八乡的人都说他是靠着费氏才能住上青砖瓦房,有田有地,还能有银子去做生意的。 他们凭什么这么说? 他是费氏的男人,费氏家又是绝户,这辈子都得靠着他,他花她的嫁妆怎么了? 他没想过要害死她的,就是想娶个女人回来气气她,让她服软。可黎石榴那个贱妇把药材给换了,当他发现的时候,费氏早就痛得不行了,身上还有腐烂的臭味。 都这样严重了,反正也治不好了对不对,那,那也只能这样了。 总之,他没错,是黎石榴的错,他是个好丈夫,是个好爹,起码没有让顾大山饿死,还给他娶了崔氏做媳妇。 是顾大山不孝,心里只把顾老三当成爹,从来没把他这个亲爹放在心里过。 顾老爷子是一个劲的在心里说着自己无辜,让费氏别来找他索命的话。 可费氏还是来了。 黑夜里,她长着好几双眼睛,那些眼睛泛着幽幽绿光,正在盯着他,好像在质问他: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虐待我的一双儿女?为什么拿着我父兄的抚恤银子去养黎石榴的孩子?! …… 顾成礼跟张氏扔掉顾老爷子跟顾有福后,趁着夜色进了镇子里,找了一户住得偏僻的人家,进了那家里偷钱。 结果他们的动作太大,在翻床头箱笼的时候被发现了,床上的老妇人醒了过来,看见他们后,大喊出声:“来人……” 啊字还没喊出来就被顾成礼一石头砸晕了。 床上还有个老头子,听到声音刚刚醒来,也被顾成礼给砸晕过去。 这家似乎只住着两个老人,砸晕他们后,顾成礼跟张氏是立刻拿了找到的十几两碎银子,以及米面肉,还有笼子里的鸡跑了。 顾成礼捧着这十几两银子是高兴得不行:“没想到两个老货还能有这么多银子,这家里的日子过得不错啊。” 而这十几两银子也让顾成礼发现了一个生财之道,跟着张氏就这么一路偷着往金宁府那边去。 第931章 被抓 汪汪汪~嗷呜! 嘶啦,嘶啦,嘶啦! 黑夜里,有流浪的野狼狗出来觅食,看见顾老爷子跟顾有福后,扑上去撕咬他们,不过片刻工夫就把他们咬得浑身是伤。 但他们命大,并没有被野狼狗吃掉,而是被下山卖药材,正要回山的道人给救了。 梆梆梆! 两名穿着粗麻衣的道人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握着木棍,打着一群野狼狗,混战一刻多钟后,那群野狼狗不敌两名道人,只能呲牙嗷呜的叫着,瞪着绿色的眼珠子盯着两位道人,想要伺机而动,把他们也给扑杀了。 可两名道人会武,手里又有火把,那群野狼狗攻击了几次都被打得不轻,只能纷纷离开。 两名道人击退野狼狗后,立刻去查看顾老爷子跟顾有福,一人惊喜的道:“师父,他们还有气。” 年长的老道听罢,道:“你立刻回药铺找人,让药童来把他们抬回去,伤得太重了,得赶紧处理伤口,不然命怕是保不住。” “诶。”小道士立刻奔回镇上,三刻钟后,终于带着几个药童,抬着门板子赶来。 “游师父,我们来了,人呢?”药铺的人跟游师父他们的交情很好,一来就问道。 游师父招呼着他们:“在这里,当心一点,他们都伤得很重,经不起颠簸。” “诶,我们明白。”药童们都是做惯这种活计的,是避开顾老爷子跟顾有福身上的伤口,把他们抬上门板,快速而稳健的往药铺行去。 到了药铺后,游师父跟药铺大夫是折腾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彻底把顾老爷子跟顾有福身上的伤口处理好。 只是他们身上被啃得不成样子,而顾有福的脖子还被咬了两口,那血虽然止住了,可看着他被咬烂的喉咙、听着他呼呼的出气声,药铺大夫摇头道:“老游,这人怕是不行了。” 游师父是清修之人,遇见了这样的事儿只尽力救治,能不能活:“看他的命吧。” 又疑惑起顾老爷子跟顾有福是什么人来?怎么会出现在镇子外? 小道士自打遇上顾老爷子父子后,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此刻说道:“师父,他们两人都瘫痪了,不可能自己走到镇子外,估摸着是被人抬来的。这家人真是狠心,见他们瘫痪了就把他们扔掉,当心天打雷劈。” 游师父倒是很淡然,闻言说道:“世上百样人,总有几个心思不善的,莫要理会,咱们只做自己的事儿,修自己的道便可。” 小道士听了道:“是,徒儿谨遵教诲。” 顾有福是熬到快天亮的时候过去的,他的脖子被咬烂了,就算游师父想要救他也救不了。 顾老爷子命大,快天亮的时候竟然醒了,不过只是醒了一会儿,又昏睡过去。 药铺大夫道:“成了,这老头子死不了了。” 只是…… 他看着游师父问道:“你又要把他们带回山里去?” 游师父是清修之人,讲究个缘分,只要被他遇上的无处可去之人,若是愿意,他就会收留他们去观里过活,等厌倦山里的日子后,那些人随时都能走。 游师父点头:“不知道他们的家在哪里,看这模样也是被家里人给扔掉的,无处可去,我既然遇上了,自然是要带回山里的,起码能有他一口吃的。” 不至于被饿死。 药铺大夫道:“成,等过几天他的伤好些后,我让药铺的人帮你把他抬回山上去。” 至于顾有福,镇子后有个林子,游师父让小道士去哪里挖了个坑,把顾有福给埋了,还跟他一段咒,让他入土为安。 除了游师父他们救了顾老爷子以外,镇上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儿,住在镇子最西边的老唐家遭了贼,家里的十几两银子都没了,两个老人还被砸破了脑袋,所幸被人发现的早,没有闹出人命。 唐家二老被抬到药铺里的时候,药铺大夫是嘀咕着道:“咱们镇子是咋回事?怎么出了这样的恶贼?” “谁知道呢,近来世道不好,听说西北跟中州那边是一直在闹腾,估摸着是那边的人日子过不下去,跑来咱们这边,没吃的了就进屋里偷。”镇上司吏坊的衙役说着,又道:“你们先给老唐叔夫妻包扎着,我去敲锣通知大家当心贼人。” “诶,你赶紧去吧,可得赶紧通知,不然再有人家被偷了可不得了。” 老唐家的儿子在府城里做着掌柜,一个月有不少工钱,家里被偷了十几两银子还能过得下去,要是那穷苦人家被偷了这么多钱,可是要去跳井的。 衙役点点头,跑去敲锣通知大家,又纠集了镇上的一些壮丁,在镇子上搜查着贼人的下落,可张氏跟顾成礼早就跑了,他们是什么也没有搜到。 最后只能把这事儿上报县衙,县衙听说没有搜到贼人,也没有闹出人命,只是做了个登记就完了。 游师父见镇上乱糟糟的,见顾老爷子好了一些后,就带着小道士,把顾老爷子抬回山上养着。 顾老爷子醒来后,得知顾有福被野狼狗给咬死了,是悲痛欲绝,这个长得最像他,他最疼爱的亲生儿子啊,还没到四十岁就去了。 他是躺在床上,不断的流着泪,想着顾大山发达了却不认他、顾老太给他戴了一辈子的绿帽、亲生的孙子顾成礼把他们给扔在路边、掏心掏肺对着的顾有文、顾有禄却不是自己的种……当真是生不日死。 可有些孽,造了就要还,他如今落得这样凄凉的下场全是罪有应得。 …… 顾成礼跟张氏两人偷了十几两银子后,过了几天逍遥日子,银子就花光了,他们就又继续偷,可偷着偷着,那心就被养大了,觉得那几两十几两的根本不能算银子。 又来到一个县城里的时候,顾成礼已经买好了刀,眼里迸着寒光道:“娘,儿子已经看好一户人家,那户人家里就一个婆婆带着两个妇人和几个孩子,男人都外出做买卖,是好几晚都没回来,咱们今晚去干上一票就能拿到不少银子,让您吃香喝辣。” 第932章 沉江 张氏也是红了眼,心里早就没了善恶,是只要能弄来银子享受就成,听了这话立刻同意:“成,就听我儿的。” 当天半夜,大家都睡了之后,他们悄悄潜进那户人家抢东西。 没错,他们已经不偷了,打算用抢的。几个妇孺罢了,他们手里有刀,还能怕她们不成? 可他们这回失算了,刚刚潜进屋里没多久,就跟一个汉子迎面撞上。 那汉子先是一愣,看见顾成礼手里的刀子后,是立刻反应过来,两招就夺过顾成礼手里的刀,再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砰一声,顾成礼被踹得直接跪在地上,喀嚓一声,膝盖骨都碎了。 “老二快起来,家里进贼了!”那汉子朝着屋外喊着,手上的动作不停,是一把扭过顾成礼的手,再狠狠一拉,咔一声,直接把顾成礼的手给拉得脱臼。 “啊!”顾成礼惨叫着,痛得差点晕死过去,急忙喊张氏:“娘快帮我打他!” 张氏早就吓懵了,听到顾成礼的话回过神来,是拔腿就跑。 顾成礼目露寒光,该死的张氏,他可是她的亲儿子,大难临头她就扔下他自己跑了。 可张氏也没能跑掉,是跟冲进屋子的另一个男人撞在一起,砰一声,直接被山一样壮实的男人给撞倒在地。 那男人也是会武的,反应又快,立马把张氏压住,咔一声,先卸了她的两条胳膊,让她不能再动弹。 张氏急得不行,赶忙求饶:“好汉饶命,饶命啊,我们只是路过想要进屋里借宿一晚,不是来偷东西的。” “呸,你当我们老梁家的人是傻子吗?会信你这种鬼话。”梁老二不跟他啰嗦,直接拿过家里的绳子,把张氏给捆了。 张氏哭啊,一个劲的说:“好汉误会,我们母子当真是路过来借宿的,你们抓错人了。” 梁老大听了道:“别废话了,我们兄弟是走镖的,啥样人都见过,就你们这点子伎俩想要骗我们,还嫩了点。” 梁老大把顾成礼给捆起来后,对梁老二道:“老二去衙门喊人,说咱们抓到两个贼人,估摸着就是这几天传得很凶的雌雄双贼。” 诶,瞧瞧,张氏跟顾成礼偷东西还偷出了名号来。 最近沿着官道的几个镇子都有人家被偷了东西,有人见过那两个人,说是一男一女,只是那女的年纪有点大,看着不像是夫妻。 可不管,只要是男女一起合伙作案的,大家都叫雌雄双贼。 “诶,我这就去。”梁老二是转身出了屋子。 梁老大一边看着张氏母子,一边朝着屋外喊道:“娘、媳妇、二弟妹,你们莫慌,贼人已经抓到了,老二去报官了,一会儿衙役就来,你们待在屋子里就好。” 梁老太他们早就听到外面的打斗声,是吓得不轻,闻言终于放心不少,喊道:“诶,我们知道了,你当心着点,听说这雌雄双贼可厉害得很,从不走空呢。” 雌雄双贼的名声在附近几个镇子是传得相当响亮,大家伙都怕得不行,她家又是妇人孩子多,梁老太一直害怕家里出事儿,没想到这两个恶贼真的来了。 幸亏老大老二听说了雌雄双贼的事儿,是提前赶来回来,要不然他们家就晚了。 小半个时辰后,梁老二终于把县衙的人带来了,是立刻把张氏母子抓走,又用半个晚上的时间对他们用刑,到了天亮的时候,顾成礼终于受不住酷刑招供了,承认他们母子偷了沿途几个镇子十几户人家的银子。 但顾成礼招完后,又把所有过错推在张氏身上,哭着道:“是我娘强迫我做的,我要是不去偷,她就要死给我看。我是做儿子的,总不能看着自己亲娘死吧,只能答应她,跟着她一起去偷东西……差爷,我是无辜的,都是我娘的错。” 顾成礼在黎家的时候,跟着黎家的先生念过一些书,黎家的先生跟他们讲过大楚刑律,其中有一条是认罪者、被教唆行凶者,皆能减刑。 而他犯的只是偷盗,其中伤过人,却都没有闹出人命,而他又年轻,朝廷的矿上需要人手,一定不会判他死刑,只会判他去矿上干活。 只要他能去矿上,就能有机会逃走,去投靠蓉姐儿。 张氏听到这话是瑟瑟发抖,盯着顾成礼,咬牙切齿的道:“你个丧了良心的狗杂种,跟你爷、你爹一个德性,有好处的时候就争着要,一看见出事儿了就立马把错推到别人头上。顾成礼你放心,你这回是逃不了的,老娘就算是死也要跟你一起死!” 张氏是个狠人,紧接着是把所有过错又推到了顾成礼的手上,还说了顾成礼买刀子打算杀人抢劫的事儿。 而顾成礼的刀子是在县城里买的,衙役去查了,还真的查到了。 顾成礼哭喊着:“是我娘让我买的刀子,是她强迫我去偷抢的,我就是个从犯,她才是真正的恶人!” 张氏听得笑了:“儿子,做了恶事就要偿命,你不能为了自己活命就把为娘往死里推啊。” 张氏把一切过错推到顾成礼身上后,又对衙役道:“差爷,我没有伤人命,判不了死罪,在咱们大楚,只要不是犯了人命案的都能用银子抵罪。” 又道:“我女儿顾蓉是金宁府詹家三少爷的妾室,詹家乃是传承几百年的世家,江南江淮无人不知,请让我给金宁詹家送一封信,只要詹家收到信,定会派人拿银子来给我消罪。” 张氏跟顾蓉一样,都是在危急之下有急智的人,且顾蓉跟她说过不少詹家的事儿,她把这些事情说出来,是把衙役唬得一愣一愣的。 衙役赶忙去禀告县令大人。 县令大人也被唬到了,又想起河安府的八卦,说詹家三老爷跟詹家三少爷在河安府睡了两个姓顾的姑娘,还把她们带回金宁府了。 估摸着传闻是真的。 他思量片刻,生怕有个万一会被詹家报复,最终同意张氏写信送去给詹家,只要詹家人拿银子来给张氏和顾成礼消罪,他们就能被释放。 张氏见县令大人同意了,是得意得不行,口述让书吏写信,送去金宁府。 张氏正做着詹家来人救她的美梦,殊不知顾蓉、顾雅、顾小妹三人已经快被詹家叔侄沉江。 第933章 我要你死【谢谢大家的月票^0^】 顾蓉她们的事儿,对于詹三老爷和詹三公子来说是莫大的耻辱,特别是詹三公子,他因为这事儿被很多文人嘲笑。 他们从河安府到临河府休整,准备登船过江回江南的时候,是被临河府的一群文人围住自家别院,在他们家的别院门口大骂,各种嘲笑他们,把他们说得是畜生不如。 还说詹家有他们这样的叔侄,不配世家之名,要写信给十大世家家主,要把他们詹家去世家名册里删掉,让他们詹家连三流世家都做不成。 临河府的说书先生们还很厉害,已经编出好几个话本来说他们叔侄的事儿,其中还有他们叔侄疑似喜欢仙君、碰了顾有禄他们、得了花柳病的版本。 詹家叔侄是又急又气,他们就是睡了两个女人,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如今整个詹家的脸都丢尽不说,詹家还极有可能被世家名册除名! 詹家是传承了几百年,经过几代先祖的呕血拼搏才有了世家之名,要是就这么被除名了,那他们两个也不用活了,族里会把他们剁了祭祖。 詹三公子是受着赞扬长大的,哪里受得住这样的辱骂?是开门跟那些文人理论,结果被那些文人给怼了回来:“哈~詹三啊詹三,你还想否认?你们叔侄难道没有因为强了两个姑娘而被抓去衙门?那么多人看见呢,你们以为纳她们做妾就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又道:“那两个姑娘还在你家别院里吧,要是事情是假的,你们为何把她们带着?不是应该立即把她们扔下,以示自身清白吗?” 旁边一个衣襟敞开,露出胸肌的狂士道:“薛兄,不是两个姑娘,是两个姑娘跟一个寡妇,那寡妇还是那两个姑娘的姑姑,听说他们叔侄还争抢那个寡妇,为了寡妇大打出手。啧啧啧,某听了当真是好奇得很,那寡妇得是何等的天仙模样,才能引得詹家叔侄为她动手。” 那位薛兄听罢是长长地哦了一声:“还有寡妇啊,还是姑侄三人!詹三你们还有没有点纲理伦常?竟把人家姑侄三人都给染指了,你们,你们简直是畜生不如,丢尽我们文人狂士的脸!” 还有人趁机道:“是姑侄吗?难道不是叔侄?听说詹家叔侄跟顾有禄他们也……” “闭嘴!我们没有!”詹三是怒吼着解释着,可没人听他的,只指着他不断大骂着。 詹三的嘴巴本来就不厉害,面对这么多人的怒骂,他根本没有还口之力,最后只能躲回别院里,被临河府的文人嘲笑得更厉害了。 詹三是待不下去了,原本想要住两天,等家里的船准备好后再上路,可因着这事儿,是立刻收拾东西,匆匆登船。 顾蓉一直担心詹三公子会气得把她们扔下不管,直到登上詹家大船后,她心里才安稳下来。 晚上的时候,她精心打扮一番,还亲手做了一个鳖鱼汤,端去给詹三公子。 叩叩叩~ “三公子,是奴婢。奴婢给您熬了鳖鱼汤,特意给您端来了,您开开舱门,让奴婢进去。”顾蓉知道老顾家的事儿快把詹三公子给气死了,所以她很聪明的没有再求什么妾位,而是自称奴婢,只求在詹三公子身边做个丫鬟便可。 以她的手段,做个几年丫鬟就能被抬成妾室。 她不急,只要给她时间,她一定能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 可惜她没有时间了。 詹三公子已经快要气死,见顾蓉还不怕死的来找自己,还给他喝鳖鱼汤,就如今这情况,他就是喝死都对她提不起兴趣。 不过,詹三公子还是让丫鬟小月开了门。 “进来吧。”小月是别院里的通房丫头,只要詹三去别院,她就负责伺候。 顾蓉看见这个小月,心里恨得要死,这世家大族的通房丫头当真是长得貌美,身段也是媚得不行。 不过不急,她顾蓉靠的是脑子,从来不是脸蛋。总有一天她会把这些****子都给收拾了。 “小月姐。”顾蓉对着小月笑得很是憨厚,行了礼后,进了屋子,直接跪在地上,把鳖鱼汤递给詹三公子:“三公子,这是奴婢上船后就熬的,大补呢,您尝尝,喝完后再休息。” 詹三笑了:“顾蓉,你觉得自己很聪明是不是?” 喝完后让他怎么睡?还睡得着吗? 顾蓉听得心下一惊,忙道:“奴婢愚钝,不敢自作聪明,只是一心一意的想要伺候三公子,还望三公子别嫌弃奴婢。” 啪啪两声,詹三公子是狠狠扇了顾蓉两巴掌,再抬脚砰一声,把顾蓉踹倒:“不敢自作聪明?你一直都在自作聪明!你把我詹三当成什么人?那些富户家里的蠢货公子哥吗?我詹三出身世家大族,尊贵无匹,你一个贱婢,流着泥腿子血脉的肮脏贱人也敢跟我耍花招。” “我原本还想留你一段时间,等到了金宁府后再动手,是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了我了。” 顾蓉闻言大惊,看着詹三公子泛着杀气的眼睛,知道他是动了杀心,顾蓉怕极了,却强装镇定的道:“是奴婢错了,三公子息怒,奴婢这就滚。” 说着是急忙起身,向着舱门小跑而去。 詹三公子看着顾蓉逃命的样子,冷笑出声,贱人,以为自己逃得了吗? 顾蓉果然没能逃脱,是刚刚迈出舱门就被两个影子卫给抓住了。 顾蓉惊恐的看着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影子卫,这就是世家大族吗?竟然能养出这样的下人来。 “三公子,三公子奴婢知错了,求您饶奴婢一命,只要您留着奴婢,奴婢一定能帮您对付顾锦里家。您当初不是想要求娶她吗?我会让您如愿的!”顾蓉为了活命,是连顾锦里都给拉下水:“我是顾锦里的堂妹,只要我发话,您再让说书先生宣扬一番,坏了她的名声后,不怕她不就范!” 然而,詹三公子听罢,却只说了一句:“把顾雅、顾小妹抓出来,给她们姑侄三人绑上铁块,沉江!” 话落,船上又突然冒出几个影子卫,那些影子卫像是鬼魅一般,向着顾雅她们的船舱奔去,不多时就把顾雅、顾小妹抓来,脚上绑上铁块。 顾蓉见詹三公子来真的,快吓疯了,哭求着他:“三公子,三公子我错了,您想奴婢如何,告诉奴婢一声,奴婢一定照办。” 詹三公子听罢,从舱房里走了出来,居高临下的俯瞰着顾蓉,一字一顿的道:“我、要、你、死!” 第934章 鸣郎救我 我要你死! 顾蓉惊了,没想到詹三公子会这么讨厌她,她为了他,可是连奴婢都愿意做的。 顾蓉的心里很是不服,想要怒吼着质问詹三公子: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顾蓉还不够能屈能伸?! 可她知道自己现在小命要不保了,不敢再说什么惹怒詹三公子的话,只默默流泪,虔诚的看着詹三公子,哽咽的轻喊着:“三公子……” 詹三公子看着她满含热泪的哀求眼眸,笑了,做出有史以来最最粗鄙的事儿,那就是对着顾蓉的脸吐了一口唾沫。 顾蓉懵了,没想到詹三公子是吝啬得连一句话怒骂都没有给她,直接这般羞辱她。 她绝望了,当年逃荒的时候日子再苦她都没有绝望过,可此时此刻,她是彻底绝望了。她放弃了心机,放弃了装可怜,只求着詹三公子:“三公子,是奴婢下贱,求您别杀奴婢,您就当奴婢是屁,把奴婢给放了,奴婢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您面前。” 只要能活下去,以她顾蓉的本事,定能再傍上富户公子,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换来荣华富贵。 然而,詹三早就恶心死了她,要是时光能倒流,他绝对不会睡她,而是见到她第一眼就把她给掐死! 顾蓉正求着詹三公子,顾雅跟顾小妹被影子卫押来了,两人都被绳子困得结结实实,被影子卫扔到船板上。 有三个影子卫还扛了三袋子铁块过来,绑在她们三人的脚上。 顾小妹突然被绑,是又吓又懵的,根本搞不清状况,还向詹三公子告状:“三公子,这些狗奴才太无礼了,竟然闯进舱房里把我们给绑了,我们正在睡觉呢……再怎么说我以后也是要伺候三公子的,是他们的女主子,他们这么对女主子,您一定要帮我做主啊。” 说着,还呜呜呜的哭,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还偷看詹三公子,想看看他有没有心疼自己? 然而,詹三公子是仰天长啸:“哈哈哈,女主人?就凭你也想做我詹家的女主人?” 啪啪啪! 詹三公子快气疯了,是连连扇了顾小妹好几个巴掌,掐着她的脖子,双眼凸出,冒着腥红怒火,骂道:“你以为自己是谁?以为我詹三是谁?你一个寡妇,一个其貌不扬、留着农人肮脏血脉的寡妇也想做我詹家的女主人?我呸!我詹家是世家豪族,曾经的三公之家,传承了数百年的钟鸣鼎食之族,会娶你这样的贱人?” “真要让你进了我詹家的门,我詹家的列祖列宗会直接降下天雷来把我们詹家子孙全部劈死!” 不劈死也没用了,堂堂的世家子弟去去农家女,还他娘的是个寡妇,堕落之此,不死还留着做什么? 顾小妹被骂懵了,没想到自己在詹三公子眼里竟然这般的不堪。 她哭了,这回是真的哭了,哭得很是伤心:“三公子,奴家虽然是个寡妇,可也是识字的,懂得诗书礼仪,您怎么能这么贬低奴家?” “识字?懂得诗书礼仪?”詹三快笑死了:“你以为会写自己的名字,会念个三字经就叫做识字?你可读过大学之文?可治过春秋?可作出过令人拜服的名作?什么都没有你就敢说自己识字?” 我,我…… 砰砰砰! 詹三公子是气疯了,直接上脚,猛踹着顾小妹,差点把她给踹死。 顾小妹是惨叫连连,吐出鲜血来。 詹三老爷听到动静,披着衣服出来查看,看见眼前这一幕是惊了,赶忙拽住詹三,问道:“小三,你做什么?大晚上的不睡觉把她们弄出来做什么?” 看见顾小妹三人身上被捆着绳子后,心下大骇,又赶忙问道:“小三你疯了?你这是要做什么?” 又是捆住她们,又是让影子卫在她们脚上绑铁块的,这臭小子是想要杀人啊。 “做什么?”詹三公子笑了:“叔父,这几个贱人把咱们害得不轻,自然是要把她们沉江,总不能真的带回金宁府去吧?” 说着,目光一转,看向顾小妹三人,那带着冷笑的眼睛泛着幽光,把顾小妹她们看得直哆嗦。 詹三老爷见他是真的要杀了顾小妹三人,急忙压低声音劝道:“小三你别冲动,咱们不是说好了先把她们带回,等过几个月再把她们病故吗?” 詹三笑了:“等几个月再把她们病故?叔父,她们闹出来的事情这么大,侄儿等不了了,今晚不是她们死就是我死!” 他的名声、前程,全都毁在老顾家的事情上,他已经没脸见人,如今还不知道回家后会被怎么处置,在他死之前,他必须得弄死顾小妹三个出气。 顾雅一直没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被吓得说不出来,看见詹三老爷帮他们说话后,立时喊道:“鸣郎,救救妾身,妾身愿意委身于你,只求你救救妾身,别让三公子把我沉江。” 詹三公子听见鸣郎两个字是快吐了,指着顾雅对詹三老爷道:“叔父,您看看这个贱人,以前瞧不上您,想要嫁给我,如今见我要杀了她,她就亲热的喊您鸣郎了。叔父,这样的贱人不能留着,您别管,让侄儿帮你杀了她,免得她将来祸害您。” 顾雅听罢,立刻哭出声来,一声一声的喊着:“鸣郎,鸣郎快救救妾身~” 詹三老爷不是愣头青,这辈子见识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还能不知道顾雅的心思,他并不心疼顾雅,也很恼火她给詹家带来了麻烦,但是:“金宁是咱们詹家的地盘,到了哪里再动手比较稳妥,在这里就动手,万一……” 詹三公子打断他的话:“叔父放心,不会有万一的,就算有渔人不小心打捞到她们,那尸体泡久了也认不出来,且还绑着铁块,很稳妥。” 顾雅、顾蓉、顾小妹三人听着詹家叔侄说着怎么杀死他们的办法,是吓得脸色惨白,不断哭叫着。 可无论她们怎么哭叫,最终还是被詹家的影子卫绑上铁块,扔进滚滚淮水中。 顾蓉见自己真的要死了,是目呲欲裂,被扔下去之前还诅咒詹三:“詹三,你给我等着,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第935章 她早就定亲了 顾蓉很是不服,她这辈子活着就是为了要过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要把老顾家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的,可壮志未酬身先死,她心里是怨气极重,不断瞪着血红的眼睛诅咒着詹三公子。 梆梆梆! 詹三心里的怨恨比她还重,是用棍子一下一下狠打着,把她给打进淮水里:“泥腿子贱种,你就算投十次胎也不可能有本事收拾得了本公子?给本公子去死!” 顾蓉是惨叫一声,掉进了淮水里。 顾小妹原本还想求情的,可看见詹三公子跟顾蓉对骂的模样,以及三公子狠打顾蓉,而顾蓉掉落淮水淹死的情景后,是嗷叫一声,直接吓得晕死过去。 詹三公子轻蔑一笑:“废物。” 梆一声,把顾小妹也打落进水里。 咚一声,顾小妹的身体连同绑在脚下的铁块一起下沉,很快就沉进水底,只留下几个水花。 顾雅快疯了,她不信自己会是这样的下场,是拽着詹三老爷的袖子直哭:“鸣郎,奴家知错了,奴家先前说的是谎话,奴家很喜欢你,愿意给你生孩子,你别不要……” 梆梆梆,一阵击打声响起,詹三是杀红了眼,对着顾雅的脑袋一直打着,把她打得说不出话来,直至扑通一声,掉进淮水里。 詹三公子朝着淮水里呸了一口,道:“生孩子?呵,就你这样的残花败柳、肮脏血脉,还想生下我詹家的种,你配吗?” 世家子弟能随便睡女人,但女人想要进世家的门,那可是难如登天的事儿,像是顾雅这种没了清白的女子,即使怀孕也不可能生下世家的孩子,因为世家不会相信她,只以为这个孩子是其他男人的杂种,会灌药给她打掉。 詹三望着滚滚淮水,冷笑的说道:“为何农家女总是喜欢做着嫁入世家的美梦?世家是她们家里的猪圈吗?她们想进就进?” 世家的门,那是龙门,你农家女没有天梯根本进不去。 就算你用计谋进去了,世家也有的是手段把你给弄死。 别跟他说什么顾锦里,他同意去求娶顾锦里只有两个愿意,一是顾锦里的外祖家能帮到詹家,二是顾锦里很漂亮,听说姿色不逊色于顾锦绣,甚至还有超过之势,且手底下还有些赚钱的产业,不然顾蓉以为他们叔侄为何会跑来求娶? 而他也没有想过要跟顾锦里过一辈子,就是想按照吩咐,先把她给定下来再说,等以后詹家的地位提升了,他再用温水煮青蛙的法子把她给病故。 能做他詹三一辈子妻子的人,只能是父族、母族都血脉尊贵的世家女,不是顾锦里这种流着一半农人血脉的肮脏土丫头! 詹三杀了顾蓉三人后,心里总算是舒坦多了,对詹三老爷道:“叔父,您得写信通知那位贵人,咱们是听了他的话才去求娶顾锦里,接触到老顾家,弄出来这场祸事的。他必须救我们!” 詹三老爷皱眉道:“那位贵人说过,让咱们无论事成与否都不要跟他联系,他有办法知道咱们的事儿,若是可以也会出手就咱们。” 詹三冷笑道:“等他出手的时候,咱们早就被弄死祭祖了。您要是不想死,就赶紧给他送信,让他务必帮咱们。” 又说了一句:“要是不帮咱们渡过这个难关,那咱们就跟他同归于尽!” 詹三不蠢,相反的他很聪明,又很冷血,为了保住自己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会在老顾家这里栽跟头是输在他年轻且自视甚高,如今吃了教训,他以后一定会谨慎行事。 詹三说完,不再搭理詹三老爷,回舱房休息了。 詹三老爷也是怕死的,想了想,最终是听了詹三的话,给那位贵人写信求助。 淮水很深,水底下不知道葬了多少亡魂,顾蓉姑侄不过是其中的三个而已,她们的死不足为提,没人关心。 詹家的船只在淮水上走了六天,没有借道金陵,而是直接绕水而行,来到了金宁府后方,登上金宁府的码头后,还没下船就收到命令,要他们在船上待着,一直待到晚上,才被捆着押送回詹家。 一到詹家就被扔去詹家私牢,詹二老爷换了衣服,手执着荆条,把他们两人给狠狠打了一顿,最后把关在私牢里:“大哥已经告假,过几天就能到家,届时你们是生是死自有定论。” 詹三老爷年纪大了,差点就被打死,听到这话是哭着道:“二哥,二哥我跟小三是被陷害的,您一定要在大哥面前为我们说话啊。” 又道:“小三,小三可是您的亲儿子,您不能看着他去死吧?” 詹二老爷冷笑道:“小三已经长大了,男子汉大丈夫,做了错事就该有担当,就算是死了也怨不得别人。” 他是很心疼小三这个儿子,可这个儿子如今闯下的祸事足以毁了整个詹家,所有世家豪族都惊动了,要是詹家不给世家一个交代,世家一定会联合起来攻击詹家。 死掉两个子弟能救回詹家的话,那也算是死得值得。 詹三公子很了解自己的父亲,呵呵,说白了就是儿子多,不少他这一个。不过没关系,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靠詹二老爷救自己,那个贵人一定会出手救他们叔侄的,不然…… 詹二老爷说完,看了詹三公子一眼,见他闭着眼睛趴在地上,一言不发的,似乎是晕过去了,也没有管他,而是提步走了。 “二哥,二哥你回来,救救弟弟啊,弟弟错了,弟弟不想死!”詹三老爷在死牢里喊着,可詹二老爷恍若未闻,直接走人。 不过,没多久,死牢里就来了一个人,是詹二。 詹二知道詹三老爷他们回来了,心里很高兴,身体虽然还没有好,却还是撑着病体来看詹三老爷。 “叔父。”詹二喊了一声叔父,把詹三老爷给激动得不行,隔着牢房的门捂住詹二的手道:“小二,叔父就知道你是个好的,如今只有你来看叔父了。” 詹二道:“叔父别这么说,祖母也是念着叔父的,只是叔父这回出的事情太大,她老人家得护着整个詹家,不好来看您罢了,族老们知道了又要有话说了,” 詹二说了一些安慰詹三老爷的话后,就问起顾锦绣:“叔父,绣姐儿还好吗?她,她可有提起我?” 詹三老爷还没说话,詹三公子就笑了:“呵呵,二哥,你还想着顾锦绣呢?别想了,她要跟不喜欢你,她已经定亲了。” 第936章 翻云覆雨手 定亲了? “你说什么?绣姐儿定亲了?”詹二被这个消息砸懵了,把手伸进牢房里,拽住詹三公子怒问:“小三你在骗我对不对?绣姐儿没有定亲,她还在等着我去娶她!” 詹三公子笑道:“二哥,做弟弟的怎么会骗你,顾锦绣是真的定亲了,她的未婚夫婿是罗武,就是那个肮脏的农家小子,如今在衙门里做着不入流班头的罗武。”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在骗我,绣姐儿没有定亲,她看了我给她的信,知道我已经改过之后,一定会心疼的原谅我。”詹二哭了,哭得悲痛欲绝,他是真的很喜欢绣姐儿:“我最近都改过了,回家这段时日都没有让通房丫鬟来伺候,她为何还要跟别人定亲?” 詹三快吐了,心中骂道:你那是不想睡丫鬟吗?只不过是身体不行了,在养身子,不能近丫鬟的身罢了。 不过,看着詹二痛苦流泪的模样,他心里很是畅快……这个被全家人宠着的废物也有今天! 詹三心里爽了,声音也轻柔请来,安慰着詹二:“二哥别哭了,那个顾锦绣有什么好的?她宁愿选个粗鄙的农家小子也不要你,你就别再想着她了。” 这话看着是安慰,实则是有毒,每一个字都在戳着詹二的心,詹二哭得更汹了,差点就晕过去。 呜呜呜,绣姐儿不喜欢他,她是宁愿嫁给一个农家汉也不愿意嫁给他。 可是,为什么啊? 他那么喜欢她,他家里还有钱有势,她怎么能不喜欢他? 詹三老爷算是把詹二给带大的,是真的心疼这个侄儿,见他哭得这么惨,赶忙安慰他:“小二不哭,世上的美人多得是,没了顾锦绣,你以后还能遇到貌美如仙的女子。” 詹二却摇头:“侄儿不要,侄儿就要绣姐儿……我会好好待她的,要是她不同意,我就不纳妾。” 要是实在忍不住了,他就把人养在外面,绝对不会接进府里来碍她的眼。 詹三公子见詹三老爷这般心疼詹二,很是嫉妒,冷笑一声,对詹二道:“二哥,你别哭,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弟弟可以帮你的。” 詹二听得大喜,又过来握住詹三的手问:“小三,你有何妙计?快说出来,只要能帮哥哥达成所愿,哥哥把命都给你!” 詹三嗤之以鼻,这种蠢货是怎么得到三叔、祖母的疼爱的?全家人都是瞎子,詹二这傻子就该扔进淮水里淹死。 詹三在心里骂完詹二后,又笑道:“二哥,你就是太宠着她了,她一个农家女,而你是世家子,何必对她卑躬屈膝,想要,直接绑了把生米煮成熟饭就成。” 啊? 詹二惊了,他的女人虽然不少,却从来没有强迫过任何人,听到这话是急忙摇头:“不行不行,我乃是世家子弟,学的是先贤遗风,怎能做出这般禽兽之事?” 詹三很是不屑:“既然二哥不乐意,那就只能看着顾锦绣嫁给农家汉,被个粗鄙汉子给祸害了。” 詹二听罢,又哭了起来,一想到绣姐儿要跟个农家汉子睡一起,他就痛不欲生:“呜呜呜,叔父,侄儿该怎么办?” 詹三老爷安慰他:“小二不哭,还有办法的,那位贵人一定帮你。” 可詹二从小被家里宠着长大,想要什么东西是立刻就能得到的,如今在顾锦绣这里栽了数次跟头,是难过得不行,当晚回了院子后,就吐血晕了过去,把整个詹家都惊动了。 詹三得知詹二为了女人吐血晕倒了,是高兴得不行,呵,活该! 詹二不好过,而他比詹二更惨,詹二老爷为了詹家,是每天打他们一顿,都不带手软的,詹三叔侄差点就被打死过去。 而詹家族老得知他们回来后,也来府里闹了,是一连闹了好几天,即使詹二老爷差点把詹三叔侄给打死都没能让他们离开。 一直到詹大老爷回家,把其中三个老头喊进书房,跟他们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后,他们一出书房就把其他族老给带走了,之后竟然神奇的没有再来闹腾。 詹二老爷很是好奇,问道:“大哥,您都跟他们说了啥?” 詹大老爷道:“如今还不能告诉你,总之你这回做得很好。” 又道:“你放心,小三不会死。” 不仅不会死,那位贵人还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 詹二老爷听到这话,更加好奇:“大哥是什么意思?这事儿难道就这么过去了?莫不是十大世家里有人出手救咱们?” 詹大老爷还是那句话:“老二别问了,这事儿还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总之你放心,咱家没事儿,大哥也不会亏待你。” 詹二老爷有些不高兴,可他没敢表现出来,大哥是嫡长子,以后詹家的一切都是大房的,他这一房以后会是旁支,得靠着嫡支过活,不好跟大哥翻脸,也就忍下好奇,不再追问。 而这件事儿确实跟大哥说的一样,刚开始闹腾得很厉害,可突然间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各大世家并没有派人来诘问他们,也没有联手除掉詹家,只当做没有这事儿一般,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詹三老爷也被放了出来,是高兴得不行,做了好几首酸诗来庆贺自己重获新生。 可詹二老爷却是不寒而栗……闹得这么大的事情,突然就没下文了,直觉告诉他,有一只翻云覆雨手再背后操控着这件事儿。 而这只手的主人很是厉害,厉害到能把愤怒的各大世家都摆平的地步。 这个人是谁? 詹二老爷想不通,却问詹大老爷他也不说,没办法,只好去问詹三。 詹三公子是扬眉吐气了,摆足架子后,对着低声询问自己的亲爹笑道:“父亲莫要再问了,那位贵人可是说了,他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不过父亲放心,有儿子在,咱们这一房不会输给大房的。” “我儿是什么意思?”詹二老爷惊了:“我儿莫不是要跟大房?” 詹三笑道:“父亲拭目以待吧。” 说着,潇洒走人。 而自那以后,詹二老爷开始善待詹三,二房是有啥好东西都给他,还去求詹大老爷,说要给詹三谋个小爵位,让他在外行走时,身份能贵重一点。 詹大老爷没有推拒,竟然同意了,把詹二老爷给欢喜得不行。 只有詹二悲痛欲绝,只因詹大老爷找到他,对他道:“顾家女的事儿,先放放吧。” 第937章 哭死你算了 詹二听到这话都不想活了,哭着问詹大老爷:“爹这是什么意思?她都跟罗武定亲了,你还要先放放,您是要儿子放弃绣姐儿吗?” 詹大老爷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模样,皱皱眉头,道:“既然你明白为父的意思,那就照办吧。” 詹二听得愣住,都忘记哭了,反应过来后是紧紧抓着詹大老爷的手求道:“爹,您帮帮儿子,儿子真的不能没有绣姐儿,呜呜呜……” 詹大老爷看着詹二哭得快要晕厥过去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是气得一把推开他,再抬脚踹了他一脚,大骂道:“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跟个深闺怨妇有什么不同?你是男人,理应耕读学问,科考入仕做官,再不济也应该成为一大家,在文人狂士里占据一席之地,怎能为了个女子要死要活?!” “顾家女看不上你,你自己不会想法子,只知道哭哭哭,你哭死算了!” 詹大老爷一直在京城做官,这个二儿子是从小就跟着老三到处游历的,原本见他在文人狂士里有些名气,又读过他的诗文,只以为他是个有出息的,怎知竟是这般的,这般的娘娘腔! “你看看你?一张脸比女子还白,一副身体比女子还要娇弱,连哭都比女人会哭,你这等模样,哪个姑娘看得上你?从今天起,你离你三叔父远些,等你的病养好后,为父就给你请个武师专门教导你拳脚,踏踏实实学上两年,把男子气概练出来后,家里自会为你去求娶高门贵女,不会不管你!” 詹二是家里模样长得最好的子弟,为人纯善,也很敬重孝顺长辈,詹大老爷曾经也很是疼他,可如今看着他这副哭哭啼啼,娇弱得跟个仙君似的模样,他真是眼睛都快要看瞎了,忍不住指着詹二问:“小二,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堂堂一个世家子,怎么变得跟那再楼子里混饭吃的仙君似的? 要不是他一口一个说要娶顾锦绣,詹大老爷都要认为他喜欢的是男人了。 詹二听了詹大老爷的话则是懵了,看着詹大老爷,怔愣一会儿才问道:“爹,你是在骂我吗?儿子一片痴心,您不帮忙就算了,怎么还能骂我?” 怎么还能骂他? 詹大老爷看着他问得一脸认真的模样,气得直接扇了他一巴掌:“你是我生的,我还骂不了你?!” 又道:“顾家女的事儿就此打住,你先死心吧,如今家里忙乱,没工夫管你这些破事。” 说完见詹二一副心灰意冷要晕死过去的模样,詹大老爷又警告道:“别私自做些蠢事,你的一举一动都在詹家的掌控之中,你的那封什么酸诗似的信在我这里,不用再写了,写多少封都没用!” 詹二曾经给过詹三一封信,让他带去给顾锦里,可詹三知道詹二的脾气,生怕他在信里写些冒犯顾家女的东西,就先把信看了一遍,结果詹二这个混球当真是写了一些跟丫鬟嬉闹才会用到的诗文。 詹三吓到了,没敢把信送去给顾锦绣,而是压着不送,昨天把他信给了他,他看过之后是气得不气。 不是为顾锦绣生气,顾锦绣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能抬高詹家的工具罢了,他还不会为她鸣不平。 他气的是詹二:“你一个世家子,从小的礼仪规矩学到哪里去?你想要求娶顾家女,那些诗文是能写给正妻人选的?你到底有没有分清正室原配跟暖床丫鬟的区别?!” 詹二惊了:“爹,您,您拿了我给绣姐儿的信?” 又十分委屈的解释道:“儿子自然是分得清的,写那些诗文只是想要对绣姐儿述说儿子对她的情意。” 詹大老爷听罢,是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庆幸啊,庆幸他还有个长子,而老大不像詹二这样愚蠢,是个正常人,为了给家族谋福利,也能狠得下心用手段。 詹二见詹大老爷气得不轻,不想再去烦他的,可想到顾锦绣已经定亲的事儿,又只能大着胆子去求他:“爹,绣姐儿的事儿……” 砰一声,詹大老爷是直接踹了詹二一脚,怒道:“滚,我已经跟你说过了,顾家女的事情先放放,你不必再说!” 詹二被踹了两脚,身上又有病,已经被踹得快晕过去,可还是拽着詹大老爷的手,求道:“爹,为什么?您为什么不帮儿子?你们先前不是很支持儿子吗?说绣姐儿家身份不一般,可娶做正室,如今怎么就不同意了,您告诉儿子,告诉儿子啊,呜呜呜……” 詹二连连发问,说完又痛哭出声。 詹大老爷最烦的就是詹二哭哭啼啼的,见他又哭,是气得一掌扇飞他:“这事儿你没资格知道,总之你按照吩咐做便可。” 说完不想再听詹二哭下去,是立刻走人。 詹二被打,又大哭了这么一场,是直接给哭晕过去,詹家又是忙得一阵鸡飞狗跳,詹家养的名医是折腾了一天一夜才把詹二给救醒。 詹二醒来后是不吃不喝,想要闹绝食,可闹腾到最后,他实在是太饿了,只能一边哭一边吃东西。 吃完后,哽咽着问自己的丫鬟:“冰儿,你说她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难道我还比不上一个农家汉吗?” 冰儿长得貌美,是詹二的贴身大丫鬟之一,虽然没有通房丫鬟的名分,却也是伺候过詹二许多次的,该做的都做过了,跟詹二的关系比一般的丫鬟要好。 冰儿抱着詹二安慰道:“二公子莫要难过,您是个好的,绣姑娘也是个好的,可这婚姻大事历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绣姑娘做不得主,您自己也做不了主,只能这般错过了。” 冰儿很会说话,知道詹二喜欢顾锦绣,没有说顾锦绣的不好,只说是两家父母逼迫他们,才让他们这对有情人分离的。 詹二觉得冰儿说得太对了! 他的仙女不是不喜欢他,是被父母逼着跟罗武定亲的。 “我要去救绣姐儿!”詹二很激动,想要奔赴千里,来个英雄救美,扬名大楚。 第938章 没救了 冰儿的嘴角是几不可见的抽了抽,急忙劝道:“二公子,您身上还有伤,可不能乱跑。再说了,绣姐儿只是定亲又不是成亲,您好好养身子,等身子养好后再去救她,才能一次成功。” 詹二听罢,觉得冰儿说得实在是太对了,抱着她的脸一顿亲:“冰儿,你真是聪慧,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要不然他这一冲动跑去救人,结果人没救成却晕死在路边那多丢人? 詹二见冰儿这么为他着想,是心疼得不行,保证道:“冰儿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们的,家里的宅子多得很,等绣姐儿过门后,我就把你们养到外面去,隔几天就去看你们,不会让你们受委屈的。” 冰儿听罢是嗤之以鼻,可面上却是掉着眼泪,抽抽泣泣的道:“冰儿知道二公子不会负了我们,只是守着那冷冰冰的宅子,冰儿心里没底……” 冰儿说着说着,竟然开始脱衣服,求着詹二:“二公子,冰儿知道您对绣姐儿情深,这辈子都绝了要给您做妾的念头,只求您行行好,给冰儿一个孩子,让冰儿在以后的日子里能有个孩子陪伴,也算全了咱们的这场缘分。” 冰儿不愧是伺候詹二多年的人,一字一句都说到了詹二的心坎上。 詹二立刻心软了,抱住冰儿道:“好冰儿,是我对不起你们,既是你最后的要求,我自然是要答应的。” 詹二当真是个不怕死的,刚刚被救活过来就敢吃药行事,折腾了一回后就不行了。 第二天是趴在床上起不来,把詹家老夫人给急得不行,又让大夫来给他看诊,结果说是房事过度。 詹家老夫人气得不轻,想要处置了冰儿,可詹二死活不让,而詹家老夫人也害怕詹二熬不过这一劫,想着要是冰儿能给他生下一儿半女的,给他留个种也不错。 因此冰儿非但没有受罚,还被供了起来,天天好汤好饭的养着。 詹大老爷气得掀了桌子,小二真是屡教不改,没救了! 可他也懒得去骂詹二,把詹三老爷跟詹三公子的事情解决后,匆匆赶回京城去。 他在京城还有官职,可不能耽误了前程。 詹三老爷跟詹三虽然没有被詹家跟各大世家给处死,可他们两人的名声算是彻底坏了,文人狂士都看不起他们,举办文会的时候不会再邀请他们,是把他们当成过街老鼠。 詹三老爷气得做诗文大骂文人狂士,可会做诗文骂人的不止他一个,有许多文人狂士做诗骂他,把他骂得比夏先生还不如。 詹三老爷骂不过他们,是气得吐血,大病了一场。 詹三也很生气,关门把自己锁在屋里磨牙:“你们给本公子等着,等本公子成了詹家家主,让你们跪着来恭维我!” 詹三见文人狂士排挤自己之后,就开始全心全意的要跟那位贵人联系,可那位贵人根本不搭理他,只在某一天他睡醒的时候,在他的屋里给他留了一封信。 信上写着:莫要找死,想要得偿所愿就老实听话,否则你会成为一个弃子。 詹三看见这封信,吃了一惊,又高兴起来,哈哈,这位贵人果然是手眼通天,詹家有影子卫暗中把守,而那位贵人还能把信送来,可见本事之大。 成,那他就老实等着,不再弄些惹贵人不快的事儿。 …… 詹三说的这位贵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岛屿生活的鲁二老太爷。 鲁二老太爷人不在内陆,却对内陆的事情知之甚多。 “二老太爷,您当真是英明,及时拒了詹家的亲事,这个詹二确实配不上绣姐儿,就是一个有些文采却没有多大本事的纨绔子弟,对咱们帮助不大。”屋子里,鲁管家一边烧着鲁二老太爷看过的信,一边说道。 鲁二老太爷知道鲁管家一直觉得他把顾锦绣、顾锦里说给詹家很是不妥,是委屈了她们,听到鲁管家的话,说道:“虽说本事不大,却是个心思纯善的,比詹三要有良心得多,适合绣姐儿,绣姐儿太软和了,得配个心善之人。” 不过,他倒是很喜欢詹三,詹三的狠毒能为他所用。 又叹道:“也是咱们的身份还不能见光,不然我也不会把绣姐儿跟小鱼配给詹家。” 鲁管家听了点头,在身份不能曝光的情况下,詹家却是是不错的人家,毕竟是世家。 鲁管家又骂起各大世家来:“他们皆是一群贪生怕死之徒,但凡他们的胆子大些,您也不用如此委屈。” 各大世家明明知道大楚皇朝不稳了,却还是不敢彻底投靠到他们这边来。若不是他们胆小,不敢接下两位小小姐,两位小小姐也不用跟农家汉定亲。 农家汉子哪里配得上两位小小姐?她们的血脉可不止是第一世家的外女儿这般简单。 鲁二老太爷一边看着信,一边道:“莫气,我自会补偿她们,不会让她们跟农家汉过一辈子……等能见光后,那两个农家汉极其他们的家族会从世上消失,不会有人知道两个丫头曾经跟这样的人家定过亲。” 鲁管家听得笑了起来:“二老太爷说得是,自古就有世家女再嫁的事儿,大周时期的宗政家的大小姐就是二嫁给了周皇。两位小小姐身份尊贵,就算再嫁,也能嫁进世家,做世家妇。” 鲁二老太爷笑了笑,没说什么。 一会儿之后,盯着手里的信道:“这个二丫头很聪明,被老顾家跟黎家这般围堵,也还能赢了名声。” 不可小觑啊。 而那个顾大山这回也像个男人了,没有被老顾家给骗了去,真是可惜。 鲁管家听罢,笑道:“小二小姐确实很聪慧,不然手底下也不会经营着那么多的营生。” 那些营生不但新奇还很是赚钱,一年赚到的银子海了去了,要是再给她十年时间,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气候? “小二小姐有先祖之智,能帮到您。”鲁管家说道,潜在的意思就是在提醒鲁二老太爷,可以适时出手帮帮她。要是她发展起来了,对他们有好处。 鲁二老太爷却摇头:“不急,得先磨磨他们,把他们磨锋利了,以后才能用。” 不过,要是中途被磨死了,那可就怪不了他了。 鲁管家听罢,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点头道:“是,老奴遵命。” 鲁二老太爷在屋子里看了很久的信,时不时会笑上一声,一副慈爱长辈的模样,只是最后他说了一句:“安哥儿跟二丫头一样聪明,只是不知道他担不担得起大任?” 第939章 收拾这泼妇 鲁管家笑道:“大郎君是二老太爷的亲外孙,自然是担得起这个责任的。” 只可惜姓了顾,要继顾家的香火,不然当真是过继的好人选。 可二老太爷比较属意二郎君,说二郎君年纪小,好教化,到时候跟他们这边比较亲。 只是计划被夏固那个蠢货给搞砸了,如今他们正在想法子,要如何才能接近二郎君? 鲁二老太爷倒是不急:“咱们的人在陆地盯着,不必着急。二郎是个好孩子,以后定会站在咱们这一边,顾家那边不会不答应的,都是心善的好孩子,且这是他们的责任和义务。” 鲁管家听罢,笑容越发明亮,觉得他们的日子算是有盼头的……当年小姐失踪,而二老太爷又多年没有生出新的子嗣来,他们是急得团团转,几乎以为鲁家要就此灭亡了。有些本来忠心于鲁家的能人开始动了出走的心思。 好在大小姐可能还活着的消息传来,这才稳住了人心。 而这也是鲁二老太爷最忌讳的地方,这回拒绝詹二跟顾锦绣的婚事也是这个原因。 世家需要继承人,那四个孩子可以受苦,但不能出事儿。 而他身为亲外祖父,可以用磨砺他们的借口让四个孩子受苦,却不能作践他们,让顾锦绣配给詹二那样的废物。 下面的属下都看着呢,他要是做得太过,大家会有怨言,觉得他心毒。 鲁二老太爷呼出一口气,把心里的郁气给吐掉后,吩咐鲁管家:“交代下去,让他们好好盯着,事无巨细,一律上报……他们没有在我身边长大,我总是想要知道他们的所有事儿。” 鲁管家鼻子一酸,赶忙安慰道:“二老太爷莫要伤怀,京城那边很顺利,再过不久,您就能光明正大的把大小姐跟四位小主子接到身边来教养,天天享受天伦之乐。” 至于顾大山,留着肮脏的农人血脉,不配做第一世家的女婿,到时候他会被病故。 他们手里可是有不少秘药的,想要把顾大山悄无声息的弄死,易如反掌。 鲁二老太爷听罢,叹道:“希望如此。” 言罢摆摆手,把鲁管家打发走了。 鲁管家走后,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人,他坐在紧闭的窗子前,冷哼一声,甩掉手里的信纸:“命真硬!” …… 张氏是写完信后就在如山县的县衙里等着詹家派人来救她,一天天是要吃白米饭跟肉的,把如山县县令气得不轻。 可他派人去河安府打听过了,虽然老顾家各种不堪,可顾蓉确实是被詹家人给带走了,且说的还不是做妾,而是说有婚约的,简直惊掉如山县县令的下巴,对着师爷叹道:“那詹家子是没有见过女人吗?好歹是世家啊?莫不是世家被皇上给打压疯了?竟然要给子弟求娶老顾家的女儿。” 师爷也很是不解,跟着叹道:“自打大旱之后,世道就不太好,大家或许都变了吧。” 乱世出妖人,自打西北大旱跟卫国公家出事后,大楚就开始不稳,三年前的兵祸就出了很多不正常的人,谁知道以后会变成何等光景? 师爷劝着如山县县令:“大人,这种时期自保最好,您先忍忍吧。” 如山县县令听罢,只得点头,答应先忍下来。 因此张氏虽然恶心,可她在县衙是顿顿有肉菜吃,县令还给顾成礼找了大夫看伤,生怕他们死了,詹家来人会对付他。 张氏见县令大人这般对他们母子,是更加嚣张起来,在县衙里摆起富家夫人的谱来,把县衙里的人气得够呛。 可她的好日子没过多久,去给詹家送信的人就回来说:“大人,詹家人说了,他们家不认识什么老顾家,还把小的给打了一顿,警告我们再敢去詹家说老顾家的事儿,就让小的小命,还要上折子告大人一状,说大人诋毁詹家名声,给詹家胡乱按亲戚。” 如山县县令听罢,差点激动得蹦起来,赶忙拉住衙役的手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詹家人真这么说?说这话的是谁?可是詹家的主子?” 衙役道:“千真万确啊大人。这话是詹家大老爷亲自说的,让管家转告小人的。” 如山县县令惊了:“什么?詹大老爷回来了?!” 衙役点头:“嗯,回来了,听说是回来处置詹三老爷跟詹三公子的。” 说完又拿出一封信来,是詹大老爷的亲笔信,信上就一句话:张氏跟顾成礼乃是假冒詹家亲戚的骗子,此乃大罪,应立即判处斩首! 如山县县令看了信后,是彻底信了,哈哈大笑,连说三个好字:“好好好,做得好,给你放三天假,好好休息,再去领十两赏钱,好好吃上几顿。” 衙役懵了,看看县令,再看看师爷,用眼神询问着:大人这是受啥刺激了?没疯吧?那可是十两赏钱啊。 师爷道:“大人体恤你奔波辛劳,下去领赏吧。” 衙役见状,这才欢喜的走了,县令大人可能会疯,但师爷总不能也一起疯了吧? 如山县县令是忍张氏忍得快要去投胎,得了詹大老爷的信后,是咬牙切齿的道:“看张氏这个泼妇还如何在县衙里摆架子!” 又立刻对师爷道:“准备升堂,本官要让张氏跟顾成礼上天!” 娘的,报仇的时候来了,看他怎么收拾这泼妇! 师爷急忙去安排,不多时,就把正在吃着鸡腿,喝着小酒的张氏,以及正在威胁衙役给自己找女人的顾成礼给拖到公堂上来。 张氏叫道:“做什么?你们做什么?我可是詹三公子的岳母!” 呸! 县令大人是在心里呸了张氏一口,拍着惊堂木道:“大胆顾张氏,先是伙同顾成礼犯下累累大案,又冒充詹家亲戚行骗县衙,数罪并罚,按律当判斩首,以儆效尤!” 张氏听到自己要被斩首,是急忙吼道:“没有,我没有骗你们,我真是詹三公子的岳母。” 去詹家送信的衙役领了赏钱后来到公堂上,听到这话是骂道:“呸,你这罪妇还在狡辩,詹家可是说了,根本没有顾蓉这号人,也没有你这样的亲戚,你是冒充的,要我们判你死刑,以正詹家名声呢。” 见顾成礼要说话,又指着他道:“还有你!别再说啥你是詹家大舅子的话,詹家说了你们母子就是骗子,等死吧!” 第940章 我是来救你们的 张氏认得这衙役,确实是接了信送去给詹家的那个。 可是……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才过了不到十天,你是能飞天还是能遁地,一个来回能这么快?”张氏像是发现了县衙的大把柄般,盯着县令大人冷笑道:“大人,我可提醒您一句,这知法犯法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如山县县令差点气炸了,张氏这个泼妇是在说他为了对付她而假冒了詹家人的话。 啪一声,如山县县令一拍惊堂木,怒道:“来人,给本官用刑!” 打死个胡搅蛮缠的泼妇。 “用刑?”张氏惊了,大吼着道:“你敢!你要是敢动我一下,我家女婿……” 砰一声,衙役班头是受够了张氏,一脚踹翻她,骂道:“女婿?你女儿都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你还有女婿?还詹三公子的岳母?也不照照水缸瞅瞅你那饿死鬼投胎的模样配吗?你要真是詹三公子的岳母,那詹家不得集体上吊来向祖宗谢罪!” 骂完张氏又招呼衙役们:“赶紧上,给这泼妇行刑。” “是!”衙役们这段时间也是被张氏给支使得怒火沸腾,早就想打这狗仗人势的泼妇,是立刻一拥而上,摁住张氏就打。 砰砰砰! 十几下下去,把张氏打得皮开肉绽,嚣张气焰全没了,立刻求饶:“饶命,饶命啊,别打……” 可衙役们根本不听,县令大人没喊停他们就继续打。 张氏见状真的怕了,丧命的恐惧笼罩着她,知道詹家那边是靠不住了,又把所有过错往顾成礼身上推:“是顾成礼,是他让我这么说的,啊!” 衙役们不听,照打。 砰砰砰! 一下一下,直接把张氏给打晕过去。 顾成礼早就吓傻了,哆嗦着身子,像是一只被吓傻的鸡,瞪着两个眼珠子看着衙役们。 衙役们没有跟他客气,把他抓过来也打了一顿。 打完后,大家伙心里的恶气总算是出了。 如山县县令直接让书吏给他们母子画押,扔回牢房,上报府城衙门后就问斩。 张氏两人醒来得知自己要被问斩后,是哭天抢地的,可他们能用的招数已经用尽,不会有人来救他们,他们的下场就是砍头示众。 …… 张氏跟顾成礼的事情传回顾锦里家,顾锦里他们并不在意。 张氏跟顾成礼死了比活着对他们有好处。 顾大山始终是个心善的,听了叹道:“可惜了,要是好好教,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记得顾成礼小时候并没有那么狠毒……可想起逃荒的时候,顾有福一家五口算计他们家,他们家因此差点被卖掉的事儿,又把这份可惜给压了下去。 或许正如安哥儿说的那样,顾成礼是个自私阴狠的,没有看起来那么憨厚。 顾大山知道顾老爷子是跟张氏他们一起被赶走的,如今张氏跟顾成礼作案被判了死刑,那顾老爷子跟顾有福呢? 他想问,又知道自己不好再问,可是…… 顾锦里见他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干脆把顾老爷子的事情说了:“顾老爷子没死,他被两个道人救了,如今跟着道人在山里过活。” 又解释道:“是冯进他们在一个镇子里查到的。” 接着把顾老爷子父子被张氏扔下,顾有福被野狼狗咬死的事情说了。 但她只是粗粗说了一遍,连镇子名都没有告诉顾大山。 顾大山知道顾锦里很讨厌老顾家,得知顾老爷子没有惨死,放下心来,此后再也没有问过顾老爷子的事儿。 顾锦里并没有生气,毕竟顾老爷子是顾大山的亲爹,顾老爷子可以畜生不如,但顾大山做不到这样。 不过只要顾老爷子没有曝尸荒野,有人赡养的过完剩下的日子,顾大山也就能问心无愧的过自己的日子了。 三奶奶见屋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好,又说起顾锦安快考府试的事儿:“再过八天安哥儿就要考府试,可得好好准备准备,别再为其他事情烦心。” 府试的日子早在半个月前就出来了,四月初九,跟二月县试一样,取的都是九这个吉祥日子。 顾大山笑道:“是呢,咱们安哥儿就要考府试了,不说别的了,免得影响安哥儿。” 又看着顾锦安道:“安哥儿最近好好读书,家里人都在府城陪着你,放心着,我儿这般聪明,一定能考上。” 崔氏听得笑了:“哪里有这样当众夸自己儿子的,也不害臊。” 顾大山被说得脸红了,他就是觉得以前让顾锦安他们受苦了,想要多夸夸他们。 顾锦安则是笑道:“娘没事,爹夸我,我这心里高兴,文章才能写得好。” 崔氏笑了,看看顾锦安四个,又看看顾大山,想着老顾家这个祸患已经除了,心里更加欢喜,说道:“今儿天气有些凉,娘给你们做羊肉锅子吃吧。现在不吃,过段时间天气热了再吃就不香了。” 顾锦里听得点头:“好啊,娘就给我们做羊肉锅子吃,让小吉她们帮忙,您别一个人做。” 她不太喜欢吃羊肉,说完又点了两个菜:“娘,再炖个松菇鸡汤,做个香煎鱼饼吧,吃起来鲜。” 程哥儿笑话她:“二姐你就会吃,吃羊肉锅子还不够,还要点菜。” 顾锦里揪住他,把推到顾锦安那边:“大哥,他功课太少了,给他加点。” 程哥儿赶忙认错:“二姐我错了,别加功课,好无趣的。” “嗯?”顾锦安听得皱皱眉头,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觉得如今的功课很无趣?那我给你出些有趣的功课。” 程哥儿听罢,当真是快哭了,大哥说的有趣的功课,那绝对是地府级别的。 崔氏看着几个孩子打打闹闹的模样,心里高兴,带着顾锦绣去厨房忙活了。 …… 顾锦里家的日子过得是和乐融融,而黎家的日子就过得很是冰冷。 黎二少爷一直想不明白,自己的继母为何会上公堂作证,帮着别人把父亲给定罪了? “夫人虽然不是我亲娘,年纪也就比我大个几岁,可这十几年来,她对咱们是极好的,为何突然做出这样的事儿?把咱们都给害苦了。”黎二少爷问着自家媳妇。 黎二少爷的媳妇道:“相公莫要乱想,夫人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她不是个内里毒的。” “可咱们落得如今的下场,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黎二少爷带着怨气说道。 刚说完,就有衙役来拍着院门喊道:“黎二,陶氏来看你们了,赶紧开门。” 院门里外都有锁,衙役只能打开外面的锁。 “陶氏?是夫人来了,她怎么会来?”黎二少爷有些震惊,他以为黎陶氏跟自家父亲和离后就离开了呢,没想到还会再来。 又生气的道:“她还有脸来?我们都被她害死了!” 黎夫人是跟着衙役一起来的,而黎二少爷的声音不小,她听到了,却没有生气,只对着院子喊道:“二少爷,我是来救你们的!” 第941章 安排 黎二少爷的媳妇听得大喜,握住黎二少爷的手道:“相公你听见了吗?夫人说是来救我们的……我们有救了!” 关在府邸里十来天,他们是度日如年,一是怕死,二是怕两个女儿以后要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黎二少爷听到黎夫人的话也很高兴,可他心里还有气,不乐意去开门。 他媳妇见了笑道:“相公先整整衣冠,我去给夫人开门。” 说着离开屋子,欢喜的去给黎夫人开门,见到黎夫人的那一刻,忍不住掉下泪来:“夫人~” 黎夫人见她就是憔悴了些,其他都好,放下心来,道:“不必如此,你们会没事的。” 又转头看向衙役,给了他一张银票:“劳烦差爷在这里等着,我去跟他们说说话,很快就出来。” 黎夫人的嫁妆虽然不多,但这十几年来也是经营得当,手头有些银子,不缺这张银票。 衙役不是别人,正是张三金。 张三金聪明,知道黎二少爷他们跑不了,而黎夫人又是见过知府大人,拿了探视文书的,因此张三金收了银票后,就站在院门看着,没有迈进院子一步。 黎夫人跟着黎二少爷的媳妇进了正屋。 黎二少爷已经坐在正屋里,看见黎夫人进来了也不起身迎接,冷着脸别过脑袋,显然还在生气。 黎夫人没有跟黎二少爷废话,直接说道:“你不用恨我,我这么做是在救你们。” “救我们?”黎二少爷气得站起身,指着黎夫人道:“别说得这么好听,卓哥儿去了后你就不想活了,你这么做只是想给卓哥儿报仇,根本没有想过我们!” 黎夫人的脸色一冷,问道:“卓哥儿是我的儿子,他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难道还不许我报仇?!” 黎二少爷听罢,想起卓哥儿病死的事儿,突然垂下头来,不再说话……说起这件事,不仅是父亲,连他都欠着黎夫人。 他是卓哥儿的亲哥哥,要是当时能跟父亲犟到底,或许能救卓哥儿一命。可他没有,在被父亲打了一巴掌后,他放弃了,结果卓哥儿的病情被耽误,就这么死在了路上。 黎二少爷不是个多坚强的人,这段时间过得很是煎熬,又想起因为自己的软弱让卓哥儿病死的事儿,忍不住哭了起来。 黎二少爷的媳妇见了,急忙安慰他:“相公别哭了,会好起来的。” 黎夫人没空看黎二少爷哭,只道:“二少爷,你也快三十的人了,黎家败了,以后就得靠你撑门户,你这般哭哭啼啼的,以后让两个姐儿怎么办?” 不等黎二少爷收起眼泪,又继续道:“我来是要告诉你们,我没有害死你们,相反的,我上公堂告发黎智是在救你们。你应该很清楚,黎智自打当官以来做过多少能抄家灭族的事儿,谋害袁家满的事儿是他所有罪责中最轻的,你们虽然会被连坐,但这样的罪责能用银子消罪。” 黎二少爷知道黎夫人说得对,他爹自打搭上那位贵人后,可是冲着从龙之功去的,要是被楚皇发现他爹投靠了大皇子,正在谋夺皇位的事儿,他们别说一族被灭,而是九族不保! 可是…… “谋害人命也是大罪,且皇帝缺钱,我们家可是有五口人,每人少说也要万两银子,这就是五万两。家里的财产都被抄没了,哪来的五万两银子给我们消罪?” 他看向黎夫人:“夫人的嫁妆即使全部变卖,估计也没有这个数。” 黎夫人只是商贾庶女,就算娘家再有钱,也不可能陪送一个庶女太多的嫁妆。 黎夫人道:“我的嫁妆确实没有这么多,但加上你娘的嫁妆跟大少爷媳妇的嫁妆后,却是绰绰有余,还能让你们继续过着富家子的日子。” “你说什么?”黎二少爷惊了:“我娘跟大嫂的嫁妆不是也被抄没了吗?怎么还能用?” 黎夫人听得摇头,这位二少爷当真是出身尊贵,不理庶务,不懂得未雨绸缪:“早在我得知你父亲得到那位贵人的赏识之时,就开始悄悄把那些嫁妆运走,根本没在这座宅子里。” 知府大人抄家自然抄不到那些嫁妆。 不过…… “你娘跟黎智没有和离,你大嫂也还是黎家媳妇,她们的那些嫁妆见不得光,我会都变卖了,换成银子救你们,你们别怪我。” “不怪不怪。”黎二少爷的媳妇几乎要喜极而泣,能消罪、能有银子继续过日子,他们感激黎夫人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怪她。 黎二少爷没说话,但他原本觉得天塌下来的世界突然又被人给撑了起来。 黎夫人继续道:“京城往来河安府需要时间,你们可能还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日。不过你们放心,我都打点好了,你们不会受苦。延哥儿也不会,会有大夫来给他看病。” 黎二少爷先前说的一家五口就包括了黎延。 “等京城大理寺复审过你爹的案子后,我就能拿银子给你们消罪。我在江南玉湖府给你们买了一座宅子、一个庄,你们消罪后就到哪里去定居……我有了个故人在哪里,能照顾你们。” 又交代道:“先别回西北老家了,中州往西的路上一直不太平,多了不少强匪,你们夫妻带着两个姑娘,最好还是在江南过日子。” 黎二少爷的媳妇大喜,夫人这是把所有事情都帮他们安排好了,是把黎夫人说的一一记下:“夫人放心,我们都记住了。” 又问她:“夫人最近住在哪里?届时跟着我们一起去玉湖府吧。” 她听黎夫人的意思,似乎没有要跟着他们过日子的打算,可她一个和离的妇人,唯一的亲儿子又死了,不跟着他们过日子还能去哪里? 黎夫人摇头:“不了,我有住的地方,就在城里的小清明观,哪里皆是女修,不少和离或者无子的夫人都在哪里清修,我很喜欢哪里,等你们的事情了结后,就会落发入观。” 落发! 黎二少爷听到这话,终于站起身道:“夫人不必这样,您虽然跟父亲和离了,却是救了我们一家的命,赡养您也是应该的。” 一个人孤伶伶的去道观清修,光是想想就觉得凄凉。 黎夫人依然摇头:“不必,在观里挺好的,能给卓哥儿祈福……你们自己把日子过好就成,要是念着我,有空的时候就带着两个姐儿来看看我就成。” 第942章 膝盖都快跪碎了 “夫人……” 黎二少爷还想再劝,却被黎夫人打断,问道:“两个姐儿呢?许久没见她们了,可还好?让她们出来见见我吧。” 黎夫人很喜欢黎二少爷的两个女儿,对她们极好,还给她们留了一份不错的嫁妆。 黎二少爷夫妻是知道黎夫人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的,在黎家她就像是死了一样,也就是见到两个女娃的时候脸上能有点笑容,自然是立刻点头同意。 “昨晚打雷被惊到了,在隔壁屋子补觉。我去喊她们,夫人在这里等着。”黎二少爷去了两个女儿的屋子,把两个小姑娘给叫了起来。 两个小姑娘听说黎夫人来了,是立刻穿上鞋子跑了过来。 看见她后立刻扑过来大哭:“呜呜呜,祖母,祖母您去哪里了,我们好害怕……家里被衙役占了,他们很坏,不许我们出院子。” 黎夫人心疼得不行,抱住她们安慰道:“不哭不哭,他们不是坏人,是来保护你们的……你们乖乖听话,再过个把月,你们就能离开这里。祖母给你们买了新宅子,种了你们喜欢的花跟果子树,到时候你们开窗子就能看到花,等秋天的时候还能吃到果子。” 两个小姑娘听罢,害怕没了,开心的跟黎夫人说起吃果子的事儿。 黎夫人跟她们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开了。 两个小姑娘舍不得她,抱着她不让她走。 黎夫人笑道:“祖母是去看延哥儿,还会回来的,你们乖乖听话,不要闹。” 两个小姑娘闻言,这才松开黎夫人:“那祖母先去看延哥儿,看完了再回来,我们一块吃午饭。” 黎夫人笑笑,没有回答她们就走了。 黎夫人去了黎延的院子,见他眼睛红肿,似乎是哭过了,可看见她来了,还是震惊了一会儿。 黎夫人问了黎延身边的老嬷嬷:“延哥儿最近如何?” 老嬷嬷把黎延近来的状况说了。 黎夫人听得点点头,对黎延道:“你的身子是越来越好了,家里出了变故病情也没有加重。你如今可知道了,你的身体并没有你祖父以为的那般羸弱,是年纪越大身体就会越好的。” 黎智只有黎延一个名正言顺的孙子,又是嫡出,因此很是在意,是黎延有点头疼脑热就紧张兮兮的,把孩子弄得也很敏感,总以为自己随时会死掉。 黎延没说话,只是掉着眼泪。 黎夫人也不需要他开口,而是自己把黎智的事情告诉了他,跟他详细说了黎大人的案子。 黎延不知道听没听懂,总之黎夫人细细说完后就停了下来,对他道:“你不必为你祖父难过,人造了孽就是要还的,他享的福够多了,如今是还债的时候了。” 又告诉他:“你也不必自苦,只要自己有本事,以后想过什么样的好日子都行。何况你还有你娘的嫁妆,等这案子结束后,你就跟你二叔父去江南的玉湖府过日子,哪里没人认识你们,你可以过得很轻松。” 黎延听罢,没有丝毫开心的模样,眼泪反而越掉越厉害,问她:“祖母是讨厌我们吗?” 黎夫人摇头:“我不讨厌你们,我只是讨厌你祖父。他是个自私的人,不仅不顾及亲儿子的性命,连你们的命都不顾及。这回是运气好,一个不算大的罪名就把他给弄进牢里去了,不然等他做的其他事情败露,黎家九族都要死,那些可都是不能用银子抵消的大罪。” 从龙之功是那么好立的?多少人家死在了这条路上。 又道:“你如今还不懂,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可黎延却是个聪明的,他道:“我懂的,这是岳师爷说的弃车保帅吗?” 黎夫人想了想,道:“差不多,不过正确来说,应该叫做舍小保大,或者断尾求生。” 说完又觉得自己太过冷冰冰,对孩子影响不好,是轻轻摸摸他的脑袋,夸道:“瞧,我们延哥儿是很聪明的,小小年纪就知道弃车保帅了,以后会更出息。” 黎延原本是死气沉沉的,听了黎夫人的话,感受着黎夫人掌心的温度,终于笑了起来。 黎夫人放心了,说完这句,看了看屋子,对黎延道:“搬去跟你二叔父一起住吧。你以后是要跟着你二叔父过日子的,得把他当成父亲一样对待,一块住着,这感情才能深厚。” 黎延是愿意的,家里陡生变故,他院子里的下人很多都不在了,只有一个嬷嬷,他很害怕,可是:“衙役叔叔们不许我离开。” 黎夫人道:“不必担心,我来解决。” 黎夫人手里有银子,想要张三金把黎延搬去黎二少爷的院子住着很容易,不过两刻钟的工夫,黎延就住进了黎二少爷夫妻所在院子的右厢房。 “陶氏,你已经在府里待了许久,该走了。”张三金收了黎夫人不少银票,是想多给黎夫人一些时间的,可他原本是在墨香街守着老顾家的,被古知府赏识才调来守着同知府,眼见着升迁有望,可不能出差错,让人抓到把柄,只能说道:“待得太久,我们不好办。” 黎夫人点头:“我这就走。” 说着最后抱了抱两个小姑娘,转身走了。 黎二少爷犹豫许久,在她出院门的那一刻,终于跪了道:“多谢母亲的救命之恩,我们不恨您。” 黎二少爷只比黎夫人小几岁,黎夫人又是继母,他虽然敬重她,却从来没有喊过她母亲,实在是叫不出口。 可如今他觉得自己应该尊称她一声母亲。 黎二少爷的媳妇见状,也急忙带着两个女儿跪下:“快谢过你们祖母。” “多谢祖母救我们。”两个小姑娘懵懂的说着,又求黎夫人:“祖母留下来跟我们一起住好不好?” 黎夫人红了眼眶,却没有走过来,只是转身说道:“祖母要去外面给你们布置新家,不跟你们一块住了,你们好好的。” 说完没有再多言,快步离开。 迈出同知府那一刻,她是一身轻松,等京城大理寺复审过黎智的案子,二少爷他们全都能花钱消罪后,她就算真正自由了。 她这一生,年轻时被娘家绑着,嫁人后被黎家绑着,也就这一刻最轻松。 …… 黎家的案子在河安府闹得是沸反盈天,可在京城却是一桩小案子……官员年轻时候跟赎身的丫鬟私通,合伙谋害其亲夫,简直不值一提。 啪一声,明少卿看过卷宗跟古知府呈上来的证据后,很快就盖了印章,跟着许多卷宗一起,一并送去给大理寺卿盖大印。 第943章 出大事 大理寺卿年事已高,而明少卿出身尊贵,办案能力强,要是不出意外,以后会掌管大理寺。因此只要是他这边呈上来的卷宗,大理寺卿都是随便看看,然后盖上大印的。 顾老太跟黎大人合伙谋害袁家满的案子不到十天就批复了,送还河安府。 江盛,也就是以前的邹江是看着大理寺的狱兵骑着快马离开,直到看不见人影后才松了一口气,回了大理寺。 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许崇峰见他回来了,把一叠卷宗扔给他:“江老,就那案子有啥好紧张的?您老赶紧帮我把这些案子看了,瞅瞅都有啥问题没有?我都快累死了。” 许崇峰自打来到大理寺任职后,是累得跟狗差不多,许多同榜或者同窗还很羡慕他走了大运,能高升进京当官,可许崇峰却是嗤之以鼻。 “啊呸,羡慕个屁羡慕?老子快累死不说,一天天的还得装孙子,出去逛个街不是遇上皇亲国戚就是遇见高官勋贵的,膝盖都快跪碎了,还是做县令好,起码在县里老子最大。” 都是别人跪他,他从来不用跪别人。 就是长舌妇太多了,他拉个稀都能被她们传得满县城皆知。 江盛听着许崇峰的抱怨,提醒道:“大人慎言,这里可是京城。” 不是最怕死吗? 你这么说话是不想活了吗? 还有…… “大人,你这口音什么时候能改改?一会儿老子,一会儿啥啥的,这里是京城,讲的是雅言,你说这样的乡下话,是会被耻笑的。” “笑个屁!”许崇峰道:“我就是农家人,说乡下话怎么了?” 虽然是抱怨的话,但他还是改了,没有用咋了,而是用怎么了。 江盛见他改了,又说起黎大人案子的事儿:“那个案子不简单,还会出事儿,我紧张是怕会牵连到顾家。” 许崇峰是大理寺丞,有一个小院子办公,因此江盛在这里说话还算放心。 顾家? 顾锦安家? 许崇峰还记得顾锦安一家,闻言说道:“这个案子跟他家有啥关系?” 不得不说,这就是秦三郎、顾锦里、顾锦安的聪明之处,他们很巧妙的把顾老太和黎大人谋害袁家满的案子跟顾老太谋害费氏的案子给隔开了,即使卷宗到了京城,在万份卷宗里出现两个顾潘氏也不会很奇怪。 还有一点就是,黎大人背后的主子要是不细查,也不会查到顾锦里家,只会把黎家跟老顾家给剁了。 “啧。”江盛啧了一声,怎么三年过去还是这么没长进? 他看着许崇峰,小声的把黎石榴是顾锦安继祖母的事情说了。 许崇峰听罢,吓得不轻:“天老爷,那他们不是完了?” 他拽着江盛,小小声的道:“听说黎大人是大皇子的人,大皇子可不是好惹的。” 是跟楚皇一个德性,说剁了你就剁了你,都不带商量的。 江盛倒是没有多紧张:“逃荒的时候两家已经断亲了,且明少卿会护着顾锦安家。” 明少卿是见过顾锦安的,水匪案的时候,顾锦安、秦家兄弟、包括罗武都出了大力气的,而明少卿是文人,很欣赏顾锦安,又得知顾锦安考上县案首,做出斑鸠叶豆腐跟魔芋豆腐后,更觉得是个可造之材。所以故意把费氏案、袁家满案给分开拿去给大理寺卿盖印,不让京城的人把这两桩案子联系到一起。 除此之外,就是大皇子危矣,就算查到顾锦安家,也没工夫对他们下手了。 许崇峰听罢,放下心来:“本官还以为他家要完蛋了呢,有明阎王护着就好。” 明阎王是许崇峰私下给明少卿起的绰号,实在是明少卿太恐怖了,别看他长得好看,平时一副神仙模样,美得不行不行的,可他剁起人来都不带眨眼的,是笑着笑着就把一个三品京官给办了。 那可是三品京官啊,他是做一辈子都不可能做到三品官! 江盛提醒道:“大人说话小心点,要是让明少卿的人听到,您又要被收拾。” 明少卿的人遍布大理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出来一个。 提醒完后,把那堆卷宗又给许崇峰推了回来:“大人,老夫要出城调查司徒家的案子,没空给您看卷宗,您自己看吧。” 说完走人。 许崇峰懵了,喊道:“你回来啊,这么多呢,本官要看到什么时候?!” 江盛可不管这些,司徒家的案子可比看这些卷宗重要,做好了是能立刻立功的。 许崇峰没办法,只好把这些卷宗分给手底下的两个小官,让他们一起看,可即使如此,也是忙活到半夜才看完。 许崇峰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回到家后又精神百倍的跟自家夫人说起黎大人跟黎石榴的八卦,把许夫人听得是震惊不已,连说顾老太是神人。 又叹道:“听说顾锦安考了县案首?真是个有才华的好后生,要是家世能再好些,倒是良配。” 顾锦安为人不错,家风清明,又有赚钱的营生,许夫人一度想把自己的女儿配给他。 不过淑姐儿如今也配人了,是个京官家的公子,乃是江老爷子过过眼的,说是个可靠的,嫁了不亏,今年八月就要完婚了。 许崇峰是跟自家夫人说了大半个时辰的八卦,而第二天去大理寺的时候,他却听到一个更大的八卦,说是宫中昨晚出了大事儿。 “圣上昨晚大发雷霆,宫里杖毙了不少人,大皇子府连夜被围了。” “啥,高兄你说啥?大,大皇子府昨晚被围了?”许崇峰吓得身子都抖了,这京城就不能太平点?皇上他老人家怎么动不动就砍人,砍得他三年来没有睡一个好觉,生怕那天睡着睡着就被伏虎军给冲进府里喀嚓了。 伏虎军是皇上的三大禁军之一,专门杀人,杀的不是当官的就是世家,或者是勋贵。这些年来,不少官员、勋贵、世家,甚至是皇亲国戚都死在他们手上。 “嘘,许兄你小声点,告诉你是让你最近小心一些的,不是让你嚷嚷出来的。”高大人也是大理寺丞之一,办公的小院子就在许崇峰的隔壁。他看看四周,见周围没有外人后,小声的道:“你也知道我家连襟是伏虎军的,他是天不亮就给我们送来消息,让我们最近都规矩点,别犯错,触了圣上的霉头。” 第944章 全部杀光 高大人说完见许崇峰还是震惊脸,以为他还是不信,又道:“千真万确的事儿,我家连襟说是发了好大一通火气,是连天亮都等不及了,立刻派人围了大皇子府。” 又扯扯许崇峰的衣袖,问道:“你知道昨晚宫里被杖毙的人是谁吗?” “谁,谁啊?”许崇峰最怕自己会死在京城,问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 高大人道:“是大皇子的亲娘,梅妃。” “什么!”许崇峰是两眼一翻,差点就吓晕过去。 高大人急忙扶住他,皱眉道:“许兄,你这是身体不舒服?” 许崇峰点着头道:“嗯,这几天太累了,又淋了雨,身体有些不好。” 总不能说自己是被皇上打死梅妃的事情给吓得翻白眼吧? 又抓着高大人的手道:“高兄,梅妃真的死了?” 梅妃的出身并不好,只是一个中州小官之女,可她好歹是生了大皇子的,还是个宫妃,就这样杖毙,也太可怕了。 高大人点头:“我还能骗你不成?要不是出的事情太大,我家连襟也不会天不亮就送消息来……最近小心点吧,肯定又要死上一拨人。” 许崇峰是连连点头:“多谢高兄提醒。” 又问道:“高兄可知是为了何事而杀人?” 高大人笑了,提醒他:“许兄,这事儿可问不得,且我也不知道。” 说完不再理会许崇峰,回了隔壁的小院子办公。 许崇峰则是惶恐了一天一夜,而这一天一夜里出了很多事情,不但大皇子府被围了,梅家在京城的府邸也被围了。 大皇子的岳家、以及两位侧妃的娘家也被围了,甚至连大皇子所有生下孩子的侍妾的娘家也被围了。 这些侍妾里的娘家就有一个是鲍家。 鲍家是黎二少爷的姨母家,黎大人能搭上大皇子就是鲍家姨母牵的线。 至于黎二少爷的外祖家,并没有被围,因为不在京城。 而被围只是一个开始。 第二天,新的命令下来了,伏虎军开始杀人,除了大皇子的岳家以外,其他女人的娘家是全部杀光了。 一整天,只要路过那几家府邸的,都能听到惨叫声,以及浓重的血腥味。 许崇峰得知这事儿,是直接吓晕了,醒来后一直打哆嗦,不断的说着:“都杀了,都杀了。” 竟然都杀了! 吓死人了,他现在辞官还来不来得及? 然而,他没空辞官,明少卿跟江盛回来了,给了他新命令:“这是大皇子几个侍妾娘家的案子,不需要查,你走个过场就行。” “走,走个过场?”许崇峰看着桌子上的一堆案卷道:“不,不查吗?” 明少卿眸光一寒,狭长的丹凤眼如利刃般刺向许崇峰,声音幽冷似霜:“不想活了本官可以帮你。” 以为他有工夫跟他开玩笑吗? 这是皇上要杀的人,理由都是找好的,他们照办就成,还能给这些侍妾的娘家翻案不成? 许崇峰是直接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下,下官不敢。” 呜呜呜,他不想当官了,想回家种地。 江盛简直是没眼看,把他拽起来道:“明大人放心,许大人会照办的。” 明少卿知道许崇峰胆子小,也不想吓死他,收起冷脸,交代道:“照办就会没事。还有最近关紧门户,府上除了采买以外不要让其他人出门,也不要烂好心的收留人,一个收留错,你全族都要死。” 明少卿对许崇峰还是很不错的,因此提醒了他一句。 “是是是,下官谢过大人。”许崇峰哆哆嗦嗦的应着,整个人都怕得跟抖筛子似的。 明少卿也没空理会许崇峰,说完后立刻带着大理寺的狱兵离开。 许崇峰知道明少卿一定是去抓人或者砍人了,吓得身子抖得更厉害。 啪一声,江盛一掌摁在许崇峰的肩头,对他笑道:“大人,您抖什么?要是害怕就记住一点,这些都是功劳,能让你升官的。” 这么一想是不是就很开心了? 许崇峰快哭了,拽着江盛的手道:“叔,我辞官成吗?京城太恐怖了。” 江盛摇头:“以后京城会是最安全的地方,你要是辞官回乡,弄不好会全家死绝。” “老头你心肠也太坏了,竟然诅咒我全家!”许崇峰很生气啊,他可是把他当亲爹供着的,他竟然说他全家会死绝。 江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道:“自己用脑子好好想想,老夫是为你一家好。” 有些话不能明说,江盛只能这么提醒他。 许崇峰也不是蠢货,想了半天终于明白过来……江盛这老头子是在暗示他,大楚以后会不太平啊。 皇上这么个杀人法,大楚想要太平都难。 而要是大楚不太平,定会引起兵灾,这个兵灾时间可能会很长,十年起步,那待在京城里确实比待在外面要好得多。 许崇峰想明白后,又去问江盛:“德贤还科考不?” 江盛像看傻子般看着他:“自然是要科考的。” 许崇峰:“可是,您老不是说……” 江盛笑了:“那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儿,且就算再怎么变,跟贤哥儿考科举都没啥关系,大不了等换了再考一回。” 许崇峰震惊的看着江盛:“还能这样?” 江盛点头:“当然可以。” 朝代更替又不是没有发生过,那些跨越两朝的名臣不都是这样,在前朝考过后,又在新朝初立之时再考一次,得中后,入新朝为官。 许崇峰听罢,看着江盛,后退一步,害怕又敬畏的道:“您老是神人。” 什么大事在他眼里都跟一根鸡毛似的不值一提,就算是在地府他都能把日子给过起来。 服了服了,不敢惹不敢惹,今晚回去就吩咐管家,给老头的院子加份例,加双倍! 江盛见许崇峰冷静下来了,拽住他道:“别磨叽了,赶紧干活。” 大皇子的侍妾多,生了孩子的有好几个,许崇峰他们是忙了三天才忙完。 而他们忙完的时候,大皇子的岳家也被定了罪,男丁全部杀光,女的送入道观清修。 至于大皇子,皇上的意思竟然是要杀了他,可大臣们不同意,说就算大皇子想要谋反,皇上也不能杀了自己的亲子,这有违人伦。 可人伦在皇上眼里根本比不上皇位。 大皇子用岳家,以及侧妃娘家在大楚各府布局,想要夺他皇位的事儿是彻底激怒了他。 楚皇就像是一头被踩了尾巴的猛虎,一转头就把亲儿子给咬死了! 第945章 府试 大皇子死了。 楚皇不顾朝臣反对,是派伏虎军直接溺毙了大皇子,且不许他葬入皇陵,还把大皇子从玉牒上除名,是彻底当做没有这个儿子。 大皇子的两个刚刚会走路的儿子也死了,大皇子府是一个男丁都没留。不过有女儿活了下来,被接进宫里养着。 而这还是太后求来的结果。 楚皇因着大皇子的事儿,是又在京城大开杀戒,闹得人心惶惶,那几天大家都是绕着刑场走的,根本不敢靠近刑场。 皇子们、朝臣、世家、勋贵、甚至是宫妃都因着这事儿心寒恐惧不已。 楚皇这次的残暴超乎了他们的想象,是连亲儿子、亲孙子都杀了。 齐逸身为天子近臣,对于楚皇此举也是心寒不已。他跪在宫门外,足足跪了两天,想求楚皇留大皇子一命都没有成功。 最后晕倒,被家里下人抬了回来。 醒来后,看着自家妻子流泪担忧的脸,是心疼不已,强撑着坐起身,抱住她道:“阿淑,让你担心了,是我的不是。” 齐大少奶奶道:“相公别说话,你好好养着,我跟孩子们都没事。” 又是这句话。 这些年来,因着楚皇脾气暴戾,是杀了不少人,抄了不少勋贵之家,他跪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晕倒回来,阿淑虽然担心难过,却都说没事,让他不要担心家里。 可她是他的妻,是他心里喜欢的人,怎么能让她一年又一年的担心着他? 齐逸终于松了口,承诺道:“阿淑,我会着手安排调任京城的事儿,以后做事也不会再冲动。” 不是小年轻了,他有家有室的,就算想做纯臣,想为大楚肝脑涂地,可主子不行,他也不能拉着全家去陪葬。 齐大少奶奶听罢是喜极而泣,相公终于想通了,可她又摇摇头,道:“相公不必这样,我知道你心里的志向,你不用担心家里,好好去实现你的宏图大志。” 齐逸这回没有点头,而是坚持要给自家留一条后路。 …… 京城已经血流成河,河安府近来却很热闹,只因府试到了,河安府各县的考生是涌入河安府,准备府试。 顾德兴跟顾庆粮、顾庆田也来了,他们是跟着徐家的马车来的。 徐老爷子想要跟顾家交好,是亲自赶着马车去接他们,让他们跟着徐家来府城。 原本是想邀请他们去徐家的宅子住的,但顾锦里家在府城有宅子,徐老爷子只好把他们送去顾家。 徐昭明虽然是个贵公子,但被自家爷爷教训一顿后,也明白过来,有些人不是你想打压就能打压得了的,既然比不过人家,那交好对方就是最明智的办法。 所以徐昭明听了自家爷爷的话,去顾家道了歉。 这回也跟着来了顾家见顾锦安。 顾锦安是个很懂人情世故的人,知道徐昭明县试的时候找茬也是被人撺掇的,并没有为难他,而是真心与他交好:“徐兄,你可有与人结保?我跟明表哥还少一人结保,你要是还没跟人结保,不如就跟我们一起吧。” 府试的规矩跟县试差不多,考生要三三结保。 徐老爷子听罢是立刻道:“可真是巧了,我家正愁找不到结保的学子呢,安哥儿你可是解了我家的燃眉之急。” 这是客气话,以徐家的本事,想要找到结保的人很容易。 徐昭明见自家爷爷把话说出来了,便点了点头:“好。” 徐老爷子是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你是锯嘴葫芦吗?还是养在深闺里的大姑娘,就不能多说几句话?这样腼腆,怎么能交到同年、结到乡党? 顾锦安倒是很主动,跟着徐昭明说了一会儿话,约定明天一起温书后,就送徐家人离开。 陈氏看见顾德兴,冲过来问道:“兴哥儿,最近学问可有长进?你可得考上啊,要是考不上可不好说亲。” 不等顾德兴回答,又想到徐家,问道:“最近徐家小子是不是跟你们一块读书?你有去过徐家吗?可见到徐家的小姐们?好看不?有喜欢的没有,要是……” “二婶,您快别说了,徐家人还没走远呢,被人听到可怎么办?!”顾德兴是急得不行,回头看着徐家的马车,只看到马车尾后,才放心的呼出一口气来。 陈氏给了他一个白眼,道:“切,你还跟老娘害羞,你年纪不小了,那徐家不错,又有适龄的姑娘,要是能求娶到,也你的福气。” 又觉得这么说很掉自家的价,补上一句:“也是徐家小姐的福气,你以后可是要当官的,这身份不比徐家小姐差!” 顾大贵真想踹陈氏一脚,赶忙过来道:“别说了,赶紧进屋,让兴哥儿他们好好休息。” 就知道说说说,没看见兴哥儿脑袋都快埋到地下了? 陈氏被骂,只好压下话头,让顾德兴先进宅子休息。 可她又不服气,骂着顾大贵:“你是亲叔叔吗?兴哥儿都多大了,亲娘不在了,大哥又不知道各家闺女的情况,我做婶娘的不给他张罗谁给他张罗?” 顾玉梅死后,陈氏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他们兄妹,怕自己死后大嫂子会找她算总账,所以对顾德兴的事情很尽心,是把整个田福县、临近县城、甚至是府城的富户、官家姑娘们都给打听了几遍,只要是跟顾德兴合适的都给记了起来。 顾大贵心里骂娘,他怎么每次都吵不赢这婆娘? 不过见陈氏对顾德兴好,他还是很高兴的。他大哥就一个娃,可得善待着,不能出差错。 顾德兴三人来了后,当晚大家伙是好好的吃了一顿,肉菜管饱,还把府城几家酒楼的名菜点了几个回来,让顾德兴他们吃。 其中有一道夹心点心,顾锦里看了后,突然问顾锦安:“大哥,你们考县试的时候,有没有把衙门发给你们的吃食掰碎了来看过?” 顾锦安点头:“我掰开看过,但很多人都不会掰碎,那碎的东西不好下口。” 顾庆粮道:“我没掰,领了后就装起来,饿了就拿出来吃。” 他考县试就是去练练手的,根本没想过能考过,所以很随心,不会很仔细的检查吃食。 顾锦里听后,提醒道:“吃食是最能装夹带东西的,你们以后进考场一定要把官府发给你们的吃食当场掰碎了,确定里面没东西才行。” 又道:“这关系到你们一辈子的前程,甚至是性命的大事,宁愿吃碎东西也不能就这么忽略了。” 顾锦安几人听罢,立刻点头:“小鱼放心,我们记下了。” 而顾锦里的这个提醒,当真算是救了他们一命。 第946章 有法子 顾德兴他们是提前五天来了,休息一晚后,第二天就开始温书,若是有不懂的就请教尚秀才。 尚秀才近来是天天来顾家的,却不是时时刻刻跟着顾锦安他们念书,更多的时候是给程哥儿充当临时先生,教他功课。 尚秀才这么做,一来是人在这里,顾锦安他们要是有何不懂的可以立刻找到人询问;二是他知道学生都害怕先生,特别是顾德兴,他紧张得不行,为了能让他放轻松点,尚秀才不会主动去找他们,都是等他们不懂了来找自己。 顾德兴因此轻松不少。 而大家伙也看出了顾德兴的紧张,他是连着失眠两天,眼见那眼圈比黑炭还黑了,陈氏急得不行,揪住他问:“你咋回事?大晚上为啥不睡觉?想媳妇吗?都跟你说了要好好考,考上了就给你说个千金小姐回来做媳妇,你咋就不听?这么整法,你能考得上就有鬼了。” 说完又觉得不吉利,急忙呸呸呸了好几声,对着东边拜拜:“老天爷,我就是最快胡乱说的,您老人家可得保佑兴哥儿考上啊,年纪都老大了,考不上说不了亲,可是要被村里的妇人给笑话死的。” 顾德兴听到这话都不想活了,二婶做什么啊?他没有想媳妇! 不出所料的,陈氏又被顾大贵给骂了一顿:“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你都把兴哥儿整得脸都快没了。” 陈氏跳起来骂回去:“你吼个屁,我这不是着急吗?你厉害,那你说咋办?咋办啊?” 顾大富只能劝他们:“你们别吵了。” 可陈氏跟顾大贵不听,两人是正在气头上,是撸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姿势。 顾德兴急了,急忙拦在他们中间,道:“我没事,就是太紧张了,怕自己考不上所以睡不着。” “啊?是因为这个?”陈氏跟顾大贵犯了愁,要是因为太紧张了而睡不着,那他们也没办法啊。 三奶奶瞪了他们夫妻一眼,道:“就知道吵吵,赶紧滚蛋,别再这里影响孩子。” 又道:“小鱼会配药,我去找她给兴哥儿配点安神的药吃了,兴哥儿晚上一定能睡着。” 陈氏听罢,急忙拽住三奶奶的手:“诶哟,还是您老有法子,走,侄媳妇跟您一块去找小鱼。” 顾锦里听了两人的来意后道:“德兴哥这是紧张的,光吃安神药没用。” “那咋办?诶哟,难道我家兴哥儿就是个不能当官的命?”陈氏差点哭了,巴巴的等了这么多年,眼见着家里祖坟就要冒青烟了,要是这回那青烟冒不出来,噗一下就灭了,她这秀才亲婶娘不是当不成了? “你嚎什么嚎?小鱼一定还有办法的,听她说。”三奶奶拍了陈氏的背部一下,止住她要哭天抹泪的架势。 顾锦里道:“除了吃药以外,确实还有别的法子,就是要放弃晚上温书的时间。” 陈氏算是聪明的,知道轻重缓急,立刻点头下来:“如今是要兴哥儿能睡觉,晚上温不温书都可以。” 顾锦里就把法子说了,其实很简单,就是要顾德兴吃了晚饭一个时辰后,开始做体能训练,练上一个时辰,把你累得没空胡思乱想,晚上就能睡得着了。 顾锦安听说后,也带着戚康明他们一块加入,你还别说,当晚他们几个就睡得跟死猪似的,而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很是神清气爽,状态比先前好多了。 顾德兴没空胡思乱想后,书本也能看进去了,脑子清醒后,文章的思路也比之前新奇了,开考前两天写出的文章都比较好。 而他们一直这样坚持到了府试开考的前一晚。 四月初九黎明,他们就起来了,一个个是神清气爽的,十分精神,跟着家里大人祭拜过祖先后,就吃了及第面,带上东西,坐着家里的骡车去了府城礼房。 府城礼房就在府城衙门边上,是一座相对清幽的大宅子,如今主大街上已经人满为患,全是举着火把、灯笼、驾着骡车或者是被家人簇拥着来考试的学子。 能来参加府试的,皆是通过县试的考生,几个县的考生聚在一起,人数也是十分壮观。 而从府试开始,考场的规则就变得有点不一样了,虽然跟县试一样还是考三场,可这三天里是不能出礼房的,辰时进门,必须得等到四月十一的下午酉时才能离开。 这么做是为了省事,不用每天都检查一遍考生,且到时候考院试、乡试都是要考几天几夜的,从府试开始就让考生们知道科考的辛苦也不错。 顾锦里也来给顾锦安他们送行,是交代道:“府衙发给你们的东西,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都要检查清楚,要是给的东西太容易夹带且无法检查清楚的话,你们宁愿不要。你们吃了我给你们的药丸,这几天就算淋雨也不会伤风,抽到臭号也不怕,记得嗅嗅你们的袖子就成了。” 考场不能随便带这些东西进去,所以她做了一种提神去异味的药水,给他们洒在衣服的袖子上。那味道很轻很轻,需要捂在鼻子上才能嗅到味道,不过那药效却是很厉害,嗅上几下就能让人脑子清醒,不受异味侵扰。 顾锦安他们纷纷点头:“嗯,我们知道了,你放心。” 咚咚咚! 说话间,礼房的鼓声响了,衙役听到鼓声,开始敲锣高喊:“诸位考生准备了,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入场,把你们的结保书准备好,再把不必要的东西扔掉,谁敢夹带者,府衙按律论罪!” 又提醒道:“夹带乃是大罪,重则可判死刑!” 大楚用是重点,而科考一事是瓜分了世家跟勋贵,以及官家子弟的官职,因为被朝臣加入了很多刑罚,每一样都能判你死罪。 考生们都是知道的,是赶忙检查自己衣服、袖子内袋,有点人连头发都解下来了,确定没有夹带后才开始排队。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而顾锦安他们排在比较靠前的位置,是又等了半个时候就能进场了。 衙役倒是没有为难他们,他们几个,包括徐昭明都很顺利的进了礼房。 到了礼房后,又开始像县试一样搜身。 第947章 福将啊 不过这回顾锦安他们倒是不害羞了,县试的时候大家都是有过经验的,是大大方方的脱了衣服,撅腚检查。 衙役们也很无语啊,因此检查这一项的时候是很快就给过的。 “走走走,下一个!都快着点啊,慢的抽到臭号可怪不了我们。”衙役们嗓子都快喊破了,可人数太多,就算再快,也要忙上一个上午。 顾锦安他们检查完后,握着牌子,跟着衙役去拿笔墨纸砚,领取今天的干粮跟水。 干粮很普通,就是两个大饼子。 而顾锦安他们记着顾锦里的交代,领到大饼后是掰碎了来检查。 顾锦安如今是跟徐昭明交好的,见他拿到饼子后就要放篮子里放,是提醒他:“徐兄,把饼子拿出来,掰碎了看过后再装进去。” 他这话是光明正大的说的,衙役们听了只是皱皱眉头,有一个也只是说了一句:“还要掰碎?你们也太磨叽了,赶紧掰,后面还有考生等着呢。” “诶,遵命,我们很快的。”顾锦安人长得好看,说话的语气又好,那衙役原本是嫌弃他们没事找事的,听到这话,看见他的态度,心里的气也没了。 倒是一个穿着伙夫衣服的男人一把拿过顾锦安手里的饼子,笑道:“这位公子,这两个饼子有些焦了,吃了味苦,小的给您换两个。” 说着就要把两个饼子扔进地上的桶里,却被顾锦安一把拽住手臂,用力一捏关节,那伙夫啊一声,手一软一松,饼子就给顾锦安给夺了过去。 顾锦安笑了,看着那名伙夫,心下摇头,就这点胆子也想来做恶事?没有老虎胆就不要想着发横财。 旁边的衙役不是蠢货,见状起了疑心,看着那名伙夫,可又不敢相信他有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个伙夫以前也是衙役,可受伤后腿脚瘸了,只能去做杂役,给当差的衙役们做做饭,打打杂,这回也是见他老实可信,才把他给弄来礼房帮忙的。 那伙夫见衙役盯着他,是急忙解释道:“小马,咱们是同时进衙门的,我是啥人你还信不过我吗?” 又指着顾锦安道:“我就是见他是个事多的,而他的饼子又焦了,生怕他以后考上了会对付我这等小杂役,这才想着给他把饼子换了,提前拍拍他的马屁。” 小马衙役是马班头的族弟,听到伙夫的话,念着他们是一起进衙门的感情,心里也偏向了他。 可顾锦安却对着小马衙役拱手行礼道:“差爷,晚生并没有嫌弃府衙干粮的意思,我喜欢吃烤焦的饼,想要把饼掰碎,只是想要谨慎一点,还望您应予。” 又看向那名伙夫,冲他一揖到底,道:“这位大叔给我们考生做饭辛苦了,多谢。” 多谢! 伙夫的冷汗都要下来了,你多谢个屁,赶紧把饼子给我才是正经。 伙夫想要去夺饼子,可徐昭明已经当着衙役的面,把自己的饼子给掰开了,结果在里面发现一张纸片,上面写着几个字,好像是千字文里的。 徐昭明懵了,实在没有想到,衙门发的干粮里真的有夹带,更懵的是,这夹带得还很文盲,写的是千字文……那个府城的府试是考千字文的?有病吗?看不起他们这些寒窗苦读的学子是不是?! 徐昭明是气得手抖,小马衙役见了立刻摁住伙夫,冲着身边的衙役吼道:“关门,去通知知府大人过来,出事了!” “诶。”衙役们知道大事不妙,是立刻分成几路,有的去关门,有的跑去通知古知府,有的则是冲去厨房,把厨房院子给封了,有的则是去找已经拿到干粮的考生,把他们的干粮全都拿走,收集起来。 …… 古知府最近快忙疯了,又碰上府试,一天天累得想杀人,今天早上起来还摆了香案拜天地,求老天爷保佑,让这回的府试能顺利过去。 结果这还没开考呢就出事了。 哐当一声,古知府是砸了粥碗,怒道:“给本府查,厨房所有人都给我抓了用刑,要是问不出来,大家都别想活!” 这可是属于科考舞弊,而问题还不是出在考生,而是出在府衙的人身上,要是被上面知道,他就算有天大的功劳也别想升官。 “是。”马班头、张班头他们是急忙去办。 唐通判也是被惊得不轻,不过又安慰古知府:“大人,这是不幸中的万幸,要不是那个顾锦安发现得早,等开完之后再发现的话,那咱们都得掉脑袋。” 古知府一听,也是庆幸不已:“听郑县令说,这是他的习惯,先前考县试的时候,也是把县衙给的吃食掰碎检查的,没想到这回倒是救了咱们一命。” 福将,当真是福将啊。 “走,咱们赶紧去看看。”古知府是立刻整理衣冠,带着唐通判来到分发干粮的院子里。 小马衙役见状,立刻迎了上来,禀报道:“大人,所有的饼子都收起来了,只要大人下令,我们可以当场掰碎检查。” 又指着那名伙夫道:“古常发有异样,估摸着是这事儿跟他的关系很大。” 古知府已经听说了古常发的事儿,闻言看向古常发,冷笑道:“不知恩的狗东西,来啊,给本官打,打到他说位置。” 古常发是一直吃着府衙饭的,就连变成瘸子后,府衙也没有赶走他,而是给他安排了轻省安全的活计,可这白眼狼却这般歹毒,一招就想把他们给全害死啊。 “是。”小马衙役应着,立刻把古常发给拖到院子中间,让两名衙役摁住他,自己行刑。 砰砰砰! 包着铁皮的棍子狠狠打在古常发的身上,把古常发给打得惨叫连连,晕死过去。 “泼醒他,继续打!”古知府是怒火滔天,古常发要是不招,他就不罢休。 “是。”小马班头又继续打。 可古常发是除了惨叫以外,愣是一个字没说。 顾锦安皱眉,这个古常发看着不像是个硬骨头啊,这么死撑着,只有一个原因了。 他站在原地,对着古知府拱拱手道:“大人,他不招认应该是家里得了好处。” 第948章 招认 能让一个软蛋变成硬骨头的,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的家里得了好处,这个好处还很大,大到他宁愿死也不愿意说的地步。 古知府听罢是瞬间明白了,对唐通判道:“唐大人,你亲自带人去古常发家,把他全家都投入大牢。” 又看向古常发,冷笑道:“你以为自己死撑着不说就行了?大楚可是连坐制,你犯了这么大的罪,以为你家人能逃脱吗?” 古常发听罢,是差点晕死过去,可他还是犟着道:“大人,不是小人做的……小人就是看哪位公子的饼子被烤焦了,想要给他换一个……大人,小人冤枉啊,呜呜呜……” 呜个屁! 你还有脸哭,这事儿要是没个结果,耽误了府试,被上面知道了,他的官帽可就不保了。 古知府道:“不认是吧,那本官告诉你,大楚还有一条刑律,是关于科考舞弊的,若是一房出错,无人认罪,便全房连坐,包括房里办差人员的家人。” 大楚第一任皇帝立下的重典不是闹着玩的,这重典是杀了很多被连坐的人,为的就是要所有人都不敢作恶。 古常发闻言,这才怕了,要是这样,即使他不认罪,他的家人也会被连坐,过不上好日子。 古常发哭了,想要跟古知府谈条件:“大,大人,要是小人说了,您能放过我家里人吗?” 真的,这一刻古知府想问候古常发的祖宗,可想着自己也姓古,是郁闷得不行,脚下发痒,想上去踹古常发几脚泄愤。 可古知府知道府试不能被耽搁,为了府试,为了把这事儿压下去,他同意了:“只要你供出背后主谋是谁,本府可饶了你的家人。” 古常发听罢,终于放心,把主谋是谁给供了出来:“是顾成贤,是他给了银子给林老八,让我们在府试的时候,把夹带的干粮分给顾锦安跟所有姓顾的人……要是没有分到姓顾的,分给其他人也行,只要能闹出事儿来,把顾锦安、姓顾的跟府衙的大人们全部弄死就成。” “林老八说,顾成贤要给自己报仇,说府衙害了他,城里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也害了他,他不会让大家好过。”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是惊了,古知府是气得发抖,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人? 你说你要是想害死顾锦安跟姓顾的那就算了,还想害死府衙的大人们,歹毒,果然是顾老太的孙子,这歹毒的心肠简直是一脉相承。 唐通判听到这里,是立刻道:“大人,下官立刻带大夫去墨香街老顾家,审问顾成贤。” 顾成贤这货还有花柳病,不能带来公堂,只能他们去审,而古知府是主官,不可能冒险,只能唐通判去。 因此唐通判是气得不行,刚到宅子就让两个包得厚实的衙役进去,用长长的棍子把顾成贤给狠打了一顿。 顾成贤差点被打死,可他心里恨极了所有人,觉得所有人都偏帮着顾锦安家,因此还想去撕咬衙役,把花柳病传给他们。 两个衙役是眼疾手快,用长棍子交叉叉住顾成贤,让他动弹不得。 唐通判问道:“顾成贤,让林老八跟古常发往府试的干粮里塞夹带的是不是你?别想否认,古常发已经招供了。” 顾成贤看看天色,见已经是过了午时,以为事情顾锦安他们已经开考,他的谋划成了,因此没有否认,是咧嘴笑道:“呵呵,就是本少爷做的。如何,这招一出,是不是把你们所有人都害死了。” 他瞪着眼睛,嘴巴里喷着血沫子,咬牙切齿的道:“让你们这些狗官害本少爷,让本少爷落难,做不成官家少爷,那就别怪本少爷让你们丢官丢命!” “哈哈,科考舞弊啊,可以株连九族的大罪,你们全都死定了!” 又炫耀般道:“而本少爷让你们九族尽灭,只是给了林老八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五百两就能买你们两个五品以上官员九族的命,还能买顾锦安全家的命,当真是值了,值了!” 林老八是个干瘦干瘦的老光棍,因着穷,想要在死前娶上媳妇留个种,冒险来给有花柳病的顾成贤他们送饭,认识了顾成贤,帮他做了这事儿。 而他也是个贪心的,只给了古常发两百两银子,自己则是留了三百两。 唐通判听着顾成贤的话,看着他狰狞的模样是恶心得不行,等顾成贤张狂的说完话后,他才冷笑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蠢吗?顾锦安比你聪明多了,他考县试的时候就有把衙门给的干粮掰碎了看来看的习惯,因此府试根本没有开考,他是干粮刚到他的手上就要掰开,古常发害怕,事情当场就败露了。” 顾成贤听罢,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道:“你说什么?!” 顾锦安竟然有掰碎干粮检查的习惯?这个狗东西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习惯?他的计划这般天衣无缝,怎么会失败! “不可能,不可能,你个狗官骗我,在骗我!”顾成贤是不断嘶吼着,像是一头疯狗般,死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谋划没有成功,被顾锦安轻松击溃了。 这可是他最最聪明的一次,怎么可能没有成功? 唐通判是懒得跟顾成贤废话,问旁边的书吏:“他先前招供的话可记下了?” 书吏点头:“禀大人,全都记下了。” 唐通判听得点头,并没有让顾成贤摁手印,只是让两名跟来的大夫作证后,自己把顾成贤的名字写在供词上。 娘的花柳病,要是让他摁手印,全府衙都得中招。 唐通判收起供词后,从窗子里看着顾成贤,冷声说道:“顾成贤,你心思歹毒,屡教不改,这辈子是没救了,下辈子好好做人吧。” 可能下辈子做不了人,要堕入畜生道。 “呸!本少爷才不会死,该死的是你们,你们全都瞎了,为什么偏帮顾锦安,顾锦安就是个奴才啊,他在老顾家的时候是给我们当奴才的!”顾成贤是不断嘶吼着,说着辱骂顾锦安的话,说到最后,弄得太过激动,把自己说得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唐通判嘴角抽搐:“神经病。” 接着拿上供词,带着书吏走人。 两名行刑的衙役则是跟着大夫去泡药澡,免得染上花柳病。 第949章 府城买地 唐通判回到衙门的时候,林老八也被抓了。 衙役们是在楼子里把他给拽出来的。好家伙,得了银子后就开始祸祸,这几天都是睡在楼子里,就没回过家,是把分到的三百两银子花得只剩下一百两。 唐通判冷笑,就这样的老混球,你就是给他一万两他也不可能真的好好安分过日子。 林老八见自己被抓,还一个劲的嚷嚷着:“没有,大人,小的没有做这样的恶事,小的是无辜的。” 呸! 你无辜,你要是无辜那睡花娘的银子是哪里来的?粪坑里掏的? “顾成贤都招了,你还敢嘴硬,来啊,给我打!”唐通判懒得跟这样的老无赖废话,立刻对林老八用刑。 衙役们没有客气,摁住林老八就打。 砰砰砰! 不过几下,林老八就疼得受不了,说:“大人,小的错了,小的招,全都招!” 接着他把顾成贤给了他银票,让他找给府试做饭的人,往顾锦安、顾姓考生的干粮里放夹带的事情说了。 还喊冤:“大人,都是顾成贤让小的做的,小的是无辜的,求大人看在小的年老的份上,把小的放了吧。” 唐通判笑了,冷哼一声,对衙役道:“继续打,打足三十大板为止。” “三十大板!”林老八差点吓晕过去:“大人饶命啊,饶命啊,打三十大板,小的会死的!” 可唐通判恶心死了林老八,根本不松口,给了他一句话:“莫慌,把你打死了衙门会负责埋的。” 言罢,带着林老八跟顾成贤的口供去了礼房,把事情告诉古知府。 古知府听罢,总算是松了口气:“招了就好。” 这事儿可耽误不起,要是误了府试,整个府衙的人讨不了好。 唐通判问道:“大人这边如何了?” 古知府道:“所有的饼子都掰碎了检查了一遍,除了徐昭明、顾锦安的饼子里有夹带以外,还有十六个饼子里夹带着写字的纸条,全都给拿出来了。” 只是饼子都掰碎了,这次府试,所有的考生都要吃掰碎的饼渣子。 而说起那些夹带的纸条古知府就生气,不是写着千字文就是百家姓、三字经的,最最本事的就是写了两首诗词,真不知道那个顾成贤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想要弄夹带陷害人也不下点功夫,就这点学问还出来害人,简直是丢人! 唐通判听得放心了,又问道:“大人,何时才能开考?府试可是耽误不得。” 三天三场,都是安排好的。 古知府道:“估摸着得晚上才能开考,如今礼房不干净,所有杂役跟考生、以及分发给考生的东西都要重新检查一遍。” 这是一个费时间的事,可这事儿不能省,必须得办。 唐通判听得点头:“大人思虑周全,下官佩服。您有何需要下官做的,请尽管吩咐。” 古知府满意点头,立刻吩咐唐通判干活,整个府衙的衙役,再加上百名守军大营的士兵,是忙活到下午酉时,才把所有的东西、杂役、考生给全部检查完。 这才开始发卷开考。 古知府把这场变故的消息封得死死的,可许多考生的家人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一直守在礼房门外,问着衙役:“差爷,礼房里出了啥事儿?咋看着不太对头。” 又看向站在礼房门前的一排士兵,更加害怕,知道礼房里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儿,而这事儿肯定跟舞弊有关。 舞弊啊,这可是全家都要连坐的大罪,然而他们并没有看见考生被押解出来啊,难道不是舞弊? 衙役们早就得了古知府的吩咐,对他们道:“诸位放心,礼房里没出什么大事儿,就是厨房的干粮有些问题,怕考生们吃了拉肚子,重新给考生们做了一批,这才耽误了时间。” 又对着围过来的考生家人喊道:“没事,没事啊,诸位都别担心,所有考生都好好的!” 大家伙听罢,这才放下心来,等礼房门前挂起灯笼后,大家便慢慢散去,等开龙门的时候再来接人。 顾大山、顾大富、戚盘子、尚秀才跟徐老爷子是一直等到天色黑透才离开,嘴里还不放心的嘀咕着:“希望没出大事儿。” 几家的孩子都在里面考试,要是真的出了舞弊大案,即使考上了,这功名也可能不算数。 徐老爷子年级最大,是安慰他们:“莫要想了,出事是一定的,可估摸着出的事情不大,不然不可能没有人被押出来。” 可他心里也是怕得不行,努力了几代人啊,就盼着明哥儿高中好改换门庭,让徐家踏入士族之列。要真的出事儿,他徐家几代人的努力就白费了。 徐家、姜家跟顾大山家不同路,一起出了主大街后就散开了。 顾锦里已经知道礼房里发生的事儿,等顾大山回了家,把事情告诉他。 顾大山听罢,吓得不轻,忙道:“顾成贤咋这么狠毒?他自己毁了还想来害安哥儿,那安哥儿不会受这事儿影响,被知府大人嫌弃吧?” 府试的主考官就是州府主官,要是安哥儿被古知府嫌弃,可是会落榜的。 顾大富跟戚盘子也很担心,他们俩的儿子,一个跟安哥儿是同族兄弟,一个跟安哥儿是表兄弟,要是安哥儿被知府大人嫌弃,他们的儿子一样会受牵连。 顾锦里看着他们紧张的脸,笑道:“没事的,我哥把斑鸠叶豆腐跟魔芋豆腐献给了衙门,能帮知府大人拿到功劳,知府大人就算生气,也只会气顾成贤,不会怪我哥,更不会怪德兴哥或者明表哥。” 三人听罢,这才放心。 陈氏在旁边骂道:“老娘早就看出顾成贤,不对,是黎成贤从小就是个心毒的,瞧瞧他是连这样的恶事都做得出来,要是真让他做成了,这得死多少人?真是丧了良心了!” 骂完又羡慕起来:“黎家真是有钱,黎成贤都这样了还拿得出五百两银票来收买林老八。啧啧啧,那可是五百两啊,能在县城买一座宅子了。” 说到在府城买宅子的事儿,陈氏就很郁闷:“你们说这府城的宅子咋就这么难买?我这十几天一直跑牙行,那牙子都说没有宅子卖,就算是有,也是几千两一座,真真是气死人了,我这是有钱都花不出去啊。” 第950章 木家 陈氏说完,那眼睛是直往顾锦里的身上瞄,眼神是酸得冒泡:“还是小鱼聪明,早两年就让安哥儿来府城把宅子给买好了,不像我们,如今是想买都买不到。” 说完又生怕顾锦里会骂自己,赶忙岔开话头,骂起那些逃荒的富户来:“你说那些王八羔子咋就这么贪心?以前在西北老家的时候他们就住在府城里,把府城的宅子都买光了。逃到南边来后,又在河安府府城买宅子,把河安府的宅子买光了不说,还把价钱给抬高了……” 是叭叭叭地骂了一大堆,总之就是她不能在府城买到便宜宅子,心里不爽,必须要骂了。 顾锦里是瞅瞅她,没有说话,跟顾大山、崔氏他们打了声招呼后,回了居住的院子。 院子正屋,大庆、二庆、小吉都在,三人眼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张图,是秦三郎画的河安府府城图。 秦三郎学过斥候的本领,会绘制这些图纸,而这张河安府府城图除了有府内的道路跟标志物以外,还画着城郊的山林、湖泊、山路跟官道,一眼望去是一目了然。 顾锦里指着城西最尾端,靠近城门的一片地道:“连着城门这一片都要买下来,把右边的这块地空出来给小隋他们,建五座前铺后家的宅子安置那些小乞丐。” 小隋是城西的乞丐头子,在游安他们的帮助在,从一个小乞丐成了城里的大乞丐头,手底下有两百多名乞丐,成了名副其实的“丐帮帮主”。 又问道:“城北的周家跟木家那边怎么样了,他们答应没有?” 顾锦里除了想要买下城西的废墟以外,还看上了城北的一片荒地。 那片荒地占地有个几十亩,是前朝一位勋贵的祖宅,可那位前朝勋贵是忠于前朝的,宁死不降,在大楚军队攻入河安府的时候,他全家都被杀了。 除此之外,大楚军队还把哪里当做刑场,砍了不少不肯归降的前朝富户的脑袋。 虽说大楚已经建立了大几十年,可大楚信鬼神,那个地方死了那么多人,又传言闹鬼,是一直空到现在,变成了长着茅草的荒地。 不过那片荒地的前面还有两座老宅子,她想要一条直通北城门的大道,就必须把那两座老宅买下。 大庆道:“周家的儿子出息,在中州一家豪族里做门客,得主家重用,那座宅子是老母所居,倒是愿意卖,就是周家的儿子太忙,而中州的路上不太平,短时间内不能回来把老母接去团聚。” 顾锦里道:“不用周家儿子派人来接,只要周家愿意卖宅子,我们负责护送周老太过去。宅子里的东西,只要是周老太想要的,就算是一只破脚凳子,我们也给他们运过去。” 小吉听了笑道:“小东家,要是周老太想要运一把茅草过去咋办?” 二庆冰冷的目光立刻刺向小吉,把小吉吓得不轻,赶忙道:“我,我错了,我会改的。” 二庆跟大庆一样,出身水匪寨子,又是跟着游安他们在秦三郎手底下训练过的,一个个都带着杀气。 二庆还学过勋贵世家的规矩,对于小吉整天嘻嘻哈哈的模样很是不喜,最近是把小吉拎着学规矩,学不好就要受罚。 顾锦里虽然心疼小吉,可她如今生活在大楚,有些规矩是不能坏的,不然下人会造反,因此没有呵斥二庆,只是对小吉道:“咱们的生意越做越大了,有时候得用点手段,你好好跟着二庆学。” 这些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跟秦小哥要定亲了,以后两人就是夫妻,秦家的仇会变成她的仇,想要报这个仇,就得养人,养出一批能在尸山血海里生存的人。 小吉她是很满意的,不想换掉这个忠心的丫鬟,可如今的情况变了,小吉不能再只做一个小丫鬟,要开始跟着二庆学些其他利害的本事跟手段。 只有小吉厉害了,她的身边才能安全,秦小哥才能放心。 “嗯,奴婢知道了。”小吉应着,有点想哭可又不敢哭。 “木家是怎么回事儿?”顾锦里问。 大庆道:“人多,进项少,想要宰我们一笔要大钱。” 木家是四世同堂,还一代比一代能生,如今光是木老祖的重孙辈就有二十一人,这二十一个孙辈里只有一个是姑娘,其他二十个都是嗷嗷叫着要娶媳妇的小子,最大的一个已经二十有三。可因着家里穷,人又多,被府城的姑娘嫌弃,是至今没有娶上媳妇。 要是十八岁就成亲生子,第五代玄孙都能生出两个了。 “木家要多少钱?谁说要这个银子的?”顾锦里问。 大庆道:“地加上宅子,要咱们五千两银子,跟咱们谈的人是木老太爷,他急着给孙子们娶媳妇。我们跟他说太贵,就那宅子是一千两都不值。可他哭着说府城啥都贵,这五千两银子要在府城买四座前铺后家的宅子,余下的银子还要给木家的二十个孙子娶媳妇,是一文钱都剩不下的,是咬死了不松口。” 小吉听了道:“木家也挺可怜的。” 结果又被二庆瞪了:“就因为他们家可怜,咱们就得做冤大头,拿出比先前贵了五倍的价钱去买他家的宅子?那宅子你是没有去看过,都快塌了。” 小吉听罢,没敢再说话,小东家那么喜欢钱,让她花这么多钱买一座快塌的宅子,她会气得吃不下肉的。 顾锦里对二庆道:“你明天去木家,把木老祖接来,就说我要见她,亲自跟她谈宅子的事儿。” 木老太爷耍无赖,那就不跟他谈,直接越过他,找他老娘。 二庆听得眼睛一亮,道:“小东家聪明,奴婢明天一定把木老祖接来。” 顾锦里又跟大庆、二庆说了不少事儿,再算了一笔账,觉得很划算,甚至是占了大便宜后,开开心心的睡觉去了。 第二天,二庆是早早就起来,带上礼物,辰时就坐着骡车去了城北木家。 木家的大重孙正坐在大门外的台阶上想着城北戴家的棠娘,看见二庆来后,是欢喜得不行,急忙冲进宅子里喊道:“爷,爷快出来,买宅子的又来了!” 棠娘家要一百两银子的彩礼钱,他家是连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要是宅子能卖到五千两,那一百两银子的彩礼钱就有着落了。 第951章 原地涨价 木家人听到这话是兴奋得不行,都不用木老太爷自己出来,是奔进木老太爷的屋子,把他给架了出来。 木家的大重孙是赶忙去接:“爷,您老快着点。” 一副生怕木老太爷太慢,五千两飞掉的样子。 二庆看着他们,正想告诉他们,别折腾了,今天是来请木老祖的。 可木老太爷是还没站稳就说道:“小丫鬟,回去告诉你主子,这宅子的价钱涨了,得要八千两。” 涨你爹! 二庆冷笑道:“木老太爷,您家这刮个大风都能摇摆起来的老宅子,要五千两银子已经是不懂规矩,如今还想要八千两,这是拿我们当傻子呢。” 她是连屋子都不进了,站在大门口道:“我今天是来请木老祖去做客的,至于宅子的事儿,你家想卖就卖,不卖拉倒,反正周家的宅子我们已经买到了,您家这宅子啊,留着给五代玄孙住吧。” 重孙媳妇都没钱娶,哪里来的五代玄孙? 二庆的脾气已经比大庆好很多,却也被木家给气得不轻,这已经不是坐地起价,而是明晃晃的拿刀子割肉。 木老祖已经是八十岁的人,能活到这个年纪,很多人都羡慕她,可如今她却是生不如死……家里的日子是一代不如一代,早年她嫁到木家的时候,木家还有三个铺子,乡下老家还有一百多亩地,在城北算是很不错的人家。 可分家后,乡下的地是给了二房那边,她男人是长房,得了府城里的宅子跟铺子。 二房那边不想回乡下,想要用地跟他们换府城的一个铺子,可她男人不答应,是闹腾过一段时日。 她男人当时还说了狠话:“老二你给我听好了,我这一支就算是再落魄也是府城人,不像你要滚回乡下种地!” 可如今这府城她家是住不起了,日子过得还不如乡下二房那一支,人家的玄孙都能帮着下地干活了,她家大孙子是连媳妇都没有娶到。 木老祖是越想越伤心,抹起眼泪来,听三孙媳妇说了前面院子的事儿,说道:“老三媳妇,你去告诉那丫鬟,让她等等,我收拾收拾就跟她过去。” 木家三孙媳妇听罢,是高兴得不行:“诶,孙媳妇这就去说。” 刚刚跑出去几步,又回头交代木老祖:“老祖奶,您老可不能松口便宜他们太多银子,得涨价。这可是关系着您重孙子们娶媳妇的大事儿,要是不涨价,那银子可是不够分!” 木老祖听罢,更加难过,大家都说她多子多孙是个有福气的,可这福气吃人啊,二十个重孙都把木家给吃空了。 木老祖如今没工夫哭,是抹干眼泪后,让四孙媳妇给自己换了一身没有补丁的衣裳,重新梳了头,跟着二庆去了顾家。 木老太爷想要跟着来,却被二庆拦住:“您老要是去了,这事儿就别谈了。” 二庆刚才发了狠话,木老太爷不敢再纠缠,却还是要木家大重孙跟着去。 二庆冷笑一声,还是不同意。 木家大重孙一个想媳妇都快想疯的人,能让他进顾家的门?别做梦了! “最多能跟两个妇人去。”二庆道。 木家不答应,可木老祖发话了:“让四孙媳妇跟着去就成,其他人留在家里。” 木家三孙媳妇急了,道:“老祖奶,可以跟两个妇人呢,孙媳妇跟着去照顾您吧,免得您老被人给骗了去。” 二庆笑了,能说出这话来的,要是木老祖同意她去,这事儿也不用谈了。 好在木老祖没答应,带着四孙媳妇坐着顾家的骡车走了,把其他木家人给气得不轻,是在骡车后喊着:“老祖奶,您记得要涨价啊!” …… 顾锦里听说木老祖来了,亲自去角门迎接,见她不但驼背得厉害,还很瘦,瞧着就是长年吃不饱的,且生了白内障,眼里蒙着一层白皮,都快瞎了。 她知道这是个日子过得艰难的人,因此对木老祖不错,让小吉去厨房做了些软和的肉糜跟鸡蛋羹来,又做了一大碗肉面一起端来,让木老祖跟木家四孙媳妇吃。 等她们吃饱后,才说道:“木老祖奶,您家的情况不用晚辈多说,这没有营生,一大家子几十口人在府城住着就是死路一条,唯一的出路就是回乡下去,重新开始。” 要是木家在府城还有铺子,她绝对不会说这种话,可木家的三个铺子早就没了,又没有耕地,只在府城打小工,再有这么多重孙要娶媳妇,那日子根本过不下去。 “您家的宅子有多老旧,不用晚辈多说,晚辈也不会压您家的价格,一口价,给您家三千两银子。” 要是木老太爷,顾锦里是一千两都不想给,可见到木老祖后,她愿意给到三千两银子。 顾锦里又道:“您老家那边的水田比这边的便宜,八两银子就能买到一亩,您老二十个重孙子,一人买上五亩水田,再买上十亩旱地,建一座房子跟娶媳妇,两千五百两就差不多了。剩下的五百两可以分了,给他们一点傍身银子,要是真的有本事,用这点家底努力个一代人,或许就能搬回府城。” 这笔账顾锦里是算过的,除了买水田贵以外,其他的在乡下都很便宜。 宅子,三十两就成,娶媳妇一般是十两左右,旱地就更便宜了,用两千五百两银子安置木家二十个重孙子是绰绰有余。 木老祖肯来就是想要卖宅子的,听了顾锦里的话,又让四孙媳妇一笔一笔的算了账,当真是能安置好二十个重孙的,是喜极而泣,摸索着握住顾锦里的手道:“小姑娘,老婆子谢谢你了,你这是救了木家一命啊。” 她是愁重孙们的出路愁得差点就上吊。 顾锦里笑道:“您老言重了,咱们这是双赢。” 不过…… “这事儿想要做成,还得靠您老。” 木老祖知道顾锦里的意思,是保证道:“小姑娘你放心着,不管他们怎么闹腾,我都不会再让他们往死路上走。” 这是木家唯一的活路了,谁敢拦着不许她办,她就把谁轰出木家。 反正房契地契是她拿着的。 木老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是一刻不等了,回家去后,不理会儿子、孙子、重孙们的围堵,回屋子找出自己藏起来的房契地契跟户籍后,直接去了府城衙门,跟顾家把宅子的事情给办妥了。 第952章 分银子 二庆是全程陪着的,把房契地契交接办妥后,又把木老祖给送回木家去。 路上,骡车里,二庆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给木老祖,道:“这是小东家给您的红封,您老收着吧。” 木老祖的眼睛看不太清,却也依稀知道这是一张银票,是急忙摆手道:“不行不行,顾家小姑娘已经帮了老婆子大忙,让老婆子死了都能瞑目了,这银票我不能再收。” 顾家小姑娘能给三千两银子已经是好心,再多拿五十两,她心里过意不去。 且家里的宅子她很清楚,就是一座二十年都没修葺多的老宅子,每次刮风下雨都跟坐船似的摇摇晃晃,随时都要塌,根本不值得啥钱。 木家四孙媳妇也在,是一直低着头不敢看那张银票,心里想要劝老祖奶收下,可又觉得这么占顾家便宜不好。 二庆笑道:“您老就收下吧,我们小东家说了,人生古稀已经是难得,可您是耄耋老人,乃是有福之人,这银票给您就权当做是给我们小东家的爹娘祈福了,希望他们也能活到耄耋之年。” 木老祖听罢,终于摸索着把银票收下:“老婆子多谢顾姑娘了,丫头,你回去告诉顾家小姑娘,就说老婆子会为她、为她爹娘祈福的。” 二庆只是笑着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话,其实这五十两银子是小东家给木老祖傍身的,木家子孙太多,一大家子乱糟糟的,木老祖的日子过得艰难,有点银子在身上,日子能好过一点。 骡车哐当哐当的跑了小半个时辰,终于从主大街跑到城北的木家门前。 木家人是全都在大门口等着,看见骡车又来了,是急忙围了过来,木老太爷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指着二庆,敲着拐杖骂道:“你个臭丫头,你把我娘接去做啥了?老头子告诉你们,别想着打我娘的主意,我家这宅子是祖宅,祖宅!没有一万两不会卖!” 二庆笑了,要是小东家在这里,一定会说:“老头,你家的宅子既然这么值钱,那你直接拿这宅子去跟皇上换个皇位啊。” 从五千到八千,再到一万,没见过这么涨价的。 木家其他人嚷嚷着道:“对,我家这宅子是祖宅,你们休想蛊惑我老祖奶把宅子便宜卖给你们!” 木家的大重孙也是记得跳脚,冲过来扶住木老祖,哭道:“老祖奶,您可不能把宅子便宜卖给他们,不卖个八千两,我们堂兄弟二十个可是不够分的,连娶媳妇的银子都不够。戴家的婶娘说了,一百两只是彩礼钱,咱们还得多给一百两的暖娘钱跟五十两出阁酒席钱。” 戴家也住在城北,一直混迹市井之中,消息很是灵通,得知有人要买木家的宅子后,是把木家大重孙叫去,说了要多给银子才会把棠娘嫁给他的事儿。 他见二庆来了几回,今天又把老祖奶接去做客,想来那个小东家是不会放弃他家宅子的,便一口答应下来。 木老祖一直都很心疼这个大重孙,也想要给他娶个好媳妇,可戴家就是个无底洞,那个戴棠娘模样虽好,却不是个好个。早两年在吴老爷家做过丫鬟,可后来却被退了回来,听说是跟吴家的大管家有了首尾。 虽然戴家一直否认,可空穴来风必有因,吴家就在城里,吴家采买的下人还说过这事儿,说戴棠娘想要调到少爷的屋里做丫鬟,去给管家送好处,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是把自己给赔给了管家。 木老祖听着自家大重孙的话,抬手摸索着道:“泰哥儿,你站好咯。” 木家大重孙不知道木老祖要干嘛,以为自己听话就能拿到银子娶媳妇,是诶了一声站好。 可他刚刚站好,木老祖就啪一声,扇了他一巴掌,骂道:“你要是要娶戴棠娘,就立刻滚出木家,木家二十个重孙,少你一个,其他十九个能多分一笔银子!” 木家大重孙是被打懵了,从小到大,老祖奶最是疼他们,从来没有打过他们,如今他不过想娶棠娘,老祖奶竟然打他:“老祖奶,您把宅子卖了?那就是有钱了,为啥还不让我娶棠娘?棠娘等了我两年,再等下去就成老姑娘了!” 木老祖不理会木家大重孙,只对他最后说了一句:“我还是那句话,想要娶戴棠娘你就滚出木家,我木家虽然穷,却不要做乌龟王八蛋的孙子!” 这话是明晃晃的告诉木家大重孙,戴棠娘已经不是闺女,是坏了身子的人。 木家大重孙也是听说一些风言风语的,可棠娘哭着对他说那些都是假的,她是清白的,是想要跟他过穷苦日子的人,就是家里的娘老子不答应,得要厚厚的聘礼。 木家四孙媳妇是看不下去了,对木家大重孙道:“大侄子,戴棠娘的事儿,你去城北问问有多少人知道的?也就只有你傻才会信她。她那般心高气傲,戴家那般恨钱,要是戴棠娘还是个清白的,她能看得上你?早就去攀夫家少爷了。” 城北倒夜香的刘家六儿倒是个不错的,就是模样一般,比不得那戴棠娘,可泰哥儿看不上人家,还嫌弃刘家是掏粪坑的,把刘六儿气得差点哭死过去。 最后刘六儿也想通了,去年就嫁了人,是个城里的小摊贩,如今小日子过得很是红火,只有泰哥儿还死在戴棠娘的身上,打着光棍。 木家大重孙听罢,脸上是火辣辣的,比被木老祖扇巴掌还要难看,可他就是喜欢戴棠娘,棠娘长得多好看啊,可是城北的一枝花。 木老太爷回过神来,问道:“娘,你说分银子,这是把宅子给卖了?卖了多少?可是八千两?!” 怎么着也得有五千吧。 木老祖气笑了,呸了他一口,道:“五千两,你是做梦呢?” 又冲着木家所有人道:“宅子卖了,卖了三千两,银子已经给你们分好了,想要这笔银子就跟我回乡下去,不回去的是一文钱也分不到。” “三千两!”木老太爷是惊呼出声,竟然意外的没有闹腾。 虽然没有卖到五千两,可三千两也比先前的多了不少,再回头看看自家快塌了的宅子,是接受了这个价格。 第953章 报酬 不过,他的目光看向四儿媳,总觉得卖的不止三千两,应该还有多的,可是被四儿媳这个毒妇给搜刮去了。 啪一声,木老祖是一掌拍在木老太爷身上,骂道:“老大,你别怀疑这怀疑那的,就卖了三千两,买宅子的小东家还多给了五十两给我,那是给我的养老钱,就这么多了。” 说到养老,木老祖有道:“家里四世同堂,你也老了,再让你给我养老不合适,以后我就跟着四孙子一家过了。” 木家三孙媳听说吗,木老祖白得了五十两银子,是立马挤过来献殷勤:“老祖奶,老四家娃儿多,您老不如跟着我家过。” 木老祖冷笑一声,都不稀罕搭理她,是由四孙媳扶着进了宅子,开始说分家分银子的事儿。 木家是忙活到傍晚才把家和银子分清楚,银子虽然分好了,却是被木老祖藏了起来,说是等回了乡下后才会把银子给他们。 为了银子,木家人没有拖拉,是第二天就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回乡下。 戴家听说木家的宅子卖了,还卖了大几千两,那眼睛都快兴奋红了。戴老娘是亲自登门说木泰跟戴棠娘的亲事,却被木老祖让人给轰了出去。 木泰是伤心难过得不行,偷偷跑去找戴棠娘,怎知被戴家动了手脚,跟戴棠娘有了首尾。 戴家是立刻哭天抢地的来木家闹,开口就要一千两,把木泰惊得目瞪口呆,傻傻的说:“戴婶娘,您不是说乐意把棠娘嫁给我,那,那个也是早晚的事吗?咋突然变卦,要我家这么多银子?” 木泰也不是蠢货,他喜欢戴棠娘,花个两三百两银子娶她没啥,可开口就要一千两,这分明是讹诈。 戴老娘圆脸上的肥肉是一抖,叉着腰道:“哼,我家棠娘黄花大闺女的,被你给碰了,要你一千两都是少的,赶紧给银子,给了银子咱们就是亲家,要是不给,咱们就衙门见!” 木泰听罢,是确信戴家想要讹钱了,难过得直哭,可他对戴棠娘还抱有幻想,对戴老娘道:“棠娘说了乐意嫁给我过苦日子,她不图银子。” 戴老娘笑了,不图银子还图你不成? “别跟老娘废话,你要是真的喜欢棠娘,就拿银子来,让她风风光光的出门子。” 木老祖是让戴老娘猖狂够了才开口,问木泰:“泰哥儿,你看清楚了吗?戴家就这个德性,这娶妻不贤毁三代,你本来就不聪明,要是再结了这样的亲事,你这辈子就毁了啊。” 木老祖是苦口婆心的说着,可木泰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觉得棠娘一定不是这样的,只是戴老娘贪钱罢了,是哭着道:“我要见棠娘,棠娘开口问我要银子我才会信,不然我不会答应你的。” 戴老娘听罢,以为木泰是松口了,只要见到棠娘就给钱,是立刻道:“成,你跟我回去见棠娘,听她亲口说。” 木老祖还是心疼这个大重孙,跟着一起去了。 戴棠娘见到木泰是一直哭,说着:“木大哥,不是棠娘想要为难你,实在是爹娘的意思不好违背……且我的人已经给你了,咱们已经算是夫妻了,银子罢了,以后棠娘会陪着你赚回来的,你,你就先按照我娘说的做。” 木泰也哭了,说道:“我家的宅子虽然卖了,可我家的堂兄弟多,二十人分个三千两,一人也就能分到一百多两,哪里有一千两银子?我要是把一千两给你,那家里的其他堂兄弟咋办?” 戴棠娘不接这话,就是哭,哭得梨花带雨,一副快要哭晕过去的样子:“木大哥,棠娘是真心想跟你过日子的,你就应了我娘吧。” 木泰是一直听戴棠娘说着这句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后,他终于扶着木老祖走了。 戴老娘惊了,赶忙冲过来拦住他们,道:“别走,你坏了我家棠娘的清白就想走,不给银子我就报官!” 戴老爹带着两个儿子拿着棍子堵在院子里,道:“姓木的,别欺人太甚,今天不拿出一千两银子,你们休想走。” 木泰的脑子胀痛得厉害,回头看着屋里的戴棠娘,最后问道:“棠娘,要是我家不给这一千两银子,你是不是要看着你爹娘兄弟打死我?” 戴棠娘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哭:“木大哥,你家是有银子的,就把这银子给了吧,以后棠娘会帮着你赚回来的。” 木泰听罢,终于是死心了,松开木老祖,想一具死尸般走向戴老爹他们。 “臭小子,你这是想不负责了?!”戴老爹很是生气,原本想靠着漂亮女儿过好日子的,可棠娘这八字不行,先前再吴家的时候没能勾搭上吴家少爷就算了,如今连木家的这个憨子也想着吃白食,简直气死他了。 戴老爹是没跟木泰客气,招呼着两个儿子打着木泰。 砰砰砰,十几棍子下去,把木泰打得不轻。 “别打了,别打了!”木老祖哭喊着,摸索着要去护着木泰,还没摸到木泰身边,二庆就带着邱琅冲了进来,一脚把戴家的老木门给踹倒。 “谁?哪来的不长眼的狗东西,知道这是谁家吗你们就敢踹?!” 踹大门可是极其打脸的事儿,戴老爹是气得不轻,带着两个儿子去打二庆。 结果不过几下就被邱琅给打倒在地,动弹不得。 戴老娘见状是扯开嗓子大喊:“来人,来人……” 啊字还没喊出来,就被二庆冲过来扇了两巴掌。 二庆警告道:“再喊一句,割了你舌头。” 又道:“想要上衙门也成,你家戴棠娘的事儿,可不止是一两个人知道,城北都传遍了,要是上了公堂,他们都能证明你家女儿早在吴家的时候就没了清白,你家还状告木泰,这就是诬告跟讹诈,重判死刑!” 戴老娘懵了,这,这臭丫头是谁?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戴老娘知道自家女儿的事儿,见有人替木家出头,告官是不行了的,只得坐到地上哭:“诶哟,我苦命的棠娘哟,就这么白白被木家小子给睡了!” 木老祖知道二庆来了,是喜极而泣,谢过二庆,就摸索着进了屋子,把那张五十两的银票扔给了戴棠娘:“我家大重孙不会娶你,但也不会白白睡你,这五十两银票就当做你教我大重孙做人的报酬,你好自为之吧。” 第954章 晕了一片 木老祖这话说得霸气,把戴棠娘跟戴老娘都给震住了。 戴老娘回过味来后,是嗷叫一声,扑上来要打木老祖,却被二庆一脚踹倒,警告道:“木老祖可是耄耋老人,代表着福气,你要是把她扑出个好歹来,看衙门会不会放过你?” 戴老娘原本还想再闹,听到这话是不敢动弹了。 木泰也后怕的跑过来挡在木老祖面前:“够了,你戴家的姑娘,我木家……” 木泰想要说几句狠话的,可他终究是喜欢戴棠娘的,虽然已经看清楚她的真面目,却还是做不到说出有损她的话来。 最后跪在木老祖面前哭道:“老祖奶,是重孙子不孝,让您受累了。” 木老祖很是欣慰,没有责怪木泰,也没有心疼那五十两银子,只要大重孙能醒悟过来,她就觉得值得。 她是把木泰扶起,道:“啥都别说了,咱们回家。” “诶。”木泰这回没有犹豫,扶着木老祖走了。 戴棠娘追出来想喊住木泰,可她又不甘心跟着木泰去乡下过日子,想要再搏一搏,是转身回了屋。 木泰跨出戴家大门那一刻,回头看了戴棠娘一眼,没有见她追出来,是笑了笑,彻底彻底的死心了。 他没有怪戴棠娘,她想要过少奶奶的日子没有啥错,只是他不会再傻傻的被她骗了。 木老祖他们刚回到家里就碰到来送议程的刘家人。 刘六儿跟她男人也在,是挺着大肚子给木老祖行礼:“老祖奶,听说您家的宅子卖了,很快就会回乡,我们来送你们一程。” 大家都是住在城北的,木老祖是看着刘六儿这些孩子长大的,大家伙都很敬重她,知道她家要回乡,这一去就是一辈子也见不到了,都来送议程。 木老祖看见刘六儿很高兴,抹着她鼓起的肚子道:“像是个男娃,咱们六儿有福气,第一胎就是男丁。” 以后在婆家的日子就好过了。 刘六儿笑了,没有待多久,只在门前陪着木老祖说了几句话,见天色不早了就跟自家男人回家去了。 木泰是一直低着脑袋,没敢看刘六儿,以前刘六儿喜欢他的时候,他是嫌弃死了她,说了很多伤人的话。 二庆跟邱琅没有多待,说好了最迟大后天来收宅子后,就驾着骡车走了。 …… 如今已经是傍晚,当酉时最后一刻走完的时候,府城礼房里响起了开龙门的鼓声。 咚咚咚! 一阵沉闷而肃穆的鼓声过后,礼房的龙门大开,守门衙役是高呼三声:“龙门开,考生归家咯!” 声音一出,所有来接考生的家人都激动不已,全都往龙门这边涌来。 “站住,都别过来,让考生先出去!”府城守军大营的将士们急忙筑起人墙拦住他们,是十个考生十个考生的给放出人墙外,不然非得踩死人不可。 而来接考生的家人们只能等在人墙外,眺望着人墙内还没出来的考生。 “少爷,少爷,我们在这里呢!”有富户人家的小厮拿着一块红绸不断挥舞着,喊着自家少爷。 可他家少爷在考棚里关了三天,吃了三天的碎饼渣子,晚上又睡不好,是头重脚轻的,刚出将士们筑起的人墙就扑咚一声栽倒在地。 紧接着…… 砰砰砰,一阵倒地声响起,有不少考生都力竭倒地。 “诶哟,他爹快来啊,咱家老三晕倒了。老大,老大赶紧去给你三弟请大夫!” “乖孙,爷的乖孙,你快醒醒啊,可莫要吓唬爷,爷还等着你给咱们张家改换门庭呢。” “爹,爹您撑住啊,考了十多年了,您说这回是一定能考上的,可不能还没放榜就过去了啊!” 礼房大门前是一阵乱糟糟的,那些晕倒的考生家人是急得不行,有的抬着考生离开,往医馆冲去,有的则是把考生抬到一边,让家人去请大夫。 那些没有晕倒的考生也是脚步虚浮,一个个跟熬夜去犁地似的,走路都打摆子。 “大哥,是大哥,我看见大哥了!”程哥儿被泽子抱着,远远就看见顾锦安,是急忙下来,向着顾锦安冲去。 顾锦安也看见了他,赶忙向他这边奔来,喊道:“别跑,人太多了,小心踩到你。” 周围全是大人,你一个小不点跑什么?不要命了? 程哥儿身上有功夫,是像条小泥鳅似的,又是转弯又是猫身子躲过前方的大人,很快就来到顾锦安面前,跳起来抱住他:“大哥!” 顾锦安被他撞得往后退了一步,是一边教训他,一边把他抱起来往顾大山他们那边走去:“下次再敢这样往人堆里跑,小心我揍你。还有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是大孩子了,不能再抱了。” “这不是太高兴了嘛,二姐说过的,要是太高兴了,兄弟间抱抱也没啥。”程哥儿说着,把手里的红绸花往顾锦安的脖子上一挂,哈哈笑道:“挂红绸,登高楼,祝大哥府试高中。” 说完吉祥话,又笑出声来,大哥如今这副模样太好笑了。 顾锦安看着小家伙嘲笑他的模样,以及挂在身前的大红绸花,是脸色一黑,真想把那大红绸花给扯下来。 可这是大楚的风俗,是预祝考生高中的,周围的考生有一个算一个,身上都带着一朵红花,或是红绸锦缎做的,或是红布做的,再不济也是红纸扎的。 顾德兴、戚康明、顾庆粮、顾庆田、徐昭明几个也被自家大人给挂上了红绸。 得,大家都一样丑,顾锦安心里平衡了。 “安哥儿,我们在这里。”顾大山他们迎了上来,看见顾锦安后,问道:“觉得咋样?头晕不晕,饿不饿?要是有不舒坦的要赶紧说啊,看看这周围都倒了不少人了。” 顾锦安笑道:“爹放心,我们都没事。这三天在考棚里我们是天天抽出半个时辰来做体能训练,能吃能睡的,很是精神。” 顾庆粮、顾庆田两兄弟也点头附和道:“嗯嗯,我们一点都不累。” 徐老爷子很是担心徐昭明这个宝贝疙瘩,是带了大夫来的,立刻吩咐大夫给徐昭明把脉。 大夫给徐昭明把过脉后,惊讶的道:“徐少爷的身体并无大碍,回去后只需进补几天就能恢复。” 瞧着徐少爷一副小白脸的样子,想来是应该晕上一场,病个十天半个月才对,可他竟然没事,眼睛看着还挺清明。 第955章 你是老鼠吗 徐老爷子听了很是惊喜,夸道:“不容易啊,考县试的时候,可是回到家里就倒了。” 在床上躺了两天才好,而这回府试是三天都不能出来,他一直担心明哥儿会晕倒在考棚里,结果他竟然没事儿,长进了,长进了啊。 徐昭明笑道:“多亏了顾兄的提醒,不然孙儿也是要晕倒的。” 不仅如此,在排队等着进礼房的时候,安哥儿还给他的袖子洒了一种药水,他在礼房里忍不住气闷想晕想吐的时候,闻闻自己的袖子就好了,脑子是清醒得不得了。 徐老爷子听罢,是拉着安哥儿的手道:“安哥儿,多亏你了,以后你们还要一起上京赶考,可得互相照看着。” 实在是自家孙子就是个大少爷,这人情世故跟处理变故的能力手段,是没有一样比得上顾锦安的。要是没有顾锦安照应着,光是让下人陪着他进京赶考,他真是不放心。 顾锦安笑了笑,正要说话,旁边就冒出一个酸溜溜的声音:“哼,进京赶考?府试能不能过还不知道呢,就想着进京赶考了。这美梦做得也不怕磕到脑袋。” 徐老爷子听到这话是气得不轻,刚出礼房大门就被人这么诅咒,要是在田福县,他一定抡起拐杖打这说话的考生。 可这里是府城,徐老爷子生怕打到什么藏龙卧虎的人物,因此很是克制自己。 徐昭明听到这话脸色也不好,可经过顾锦安的事儿后,他学会了克制,没有以前那么冲动了。 顾锦安也不想理会那人,是对着尚秀才作揖:“让师父担心了,徒儿此次府试一切顺利。” 那人听到这话又开始冷嘲热讽起来:“顺利?要不是因为你们,我们能大晚上的点着油灯做题?你还敢说顺利!” 程哥儿听得很生气,问那人:“你是谁啊?我大哥认识你吗?你怎么就跟老鼠啃木柱子似的,一直在我们耳边吱吱吱的叫?” 那人听到这话是气得倒仰,指着程哥儿道:“小屁孩,你说谁是老鼠?” 程哥儿:“谁一直在我们耳边吱吱吱谁就是老鼠。” “你,你……”那人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冷静过后又冷笑道:“果然是逃荒来的,一家子粗鄙之人,某乃是读书人,不予尔等计较!” 程哥儿是个小腹黑啊,瞅了瞅那人的穿着,很是虚心的问道:“这位大哥哥,听你说话这般豪气冲天的,请问您家是那户贵门?” 那人被问得愣住了,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旁边有人笑出声来,说道:“什么贵门,吕柏就是玉江县的一个穷考生,家里在集市摆摊卖早食的。” 这话一出,周围听到的考生是哄堂大笑。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考生说道:“还以为是什么名门出身,原来是市井流民啊。” 吕柏听罢,脸色涨红不已,指着把自己老底抖出来的考生道:“姚有钱,你一个大男人还学起长舌妇来了。你嘲笑某家门第不好,可你家呢?在玉江县里倒夜香的,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某!” 又道:“你家人还想钱想疯了,给你起个有钱做名字,你这名字真真是堕了读书人的气节。” 姚有钱笑了:“气节你娘,老子这名字是我爷爷给气得,气得响亮大气,怎么的,你觉得刺耳?那你把耳朵扎聋了啊。” “我家是倒夜香的又咋样?我自豪啊,我还会帮着爷爷跟爹倒夜香,不像你,自打八岁后就开始装贵公子,不去帮着爹娘摆摊,还瞧不起自己的家门,在外从来不提自己是市井人家出身,唯恐别人知道你家是摆摊卖早食的。” 吕柏听罢,更加愤怒,却不敢再骂姚有钱。 两家都是世代住在玉江县里的,他们打小就认识,姚有钱知道他家一个月倒几桶夜香,要是他再敢跟姚有钱呛声,姚有钱能把他来考府试前因为紧张而拉肚子的事儿公之于众。 他指着姚有钱道:“某不跟你计较!” 又看向顾锦安道:“别以为你家有几个臭钱就看不起人,府试就是被你给耽误的,你别想否认!” 我家什么时候有钱就看不起人了?不是你一直在叭叭叭? 顾锦安也是个有脾气的,脾气还不小,原本不想跟这人计较,可见他还继续说,是冷笑道:“我家确实有钱,你要是不服气,就自己去赚钱啊,别花你爹娘的银子。等你赚到的银子超过我家后,我一定恭恭敬敬的喊你一声大老爷。” 又道:“关于府试的事儿,你别来跟我说,要是有种的话,你现在就去找知府大人哭诉。” 程哥儿还在旁边点头点头:“嗯嗯嗯,这位大哥哥一直说着对府试不满的话,可见对府试是真的不满意了,府试的主考官是知府大人,那大哥哥就去找知府大人理论好了。” 去啊,你倒是去啊,你要是敢去,我敬你是一条汉子。 吕柏怎么敢去找知府大人理论,要是去了,他可是会前程尽毁的。 吕柏见自己讨不到好,只能放下狠话:“姓顾的,你给某等着,某一定会成为府案首,不会让你这种不孝之人的儿子,成为代表我们河安府这科考生的人物!” 顾大山听到这话是脸色一白,老顾家的事儿还是影响到了安哥儿。 顾锦安的脸色也是一寒,一把拽住要走的吕柏,道:“既然你这么厉害,那咱们就打个赌如何?” 打赌? 吕柏听说过顾锦安的才名,是有些怕的,可他如今骑虎难下,只能梗着脖子问:“打什么赌?输赢如何论处?” 顾锦安道:“赌谁能成为府案首,你要是赢了,随便你提什么条件都成,要是你输了,就站在府衙大门前高喊一天我是市井出身,我家是小摊贩。” 既然吕柏看不起自己的出身,那他就让他直面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东西。 吕柏听罢,果然是脸色一白,可顾锦安说了,要是自己能赢,就随便他提条件,这可吸引力实在是太大太大了,他根本拒绝不了:“好,就这么办!” 说完是狠狠扯回自己的手,顾锦安心黑啊,在吕柏狠狠扯回手的时候,用了一股子巧劲,吕柏是砰一声,直接跌坐在地,脸色是涨红如猪血,咬牙恨恨地走了。 徐昭明看着吕柏的背影,突然很同情他:真可怜,为什么要跟顾锦安打赌?会输得很惨很惨的,他就是前车之鉴啊。 第956章 很会赚钱姚有钱 徐老爷子见自家孙子是真的改过了,很是欣慰。他家不是啥世家豪族,也不是勋贵之家,还没迈入士族呢,子孙可不能猖狂。 顾大山则是很内疚,看着顾锦安道:“安哥儿,对……” “爹,不必多说,没事的。”顾锦安打断顾大山的话,不想他向自己道歉。 可顾大山还是很愧疚,无论他们做得再好,无论顾老爷子再坏,可顾老爷子占了名分,他们就不可避免的被人说嘴。 顾锦安不想看见顾大山内疚,又笑道:“爹,他上当了,他没听清楚我的话。我说的是只有他成为府案首,才能向我提任何条件,可他的文章我看过……辞藻华丽却欠缺务实。” 甚至有些策论写得跟天方夜谭似的,跟实际操作起来差太多,而古知府能因为斑鸠叶豆腐和魔芋豆腐兴奋不已就足以证明是个务实的,对于华而不实的文章不太看好,所以吕柏就算能考上,也不会成为府案首。 顾大山听罢,总算是放心一些,程哥儿高兴的道:“还是大哥聪明,那个老鼠笨死了,连打赌都没有把话听清楚。” 顾锦安教训程哥儿:“不许给人起绰号。” 程哥儿哼唧一声,嘀咕道:“谁让他无缘无故的骂大哥。” 顾锦安听到了,却没有再训他,而是摁住他的脑袋,把他转了个个,松开手作揖,对着姚有钱道:“多谢姚兄仗义执言。” 程哥儿也乖巧的道:“多谢姚大哥帮我们说话。” 姚有钱哈哈笑道:“没啥,小事一桩罢了。” 又问顾锦安:“顾兄,你刚说吕柏的文章华而不实,那他是不是会考不上?” 顾锦安摇头:“不能说考不上,我也拜读过各县才子的文章,其中有姚兄跟吕柏的,他是有些才气的,不然也不会成为玉江县的县案首。” 没错,吕柏正是玉江县的县案首,正因如此,吕柏才会关注其他县案首的情况,也才敢张狂的公开骂顾锦安。 不过吕柏能考上县案首,是多亏玉江县县令是个爱华丽诗文的,可古知府不爱啊,比起华丽诗文,古知府更爱功劳,是他需要政绩的人,务实才能带来政绩。 姚有钱听罢,松了一口气:“如此就好,吕柏虽然不咋样,可他爹娘爷奶皆是不错的人,盼了一辈子就等着他高中,要是落榜,苦的不是他,而是供养他的家人。” 吕柏家本就不富裕,家里还有兄弟姊妹,一大家子起早摸黑的干活,省吃俭用的供他念书,这次为了让他能来府城考试,家里还借了债,要是不中,真真是会苦死。 顾锦安听罢,更加想要结交姚有钱,这是个洒脱大气又粗中有细的人,且他也拜读过他的文章,是个务实的,写的文章也很大胆,就是用词比较粗犷,没有什么华丽可言,因此县试只得了个第四。 “姚兄住在哪个客栈?不如我送你一程?”顾锦安见没人来接姚有钱,想着现在天黑快黑了,想着家里有骡车,可以送送他。 姚有钱却笑道:“我不住在客栈,住客栈太费银子,来了府城后,我找了个活计,帮着城北刘家倒夜香,虽然没工钱,却是包吃包住,他家有个女婿是摆摊的,做些吃食,伙食还不错。” 徐昭明听得懵了,还,还能这样的?! 他以为身为过了县试的考生都是脸面的,就算不住客栈也会自己租个院子居住,没想到姚有钱竟然在打工,干的活计还是倒夜香的。 顾锦安听罢,是更加佩服,又作一揖,道:“姚兄是个会过日子了,这法子甚好,能替家里省下不少银子。” 姚有钱颇为认同的点头笑道:“顾兄说得对,我也觉得自己这法子想得忒好,就是城北有些远,我原先还想着找城中牛家的,那牛家是负责城中富户家倒夜香的,每天都能得到赏钱,要是能跟着他家干活,不说吃住,还能拿到工钱,可牛家也倒衙门的夜香,我想着自己考试得避嫌,就没去牛家干活。” 顾锦安:“姚兄思虑得很对,确实应该避嫌。” 徐昭明快疯了,看着他们像是见鬼般,实在是受不了了,说道:“顾兄、姚兄,天快黑了,咱们还是先回家吧。” 倒夜香这事儿能不能别再说了!他都快吐了好吗? 姚有钱笑道:“哈哈,徐兄说的对,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放榜的时候见。” 说着朝着顾锦安他们拱了拱手,又对着顾大山他们行了一礼后,迈步走了,走出几米,挤出人群后,又开始拔腿狂奔,城北它真的不近啊。 程哥儿看得大笑:“这个姚大哥真有趣,大哥去看他的时候,记得带上我。” 以大哥的脾气,这样大气正直又有意思的人一定是会结交的。 顾锦安点头:“嗯,等放榜那天去接人的时候带上你。” 又对着顾大山他们道:“爹、师父,咱们回去吧。” “诶。”顾大山点头,一行人坐着骡车回家去了。 家里人已经做好饭菜在等着了,看见他们回来,没有多问,只让他们感激洗澡吃饭。 吃完饭后,才问他们考得咋样? 顾锦安、顾德兴、戚康明都说考得不错,只有顾庆田跟顾庆粮说:“估摸着不太行,府试的题比县试难多了。” 顾大木家如今只有老严氏在这里,听后笑道:“没事儿,你们爹原本就只是想让你们下场练练,连县试都没指望你们过,如今都来考府试了,算是对得起祖宗了。” 顾庆粮跟顾庆田听罢,笑了:“奶奶不怪我们就好。” 大家伙说了几刻钟的话后,就让顾锦安他们去休息,那考棚又小又矮还潮湿的,就算他们看着精神不错,也一定没有在家里说着舒坦。 顾锦安他们窝在考棚里三天三夜,也是真的累了,纷纷回房睡觉。 顾锦里听程哥儿说了吕柏的事儿,回屋后就吩咐二庆:“告诉大庆他们,让他们去查一查这个吕柏,城里肯定有些人想要利用他来对付大哥,盯紧他,看这段时间都有什么人找他。再去找说书先生,让他们继续说老顾家的事儿。” 顾锦里真是烦死了古代的孝道,明明是老顾家不对,可就因为顾老爷子是顾大山的亲爹,是他们的亲爷爷,她大哥就要被人攻讦。 还有那个吕柏,要是那么喜欢顾老头,让他去认顾老头当爷爷好了! 第957章 要见她 “是。”二庆领命去了。 小吉也很不喜欢老顾家,觉得老顾家太坏了,那个吕柏也不好,帮着老顾家,在旁边说道:“小东家别生气,等奴婢变厉害了,会帮你对付那些人的。” 顾锦里看向她,笑着点头,夸一句:“小吉果然是个好丫鬟。” 小吉听得很高兴,以为自己今晚能早点睡觉了,怎知顾锦里话锋一转,笑道:“既然想要变得厉害,那今晚的刀法训练加倍,不,加两倍。” 小吉懵了,求道:“小东家,璃姐儿说我的刀法很有长进了,我真的没偷懒,最近也没有犯错,您就别罚我了。” 顾锦里摇摇头,笑得像春风般温柔,让小吉打了个哆嗦。 顾锦里道:“小吉啊,虽说你的刀法是进步了,可你打得过二庆吗?打不过吧,既然打不过,那就要好好练啊。不练就要被二庆打一辈子,老是被打,你就不心疼你自己吗?” 所以听话,还是赶紧去练吧。 小吉快憋屈哭了,想要说些有出息的话,可她发现,自己似乎什么都比不上二庆。 苦思冥想许久,终于说道:“小东家,我很会算账,陶嬷嬷教过我的。” 小吉是一脸骄傲啊,总算是找到一样能拿得出手的本事来了。 可惜…… 顾锦里笑了,啪一声,扔出一本账本,道:“翻翻。” “这是啥?”小吉皱皱眉头,拿起桌上的账本看了起来:“城西废墟重建,前铺后家样式宅子七座,每座占地四亩,每座建造所需银子四百二十两,上下浮动不可超过三十两……库房一座,三进宅院两座……” 小吉念得晕乎起来,问道:“小东家这是?” “是二庆做的城西废墟重建账本,上面一条条的账目都写得很清楚。”顾锦里看着小吉道:“陶嬷嬷是很厉害,你跟陶嬷嬷学得也不错,可跟二庆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二庆懂得在府城建造一座宅子需要什么材料跟人工钱,而你只会算死账目,根本不会像她这样把账本从无到有的做起来。” “你现在还觉得自己会算账吗?”顾锦里对于大庆二庆三庆这几个庆姑娘是很佩服的,她们都被秦三郎训练得很好,且个个分工明确。 大庆就是行走在黑暗里的,替她去办些暗地里事情的丫鬟。 二庆是专门帮她处理庶务的,不但有身手,还会算账、会管人、会经营铺子、会谈判。 三庆则是像大庆,身手很好,秦三郎说是专门留着保护她的,不会像大庆那样时常离开去办事儿。 嗯,这是觉得小吉不行,要给她找个拳脚更厉害的跟着。 四庆这些年纪比较小的则是在学医术,秦三郎说,她虽然会医术、会配药,可身边还是要有个会医术的丫鬟才妥当。毕竟他们成亲后,她要是怀孕,就必须有个会医术的自己人照料着。 顾锦里不知道秦三郎为什么会想得这么长远,嗯,估摸着是真的想当爹了。 看看这几个庆,再看看小吉,顾锦里想捂脸,为什么秦三郎能把人教得这么好,她却把小吉教得这么傻乎乎。 其实小吉也不算傻,就是年纪小,跟着顾锦里又有吃有喝的,啥也不用愁,有些天真。 要是她也像秦三郎那样,把小吉当成影子卫来训练,小吉不会太差。 小吉看完账本,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小东家,对不起,奴婢给您丢脸了!” 呜呜呜,陶嬷嬷可是说了,身为小东家最得宠的丫鬟,她就是小东家的脸面,她这么废物,等小东家嫁到秦家去的时候,可是会被秦家人嘲笑的。 秦三郎要是在,一定会给小吉一个冷眼,你想多了,小鱼是我媳妇,秦家谁敢嘲笑她? 顾锦里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椅子里看着小吉。 直到…… 小吉道:“小东家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练,一定会比二庆她们厉害!” 顾锦里听了,终于说道:“不用比她们厉害,但你要记住,如今跟以前不同了,你必须跟她们比肩。” 否则,就算她再舍不得小吉,也得换掉她,全部用几个庆。 小吉点头:“奴婢一定会跟她们一样厉害。” 叩叩叩~ 窗子被人敲响了:“小东家,奴婢来接小吉了。” 声音还有些孩子的软糯,是四庆的声音。 顾锦里打开窗子,看见一个十岁左右,脸蛋圆圆的可爱小丫头,正是四庆。 别看四庆小,却已经能背下好几本医书,认识上千种药材,等府试放榜后,还会跟着他们回家,跟吴老大夫学医术,学个几年,也就能用了。 “奴婢拜见小东家。”四庆很是恭敬的给顾锦里行礼。 主子说,小东家是他们的女主子,必须听小东家的,对小东家恭敬再恭敬,谁敢给小东家气受,山里喂狼、水里喂鱼,随便选一个,总之就是别想活。 顾锦里笑道:“四庆真可爱。” 又喊小吉:“赶紧的,跟着四庆去,练上两个时辰,回来睡个回笼觉,足够了。” 一点也不够啊,会困死的! 小吉在心里喊上一声,却不敢说出来,而是跟着四庆走了。 临走前四庆道:“小东家放心休息,三庆来了,在屋顶呢,她会守着您的。” 顾锦里点头:“嗯,我知道了,你们去吧。” 四庆带着小吉离开。 她们没走多久,二庆就回来了,说:“小东家,大庆已经带人去盯着了。” 顾锦里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让二庆去了小吉的屋里睡觉,自己关门关窗,钻进被窝里休息了。 第二天起来,顾锦里坐着骡车去了城北的周家。 周老太很是感激她能派人护送自己去中州投奔儿子,觉得她是个不错的,思量几天后,最终决定把城郊的一片地卖给她。 不过提出要见她一面。 顾锦里本来是不想出门的,可她得知那片地的位置后,就决定去见周老太一面。 周老太跟她想象的不一样,是个慈眉善目且通身气派的老夫人。 “周家奶奶好。”顾锦里给周老太行了礼。 周老太看见她,惊讶的笑道:“原来是个长得玉珀似的姑娘,难怪不乐意出门。” 这样好看的姑娘还是少出门为妙,免得给家里招祸。 顾锦里笑道:“您老过誉了。” 又问道:“您老为何要见我?” 第958章 府试放榜 地她买得多了,一般都是交给冯进去办,很少自己出面。 周老太道:“是因为地的事儿。那块地不是周家的,是我昌家的,哪里有我爷奶、爹娘的坟墓在。老婆子想着,你要是想买那块地,就得帮着老婆子照看着点家人的坟墓,怕你不乐意,想见你一面,说说这事儿。” 周老太是独女,可周老爷子不乐意做上门女婿,而周老太的爹跟周父是故交,也不想让故交之子做赘婿,就提出要是生了两个儿子,就过继一个给昌家。 周老爷子答应了,可他短命啊,第二个儿子还没冒出来他就死了。 死的时候留下遗言,说是让周老大长大后回中州去,中州才是他们的祖地。 因此周老大是放弃了河安府的一切,按照周老爷子的遗愿去了中州。 周老太很生气,因着这事儿是跟着自家儿子闹了十几年的变扭,如今年纪大了,去年病了一场后也想通了,这才乐意把宅子卖给顾锦里,去中州投奔儿子。 卖宅子、卖地,算是周老太对儿子的示好。 可自家爷奶、爹娘的坟墓不可能这么快就迁走,得选日子才能乞骸骨,所以要顾锦里帮着照看。 周老太说到这里,已经哭出声来:“老婆子不孝,委屈了自家爷奶、爹娘,可活人总不能为死人活着。” 她已经跟儿子犟了十几年,再犟下去,她怕是连死都见不到儿子一面。 顾锦里听罢,对周老太的儿子很是恼怒,这人为了自己的爹却这般薄待自己的老娘,也不是个孝顺的。 可周老太已经决定去投奔儿子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好答应下来:“您老放心,以后逢年过节,我都会让人去祭拜昌家的几位老人,直到您家迁坟为止,您老放心去中州。” 还有一点顾锦里很不明白…… “周家奶奶,中州那边并不太平,您把河安府的家业都卖了,万一将来有个变故,想要再回河安府就比较难了。” 周老太听罢,很是欣慰:“丫头,你能提醒老婆子这一句,可见是个有良心的,可你年轻,不知道那些世家豪族在想什么……我爷、我爹都是前朝人,他们是知道的,那些世家豪族啊,是巴不得乱呢,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你不用担心老婆子。” 她儿子是给豪族做门客的,早在三年前就跟她说过:要是真的乱起来,靠着世家豪族的庇护才能活下来,自己待在这里,就算有家业,那家业也保不住。 顾锦里听罢,没有再多说,该提醒的她已经提醒了。 周家在城郊的地,位置很不错,前方通着大道,后方有一座小山,翻过小山就能进入深山,是前有去路,后有后路,要是再建个坞堡,就算乱起来,短时间内人待在坞堡里也不怕。只要抗住了就能往深山里逃。 周家的这片地不小,连着小山一共有个八百亩,可因着是旱地跟山地居多,江淮江南的豪族又喜欢水田,因此没有被豪族抢去。 周老太感激顾锦里,给她的价格很是公道,只要三两银子一亩,八百亩地,两千四百两就拿下了。 顾锦里高兴得不行了,给了银子后,立刻让二庆去把地契给过户了,午时之前就高高兴兴的把地契揣回了家。 可她刚高兴没多久,大庆就来报:“小东家,城里有四拨人找了吕柏,想让他继续用孝道来攻讦大少爷。” 这四拨人里,有一位是致仕的老翰林,很是迂腐,觉得顾老爷子跟顾老太虽然有错,可顾大山因此不认他,也是大不孝。 顾锦安身为孙子却看着顾老爷子被赶出河安府而不救人,更是要遭天打雷劈! 一位是史先生,自诩名门狂士,看不起顾锦安这等逃荒来的泥腿子,不想让顾锦安拿到小三元的才名。 还有两拨人是府城薛家跟葛家的人,他们两家都有考生参加了府试,也是奔着府案首去的,得知顾锦安学问好,想在私德上把他给拉下来。 顾锦里很是无语:“不过就是个府试,又不是春闱,至于吗?” 顾锦安得知后,却是笑道:“你可还记得邹江家当年为何招祸?不就是身有才名遭了邹县丞的嫉妒。科考一事,对于所有人来说都很重要,谁家都想抢个名额,自然是用尽各种手段的,每次科考都会有考生无缘无故的遭灾,或是病了,或是被人打断手脚。” 而这些很多都是人为的,就是为了干掉那些有才名的考生,让他们无法参加科考,让自己能多个机会。毕竟科举录取的人数有限,你干掉一个,自己就有可能上榜。 顾锦里听罢,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们了。” 想要用孝道压人是吧,她就不信那四拨人的家里个个都是大孝子! 顾锦里从来不是个好说话的人,是立刻让大庆他们查这四家人后宅里的腌臜事儿,不到三天就查出来一大堆。 那位老翰林宠妾灭妻,在京城做翰林的时候还因为小妾动了胎气,而没有回来看望病重的岳父,结果不但连岳父的最后一面没有见到,还错过岳父出殡,简直是大不孝啊! 岳父虽然不是亲爹,女婿却也要孝顺的。 这事儿经过说书先生一说,满府城的人都知道了,都在骂老翰林被小妾迷了心窍,连岳父的死活都不管了,是道貌岸然的败德之徒! 那位史先生则是仗着自己出身好,又爱做些狂士行径,在江南的时候强了一个黄花闺女,虽然用银子摆平了,可不耽误说书先生说书啊,是把史先生的这些孽债给轮着说了好几天。 薛家跟葛家也没好到哪里去,薛少爷是弄大了表妹的肚子还在跟府城的俞家议亲。 议亲的对象还是俞老大人的孙女,是把俞老大人气坏了,直接跟薛家退亲,薛家是哭着上门求和,却被俞家给打了出去。 葛家则是兄弟多,一个个都想着多分些家产,各房是生怕自己吃亏,死命的搂公中的银子,把葛家老太爷都给气病了。 葛家不孝的事儿也被说书先生拿来说了。 四家轮换着说,把四家人给说得生不如死,是直到四月十九放榜当天还在说着四家的事儿。 顾锦里是津津有味的听了几天八卦,不过四月十九这天没空听了,是早早起来等着放榜。 第959章 拿来的银子? 崔氏夫妻比她起得更早,是天不亮就起来杀鸡炖肉,准备祭品,忙活个把时辰,等顾锦安他们起来后,让他们赶紧沐浴更衣,给天地上香求保佑。 三奶奶则是交代着家里人:“今天谁都不许说不吉利的字,都给老婆子记住了。” “是,知道了三奶奶。”顾锦绣应着,开始准备赏钱,她已经管账目,手里除了她自己绣活得来的银子外,开始经手其他的大钱。 虽然学这些挺麻烦的,但有楚氏跟璃姐儿帮忙,还不算累。 顾锦里就轻松多了,起床刷牙洗脸后,练了半个时辰的拳脚就开始端着豆浆喝,看着顾锦安他们打扮的俊逸帅气的跪在地上,跟着三奶奶一句一句说着求保佑的话。 听到精彩处,她还笑了,是被三奶奶给狠狠瞪了一眼,要不是正在祭拜,顾锦里一定会被臭骂一顿。 拜完天地后,还要拜祖宗,以及那些在逃荒路上死掉的族人、村人,等顾锦安他们祭拜完后,顾锦里她们也要去拜拜。 总之,顾锦里是天刚亮就对着东边拜了不下二十拜,脑子都有点晕。 “行了,赶紧去吃早饭,吃完了就去等榜吧。”三奶奶催促着顾锦安他们,把家里给他们准备的早饭给端了上来。 早饭很不错,虽然不太精致,却是实惠果腹的好东西,顾锦安见牛肉饼不错,装了一盘子放进食盒里,想着去接姚有钱的时候,给他尝尝。 不多时,顾锦安他们吃完早饭,就做着骡车离开,顾大山这些大人没有跟着去,是由着顾锦安他们去交友,大人们则是待在家里等着。 顾锦里很想去看热闹,可她如今已经及笄,而顾锦安他们今天都是跟些年轻考生打交道,秦三郎又不在,她只能在家里等着。 程哥儿很贴心啊,冲着她道:“二姐别不高兴,等我回来会学给你听的。” 顾锦里笑了:“好啊,但你得学得像一点,学得不像,听起来不热闹。” 程哥儿点头:“嗯呐,一定会学得很像的,保管二姐听了很开心。” 顾锦安摁着他的脑袋道:“学什么学?你又不是说书先生,再这样下去,你都快一个小八卦了。” “嘿嘿。”程哥儿笑着保证:“才不会,我一定会被说书先生厉害。” “成了,别贫嘴了,赶紧走了,不然就不带你。”顾锦安说着,把程哥儿给提溜到骡车上,跟家里大人打过招呼后,便坐着骡车离开。 他们先去了城北刘家,到了刘家的时候,姚有钱还在干活,是在砰砰砰的帮刘家劈柴,刘老娘把顾锦安他们带进来的时候,他只是愣了愣,便哈哈笑道:“顾兄,你们来了,可真早,巳时府试才会放榜呢。” 顾锦安道:“你倒是一点也不急,想来是胸有成竹了。” 言罢,把带来的四色礼递给刘老娘:“刘大娘,叨扰了。” 刘老娘也是个豁达的,没有推拒,收了四色礼后,让家里的孙子们给他们端茶倒水搬凳子。 戚康明跟顾德兴四个也进来了,跟姚有钱问了好。 姚有钱看见他们很是高兴,回了礼后,回答着顾锦安先前的话:“机会是一半一半,可要是落榜,我天不亮就去礼房大门等着也没用啊。” “姚大哥好。”程哥儿凑了过来,蹲在旁边对姚有钱道:“三奶奶说了,今天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落榜是万万不能说的。 姚有钱哈哈大笑,道:“确实不该说不吉利的话,可要是自己考得好,即使说了不吉利的话也没关系,照样会中的。” “姚兄果然豁达。”顾锦安更加喜欢姚有钱,对程哥儿道:“好好跟着你姚大哥学,如此秉性才是好的。” 程哥儿点点头:“嗯,知道了。” 又帮着姚有钱把劈好的干柴一块一块的垒叠起来。 姚有钱看了惊讶道:“你还会架柴?” 瞧着是个玉面小郎君,贵气得不行,还会做这些农家活计。 程哥儿点头:“嗯呐,我还会劈柴、会磨豆子、会种地、会割药材,会做不少活计的。” 大哥说,就算家里有钱了他也得继续干活,家里可不养废物。 姚有钱听了道:“不错,很有本事。” 言罢,又一遍劈柴一边出了大学里的章句,见程哥儿都能接的上来后,更是惊喜不已,改而出了春秋里的典故,见程哥儿依然听得懂后,是大喜,对顾锦安道:“你家小弟不得了啊,小小年纪就读了春秋。” 这小家伙刚有他的肚子高,最多八岁吧。 顾锦安道:“姚兄别夸他,他越大脸皮就越厚了,夸得多了,他可是要飞起来的。” 程哥儿哈哈笑着,帮着姚有钱做完活计后,等他梳洗过后,就一起坐骡车去了福泰楼。 “福泰楼的胡东家跟我们家有旧,在福泰楼给我们留了一雅间,咱们可以在哪里等榜。”顾锦安道。 姚有钱笑道:“多谢顾兄了,要不是顾兄相邀,我怕是要挤破脑袋才能进主大街看榜。” 顾锦安听罢摇头,反问道:“姚兄会去看榜吗?估摸着是等衙门的人上门报喜,好省出时间来赚银子吧。” 看姚有钱今天这干活的架势,顾锦安就知道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去看榜,就等着府衙送消息。要是没有喜报传来,估摸着等傍晚了回去看看,要是不中,估计也不会太难过。 姚有钱被顾锦安说得不好意思,挠头笑道:“顾兄果然颖悟绝伦,其实我心里也是很想早点知道自己有没有考上的,可人太多了,知道去了也是要等,就没有费这个时间。” 几人是说说笑笑,不多时就来到福泰楼。 胡掌柜早就等着了,看见顾锦安他们来了,立刻迎了上来:“几位顾公子,你们可算是来了,请跟我上三楼雅间。” 旁边也有人来福泰楼等榜,听说三楼雅间四个字后是惊了,指着顾锦安他们说道:“胡掌柜,他们是何人,竟然能上三楼雅间?” 福泰楼的三楼雅间一般是不开放的,只会留给真正的贵客。 胡掌柜笑而不语,只做出请的姿势,让顾锦安他们进酒楼。 “田福县顾锦安可在?!”一个穿着布衣的脚夫高声喊着。 顾锦安听得皱眉,转头问道:“在下就是田福县顾锦安。” 那脚夫给他行了一礼道:“小的是来给您传话的,玉江县县案首吕公子在高升楼订了一个雅间,请您跟去雅间一起等榜,还说了福泰楼的菜品虽然好吃,可要是论个好字,还是高升楼是府城第一。” 第960章 倒数第一 姚有钱听得皱眉,吕柏家有多穷他是知道的,哪来的银子在高升楼包下雅间? 周围的考生听罢,脸色也是很惊讶,胡掌柜则是冷笑起来:“敢问这位吕公子是哪家世家豪族出身?竟张狂成这样!” 在福泰楼的门前贬低福泰楼,捧着高升楼,做出这样明晃晃打脸的事儿,以为他们福泰楼是好欺负的吗? 姚有钱是头疼不已,扶额叹道:“蠢货。” 什么脑子啊?就算在府城认识了一些富贵子弟也不能做出这样的蠢事来啊,吕千金到底想要得罪多少人? 吕千金是吕柏的绰号,因着小时候长得白嫩,家里人又疼他,把他藏在家里读书,不怎么要他干活,街坊邻居觉得他被养得跟个千金小姐似的,有那嘴碎的就给他起了这个绰号。 脚夫的话还没说完,不接胡掌柜的话,是继续说道:“吕公子说了,顾公子怎么说都是一县案首,自然是要去最好的酒楼里等榜的。雅间钱、饭菜钱、报喜的打赏钱他都出了,只要顾公子人去就成,不用担心银子。” 顾锦安笑了,月底的时候他才算过家里的账,他家是真的不穷。 顾锦安对脚夫道:“继续。” 他很想看看,吕柏还能说出什么贻笑大方的话来。 脚夫道:“吕公子还说了,你们两人正在打赌,他想着大家在同一家酒楼等榜比较好,免得有人输了会跑掉。毕竟很多人都不知道顾家宅邸在哪里?” 顾锦安家的宅子在哪里确实很少有人知道,主要是防着老顾家。 顾锦安听罢问脚夫:“可说完了?” 脚夫点头,道:“请顾公子随小的去高升楼。” 顾锦安摇头:“高升楼我不会去,胡家跟我家交好,我们就在福泰楼等榜。你回去告诉吕柏,我不担心他输了会跑掉,我能找到他。” 又道:“再给吕柏带句话,问问他,可有听明白我当初跟他打赌时说的话?他可是没有考好?” 吕柏一考完府试就急吼吼的当众骂他,一看就是遇到糟心事儿,急着发火出气的样子,估摸着应该没有考好。 脚夫听罢,又问了一遍,把话彻底记住后,道:“公子真的不去?” 姚有钱道:“都说不去了,你赶紧走吧,告诉吕柏,让他老实等榜,别再做些犯蠢的事儿,否则后果可不是他承担得起的!” 姚有钱毕竟是跟吕柏从小就认识的,不想他一错再错,赢的机会本来就不大了,要是再被人利用着做出蠢事儿,前程就要毁了。 脚夫听罢,没有多待,拱了拱手,去高升楼找了吕柏,把顾锦安跟姚有钱的话告诉他。 吕柏很生气,冷着脸道:“既然顾锦安喜欢在次等酒楼里吃次等饭菜,那本公子也不勉强。” 还本公子了,要是姚有钱在这里,一定会怼他:吕小妹,你配称本公子吗?家里摆摊一天进账多少啊?买得起下人吗? 又骂姚有钱:“吃里扒外的东西,自己是哪里人都分不清了,去就那顾锦安,以后要是被乡党们嫌弃,可别怪乡党们不念乡情。” 要是姚有钱在能扇他几巴掌,乡党乡党,指的范围可是很大的,到了京城,是整个河安府出身的官员,或者是整个江淮出身的官员都叫做乡党。 同在雅间的其他考生听了笑道:“吕兄不必动气,姚有钱一个倒夜香的,不配跟吕兄同桌。” 又道:“也不必搭理那顾锦安,等吕兄赢了,便可向顾锦安提条件,到时候把他家的营生都拿过来,让他家去喝西北风。” 有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人道:“听说顾锦安家里有长成的姐妹,到时候吕兄就说要纳他的两个姐妹为妾,狠狠打顾锦安的脸,看他还怎么张狂!” 说话的人叫苗千文,是史先生的弟子之一,乃是江南人士,是奉了史先生之命,来撺掇吕柏踩顾家面子的。 其实史先生跟顾锦安家也没什么仇,最大的仇恨就是顾锦安大骂狂士的那些话,以及那篇论狂士与名士之别的文章。 那篇文章是把九成九的狂士都骂进去了,只有那些没有做出过放浪行径的狂士得以幸免。 而史先生是特别推崇狂士的张狂行径的,因此想要教训顾锦安,让顾锦安知道,名士永远比不上狂士。 可史先生近来运气不好,以前的旧事儿被人给翻了出来,被府城的说书先生们拿来说书,城里很多人都在骂史先生,还有人说要把他抓去蹲大牢。 蹲什么蹲啊,不就是强了一个姑娘吗?银子都赔了,还想咋地? 苗千文对于那些义愤填膺,想要去抓史先生的人很是不屑,觉得狂士嘛,行径就该与众不同,有什么好抓的? 吕柏听了苗千文的话,嫌弃的道:“顾家可是逃荒来的,西北那地方专出虎背熊腰的丑女,要是他的姐妹长得奇丑无比,如何能进我吕家的门?” 脚夫听到这话是腹诽一句:你瞎了吧,顾锦安长得那般俊逸,他的姐妹能是丑女? 不过他是受雇于吕柏的,自然是要拍吕柏马屁,闻言恭维一声后,又问道:“公子,您还有何吩咐?要是没有,小的就告辞了。” 他还得去抢个报喜的活计呢,今天可是忙得很。 吕柏很是大爷的摆摆手,道:“退下吧。” 啊呸,我又不是你家的下人,还退下吧。 “诶,小的多谢公子给活儿。”脚夫谢过吕柏后,又把顾锦安的两句话重复了一遍,这才走人。 吕柏是脚夫走后才有空细品顾锦安的话……顾锦安当天说的是,只有自己考上府案首,才能向他提任何条件,并不是顾锦安没有考上府案首自己就能赢的。 圈套,圈套啊! “这个贼子!”吕柏气得砸了酒杯,可愤怒过后,脸色又惨白起来,要是自己考不上府案首,那顾家的营生跟姐妹不都泡汤了?他也就不能打脸顾锦安了? “吕兄这是怎么了?”苗千文问道。 吕柏强制镇定的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顾锦安不来高升楼是下了我的面子。” 苗千文笑道:“哈哈,吕兄不必动怒,等你高中府案首后,就能把他的面子扔在地上踩。” 吕柏听罢,勉强的笑了笑,接下来就是紧张的等待,等听到自己竟然只是考中第五十名的时候,是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府试比县试要激烈得多,每科只会取五十名,吕柏是考了个倒数第一啊。 第961章 府案首 “吕兄,吕兄!”雅间里的考生是急忙喊着,把他从地上抬了起来,放在雅间的软榻上,让他躺着。 苗千文震惊的看着来报信的衙役,问道:“你可看清楚了,真是第五十名?” 衙役笑呵呵的道:“自然是看清楚了,从后往前开始数,第一个就是玉江县的吕柏吕公子,恭喜吕公子得中童生!” 说着很不客气的伸出手,赶紧的啊,衙门衙役来报喜可是要喜钱的,坐在这么大的雅间里吃饭,连报喜的钱都不给就不太像话了。 苗千文很是恼怒,眼睛带着鄙视瞪着晕倒的吕柏,真是个废物。原本以为他能考上府案首跟顾锦安一争高低的,结果却是个草包,竟然考了个倒数第一,那你还不如直接落榜! 说来河安府辖下的几个县里的县案首学问都还行,就是其他人没有吕柏这么蠢,敢当众大骂顾锦安。 史先生听了吕柏做的事儿,就在几个县案首里选了他来对付顾锦安,这才有苗千文故意结识吕柏的事儿。 苗千文是个狠人,见吕柏只考了倒数第一,是直接甩手走人,临走还说了一句:“市井出身就是市井出身,不配踏入仕途,做士族官人。” 言罢,大步离开,走得决绝,把雅间里的考生都给震惊得懵了。 来报喜的衙役也懵了:“这是咋回事?” 举业大事,好不容易得中童生,对待来报喜的衙门之人竟然是这种态度?! 衙役很不高兴,心里直骂晦气。 雅间里的考生有八成是吕柏请来给自己捧场的,为了不让自己的地位显得太低,他请的大多是寒门考生,家里也没多少银子的。 唯一一个有银子的是玉江县的韦盛林。 韦家是地主,家在县城还有酒楼,算是玉江县的这科考生里最有钱的,为了不给玉江县丢人,韦盛林让小厮给报喜的衙役递了二两银子的报喜钱。 衙役结过后,脸上才有了笑脸,把恭贺的词再说了一遍:“恭喜玉江县吕柏吕公子高中府试第五十名,得封童生,明日午时前请前往府衙领取举业文书,六月好去临河府参加院试。” 过了府试后就是童生了,府衙会给童生们一份举业文书,算是一个凭证。 韦家的小厮笑道:“多谢差爷报喜,您辛苦了。” 又问道:“可有我家少爷的喜报?” 衙役都是有眼力见的人,见韦家舍得给银子,便道:“韦姓考生似乎是中了两个,想来其中一个就是韦公子,报喜的衙役应该快到了,我先给韦公子道喜了。” 韦盛林很是高兴,立刻起身道:“借您吉言。” 又对小厮使眼色,小厮是立刻拿出五两银子给了衙役。 衙役高兴不已,果然是有钱人啊,是高高兴兴的走了。 这名衙役走了没多久,又有衙役来报喜,报的正是韦盛林的,乃是高中府试第三十三名。 韦盛林对这个名次很是满意,给了报喜的衙役十两银子,把衙役给欢喜得,恨不得再来报一次。 除了这名衙役外,还有几个脚夫跑来报喜,韦盛林都一一给了银子。 雅间里的其他考生则是急了,抓住脚夫问道:“如今报到多少名了?” 脚夫笑道:“回公子的话,已经报到第二十名。” “报到二十名了!” “完了完了,这次是没希望了。” 雅间里不少考生都沮丧不已,府试真是太难了,为何不多取几个?只取五十名,这是砍掉了九成半的人啊。 韦盛林高中后,心情很好,出手也大方了,没有看着吕柏去死,而是留下一张百两银票,对在场的考生道:“诸位同科,某要回宅子给家里人写信报喜,就不多待了,诸位慢用。某改天再做东,宴请诸位。” 雅间里的考生大多是玉江县的,见他要走,急忙道:“韦兄,那吕柏咋办?” 他们不想管他啊! 韦盛林也不想管啊,要不是瞧着吕柏结识了府城贵人,包下这第一酒楼最好的雅间,他才不会来赴宴。 如今贵人都走了,他真不想再搭理吕柏。 可他中了童生,名声比以前金贵了,要是做出抛下同乡不管的事儿,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韦盛林想了想,道:“诸位不必担心,某会让家中小厮去找姚有钱,让他把吕柏弄走。” 姚家跟吕家住得近,姚有钱又是个讲义气的,为了吕家的老人们,他不会不管吕柏。 雅间里的考生们听罢,松了一口气,不用他们管就好。 韦家小厮找到姚有钱的时候,喜报已经报到第三名,而第三名正是戚康明。 此刻的福泰楼是人声鼎沸,围满了人。 不怪大家伙这么激动,实在是福泰楼今年的运道好啊,不但戚康明中了第三,姚有钱中了第五,顾德兴还中了个第十二,那喜报的人是连着来的,差点就把福泰楼给踏平了。 韦家的小厮还没有挤进去,就听到一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大街上被一队十人衙役清了道路。 有衙役骑马奔来,边跑边高声喊道:“河安府试,登科报喜,田福县顾锦安高中榜首第一名!” 是一路高呼着奔来,连连喊了好几声,声音洪亮如钟,却还是淹没在大家伙的惊呼声里:“顾锦安,田福县的顾锦安,从西北逃荒来的那个,高中府试案首了!” 整个主大街都炸开了锅,得知顾锦安在福泰楼等榜后,全都往福泰楼涌来。 胡掌柜是惊喜不已,中了府案首,真的中了府案首,好好好,这下他们福泰楼能把高升楼给压下去了! 高升楼不就是仗着自己酒楼里出过府案首吗,他们福泰楼也出了府案首,谁又比谁差! “快点,快点把喜钱搬来,赶紧洒钱!”胡掌柜高喊着,福泰楼的六个伙计立刻抬着三箩筐的铜钱过来洒。 “福泰楼贵客高中府试案首,特发喜钱与大家同享福气咯!” 伙计们是一边洒钱一边高喊着,是趁机给福泰楼打名气。 韦家小厮站的位置好,是跟着抢了几把喜钱,把自己的钱袋子塞得半满后,挤进福泰楼里,对伙计道:“兄弟,请问顾案首在哪个雅间?小的是来给他报信的。” 第962章 顾成贤死 顾锦安如今可是福泰楼的宝贝疙瘩,哪里是来个人就能见的? 伙计不答应,挥着手道:“走走走,谁都能见案首老爷吗?别来这里套近乎,想着去摸案首老爷的头啊。” 摸案首脑袋添福气是大楚的习俗,要是不拦着,顾案首那梳得溜光水滑的头发非得被摸成杂草不可。 韦家小厮也不生气,是把吕柏的事情说了一遍。 伙计听罢,把韦家小厮带去见了胡掌柜。 胡掌柜知道吕柏大骂顾锦安,还跟顾锦安打赌的事儿,听说吕柏在高升楼晕倒没人管,要找姚有钱帮忙,就把韦家小厮带去了三楼雅间。 雅间里,衙役正在给顾锦安报喜,说了很多恭喜的话。 顾锦安一脸笑容,时不时的回着衙役的话,还给了三十两银子的喜钱给衙役,让来报喜的衙役高兴得不行。 兄弟们来给府案首报喜可是要清道的,人多,要是拿到的喜钱太少可是不够分的。 衙役欢喜的收下喜钱后,又道:“顾案首,明天午时前请到府城衙门领取举业文书,知府大人还摆了宴,给诸位贺喜。” 顾锦安笑:“马大哥放心,我一定准时到,您辛苦了。” 马衙役是拱拱手,拿着喜钱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胡掌柜也代表福泰楼给了马衙役一份报喜钱,让马衙役更加高兴。 马衙役走后,胡掌柜才把韦家小厮带到顾锦安跟姚有钱面前,说了吕柏的事儿。 姚有钱气得骂道:“这个蠢货,真是丢死人了,你们说说他文章写得也不差,怎么脑子就这么笨?被人恭维几句就想升天!” 这回好了,别人见他考得不好,是直接把他扔下不管了。 顾锦安对吕柏倒是不感兴趣,他上心的是那个苗千文跟史先生。 那个史先生这几天都快被说书先生给骂死了,还要找人给他使绊子,这是不知悔改啊。 不过小鱼说了,让他不要担心,她有法子对付史先生,不会让史先生给他添堵的。 姚有钱道:“顾兄,吕柏虽然有诸多不是,可我跟他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他的爷奶、爹娘十分疼我,来的时候是求了我的,让我多照顾照顾吕柏,让他全须全尾的回去,我得去高升楼一趟,你别介意。” 顾锦安笑道:“姚兄有情有义,乃是可交之人,我自然不会因为吕柏而生你的气。” 谁是谁非他还分得清楚。 顾锦安生怕姚有钱自己搞不定,还跟着他一块去了。 而他带着姚有钱去高升楼救吕柏,把吕柏送去医馆的事儿,比他高中府案首还要轰动,是引了一大批人跟着去医馆看热闹。 “这个顾锦安当真是个心善的,吕柏当众骂他,他非但不计较,吕柏有难后还出手相助,真真是个难得的。” “此子秉性纯善,可交、可交啊。” 大家都在夸着顾锦安,可程哥儿却知道自家大哥有多黑心,大哥跟来帮忙,不过就是利用吕柏罢了。 二姐管这个叫做:刷声望! 不过,程哥儿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大哥说过,他不是圣人,也不屑做圣人,不会费心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只要他费心做了的,就得拿点好处。 程哥儿最崇拜自家大哥,觉得大哥说得太对了,只要他们没有害人,用些手段也没什么,反正是吕柏先骂的大哥。 吕柏被肖大夫扎了几针后就醒了过来,看见顾锦安那一刻,以为见鬼了,是啊啊啊的惊叫连连。 姚有钱踹了他一脚,骂道:“你鬼叫什么?你在高升楼晕倒了,是我跟顾兄把你给送来医馆的,不然你早就死了。” 死是不可能的,但姚有钱想要吕柏念着点顾锦安的好,因此把话往重里说。 吕柏被踹了一脚,停止惊叫,可是:“不可能,就算我在高升楼里晕倒了,把我送来医馆的也会是苗兄!” 又道:“你们可知道苗兄是谁?他可是江南人士,还是秀才公!” 在大楚,江南人是仅次于京城人尊贵的存在,因此你只要说一句江南人士,那就是妥妥的高人一等,兼富得流油。 姚有钱笑了:“那个姓苗的早就走了,连饭钱都没给,是韦盛林替你付的饭钱,你的事儿也是他派小厮通知我的,实在是除了我,府城里不会再有人管你!” 可给老子省心点吧,再犯蠢,老子也不管你了。 吕柏震惊了,不敢置信的道:“你撒谎,苗兄那般欣赏我的才学,怎么可能会不告而别!” 啪一声,姚有钱是一掌拍向吕柏的后脑勺,道:“欣赏你?欣赏你考了个倒数第一?吕柏你能不能醒醒,你虽然有些才华,可真的不是大楚第一啊,你家还穷,就不要充大少爷了。” 姚有钱的话是把吕柏给说得没脸见人,发火要把姚有钱赶走,结果被姚有钱给揍了一顿,揍得大哭不止,不敢再闹腾。 姚有钱道:“别给老子掉马尿,赶紧去衙门口,高喊一天我是市井出身,我家是小摊贩。别想赖掉啊,你跟顾兄打赌的事儿可是全城皆知,给老子活得像个男人点,别娘们唧唧的!” 吕柏听罢,看看顾锦安,再看看围住医馆大门,指着他嘲笑的百姓们,是受不住打击,又晕了过去。 “啧,真没用。”姚有钱很是嫌弃吕柏,可见他晕倒了,只能对顾锦安道:“顾兄,吕柏又晕了,瞧他的情况不太好,估摸着今天是不能去衙门口喊了。” 顾锦安是相当的善解人意,笑道:“姚兄不必着急,明天再去喊也是一样的。” 瞧瞧,他多善良,还给吕柏延后了一天。 程哥儿听罢,缩了缩脖子,大哥的心又黑了一分,他可得听话啊,不然会被大哥整死的。 吕柏算是运气好,有姚有钱照看着,总算不会没命,但顾成贤得知顾锦安考上府案首后,却是不想活了。 “府案首,顾锦安那奴才真的考上了府案首!” 要是院试再考上案首,那就能凑个小三元。 小三元啊,不说河安府,就是大楚也没有出过多少个。 而他…… 顾成贤看着自己的身体……因着没银子请大夫,他的恶症是越来越重了,身上开始发出臭味……都烂了。 顾成贤也是个自命清高的人,尤其看不起顾锦安,觉得顾锦安只不过是个老顾家的奴才罢了,可如今这个奴才却连中两元,成了府案首! 顾成贤是生不如死,想着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是眸光一寒,想要跟看守他的衙役同归于尽! 第963章 装的 前院客堂,守着老顾家的衙役们正在吃喝。 马衙役是一边喝酒吃肉一边道:“你们是不知道那顾锦安有多会做人,是给了兄弟们三十两银子的喜钱,等兄弟们回到衙门后,他家下人还带着福泰楼的伙计给我们送了三桌酒席来。一桌给了三位班头们,一桌给了清道的兄弟们,一桌就给了咱们。” 这个马衙役就是小马衙役,是马班头的族弟,府试的时候在礼房帮过忙的,府试结束后又回来守着老顾家。 他先前不是守着老顾家的,而是守着同知府,可张三金近来立了功,知府大人对他是刮目相看,把守着同知府的好活计给了张三金,他就被调来守着老顾家了。 因此得了喜钱后,马衙役是嘲笑张三金:“张三金那小子可是羡慕死老子了,还偷偷派了小强子来打听老子得了多少喜钱?呵,老子直接把银子拍到桌子上,三十两,看清楚没!把小强子给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哈哈哈,还是马哥运道好,跑一趟,顶得上一年的俸禄了。”跟着马衙役守宅子的衙役们说着,恭维着马衙役。 马衙役心里是极舒服的,不过族兄跟他说了,最近张三金得知府大人看重,让他别做得太过。马衙役就拿出二两银子,让人去订了一桌普通的酒席送去同知府给张三金他们。 “让他们也沾沾喜气,别说我老马抠门。”马衙役道。 “诶,我这就去办。”一名小衙役拿上银子后,离开宅子去订酒席。 “马哥豪爽仗义,是个大方的。”同桌的衙役们说着。 马衙役心情好,听了好话更加高兴,可他还没高兴多久,就有婆子匆匆跑来道:“差爷,差爷不好了!” 马衙役皱眉,道:“慌什么慌,差爷我好得很,出啥事儿了?可是老顾家那群神经病又闹腾了?” 婆子道:“是,是顾成贤,他他他撞墙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估摸着是死了。” 婆子是负责盯着顾成贤、顾有禄、钱光宗父子这几个得了花柳病的囚犯的,她转悠到顾成贤的院子时,刚刚朝屋子里喊了两声,就听见嘭一声,有什么东西撞在墙上了。 婆子吓了一跳,以为顾成贤摔倒了,又继续朝屋子里喊着,可顾成贤一直没有回话。 婆子觉得不对劲,急忙把窗子打开,从窗子里看去,就见顾成贤倒在血泊里。 “那个血多得哟,都快淌成河了。”婆子后怕的说着,催促着马衙役他们:“各位差爷赶紧去看看吧,老婆子去找个粗麻袋给你们收尸。” 婆子是认定顾成贤死了,说完去找粗麻袋去了。 “晦气!这老顾家的人就不能消停点?老子的酒席才吃一半呢。”马衙役是气得骂人,可顾成贤要是死了,他们也不能不管,只能起身,招呼着衙役们:“走,咱们去看看,要是死了就上报知府大人,要是没死就由着他多活几天。” 像是顾成贤这种得了恶症的重犯,都是在混日子罢了,是死是活都不打紧,因此衙役们并不紧张。 可他们不知道,这全都是顾成贤装的。 顾成贤得了恶症,又买通林老八跟古常发,让他们往府试的干粮里塞夹带,知道古知府是不会放过他的,既然是必死无疑了,那他临死前定要衙役们陪葬。 这段时间以来,他可是受了衙役们不少的恶气,这口气必须得出。 马衙役他们来到关押着顾成贤的院子后,并没有冒然进去,而是让一个衙役穿上旧衣服,再套上麻袋,裹得严严实实的,进去查看顾成贤死了没有。 “十七,小心着点,用棍子戳戳他,看他死了没有就成,千万别摸他,他这几天都臭了,那恶症可见是严重了。”马衙役交代着刘十七。 “诶,马叔放心,小子明白。”刘十七年纪不大,是去年刚进来的小衙役,一些苦活累活都是他做。 他进了屋子后,并没有靠近顾成贤,用棍子戳了戳他,见他不动后,又咬咬牙,伸手往顾成贤的鼻前一探,又害怕被传染,很快就收回手道:“马叔,他,他好像是真的死了。” “什么叫做好像?”马衙役皱眉,不满的道:“再探探。” 可刘十七怕啊,他才刚成亲,儿子都还没有一个呢,要是染上花柳病可怎么是好? 但刘十七更怕丢了差事,只好再次用手去探顾成贤的鼻息,见没有气息出来后,喜道:“马叔,探清楚了,真死了,可以进来收尸了。” 然而,刘十七不知道,顾成贤根本没死,只是屏住呼吸,做出没气的样子罢了。 马衙役听罢,放心了。 “差爷,差爷麻袋来了。”婆子找了个很大的****袋,递给马衙役。 马衙役把麻袋给了旁边的一名衙役:“你拿着麻袋进去,跟十七把顾成贤弄到院子里来,等知府大人示下后,估摸着要在院子里烧了他。” 花柳病不能搬到别的地方去,最好是就地烧了。 “是。”衙役穿上旧衣服,把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后,拿过麻袋进了屋子,跟刘十七折腾了片刻,才把顾成贤给抬到麻袋上,再拉着麻袋的四个角,把他从屋子里拖了出来,放在院子里。 可顾成贤刚刚被拖到院子里就突然暴起,口中不断朝着衙役们吐着唾沫。 先前那婆子见了是连滚带爬的往院门冲:“快逃啊,这王八羔子没死,他是装的,想要害咱们得花柳病啊!” 马衙役急忙喊道:“后退,后退,别让他的口水吐到咱们身上。” 是伸手拽住靠得顾成贤最近的刘十七跟另一个衙役,把他们直往后拖。 顾成贤的脸上全是血,目光狰狞的盯着衙役们,继续朝着他们吐口水。 见口水喷不到他们身上后,干脆朝着马衙役冲来,哈哈笑道:“你们这群下九流的狗奴才,让你们看不起本少爷,让你们嘲笑本少爷得了花柳病,今天本少爷就要你们尝尝这花柳病的滋味!” 顾成贤这副同归于尽的疯癫模样,把所有衙役都吓到了。 马衙役被吓得不轻,可他算是这群衙役的老大,关键时刻,歘一下,抽出刀子,朝着冲来的顾成贤砍去。 喀嚓一声,一刀把顾成贤给砍倒在地。 第964章 卖都没人买啊 马衙役的长刀是直接砍在顾成贤的正脸上,差点把他的半个脑袋给削下来。 顾成贤是立刻倒地,这回是彻底死透了。 刘十七快吓疯了,不断拍打着自己的身体,哭喊着:“我要得花柳病了,我要得花柳病了,呜呜呜……” 救命,救他啊。 刘十七是个小年轻,在见识过花柳病的可怕后,根本受不了这种打击。 其他衙役也是怕得不行,跟他一样不断拍打着自己的身子,想要把花柳病给拍走。 马衙役没空害怕,是立刻吩咐婆子:“赶紧去把肖大夫跟柳大夫请来,快去,我出银子!” 婆子早就被顾成贤的死吓得跌倒在地,闻言急忙爬起来道:“是是是,老婆子这就去。” 是冲出宅子,直奔到大街上,懵了片刻后,才找对青山医馆的方向,冲去找肖大夫。 院子里,马衙役是冲到刘十七面前,啪啪扇了他两巴掌,吼道:“冷静点,别自己吓自己,肖大夫说过花柳病不是那么容易染上的,除非睡过!” 又没睡过,顾成贤就是朝他们吐了几口唾沫,那些唾沫还不知道有没有吐到他们身上呢,不会那么倒霉染上的。 马衙役打完刘十七,又冲着其他衙役吼道:“都给老子冷静点,先别碰自己的身体,等大夫来了再说。” 又安抚刘十七跟另一个衙役:“十七,诚子,你们两个虽然离顾成贤最近,可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就算被口水吐到也是粘在衣服上,没事的,都别吓唬自己!” “马叔,我真的会没事吗?”刘十七哭着问道。 马衙役道:“当然会没事,你看看孔婆子跟林老八,他们两个是天天跟顾成贤他们送饭菜、送破旧衣服、处理夜香的,他们都没事儿,你肯定也不会有事。” 马衙役是好说歹说才把刘十七给说得不再掉眼泪。 马衙役又道:“你们在这里看着,我回衙门一趟。” 顾成贤死了,得立刻上报。 衙役们道:“马哥赶紧去,我们会在这里看着,不会再出纰漏的。” 马衙役点点头,匆匆回了府衙。 府试放榜,知府大人今天是十分高兴,正在陪着临河府来的一名教谕喝酒。 临河府是江淮的首府,在前朝,临河府是有刺史府在的,而前朝的刺史府有监管辖下各府的权利,宛如一个小朝廷,每次科考都会派五名学监大人过来监考。 可大楚皇帝认为刺史府乃是反贼之府,生怕大楚皇朝被刺史们推翻,建立大楚后就取消了刺史制度。因此临河府虽然是江淮首府,有着举办院试的资格,却被削掉了很多权利,连专门养来监考府试的学监一职也没了,每次府试只会派一名教谕陪着一府主官一块监考。 反正府试过了之后只是个童生,想要成为秀才,得考过院试。 而院试的时候,京城会从翰林院选派学政来主持大考,只要在院试这里设下大卡,就足够了。 古知府正高高兴兴的待客,就听张班头说马衙役来了。 马衙役是马班头的族弟,是马班头培养出来接替自己位置的人,在讲究宗族势力的大楚,这并没有什么,是个人出息了都会扶持自己的家人、族人。 可最近马班头这边的人有点烦,老是出错,古知府一听说马衙役来了是皱眉问道:“又出了何事?” 张班头道:“是看押的连坐案犯出了些事儿,请大人移步去见见小马衙役。” 古知府知道张班头是个办事老练的,要不是真出了大事或者急事,不可能来饭桌上喊他。 古知府道:“沈教谕,本府有些公务要处理,你先吃着,本府稍后就来。” 临河府的沈教谕笑道:“大人请便,下官不是客人,有马教谕跟汤师爷陪着就成。” 一个教谕确实不值得古知府来作陪,可这位沈教谕却是出身临河府望族,家中姑姑还高嫁到了金陵孙家。 孙家虽然比不得郑家跟上官家,但在金陵也是排得上号的名门望族,古知府志在江南,是不放弃任何一个能给自己调任铺路的机会,这才想要陪着沈教谕吃饭,把沈家跟孙家的关系给搭上。 可如今不得不离开。 …… 古知府听了马衙役的话后,是气得差点掀了桌子:“遭瘟的狗东西,心肠咋这么毒,被砍死活该!” 要是顾成贤没死,他此刻都想去劈了顾成贤,太不是个东西了,竟然做出这种要跟衙役同归于尽的事儿,这等狠毒的泼皮,真该千刀万剐了。 古知府道:“用府衙的银子去请柳大夫跟肖大夫,让他们给你们看看,等看过之后,你们所有人就先住在老顾家,一个月内不得离开。” 马衙役知道,这就是要把他们关起来,看看他们有没有被染上花柳病的意思了。 马衙役有些委屈,可也只能照办:“是,卑职遵命。” 古知府道:“你们放心,无论结果如何,府衙都不会亏待你们,俸禄照发,医药钱府衙全包。” 至于顾成贤…… “烧了吧,烧完了直接把骨灰扔河里就成。” 这样的畜生不值得挖坟下葬。 “是。”马衙役又问道:“大人,那顾有禄他们呢?他们近来的病情也加重了,一天到晚的在宅子里惨叫,卑职担心他们会像顾成贤那样突然发狂。” 马衙役心里是把顾有禄他们骂惨了,娘的,一群狗东西,自己得病就算了,眼见着自己快要活不成后,还想要把他们给害死。 他去看守老顾家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好羡慕张三金! 古知府是恨不得直接把老顾家那群人给毒死了事,可他们是顾老太跟黎大人谋害袁家满案的连坐犯,想要他们死,必须得等到京城大理寺的批复文书。 古知府想了想,道:“给他们的吃食里放些药,让他们吃了就睡,再撑上几天,大理寺的人就到了。” 到时候都给他们喀嚓了,看这群妖魔鬼怪还怎么造孽! “是。”马衙役听罢,赶回墨香街宅子,正好跟肖大夫遇上。 墨香街的住户看见他们,是忧心忡忡的问道:“马衙役、肖大夫,这老顾家又闹事了?他们到底啥时候才会走?咱们墨香街的宅子都降价了,卖都没人买啊!” 第965章 暴怒的孔婆子 自打老顾家出事儿后,墨香街的名声也被连累了,是什么难听的话都传出来了。 老顾家隔壁的方家是苦不堪言,家里有两个姑娘到了年纪,可愣是没人敢来提亲,都怕那花柳病会穿墙传染到方家去。 方家的两个姑娘是天天在家里哭,差点就上吊了。 方老太气得让下人一天三顿的朝着老顾家的围墙大骂,骂老顾家不要脸,如今正寻思着卖宅子搬家,可谁来买啊?根本就卖不出去。 马衙役已经快要烦死了,对问话的人道:“别问了,知府大人说了,再撑几天,等京城大理寺的批复文书到了后,老顾家就会离开这里,或是处斩,或是流放,总之大家再撑几天。” 马衙役说完,带着肖大夫进了宅子。 柳大夫已经在院子里给衙役们做检查了,先查看衙役们的身上有没有唾沫,又吩咐药童把衙役们的衣服给剪下来,扔到一边烧了。 此刻衙役们是光着身子,身上还抹着一种药汁,看起来黑漆漆的,总之丑死了。 柳大夫看见肖大夫后,冷哼一声道:“有些人仗着年纪大,出身好就摆架子,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还敢慢悠悠的来?” 肖大夫给了柳大夫一个你有病的眼神,详细问了衙役们事情经过后,说道:“没事儿,花柳病虽然是无法治愈的恶症,可这个恶症想要染上不容易,一般除了行夫妻之礼会染上以外,也只有摸到病处、或者是摸到病人的贴身衣物才会被传染。吐几口口水一般是传染不了的,放心放心。” 刘十七听到肖大夫的话,哭着问道:“肖大夫说的可是真的?” 肖大夫还没说话,柳大夫就道:“自然是真的,花柳病是大恶症,却也没有外面传得那么邪乎,你们放心着。” 又道:“你们看孔婆子跟林老八就知道,他们都没染上,你们怕个啥?” 刘十七跟衙役们听罢,这才放心,可马衙役还是把古知府的话告诉了他们。 刘十七他们没有异议,毕竟这么做也是为了他们好,要是他们不幸染上,不老实待在这座宅子里而是回家去了,家里人可就要遭殃了。 “这事儿对外会保密,不会让你们跟家人受外人的指指点点,你们放心。”马衙役又保证道。 大家听罢,是彻底放心了。 柳大夫指指马衙役道:“你站着别动,我给你把衣物剪掉,把药汁涂上,一会儿去泡药澡。” 肖大夫怕马衙役多想,又说了一句:“给你们涂药汁跟泡药澡只是预防,并不是说你们得病了,放心。” “我知道,多谢您老了。”马衙役站着,由着柳大夫去掉身上的衣物。 不多时,马衙役他们就去泡药澡,而顾成贤的尸体则是被烧了。 烧一具尸体很是费时,动静闹得不小,古氏看见顾成贤院子里的浓烟后,觉得不对劲,想去看看,又怕自己染上花柳病,就找了郑氏跟顾大姑一块去院子里看情况。 怎知看见的是顾成贤被烧了一半的尸体。 “啊啊啊!”古氏三人都是没用的,被吓得惨叫连连,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晕死过去。 马衙役他们泡好药澡后,得知古氏她们吓晕了,很是高兴:“该,这几个最能闹腾的娘们终于晕了,我们算是能清静片刻了。” 可马衙役他们小看了古氏三人能闹腾的本事,她们醒来后是又哭又闹,说马衙役他们谋害顾成贤,要告马衙役他们。 马衙役他们听得快吐了,把事情经过告诉她们,还说道:“顾成贤破坏府试,本来就是重犯,今天还想害我们,难道我们站着不反抗被他害吗?” 古氏她们不管,只扯着嗓子喊道:“就算成贤是重犯又咋了?你们就能砍死他?我告诉你们,我古氏可是秀才之女,我家雅姐儿还是詹三老爷的平妻,你们这么杀了成贤,詹家不会放过你们。” 马衙役笑了,他要不要把张氏跟顾成礼的事情告诉你们,让你们知道知道詹家根本不认你们这门亲。 古氏以为马衙役是怕了,话锋一转,道:“你们想要不被我们告也成,赶紧把我们给放了,只要你们放了我们,成贤的事儿就算了。” 又道:“反正我们只是连坐犯,又不是主犯,知府大人有黎石榴交差就成……救人一命可是大功德。” 马衙役听罢,愣了一息的工夫才反应过来古氏想做什么,差点没笑死:“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我还以为你有多舍不得顾成贤呢,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 “老子告诉你,别做梦了,你们不可能被无罪释放,想要脱罪可以,只要你们的夫主同意跟你们和离,你们就能离开。” 古氏、郑氏为难的正是这个。 顾有文跟顾有禄是打死不跟她们和离,而顾有文跟顾有禄只是连坐犯,并不是主犯,因此她们想要和离,必须得到夫主同意,不然就得让娘家人来出头,或者是用五两银子强制和离。 可她们的娘家人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她们也没有五两银子。 而就算她们有银子和离,古知府也不会让她们如愿。 这群妖魔似的老娘们,太能折腾了,不把她们一起弄死,古知府怕她们再造孽把自己给连累死。 这管辖的府城出了太多败德的案子,他身为一府主官是要被同僚嘲笑的,而老顾家这群人是一个赛一个的无德! 怕了怕了,干脆让老顾家的人一块死了吧。 古氏她们见马衙役不答应,又开始扯着嗓子大喊大闹,郑氏比较猛,最后竟然扯开衣服高喊:“强占民妇啊,衙役强占良家民妇啊!” 竟是想要污蔑马衙役他们。 马衙役他们懵了啊,没想到郑氏还敢使出这一招,把他们当什么了?只见过母猪没见过女人的种猪吗? 天老爷啊,这一家都是什么人?能不能放过他们! 马衙役他们快被老顾家这群人给弄得不想活了,好在孔婆子很是厉害,在马衙役他们还愣着的时候,抄起棍子,砰砰几下,直接把郑氏给打晕了,还跑上来踩了两脚,骂道:“什么狗东西,竟然有脸说出这样污蔑人的话,也不瞅瞅自己长得那尖嘴猴腮的畜生样,谁会看得上你?!” 又转头怒瞪古氏,喷着口水骂道:“喊啊,你再敢给老娘喊一声试试,一天天没个消停的时候,你们是犯人啊,不老实等着判罚,还想上天不成?!” 第966章 死不瞑目 孔婆子也被老顾家这群人折磨得不轻,一个个是太能闹腾,要是这群玩意儿是她的崽,她早就把他们给摁进尿桶里淹死了! 古氏见孔婆子暴怒,是吓得不轻,急忙躲回屋里抽泣着,不敢再闹腾。 可她还是嘴硬的说了一句:“你们别猖狂,我是不会死的,我家雅姐儿最是孝顺,会回来救我的。” 詹三公子把顾雅三人沉江的事儿,只有詹家人知道,古氏还做着顾雅风光大归,救她于水火的美梦。 “啊呸!救你?詹家是啥意思你不清楚吗?就凭你们让詹家叔侄丢脸丢得满府城都知道的事儿,你家女儿就不可能还活着!”孔婆子知道大户人家家里悄悄处置人的手段,那些手段是既残忍又利落,从来不会让害了富家子弟的姑娘好过。 孔婆子是压抑久了,今天不但打骂了古氏跟郑氏,还跑去把顾大姑也给打了一顿。 打完后是舒坦了,问马衙役:“马爷,你们前院客堂里的酒席还吃不?不吃就给老婆子吧,都是些好菜,扔了怪可惜的。” 马衙役:“您老拿去吃,不够明天再给您点一桌!” 太猛了,泼妇还得泼妇来治。 孔婆子是一点不客气,笑道:“成,明天老婆子可就不吃早食了,等着马爷您的酒席。” 说完,颠颠地跑去前院客堂,把马衙役他们吃剩下的肉菜全都给装走了。 顾成贤死掉的事儿,也传到了府衙的牢房里。 黎大人听了后,一点也不心痛,他如今是巴不得顾老太生的子孙全部惨死! 而顾老太听说顾成贤死了,是愣了愣,并没有任何悲伤,只对牢头道:“见……智……郎!” 牢头是听得脑子都疼了:“又来了又来了,都跟你说过了,黎智不想见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顾老太对黎大人很上心,自己都快死了,可在牢里等死的这段时间还是天天喊着要见智郎。 牢头把她的话转告给黎大人,可黎大人却是愤怒不已,大骂顾老太不要脸,让牢头转告她,自己是死也不会见她,让顾老太死了这条心! 可顾老太不啊,她对黎大人是爱得不行,就要见他,不见他一面,她死不瞑目。 而黎大人要的就是她死不瞑目。 牢头见她太执着,干脆把黎大人的目的说了:“黎大人是不会见你的,他恨死你了,要的就是你抱憾而死。” 顾老太也知道黎智的目的,正因如此,她才更要见他,想要感动黎智,让他在临死前原谅自己。 而顾老太是天真的以为,她跟黎智是有感情的,只要自己继续求见他,一定能打动他,两人一起死,一起投胎,下辈子做对恩爱夫妻。 然而,顾老太已经没有时间等下去。 当天傍晚,大理寺的狱兵就骑着快马奔进河安府,来到河安府府衙,宣读大理寺对黎大人谋害袁家满案的最终批复。 “河安府同知黎智,知法犯法,按律当诛,其子孙无辜,可用银赎罪;黎石榴心肠歹毒,应判凌迟之刑,念她年老,赦免其凌迟之刑,改判枭首;其所生之子女皆是心肠歹毒之辈,同判枭首之刑,以警示天下庶民!” 大理寺狱兵一身重甲,把批复文书宣读完后,递给古知府:“古知府,明少卿说您为官公正,有断案之谋,他心甚喜。” 古知府听罢,吓了一哆嗦……明少卿夸他了?那个所有官员都害怕的明阎王夸他了?他是不是在做梦? 这么说,他调任江南的事儿,妥了? 明少卿,出身十大世家之一,大楚建立之时,明少卿的祖父有献玺之功,得封爵位,是大楚不多的出身世家豪族又有爵位,且还能掌握实权的人物之一。 只要是明家看中的人,定能在仕途上一帆风顺,而明少卿比之父祖更加强势精明,搭上了明少卿,就是搭上了一艘铜铁打造的坚实大船。即使遇上再大的风浪,只要在这艘大船上就不会有事儿。 狱兵见多了被明少卿夸上一句就欣喜若狂的人,因此只是笑笑,又补上一句:“明少卿让小人告知古知府一声,不要让黎智他们活到批复文书送到的第二天。” 古知府听得大惊,果然是明阎王的作风,杀人从来不等,是立刻就砍。 不过,他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问道:“为何这般急切,可是京城出了什么变故?” 狱兵道:“明少卿说,让您想想黎智背后的靠山是谁?” 大皇子! 古知府是脸色发白,明少卿这意思是说,大皇子要倒了? 大皇子不仅倒了,还被自己亲爹杀了,子嗣不留那种,只不过消息还没有传到河安府罢了。 古知府是不敢再等,立刻道:“请明少卿放心,黎智等人绝对活不到明天。” 狱兵听罢,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道:“古知府,明少卿想要知道,此次府试的案首可是顾锦安?” 古知府再次愣住,点头道:“正是,明少卿问这个做什么?” 狱兵是明家影子卫出身,是为了明少卿办案方便,被明家安排进大理寺的,因此明少卿可以放心的让狱兵传话:“明少卿说了,这是个人才,他要了。” 明家从来没有放弃过招揽天下人才的行动,这些年来是网罗了许多能人,而只要这些人能进入朝堂为官,那以后就是明家党,能为明家所用。 古知府是咽了咽口水,这位明少卿当真是够狂的,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招揽人才,就不怕楚皇他…… 不过明家势大,而楚皇三年前才犯蠢灭了卫国公家,如今西北还不安宁,是轻易不敢再动明家的。 古知府道:“请转告明少卿,他的意思下官明白,一定会让顾锦安平安的去京城考春闱。” 不就是护个人罢了,他能做到,只要明阎王别对他举刀子。 狱兵把话说完后,就去了府衙的客院休息,等黎智跟顾老太他们都死了,他验明正身后,就能回京城。 …… 古知府的行动很快,狱兵一离开就让衙役给黎智、顾老太、老顾家的人准备丰盛的饭菜,让他们做个饱死鬼。 可顾老太却是个有些见识的,看见这些有肉有菜还有酒水的晚饭,知道是断头饭了,是哭叫着要见黎大人:“见,智,郎!” 她要见智郎,一定要见智郎,不然她死不瞑目啊。 第967章 吐血 “见什么见?赶紧给老子吃饭,吃完好上路。”顾老太瘫痪了,吃饭是要狱卒给舂碎了喂食的。 顾老太不吃,就喊着:“智,郎……见,智,郎!” 喊了起码有一刻多钟的工夫,那眼睛还像是淬着毒药一般盯着喂饭的狱卒,把狱卒是盯得浑身不自在,骂道:“你看啥看?赶紧吃饭上路!” “呸!”顾老太是个恶人,如今死到临头没有害怕,只想要豁出去,是诅咒狱卒:“你,家……不,得,好,死!” 狱卒见顾老太敢诅咒他家不得好死,气得踹了顾老太一脚:“老太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里可是府衙死牢,你是死刑犯,你还敢诅咒我家人!” 可顾老太根本不怕,一张老脸狰狞还带着冷笑,继续诅咒着狱卒一家。 狱卒顶不住了,像是见鬼般跑了,去找牢头,把顾老太的要求说了。 牢头骂道:“你就这点出息?她一个明天黎明就要被行刑的死囚,你还怕她的几句屁话?” 狱卒哭丧着脸道:“老大,那老太婆可不是好惹的,小的真怕她变鬼回来造孽啊。” 大楚人信这个,顾老太又难缠,狱卒是真的怕啊。 牢头也知道狱卒不容易,想着顾老太自打蹲大牢就开始喊着要见黎智,干脆道:“成,老子就成全她,让她到了地府跟黎智两人纠缠去,别再他娘的来折磨我们。” 真的是怕了,就没见过这么难缠的老太太。 牢头是直接做主,让两名狱卒抬着顾老太去了关押黎大人的牢房。 黎大人住的牢房比较赶紧,古知府没让他睡稻草窝,而是给了他一席一被,让他这大牢能蹲得体面一点。 黎智此刻正红着眼眶喝着酒,悔不当初,就听见一声惊恐的呼唤:“智,郎!” 哐当一声,黎大人被吓得酒壶掉到地上,抬头看见被狱卒抬着,正冲着他“甜笑”的顾老太。 “啊!”黎大人被吓得惨叫一声,是不住的往后退去。 顾老太见状是心疼得不行,知道自己坐牢的模样一样很不好看,为了不吓到黎大人,是放柔声音,冲着他继续“甜笑”道:“智,郎……不,怕……是,榴儿~” 年轻那会儿在黎家的时候,智郎嫌弃她黎石榴的名字不好听,就喊她榴儿,说是听起来有股子柔弱感。 再后来把她弄出府邸,为了身份,就给她起名叫做潘霜娘。 黎智最喜欢的应该就是霜娘这个名字,这名字听起来更有仙味,可顾老太却更喜欢黎大人称呼她为榴儿。 因为在她被称为榴儿那些年,是她这辈子过得最好的一段时候……那时候,她跟智郎就像是夫妻一样,过得的红袖添香的日子,智郎的那些通房丫头一个个的都被她踩在脚下。 再后来,少爷定亲了,她的日子就开始难过了,少爷的娘开始对付她,她苦撑了一段时日后,最终还是被赶出黎家。 黎大人看见顾老太的笑容,没有丝毫惊喜,而是指着顾老太,对着牢头吼道:“滚,给我把这个丑妇给抬走,我不要见到她!” 说完还往旁边的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一副嫌弃至极的模样。 顾老太懵了,她求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感动牢头,让牢头抬着她来见他,他竟然就是这个态度? 他是在嫌弃她吗? 他怎么敢嫌弃她? 她可是给他生了两儿两女的! 顾老太不相信黎大人会厌弃自己,是对着他继续笑道:“智……” “呸,智什么智,赶紧给老子滚!”黎大人受不了了,知道不把话说明白顾老太是不会罢休,是指着她骂道:“黎石榴,你到今天还不明白吗?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你不过是我黎智众多丫鬟里的一个,因着运气好生下儿子,我因此儿子才对你比较上心罢了,你还真的以为我喜欢你吗?” “你看看你这鬼样子,看一眼都让人恶心得想吐,还在我面前装温柔,为老不尊的糟老婆子!” 顾老太懵了,看着黎大人是不敢置信:“智,郎……我们,年轻时……喜欢的!” “年轻时候喜欢你?”黎大人笑了:“呵呵,你不过是个我用来跟家里人谈条件的工具,真以为我会喜欢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你就问问自己配吗?!” 黎智是毫不留情的说着,把顾老太给说得双眼含泪,一副肝肠寸断,差点就要死过去的模样。 牢头真想戳瞎自己的眼睛,再扇自己几个巴掌:娘的,让你多事把顾老太抬来见黎大人,这回好了吧,这老年人的痴心情爱就像刑房里的烙铁,能活生生把你给烫瞎了! 两名把顾老太抬来的狱卒也受不了了,对顾老太道:“黎大人你也见到了,心愿已了,回去吧。” “不!”顾老太是暴喝一声,盯着黎智道:“智,郎……你真的……” “住口!别再说了,赶紧给我滚,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恶心!”黎大人是彻底爆发了,冲到牢门,抓着牢门的木柱子,朝着顾老太吼道:“我黎智不喜欢你,也恶心你生的那些子孙,你看看自己生的都是些什么狗屁东西?一个个比畜生都不如,瞧瞧顾大山的儿子,听说已经考上了府案首。” “先是县案首,再是府案首,连中两元,要是院试再中,那就能得个小三元的名头,是能被记入河安府府志的,再看看顾成贤,学问没有不说,还喜好颜色,得了花柳病……”黎大人说起花柳病,还做出呕吐的模样,之后继续骂道:“你就看看自己生的这些狗东西,还算是个人吗?你害了我,还想要我喜欢你,黎石榴你是不是有病!” “滚,赶紧给老子滚,再不滚,老子要歃血诅咒你,咒你永世不得超生!” 黎大人真的气坏了,是不断骂着顾老太。 而顾老太听罢,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智郎,她最喜欢的智郎竟然是这么嫌弃她的? 她还以为他是喜欢她,喜欢她生的子孙的,结果他却……噗! 顾老太受不住黎大人的谩骂,是直接吐血了。 第968章 顾老太被气死 黎大人看见顾老太吐血了,是一点不心疼,反而冷笑一声,说出两个杀人字:“活该!” 活该两个字是要了顾老太的命。 她吐血的时候还抱着一点期望,觉得黎智对她起码是有一点点真感情的,可听到活该两个字,再看见黎大人那不屑中带着幸灾乐祸的脸后,彻底绝望了。 “啊~”顾老太哭嚎出声,真真是肝肠寸断。 可黎大人不理她,而是开始拿起筷子吃断头饭,吃得是津津有味。 顾老太嚎得更加厉害。 “别嚎了,人你见到了,话也说完了,该走了。”牢头招呼两个狱卒:“你们赶紧把她抬回去。” “诶。”两名狱卒应着,过去抬顾老太,可顾老太又吐出一口血来,接着就挺着不动了。 “咋,咋回事?”狱卒惊了,看着顾老太睁开的眼睛,不敢相信地推推她,喊道:“黎石榴,黎石榴?” 然而,顾老太已经没了气息,瞳孔慢慢放大,真的死不瞑目。 “死了!”狱卒查看过顾老太的瞳孔跟鼻息后,惊恐的对牢头道:“老大她死了。” 牢头一惊,急忙起身过来查看,发现顾老太真的死了,这…… “老大,如今咋办?”狱卒害怕的问道,不是害怕尸体,而是害怕知府大人追究,毕竟人是他们抬来见黎大人才被气死的:“这还没行刑呢。” 牢头道:“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禀告知府大人。” 说完是狠狠瞪了黎大人一眼,指着顾老太道:“死不瞑目,你满意了!” 黎大人本来就震惊,听到牢头的话,看向顾老太,见她瞪着一双瞳孔放大的死眼看着自己,是吓得惨叫一声,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喊道:“抬走,赶紧把她抬走!” 这么盯着他,是想要向他索命吗? 牢头冷笑:“抬什么抬,反正再过几个时辰你也要上路了,刚好把她留在这里等你,等时辰到了一起上路,阴阳路上好有个伴。” 黎大人听了牢头的话,更加惊恐,吓得差点就厥过去。 牢头没空理会黎大人,是赶忙去见古知府,把顾老太被黎大人气死的事儿说了,又请罪道:“大人,是卑职的错,不该把黎石榴抬去见黎智。” 黎大人听说顾老太死了,只是皱皱眉头,道:“无妨,既然死了就放在那里吧,等黎智行刑的时候再把黎石榴的尸体带上,一起去刑场。” 费氏案、袁家满案,说到底还是黎大人造的孽,要是当初他没有把黎石榴嫁给袁家满,也不会有后来的事儿,都是应果报应。 所以让黎大人看着顾老太的尸体害怕上几个时辰,惩罚惩罚他也不错。 牢头听罢是欢喜不已,忙道:“是,卑职这就去办!” 太好了,没有被罚。 不过牢头回来后,不敢再私底下做些什么,生怕再出事儿。 黎大人则是盯着顾老太的尸体一整晚,直到寅时末刻,也就是黎明时分,才被狱卒们押解到刑场行刑。 郑氏母子、古氏、顾有文、顾大姑等人也被押到刑场,跪在地上,准备行刑。 郑氏他们昨晚吃了一顿好饭菜,还挺高兴,可如今看见这架势也回过味来,是哭喊着道:“大人,大人冤枉啊,别杀我们,我们是无辜的!” 顾大姑也哭得不行,一直喊冤,可狱卒们根本不搭理他们,任由他们哭喊着。 刽子手在磨着大刀,唰唰唰的磨刀声让人听了脖子直冒寒气。 顾大姑真的快疯了,不断叫着,借着火把光看见黎大人后,是像看见救星般,冲他喊道:“爹,爹救命啊!您是官,是五品大官,赶紧想办法救救我们,我们不想死啊。” 爹? 黎大人目光阴寒的瞪向顾大姑,冷笑道:“一个奸生子,生下来就该弄死的货,有何资格喊本官爹?” 黎大人当初以为顾大姑是个儿子,又想着自己娶的媳妇是个官家小姐,不能太给她脸,免得她对自己摆官家小姐的架子,得让她知道什么是夫尊妻卑。 因此故意宠着黎石榴,护下黎石榴肚子里的孩子,好让自己的官家小姐媳妇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 怎知黎石榴却生下袁金枝这么个东西。 粗鄙不堪不说,嫁的夫君还是钱光宗,生下的儿子还是钱承才,三个人是一个比一个的恶心,黎大人恨不得没有生过袁金枝! 顾大姑懵了,不敢置信的看着黎大人,等回过神来后,大骂道:“你个狗官,你还敢不认我?要不是因为你,我们能落到这等地步?!” 顾大姑不知道是什么脑回路,突发奇想的问着张班头:“差爷,黎智不认我,我也不认他,我要跟他断绝关系,那就不是他的女儿了,不用被连坐,你们赶紧放了我!” 郑氏听罢,急忙喊道:“差爷,差爷,我要跟顾有禄和离,不做他的媳妇了,你们不能杀我!” 顾成志这个小疯子还在旁边哈哈笑道:“给肉吃,给媳妇睡觉,就让你杀我们。” 张班头活了快四十年,就没见过像老顾家这样奇葩的人家,是诚心发问:“你们疯了吗?以为跟黎智断绝关系就不用被砍头?袁金枝,就算黎智不认你,可你是顾老太生的吧,是她生的你就得死!” 又指着郑氏道:“还有你,大理寺的批复文书都下来了,你们老顾家所有人都要砍头,你这个时候抖机灵要和离,你问问衙门的刀答不答应!” 至于顾成志,张班头是没眼看。 老顾家就是一群神经病,赶紧砍了,再不砍,他都快被他们折磨疯了。 古氏还在旁边阴恻恻的威胁:“我家雅姐儿乃是詹家妇,是詹三老爷的平妻,你们不过是些下九流,要是敢杀本夫人,詹家不会放过你们。” 又来了又来了,还有完没完了? 张班头是砰一声,一脚踹翻古氏:“给老子闭嘴,不然等会儿第一个就砍你。” 黎大人看着老顾家这群人的丑相,心里是恶心不已,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一群玩意儿? 幸好,幸好还有老二跟延哥儿,有他们在,黎家不会绝后。 黎大人前段时间是恨不得剁了黎陶氏,可此时此刻,他感激她,感激她救了自己的儿孙。 她定是还对自己有感情。 黎大人欣慰啊,脑子里想的都是黎陶氏的好。 可他想多了,黎陶氏会救黎二少爷他们,只是因为跟他们相处了十几年,有了感情,且他们没有作恶,她不想看着无辜的继子、继孙惨死。 第969章 我家是小摊贩 明少卿吩咐了,黎智跟老顾家的人不能活到太阳升起,因此古知府、唐通判、汤师爷是卯时三刻就来到刑场,又折腾了两刻钟,验明正身后,下令:“行刑!” 一声令下,刽子手们一人喝下一碗烈酒后,高举大刀,喀嚓喀嚓几声,把黎智等人全部砍头。 古知府见老顾家这群人终于死了,是松了一口大气,老天爷啊,这群疯子终于死了。 他想着这段时日被老顾家折磨得脑仁疼的事儿,又在心里把老顾家的人给痛骂了一遍。 唐通判也是一样,在心里把老顾家骂得是狗血淋头。 “不必急着收尸,就把他们的尸体放在这里,大理寺的狱兵还要来验身对数。”古知府说完就先回府了。 得赶紧回去洗洗,去去晦气。 “是。”汤师爷应着,留下来跟张班头、牢头他们一起善后。 至于顾有禄、钱光宗父子有花柳病,不能来刑场,是直接鸩杀了。 而顾有禄三人是直到毒发才知道自己被判了死刑……他们是瞪大眼睛,根本不敢相信他们只是连坐犯就要被鸩杀? 然而,这是明少卿的意思。 明少卿看上了顾锦安的才能,想要把这个新秀招揽到明家党里,为明家所用。因此干脆帮着顾锦安解决了老顾家,让这群麻烦全部死掉。 要不是有这个原因,老顾家的人还不会这么快就死,最起码顾大姑她们会被物尽其用,扔去做累活,或者被卖掉换银子。 大理寺的狱兵在辰时前就去验尸,见黎智、顾老太以及老顾家的人全都死掉后,这才满意的离开。 不过,他问起了周氏的情况:“那个周氏当真恨透了老顾家?她的儿子宝哥儿身体可健康?” 明少卿做事历来是斩草除根,所以老顾家的人最好是全都杀光。 古知府道:“周氏在宅子被封前就带着儿子去了道观,已经在小清明观观主跟俞老夫人的作保下,跟钱承才和离。” 古知府看出狱兵的担忧,又道:“周氏深恨老顾家跟钱家,发过毒誓,不会让自己的儿子知道老顾家跟钱家的存在。而她已经给自己的儿子改姓周,她儿子不再是钱家人。” 小清明观观主跟俞老夫人都是在河安府有名望的人,她们出面帮周氏,古知府是很快就判了周氏和钱承才和离,并给她们母子办了新户籍。 狱兵听罢,点头道:“如此就好。” 以顾锦安的本事,不用惧怕周氏的儿子长大后找他报仇,要是连这点自保的本事都没有,那当真是辜负了明少卿的期望。 …… 河安府百姓是直到黎二少爷去给黎大人收尸的时候才知道,黎大人跟老顾家的人已经被斩首,整个府城都炸开了锅。 “听说没有,顾老太跟黎大人被砍头了!” “啥?他们被砍头了?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黎二少爷都抬着棺材去刑场收尸了,还能有假?” 旁边有人凑过来说道:“听早起倒夜香的说,顾老太跟黎大人是抱在一起被砍头的,诶哟哟,那感情叫一个好啊,砍头的屠老大都被感动得哭了!” “啊呸,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听说黎大人可是恨透了顾老太,怎么可能还抱着她一起死?再说了,行刑的人都是被捆住的,哪来的手抱?” “诶,你还不信了?那可是刘夜香亲眼看见的,假不了!” 刘夜香就是城北倒夜香的刘老爹,因着做了倒夜香的活计,城里百姓给他起了个刘夜香的绰号。 姚有钱觉得刘老爹很冤,他是跟着刘老爹去倒夜香的,他们收的是城北的夜香,根本没有去过刑场那边,怎么可能看见黎大人他们被砍头? 不过姚有钱没空去解释这些,而是拽着吕柏,把他往府衙大门拖:“你快点,别磨磨唧唧的,要是耽误了时辰,就让你明天再来喊上半天补回来。” 吕柏是又怒又羞,掉着眼泪道:“你别拽我,我,我……” “你什么你?你还想赖账不成?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敢作敢当,输了就是输了,你怕丢人就别跟顾兄打赌啊。”姚有钱长得高大,又是从小帮着家里干活的,身板子结实,一路拖着吕柏到衙门前。 但他没有太靠近衙门,而是在距离衙门口还有三丈远的空地上停了下来,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道:“站好,喊吧。” 又从袖袋里拿出一张小纸条来,照着上面写的念道:“我是市井出身,我家是小摊贩,就这么喊。” 吕柏是捂脸抽泣,根本就不敢念……太丢脸了,要是在这里念上一天,他的脸就丢尽了。 “今天知府大人还要宴请高中的童生们……我,我要是在这里念,这辈子还怎么做人?”吕柏是越想越绝望,差点就嚎啕大哭。 可姚有钱不会可怜他,是拿出一根擀面杖,直接打在吕柏的背上,怒道:“赶紧给老子念,敢赖账,老子废了你!” 他也不想吕柏这么丢脸,可顾兄说了,要是不给吕柏下一剂猛药,他永远抹不开面子,会继续忌讳提起自己的出身。 “不破不立,趁着府城百姓都跑去刑场看收尸,你麻溜地念,不然等府城的百姓看完刑场的热闹,就该来看你的热闹了。”姚有钱提醒着吕柏:“河安府府城的百姓有多八卦你是知道的,不赶紧念完,你就等着被当成猴看,再给你传出点吓人的八卦来吧。” 姚有钱上下打量着吕柏,不怀好意的邪笑道:“就你这样的白面郎、娘娘腔,到时候定会被百姓们传出你是个仙君。” 姚有钱还是顾忌着吕柏名声的,仙君两个字说得不大,可吕柏像是被人踩到尾巴似的蹦起来道:“住口!我不是,我是……” 姚有钱:“是喜欢姑娘的对吧,我知道啊,可府城的百姓不知道啊。” 吕柏也怕自己被传出什么难听的八卦来,见姚有钱拿着擀面杖守着自己,知道这一劫是逃不过去了,只能闭着眼睛道:“我是市井出身,家里是小摊贩~” 砰一声,姚有钱一棍子打在吕柏的腿上,骂道:“给老子好好喊,没吃饭是咋地?喊得声音跟快断气似的。” 第970章 打一顿就好了 吕柏吃痛,差点就跳起来,犟了一会儿,不行加大声音喊。 可姚有钱比他狠,是抡起擀面杖就打,砰砰砰几声,把吕柏给打得嗷嗷叫,只能道:“别打了,别打了,我好好念。” “是喊!别想着给老子蒙混过关啊。”姚有钱今天跟着来就是要治了吕柏这病的,不可能让吕柏这么继续在乎脸面。 吕柏在心里把姚有钱给骂了个半死,这个混球,仗着自己长得高大就这么欺负人,他也是童生,虽然考了个倒数第一,可院试的时候他一定会好好考,等他考上院案首,看姚有钱还敢不敢嚣张。 砰砰砰! 姚有钱的擀面杖又打下来了,骂道:“你看什么看?斗鸡眼呢?还不敢进给老子喊!” 又警告道:“告诉你,要是辰时过了,就给你多加一个时辰,让你天黑都回不去。” 吕柏气得发抖啊,指着姚有钱质问道:“姓姚的,你跟我到底有什么仇?为何要这般针对我?你我怎么说都是从小就认识的,你为了顾锦安就要把我置于死地,你,你……” 砰一声,吕柏又被打了。 姚有钱道:“你个屁,别说得这么肉麻,老子听得都恶心。你我虽然是从小认识,也在一条街上长大,可你爱装啊,我姚有钱跟你可不是一路人,今天也没有要害你,而是心疼六爷爷跟六奶奶,帮他们教教你这个蠢货罢了。” 又吼道:“赶紧给老子喊,再这么磨磨唧唧,我找个铜锣来,让你一边敲锣一边喊,再把你的小名告诉大家,羞死你个爱面郎!” 吕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姚有钱正要开骂,旁边已经有看热闹的人围了过来。 “后生,你说他小名叫啥啊?说出来听听看。”一大娘挎着菜篮子,背上还背着一个两岁多的孩子,一脸好奇又期待的看着他们。 那孩子听了自家奶奶的话,是跟着学舌:“小名~小名~” 吕柏见有人来看热闹了,急忙抬手用袖子捂住自己的脸,怒道:“哪里来的无知庶民,赶紧走开,某可是童生老爷!” “竖民是个啥?不懂,我就想知道你小名叫啥。”那大娘问得很是真诚,姚有钱看了都以为她不是来看热闹的了。 “竖民~竖民~”那孩子在背上瞅着他们学舌,把吕柏给气得不轻,怒道:“庶民说的就是你,赶紧走开。” 姚有钱这回不打他了,只是冷笑的看着吕柏继续作死。 果然,吕柏跟大娘祖孙两个瞪眼没多久,就有一群穿着锦衣的富家子弟围了过来,笑哈哈的道:“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吕柏啊,你来衙门口做啥呢?” 有人回道:“还能做啥,自然是打赌打输了,要来这里喊一天我家是小摊贩啊,哈哈哈!” 这话一出,那群富家子是大笑出声,有人冲着吕柏扬扬下巴,幸灾乐祸的道:“那快点喊啊,我们可是特别想听童生老爷卖艺呢。” 说完又冲着大街上喊道:“大家快来看看啊,新鲜出炉的童生老爷要卖艺咯!” 一连喊了好几遍,引来许多围观的路人,把偌大的街面都堵住了。 “童生老爷?可是那个刚考完试就跟顾锦安打赌说谁能考上府案首,结果却考了个倒数第一的玉江县吕柏吕童生?” 那群富家子听罢更加笑得开心不已,对吕柏道:“吕柏,瞧瞧你多出名啊,这人尽皆知的程度都快赶上老顾家了!” 吕柏被他们嘲笑得差点想要一头撞死,是掉着眼泪想要逃跑,却被姚有钱拽住,道:“吕柏,你要是逃了,那你这辈子都是个懦夫!” 吕柏打不过姚有钱,可如今实在是太丢脸了,指着围住他的那群富家子弟,朝姚有钱吼道:“懦夫?就算不是懦夫,那也会被人嘲笑一辈子!” 姚有钱:“嘲笑就嘲笑,有什么大不了的,本来就是你赌输了。再说了,只有无知愚蠢的人才会去嘲笑一个真心改过的人。” “滚蛋!你说得倒是轻松,出丑的又不是你!”吕柏是怒红了眼,像是一直发怒的野狗般,想要撕了姚有钱。 姚有钱看见吕柏的一副要生吃自己肉的模样,冷笑道:“;姓吕的,我说过了,我管你只是不想你爷奶伤心,你要是再不识好歹,我姚有钱可以让你走,但你要记住,人无信而不立,你打赌输了,要是不履行诺言,不但会被人嘲笑一辈子,还会一辈子背上无信的名收声!” “无信,你这辈子就完了!可你要是能抛下自傲,履行诺言,就算一时被人嘲笑,以后得到的也只会是美名。” 姚有钱说完,松开拽着吕柏的手,等着他自己决定。 吕柏听罢,有些犹豫,可那群富家子又开始嘲笑他:“哟,这是被说动了?那就赶紧喊啊,让我们看看戏,看完了还得去赴史先生的文会呢。” 又嚣张的问道:“知道史先生是谁不?那可是江淮有名的文人狂士,名声响亮得很。” 吕柏本来就爱面子,原本被姚有钱骂了之后,想要留下来的,可听见这话,是立刻拔腿就跑了。 “哈哈哈,跑了,吕柏这个懦夫跑了!”那群富家子跟其他看热闹的人见状,是大笑出声。 姚有钱见吕柏真的跑了,心里很是失望,没救了,吕柏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不远处的一辆骡车内,程哥儿掀着车窗帘子,看着府衙大门,道:“大哥,你输了,那个吕柏跑了,他没有留下来履诺。” 昨晚他问大哥,说吕柏那么爱面子,要是没有履行承诺去衙门口喊话咋办? 大哥说,那就打个赌吧,就赌吕柏会不会去衙门口喊话。 大哥堵得是吕柏会来,因为有姚有钱,姚有钱是想要吕柏变好的,大哥信不过吕柏,却信得过姚有钱。 他堵了吕柏不会履诺,而只要他赢了,从今天开始到大哥考完院试都没有晚课,那他晚上就能自己玩,或者跟着二姐做毒药。 顾锦安听罢,并不着急,而是透过车窗看着主大街,道:“急什么,刚到辰时呢,这一天还早着。” 程哥儿闻言,皱眉看着自家大哥:“难道大哥觉得吕柏还会回来?” 顾锦安很是笃定的点点头,道:“一定会的。” 第971章 我们虎王帮 一定会的? “为啥?”程哥儿不解的问道。 顾锦安对着他笑笑,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因为大哥不会输。” 程哥儿听得小眉头皱起,斜睨着自家大哥,问道:“大哥是安排了后招?” 顾锦安没有否认,而是点头道:“没错。” 程哥儿很生气,怒道:“那大哥昨晚还跟我赌!” 要是赌输了,他晚上的课业可是要加三倍的!三倍啊,都没时间睡觉了。 顾锦安笑得如春风般温暖:“你又没说不允许用手段,只是跟我赌结果,可怪不了我。” 程哥儿气得咬牙,感受到了自家大哥深深的恶意:“大哥太坏了,我不……” 不赌了三个字他没敢说出来,因为大哥最讨厌出尔反尔的人,说出尔反尔是人品问题,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原谅。 程哥儿没办法,只好先放下自己可能会输掉的事儿,转而问道:“大哥的后手是什么?怎么样才能让吕柏回来?” 姚大哥也很聪明,把该说的话都说过了,那个吕柏还是扛不住丢脸跑掉了,大哥就算再聪明,还能用什么法子来让吕柏回来? “难道真像二姐说的那样,能说就说,不能说就打,打一顿就好了?” 顾锦安听罢,竟然意外的颌首:“嗯,你说对了。” 就是打一顿,嗯,也有可能是打两顿。 “啊?”程哥儿懵了:“真的是用打的?” 顾锦安看向他,抬手把他张开的嘴巴给合上,道:“不然呢?我不是姚兄,跟吕柏可没有自小的情分,不直接打还跟他浪费口舌吗?” 程哥儿:“……” 嗯,大哥说得对。 …… 吕柏是哭着跑掉的,可他还没跑多久,就被一伙人给拖进巷子里,砰一声,甩到巷子的墙根下。 吕柏吓得不轻,指着把自己甩掉的游安道:“你是何人?朗朗乾坤之下就敢行凶?你可知某是谁?” 吕柏跟游安咬文嚼字,想要讲大道理,可游安是那听他废话的人? 是根本不听,直接像是拎小鸡一般把吕柏给拎起来,道:“打劫,赶紧把银子拿出来。” 打劫! 吕柏惊了,大白天的在府城里就敢打劫,这,这:“还有王法吗?” 砰一声,游安直接给了吕柏一拳:“读书读傻了吧,哪个抢劫的会怕王法?” 吕柏:“……” 说得竟然还有点道理。 可是:“某乃是新科童生老爷,你们要是敢打劫我,我立刻去衙门告你们!” 游安下来了,指指自己蒙得只剩下一双眼睛的脸:“去告啊,看衙门能不能抓到我。再说了,你一个倒数第一,还打赌赌输了的全城笑柄,你以为自己有多吃香,你要是敢去报官,信不信知府大人就敢把你的功名给夺了?新科童生老爷,这是造了什么孽才会被人给抢了,还被扒光了衣服。” 扒光了衣服! 吕柏惊了,抖着声音道:“你你你们想要扒光某的衣服,你们这些粗鲁莽夫,劫道的规矩都没有了!路上劫道只劫财劫色,从来没听说过要扒光的。” 游安听罢,看着吕柏,只觉得牙酸,干脆吓唬他:“你有钱没钱?没钱我们就要劫色,这劫色不久得扒衣服?” 说完还嘿嘿邪笑了几声,把吕柏给吓得眼白一翻,差点就厥过去。 “劫,劫色?”吕柏快疯了,吼道:“老子可是男的!” 游安瞅了瞅他,道:“虽说是个男的,但老子们在山上一年多了,看见头母牛都觉得婀娜多姿,你长得比母牛俊美,我们勉强也能劫。” 勉强能劫? 他真的要被劫色了! 吕柏快疯了,想要呼救,却被游安给捂住嘴巴。 游二安回头看向这边,道:“大哥,有钱没有?没有就劫色,总之不能走空。” 吕柏听罢,见这群歹人想要来真的,是吓哭了,呜呜呜哭着,用尽死力气掰着游安的捂住自己嘴巴的手道:“好汉饶命,饶命啊,某虽然没钱,可只要好汉们放过某,某一定会赚钱给你们!” 不要劫色,不要劫色,他真的不香的,想要劫色,他给他们银子去楼子找姑娘。 游安冷笑道:“你一个打赌赌输了都能当众赖掉的人,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打赌输了当众赖掉? 吕柏一愣,惊道:“你,你们认识我?” 游安:“你跟顾锦安打赌的事儿,整个府城都知道,还能不认识你?” 游二安又来催了:“老大,赶紧动手,你完事儿了还有我跟老三呢,时间紧迫啊。” 吕柏快疯了,赶忙道:“好汉请一定相信某,某绝对不会耍赖,说了赚银子给你们就会赚银子给你们。” “呸,大哥别信他的,他这是把咱们当成顾锦安了,可别上当,赶紧办事儿,先得了好处再说。”游二安心累啊,为啥他们要来做这种事儿?非礼一个男人,他们会吐的啊。 可这是女主子的吩咐,主子说过了,他们都要听女主子的,不能抗命,不让把他们仍进山里的鬼吼沟斗老虎。 鬼吼沟可是有个老虎窝的,里面可是有两只猛虎,要斗它们,得搏命。 游安听罢,一手拽住吕柏,一手开始解腰带,差点就把吕柏给吓得晕死过去,赶忙哭求道:“好汉,好汉我错了,你们说怎么样才能信我?别,前往别啊,不然我就活不成了,呜呜呜……” 一个大男人,遇到这样的事儿,还怎么活? 游安也有点想吐,忍着恶心道:“我们虎王邦的兄弟也是讲道义的,这样吧,先让我们看看你是个守信之人,再在五天之内赚到十两银子给我们,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又冷笑道:“别想赖账,也别以为逃过这一次后我们就找不到你,告诉你,我们虎王帮遍布江淮各府城,就算你逃过这一劫,我们也能找到你老家玉江县,把你给办了!” 为了完成任务,他们还得现编个虎王帮出来,真是……小东家一定是说书看多了。 吕柏是点头如瓣蒜:“是是是,某明白,一定不敢赖账。” 只要清白能保住,让他做什么都成。 游安满意的点点头,不过…… 砰砰砰! 游安的拳头是直接挥打在吕柏的脸上,把他的那张小白脸给打得鼻青脸肿。 第972章 脱胎换骨 吕柏被打得惨叫不已,哭着质问:“呜呜呜,某已经答应你的条件,为何还要对某拳打脚踢?” 游安:“这是帮规,对于你们这种不能立刻交出银子的肉票,都要打一顿来杀威,不然岂不是堕了我虎王帮的威名?” 这是主子大舅子的吩咐,他们不能不做啊,不然回去后会吃挂落的,你就忍忍,让我们揍一顿吧。 砰砰砰! 游安是对着吕柏一顿拳打脚踢,把吕柏打得亲娘都快不认识后,才停手,脱下他一只鞋子道:“行了,赶紧滚,记得五天内把银子准备好,第五天的晚上我们回去你的住处拿银子,这鞋子我们留着,要是你敢赖账,我们就把这鞋子拿去盛和楼,再把你是个仙君的事儿告诉说书先生,让说书先生给你扬名!” 吕柏哭得泣不成声,趴在地上道:“我不是仙君。” 游安啧一声,有点服了这个吕柏,脑子有点不会拐弯啊,仙君这事儿明显是威胁你的啊。 “只要你按时备好银子,这只鞋子我们会还给你,也不会去说书先生面前造谣你是仙君。” 游二安听罢,又催促道:“大哥,赶紧让他滚,别跟他浪费时间了,娘们唧唧的,还不是仙君?就该把他卖去江南做仙君,瞅他这模样,起码能卖个三十两,比十两银子多多了。” 游安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道:“二弟说得对啊,不如直接把他给卖到江南去吧?” 吕柏听到这话,生怕自己真的会被卖去做仙君,急忙连滚带爬的跑了。 是一路冲到府衙大门外,高声喊着:“我是市井出身,我家是小摊贩;我是市井出身,我家是小摊贩!!” 那声音喊得堪比打雷啊,把姚有钱给惊得不轻,看着吕柏,见他浑身是伤,直接问道:“你,你是被人给打伤了吧?” 要是没被打伤,能有这觉悟,喊这种丢人的话都快喊得破音了? 吕柏听罢,看向姚有钱,这一刻,突然觉得这个发小真他娘的可亲,是呜呜呜哭道:“铜臭,我错了,我应该一开始就听你的,呜呜呜……” 要是听了姚有钱的话,一早就在这里履行赌约的话,他也不会被抢劫,差点,差点就清白不保啊。 哭完又继续喊:“我是市井出身,我家是小摊贩!” 喊得相当嘹亮,一点也不怕丢人现眼了,把姚有钱给惊得打哆嗦,小心翼翼的问道:“吕千金,你是……疯了?” 肯定是疯了! 完了完了,疯癫之症可是重症,得花多少银子才能治好啊?吕家可是很穷的,家里还欠着债呢。 更惨的是,欠的是他家的债,足足有六两三百钱,要是吕柏疯了,吕家这钱铁定是还不上的,那他家就亏了啊。 吕柏被打了一顿,总算是知道姚有钱的好了,是抽空回复姚有钱:“我没疯……我是市井出身,我家是小摊贩!” 吕柏眉头皱得死紧,是根本不敢相信吕柏这铁水浇注的脑袋还有开窍的一天,真的觉得他疯了,是一步不敢走开的守着他。 而吕柏这般高声叫喊也引来很多看热闹的百姓,连那群富家子弟听到风声也跑回来看热闹,继续羞辱吕柏:“哟,吕柏你这是想通了?不怕丢脸了?赶紧停下,被喊了,要是再喊,你脸面就要丢尽了啊。” “童生老爷,你不要脸了?” “堂堂童生竟然做出此等有辱斯文的事儿,简直是丢人!” 还有人威胁道:“赶紧住口,再敢喊下去给我们读书人丢人,我们就联名状告你,让知府大人夺了你的童生资格!” 这些人是骂了很多难听的话,可吕柏就像是听不见般,只一个劲的喊着:“我是市井出身,我家是小摊贩!” 那群富家子弟是气得不轻,见吕柏竟然敢对顾锦安投降,是立刻进了府衙,状告吕柏。 马班头把事情告诉知府大人后,古知府是皱眉道:“告吕柏在衙门口喧哗?有辱斯文,要本府夺了吕柏的童生资格?简直是不知所谓,给本府打出去,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别来给本府找晦气。” “是。”马班头应着,领命去了。 汤师爷在旁边问道:“大人,那个吕柏怎么处置?由着他在衙门口喊吗?可是有损衙门威仪的。” 古知府道:“江南文风极重,除了世家豪族以外,还要看文人脸色,那些文人狂士最爱这等与众不同的行径,再说了,那个吕柏敢抛却脸面,履行赌约,也算是个大丈夫,会被文人称颂,本府网开一面,或许还能在江南得个美名。” 汤师爷知道古知府志在江南,闻言觉得很是有理,便点点头,道:“大人所言甚是,某定会把这事儿办得尽善尽美。” 既然古知府想要用吕柏的事情来给自己博个美名,那他就得再做点什么,给这个美名添点华彩。 古知府满意点头:“嗯,有劳汤师爷了。” …… 那群状告吕柏的富家子弟没能告成,反而被衙役们打出了衙门,之后还有一位姓汤的师爷出来指着他们骂道:“吕柏占的是衙门口,又不是你们的家门口,知府大人还没说话,轮得到你们在这里张狂?” 又道:“知府大人说了,吕柏虽然有错,可他愿赌服输,有胆量来这里履行赌约,比你们这些只会告私状的纨绔强。” 这话一出,看热闹的百姓是纷纷夸道:“知府大人不愧是咱们的父母官,瞧瞧这话,真真是说到咱们的心坎里了。” “知府大人是个好官啊。” 总之,夸起来就对了。 而远处的骡车里,程哥儿是看得惊呆了,问自家大哥:“大哥,你做了什么?不会是把吕柏的脑子给打坏了吧?” 一定不止打一顿那么简单,大哥肯定还做了些什么,不然以吕柏那趟的死顽固,不可能在短短不到三刻钟的工夫里就改了秉性。 顾锦安看向程哥儿,微微一笑…… 程哥儿打了个哆嗦,搓着手臂道:“大哥你别这么笑,很吓人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顾锦安的笑容不减,回答着他的话:“确实是还做了点别的?” 程哥儿经常跟在顾锦里的身后跑,是跟着顾锦里听了很多八卦,闻言眼睛亮晶晶的,一脸八卦的问道:“做了什么?” 快说快说,很好奇呀。 顾锦安没有立刻告诉程哥儿答案,而是趁机教导他:“你觉得,一个极其爱面子的人,在什么为难情况下会彻底的丢掉面子,脱胎换骨?给你三天时间想,想出来了,晚上的课业减半。” 第973章 赴宴 “只是减半?哪还是比以前多了一倍有余。”程哥儿求道:“大哥,要是我三天内猜出来了,课业全面成吗?” 顾锦安很好说话,笑着道:“成。” 成? “答应得这么轻松?”程哥儿很意外,总觉得有什么圈套。 顾锦安这是敲了他脑袋一下:“怎么变笨了?我会答应得这么轻松,是你在没有猜出来前,功课都是三倍。” 程哥儿的脸垮了下来,果然大哥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 顾锦安看着小家伙沮丧的脸,笑意更浓,看了看衙门口的吕柏,知道他不会再跑后,对泽子道:“回吧。” 他会这么早跑来这里,就是为了防止吕柏逃跑的,如今吕柏已经教训过吕柏,他可以回去准备领取举业文书跟赴宴的事儿。 程哥儿还想再看热闹,可要是留下来看热闹,大哥就会迟到,想了想,只能点头道:“好吧。” 顾锦安见他有些不得劲,突然说道:“程哥儿,要不要跟着大哥一起去府城衙门赴宴?” 程哥儿瞪大眼睛:“能去吗?会不会被赶出来?” 这可是知府大人宴请各位童生的宴会,他一个小孩子真的能去? 顾锦安点头:“并没有说不能带人去,且带着你去,对咱家有好处。” 今天是老顾家被处斩的日子,他家跟老顾家的恩怨难免又会被人提及,有些迂腐的人定要再骂一骂他家对顾老爷子的不孝,再说几句他家是心狼人家,不值得深交。 既然不可能让别人看到他家对老顾家的孝顺,那让别人看看他们兄友弟恭也不错。 且他最近还听到一个风声,有人说程哥儿从小被打得多了,脑子有问题,是个痴傻的,而传出这话的人已经查到了,正是史先生家。 小鱼已经安排人对付史家,但关于程哥儿,他得让别人见到自家弟弟的聪明,绝不能让他背上痴傻儿的名声。 “好,我要跟大哥一起去!”程哥儿很高兴,跟着顾锦安高高兴兴的回了家。 一回到家,程哥儿就跑去找顾锦里,跟她说吕柏的事儿:“二姐,你说得没错,那个吕柏果然欠打,他逃跑后,被大哥派人打了一顿,就哭着跑回来了,如今还在衙门口喊我是市井出身,我家是小摊贩。” 接着又跟顾锦里说了一段衙门口的热闹,见顾锦里听得兴致缺缺,问道:“二姐,我在给你说八卦诶,你怎么一点也不兴奋?” 以往二姐一听到八卦就会很兴奋的。 “哦,你是想三郎哥了对不对?”程哥儿很是委屈的道:“大哥说你们这些白菜就是靠不住,我们那么辛苦的看菜地,你们都不会想我们,只会想别人家的男人。” 三郎哥有差事儿要办,早在大哥还没有考府试的时候就离开了,说是府试放榜后会回来,到现在也没有看到人影。 咚一声,顾锦里给了程哥儿一个爆栗:“怎么说话的,再敢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我给你下毒!” 程哥儿气得脸都白了:“二姐,你越来越坏了,以前都是打一顿,现在还威胁下毒,我可是你弟弟,要是把我给毒出个好歹来,你就没有弟弟了。” 顾锦里嘿嘿一笑:“大姐就快嫁人了,到时候她会生小外甥,我有小外甥了还要你这个弟弟干嘛?小外甥小小的,不知道多可爱,比你好玩多了。” 程哥儿听罢,看着顾锦里,愣住不说话。 顾锦里一愣,以为他是年纪小,被自家大姐要嫁人生孩子的事情给吓到了,给他解释道:“姑娘家嫁人后就是会怀孕生小孩的,很正常,你不用大惊小怪的。” 程哥儿哼唧一声,扬着下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是知道大姐嫁人后会生小外甥的,不然我怎么做舅舅?” 他瞅瞅顾锦里,道:“我是在想二姐,要是二姐成亲有了小外甥,那小外甥得多可怜啊,要是一不小心被你下毒怎么办?” 说完脚下一旋,已经逃到门口,冲着顾锦里呲牙一笑。 可惜他高兴得太早,顾锦里微微一笑,喊了一声:“二庆,抓住他。” 嗖一声,二庆不知道从哪里冲了过来,一把扭住程哥儿,却也没敢下手太重,毕竟是小东家的弟弟。 程哥儿生气啊,控诉道:“二姐你耍赖,我是凭着自己的本事逃跑的,你却让二庆来抓我,还是偷袭!” 二庆已经过了明路,跟小吉一样成了顾锦里光明正大的丫鬟,家里人都认识她了。 顾锦里笑道:“你也可以让大团小团来帮你啊。” 程哥儿听得惊呆了,二姐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大团小团在大丰村啊,他让他们飞过来救他吗? 顾锦绣听到声音从另一边的厢房出来道:“小鱼、程哥儿,你们两个又在闹什么?” 程哥儿看见顾锦绣,立马求救:“大姐快救我,二姐要给我下毒。” 顾锦绣笑了:“你又惹你二姐了?跟你说过了,你打不过她,不要去惹她,不然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顾锦绣带着璃姐儿走了过来,道:“二庆,松手吧,程哥儿的手该疼了。” 二庆闻言,看向顾锦里,见她点点头后,这才松开程哥儿的手。 顾锦里道:“本来想给你下个小毒的,既然大姐给你求情,就饶了你这一回。” 顾锦绣听罢,推推程哥儿:“还不快谢谢你二姐。” 程哥儿听话的道一句:“谢谢二姐。” 顾锦绣笑了笑,给程哥儿整了整乱掉的衣服,对他道:“你的东西要开始整理了,过几天咱们就要回村去了。” 因着老顾家的事儿,他们家已经在府城逗留了一个多月,该回家了。 程哥儿道:“我的东西都整理好了,一直放在箱子里,什么时候回去,直接拎起箱子走人就成。” 不过箱子比来的时候要多了不少,他们来的时候匆忙,衣服就带了一套,后来又买了些衣服跟鞋子,还有府城里好玩的东西,箱笼就变得多了。 程哥儿知道自家大姐不常出门,待在家里闷得慌,又对顾锦绣说起吕柏的事儿,把顾锦绣给逗笑了。 顾锦绣道:“能改过就好,那个吕童生不算坏人。” 程哥儿听得直点头:“大哥也是这么说的,就是欠打。” 第974章 到底谁傻? 吕柏很清楚自己的出身不好,因此很自卑,故而假装清高,总是想要摆出架子来表示自己的不同,俯瞰所有人。 大哥说,对于这样的人,不用跟他废话,直接上去踩几脚,把他给踩到地上,吸几口泥水,沾染凡尘气息后,他自然就好了。 顾锦里倒是没说话,只因她并不觉得吕柏不是坏人,这样的蠢货无意间做下的恶事才是最令人恶心的。 比如史先生。 要不是吕柏无缘无故的大骂顾锦安,让消息传到史先生耳里,史先生也不会用他来对付顾锦安。 如今见对付不了顾锦安,又把矛头对上程哥儿,说他打小就被老顾家欺负,已经被欺负傻了,是个脑子不正常的傻孩子! 顾锦里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差点没把桌子给掀了,立刻让说书先生们不得传播程哥儿痴傻的谣言,再让大庆把第一个传扬这话的说书先生给教训了一顿,这才把谣言控制住。 要不然,如今程哥儿是痴傻儿的谣言早已传得满城皆知。 程哥儿小时候确实被老顾家打骂得不愿意说话,可那是心理问题,经过四年的教养,程哥儿早就已经好了,成了一个健康的孩子,没有傻,还聪明得很! “二姐,二姐你没事吧?”程哥儿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家二姐:“二姐,你看起来想要吃人的样子。” 顾锦里瞪着他道:“别乱说,我只是生气你三郎哥还没回来。” 这个理由程哥儿相信,二姐总是很在意三郎哥的事儿。 他安慰顾锦里:“二姐别生气,三郎哥一定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候会给你带果子回来吃。” 太凶了,要是把三郎哥给吓跑了,你可就嫁不出去了。 程哥儿安慰完顾锦里,没多久就跑去找崔氏,说了顾锦安要带他去府衙赴宴的事儿。 顾锦安已经把这事儿跟崔氏和顾大山说了,两人很是高兴,觉得自家大儿子是出息了,都能带着小儿子去府衙赴宴了,可见是个在府衙里能说得上话的。 崔氏拿出一套新衣服给程哥儿换上,还给他戴了一块小玉佩,看着像个贵公子。 程哥儿很喜欢这身打扮,吃了一点东西垫肚子后,跟着自家大哥去了府衙。 府衙大门前,吕柏还在大门不远处喊着:“我是市井出身,我家是小摊贩!” 声音都喊得哑了,看热闹的人是走了一波又一波,可此刻府衙大门外还是聚集着不少看热闹的人。 有的人还是新科童生,指着吕柏哈哈笑道:“吕柏,听说你要站在这里喊上一天,那岂不是不能进府衙去领取举业文书。” “啧啧啧,没有举业文书就不能去参加院试,那你这不是白考了?” 吕柏像是听不到般,继续喊着:“我是市井出身,我家是小摊贩。” 那些看热闹的童生们见了更加高兴,大笑着:“哈哈哈,傻子!” 姚有钱气不过,想要大骂这些看热闹的童生,顾锦安先开口了:“吕柏,你敢作敢当,令人佩服,你我的赌约到此为此,你自由了。” 吕柏听到这个声音一愣,抬头看向顾锦安,一时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 姚有钱推着他道:“你傻了?这是顾锦安啊,他说了赌约到此为止,你可以不用念了。” 说完,来到顾锦安面前,笑道:“顾兄,我一猜你就会来这一招,果不其然啊。” 顾锦安是个做事很有分寸的人,他会让吕柏履行赌约,是为了改掉吕柏爱面子,永远不会认错的臭毛病,但绝对不会为了一个赌约而让吕柏错过领取举业文书,失去童生功名。 吕柏已经回过神来,很是羞愧,不敢看顾锦安。 顾锦安倒是很大方,邀请他们:“你们的举业文书还没领吧,咱们一起去领吧。” 又向吕柏介绍程哥儿:“这是我弟弟,顾锦程。程哥儿,喊人。” 程哥儿哼唧一声,心里是一点也不想喊吕柏,可为了自家大哥,还是喊道:“吕大哥好。” 吕柏看向程哥儿,见是个只要他们腰腹高的小孩,愣了愣,想要说话,可他的嗓子很疼,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行了,别磨叽了,咱们赶紧进去吧。”姚有钱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整了整衣冠后,率先进了府衙。 吕柏赶忙跟上。 顾锦安带着程哥儿走在最后。 他们兄弟的身后,还跟着先前看热闹的童生们。 府衙里已经来了很多人,全是这一科的童生,他们都认识顾锦安,知道他是府案首,有不少过来跟他打招呼。 不过也有一些自诩出身高贵的童生没有过来,觉得主动跟一个泥腿子打招呼是降了他们的身份。 程哥儿很生气,这些什么公子少爷的太可恶了,凭什么看不起大哥?大哥可是府案首,比他们考得好。 顾锦安倒是没有生气,他根本不会把这些手下败将的高傲放在眼里,牵着程哥儿的手排队等着,等衙役念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就跟着衙役去了办公的吏房,领取举业文书。 古知府看见顾锦安就很高兴,明阎王看中的人,不出意外,以后就是明家党,少说也能是个五品官。 顾锦安看着古知府兴奋的模样,挑了挑眉,知府大人兴奋得有点不同寻常啊,他趁机说了带着程哥儿一块赴宴的事儿。 古知府倒是无所谓:“小孩子家家的,来了就让他好好玩,不必太过拘束。” 顾锦安笑着道谢:“学生多谢知府大人。” 府试的主考官是知府大人,只要过了府试的,再见到知府大人就可以自称学生。 古知府很喜欢顾锦安,是要用他来去博院案首的,要是顾锦安能考上院案首,可就是小三元,不说河安府,整个江淮都没出过几个,因此是留下顾锦安,跟他说了不少话。 怎知真说得高兴的时候,外面的院子里竟然传来一声暴喝:“你个小屁孩,你耍我们是不是?怎么可能会是个秋字?” 程哥儿笑眯眯的道:“怎么就不是秋字了?秋是禾与火,禾字在左边,火字在右边,不就是一边喜欢发绿,一边就爱发红,一个喜欢下雨,一个讨厌刮风。” 先前那人又怒道:“胡说八道,简直是狡辩,秋字就是秋字,怎么跟喜欢下雨和讨厌刮风扯到一起去了?” 又冷笑道:“传言果然不虚,傻子就是傻子,不懂字谜还乱出,闹了笑话还不认,不愧是乡下泥腿子出身,血液里流着的就是下里巴人的无赖劲!” 第975章 一个比一个猛 顾锦安跟古知府出来的时候,听到的正是这样羞辱人的话。 旁边还有一群长得比程哥儿高大一倍的童生围住程哥儿,指着他道:“对啊,薛兄说得没错,你个乡下小屁孩根本不懂字谜,你出的字谜有问题,这回不算!” 顾锦安很愤怒,他自己被人骂不会生气,只会想办法把对方给摁死,可被这么指着鼻子辱骂的人成了程哥儿,他就难过得想哭。 他一手带大的弟弟,自小就受够了大苦的,如今家里的日子好了,他不希望程哥儿再受一点点苦。 可世人就是这样,自打有世家豪族开始,农人就被人看不起,泥腿子、乡下人、下里巴人,全都是对农人的蔑称。 这样的蔑称从农人生下来就被钉在了身上,即使你考上功名,也只是在农人或者普通富户、地主面前有面子,在那些真正的世家豪族、勋贵子弟面前,依然是泥土一般的存在。 而更让顾锦安难过的是,程哥儿会被这么多人围住责难,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可顾锦安不能发火,他必须得压住怒气,让程哥儿自己取胜,只有他自己用才华赢了这些人,他是痴傻儿的流言才会被攻破。 姚有钱见这些人想要耍无赖,气得指着那些童生道:“你们别仗着人多就欺负人,输不起是不是?输不起就别跟个孩子比试啊。” 又指着薛德道:“你一把年纪了还欺负一个孩子,还要不要脸?” 吕柏喊了一上午,嗓子干疼得要命,也在旁边小声说道:“这个字谜出的确实没错。” 薛德听罢,是直接推了吕柏一把,怒道:“滚开,你个倒数第一有何资格在这里说话?” 薛家近来很是倒霉,薛德即使考上了童生,心里也很是恼火,他失去了一门好亲,还被俞老大人厌恶,以后为官是不能再用俞老大人的人脉了。 “薛德你做什么?还敢动手了不成?”姚有钱站到吕柏面前,指着薛德道:“你个考了倒数第二的,有何资格来说吕柏?” 薛德见姚有钱敢指着他的鼻子骂,气得不轻,开始骂起姚有钱:“你个滚粪坑的下九流,离本少爷远点,一股子的臭味。” 古知府看着眼前乱糟糟的情景,脸色发沉,这都是帮什么玩意儿?等去了临河府要是还这么闹,他的老脸可就丢光了,会被江淮各府的知府给笑话死的! “都住口,你们为了何事在院里喧哗?可还有一点文士的规矩?”古知府沉声呵问,带着顾锦安走下台阶,扫视着在场的童生们。 先前那些围住程哥儿的童生们见到古知府,一个个都跟鹌鹑似的。 姚有钱对着古知府作揖,回道:“启禀知府大人,是薛德、史飞鹏、谢金他们欺负顾兄的幼弟,嘲笑他是痴傻儿。顾兄幼弟不服气,解释过后见他们不听,就提出跟他们比字谜,可薛德猜不出来,便污蔑顾兄幼弟不懂字谜,出的字谜是假的。” 薛德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顾兄幼弟被老顾家的人给打傻了,是顾兄一进去领取举业文书就开始嘲笑顾兄幼弟。 顾兄幼弟是个聪明的,见解释不听,就干脆跟他们比试,可薛德这些人输了之后却恼羞成怒,开始耍无赖。 古知府听罢,看向薛德,问道:“姚童生说的可是真的。” 古知府本来对姚有钱没什么印象的,可他跟吕柏在衙门口喊了一上午,古知府想不认得姚有钱都难。 薛德不想认输,继续狡辩:“大人,是顾锦程出的字谜有问题,秋字根本就不是他说的那样。” 姚有钱冷笑道:“世上有一物,左右各不同,一边爱发绿,一边爱发红,一个喜雨水,一个厌刮风,这明明就是左边禾字,右边火字,加一起不就是个秋字?这样的字谜出得有何不对?你自己猜不出来就耍赖,把问题推到一个孩子身上,算什么大丈夫?” 又气得指着薛德道:“我家是倒夜香的,可我这个倒夜香的看不起你这个伪君子!” 薛德听罢,气得发抖,怒道:“姚有钱,你个下九流,你凭什么骂本少爷?” 顾锦安笑了,看着薛德道:“要是姚兄真想骂你就不会说你是伪君子,而是会拿你的婚事嘲笑你。真以为你的名声很好吗?自己身上出了败德的事儿,不想着躲在家里好好待着,反而出来丢人找骂,真不愧是崇拜史先生的人,已经狂浪到这等地步。” 薛德因为弄大表妹的肚子,被俞老大人家退了亲,这事儿被说书先生们拿来说了几天,薛德成了全城的笑柄。 古知府默了,不愧是明少卿看中的人,这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直击要害,把薛德的脸都给撕下来了。 然而,顾锦安这话只是个开胃菜,还有更猛的。 程哥儿从一群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年轻人里挤了出来,冲着古知府作揖行礼:“知府大人好。” 古知府看见说话的是个白白嫩嫩,玉雪可爱,还带着俏皮劲的小孩子,脸上扬起笑容,点点头道:“你就是顾锦程,无须多礼,起身吧。” 瞧着挺机灵的,不像是流言里说的被打得痴傻的样子。 想到这里,古知府心下一惊,总算明白顾锦安带顾锦程来这里的目的,应该是顾家听到了流言,想要带着顾锦程出来见人,攻破他是痴傻儿的话。 古知府有点要冒冷汗了,这个顾锦安的心机不浅啊,还没到二十呢,等再历练个十年,定会成为搅弄风云的人物,难怪明少卿早早的就要把顾锦安拉入明家党。 程哥儿收回手,笑道:“知府大人,既然薛家大哥说之前的字谜不算数,那小子就再给他出一个,您来做评判,可好?” “自然可以。”古知府想要巴结明少卿,乐得给顾家一个面子:“你出题吧。” 程哥儿冲古知府笑了笑,道:“院中有一人,左手执仁义,右握三尺剑,一招破四方,恶杀一颗心,猜一个字,至于时间限定,请知府大人做主。” 古知府听罢这个字谜,皱了皱眉头,问道:“这个字谜是谁教你的?” 程哥儿:“没人教啊,就是在家里跟家人玩字谜,自己想出来的。” 二姐说,字谜这个东西其实很简单,端看你怎么编,只要你编得合情合理,没有破绽,那就成了。 第976章 毒不死你 古知府听罢,夸道:“你这个字谜出得很好。”当真是讽刺极了。 左手执仁义,右握三尺剑,一招破四方,恶杀一颗心……他似乎看见了一个寒窗苦读的人,最后为了功绩却杀死自己初心的画面。 古知府:“……” 嘶~ 怎么觉得有点脸疼?好像被人给兜头扇了一巴掌。 他绝对不会承认他变坏了,他还是那个寒窗苦读想要做好官的善良书生! 古知府压下这股子被打脸的感觉,对薛德道:“限时一刻钟,开始猜吧。” 一刻钟不短,一般文会上猜字谜,也就是这个时间。 又看着在场的其他童生道:“你们要是想帮薛德,也可以作答。” 这…… 先前帮着薛德的童生们为难了,他们看得出来,知府大人明显是动怒了,气他们不懂规矩,敢在府衙闹事。 听到这话,哪里还敢帮薛德,急忙摇头道:“比试乃是一对一,且以薛兄的才华,一字谜尔,难不倒他。” 薛德气得脸都绿了,指着那些人想要大骂,却碍于古知府在场,只能压下怒火,道:“一个小小字谜,某能应付,无须诸兄帮忙。” 程哥儿听得笑眯眯,对他道:“那你猜呀。” 薛德一噎,恨不得扭断程哥儿脑袋,这小屁孩太他娘的可恶了,到底是怎么想的,想出来的字谜都这么古怪。 “不用你催,还有一刻钟工夫,某到时间说出答案便可。” 可薛德的话说得硬气,脑子里却丝毫头绪也没有……左手执仁义,右握三尺剑,一招破四方,恶杀一颗心。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根本就狗屁不通啊! 姚有钱在旁边笑道:“怎么样薛德,猜不出来吧,那就认输吧。” 薛德怒道:“住口你个下九流!莫要在这里打断本少爷的思路。” 姚有钱冷笑道:“文会上、元宵灯会上那么多人,比这里还要嘈杂,怎么别人就能猜出字谜,而你不行。” 说完不得薛德说话,又问古知府:“请问知府大人,学生已经是领了举业文书、上了官府功名册的童生,堂堂童生也是下九流吗?” 骂农人是泥腿子,骂他们出身市井的下九流,真以为是这么好骂的? 薛德脸色一白,这才醒过神来,姚有钱已经是童生,骂他等同骂给他童生资格的古知府,忙对古知府道:“知府大人,学生方才是无心之失,请您原谅则个。” 薛家是府城富户,这些年也是给过府衙不少好处的,古知府不想跟薛家翻脸,便道:“猜你的字谜,只剩下半刻钟了。” 薛德听罢,更加着急,背上已经冒出冷汗,看向四周的童生们,向那些交好的童生求助,可那些人根本没听过这个字谜,一时半会也猜不出来。 而程哥儿似乎是等得饿了,从腰间的小布袋里拿出一块点心,一边吃着,一边看着薛德。 薛德被他看得想打人,恶狠狠的瞪着他。 程哥儿却是咧嘴、呲牙、弯眼儿,冲着薛德微微一笑。 呃,薛德一愣,气得跳脚。 可他没办法当着古知府的面打一个孩子,只能生闷气,可他越气越想不出谜底。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 “时间到了。”古知府看着薛德道:“你输了。” 薛德愣住,大惊:“输了?不可能的……这,这个字谜有问题!” 姚有钱骂道:“啊呸,薛德你能换个理由吗?每次猜不出来就说字谜有问题,当真是不要脸了。” 薛德又气又急,总之就是不想认输。 古知府虽然不想跟薛家撕破脸,可教训薛德一顿,他还是能做到的,沉着脸对薛德道:“你猜不出来,本府却猜出来了,这个字谜的谜底乃是一个德字。” 言罢,看向程哥儿,问道:“可对?” 程哥儿笑眯眯的点头:“嗯呐,知府大人猜对了,就是德字呢。” 又嘀咕一句:“梦里的老爷爷果然说得没错,只有有德之人才能猜到这个字谜的谜底。” 古知府一愣,笑了,这是在骂薛德无德呢。 古知府上前几步,摸摸程哥儿的脑袋,夸道:“你是个聪慧的孩子,以后要好好读书,将来像你大哥一样考上功名。” 这话算是为程哥儿正了名,说他是个正常且聪明的孩子,不是流言里说的痴傻儿。 程哥儿乖巧的点点头,保证道:“嗯,晚辈一定会好好念书,将来考上功名,给知府大人办差。” 这话说得,古知府是哈哈大笑出声,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这么会拍马屁,是在恭维他以后会当大官呢。 顾锦安却有些心酸,对于程哥儿这个小了自己十一岁的弟弟,他只希望他能活得简单快乐,可现实不允许,他只能把程哥儿往精明懂事儿里教,让程哥儿能有自保的本事。 古知府看向薛德,道:“你已弱冠,乃是大人了,把心思放在院试上,别跟个孩子较劲,丢人。” 薛德被说得面红耳赤,心里恨死了顾锦程,这个小傻子竟然敢出字谜讽刺他无德,他,他……给他等着! 别给你等着了,应该是你要等着被报复才对。 顾锦安对古知府拱手作揖,谢道:“学生多谢知府大人为幼弟做评判。” 古知府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又问道:“你表兄跟族兄他们怎么还没到?就他们几个没领举业文书了。” 戚康明等人早就在院门外等着了,闻言赶忙进来,道:“知府大人恕罪,学生们来迟了。” 古知府看向他们,道:“无妨,进来吧,把你们的举业文书拿走。” 说着转头向着先前的吏房走去。 戚康明他们急忙跟上。 而顾锦安则是对他们点了点头……这也是他安排好的,他早就料到会有人找程哥儿的茬,为了历练程哥儿,是故意跟戚康明他们错开来到府衙。 并让戚康明他们来了后,若是看见程哥儿被为难就先等等,等程哥儿自己把事情解决了再进来,不要怕他被欺负而出来帮他。 戚康明他们很快就领取了举业文书,接着跟着古知府去吃宴席。 府衙这边在吃宴席的时候,史先生也在举办宴会,宴请那些落榜却有才气的考生,一副要跟知府大人分庭抗礼的模样。 可史先生运气不好啊,吃了一道鲀鱼脍后就中毒倒地。 宴席上的人吓懵了,还是史家的人率先反应过来,高声喊道:“快去请大夫,十三族叔晕倒了!” 第977章 大难不死 史先生的小厮听罢,急忙跑去喊府上供养的大夫。 而宴席也乱了起来,许多落榜的考生跟富家公子都围了过来,看着晕倒的史先生道:“先生,先生这是怎么了?” 史先生的族侄郁闷不已,朝着他们吼道:“都围过来做什么?赶紧让开,再这么围着,族叔没事都要被你们给闷出个好歹来了。” 这些落榜的考生们本就自命清高,听到这话是气炸了,指着史先生族侄骂道:“你狂什么k狂?不过是史家旁支罢了,还喊对我们吼叫了,我们可是读书人!” 史先生的族侄冷笑:“即使某只是个旁支子弟,那也是姓史,是上了河安史家族谱的,你们……” “诸位公子请息怒,请息怒啊。”史家的管事是急忙打断史先生族侄的话,奔看过来对着那些落榜考生道:“还请诸位公子先退后几步,实在是二老爷突然晕倒,不还被太多人围着,还请诸位公子见谅。” 世家管事比较会说话,那些落榜考生听了这才没有发火。 可史先生的情况却突然恶化,那名族侄惊恐的喊道:“不好,十三族叔吐了!” 这话一出,那些落榜考生跟富家公子是急忙往后退去,生怕史先生死了他们要被怀疑。 史家管事听罢,急忙冲了过来,看见史先生是闭着眼睛,可嘴巴里却呕出不少酸臭的东西,急得不轻:“护院,护院在那?赶紧去请肖大夫跟柳大夫!” 家里供养的大夫医术没有那两位好。 “是!”两名护院听罢,是直接奔出史家,往两家医馆跑去。 小厮也带着家里供养的大夫来了,那大夫一看史先生这症状,是脸都吓白了:“这,这是中了鲀鱼毒!” 鲀鱼毒? 管事听得惊了竟然是中了鲀鱼毒。 二老爷爱鱼脍,每次摆宴都要准备一道鱼脍,今天就有这道菜,可这鲀鱼脍也是吃过不少回了的,怎么这回却出事了? “赶紧施救,要是二老爷有个好歹,老夫人可是要活剐了咱们!” 二老爷的旧事虽然被人翻了出来,可老夫人依然疼爱这个二儿子,要是二老爷吃鲀鱼脍吃死了,他们准备宴席的人都不会好过。 “诶诶诶,小的这就解毒。”大夫急忙施救,可大楚解鲀鱼毒的法子很是奇葩,是要灌粪清催吐的。 何为粪清,说白了就是粪水。 因此大夫道:“快拿粪清来,越多越好,越多越好,快啊!” 管事没有犹豫,是急忙带人去府上茅房弄粪清,不多时就把一桶粪清给弄来了。 黄澄澄粪清,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可管事跟大夫都没有手软,是掰开史先生的嘴巴就给他灌。 等肖大夫跟柳大夫到的时候,一桶粪清都快灌完了。 肖大夫:“……” 唉,造孽啊,能洗干净再去给他看不? 柳大夫是直接翻了个白眼,嫌弃的道:“啧,怎么用了粪清?不会用催吐的药吗?” 史家供养的大夫是脸色一白,这,这……二老爷要是不死,会不会把他给剁了喂狗? “别说,赶紧的,救人要紧。”肖大夫已经得知史先生中的是鲀鱼毒,这鲀鱼毒最是要人命,可是耽误不得,也顾不上嫌弃史先生浑身臭味了,是立刻动手施救。 他们这里是还没有皇帝的时候就有食鱼脍的风俗,以前也有很多人吃过鲀鱼脍,不过死了不少人后,吃鲀鱼脍的人就少了。 可前朝的时候,狂士之风盛行,那些狂士为了标榜自己的与众不同,便故意去吃鲀鱼脍,也死了不少。 到了大楚,一些文人狂士也会吃吃鲀鱼脍,不过出事的少了,即使出事,一百个里也可能有一个能被救回来。 而史先生就是这样的幸运儿。 不过,史先生虽然没有死,可鲀鱼毒却伤了他的脑子,是全身麻痹,再也动弹不了了。 史先生醒来后,得知自己中了鲀鱼毒,以后都不能动了,是绝望不已,想要自杀都不成。 史老太听到这个消息,是抱着史先生哭天抢地,吩咐史家官家:“去,把做鲀鱼脍的厨子一家都给杖毙了!这群害主子的东西,连做个鲀鱼脍都做不好,是把我的二儿给害苦了啊。” 史家大老爷闻言皱眉,对于史老太的处罚很是不认同。早就跟老二说过了,那鲀鱼吃不得,古往今来吃鲀鱼死了多少人?可老二就是不听劝,非要去学前朝狂士,一旦摆宴就必定要弄一道鱼脍,还是鲀鱼脍,这不是找死吗? 吃了这么多年,到如今才出事,老天爷够保佑老二的了。 因此史家大老爷觉得不是厨子的错,而是老二不懂轻重的错,是劝道:“母亲,二弟如今病重,最是不能杀生,不如饶了厨子一家一命,让他们去观里给师父们做菜九年,算是给老二祈福。老天爷见了,也会保佑老二早点好起来的。” 母亲都一大把年纪了,九年后,她老人家估摸着应该不在了。 大楚人信这个,史老太闻言,是同意了:“老大你说得对,那就饶他们一命,让他们全家去观里给师父们做菜,给你二弟祈福。” 说完,又抱着史先生痛哭:“娘的儿啊,你放心,娘派人去京城给你请御医,一定把你给治好咯。” 又立刻转头,对史家大老爷道:“老大你听见没有?赶紧拿你的名帖派人去京城给你弟弟请御医回来,多少银子咱们都出,只要你二弟能好起来。” 史家大老爷很是无语,想说,娘,中了鲀鱼毒的,不死就算是万幸了,哪里还能治得好? 可史家大老爷不想跟史老太闹腾,是恭敬的道:“是,儿子这就派人去京城请御医。” “快去快去。”史老太说着,又继续哭史先生:“儿啊,你这是要了为娘的命啊,呜呜呜……” 史先生脑子都是木的,耳边全是史老太的哭声,最后他不知道是余毒未消还是怎么的,又晕死过去。 史家在史老太的惊叫下,又忙乱了一通。 而史先生中了鲀鱼毒,被灌粪清,又在肖、柳两位大夫的合力救治下,大难不死的事儿,是不到傍晚就在府城传开了。 府城的百姓们都在感慨:“诶哟,史先生命可真大,中了鲀鱼毒竟然没死,可见是个福泽深厚的。” 第978章 作死 夸完史先生命大后,又说起他被灌粪清的事儿。 “听说是喝了几桶粪水才活下来的,啧啧啧,这以后可咋吃得下饭啊?不得一上饭桌就吐?” “就算不吐,每次吃饭也得想上一回粪水,这辈子是别想好过了,可怜呐。” 府城百姓虽然八卦,可他们是好人啊,既然是好人,他们觉得这种时候应该同情同情史先生。毕竟是被灌了粪水的对不对,得可怜一下。 不过也有人冷笑着道:“史老二可是狂士,狂士最得意的就是做出惊世骇俗的事儿,没准史老二这会儿正在家里得意着呢,这名气可又高了不少,值得再吃一回鲀鱼脍庆贺。” “哈哈哈,林先生,您还是这么讨厌狂士,一说起狂士就不留情。” 林先生是私塾先生,在城南开了一家私塾糊口,早年的时候去参加文会,被几个狂士戏弄,导致出丑后名声被影响,当年没有考上秀才。 之后似乎是想明白了,要是你家不是名门望族出身,就算你考上功名做上大官也没用,就干脆不考了,在家教书育人,侍奉老母。 因此林先生很是讨厌狂士,特别讨厌跟他同科考过府试,还出身望族的史先生。 “哼,狂士有什么好的?某就是看不起他们,特别是史老二,堂堂一个读书人,竟然在江南强了一个姑娘,毁了人家一辈子。如今旧事被人翻出来却不知道悔改,在知府大人宴请新科童生的时候,去宴请那些落榜的考生,他想做什么?可是再暗示知府大人这个主考官不公予,在为那些落榜考生鸣不平?!” 林先生越说越激动,身旁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等林先生骂完史先生后,他们又问起林先生关于史先生年轻时的八卦。 你还别说,真问出来两个,都是关于私德方面的。 说史先生年轻的时候跟出身农家的书生交好,去了书生家里做客,住了一段时间后,把人家妹子给糟践了。 结果没有娶,是连纳妾都不乐意,还反过来骂那个姑娘下贱,明知道自己是泥腿子出身还想嫁入高门,活该被白睡! 那姑娘出生乡下,见识有限,以为史先生对她的承诺都是真的,一定会娶自己,结果却被史先生这般辱骂,最后受不了,跳井死了,后来史家是赔钱了事。 第二个跟这个差不多,也是跟穷书生称兄道弟,之后糟蹋了人家的姐妹。 总之史老二跟所有的名门望族子弟一样,看不起出身不好的人,把糟践他们当做乐趣。 不过那些穷书生也不傻,听说他做过的事情后,即使跟他结交,也不会再把他带回家中做客。 在场的百姓听得惊呆了:“还,还有这样的事儿?真是造孽啊,那史先生落得如今的下场当真是活该!” 其实像这种富家少爷跟农家子弟交好,去乡下住几天,结果跟农家姑娘生出事儿来的事情并不少,他们都是听说过的。 只不过以前大家都是骂那些农家女下贱,不知自爱,而这回因着林先生跟说书先生的影响,却骂起史先生来罢了。 顾锦安听说过很多这样的事儿,也很清楚出了事儿后,被骂被沉塘的是姑娘家,因此他虽然认识不少金陵学子,也跟田福县县城的一些富家子弟交好,却从来不会把那些人带回家来住。 即使那些人说想去他家做客,他也是拒绝的,说家里有长成的姐妹,不好招待外男。 他也深知名门望族有多看不起农家人,因此在给顾锦绣、顾锦里选婿的时候,皆是往知根知底里看,不会为了巴结名门望族而害了家里的两个姐妹。 史先生的事儿,让傍晚的府城又热闹起来。 总之今天的府城是热闹非凡,天刚亮就被老顾家被砍头的消息搅得兴奋不已;接着又看了一波吕柏在府衙大门高喊“我是市井出身,我家是小摊贩”的热闹;到了傍晚,还听了一回史先生的八卦,当真是满足得不行啊。 很多挎着篮子、背着孩子、挑着担子的百姓都不想回家做饭,想要继续听史先生被灌粪水的事儿。 还有好事者跑去史家大门看热闹,竟然看见一群乞丐去敲史家大门,问史家人:“听说你家急需粪清,还要不?我们这里有粪清,一担只要十文钱。” 竟是卖起粪水来了,把史家人气得够呛,怒道:“滚滚滚,哪里来的臭乞丐,再敢在史府门前放肆,打断你们的腿,再把你们扔出城去!” 说着,当真让几名护院拿着棍子去追打那些乞丐,想要教训教训他们。 小乞丐们腿脚好,跑得快,在逃跑中还踢掉了带来的一担粪水。 砰砰两声,两桶粪水立刻倒地,哗啦啦,倾斜而出,泼满史府门口。 一时间,史府门口是臭气冲天。 管事气得不轻,跳着脚大骂:“一群死了爹娘的臭乞丐,遭瘟的狗东西,敢在史府门前捣乱。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追上去打死他们!” 乞丐在大楚是没有户籍的流民,被抓住了是可以直接打死的。 “是。”史家护院们是急忙追上去,大骂道:“站住,给老子站住,你们死定了。” 然而,小乞丐们对城里的道路熟悉得很,是穿街入巷,一会儿就没了人影。 史家的护院追了半个时辰,最后只能悻悻而归。 史先生中了鲀鱼毒被灌粪水的事儿也传到知府衙门,古知府高兴极了,就是这事儿有点倒胃口,幸亏宴席已经吃完了,不然他非得吐上一场不可。 古知府没有避讳,把史先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并趁机说道:“你们是读书人,应该引以为戒,不要步史先生的后尘。史家是名门望族,出了事儿还能摆平,可在坐的诸位有多少是能跟史家比拼的?没有那个本事就要老实做人。” 真想作死,等他离任了再说,他可不想被他们连累。 在场的童生听罢,是纷纷拱手回道:“是,学生们谨记知府大人的教诲。” 不过,像薛德这些早就私德败坏,且出身不错的富家子却没把知府大人的话放在心上。 在他们眼里,强了个把两个农家女根本不算什么,百两银子就能摆平的事儿。 可史先生出事儿,对薛德他们的打击还是很大的。史先生倒下,他们去哪里找个更大的靠山来对付顾锦安? 第979章 田家送女 古知府知道薛德他们的心思,心下冷笑,暗道:顾锦安可是明少卿看上的人,你们千万别作,不然会死得很惨。 古知府跟在座的人交代了院试的规矩,以及院试举办的时间后,就让他们离开了。 在场的童生们起身,对着古知府拱手作揖:“学生拜别知府大人。” 言罢,三三两两的鱼贯而出。 古知府还给他们准备了回礼,一人一份,连程哥儿都有,由送客的衙役递给他们。 程哥儿拿到回礼很高兴,对顾锦安道:“大哥,知府大人真好,还给我回礼了,不知道里面是啥?” “啥啥啥?呵,果然是下里巴人,张口闭口都是些不能登大雅之堂的俚语,不会说雅言吗?”薛德又来作死了。 顾锦安眸光一寒,目光刺向薛德,冷冷一笑。 薛德从未见过这样的顾锦安,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怒道:“你个泥腿子看什么看?小心本少爷挖了你的眼睛去喂狗!” 顾锦安笑了,笑得如沐春风,对在场的童生以及衙役道:“诸位同科、各位差大哥,你们都听到了,薛德说要挖了我的眼睛,这可是触犯刑律的,等某状告薛德谋害的时候,还请诸位能做个证人。” 薛德脸色一白,怒道:“你胡说什么?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顾锦安笑了:“我也只是随便告告而已。” 话落,收起脸上的笑容,一张俊脸冰冷异常,盯着薛德道:“别以为我不跟你计较你就能放肆,想要毁了你很容易,只要一纸状纸就能让你入狱。即使你家里人能把你救出来,我也还能请身有官职的人帮忙上折子,参你私德不修,夺了你的功名,让你这辈子都别想科举入仕!” 所以你最好放聪明点,别作死。 薛德听罢,脸色惨白,说话都打哆嗦了,可他镇定下来后,又怒道:“还请身有官职的人上折子夺了我的功名,你个乡下泥腿子能认识什么官家人?” 顾锦安笑意更浓,一个一个给他数了起来:“田福县的郑县令算一个、金陵郑家的郑老大人算一个、上官阁老算一个……” “你,你还认识上官阁老!” 在场的童生都听懵了,有人惊呼道:“传言是真的,顾锦安真的跟郑家、上官家的嫡长孙交好,还认识郑大人跟上官阁老!” 砰一声,薛德吓得腿软,一屁股坐到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锦安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薛德,是连对付他的兴趣都没有了:“真没用,还没对付你就吓倒了,就这点胆子你还敢狂,也就是在河安府,要是去了江南或者京城,你这样的蠢货不出一刻钟就会被世家豪族、高官勋贵子弟给摁死。” 顾锦安骂完薛德,牵着程哥儿的手走了。 薛德这才回过神来,在顾锦安身后求道:“顾,顾兄,千万别写信给郑大人和上官阁老啊,别夺了我的功名,我是好不容易才考上的,要是功名没了,我会被家里人给打死的!” 倒数第二也是考上了啊,且这是他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万万不能没有了的。 顾锦安不搭理薛德,带着程哥儿、戚康明等人走了。 薛德是在地上坐了片刻,才被其他人给搀扶着离开。 衙役回去后,把这事儿告诉了古知府,又问了一句:“大人,顾案首真的会写信让上官阁老上折子夺了薛少爷的功名吗?” 古知府摇头:“不会,顾锦安没有那么蠢,为了这点小事儿就动用这么大的人脉。” 郑家跟上官家都是留着救命用的,顾锦安除非遇到生死大事,不然不可能去求郑家、上官家。 衙役听罢,心下高兴极了,薛家定会派人来找他探听消息,到时候他把古知府的话一说,少说能拿到十两银子。 古知府正在跟大理寺的狱兵说着今天分发举业文书时的事儿,没空搭理衙役,听完这事后,把他给打发走了。 大理寺的狱兵对于顾锦安的表现很满意:“是个聪明有心机的,不错。” 主子不喜欢那些天真书生,只要这种有心机会办事的。 …… “顾兄,我们先告辞了,明天再一起去你家论会。”徐昭明对着顾锦安说道,他是跟着徐亮一起来的,跟顾锦安他们不顺路。 曲少爷也在旁边道:“某也先告辞了,明天再跟着叔父和尚叔叔一起去找顾兄。” 曲少爷的叔父曲秀才跟尚秀才交好,曲秀才在县试的时候曾经做过顾锦安的保人,而这回曲少爷考府试,曲秀才也陪着来了。 顾锦安笑道:“诸兄,明天见。” 言罢,各自上了自家的骡车,回家去了。 家里来了客人,乃是袁家贵跟田喜旺两家人,说是来感谢顾家的,要不是有顾家出手帮忙,他们如今还在给人做下人,不会过上有宅子有地的好日子。 顾锦安看见他们,有些意外,如今天都快黑了,就算是来道谢的,也没有待到现在的道理。 田喜旺看见他是高兴得不行,急忙带着儿子上来跟他说话:“哟,这就是新科案首吧,长得可真是俊俏,听说还没定亲是吧。” 田喜旺的媳妇则是急忙离开,往后宅花厅方向去了。 顾锦安眉头微皱,看向田喜旺,道:“田伯好。” 田喜旺更加高兴,忙道:“诶诶诶,好好好。” 又继续说道:“都十九了吧,可是大小伙子了,那婚事得抓紧啊。” 又说起顾锦安的婚事来。 顾锦安笑了,田喜旺这目的有点太明显啊,可他并不喜欢田家姑娘,便道:“不急,我曾经立誓,要考上举人才会说亲。” “啥?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就算你一次就考上,也过了二十了,咱们农人哪里有成亲这么晚的?”田喜旺对着顾大山道:“大山呐,你可不能由着安哥儿胡来,得赶紧给他说门亲事,说门当户对的,别往富户里挑,那些富家小姐最是看不起咱们农人,要是娶回来了,你全家都要受她的气!” 田喜旺很激动,田喜旺的媳妇比他还激动,是拉着田惠儿就过来了:惠儿,赶紧见过你顾家哥哥。” 田惠儿看见顾锦安,心里欢喜,是个俊俏有本事的郎君,是福身行礼,柔柔的喊了一声::“顾哥哥好。” 顾锦里听到这声顾哥哥,差点笑出声来。 顾锦安很是不喜,沉着声音道:“喊我顾家大郎就好。” 什么顾哥哥,听得肉麻,且大家都是大人了,这么喊着,让人听了误会。 第980章 留下 顾锦安的脸色发沉,声音发冷,说完还往后推开两步,跟田家人保持距离,只要是正常人见了都知道他不高兴,识趣的就应该到此为止。 可田惠儿是个做事很有目的也很有野心的人,她之所以不乐意给戴老爷做妾,是因着戴家家道中落,已经靠着投奔亲戚过日子,而戴老爷年纪也大了,成年的儿子不少,就算她一嫁给戴老爷就能生下孩子,也分不到什么家产。 但顾家就不同了,家里可是有着一年能赚上百万两银子的营生,且顾锦安年轻俊美还是府案首,连知府大人都看好他,等六月院试一定是能考上的,那就是秀才老爷。 十九对的秀才老爷,这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她既然遇上了,岂有错过的道理? 田惠儿把自己的打算给自家爹娘说了之后,这才有了今天的事儿,而顾锦安冷淡的反应也在她的预料之中,毕竟她家条件不好,只要有点抱负的都不可能一下就同意娶她。 因此田惠儿没有着急,只是微微一愣,委屈了那么一下下,便再次行礼,道:“惠儿给顾家大郎哥请安。” 又看向程哥儿,笑道:“你就是程哥儿吧,长得可真是有福气,像是年画里的散财童子似的,我是你田家姐姐,今天跟着爹娘来道谢的,你喊我田姐姐就成。” 程哥儿眨眨眼,看看自家大哥,笑了,对着田惠儿呲牙笑道:“田家姐姐好,田家姐姐,天快黑了,再不回家遇上巡逻的兵士就不好了。” 开口就赶人,把田惠儿气得不轻。 但田惠儿是什么人?今天可是有备而来,闻言笑道:“程哥儿说得是,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言罢,真的跟顾家人告辞,是对三爷爷、顾大山、顾大富、顾大贵等人道:“顾三爷爷、顾大叔,今天太晚了,我们先告辞了。” 顾大山是松了一口气,忙道:“诶,慢走,我送送你们。” 他不太喜欢田家,总觉得田家人今天来家里是有目的的,而那个目的似乎是想跟他家结亲……老实说,他虽然不指望安哥儿成为豪族贵婿,但安哥儿这么有学问,娶的姑娘得识字会看文章吧,不然安哥儿写了个文章,可娶的媳妇却看不懂,那岂不是没话说? 袁家贵也是松了一口气,这田家的胆子真是大,竟然借着上门拜访的机会,想要撮合田惠儿跟顾家安哥儿。 顾家安哥儿可是府案首,将来前途无量的,田家想要做梦可以,可做梦之前能不能先掂量掂量自家的分量? 好在田家愿意离开,没有继续闹腾,袁家贵也放下心来,带着自己的孙子,跟着三爷爷走向大门。 可他们都低估了田惠儿的脸皮,是还没走到顾家大门,田惠儿就突然晕倒了。 砰一声,结结实实的砸在院子地上。 “惠儿,惠儿你咋了?快醒醒,别吓唬娘啊。”田喜旺媳妇是抱着田惠儿就哭:“你的风寒还没好,又被戴家的事情给吓到了,娘就说让你待在家里,不用跟来顾家道谢,可你偏不听,说顾家对咱们有恩,眼见着恩人要回乡下了,你怎么着也得亲自来道谢。如今好了,身子是撑不住晕倒了。” 田喜旺媳妇是唱大戏一般把田惠儿会晕倒的原因给解释了一遍,是说得有理有据,根本不能怀疑。 袁家贵的脸色很不好,这田家想做什么?田惠儿又想做什么?可千万别是他想的那样,不然可就太不要脸了。 三爷爷也很不高兴,他们这些年纪大的,经历过的事儿多,对于田惠儿这一招其实是有所察觉的,知道她晕得不是那么简单。 在场的都是男人,不好去动田惠儿,三爷爷正要喊小吉她们,田喜旺媳妇就架起田惠儿往顾家客堂去了。 田喜旺媳妇长得壮实,被顾家赎身后又得了一笔银子,近来吃得不错,很是有把子力气,架着田惠儿一口气就回到客堂,冲着还在客堂里站着的顾锦安道:“安哥儿快来搭把手,你惠儿妹子晕倒了。” 说着脚下一个踉跄,竟然往顾锦安身上倒去。 顾锦安冷笑一声,拽着程哥儿身子一转,两个跨步就来到客堂门外。 紧接着砰一声,田喜旺媳妇跟田惠儿是砸到地上,疼得脸色都扭曲了。 顾锦里一直躲在客堂小门后看着,见状生怕田家赖上顾锦安,是急忙出来,道:“田家伯娘,您这是咋了?咋摔得这么厉害?赶紧起来,我扶着您。” 结果顾锦里脚上一滑,又拽着田喜旺媳妇跟田惠儿一起到底,不过顾锦里会滚啊,是巧妙的滚了一圈,躲开田喜旺媳妇的身体,让田喜旺媳妇砸到桌脚上,咚一声,头上起了个包。 田喜旺媳妇的眼泪都下来了,带着哭腔道:“顾家丫头,你会不会扶人,看把我们母女两个给撞得,头都要破了!” “田家伯娘,对不住了,要不我再扶您一把?”顾锦里笑着道。 田喜旺媳妇忙道:“不用不用,你站着就好,我自己来,你是个不会干活的,要是再让你扶着,我们母女俩还得再摔一跤!” 顾锦里心下冷笑,知道我不是好惹的就好,那你们还不快滚?再不滚,等会儿可不就是摔上一跤这么简单了,而是让你们尝尝毒药的滋味。 “喜旺媳妇,你们没事吧?咋跑得这么快,我们都快追不上你们了。”袁家贵跟顾大山率先跑了进来,看着田喜旺媳妇,不满的道。 三爷爷也跟着小跑进来了,看见田喜旺媳妇跟田惠儿,以及站在门外不敢进客堂的顾锦安,脸色很不好看,对田喜旺媳妇道:“你们在这里等一等,老头子已经吩咐下人备车了,一会儿就把你们送回去。” 田喜旺媳妇听了哭了:“诶哟,还送什么送啊,顾家三爷,我家惠儿都晕倒了,您别让骡车送我们了,赶紧派骡车去请大夫啊。” 还很大方的加上一句:“医药钱我们家出,就是麻烦你们家的骡车去请个大夫。” 说完不等三爷爷说话,又道:“这里是客堂,惠儿是大姑娘了,不好在这里看诊,我先把惠儿扶去后宅。” 顾大山先前就觉得田家不太对劲,此刻是彻底厌恶田家,这是想干嘛?强行塞人吗? 第981章 病发了 顾大山生气了,开口阻拦:“田嫂子,我家里这几天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村,家里乱糟糟的,不好留人……” 田喜旺媳妇能听他的?是根本不听,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架着田惠儿往后宅冲。 可惜被二庆拦住。 二庆盯着田喜旺媳妇,冷冷道:“后宅重地,外人不可乱进。” 田喜旺媳妇惊了,看看四周,再看看二庆,这丫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动作也太快了吧,她都没看清她就到了自己面前。 田喜旺媳妇很快就镇定下来,问道:“你是谁?” 二庆淡定:“顾家丫鬟。” 田喜旺媳妇眉眼一飞,嘴角一扬,冷笑道:“原来是个丫鬟啊,那别愣着了,赶紧过来搭把手,我家惠儿晕倒了,大山弟妹可是很喜欢我家惠儿的,要是她有个好歹,你就得被大山弟妹提脚卖了。” 这话说得,二庆都想笑。东家夫人可不喜欢你们,是暗示了你们两次天色不早了让你们早点回去,你们都当做没听见。 田喜旺媳妇呵斥完二庆,又生怕被三爷爷他们追上,回头看了田喜旺跟儿子一眼,让他们赶紧拦着三爷爷他们。 田喜旺跟儿子也这么做了,是拽住三爷爷跟顾大山求道:“顾家三爷、大山兄弟,你们帮帮忙,派骡车去请大夫来给惠儿看病吧,她真是病得不轻。” 顾锦里笑了,说道:“田姑娘晕倒了,我们家自然会派骡车去请大夫,你们放心。” 泽子听到这话,立刻去准备骡车。 田家人见了很是高兴,特别是田喜旺媳妇,以为这事儿有门了,只要顾家派车去请大夫,那大夫就得天黑才能到顾家,再把脉看病、熬药,今晚肯定就回不去了。 只要第一天能住下来了,往后就可以有借口留在顾家养病,住上几天,他们家就能放出风声,说些两家要结儿女亲家的话。 这三人成虎,只要传出流言,顾家就不好不负责,那他们家惠儿就能名正言顺的嫁进顾家来。 只要结了顾家这门亲,他们一家就能靠着顾家吃香喝辣、呼奴唤婢,不用守着一座宅子一点地过活。 田喜旺媳妇想得很美,又招呼二庆:“你赶紧过来帮把手啊,怎么当差的?没点眼力劲。” 他们家在戴家做下人的时候,可是听见主子咳嗽一声都要上前询问伺候的,这顾家的丫鬟真是不懂规矩。 不过没关系,等惠儿嫁过来后,会好好训斥这些丫鬟,教她们怎么当差的。 二庆当做没听见,就拦在她们身前不动。 田喜旺媳妇怒了:“你个丫鬟是怎么回事?还有没有点规矩了?行行行,我不用你帮,你赶紧让开。” 让开? 做什么美梦呢? 二庆不让,田喜旺媳妇气得不轻。 顾锦里走了过来,握住田惠儿的手,一边悄悄给她把脉,一边道:“田家伯娘别急,二庆也是按照规矩办事。” “啥?她拦着二门不让我们进去还是按照规矩办事?我们再怎么说也是你家的客人?哪有客人在主人家晕倒,主人家的下人却不出手帮忙的?”田喜旺媳妇很生气,想要发火却又顾忌着田惠儿的交代。 惠儿说了,他们家是要跟顾家结亲,不是结仇,小算计可以,但不能撕破脸。 顾锦里道:“咱们都是逃过荒的,知道有些人病了不是小病症,而是瘟疫,我家怕这个,就定了一条规矩,在没有确定客人得的是什么病之前,不能往后宅里带。要是瘟疫,这全家都得遭殃,所以您还是等等吧。” 田喜旺媳妇懵了,没想到顾锦里会拿瘟疫说事儿,是气笑了:“顾家丫头,你咋能这么说?我家惠儿好好的,就是个小病,怎么到你嘴里就成瘟疫?” 顾锦里笑得很甜呀,对田喜旺媳妇道:“这病没确诊之前都说自己是小病,老顾家那几个也不相信自己得了花柳病,结果呢?所以您还是耐心等等,这样大家都好。” 说完,藏在手掌里的针是直接扎进田惠儿的手腕里。 田惠儿吃痛,却忍住没有睁眼。 她得撑住,只要撑过去就能留在顾家过夜,只要能住进顾家,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可泽子已经带着三奶奶和崔氏来了。 陈氏爱八卦,能错过这等好戏?也跟来了。 她一看见被田喜旺媳妇架住的田惠儿就嚷嚷起来:“诶哟,田嫂子,你家惠儿咋晕倒了?莫不是得了什么恶症,现在病发了?那可不得了啊,得赶紧送她去医馆看诊,免得送晚了就完了。我帮你把她抬上骡车吧,来来来,你让让。” 说着是屁股咚一声,撞向田喜旺媳妇,把田喜旺媳妇给撞开,再双手拽住田惠儿,手一翻,直接把田惠儿转到自己背上,背起田惠儿就跑。 田喜旺媳妇懵了,发生了什么?她家惠儿怎么不见了?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陈氏已经背着田惠儿冲到大门口。 田喜旺媳妇急忙招呼自家男人跟儿子追上去:“大贵弟妹,你站住啊,我家惠儿就是小病,不用去医馆,等大夫来就好!” 陈氏呵呵,根本不搭理田家人,把田惠儿背出大门后,直接砸进车厢里,对泽子道:“田家丫头得了重症,等不得的,你赶紧送她去柳家医馆。” 柳大夫爱钱,医药费都是往贵里收的,这田家太会做梦,得让他们破财冷静冷静。 “诶。”泽子应着,正要驾车离开,却被陈氏给拽了下来。 “你不能去,你是安哥儿的小厮,要是把田家丫头送去医馆定会传出闲话来,赶紧下来。”陈氏冲着追出来的顾大贵道:“你,驾车送田家丫头去柳家医馆!” 是把泽子拽下,把顾大贵给推上骡车的前车板子,再一拍骡子屁股,骡子撒开蹄子就跑。 顾大贵差点就吓死了,赶忙拽住绳子控制骡车,而田喜旺他们则是在后面追,等追上的时候,骡车已经出了顾家宅子的街口。 田喜旺媳妇气疯了,大骂顾大贵:“顾大贵,你想做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不是?带着我家闺女就跑,你什么居心?!” 顾大贵自己都懵着,是对他们道:“我儿子过几年都能娶媳妇了,还能有啥居心?你们这么说也不怕坏了自家姑娘的名声?赶紧上来,我送你们去医馆。” 田喜旺媳妇不服,不想去,是钻进骡车里想问田惠儿拿主意,可田惠儿这回是真的晕了,顾锦里给她扎的那一针里有毒,她是想醒来挽救这场混乱都不行。 第982章 女救男 田喜旺媳妇想要招呼自家男人、儿子把田惠儿给搬下骡车,可她发现田惠儿是真的晕死过去后,急得大叫:“他爹,他爹你赶紧过来看看啊,咱们惠儿真的晕倒了。” 顾大贵:“” 敢情你家田惠儿先前是假晕的? 田喜旺父子听罢,也开始怕了,生怕田惠儿有个好歹,不能嫁进顾家帮衬娘家,是想了想,对顾大贵道:“赶紧送我们去医馆!” 先给惠儿看病再说,反正顾家是跑不掉的,等惠儿好了他们再登门继续说亲事就成。 啪一声,顾大贵一甩鞭子,驾着骡车带他们去了柳家医馆。 柳大夫已经从史家回来,刚洗完澡出来就听说有病人上门了,还是坐着骡车来的,那肯定是有钱人家,他哪里能放过?是晚饭也不吃了,亲自看诊。 不过看诊之前,他很是善良的问了田喜旺媳妇一句:“老夫是柳家医馆医术最好的大夫,如果你们要老夫亲自看诊,那诊金有点小贵。” 田喜旺还是在乎银子的,问道:“小贵是多贵?” 柳大夫:“也不是很贵,就是富家少爷、小姐们看病的价钱。” 田喜旺听罢有些犹豫,他知道富家少爷、小姐看病的诊金都不便宜。 田喜旺媳妇则是骂道:“你磨叽个啥?不就是十几两的诊金吗?把咱家惠儿看好了,等她嫁到顾家去,可是能换来十几万两银子的。” 十几万两银子! 柳大夫听罢身子都坐直了,摆出一副神医的模样,用高深莫测的语调说道:“这姑娘的命金贵,那可是得好好看看,不然以后可是会影响子嗣的。” 田喜旺媳妇急了:“啥?我家惠儿这病还会影响子嗣?诶哟,那可不能耽搁,您老赶紧给看看啊。” 要是惠儿生不出来,即使嫁到顾家去也是会被休回家的。 柳大夫闻言,开始给田惠儿把脉看诊,不过这脉象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像是得了咯血症般,脉象很弱,可看着又不像是要死掉的样子。 且这个姑娘好像中毒了? 不过柳大夫并不敢确定,只因单靠把脉,他是把不出这个姑娘到底有没有中毒的,只能验。 可奇怪的是,他用这个姑娘的血液查验了个把时辰,得出的结果却是她体内没有任何毒素。 田喜旺媳妇见柳大夫是折腾了个把时辰,以为田惠儿真的得了什么绝症,差点就给吓得晕死过去。 不过好在最后柳大夫说:“如今还不能确定,你们先在医馆住下吧,等明天你家女儿醒了再看。” 要是醒来没啥事儿,那就是没大病症,若是醒来后咯血或者再晕倒的话,可能就是中毒或者得了绝症。 田喜旺一家没办法,只好住下,不过住在这里也是要银子的,他们想要找顾大贵拿银子,可顾大贵早就不见了人影。 田喜旺媳妇骂道:“抠搜的顾大贵,跑得比老鼠好快。呸,真以为我们问你借了银子会不还吗?” 等惠儿嫁给顾锦安后,她家有的是花不完的银子。 顾大贵早就回到了顾锦里家,跟他们说着医馆里的事儿,还把田喜旺媳妇的那句“咱家惠儿这回真的晕了”告诉了大家伙。 “那田家丫头先前应该是装晕的。” 陈氏听罢,是下巴一扬,得意的道:“老娘早就看出那丫头片子是装的,不就是想赖在小鱼家,好嫁给安哥儿做媳妇嘛,这等伎俩打量谁不知道呢?她要是真想嫁给安哥儿,那就该换个法子,来个女救男,再把男人抬回家里去。” “那男人在姑娘家住上一晚后,得知自己是被姑娘救回家的,为了姑娘的名声,也为了报恩,不得赶紧娶了那姑娘?田家丫头就是法子没用对,都啥年头了,还想用这种娇弱的手段赖在男人家里。你赖在男人家里男人就能娶你了?人家爹娘是蠢货吗?不得摁死你这个狐狸精!” 陈氏是慷慨激昂的说着,说得口水都喷到桌子的点心上。 三奶奶嫌弃的瞪她一眼,骂道:“说话就说话,吼啥吼?这点心都是你的口水,让大家伙还咋吃?” 陈氏笑道:“大家要是不吃,我就拿回屋里吃,最近半夜起来饿得慌,得有点东西填填肚子。” 三奶奶怒道:“你做梦,这些点心可是知府大人给的回礼,你别想一个人吃光。” 说着是把叠在上面的一层点心给弄到黄纸上,把放在底下的点心连着盘子端走了。 陈氏也不生气,而是美滋滋的拿起放在黄纸上的点心吃。 正吃得高兴的时候,却发现顾大贵像见鬼似的瞪着她,立刻怒了,吼道:“看啥看?没见过老娘是咋地?” 顾大贵抬起手,指着她,哆嗦着问道:“当年我被隔壁村的林小霸王放狗欺负,被他家的狗追着掉进水塘里,你出来救了我,还给我弄了一身干净衣裳来这事儿是不是你算计好的?林小霸王是你买通了来欺负我的对不对?” 他跟陈氏并不是媒人说和的,而是他自己看上的。 他会看上陈氏,正是因为陈氏救了他,还冒着被家里人毒打的危险,偷了她兄弟的衣裳出来给他穿,还给他东西吃。 虽然给的是两个野菜高粱饼,害他吃得都拉伤了嗓子,可他还是很感动啊,觉得陈姑娘对他真好,是被家里人毒打也要帮他。 从那以后,他跟陈氏就从还衣裳、还粮食,发展到求着家里人去陈家提亲,要娶陈氏做媳妇。 可他刚刚听到了啥? 难道当年他以为的救命之恩是陈氏自己设计的? “旺哥儿周岁的时候,我去镇上置办抓周的物件,遇到林小霸王,他说我能娶到你是他的功劳。当初我听了没有多想,只以为他是说咱俩的缘分是因着他欺负我而起的。现在想想,原来他说的是另一个意思!” 顾大贵快气死了,怒道:“你这个臭婆娘,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算计我!” 陈氏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这没个把门的嘴巴,怎么嘴皮子一嗦啰就给说出来了。 不过陈氏并不怕顾大贵知道当年的真相,是叉腰吼道:“咋的?就算是我先看上你的,让林小霸王放狗追你,哪又咋样?我要是不这么做,你个木头脑袋啥时候能看见我?” 她家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破落户,根本没有好人家敢上门提亲,来的都是些鳏夫老光棍,想让她去做继室的。 她不乐意嫁给那些人,是扒拉着十里八乡找好后生,最后扒拉出几个来,其中一个就是顾大贵。 第983章 你讹诈啊 可顾大贵他瞎啊。 她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他下学的路上等着,是雨天没戴斗笠、晴天在他面前摔跤、连路边的土沟跟小河她都跳过了,可顾大贵是压根没看她。 陈氏差点被他给气死,老娘都送到你面前来了,你就搭把手来个英雄救美会死吗? 最后没办法,陈氏只能改变路数,来了个女救男。 结果顾大贵是感动得不行,知道她被家里爹娘兄弟打了,大晚上的就跑到镇上医馆去,把她的症状说了,买了药回来给她吃。 知道她在家里吃不饱,是时常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拿去给她吃。 这么来往了半年,他们的事儿被两家大人知道了,顾家这边气得要死,她娘家是狮子大开口,总之是折腾了一段时间,最后终于成亲了。 顾大贵气得要命,指着她道:“你个婆娘,算计我还有理了?” 他以为她是个被家里人欺负没有靠山,只能靠着自己的小可怜,没想到她把他当真傻子,算计他,他一颗真心是喂了狗了。 “我怎么算计你了?当年你不也喜欢我!”陈氏根本不怕,她如今地位稳固,手里拽着全家的银子,还有两个儿子傍身,就算顾大贵跟她生气,也不可能休了她。 顾大贵被怼得说不出话来,他当年确实喜欢她,可他那是真心啊,她却是算计! 三奶奶懒得听他们吵架,气道:“吵啥吵?赶紧滚回你们的院子去,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说啥喜不喜欢,要不要脸?” 顾大富也道:“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还有啥好吵的?赶紧回屋去收拾东西吧,咱们过两天就要回村了。” 陈氏倒是不怕丢脸,但顾大贵是读过书的,脸皮没她厚,闻言是气哼哼的走了。 陈氏还在客堂里揣点心,被三奶奶给打了:“你个吃啥啥不够的东西,把自己男人都给气走了,还不赶紧过去说几句好话,等他真跟你离了心,你就哭去吧。” 陈氏得意的道:“就他?我早就把他身上有多少跟筋给摸清楚了,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说是这么说,但陈氏还是很在乎顾大贵的,揣上点心后,急忙追了上去。 二庆把这事儿告诉顾锦里的时候,顾锦里差点没笑死:“没看出来啊,大贵婶年轻的时候还挺会来事儿。” 奇才,奇才啊,敢想敢干,也不怕搞砸了被人给摁死。 又看着顾锦安、程哥儿道:“大贵叔这回应该是真生气了,咱们要不要赌一赌,看大贵叔会不会休了大贵婶?” 顾锦安道:“不可拿长辈开玩笑。” 大贵叔跟大贵婶可是他们的族亲。 顾锦里笑笑,没有再说陈氏的事儿,而是说起薛德:“大哥真的不用我给薛德下毒?” 顾锦安摇头:“不用,薛德已经被我震住,且他弄大表妹肚子,打脸俞老大人家,俞家跟俞老大人的门生不会放过他,以后有他的苦日子过。” 顾锦里听罢,点头答应了,又说起田惠儿的事儿:“她的事儿,大庆跟游安他们会处理,大哥不用担心,安心准备院试就成。” 原本把田家弄来是为了让他们作证,证明顾老太年轻的时候就开始跟黎大人偷情,可田家竟然敢把主意打在大哥的身上。 还耍心机装晕想要赖在她家里,简直是找死。 顾锦安道:“那个田惠儿是个狠人,让大庆跟游安他们处理干净,不然恐怕田家会反咬咱们一口,再拿老顾家的事儿威胁咱们。” 田喜旺家跟袁家贵家都是他们找来指证顾老太的。 顾锦里道:“大哥放心,把他们找来的时候就预料过他们会反水,早就想好了对策,田家想用老顾家的事情来威胁我们,不可能。” 顾锦安听罢,放下心来,又看向坐在一旁做功课的程哥儿,问道:“可写完了?” 程哥儿的笔一勾,落下最后一笔,笑道:“写完了。” 今天功课很少,只写了两刻钟就没了。 顾锦安看着程哥儿的笑脸,心里很愧疚,说道:“程哥儿,对不起。” 程哥儿一愣,明白过来大哥说的是今天在府衙里的事儿,笑道:“大哥不用说对不起,我知道大哥这么做是为了我好。” “可大哥算计了你。”顾锦安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算计自己的家人,可今天他却这么做了。 程哥儿摇头,道:“这不是算计,而是磨砺,大哥对我够好了,要是再什么事情都帮着我挡着,以后我就要成为二姐说的废材了。” 他挺着小胸脯道:“我是要做大英雄的,不想做废材。” 顾锦安听得鼻子发酸,心里很是欣慰,艰难的过了这么多年,曾经以为会死掉的小弟,已经长大了。 顾锦里受不了这种悲伤的气氛,忙道:“别说这些了,咱们说点开心的,比如” 她看向顾锦安,笑道:“大哥,你不喜欢田惠儿,那你喜欢啥样的姑娘?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或者是,泼妇?” 程哥儿听罢,也围了过来,攀着顾锦安的手臂问道:“对啊对啊,大哥喜欢啥样的姑娘,想要娶谁做我们的大嫂?” 啪一声,程哥儿的脑袋被顾锦安打了一下,再拽开他攀着自己手臂的手,把他拎到一边的椅子上:“坐好。” 又道:“这是大哥的事儿,你个小孩子懂什么?” 程哥儿道:“怎么不懂,大贵婶天天张罗着要给德兴哥娶媳妇,还把大哥拿出来说,说大哥也要赶紧找媳妇了,要是再打光棍下去,会被村里人怀疑有病。” 顾锦安听罢,气道:“什么有病,不许乱说话。” 又道:“时辰不早了,你们收拾收拾,我先回屋睡觉了。” 竟是脚底抹油,溜了。 顾锦里跟程哥儿见顾锦安跑了,在正房里哈哈大笑:“大哥竟然也有怕的时候。” 突然很期待大哥娶媳妇,看看大哥脸红的样子。 顾锦安听到了,却没有回头训斥他们,由着他们笑话,加快步伐进屋,砰一声把屋门关上。 不过,他也有想过自己将来的妻子会是什么样的人? 首先必须是他喜欢的,其次人的品行要好,还有脾气不能像小鱼那样凶悍,也不能像大姐那样娇弱,他不在家的时候,要是家里遇到事儿,她能先扛起来,把家给管好。 还要识字懂章,最好还懂些官场上的事儿,这样他入仕后,也能跟她有话说,反正就不可能娶田惠儿那样的。 田惠儿是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柳大夫给她仔细的把脉过后,说道:“没啥大碍了,抓了药就能回家静养。” 原本以为这个姑娘是中毒,或者是有什么隐疾,结果醒来后一看,根本没啥病,应该就是突然体力不支晕倒了。 不过,就算不是什么大病也是要给钱的:“诊金加上药钱、住宿钱,一共是三十两银子。” “啥?三十两,你讹诈啊!”田喜旺听到要这么多银子,是惊得跳起来:“三十两啊,就看个病,还是啥病都没看出来的,你就敢要我们三十两,你是不是疯了?!” 第984章 她能得到两个好处 柳大夫听了很不高兴:“昨天傍晚你们来看诊的时候我就问过你们,确定要老夫亲自看诊否?老夫的诊金可是有点小贵。你们当时很豪横,说不缺银子,让老夫亲自看诊。如今又嫌贵,你们是什么意思,还想赖账不成?” 田喜旺一噎,想起柳大夫确实问过他们这话,可是:“你当时只说有点小贵,我们怎么知道竟然要那么多银子,你分明就是故意没把诊金做清楚,想要讹诈我们!” 柳大夫冷哼一声:“老夫明明说了,诊金是普通富户少爷、小姐看诊的银子,你可知道府城富户请老夫去看病,出诊费是多少吗?高有百两,少则三十两,如今只收你们三十两,你们还想怎样?” 又指着田喜旺道:“你还敢嫌弃老夫没有给你家闺女看出大病来,你就这么希望你家闺女得绝症?我昨晚可是花了个把时辰来查验她有没有中毒的,这些不需要给银子?又给她用了不少好药,还管了你们一顿肉饭。这诊金、药钱、验毒钱、饭钱、住宿钱,加起来只要你们三十两,老夫这辈子都没做过这样的善事,你们还敢嫌贵!” “老夫也看出来了,你们家就是表面光,其实没有那么多银子,想着你们家里的日子不宽裕,这才没有跟你们算得那么清楚,既然你们不识好歹,那咱们就一笔一笔的算吧。” 说罢,立刻喊来自己的徒弟:“老三,把田惠儿的账本拿来,一笔一笔的跟他们算清楚,要是他们敢赖账,咱们就报官!” “是。”柳大夫的三徒弟拿了田惠儿的账本过来,跟田喜旺一家算账,结果光是昨晚他们吃的人参炖鸡就要二十六两银子:“鸡虽然不贵,可人参却是用的医馆里的上好野山参,你们说田惠儿晕倒了,只能吃流食,要给她喝人参鸡汤。我们说了可以卖给你们一碗,可你们贪嘴,说自己也没有吃饭,就连锅端走了,等药童通知我,我赶过去要劝你们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堆嚼碎的鸡骨头了。” 这家人比较狠,是连鸡骨头都不放过,要嚼碎了吸完味道才会吐掉。 田喜旺听到人参炖鸡要这么多银子,差点吓晕过去,指着柳大夫的徒弟骂道:“讹人,讹人啊,这么贵的东西,我们吃的时候你们咋不说?” 柳大夫的徒弟冷笑道:“吃之前药童跟你们说过了,你们吃完后,我也跟你们说了人参炖鸡很贵,可你们说家里有贵婿,贵婿家里的银子堆成了山,你们不差那点钱。” 旁边的一个药童还指着田喜旺的儿子道:“你家儿子今天早上还去我们医馆厨房翻了一遍,煮了我们十个鸡蛋,要不是厨房的人拦着,他得把我们厨房的一篮鸡蛋都吃光。” “又吃了十个鸡蛋?”柳大夫快气死了,指着自家徒弟道:“老三,记上去!” 这田家小子是饿死鬼投胎吗?一次吃十个鸡蛋,敢情吃的不是你家的蛋,你是一点不心疼。 “不能记,不能记。”田喜旺急了,不想给鸡蛋钱。 外屋正乱糟糟的算着账,田惠儿就被田喜旺媳妇扶出来了。 田惠儿看向柳大夫,问道:“大夫,我可是中毒了?” 她不蠢,知道自己是被顾锦里用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后才晕倒的,因此听说柳大夫昨晚给自己验过毒后,立刻出来询问。 柳大夫看见她,心里很是不喜,却还是回道:“你没中毒,好得很。” 田惠儿皱眉:“我不信。” 柳大夫听罢,气得想拿针扎晕田惠儿:“呵,你个小丫头,你还不信了?老夫昨晚为了查验你有没有中毒,可是浪费了个把时辰,费了不少发毒的药材的,全都给你验过了,你没有中毒。” 又加上一句:“要是不信,你就去京城找御医给你验毒,在江淮你是验不出来的,因为老夫不才,乃是江淮对毒素最有研究之人!” 就是这么厉害! 田惠儿听得皱眉,把自己的手递给柳大夫,道:“大夫,昨晚我被人扎了一针,真的是因为这个才中毒的,你看看我的手腕,还有一个针眼。” 柳大夫不耐烦的道:“你的手腕上可不止一个针眼,而是一堆针眼。昨晚为了救你,我给你行过一轮针,把手腕上的穴道都扎了一遍。” 所以这时候你让老夫来给你看针眼,你故意找茬吧? 柳大夫懒得跟田家人废话,说道:“老夫给你们两条路,一是麻溜地付钱走人,二是继续赖账,老夫把你们告上官府,让你们坐牢抵欠账!” “不能告官,不能告官啊。”田喜旺一家还是很害怕官府的,要是被人告了,他们这种刚刚赎身的人家,是一进衙门就得先被打一顿的。 田惠儿也害怕上公堂,她一个姑娘家,要是被人告上公堂,堪比被卖进楼子里接客,是坏了清白的大事儿。 因此,田惠儿想了想,道:“大夫,我家没带那么多银子在身上,还请您派药童去顾家” 田惠儿顿了顿,不知道这让医馆的人去顾家要银子的做法好不好? 田喜旺媳妇听罢,却是笑呵呵的道:“柳大夫,顾家小子就是我未来的女婿,我们昨天还在他家做客,你派人去顾家,把惠儿生病的事儿告诉他们,他们一定会送银子来。” “顾家?顾案首家?”柳大夫皱眉,很是不相信他们的话:“你们没疯吧,那顾案首怎么可能是你家的女婿?” 就算顾锦安眼睛再瞎也不能瞎到这份上吧?田家人一看就是吸血虫,跟田家结亲,顾家就算有金山银山也不够填的。 田喜旺媳妇道:“咋就不可能是我家女婿?我家惠儿这么好看,哪里配不上顾家小子了?!” 柳大夫冷哼:“哪都配不上。” 田惠儿听到这话,脸色很是不好,静默一会儿,压下心中怒火后,对柳大夫道:“大夫,我们实在拿不出这么多医药钱,在府城只认识顾家您老派药童去吧,就说我家向他家借银子救命。” 田惠儿把要钱改成了借钱,而这一改,她能得到两个好处。 一是靠着柳家医馆去顾家的事儿,告诉全城的人,她跟顾锦安的关系不一般,让全城百姓误会他们是未婚夫妻。 二是借银子名头好听,不会惹顾家反感,顾大山跟崔氏都是好说话的人,听说她家是借银子救命,一定会借。而她家还能通过还银子继续跟顾家联系,不至于顾家离开府城后,断了两家的往来。 第985章 新对象 柳大夫听罢,没有立刻让药童去顾家,而是冷笑起来:“你这丫头心机够深的,竟是要算计老头子,让我们柳家医馆给你去做先锋谋顾家。” 田惠儿大惊,没想到柳大夫会看穿她的心思,是急忙否认道:“柳大夫误会了,惠儿没有这个意思,实在是在府城里我们只认识顾家人,如今遇到难处,只能求助顾家。” 说着眼圈一红,泪水一涌,竟是掉起眼泪来,看着好不委屈。 柳大夫是腻歪急了,轻蔑的道:“哭什么哭,整得我们医馆要谋害你们似的。” 又道:“小姑娘,你很聪明,你想要谋那顾案首,老夫也不会阻拦,可你错就错在想要利用我们柳家医馆,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柳家医馆是那么好利用的?” 见田惠儿想要否认,又道:“你别急着喊冤,就你这点伎俩,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能看不出来?更厉害的手段都骗不我,所以你还是省省吧,我是不会上当的。” 田喜旺一家是脸色通红,指着柳大夫道:“你个老头子胡诌什么?你这是在坏我家惠儿的名声!” “啊呸,你女儿还没跟顾案首定亲吧,可你们一直嚷嚷着顾案首是你们的女婿,这不是在败坏你家女儿的名声?”柳大夫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因此很善良的提醒他们一句:“顾案首是童生老爷,在大楚算是有功名的人,你们没有聘书跟定亲信物就敢这么胡说八道,要是他去衙门告你们,你们轻则被打,重则流放。” 大楚的阶级制度很森严,奴籍不得娶良籍、白身想要状告身有功名者要先打杀威棒,而白身敢诬赖身有功名者,会被重判。 田喜旺一家听罢,是吓得不轻,连田惠儿也被吓到了,可她不服,她不过是想嫁给一个有前途的才俊,带着全家过上呼奴唤婢的好日子有什么错? 难道非得让她过着苦日子才行吗?! 田惠儿很是不服,想要争辩,可又压抑着没有开口。 柳大夫看着她愤愤不平,还带着怨恨的脸,冷笑道:“老夫说过了,你想过好日子可以,你想去谋顾案首也可以,但你休想利用我们医馆。” 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你只想着算计所有人来让自己过上好日子,可你从来没有想过,别人乐不乐意被你算计?” 这话比当众扇耳光还要让田惠儿难堪,一双好看的杏眼是喊着阴鸷,盯着柳大夫。 柳大夫是丝毫不怕,一个小姑娘罢了,还能杀了他?且他没错,也不是吃素的。 柳大夫不再理会田喜旺一家,而是吩咐自家徒弟:“去把袁家贵找来,想来他会付这笔银子。” 袁家贵、田喜旺一家曾经一块上公堂去状告过顾老太,这事儿经过说书先生一说,满福城的人都知道,也知道袁家贵他们暂住的地方,去把人找来不过是半个时辰的事儿。 柳大夫之所以这么做,是舍不得银子,虽然把田喜旺一家投入大牢很爽,但他会亏本啊! “是。”柳大夫的三徒弟立刻带着一名药童去找人。 田惠儿急了,想要去阻拦,却被几个冲出来的药童用木棍拦住。 田喜旺媳妇像是抓住柳家医馆的大把柄般,叫道:“好啊,你们还敢拦着我们,你们这是囚禁,是犯了刑律的!” 毕竟是在戴家做过下人的,田喜旺媳妇也知道囚禁二字。 柳大夫道:“你们欠钱不还,身为你们的债主,老夫有资格把你们关起来,直到你们还钱为止。都给我进去,等袁家贵拿银子来了,你们就能走。” 田喜旺一家都是凶悍的,闻言想要硬闯,可被药童们打了几棍子后,又怕痛的乖乖回屋。 不过,田喜旺的儿子道:“爹娘,其实让袁老头拿银子来赎咱们挺好的,听说那个叫啥三郎的,多给了他一笔银子,得到的银钱可是比咱家多得多,他帮咱们出个医药钱,那是咱家赚了啊。” 田喜旺夫妻一听,觉得对啊,立刻夸道:“还是咱们儿子聪明。” 可田惠儿杀了他们的心都有了,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就只会盯着一点蝇头小利,要是能拿下顾锦安,得到的可是金山银山! 不过 “你说的三郎是秦三郎?他给了袁老头多少银子?”田惠儿突然问道。 田喜旺的儿子挠挠头,道:“不太清楚,是听袁老头的孙子说的,说是一笔能养到他长大,并且娶媳妇的钱。” “诶哟,那可是不少银子了,少说也得有一百两吧!”田喜旺媳妇是眼睛都亮了,又气道:“咋咱们家没有?都是一起来作证的,这样薄待咱们,小心咱们把他们请我们作证的事儿说出去!” 田惠儿却是心思一动,回想起那个把他们接来的秦三郎模样很是英俊,就是煞气太重,可年纪轻轻已经是百户大人、顾家的营生里也有他的一份、爹娘兄弟都死光了,家里就一个爷爷,要是她嫁过去,不用受婆婆的气,是能立刻掌家管钱啊! 田惠儿发现新对象后,是一扫之前的阴霾,心花怒放,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愉悦。 哼,顾家看不上她是吧,那她就另外找一个,想来秦哥哥是个武将,定是爱她这种娇弱姑娘的,只要她在他面前哭上一场,再那么一晕,定能把这粗人的心肝给牢牢抓住,成功嫁去秦家做百户夫人。 不得不说,田惠儿是个牛人,为了能过上好日子,是狙击所有好后生。 半个时辰后,袁家贵匆匆赶来了,看见田家人,很是恼怒,说道:“你们是刚过上两天好日子就想找死啊,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们,以后你们家是生是死都别再来找我!” 柳家医馆的人找到他,把田喜旺一家的事儿告诉他的时候,他真真快气死了,这田家当真是野心不小,竟然敢打顾锦安的主意。 人家可是府案首,将来的秀才公,他田家是什么?刚刚被赎身奴才,良民户籍还没捂热乎呢,就敢嚷嚷着顾锦安是田家的女婿,疯了吧! 田喜旺一家还指望着袁家贵给他们付医药钱,是被袁家贵骂了也没有还口,只催促着:“袁老,您赶紧救救我们啊,这柳家医馆他讹人。” “呸,你们可闭嘴吧,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们要是不想去坐牢,就老实待着。” 袁家贵骂完他们后,给柳大夫赔礼道歉:“柳大夫,对不住了,乡下人不懂规矩,您别动怒。” 又问道:“这医药钱一共是多少?” 第986章 运气好 医药费已经重新算过,比之前的三十两多了很多:“诊金三十两、药钱八两、验毒钱十两、住宿钱五两,人参鸡汤钱二十六两,一共是七十九两银子。” 袁家贵大怒,指着田喜旺一家骂道:“你们还敢吃人参鸡汤,那人参可是老爷们吃的好物,你们也敢下口!” 田喜旺道:“这不是惠儿病了嘛,得吃点好的,我们这才吃了鸡汤,谁知道他们医馆的鸡汤这么贵,简直是” 讹人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袁家贵给打断了。 “闭嘴,再敢多话,这银子你们自己出!”袁家贵是厌恶死了田家,当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靠着顾家赎了身、买了宅子跟地,不想着好好过日子,却想着怎么算计顾家。他们知不知道顾家有本事给他们赎身并弄到新户籍,就有本事让他们消失。 田喜旺媳妇笑道:“我们这不是心疼您老的银子嘛,这七十九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可是泥腿子一辈子都挣不到的巨款呢。” 一个刚被赎身出来的奴才就敢看不起泥腿子,泥腿子起码是良籍,比你这做过奴才的人强。 田喜旺媳妇说完又试探着问道:“袁老,听说秦家小子给了您一笔银子,给得挺多的吧,要不您咋有银子帮我们家付医药钱?” 袁家贵冷笑出声:“呵,谁说老头子要给你们付医药钱?” “啥?您不帮我们给银子了?诶哟,你怎么能变卦?这不是要了我们一家人的命吗!”田喜旺媳妇是哭叫出声,指责袁家贵:“你别想说话不算数,要是不给这笔银子,就是要了我全家的命!” 袁家贵见田喜旺媳妇撒泼,当真是不想帮他们了,可他要是不帮,田家人就会去顾家闹,那顾锦安的名声就要受牵连。 算了,还是他先扛下来吧。 不过 “我最多给你们出五十两,剩下的二十九两你们要自己给。” “别想跟老头子哭穷,你家得了多少钱,我心里有数,老老实实把这二十九两给了,不然你们就得给七十九两。” 田喜旺夫妻不想给,想要狠狠吸袁家贵的血,可田惠儿却道:“爹娘,袁爷爷帮了咱们这么多,你们就别再闹了,把银子给了,咱们赶紧回去。” 秦哥哥似乎对袁老头不错,她可以用袁老头来接近秦哥哥。 田喜旺的儿子舍不得钱,不想答应,可被田惠儿阴鸷的目光一瞪,是吓得一哆嗦,不敢再说话。 最终,田喜旺夫妻一人拿出一半的银子,给了柳大夫。 柳大夫收了银子后,对袁家贵道:“看看吧,他们家是有银子的,就是不想给。” 田喜旺一家听罢,脸色涨红,怒道:“你个庸医,银子已经给你了,还不闭嘴?找打是不是?” 呵! 柳大夫冷笑一声,直接吩咐自家徒弟:“老三,给我打出去,以后不许他们再登咱们柳家医馆的门,再放话出去,让全城的医馆、药铺、大夫都小心着点,这田喜旺一家喜欢赖医药钱!” 田喜旺媳妇是个能闹腾的,听到这话哪里肯罢休,是张口就想骂人,却被药童的棍子给打了。 砰砰几声后,田家人被狼狈的打了出去。 袁家贵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柳大夫:“给您添麻烦了。” 柳大夫没收:“你留着吧,原本就是只想收他们三十两银子的,是他们自己找死,非要逼着老夫跟他们细算。如今已经教训过他们,你的那份银子不用给了。” 袁家贵很是震惊,又给了一回,见柳大夫不收后,这才收起银票,对柳大夫躬身行礼道谢:“多谢柳神医。” 柳大夫正在心里骂自己太善良,不该不收这五十两银票,听到柳神医三个字,眼睛是叮一下就亮了,拽着袁家贵的手离开屋子,去了前铺,给他拿了十包药:“来来来,不要客气,拿着拿着,吃完后你的身体会比之前好很多。” 袁家贵有点懵,这柳大夫怎么突然这么大方? 前铺的药童们也惊了,这,柳大夫他竟然大方了!他是疯了吗? 不过,在袁家贵喊了一声柳神医后,药童们的震惊没了,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 柳大夫最讨厌别人说他不如肖大夫,最乐意听到别人喊他神医或者是说肖大夫不如他,每次听到都要给人免费看诊再送个药的。你不收还不行,不收就是看不起他,那句神医就不是真心喊的! 袁家贵懵了片刻后,也回过味来,笑着把药收下了:“老头子多谢柳神医。” 是说了不少好话后,这才离开。 田喜旺一家没有走,在外面等着他,见他拿着这么多药出来,更加认定他得了秦三郎不少银子。 “没想到啊,秦家那个冷冰冰的小子这么有钱。”田喜旺感慨道,可袁家贵根本不搭理他们,是快步回了住处。 他们住在城西的两座相邻的小院子里。 小院只有三间屋子,院墙是用土砖围起来的,跟城东、城南、城中的大宅院不能比,是专门租给一些市井小民住的,一个月五百大钱,游安给他们付了三个月的租金。 “爷爷,您回来了。”袁家贵的孙子恩哥儿看见自家爷爷回来了,赶忙出来接人。 袁家贵笑着摸摸他的头,道:“诶,爷爷回来了,小荷呢?身子可好些了?” 袁家是有一对孙子孙女的,孙女年纪比较小,又逃过荒,身体很是不好,时常会晕倒或者呕吐。 “妹妹很好,还说要学着给咱们洗衣服呢。”恩哥儿接过袁家贵手里的药包,抱着进了院子。 田家人想要跟进去,却被袁家贵拦住了:“站住,咱们两家关系断了,以后别再来往了。” 田家人听到这话,脸色很不好,要不是有田惠儿拦着,肯定要破口大骂。 等他们回到自己的住处后,田喜旺不解的道:“惠儿,你拦着我们做啥?那袁老头就是个不识好歹的。” 田惠儿笑了起来,把自己盯上秦三郎的事儿说了出来,又道:“咱们得向袁老头套话,所以不能硬来,惹急了他,他不帮咱们咋办?” 最后还说了一句很有学问的话:“小不忍则乱大谋,咱家如今得先忍着。” 第987章 秦哥哥 田喜旺夫妻听罢,立刻夸道:“还是咱们惠儿聪明,脑子一转就又给咱们转出个金龟婿来。成,咱们听惠儿的,你咋说爹娘就咋做。” 当初顾家人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害怕顾老太,不想惹上官非,是不愿意来作证,但惠儿说了,戴家不行了,跟着戴家过不上好日子,他们得靠着顾家赎身,再另谋出路。 结果就赎身成了良籍、有了宅子跟地、还有一笔银子,日子过得可比在戴家的时候好多了,不用再低声下气的看管事的脸色。 不过 “袁老头那个老不死的已经说了不跟咱家来往,咱们还怎么去找他套秦三郎的情况?”田喜旺发愁的道。 田惠儿笑了:“爹不用担心,女儿自有办法。” 袁家贵虽然厌弃了他们,但袁家贵在意自己的一对孙辈,那个袁小荷身体不好,她做个养身粥水给她送去,袁家贵还能不给她开门? 田惠儿是个敢想敢干的,也生怕耽误下去会错过秦三郎这个好夫婿,立刻说服自家老娘拿银子去买东西熬粥。 田喜旺媳妇是心疼得不行,咒骂了袁小荷几句,但想着能用一碗粥钓到金龟婿,她也就心甘情愿的去买米买鸡了。 不得不说,田惠儿的运气很好,是鸡肉粥刚熬好,秦三郎就亲自上了袁家的门。 不过顾锦里也在,他们是来找袁家贵商量事情的。 二庆去袁家叫门,秦三郎则是掀起车帘,看着车厢里的顾锦里笑道:“到了,下来吧。” 顾锦里被困在宅子里有一段时日了,好不容易等到秦三郎回来,崔氏松口放了她出来,她因此很是高兴,一手握住秦三郎的手臂,从骡车上跳了下来,冲他笑道:“瞧瞧,我这身手还是这么的干脆利落。” 秦三郎笑了:“嗯,小鱼的手上功夫最厉害。” 一边夸着她,一边牵着她的手向着袁家走去。 不多时,恩哥儿来开门,看见秦三郎是惊讶不已:“恩人大哥,是你” 他回头正要冲屋子里喊袁家贵,却被秦三郎拦住:“别喊,我们跟你进去见你爷爷就成,找他老人家有事儿。” 恩哥儿很是听话,立刻把秦三郎他们请进屋里。 “恩哥儿,谁来了?”袁家贵正在家里磨着一套给牲口看病用的刀具,一抬头就看见秦三郎他们,是惊得站起身:“恩人,你咋来了?” 秦三郎没有浪费时间,直接把来意说了:“您老那一手给牲口看病的本事很是厉害,我想请您老帮我教几个人。不会让您老白教,每个月会给您十两银子的工钱,等您老把他们教出师后,还能拿到五百两谢师银子。” 他在其他地方的庄子上养有马,将来还会养很多,而马金贵,病了一匹都是大事,所以他急需袁家贵的这一手本事。 但马在大楚是军资,除了军营以外,连勋贵、世家都不能大批养殖,他一个小小的百户,名下最多能有三匹马,多出来的,一旦被发现就会被斩首。 所以他不可能让袁家贵去养马地亲自照料马匹,只能买他的手艺,让手下的人跟着他学。 袁家贵这一生最得意的就是自己有这么一手本事,以前在西北老家的时候,有不少人捧着银子来求他收徒,他都没有答应。 不过秦三郎对他家有恩,他自然是欣然应下的:“恩人救了我们祖孙三人,您有事儿吩咐就成,银子不银子的,不用提。” 秦三郎摇头:“您老肯倾囊相授已经足够,银子是一定要给您老的。” 他看了恩哥儿一眼,道:“您老总得为恩哥儿和小荷想想。” 袁家贵最疼这对孙子孙女,听了这话后,没有再坚持,答应收下银子,承诺道:“恩人放心,老头子定会倾囊相授,绝不敢藏私。” 秦三郎听罢,很是满意,又跟袁家贵道:“明天会有人来接你们,把你们一家送去未来三年里要住的地方。” 袁家贵知道秦三郎是个利落的,没有多问,只点头应是。 顾锦里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就走了,由恩哥儿带着去了袁小荷的屋子,给她把脉看诊。 袁小荷没见过她,很是紧张,可见她长得好好看,心里的紧张又很快没了。 “姐姐,我,我会死吗?”袁小荷看着顾锦里给自己把脉的手,小小声的问道。 “啊?”顾锦里笑了:“不会,你根本就没啥病,就是吃得不好,身体亏空得厉害,这才老是晕倒的。” 袁小荷老是晕倒的事儿,她是听秦三郎说的,说是袁家孙女在来河安府的路上晕过两回,身体不太好。 她想着秦三郎需要用到袁家贵的本事,就跟来给袁小荷看病了。 她相信,只要他们对袁家人好了,袁家贵就会倾力帮秦三郎。 顾锦里又道:“我给你开两个药方子,一个药方只需要吃三天,另一个药方吃上一个月就成。等一个月后就能停药,再每天多吃点肉、蛋,你的身体就会慢慢的好起来,不用担心啊。” 袁小荷很瘦很瘦,除了是逃荒的时候身体亏空以外,还因着肚子里有虫,吃三天药,把虫打出来,这病就能好上一半。 袁小荷乖巧的点头:“嗯,小荷听姐姐的,一定乖乖吃药。” 恩哥儿在旁边听着,心里是感激得不行,正要给顾锦里下跪道谢,就听到田惠儿的声音:“小荷妹妹,惠儿姐姐来看你了!给你熬了鸡肉粥,可香了,你出来开开门!” 田惠儿拎着一个篮子,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压红边的裙子,有些委屈的站在袁家大门外,心里是把游安骂了个半死。 该死的狗奴才,竟然敢拦着她,给她等着,等她嫁给秦哥哥后,非得整死他这个狗奴才! 秦三郎听到田惠儿的声音,皱了皱眉头。 袁家贵见状,知道秦三郎是不喜田家人,忙道:“恩人先坐着,老头子出去把她打发走。” 秦三郎点点头:“您老请便。” 袁家贵立刻起身,来到院门口,隔着竹门对田惠儿道:“把你的粥拿回去吧,我家里有贵客,不方便让你进来。” 田惠儿很是恼怒,却又很快问道:“贵客?可是秦家三郎?” 袁家贵以为田惠儿只喜欢顾锦安,没想到她是换了目标,盯上了秦三郎,便放下戒心,点头道:“嗯,真是秦恩人。他的脾气你家也很清楚,赶紧走吧,莫要惹到他。” 可田惠儿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闻言是冲着院子里喊道:“秦哥哥,是你吗?我是田家的田惠儿啊。” 秦哥哥? 噗 顾锦里听到这三个字,差点笑抽了,田惠儿你牛啊,这见人就叫哥哥的本事也是没谁了。 第988章 滚! 秦三郎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很快起身,来到袁小荷的屋门口,看见里面笑得欢乐的顾锦里后,脸上又扬起笑容来。 他还担心她会生气呢,结果她却把这事儿当成了笑话看。 顾锦里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看向他,冲他眨眨眼,道:“你的田妹妹来了,不出去见见吗?” 秦三郎一脸要吐了的模样:“我不认识什么田妹妹。” 什么哥哥妹妹的,恶心死了,就算有人要喊他秦哥哥,那个人也只能是小鱼。 顾锦里啧啧:“好无情,人家可是巴巴的跑来找你啊,你不感动就算了,竟然还嫌弃,也不怕田妹妹伤心。” 顾锦里说完这句做作的话,自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秦三郎见她又笑了,彻底放下心来。小鱼很信任他,即使有女人跑来喊他秦哥哥也不会怀疑他。 他的心里暖暖的,很是高兴,可是为什么小鱼不生气?她是不是不在乎他? 秦三郎的心痛了起来,脸上有些沮丧,怎样才能让小鱼吃醋? 而顾锦里则是乐得看见他这副少年慕艾的模样。 院门口,袁家贵气得不轻,看着田惠儿道:“田家丫头,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怎么能大喊一个外男哥哥,你什么居心?还要不要点脸面?” 原本以为田惠儿是个姑娘家,会比田喜旺他们要脸,没想到也是个把脸皮扔掉踩的。 田惠儿根本没有心思搭理袁家贵,只着急的等着秦三郎出来。 可见他久久不出来后,只能继续喊着:“秦哥哥,是我,田家的惠儿妹妹啊,就是那个你帮着赎身,还一路护送着来河安府的惠儿妹妹!” 哈哈哈 “不好意思,我真的忍不住了。”顾锦里不想笑的,可田惠儿说的话太好笑,她忍不住啊。 秦三郎原本快吐了,可看见顾锦里笑得欢乐,脸色又好了几分,他道:“你等等。” 言罢,立刻提气,中气十足且冷肃非常的吼出一个字:“滚!” 这个滚字穿透力太强,把田惠儿的脸色都给吓白了。 这难道秦哥哥不喜欢她? 还有,她似乎听到了一阵笑声,那笑声清脆,一听就是姑娘的声音。 好啊,原来是有狐媚子在屋里勾搭秦哥哥,难怪秦哥哥让她滚! 可她田惠儿会滚吗? 自然不会。 田惠儿哭了,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她的模样长得不错,哭的时候又很讲究法子,没有哭得邋遢,而是哭得凄美,瞧着当真是西子落泪,让人好不心疼。 袁家贵懵了,看着田惠儿道:“田家丫头你哭啥?你这般做相,岂不是惹人误会?” 田惠儿要的就是这样,她就不信她站在这里哭,秦哥哥会不出来见她。 而田惠儿来之前,还交代过田喜旺他们,等她一哭就立刻去把相邻的百姓喊出来,让他们来评评理。 这人嘛,都是喜欢帮着弱者的,邻人出来看见她哭,定会觉得是她有理,继而帮着她对付屋里那个狐狸精。 田喜旺一家早就准备好了,分成三路,田喜旺跟儿子田斗去喊邻人。 田喜旺媳妇则是冲了出来,跑到袁家院门前问道:“惠儿,你这是咋了?咋哭了?赶紧告诉娘,娘一定给你讨公道!” 田惠儿不答,只是哭着,哽咽委屈的道:“娘,女儿,女儿没事” “你个傻丫头,又在骗娘,你定是被人给欺负了,不想家里人担心才这么说的。”田喜旺媳妇看向袁家贵,质问道:“袁老,您也太不厚道了,怎么说咱们都是同乡,惠儿还喊你爷爷的,她不过是想进去见见救命恩人,你怎么能不让她进去?还把她给弄哭了!” 袁家贵气得不轻,指着田喜旺媳妇道:“你别血口喷人,我何时欺负过她?” 又冷笑道:“你刚刚出来,咋就知道我家来的是田惠儿的恩人?你家怕不是又想来攀扯富贵后生吧。” 田喜旺一家真是疯了,为了过上好日子是连脸面都不要了,全家帮着田惠儿做这种不要脸的事儿。 且先前在屋里聊天的时候,秦恩人已经说了,他已经定亲,而顾家姑娘就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瞧着秦恩人说这话时的模样,心里定是对顾家姑娘很是喜欢的,是笑了三回呢,说完还回头看了在小荷屋里给小荷把脉的顾姑娘。 袁恩也跑过来道:“田家伯娘,惠儿姐姐连我家的门都没进,我爷爷怎么欺负她?再说了,恩人哥哥也不想见她,已经让她滚了。” 这话说的,田喜旺媳妇是脸色涨红了一息,可很快又梗着脖子骂道:“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大人在说话,你多什么嘴?赶紧滚。” 袁恩被骂,气得鼓起了脸,正要争辩,田喜旺跟田斗就带着四邻来了,指着袁家大门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快过来看看啊,袁家欺负人啊,拦着我家惠儿不让进去给恩人谢恩。秦恩人帮过我们田家,他袁家贵凭啥不让我们家惠儿进去给恩人道谢?” 田斗跟着道:“我家没啥恶意,就是知道恩人来了,想去道谢罢了。且不是空手来的,我家妹子还带了鸡肉粥给袁家的,袁家就开个门让我们进去又能咋样?” 街坊四邻听罢,觉得很有道理,有看见田惠儿长得不错的年轻后生是立刻过来帮忙,对袁家贵道:“袁老头,你怎么回事?那秦恩人又不是你家的,你怎么能拦着田妹妹不让她进去。” 这里是城西,穷人多,有不少后生都没娶上媳妇,一个个瞧见田惠儿长得不错后,是都来帮忙,想来个英雄救美,最后抱得美人归。 这个后生刚说完,另一个后生就接着说道:“对啊袁老头,你这般独,可是为老不尊的。” 这怎么就为老不尊了? 会不会用成语! 还有更狠的,是冲着屋里喊道:“那位秦恩人,事情是因你而起的,你赶紧出来,别躲着做缩头” 乌龟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游安一招撂倒。 砰一声,那人是被游安一膝盖踢到离地一米,再狠狠的砸下来。 被砸的后生是痛得脸色扭曲,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来看热闹的街坊四邻都惊了,纷纷退开,跟袁家保持一段距离。 第989章 怎么能对她下毒手 不过,那些冲着田惠儿来的年轻后生虽然害怕,可为了能得到田惠儿的青睐,是大着胆子指责游安:“你,你是何人?怎么能打人呢?还有王法吗?!” 游安目光一转,冷冷看向这些人,轻蔑道:“不服你们就报官,看最后丢脸的人是谁?” 那些人都被游安的目光跟狠话给吓到了,一时间不敢说话。 田惠儿也吓得不轻,在她的计划里,秦哥哥这边的人一定不会动手打人,只会迫于街坊四邻的压力,出来见她。 只要秦哥哥出来看见她哭泣的模样,一定会心软。而只要秦哥哥心软一次,她就有把握把秦哥哥收入囊中! 可如今秦哥哥的下人竟然打人,这,让她怎么办? 田惠儿是个聪明的,不敢真的闹上官府,是立刻对游安道:“游大哥您别动怒,都是惠儿不好。” 又对那些后生行礼道:“惠儿多谢诸位的帮忙,可这是田家跟秦恩人之间的事儿,还能诸位不要插手。” 田惠儿很会说话,这话一出,再配上她含泪的哀求模样,把那些年轻后生给心疼得不行。 “田家妹妹,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要是需要帮忙,喊一声就成。” 游安冷笑,一群傻子,被个女人耍得团团转,且还是个没有姿色的女人。 没错,在大多数人眼中算个美人的田惠儿,到了游安眼里就成了没有姿色的女人,不是游安故意贬低田惠儿,实在是顾家人长得太好看。 不说小东家跟顾锦绣,连顾锦安都好看得胜过不少美女,见惯了顾家人的游安,再看田惠儿,只觉得她有病。她是哪来的信心,觉得自己能比得过小东家? 不过,小东家彪悍,是不会让田惠儿占到一丝便宜的,这么久没有发话,定是在想着什么损招来对付田惠儿。 游安猜得果然没错,不过几息的功夫,二庆就出来了,对袁家贵道:“袁老,小东家说了,要是田家人不怕承担后果的话,就放他们进来。” 瞧,小东家很善良的,对付你之前还会先问过你一声,你乐意了她才会对付你。 二庆都快被小东家给感动哭了。 田惠儿听得有些犹豫,总觉得这是个陷阱。 田喜旺媳妇听罢,是立刻说道:“我们家愿意承担所有后果,快让我们进去。” 言罢是拽着田惠儿,等袁家院门一开就冲了进去。 田喜旺跟田斗也急忙跟上,要不是顾忌着田惠儿的交代,看着他们兴奋得张嘴巴的模样,那贤婿、妹婿的称呼铁定会立刻喊出来。 不过,田喜旺跟田斗没能进屋,游安拦住他们,道:“站住,你们在外面等着。” 里面有女眷,怎么可能让这两个恶心的玩意进屋。 田喜旺跟田斗很生气,想要大骂游安,可想到他先前打邻居后生的模样,又吓得不敢说话,只能乖乖站在院子里等着。 屋内,秦三郎坐在顾锦里旁边,看着顾锦里,而顾锦里则是单手撑着下巴看着田惠儿。 田惠儿看见顾锦里,心下一沉,果然是这个贱人,然后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显然是忌惮顾锦里再给她扎毒针。 顾锦里见状笑了:“原来是个会怕的,那就好办多了。” 田喜旺媳妇是听得云里雾里,不过没有细想,是拉着田惠儿走了过来,直接对秦三郎道:“秦恩人,总算是又见到你了,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家惠儿有多想你,是想得都吃不下饭,你要是再不出现,惠儿她都要饿死了。” “噗!”顾锦里笑了,看看秦三郎,见他握着拳头,一副快要爆发的样子,赶忙按住他的手,安慰他。 秦三郎这才好了一些,没有立刻动手。 田惠儿看见了,眼里升起阴鸷,扯了扯自家老娘的袖子。 田喜旺媳妇是立刻指着顾锦里的手叫道:“顾二姑娘,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能摸外男的手,你这是要被浸猪笼的!” 秦三郎已经抽刀子了。 顾锦里笑道:“这是我男人,我们已经定亲了,为啥不能摸?我这个正牌未婚妻不摸,留着给你女儿摸吗?” “啥?”田喜旺媳妇惊了:“你,你们定亲了?” “不可能。”田惠儿忍不住了,开口说道:“秦哥哥根本没有定亲,你不是他的未婚妻。” 砰一声! 秦三郎是一掌拍碎了旁边的椅子,施舍了田惠儿一句话:“再敢喊某哥哥,让你后悔一辈子。” 而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顾锦里,根本没看田惠儿一眼,他恶心。 田惠儿惊了,没想到秦三郎对她竟然是这种态度,更没想到自己的对手是顾锦里这个长得像个狐狸精、本事比她大了很多的人。 可田惠儿不想放弃,顾锦安她已经谋不到,要是再错过秦三郎,她还能嫁给谁去? 难道真的要是去就戚康明或者顾德兴? 可他们两个的学问都比不上顾锦安,家里也要靠着顾锦安家过日子,家境比顾锦安跟秦三郎低了几等。 她田惠儿要就要最好的,绝对不讲究次等! 因此她大着胆子问顾锦里:“定亲了是好事儿,可惠儿却是没有听说秦家大哥定亲的,你们可有聘书或者定亲信物?” 顾锦里笑了,直接拿出秦三郎送她的红色珍珠簪,手腕一转,在空中画出一个弧度后,簪入发髻里:“看见没有,这就是秦小哥给我的定亲信物,原本是不想戴的,毕竟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生怕戴了被你们这些想要攀高门的心机女看见,会在心里面酸死。可你既然想要自取其辱,那我只能成全你。” 说完这番扎心的话后,她还笑着问田惠儿:“好看吗?是不是很羡慕?快要酸死了?” 田惠儿虽然心机深,可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姑娘家,听到这话脸色是绷不住了,一声贱人是脱口而出。 而秦三郎的刀子也杀来了,是嗖一声,直接削掉田惠儿的一只耳朵! “啊!”田惠儿吃痛,惨叫出声,看见自己掉落的耳朵后,差点就晕死过去。 耳朵,她的耳朵,秦三郎竟然敢削了她的耳朵! 她长得就算没有顾锦里好看,却也算是个美人,可是把戴老爷、城西街坊四邻的男人给迷得晕头转向的,秦三郎怎么能对着她这样的娇弱姑娘下这等毒手? 田惠儿是个赌徒,她堵得就是秦三郎跟其他男人一样,对美人无法抗拒,即使定了亲,就算不能明着对她好,也会在心里心疼她。 可秦三郎没有,他就是个阎王,一个对美人都能下得去毒手的阎王! 第990章 这得碎了吧 田惠儿哭了,哭得好不伤心,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结果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而她自认聪明,所算计过的事儿,九成九都是成功的。 是顾锦里,全是因为这个贱人她才会栽了的! 秦三郎被田惠儿恶心得不行,觉得她的哭声太过聒噪,削完田惠儿的耳朵后,对二庆道:“把这个东西扔出去。” 这个东西? 小哥哥,这是个人啊。 顾锦里实在忍不住,又笑了。 田惠儿听到她的笑声,立刻转头怒瞪着她,眼里满是怨恨,正要放狠话,二庆就道:“我劝你在骂人之前最好为你的另一只耳朵想想,你的脏话一出口,你的另一只耳朵绝对保不住。” 在主子面前骂小东家,田惠儿当真是活腻了。 田惠儿听罢,吓得一哆嗦,想起自己骂顾锦里贱人被秦三郎割掉耳朵的事儿,一时间那些恶毒的话是不敢再说出口。 二庆上前,一把拽起她:“滚,你没资格待在这里。” 没资格待在这里? 田惠儿听到这话疯了,不断挣扎着,回头冲着顾锦里吼道:“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过好日子有错吗?为什么你要一次次的坏我好事!” 顾锦里听罢,眨了眨眼儿,秦三郎知道她这是被田惠儿的话给震惊懵了,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田惠儿会把错怪在小鱼的身上,还怪得这么真情实感。 顾锦里惊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后,止住二庆把田惠儿拖走的动作,道:“你想要过好日子没错,你想要去算计人也可以,但你凭什么来抢走我家的好日子?凭什么来算计我们?就许你算计人,还不许我们反击了?反击了就是欺负你?真是笑死人了,我见过的白莲花不少,可你是最奇葩的哪一朵!” 别的白莲花算计被人拆穿后还会羞愧或者求饶,就田惠儿没有一点点悔改之心,反而把所有的错怪到别人的头上,还把她算计别人的事儿当做自己想要过上好日子的努力,把一场算计整得还挺励志。 可惜,她、她全家、包括秦小哥都不吃这一套! 还有…… “你说自己想要过好日子没错,确实没错,但你是残废吗?不会自己去赚钱吗?你可知我们秦顾罗田几家的营生是我做出来的?所以你省省吧,这几家的后生,你是谁的主意也别想打。谁家敢娶你,我就能让谁家变成穷光蛋。” 田惠儿惊了,根本没想到秦顾罗田几家的营生是顾锦里做出来的。 怎么可能? 顾锦里一个狐狸精,她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 田惠儿快崩溃了,她一直觉得顾锦里就是比自己长得好看罢了,没想到她这么有钱。 田惠儿快嫉妒疯了,可她是个见了棺材都不一定落泪的,是流着泪,看着秦三郎道:“秦……大哥,惠儿真的没有坏心,就是想要对你好,你不要……” “闭嘴!”秦三郎恶心得快吐了,一张俊脸是沉得滴出水来:“扔出去。” 再看见这个东西一眼,听她多说两句话,他真会忍不住吐出来。 秦三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总之就是觉得很恶心,比吃了一块腐肉还要让人作呕。 田惠儿没想到她的哭泣换来的竟是秦三郎的嫌弃,他竟然嫌弃她至此。 田惠儿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她这把戴老爷给迷得不行的脸,在秦三郎这里就这么不中看? “是。”二庆趁着田惠儿发愣的工夫,是把她押到门口,再按照吩咐,把田惠儿扛起,扔到地上。 砰一声,田惠儿被砸到院子的泥地上,痛得不轻。 嗖一声,一只带血的耳朵飞了出来,咚一声,落到田惠儿的脚边。 二庆道:“你的耳朵,拿着,别脏了袁家的屋子。” 田喜旺媳妇是陪着田惠儿进屋的,此刻已经被吓傻了,是惨白着脸,被二庆给踹了一脚,咕噜咕噜滚到院子里。 田喜旺跟田斗文见状,全都吓傻了。 等回过神来后,急忙冲了过来,看着田惠儿被鲜血染红的半张脸,以及她的那只耳朵,惊恐的问道:“惠儿,惠儿你这是咋了?是谁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哥哥去给你出气!” 言罢,立刻向着屋里冲去,可惜被游安拦住:“不想死的就给老子站住。” 二庆则是站在屋门口,盯着田斗文,有他们两个人守着,田斗文是根本进不了屋子,只能在屋外朝着屋子里吼道:“姓秦的,你给我出来,我家惠儿一个好好的姑娘家被你割了耳朵,你要是不给个交代,我就告上……” 官府两个字还没说出来,田斗文就愣住了……他看见了什么?屋子里的那个姑娘是谁?怎么长得这么好看,惠儿跟她一比,简直就是丑八怪! 田斗文虽然跟着爹娘去过顾家,可男女有别,他没能进后院。而顾锦里虽然在二门口拦过田喜旺媳妇,阻止他娘把惠儿带进后宅,可当时他离得远,天色又有点黑,他只远远的看见一个年轻姑娘的身影,却没看清那个姑娘的长相。 此刻一见,当真是惊为天人。 田斗文是看得愣神了,朝着顾锦里伸出手,痴痴的喊了一声:“美人……” 接着,他就悲剧了。 秦三郎是脸色黑透,像是一尊燃烧着怒焰的恶神,从屋子里出来,一把扭住田斗文的手,咔一声,直接把田斗文的手弄脱臼,再一踹他的膝盖跟下腹,直接把田斗文给踢飞出去。 砰一声,田斗文砸在地上后,还往后滑行了一米左右,最后是晕死过去。 顾锦里看得都疼了,嘶,这……得碎了吧? 秦三郎把田斗文给踢飞的事儿,像是一记闷雷,把所有人都给惊懵了。 他沉着脸,迈着沉稳的步子,带着怒火的眼睛盯着田家人,道:“不想死的,今天就滚出河安府,否则我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秦三郎是当兵的,自小就在军营里混,一旦不笑,身上的煞气就会极重,此刻他就像个煞神般俯瞰着田家人,把田家人吓得根本不敢吭声。 田喜旺是彻底惊了,没想到秦家小子这么狠,竟是当众就敢动起手来,他就不怕吗? 第991章 烧户籍 秦三郎还真的不怕,顾锦里也不怕,他们敢当众动手就有本事把田家的事情摆平。 田惠儿心里很是害怕,但她不是个吃亏的人,做着最后一搏,是看着街坊四邻的年轻后生们哭。 她没有说话,就是哭,哭得是凄凄惨惨,再配上她凄楚的模样以及哀求的眼神,想要这些后生帮她说话的意思是展露无遗。 可这些年轻后生在见识过秦三郎的可怕后,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有不少聪明的已经转身跑了,那跑得比兔子都快,像是背后有鬼在追着似的。 只有男人留了下来,这五个男人里,三个是中年大叔,不是娶不上媳妇的老光棍就是死了媳妇的老鳏夫。 他们是不嫌弃田惠儿被割了耳朵的,这少了一只耳朵还挺好的,起码田家不敢再挑剔,那他们能得到田惠儿的机会就大了很多。 唯一让他们忌惮的就是秦三郎。 这后生不好惹啊,不知道等他气消后,他们去跟他说说,让他别把田惠儿赶出府城,把田喜旺夫妻跟田斗文赶走就成,行不行?。 这群光棍汉心里的算盘是打得噼啪响,可就是没人开口帮忙,都等着捡好处。 剩下的两个年轻后生则是真的心疼田惠儿,可他们也不敢开口啊,那个姓秦的太可怕了,他们可不敢跟他对上。 而这剩下的几个男人没能留多久,那两个年轻后生的爹娘就找来了,是一边打着他们一边骂道:“瞎了狗眼的东西,还不赶紧跟老娘回家,留在这里被个娼妇耍得团团转吗?也就你们蠢,觉得田家的娼妇好,那娼妇一天天的啥事不做,就在街头巷尾的转悠,摆明了就是要钓男人,这样的女人娶回家去,你们是想替别人养多少野种?” 是骂骂咧咧的揪着自家儿子的耳朵走了。 余下的三个光棍、鳏夫是不想走的,可被游安用刀子一吓,也急忙跑了。 田惠儿看着他们跑掉的背影,气得差点吐血。 她一直觉得自己把街坊四邻的男人给吃得死死的,觉得他们一定会帮自己,是死都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自己遭难的时候甩手离开。 狗东西,一群狗东西! 平时只知道觊觎她的美貌,一个劲的来她家献殷勤,等要用到他们的时候,全都跑了。没种的狗东西,等她翻身之时,她定要这群畜生不得好死! 没错,田惠儿是个狠人,到了此时此刻,竟然还不悔改,而是想着怎么报仇。 拜托,错的是你好吗?你报个屁的仇啊? 秦三郎看着田惠儿那带着怨恨与阴狠的目光,冷笑一声,原本还想着饶这个东西一命,可这个东西不是个善类,留着就是后患,那就怪不了他了。 田喜旺媳妇终于回过神来,见自己儿子被打得晕死过去了,是哭天抢地,抱着田斗文,指着秦三郎道:“好你个秦三郎,竟然打伤我家斗文,我要去衙门告你,让衙门砍了你的脑袋……除非你赔钱!” 屋内的顾锦里:“……” 大婶,你别逗我笑成吗?前面说得那般硬气,你紧接着就要钱了,要不要变得这么快? 可惜,钱,他们不会给,是田家人自己找死,连着两次算计她家,她再对他们客气,她就不是人。 秦三郎也不可能赔钱给田家,家里的银子都是留给小鱼的,小鱼那么爱钱,要是他拿钱赔给这群不要脸的东西,小鱼会生气的。 “游安。”秦三郎沉声吩咐:“把田家的户籍烧了,再到临河府府衙去把田家的户籍给销掉,让他们变成流民。” 短短一句话,是把田家人的活路都给堵住了。 田喜旺媳妇惊了,怒道:“你个臭小子,你敢烧我家户籍,我跟你拼了!” 可她还没起身,游安就抽刀子夹在她的脖子上:“再动一下,送你下地府。” 见田喜旺媳妇还要再闹腾,又道:“别以为我们不敢杀了你们,只要把你们弄成流民,杀了你们一家根本就不会有人追究。” 田喜旺媳妇听罢,彻底被吓住了。他们逃过荒,知道有不少灾民是撑过了逃荒却因为户籍丢了,最后变成流民,被人直接抓了去卖掉的。 有反抗的则是被直接打死。 可田喜旺媳妇不想做流民,是想到什么后,立刻道:“我们已经是良籍,又没有犯法,你们不可能销得掉我们的户籍!” 二庆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去了田家,找出田家的户籍后,拿田家人面前,当着他们的面给烧了。 烧完后道:“给你们赎身的是我们,我们有本事给你们赎身,就有能耐让你们成为流民。至于实际上怎么做,你们不需要知道,只要记住,你们现在已经是流民了就成。” 田家人见自家的户籍真被烧了,是彻底崩溃了,哭喊不休,最后被游安给打晕了。 秦三郎见田家人晕了,只吩咐游安:“做得干净点。” 最后又说了一句:“那个东西不用留。” 游安知道他说的那个东西是田惠儿,点头道:“是,属下明白。” 袁家贵是亲眼看着田家人把自己给作死了,心里很是震惊秦恩人的手段,但他不会说什么。 秦恩人救了他一家,对他家有恩,且错的是田家,田家人理应受到教训。 再有一个就是,只要他家不像田家人那么作死,那他们祖孙只会从秦恩人这里得到好处,不会有丝毫危险。 袁家贵是经历过大难的人,看得开,因此没有给田家求情,而是给顾锦里道谢:“小东家,多谢你了,要不是你,老头子还不知道小荷的身体太差是因着肚子里闹虫了。” 顾锦里笑道:“这有什么好谢的,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乡下的孩子喜欢用手抓东西吃,袁家又是逃过荒的,这一路上吃的东西,没有把肠胃给弄坏已经是老天爷保佑,生了虫子很正常。 就连她在安顿下来后,也给几家人抓过好几次的驱虫药吃,不然他们几家也要遭殃。 顾锦里把两张药方写了下来,又交代了袁家贵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后,跟着秦三郎离开了。 他们走的时候,田家人已经被游安给弄走了,连地上的血迹都用尘泥土给掩埋干净了。 第992章 药方子 顾锦里只是往院子地上看了一看,就跟着秦三郎上了骡车。 “小东家坐稳了吗?奴婢要驾车了。”游安不在,只能二庆驾车,她在听到顾锦里的一声嗯之后,麻溜地一甩鞭子,驾着骡车离开。 袁家贵带着袁恩站在门口送他们,直到骡车走没影了,才带着孙子进屋,交代道:“恩哥儿,爷爷要去给你妹子抓药,等爷爷走后你就关上们收拾东西,谁叫门都别开。街坊邻居定是要来问话的,一句话都别说。” 今天的事儿闹得不小,街坊们虽然不敢得罪秦三郎,却是敢得罪他们家的,街坊们估计会来发难。 “嗯,爷爷放心,孙儿一定会守好家门,不给他们说话。”袁恩应着,把袁家贵送出门后,锁门待在家里收拾东西。 而这条街的街坊们比袁家贵想的要心急得多,他是刚出门就被川出来的三个光棍给拦住。 那三个光穿着脏到发出油光的衣服,棍搓着手问袁家贵:“袁老,你家今天来的是谁啊?瞧着挺富贵的,这是搭上富贵人家了?” 袁家贵不理会他们,想要绕过他们走人,那三个光棍却不干,拦住他威胁道:“姓袁的,你可别给脸不要脸,今天那个后生是啥来头,你给我们说清楚。还有田惠儿去哪里了?” 又很是不要脸的道:“你也知道我们盯了她很久了,你要是敢不把她的下落说出来,那就拿你家孙女来抵!” 袁家贵听得震怒,他家小荷才几岁,他们就敢这么说?是指着他们骂道:“无耻之徒,我家又不欠你们的,你们凭什么这么威胁老头子?想要找田惠儿你们就自己出城找,她一家已经不再这里。” “不在了?”三个光棍汉急了:“什么时候走的?去哪里了?听说她家有宅子有地还有一笔银子,这些东西都拿走了不成?还是被今天的后生给抢走了?你赶紧说啊!” 袁家贵冷笑:“你们还要不要脸?不但盯上了田惠儿还盯上了田家的家当,老头子告诉你们,她家的事儿我不知道,就知道她家走了,你们想要找她就出城去找。” “嘿你个老不死的,给脸不要脸是不是?”三个光棍汉见袁家贵是死都不说,恼羞成怒,撸起袖子就要打他。 可袁家贵还是不说:“你们打我也没用,就算打死我也问不出田家去了哪里。” 又警告道:“我劝你们赶紧离开,要是敢动我一下,我东家的人定会把你们打得满地找牙。” “你东家的人?你东家是谁?”三个光棍汉有点被唬住了,急忙问道。 袁家贵:“就是今天上门的那个年轻后生,他啥脾气你们也知道,是个能下狠手的主,你们别触他霉头,不然有你们好看。” 三个光棍汉皱眉,开始动摇起来,可想了想又不甘心,在府城里想要娶到个媳妇可是很不容易的,正经人家的姑娘不会嫁给他们,而愿意嫁给他们的又要很多彩礼,就算去买个丫鬟,即使丫鬟是个坏了身子的也要三两银子,他们可出不起。 只能去谋田惠儿。 觉得田家是烂泥,今天又被人教训了,田惠儿还是个没了一只耳朵的,只要他们威胁几句,那田家定不敢跟他们横。 因此,三个光棍汉犹豫一会儿,最终还是揪着袁家贵的衣襟怒道:“老不死的,你一定知道田家人去了哪里?赶紧说啊,不然我们不但揍你,还要抓了你孙子孙女去卖,把他们卖到楼子里,得了银子后,我们好去买媳妇!” 袁家贵气得发抖,可还是不说。 三个光棍汉见状,也不跟袁家贵客气,动手就要打。 可他们的拳头还没达到袁家贵,秦三郎的人出来了,不过三招就把三人打趴下,踩着一人的脸道:“这是我主子的人,你们也敢动,不想活了就说,老子成全你们!” 说着脚下一个用力,是把那人的脸皮都给踩破了。 那人啊啊叫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小的知道错了,您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天老爷啊,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怎么都没看见? 那人听罢,又看向另外两个光棍汉,那两个光棍汉是扑通一声,直接跪下了:“好汉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不是故意的,实在是穷,娶不上媳妇,这好不容易盯上了田惠儿,不想就这么白白错过一个媳妇。” 那人冷笑道:“想要媳妇,想要田惠儿就自己去找,找袁家人算怎么回事?” 那三个光棍汉听罢,又是一阵求饶:“您就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那人吓唬了他们一顿后,道:“滚吧,再敢来袁家找茬,老子打残你们!” “是是是,多谢好汉不杀之恩!”三个光棍汉是急忙跑了。 袁家贵终于脱险,是对着那人谢道:“后生,多谢你了,你真是秦东家的人?” 那人点头:“没错,是主子让我来保护你们的,你们可以放心的在这里住一晚,等明天会又骡车来接你们走。” 主子办事历来是稳妥的,知道城西这里鱼龙混杂,一旦主子跟小东家他们走后,定会有流氓无赖来袁家闹事,便派他在这里护着袁家,不让袁家吃亏。 袁家贵听罢,心里是放下心来,更加觉得自己投靠秦三郎的决定是正常的。 他们家全是老小,又是外地来的,想要在这里活下去,得有个靠山,而他又不想再卖身,因此帮着秦三郎干活,换取银子跟庇护,实在是太正确了。 “后生,你先去我家里呆着,老头子先去抓药。”袁家贵生怕街坊会再来找自家的麻烦,是把这个后生留下了,自己去买药。 要是有街坊来找茬,这个后生也能打退他们。 那人答应了,是进了袁家屋里看着。 袁家贵这才放心的去了医馆抓药。 到了医馆的时候,医馆大夫看了他的药方子,是惊讶问道:“老人家,您家这个药方子是谁给写的?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药方子,不怕告诉您老,您这个药方子里有几位药是有毒的。” 袁家贵听得道:“这药方子是一个信得过的大夫写给老头子的,你就放心抓药吧,不会出事儿。” 第993章 跑了 顾家姑娘跟他说过,这张吃三天的药方子是用来打虫子的,因此有几味药是有毒的,但不会伤身子,他祖孙三人可以放心吃。 那大夫听罢,眉头皱了皱,有些不甘心,道:“这上面的赤烛草、紫虫根都是毒药,您老抓了这样的药回去,家里人吃了一定会出事儿。” 大夫做出很为难的样子道:“像是这样带着毒药的方子,我们药铺一般是不敢抓的,您老想要抓药,得把我们带去找开药方的大夫,确定一定会没事后,我们才能抓药。” 袁家贵眉头一皱:“这么严重,一定要开方子的大夫来了才能抓药?” 大夫听罢,观袁家贵的脸色,以为他害怕了,是啪一声,把药方子拍在桌子上,道:“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必须得见到那位大夫才行,不然这药我们不敢抓,还得拉你去见官!” 官字还没落下,袁家贵就已经抓住两张药方,冲出药铺。 那大夫给吓得愣住了,是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跳起来叫道:“快追上那个老头,不能让他跑了!” 大夫的声音太过凄厉,药铺里的药童是愣了一会儿,这才在大夫要杀人的目光中冲出药铺。 可他们找遍了整条大街,以及附近的几条街,都没有找到袁家贵。 那大夫不死心,是药铺也不开了,关上门就带着药童满城找人,还特地吩咐药童:“你们几个去城里的各个药铺盯着,要是看见有穿着灰布衣、头发雪白、瘦弱的老头去抓药,别管其他的,先把他给抓来再说!” 想了想又道:“要是有人出来多管闲事,你们就说那老头是个穷鬼,偷了咱们药铺的药材,总之一定要把人给我弄回来。” “是是是。”药童们见大夫这么着急,不敢多问,只能照着做。 可袁家贵是逃过荒的,有些本事,知道那名大夫有古怪后,一冲出药铺就往小巷里跑,故意走那没人的地方,再穿过城西的废墟破屋,转过几个小巷后,直接回了家。 游三安正在帮着袁恩收拾东西,看见袁家贵慌慌张张的冲进来,手里还没有药材,就知道是出事儿,一把把他拉进屋里,砰一声关上门,从门缝朝外看了片刻,确定没人跟来后,才放下心来,问道:“您老这是怎么了?” 袁家贵把自己在药铺里遇到的事儿说了:“那家药铺在城南主街,叫啥名字不知道,只知道那名大夫姓岑。” 又道:“那岑大夫很是古怪,非说顾姑娘的药方子有问题,要见顾姑娘,不带他去见就不给抓药,还要把我抓了见官。世上哪有这样的大夫?他明显是另有目的,我察觉后,立刻就跑了。” 游三安听得很是赞赏:“您老做得对,这事儿您别管了,我会去查。” 大楚不是谁都能开得起药铺的,即使是府城,药铺最多不会超过十个,而城南的药铺更少,三个是顶天了。 想要在这三个药铺里找到一个有岑大夫的药铺,很是简单,不用一个时辰就能办妥。 游三安道:“您把药方给我,我去抓药,您老就在屋里歇着,今天别出门。” 袁家贵点头,把两张药方给了他,又交代道:“记得买两个瓠子回来,要做药引子的。” “成。”游三安点头,接过药方子后,离开袁家,先去城西废墟,找到小隋手下的乞丐,让他们分成两路,一路到袁家附近暗中保护袁家贵祖孙;一路去城南找一个有岑大夫的药铺打探情况,之后才往柳家医馆去。 柳大夫爱钱,从来不管你是抓毒药还是补药,只要给银子就给药,反正只要不是柳家医馆抓错药,就算你吃死了他也不会管。 果然,柳家医馆的药童是问都没问,看了药方后,直接抓药,只是在把药递给游三安的时候,说了一句:“这位大夫跟我们家柳大夫一样,是个喜欢毒的,厉害。” 游三安听罢,很是赞同,小东家确实很喜欢毒药,听说配制了一屋子的毒药,吓人得很。可主子就是喜欢小东家,他们也没办法,只能祈求主子别不小心被毒药毒死。 抓了药后,游三安去买了些吃食,还买了两个瓠子,就匆匆回了城西袁家。 他把药材跟吃食、瓠子都交给袁家贵后,又离开去了乞丐们居住的废墟老屋。 在哪里等了三刻钟后,到城南药铺打探消息的小乞丐们就回来了,对他道:“安三哥,打听到了,是城南的岑家药铺。如今岑家药铺已经关门,全铺子的人出动去找一个老头。” 接着又把岑大夫以及岑家药铺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最后道:“听老乞丐们说过,那岑家药铺似乎不是岑家的,背后还另有大东家,至于那大东家是谁,没人知道。” 游三安听罢,皱起眉头,立刻道:“把人全都撤回来,最近不要往城南去。” 主子说过,在没查清楚对方的势力有多大之前,不要冒然派太多人去查,否则极有可能被对方埋伏在暗处的影子卫反跟踪。 “是,安三哥。”小乞丐应着,又奔了出去,把还没回来的人叫了回来。 游三安则是去了城北,主子跟小东家都在那边,正在忙着定下城北挖掘暗道的位置。 …… 城北木家,顾锦里一边拿着绘制好的暗道图纸,一边听着游三安的话:“岑大夫?岑家药铺?背后大东家?” 秦三郎想了想,问道:“可是对方想要你的那张驱虫药方?” 去年夏天的时候,小鱼做了一种方便药,是专门用来治疗长虫病的,这方便药一做出来源字药行那边就兴奋不已。经过几个月的验证,证明真的能治长虫病后,立刻在所有源字药行的药铺卖这种打虫药,是卖得极好,治好了不少人的长虫病。 这样的好药,让不少人红了眼,是一直想要配出打虫药的药方子,可小鱼的打虫药里有一味很不起眼的药引子,那些大夫是想破脑袋都没想出来。 如今看来是实在想不出来后,想要抓人抢药方了。 秦三郎想到这些,立刻吩咐游喜:“暗道的事情你不用管,盯着岑家药铺,不能让他们得手。” 又吩咐大庆:“带着你的人守好小鱼,要是出了纰漏,你知道后果。” 第994章 世炉药行 他专门训练这支全是姑娘的影子卫就是用来贴身保护小鱼的,在训练她们的时候,也早就把任务失败的下场告诉了她们。 “是。” “属下明白。” 游喜跟大庆应着,游喜是立刻就要离开,却被顾锦里拦住:“等等。” 游喜闻言停下,等在一边。 顾锦里道:“你晚上再去,找到岑家药铺的灯笼,在灯笼底座下看看,有没有一个鼎炉图案?” 又道:“大楚有三大药行,源字药行靠着方便药已经是起来了,楚申药行虽然嫉妒源字药行,可楚申药行的东家是皇亲国戚,他们只做贵重的方便药去骗勋贵高官的银子,看不上打虫药,还说打虫药恶心。” “如今会觊觎打虫药的大药行只剩下世炉药行,他们急需新药来保住大楚三大药行的地位。而吴爷爷说过,世炉药行的药铺都会在灯笼底座下刻有一个鼎炉图案。” 吴老大夫的师父在世的时候,跟世炉药行已故的大东家是生死之交,曾经得到过一枚世炉药行的鼎炉图案纹路玉佩,因此知道世炉药行的这个秘密。 “听明白了吗?”秦三郎看着游喜道。 游喜:“属下明白了,今晚就行动,一定不会惊动岑家药铺的人。” 顾锦里见秦三郎这么紧张,笑了起来:“你不用这样如临大敌的,只要他们不知道写药方子的人是我就成,至于剩下的事儿,交给源字药行就好。当初跟源字药行合作,就是为了省去这些麻烦的。” 这三年来,盯上方便药的人不少,可她都没有被影响到,闵东家是按照契约,把这些麻烦事儿都给她挡住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世炉药行会在河安府城南有一间隐秘药铺,看来世炉药行也没有明面上看到的那般衰败,暗地里的势力不少。 她得提醒源字药行,注意这个闷声动作的世炉药行了。 秦三郎听罢,稍微松了半口气,可他还是决定,分出一队人手来暗中保护她,必须确保她绝对安全才行。 顾锦里没有拒绝,她知道想要让他安心做事儿,自己就不能出事儿。 不过秦三郎好不容易有空,她不想他为了这种事情不开心,见城北挖掘暗道的事儿安排得差不多后,就开始宰他:“闷了,带我去盛和楼吃饭听说书,要烧钱的雅间。” 秦三郎笑了,牵过她的手,把她手里的图纸拿开放到一边,道:“好,带你去盛和楼烧钱。” 言罢,牵着她的手离开。 二庆早就小跑出去,坐到前车板子上,等他们上了骡车,驾车往盛和楼去了。 最近府城八卦多,盛和楼是人满为患,不过顾锦里他们还是得到了二楼的一间雅间。 顾锦里戴上帷帽,跟着秦三郎去了雅间。 秦三郎很是豪气,给她点了一桌子的好菜,还问她:“可要听三姓毒妇传?” 这三姓毒妇传说的不是别人,正是顾老太,是从她在黎家当丫鬟怎么勾搭黎大人;到她嫁去袁家怎么谋害袁家满;再嫁去老顾家怎么给顾老爷子戴绿帽;之后她是怎么再遇黎大人,在黎家怎么争宠、儿孙怎么不成器;最后到她被判斩首,是全都会说到。 不用多说,光看话本子上的这序言介绍就知道这是一出跌宕起伏的狗血大戏。 最牛的就是,话本子上还写着这么一段:内有毒妇以及毒妇之女儿、孙女勾搭富家公子的细节,很细。 啧啧啧,瞧瞧这话写得,别说男人,她一个女的看了都想听听那些细节是个啥样。 不过,顾锦里还是问道:“贵吗?单点要很多银子吧?” 白听比较爽,花钱好心痛。 秦三郎笑了,喊来二庆,把一张银票递给她:“告诉掌柜,二楼天字号雅间要点一出三姓毒妇传,说得生动些。” 小鱼就喜欢听这些生动的八卦。 “是。”二庆拿了银票,去找掌柜的点了三姓毒妇传。 不多时,楼下就传来一阵铜锣声:锵锵锵! 接着就是柯郁李的声音:“天字号雅间贵客壕掷三百两银子,单点三姓毒妇传,柯某多谢贵客赏活!” 是一连说了三回,又对着天字号雅间的方向行了三回礼后,这才开讲:“话说,六十年前的西北五月,突然天降流火,随着流火而来的还有一旷世毒妇……” 哈哈哈~ 顾锦里差点没笑死,这编得都带上玄幻了,要不要这么扯? 笑完后,又瞪着秦三郎:“你竟然给了三百两,疯了吗?三百两能在府城建一座宅子了,我们现在正是要用钱的时候。” 顾锦里这回是真的后悔了,她不该来盛和楼的,去福泰楼蹭个饭就成了,如今是白白没了三百两银子,肉好痛! 秦三郎却道:“三百两能让你高兴几天,值得。” 他要在司兵所当差,并不能时常陪在她的身边,一个月最多能见上三回,一回长则三两天,短则几个时辰。 而这样的日子,在他没有报仇之前,她要跟着他过很久,一想到她以后可能连怀孕自己都不能陪在她的身边,他就心疼得不行。 “小鱼,对不起。”秦三郎看着她,眼里带着浓厚的痛色。 顾锦里笑了,戳着他的脸道:“做什么怨妇模样,赶紧给我收起来,有什么好心疼的,早在决定要嫁给你之前,我就已经想过这些了,这都不是事儿。” 又笑道:“而且天天待在一起也挺腻的,还是一个人待着自在。” 嗖一声,秦三郎的心被扎了一刀……好痛,小鱼竟然不想跟他腻在一起,他可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她。 顾锦里扶额,无奈的道:“你又在乱想些什么?要是不喜欢,能答应嫁给你?” 可秦三郎变得贪心了:“我想要小鱼更在乎我。” 又说起田家的事儿:“小鱼都不吃醋。” 他见到田斗文痴痴的看着她,喊她美人的时候,是气得想要把田斗文碎尸万段。 顾锦里:“原来你想要我吃醋,可现在又没有女人缠着你,要我怎么吃醋?” 田惠儿都不知道被扔到哪座深山喂狼了。 想起田惠儿,她倒是很想做一件事。 顾锦里单手撑着下巴,瞅着秦三郎,把秦三郎瞅得耳根都红了,莫名其妙的问道:“怎么了?可是我脸上蹭了泥土?” 顾锦里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一会儿后,甜甜的喊了一声:“秦哥哥~” 秦三郎一愣,心头升起一股子酥麻感,有些大舌头的问道:“你,说什么?” 第995章 尴尬了 顾锦里看着他有些傻气的模样,笑得更甜了:“我说,秦哥哥啊~” 刚刚说完,顾锦里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他的腿上,眼前是他放大的脸。 他的长臂扣着她的腰,嘴上带着笑意,眼里满是光辉,凑近她回应了一声:“顾妹妹。” 话落,直接亲上她。 顾锦里:“……” 她这是,玩过火了? 你赶紧住嘴啊,还没上菜呢,一会儿伙计来上菜被撞见就没脸见人了。 可他很激动,温柔又激烈的亲着她,她的呼吸里全是他炽热的气息,让她有种身在云端的错觉,身子还像中毒一样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脑子晕乎乎的无法思考。 最后,她觉得自己应该挣扎一下,而她也这么做了,可她悲剧了。 顾锦里震惊万分:“……” 果然是玩过火了! 秦三郎也反应过来,身体一僵,脸色红得快要滴出血来,都不敢看她,只缓缓松开她,然后快速地把她放回先前的椅子上。 之后就是一阵尴尬的寂静。 不多时,顾锦里听到他大着舌头说:“对,不起。” 他不是有意要冒犯她,就是没忍住。 顾锦里愣了愣,知道他在说什么后,脸色也是红得不行,最后她突然笑了,这一笑就一发不可收拾,把秦三郎笑得差点要找个地洞钻下去。 她的眼睛还盯着……看。 秦三郎更尴尬了,僵硬的转过身躯,不让她继续看……不过他听到她的笑声,心里放心不少,知道自己没有吓到她。 顾锦里瞅着他这副模样,笑得更欢了,抬手戳戳他的肩膀,道:“你害羞什么?该害羞的不应该是我吗?” 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儿呢,觉得既新鲜又让人脸红心跳。 秦三郎已经压下心里的激动和尴尬,转过头来,看着她笃定的道:“小鱼也害羞了。” 他亲眼看着她先是呆愣,接着脸色通红,所以害羞的不止他一个人。 顾锦里听罢,郁闷了:“可你比我更害羞,你刚才都不敢看我。” 秦三郎无话反驳,他刚才确实是不敢看她,可那不是因为害羞,而是为了压下激动……他对她有着所有男人该有的向往。 可他们还没成亲,他不想失控,让她害怕,所以他沉默了,没有继续狡辩。 顾锦里高兴了,又沉下脸来,道:“你刚才干嘛喊我顾妹妹?好难听。” 秦三郎:“难听吗?可我喜欢你喊我秦哥哥。” 顾锦里脸上一热,反问道:“你不是很反感别人喊你秦哥哥吗?” 先前田惠儿喊他秦哥哥,他可是差点就吐出来了。 秦三郎拉过她的手,认真又期待的道:“小鱼可以喊,只要是小鱼喊的,我都喜欢听。” 他听到她喊自己秦哥哥,心里会涌起一股子酥麻感,那种感觉从来没有过,让他颤栗的同时,又想把她塞进自己的心里去,让她帮自己把那股快要跳出胸膛的酥麻感给堵住。 顾锦里听罢,笑了,又喊了一声:“秦哥哥~” 秦三郎听罢,那股酥麻感又从心头蔓延全身,让他想要把她抓住,抱进怀里再亲一次。 可送菜的伙计应该差不过要来了,又害怕再出现尴尬的事儿,他只能忍住了。 顾锦里似乎觉得喊他秦哥哥很好玩,是又喊了几声,结果却把自己给喊得腻歪了:“不喊了,听着怪做作的,还是喊秦小哥吧。” 秦三郎道:“随你。不过偶尔也要喊喊秦哥哥,这样听起来亲近。” 一听就知道他们是最亲密的人。 顾锦里瞅瞅他:“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那好吧,我偶尔喊喊,但你不许喊我顾妹妹,听起来让人起鸡皮疙瘩,喊小鱼就成了。” 小鱼小鱼,多可爱的名字,顾妹妹什么的,顾锦里是敬谢不敏。 秦三郎很听她的,见她不喜欢顾妹妹这个称呼,便笑着点头:“好,那就喊小鱼。” 梦里喜欢吃银子、给他生了五个孩子的可爱小鱼。 秦三郎想到梦里的事儿,心头是涨涨的,真想把小鱼快点娶回家去,这样就能生孩子了。 等他们的孩子出生后,他一定会细心教导他们,让他们成才。 等再过几十年,他再帮忙教导孙辈。 顾锦里根本不知道秦三郎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十万八千里外,还以为他是因为害羞,所以沉默不说话呢。 叩叩叩~ 二庆道:“主子、小东家,伙计们来上菜了。” 她似乎听到一点声音,得先敲门问问能不能进去?要是直接把伙计们放进来,撞见些什么,她脑袋就不保了。 顾锦里道:“进来吧,我饿了。” “是。”二庆这才推门进来,让伙计们把菜肴一一摆到桌子上。 秦三郎点了很多菜,都是盛和楼的招牌菜。 “想吃什么?”秦三郎问她。 顾锦里看了看,指着一道桂花鱼肉羹道:“这个好看,吃它。” 秦三郎笑了,端起桂花鱼肉羹,见这道羹菜太烫,又问了伙计要来两个碗和一盆井水,把桂花鱼肉羹舀进碗里,渡在水盆上,给她晾凉。 顾锦里看着这样的他,心里暖洋洋的,有种整个人都被他温柔给包裹住的感觉。 秦小哥家确实是个深坑,家里有着大仇要报,可秦三郎这个人却让她心甘情愿的跳进他家的深坑里,跟着他一起共历风雨。 不多时,秦三郎把桂花鱼肉羹递给她,道:“不烫嘴了,可以吃了。” 顾锦里:“有刺。” “有刺吗?”秦三郎警惕起来,用勺子细细扒拉着碗里的桂花鱼肉羹,确定没刺后,才舀了一勺桂花鱼肉羹,喂到她的嘴边:“吃吧。” 他看出来,小鱼是想要他喂她呢,他很乐意。 顾锦里笑了,张口吃下鱼肉羹,这鱼肉羹做得嫩滑,不用嚼就能直接咽下去,还有一股子浓浓的桂花香,确实是一道不错的菜肴:“好吃。” 秦三郎见她吃得开心,自己也很高兴,又喂了她几勺后,就被她制止住:“我自己吃吧。” 她接过羹碗的同时,对秦三郎说了一句:“不要觉得对不起我,既然决定要嫁给你了,就该什么都跟着你一起扛。” 第996章 吕柏打工 决定跟他在一起之前,她可是考虑了很久的,几乎把以后会遇到的困境都给想了一遍。 “所以不用担心,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受着。”她抬手捏着他的脸道:“不要再说什么对不起的话,老是说说说的,整得跟一怨男似的,很烦人的,要开心啊。” 说着扯了扯他的脸,发现秦小哥脸上的肉很结实,竟然扯不动。 秦三郎被她扯着脸颊,也不觉得疼,只觉得她的手软软的,带着熨烫人心的温度。 他明白她的意思,没有再说什么令人伤感的谢语,站起身向她走来,把她缓缓抱进怀里,用力抱紧。 “爷爷说过,我是个有妻福的人,他老人家说得很对。” 能娶到小鱼做媳妇,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顾锦里听得笑了,抬手抱住他的腰,依偎着他,正想好好的感动一把,就听到一阵惊呼声:“无耻,无耻啊,顾老太不愧是毒妇,竟然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勾搭黎少爷,这是把楼子里的手段都给学了一遍吧!” “何止啊,她的手段比楼子里的姑娘厉害多了,单是那招倒挂盘龙腰,楼子里的姑娘就不会。” 顾锦里震惊了,这些人在说什么?这就是话本子序言里说的有细节、很细吗? 苍天啊,果然很细,要听! 顾锦里兴奋了,抬头要推开秦三郎仔细听,却被秦三郎捂住耳朵:“不能听,会学坏的。” 等成亲后,她自然就什么都懂了。 顾锦里不爽啊,想听得要命,可秦三郎捂着她的耳朵,她只能听到一阵阵笑声,却听不清柯郁李说的是什么。 等秦三郎松开手的时候,细节已经没了,只听到锵一声,楼下大堂传来铜锣的敲击声。 柯郁李是口水四溅的吼道:“黎石榴不愧是个旷世毒妇,长得是貌丑如猪还能跟黎少爷成就好事。黎老夫人得知后,当场吐血,要卖了黎石榴,可黎少爷中了这毒妇的迷惑术,是以要阉了自己为由,迫使黎老夫人把黎石榴给留了下来,继续在黎家作威作福……” 顾锦里:“这三姓毒妇传都编成玄幻剧了。” 猛,太猛,连迷惑术都出来了,你干脆说顾老太是妲己转世得了。 秦三郎笑了,问她:“可要换个剧目?” 又道:“也有一出好的,叫做顾公断指还恶父,说的就是大山叔。” 顾锦里听小吉说过这个,说是很感人,府城里的富户老太太是专门请说书先生回家去说这个故事,据说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哭完之后就开始骂自家老头子,把那些五六十岁的老太爷们骂得都不敢回正院,有的老太爷还被迫保证不得偏袒爱妾所生的庶子,要把八成家业留给嫡出子孙。 总之,因着这出顾公断指还恶父的故事,府城里很多原配老太太的日子过得很不错。 那些临老入花丛的老太爷跟爱妾们日子就过得没那么美好了,特别是那些爱妾,在府里走动都要被下人们说嘴。 顾锦里摇头:“不了,就听这出吧,可是花了银子的。” 秦三郎笑了:“不用心疼银子,咱们用钱的地方虽然很多,可这三百两银子还花得起。” 又道:“渔村那边按照你给的绘制图和说明册子,又得了不少好东西。还按照你说的法子,把各种鱼给腌制成干货,存了起来。过段时间会运送一批过来,等你看过之后,就会运到官道两边的庄子去存起来。” 他们需要粮食,而鱼干跟海货是肉粮的一种,存放得好是几年都不会坏,是他们需要的东西。 顾锦里听得很高兴:“进展顺利就好。” 秦三郎听罢,一边给她夹菜,一边道:“下回我带你去渔村那边看看。” 小鱼是他未来的妻子,他所有的一切她都应该知道。 顾锦里吃了一块香炖牛肉,道:“好啊。不过最近去不了,咱们回去后要正式定亲,大哥还要去参加院试,府城跟郊外周老太家的地都要动工建宅子,新药材也要开始种了,不然今年就不赶趟了……还有秦爷爷打铁的事儿。” 顾锦里是数着接下来要做的事儿,每一件都很重要,特别是关于打铁这事儿。 这些年来,秦爷爷一直没有闲着,顾锦安买回来的生铁经过他的手,变成了一把把武器。 秦三郎很是感激秦老,说来秦老即使被连累,以他的资历也会被接去京城养起来。可爷爷为了救他跟二哥,是跟着他们一起诈死,此后大楚是再也没有平山伯贺老将军。 秦三郎见她数着这些事儿,有些心疼,止住她道:“这些不用担心,我会找人去帮爷爷。今天的活计已经做完,你该好好吃饭了,等会儿再带你去逛逛,玩高兴了再回去。” “嗯!”顾锦里欢喜的应着,一边吃着他夹过来的菜,一边听着柯郁李说书。 可每次听到精彩处,有细节那种的,他就会捂住她的耳朵,让顾锦里很是生气,瞪着他抗议,他也没有松手。 不过除了那些啊啊啊的细节没有听到以外,她也听了不少精彩的片段,是对柯郁李这些说书先生佩服不已。 厉害啊,都能编成这样了。估摸着给他们一个葫芦,他们都能编出一个葫芦皇朝来。 “袁家满见到顾老太,那是眼睛都直了,觉得此女当真是妖娆可人,真乃第一****子,即使黎少爷不给银子他都想要娶回家去……” 顾锦里:“……” 你之前不是说顾老太奇丑如猪吗?这回又说顾老太妖娆似****子了? 不过,大堂里的客人们却听得津津有味,大喊大叫着:“毒妇这迷惑术厉害,又害了一个好后生。诶,那顾老爷子会娶顾老太,是不是也是被她用迷惑术给迷的?” “那是自然的,不然以顾老太那满是黑斑和皱纹的脸,她能迷得了谁?” 柯郁李:“诸位客观请肃静,这三姓毒妇乃是被困在天界的猪妖投胎转世而生,迷惑术厉害也是正常的,继续听某细细道来啊,精彩的细节要来了。” 噗! 顾锦里差点笑死,这位柯先生真是说书的好手,瞧瞧他这话一出,是把在场的客人给激动得嗷嗷叫。 不过,顾锦里没有继续听下去,对秦三郎道:“结账走吧。” 秦三郎点头,让二庆留下结账后,带着顾锦里离开,在路过楼梯边的雅间时,里面却飞出来一个端菜用的木托盘。 哐当一声,木托盘掉到地上,像陀螺般转了几圈后,彻底倒地。 第997章 给你个活计 雅间里,葛少爷大骂道:“你个狗奴才怎么干的?连个菜都端不稳,是想砸死本少爷吗?” 又扯着身上那套花哨得让人眼晕的锦缎衣袍道:“就算只是菜汁溅到本少爷的衣服上,你这个下九流也赔不起!” 旁边一男人还贱兮兮的道:“这衣袍可是用锦缎做的,光是布料就要五两银子,你家摆摊一年能挣多少银子?要是你赔不起,我们只好把你卖到江南去做仙君。” “诶呀呀,这童生老爷卖身做仙君接客,当真是一大奇闻啊,江南的说书先生们不得把这丑事给说上三个月?” 紧接着就是一阵恶心的笑声。 吕柏是跌坐在地,低着头掉眼泪不敢说话。 葛少爷不依不饶,吐了他一口唾沫,道:“娘娘腔,还愣着干嘛?等着本少爷临幸你吗?本少爷可不喜欢你这一款,赶紧把地上的菜吃干净,再去厨房端一份新的来!” 这话说得是相当恶心,可吕柏竟然没有反抗,而是求饶道:“葛少爷,这道菜是人参炖牛肉,大补大贵的,要十两银子呢,菜是你踢倒的,怎能让我赔?” 且他也赔不出来。 他来这里干活就是为了赚钱给那几个劫匪的,再过两天,他要是还拿不出银子,可就要被他们…… 呜呜呜,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葛少爷笑了:“踢你又怎样?你上菜这么慢,踢死你活该。” 他斜靠在椅子里,用筷子敲打着瓷碗,鄙夷的看着吕柏:“你这种下九流就该老老实实的过苦日子,你还敢科考,还敢考上?!跟我们抢名额就该知道是这个下场。” 又道:“本少爷给你两条路,自己拿银子去把这道菜的钱付了,不然就到府衙大门学一天狗叫,再高喊我是下九流,我不该考科举。” 吕柏惊了:“你,你怎能如此?” 葛少爷:“怎么不能?顾锦安能让你去衙门口高喊“我是市井出身、家里是小摊贩”本少爷自然也能命令你这么做。” 吕柏很生气,但他害怕这事儿被盛和楼的人知道,他这两天的工钱会没有,只能压低声音道:“我去衙门口喊话,是因为输了打赌,且顾兄让我喊的是实话,你让我喊的却是羞辱人的话……我不能答应。” 顾锦里听罢,倒是对吕柏刮目相看,这人还不算太糊涂。 可她夸早了,吕柏是不糊涂,可他怂啊,被葛少爷辱骂着却不敢还口,还求着葛少爷:“葛少爷,您就放过我吧,我家里穷,当真赔不起这道菜钱。” “哈哈,穷?本少爷欺负的就是你们这些穷鬼!”葛少爷相当嚣张啊,是继续呸着吕柏道:“不赔钱、不去衙门口喊话,那就跟本少爷去江南卖身。” 吕柏听得愣住,紧紧握着拳头,可还是不敢揍人,又继续求着葛少爷:“葛少爷您行行好……” 顾锦里无语了,游安是把吕柏给整治得傻了吧?都被羞辱成这样了还继续求饶,话说:“你到底知不知道对错?错的人是他们,既然是他们故意踢了你才让菜掉到地上的,那你就找掌柜的来跟他们对峙啊,哭个屁,你哭他们就能同情你了?傻!” 葛少爷几个纨绔子弟听到这话,立刻看向顾锦里,可顾锦里戴着帷帽,他们看不清她的长相。 不过这些人就是喜欢找死,看见她是个女就开始口出狂言:“哟,还是个身子妙曼的小娘子,小娘子你有男……” 人字还没说出口,秦三郎的刀子就飞了出去,直接扎在葛少爷拿筷子敲碗的手上。 “啊!”葛少爷惨叫出声,看着自己流血的手,再看向黑着脸走进来的秦三郎,是秒怂:“好汉,好汉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秦三郎根本不听,是揪住他的衣襟,左右开弓,啪啪几声,连扇了葛少爷十个巴掌。 秦三郎会拳脚,力气又大,即使葛少爷是男人,也被这十个巴掌给扇得口吐鲜血,牙齿飞出两颗。 跟葛少爷同桌吃饭的那几个纨绔子弟是根本不敢过来帮忙,他们很清楚,这种一言不发就敢飞刀子伤人的人,是狠人,绝对不能得罪。 顾锦里笑了:“一群怂包。” 又看向吕柏:“你看见了吗?有些人就是犯贱,打一顿就好了,不信你试试。” 秦三郎拔出扎住葛少爷手掌的刀子,看向吕柏,冷声道:“打。” 吕柏被吓得一哆嗦,是怕死了秦三郎,急忙起身,朝着葛少爷的脸轻轻一拍。 啧! “用力,没吃饭吗?”顾锦里很是嫌弃的道:“给你机会报仇你还软绵绵的不用力,你是空气投的胎吗?” 吕柏是怕死了这对男女恶煞,急忙用力,啪啪两声,甩了葛少爷两巴掌,之后看向顾锦里,哆哆嗦嗦的道:“不,不能再打了……再打会死的。” 葛少爷的脸都肿得不成样子了,再打真的会死的。 顾锦里他们也不想闹出人命,闻言道:“行了,走吧。” 秦三郎听罢,用桌布擦了擦带血的刀子,走出雅间,牵着顾锦里的手向楼下走去。 可吕柏却是害怕的道:“就,就这么走了?要是他们的家人来追究咋办?还有盛和楼也会遭殃的,我不能害了盛和楼。” 还有他两天的工钱,可是有一百文呢,不要太可惜了。 顾锦里道:“你真是读书读傻了,葛家要是敢找你麻烦,你大可去衙门告他们,别忘了你可是童生老爷,好不容易考来的功名,你怎么就不会用?” 又道:“不用担心盛和楼,柯先生能开得起盛和楼就有本事守住它。至于你的工钱,你是要尊严还是要工钱?” 吕柏听罢,脸色涨红,最后还是跟着顾锦里他们走了。 盛和楼的伙计们已经听到动静,去告诉掌柜,掌柜的立刻带人过来了,拦住他们后,行礼问道:“请问客人,这玄字号雅间是出了何事?” 又笑道:“客人莫要误会,我们得问清楚才能想法子对付过去。” 掌柜的认得这是天字号雅间的贵客,所以问得很是客气,也没有不放他们走的意思。 二庆听罢,踢了吕柏一下:“赶紧说。” 吕柏是磕磕巴巴的把事情经过说了。 掌柜听罢,皱皱眉头,拿出一钱银子递给吕柏:“某知道了,这是您的工钱,童生老爷放心,这事儿牵连不到您的身上。” 虽然吕柏没啥本事,可毕竟是童生老爷,他们也不敢太糟践的。 吕柏听罢,是震惊不已,没想到盛和楼不仅不怪他,还给他三倍的工钱,真是:“多谢掌柜。” 掌柜摆摆手,笑着让伙计把他们送走。 出了盛和楼大门后,顾锦里问道:“你很缺钱?” 吕柏点头:“遇到点麻烦事,得在五天内赚够十两银子。” 不然他会被,呜呜呜! 顾锦里道:“那好,我给你一个活计,等卖到银子后,你要十两,我要三百两。” 得把今天的说书钱赚回来才行,不然她会肉痛死。 第998章 畜生不如 吕柏惊了,问道:“啥活计能赚三百一十两?姑娘你……” 没疯吧? 顾锦里:“自然是个好活计。” 吕柏:“啥好活计?这赚得也太多了。” 就算是去打劫也不可能一次就劫到三百多两啊。 想到这个,吕柏又道:“我,我不做违反刑律的事儿,我还要考科举的。” 吕柏是一脸正义,顾锦里是嗤之以鼻:“我也是遵纪守法的好吧。” 又嫌弃的道:“你要考科举,那就是奔着当官去的,可你瞅瞅你这样,遇事儿就知道哭哭哭,你怎么当官?要是上任了遇到被佐官陷害的事儿,你也只会哭吗?” 吕柏被说得脸色通红,低下头去,沉默一会儿又道:“当官了,有了官印,遇事儿自然就好办了。” 顾锦里呵呵,无情的道:“你以为当官就是拿着个官印命令别人做事儿?如果你觉得当官就是这么容易,那你还不如回家喂猪。” 猪不会算计你,你可以放心的做猪倌。 吕柏听罢,更是想哭,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他这么努力的考科举,这个女恩人竟然让他回去喂猪? 他小时候可是被猪给追着咬过的,怕死了那种东西。 这里人来人往的,顾锦里也不好站在这里说太多的话,是跟着秦三郎上了骡车,对吕柏道:“你做前车板子吧,咱们到福泰楼说事儿。” “啊?”吕柏一愣,看看驾车的二庆,脸红了:“这,不太好吧,男女有别。” 顾锦里:“那你就跟在骡车后面跑吧,车厢里没你的位置。” 吕柏又委屈了,可他不敢反抗,只能点头答应,乖乖跟在骡车后面。 可骡车还没动起来,姚有钱就从对面的银楼冲了出来,喊道:“吕柏,你想去哪里?不干活赚钱了?刚学了两天好你就想做回以前那个废物是不是?” 姚有钱新找了个活计,白天在对面的银楼里做伙计,黎明再去倒夜香。 吕柏看见姚有钱,像是看见救星似的,立马把顾锦里说的赚钱活计告诉他,最后问道:“你觉得这活计做不做得过?” 言下之意就是问姚有钱,觉得他们像骗子不?我跟他们走没事吧? 姚有钱惊了,看向骡车,行了一礼后问道:“敢问两位贵客,什么样的活计能挣三百多两?我们都是穷人,可经不起二位的戏耍。” 顾锦里道:“就是能赚这么多银子,且其中的三百两是我的,就算我耍你们也不会耍我自己。你们要是想做这个生意就来福泰楼的三楼雅间,不想做就算了,我自己做也成,就是费事儿点。” 说完让二庆驾着骡车走了。 姚有钱见状,是咬咬牙,冲回银楼告罪了一声,出来对吕柏道:“走,去福泰楼,十两银子呢,可是不少了,去一趟又不会吃亏。” 他们穷得身上连一两银子都没有,还怕那两个人打劫他们不成? 说来吕柏跟姚有钱两人也挺可怜的,他们虽然考过了童生,但名次并不是顶尖,家里出身又不好,因此府城的富户没有去给他们送银子。 回了玉江县倒是有人会给他们送些贺礼,可吕柏等不到回乡了,这两天就要银子。 吕柏是个没啥主见的,闻言点头跟着姚有钱去了福泰楼。 路上他把顾锦里跟秦三郎给他解围的事情说了。 啪一声,姚有钱打了吕柏的脑袋一掌,骂道:“你个榆木脑袋,有这层缘故咋不赶紧说?别人既然帮了你,那你就该跟他们去一趟,这样路见不平之人是不可能耍你玩的。走走走,赶紧的,到了先给两个恩人赔罪。” 吕柏只能诺诺应是。 两人是跑了一刻多钟才来到福泰楼,胡掌柜已经得了秦三郎的话,看见他们后,道:“姚童生,请跟小的来。” 姚有钱跟顾锦安来过福泰楼,胡掌柜认得他,是直接把他们带上三楼雅间。 姚有钱一进雅间就道歉:“两位恩人,先前实在是对不住了,我是怕上当受骗才会犹豫。” 顾锦里:“这些不必多说,咱们来说正事儿。” 她指着桌子上的笔墨纸砚道:“这个赚钱的活计就是卖故事,我口述,吕童生把我说的写下来,务必要写得生动精彩,再把写好的故事拿去盛和楼卖,拿到银子后,咱们分钱。” 写古文太累了,她只是想赚钱,并不想做太多的活计。 吕柏听罢,来了精神:“原来是这样的活计,那这活计确实赚钱。” 他在盛和楼做了两天活计,知道盛和楼有多赚钱,而柯先生为了得到独家故事,也会高价向人买故事。 但有一个要求,就是故事必须狗血,不能平淡,最好还是真人真事,虚构的要降价。 “开始吧。”顾锦里是说起了葛家的事儿。 葛家就是为了想要把顾锦安挤出科举之列,曾经用老顾家的事儿害过顾锦安名声的葛家,也是先前在盛和楼里欺负吕柏的葛少爷家。 葛少爷没有考上童生,又因着家里几房人不孝的事儿被说书先生们拿出来说,最近的日子过得很不好。 可他不思悔改,还敢出来造孽,那就让他去死吧。 顾锦里说的葛家故事,正是葛家几房人偷拿公中银子把葛老太爷给气病的后续。 葛家几房人当真是想分家产想疯了,竟然趁着葛老太爷卧病在床给他下药,让葛老太爷的病情加重,要是不赶紧医治,不出两个月,葛老太爷就会被毒死。 更过分的是,葛家人还对葛老太爷的幺妹下手。 这位葛家的小姑婆嫁在临河府,因着是葛老太爷一手带大的,对葛老太爷像是亲爹一样敬重。为人脾气还很火爆,要是葛老太爷过世,以葛家小姑婆的性子,一定会彻查这事儿,就算查不出什么来,也会怪罪他们没有把葛老太爷照顾好而削他们一顿。 为了省去麻烦,葛家几房人竟然合谋嫁祸葛家小姑婆,说她未出嫁的时候跟一个穷书生有过首尾,想要坏了她的名声,让她被夫家休掉。 一个被夫家休掉的女人,是没资格在娘家说话的,葛家人一个不高兴,还能把她扔去道观自生自灭。 “无耻,简直无耻之极!”吕柏是一边写一边骂:“这葛家人怎能如此?简直是畜生不如!” 姚有钱听了冷笑道:“有些只会念死书,吸着全家血的废物也是畜生不如。” 吕柏听罢,是立刻闭嘴不敢说话。 姚有钱又问道:“恩人,您这么说可有证据?要是没有证据,是会被葛家告的,且盛和楼也不敢买这个故事来说。” 第999章 活路 顾锦里:“自然有,你们放心写就好,证据等会儿就来。” 大庆他们一直盯着葛家,葛家做下的这些事儿,他们都是有证据的。 姚有钱听罢,这才放下心来,让吕柏继续写。 你还别说,吕柏能成为玉江县的县案首,这文采当真不是盖的,用词优美得没话说,顾锦里看了看,发现这全篇的故事宛如一篇精美的诗文。 不过…… “不太行呀,你得改改。”顾锦里道:“骂人那些你得骂得接地气,写得太优美了,说书先生骂起来不爽,客人们听着也不爽。” “啥叫接地气?”吕柏不懂。 姚有钱倒是很会:“就是你家二哥看上张掌柜家的芙蓉,张芙蓉她娘骂你二哥是野猪想要嚼莲花,还没沾到莲花叶子就得被淹死,类似这样的话。” 吕柏听得脸色很难看,二哥看上张芙蓉,去张家提亲,结果被张家打出来的事儿,他是知道的。 可那时候他清高自傲,还帮着张芙蓉家说话,说二哥一个莽夫就不要去肖想掌柜家的女儿了,应该娶个乡下姑娘,老实过日子。 二哥听了后,是两年没有跟他说过话。 吕柏其实也知道自己错了,但他觉得自己是读书人,怎么能向一个扛货的脚夫认错?那太对不起古来圣贤了,必须抻着,等考上功名后,让二哥亲自来找自己低头认错。 如今想来,吕柏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他擦了擦眼泪,按照顾锦里说的,把写好的故事给改了一遍。 改好后,顾锦里很是满意,优美跟生活气息都有了:“不错。再写一个故事,葛家的事儿怕是卖不了三百多两。” 吕柏握着笔道:“恩人请说。” 接着,顾锦里口述,让吕柏写了个宝钏重生传的故事,这个故事比葛家的故事还要狗血,堪比顾老太的三姓毒妇传。 只不过宝钏重生传里恶毒的不是女主,而是男主薛平贵。 吕柏听完这个故事,简直气得发抖:“这个姓薛的怎能如此?王氏为他守身,苦等寒窑十八年,他娶了公主做了驸马不说,还由着公主那边的家臣毒杀王氏,让王氏只过了十八天的好日子就死了。可恶,当真是可恶,比之史先生之流还要让人恶心!” 十八年寒窑就换来十八天的好日子,这简直就是对好人的践踏,对广大贤妻良母的羞辱。 吕柏很生气,是一边哭一边骂的写着,写完后已经哭得袖子都湿掉半只。 姚有钱嫌弃的道:“你哭什么哭,这不是重生之后就离开薛家,靠着自己的手艺成为一代绣师,还嫁了个好男人吗?也算是没重新活一场。” “小东家,您要的东西送来了。”二庆把葛家人的罪证送了过来,看见吕柏哭得稀里哗啦的,很是莫名其妙。 “给他们两个。”顾锦里道:“你们拿着这两个故事跟证据去盛和楼找柯先生,至于卖多少银子由你们定,我只要三百两。” 姚有钱听得眼睛一亮,这么说,他们这故事卖的价钱越高,得到的银子就越多。 “多谢恩人。”姚有钱很是高兴,看过证据后,就拉上吕柏走了。 如今已是傍晚,盛和楼正是热闹的时候,那些公子哥都出来寻欢作乐了。 不过柯先生听说有人送来葛家的秘辛,还是亲自去见了人,见来人是吕柏跟姚有钱后,心下安稳不少。 童生老爷,应该不会说谎诓骗他。 “二位请说吧,只要秘辛属实,价钱好商量。”柯先生对着他们拱了拱手,请他们坐下后说道。 姚有钱直接把两个故事、以及葛家人做下恶事的证据都交给了柯郁李。 柯郁李对此很是满意,说了一声爽快后,看起故事来,是越看越激动……天老爷啊,没看出来啊,葛家那群只知道吃老底的货色,竟然还有胆子做这样的恶事? 那位葛家小姑婆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火爆,又是出了名的敬重葛老太爷,这趁着葛老太爷卧病在床给他下药的事儿要是说出去,葛家小姑婆得从临河府杀回来,剁碎葛家那帮兔崽子! 只要葛家小姑婆带人杀回来,那他们又能继续说葛家故事的后续,当真是一举多得啊。 “葛家的事儿我买了,三百两银子,不还价,二位觉得如何?”柯郁李很是爽快,给了一个好价钱。 吕柏是兴奋得不行,急忙点头:“好好好,就,就三百两。” 姚有钱想踹死他,这答应得也太快了,要是再抻着一会儿,这价钱还能卖得再高些,可吕柏已经答应,他想要反悔也不行了。 又问道:“那王氏重生传呢?这个故事很是精彩,能卖多少银子?” 柯郁李看了王氏重生传,也对这个故事拍案叫绝,这重生回来复仇的事儿,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故事一旦说出去,定能卖个好价钱。 不过…… “这个故事的价格不高,它只是戏说,并非真实存在的,最高只能给五十两。” 这五十两还是看在他们是童生老爷的份上给的,要是没有功名的人来卖这个故事,最多能给二十两。 五十两对于吕柏跟姚有钱来说,已经算是天价了,且这五十两都是他们的,不用给那个女恩人,因此很是爽快的答应了。 柯郁李也不啰嗦,立刻给了他们银票,见他们是两个人来的,很是细心的把银票分成两份,让他们分银子的时候能方便一点。 最后还给了吕柏一个活计:“吕童生的故事写得不错,用词既美又很有生气,我们盛和楼偶尔会请人代笔写些骂人,或者赞美人的诗词加入故事里,你要是不嫌弃,可以跟我们盛和楼合作,帮我们写诗文,这写一篇诗文也是能得到一两银子的。” 要是以前,吕柏是宁死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儿,可被顾锦安修理过后,他明白了自己的没用,也知道自己跟老顾家人一样,是一只吸着全家人血液的吸血虫。 吕柏不想再过这种吸全家血活命的日子,是犹豫一会儿后,答应下来:“多谢柯先生给活。” 在没有考上秀才前,这算是他,也算是他全家的一个活路。 姚有钱很是欣慰,吕千金终于丢掉清高,开始学着怎么赚钱了。吕爷爷家有了这笔进账,家里的日子能好过不少。 柯郁李见他答应了,问过他们什么时候回乡后,拿出两个话本子给吕柏:“尽快看完,然后根据故事内容,各写六首诗文,等回乡前送来就成。” “诶。”吕柏接过两个话本子,抱着走了。 第1000章 美人登场 两刻钟后,回到福泰楼,把三百五十两银子放到桌子上:“恩人先拿吧。” 顾锦里见状笑了,拿走属于自己的三百两银票后,道:“剩下的是你们的。” 吕柏跟姚有钱听罢,很是高兴,这五十两银子真是他们的了! 不过,姚有钱没有拿这五十两银子,这活计说到底是吕柏的。 吕柏经过各种苦难后,也是长进了,把其中的二十五两银票给了姚有钱:“拿着吧。” 姚有钱没有跟他客气,拿了银票,却只拿了十两:“这算是老子给你收拾烂摊子的辛苦费,剩下的你留着吧。拿回去给吕爷爷,让他老人家拿着这银子去给你二哥说门好亲事。” 因着吕家举全家之力供吕柏读书,吕二哥是二十好几了还没有娶上媳妇,成了整条街的笑柄。 吕柏听罢,很是感激:“夜香,谢谢你。” 噗! 夜香? 顾锦里没忍住笑出声来,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名? 姚有钱怒了,跳起来打了吕柏的脑袋一下:“吕千金你他娘的找死是不是,你是想我明天敲锣打鼓告诉所有人你叫吕千金吗?!” 吕柏很委屈,他是觉得这样喊亲近才喊的,姚有钱怎么能打他? 顾锦里看看天色,没有多待,对秦三郎道:“饭菜应该好了,咱们回去吧。” 她让福泰楼的人给做了三桌席面,要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秦三郎点头:“好,这就回去。” 又对姚有钱跟吕柏道:“给你们也做了一桌,你们可以吃完了再走。” 言罢,牵着顾锦里的手走了。 姚有钱踹了吕柏一脚,两人把顾锦里和秦三郎送出门,但他们没有在雅间里吃饭,而是把饭菜打包拿回刘家,跟刘家人一起吃。 刘家人对他们很好,这有了好菜,自然得拿回去给刘家人尝尝。 …… 骡车里,秦三郎给顾锦里递来一壶温水:“喝几口,你今天说了很多话,嗓子一定很干。” 讲了两个很长的故事呢,他在旁边听着都觉得嗓子难受。 顾锦里笑着接过水壶,仰头喝了几口水,还没喝完骡车就突然停了。 “吁~”二庆猛然勒住缰绳,让骡车停了下来。 顾锦里因着骡车停得太快,差点被没有咽下去的水给呛到,轻轻咳了两声,却急忙捂住嘴巴,没有发出大的声音。 她知道二庆突然停下骡车,一定是遇到了急事儿,且她隐隐听到一阵刀子相击的声音。 “前面应该是出事儿了。”顾锦里压低声音道:“可这里是府城,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府城里动刀子?” 秦三郎道:“别担心,就算是土匪进城了也伤不了我们。” 又吩咐二庆:“绕道回去。” 明显是不想掺和这样的事儿。 “是。”二庆听罢,立刻调转骡车,往来时的路跑去。 可骡车还没跑起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丫鬟就冲了过来,拍打着骡车车厢,道:“救命,救救我家姑娘,求求你们了……” 然而,二庆是一鞭子甩到她的身上,道:“赶紧松开,我们会去衙门帮你们报官的。” 可去救人,不好意思,我们又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恩怨,要是就这么去救人,惹上麻烦怎么办? 秦三郎也是这个意思,他在外面行走的时候,从来不会烂好心。 那个丫鬟听罢懵了,这,这些人怎么能见死不救! 丫鬟也是个恨的,是死死扒着骡车不放:“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姑娘,只要你们救了我家姑娘,定能得到不菲的报酬。” 二庆:“不必,我家主子不缺钱。” 言罢又是一鞭子,甩在丫鬟的身上,可丫鬟就是不松手。 二庆恼怒,正要下车把丫鬟给拽下来的时候,骡车后突然冲出五个蒙面人来,有一个蒙面人还押着一个年轻姑娘,另外四个看见那丫鬟后,是二话不说就冲上来砍。 领头的还说着:“一块杀了,不能留活口。” “是。”蒙面人们应着,是齐齐冲了过来,对着二庆就砍,还有两个是想攻进骡车里,把秦三郎跟顾锦里也杀了。 结果…… 铛一声,秦三郎抽刀回击,挡住一人的刀子后,再抽出匕首,嗖一声,直接割了那人的喉咙,砰一声,一脚把那人踹下骡车。 “别怕,待在里面别动,我很快就解决他们。”秦三郎交代完顾锦里后,翻身跃下骡车,匕首精准一割,嘶啦一声,又割开一名蒙面人的喉咙。 右手的长刀一转,喀嚓一声,直接砍下一个蒙面人的脑袋。 一下子就杀了三个人,把剩下的两个蒙面人给吓得不轻。 “你断后!”领头的说着,一把夺过那位姑娘后,往夜色里冲去。 秦三郎没有去追,而是挥刀砍向最后一个蒙面人,喀嚓一声,结果蒙面人后,转身掀开车帘,对顾锦里笑道:“别怕,没事了,都清理干净了。” 丫鬟急得不行,什么叫做清理干净了? “公子,我家姑娘被那人劫走了,求求您赶紧去追啊。”丫鬟气得要命,这个男人是瞎吗?没看见她家姑娘有多美吗?简直就是倾国倾城,他不想着英雄救美,却对着骡车里的那个农家女呵护备至。 弃明珠而去就鱼目,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蠢事儿? 二庆:“那你还等什么?赶紧去追啊。我们又不是你们家的下人,可没义务去救你家姑娘。” 丫鬟是彻底懵了,可她不敢离开,要是离开了,这些人一定会驾着骡车跑掉。 不过,没多久,黑暗里又传来一阵打斗声。 秦三郎道:“你们还有人活着,赶紧去帮忙吧。” 又对二庆道:“掉头,回家。” 秦三郎是真的不想蹚这趟浑水,先前那些蒙面人不是一般人,而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死士。 能养出死士的人家、能被死士追杀的人家都不是一般人,所以最好不要掺和。 那丫鬟是杀了秦三郎的心都有了,这个男人果然是个瞎的,竟然能说出这样无情的话,可知她家姑娘是谁?救了她能拿到什么好处? 丫鬟见说不动秦三郎,又拽着骡车,跪下求顾锦里:“骡车里的姑娘,求您行行好,让这位公子去救救我家姑娘吧,求求您了!” 可丫鬟没想到,顾锦里比秦三郎还无情,直接说道:“二庆,你聋了,赶紧走啊。” 丫鬟:“……” 那位先生说的果然没错,这个姓顾的当真是个毒妇,就这么见死不救! 第1001章 宗政雅 然而,丫鬟怎么可能放他们走,是抓着骡车死死不放,哭喊道:“姑娘,你不能走啊,你也是个姑娘家,要是你遇到这样的事儿,向人求救……” 秦三郎见这丫鬟竟然敢诅咒顾锦里,是眸光一厉,手中刀子直接砍向丫鬟抓着骡车不放的手。 咔一声,刀子砍在骡车的木架子上,那丫鬟见刀子砍来,是惊恐的同时又急忙收回手,跌倒在地。 丫鬟不敢相信的看着秦三郎,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儿?! 丫鬟带着哭腔道:“公,公子,您怎能如此?” 秦三郎冷笑出声:“你诅咒我的女人,还想让我善待你?” 小鱼是他最在意的人,他疼都来不及,却被这个突然跑出来的丫鬟诅咒,当他是死人吗?还是当他家小鱼没有靠山? “你,你的女人?”丫鬟震惊的道:“男女授受不清的,公子怎能说出这样的?” 难道他们来晚了不成? “云清,快过来帮忙~”宗政雅及时打断丫鬟的话,跟一个嬷嬷扶着一名浑身是血的影子卫慢慢挪了过来。 又冲着骡车很是有气无力的喊道:“恩人,请留步~” 顾锦里听得笑了,连主子都出动了,看来对方是真的很想他们搭理她,那行吧:“好,我们等你。” 秦三郎闻言,看向顾锦里,见她对自己点点头,明白她是另有打算,便没有让二庆驾着骡车离开。 丫鬟云清见状,松了一口气,立刻跑了过去,接替宗政雅,扶着那名影子卫。 宗政雅则是跑了,对着秦三郎道:“多谢恩人相救,要不是有恩人出手杀了四个死士,我们决计活不了。” 说话间,是打量着秦三郎。嗯,模样不错,是少有的英俊之人,身板颀长而厚实,比之很多白弱书生让人喜欢。 秦三郎听到宗政雅的话,眉宇间露出嫌弃与不耐烦,放下车帘,坐回车厢,是根本没有跟宗政雅说话。 宗政雅愣住了,没想到秦三郎对自己是这个态度,她堂堂宗政家的二小姐,京城三珠之一,可这个男人竟然没有正眼看她,还直接躲进车厢里。 嗯,倒是很有趣,这样的男人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宗政雅并没有再说话,而是等着顾锦里出来。 不多时,顾锦里果然掀起车帘,探出头来,看着她笑道:“姑娘,我家男人说了,男女有别,让你有啥事儿就跟我说。” 宗政雅愣住了,借着挂在骡车上的灯笼一看,见到的是一张容貌不输于自己的脸,而这张脸上还带着愉悦肆意的笑。 这样的笑容,是自己身上从来没有的。 她是京城三珠之一,乃是世家女跟贵女的典范,她不能这样露出牙齿的笑着。 且这个顾家女说,秦三郎是她的男人,难道他们定亲了? 不可能的,按照那位先生说的,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定亲,起码要等到六月他的生辰之时,顾家女才会松口答应嫁给秦三郎。 那位先生有通天之能,宗政雅相信他不会骗自己。 “姑娘,你瞅啥呢?”顾锦里笑得更加开怀,她知道这个姑娘在打量她的模样,她懂的。 女人嘛,看见女人的时候首先会注意的也是对方的样貌,要是对方比自己丑,那心里就舒服了。 这个姑娘如今的心里应该不太爽。 宗政雅回过神来,对着顾锦里微微一笑,那笑容像是拿着尺子度量过一般,标准得丝毫不差,美则美矣,就是少了一股子灵动。 不过,顾锦里不得不承认,这个姑娘确实是个难得的大美人,跟她家大姐有得一拼。 “多谢姑娘跟恩人救雅姐儿于危难之中,雅姐儿铭感五内。”宗政雅说着,给顾锦里福身行了一礼,又求道:“姑娘,我家的影子卫们跟几个下人受了重伤,还请你们再帮我们一把,让我们留宿几天,再给我们请个大夫,救救我家的下人们,小女子感激不尽。” 顾锦里道:“帮你们倒是可以,不过,你是谁啊?什么身份?为什么会被人追杀?” 她指着四周道:“这里虽说是一条小路,但也是在府城之内,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城里就对你们下死手?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们可不敢帮忙。” 又道:“姑娘还请快点如实告知,不然你家仇人的死士又杀出来也不一定,且再过半个时辰,就会有府兵开始巡逻,要是看见那些尸体,定要追查的。姑娘求我们帮忙,也是不想这事儿闹大,想要掩盖过去的吧。” 宗政雅听罢,心下暗惊,那位先生说得果然没错,这个顾家女是个聪明的,想要达成目,她就要说出一番半真半假的话,绝对不能随便找个借口就搪塞过去。 不过,宗政雅是有备而来,是给了顾锦里一个完美的理由:“我乃是中州宗政家长房嫡次女,江南上官家的外孙女,前段时间在江南上官家看望外祖母,听闻中州老家的叔祖母病重后,便打算赶回中州老家,看完叔祖母,怎知会在路上遇到死士追杀。”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道:“至于追杀我的人是谁,恕我不能告诉姑娘,姑娘只要知道,那是宫中贵人派的人手就成。” 顾锦里做出震惊的模样:“啥?是宫中贵人要杀你,难怪敢这么无法无天呢。那,那我们要是帮了你,岂不是要被宫中贵人砍头?” “诶,不行不行,我们就是普通百姓,可不敢掺和宫里的事儿。” 顾锦里做出要吓死的模样,还催促着二庆快点走,把宗政雅给吓了一跳,忙道:“姑娘莫怕,那些人都已经被杀了,且有我宗政家跟上官家在前面顶着,宫中贵人不会找姑娘的麻烦,放心。” 宗政雅生怕顾锦里要跑,又急忙求道:“姑娘,请您帮帮我们,等我脱险后,定会报答。” 说完又对着顾锦里行了一礼。 可她这礼还没行完,就听顾锦里道:“你打算怎么报答?” 又道:“大家都挺忙的,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遇上,这样吧,我们帮你一把,你给个五万两银子做酬谢就好,银货两讫,对大家都好。” 宗政雅是京城有名的淑女,可此刻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想要掐死顾锦里。 这个农家女是掉进钱眼里了吗?她都已经自爆身份,她还跟她谈钱,目光如此短浅,难怪那位先生要帮秦三郎换掉她。 要是秦三郎真如那位先生所说的,将来有大造化,那么娶了这样的妻子就是耻辱和拖累。 第1002章 被坑 秦三郎明白顾锦里的意思,是适时的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得早点回去了,不然岳父岳母他们吃了饭,咱们买的席面就浪费了。” 宗政雅听到这话,心下一沉,连岳父岳母都喊上了。 又很快回过神来,拿出几张银票递给顾锦里:“姑娘,五万两太多了,这个价钱我给不了。这里是五千两,等我走的时候,会再把五千两奉上,请你帮帮忙。”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真给顾锦里这么多银子?要是真给了,那她这些年的教养算是白学了。 顾锦里没有继续讨价还价,而是收下银子:“好,成交。你等着,我的人立马出来帮你。” 宗政雅眉头微皱:“你的人?” 不该是秦三郎的人出来帮她吗? 顾锦里点头:“对啊,就是我的人。” 又朝着四周喊了一声:“大庆!” 大庆很快就带着三庆、二喜、三喜出来了。 “小东家。”大庆恭敬的道。 顾锦里点头,把事情跟大庆说了:“把他们带去墨香街的宅子,好好安顿。他们有人受伤了,你们给看看,务必治好,毕竟是收了人家银子的。” “诶。”三庆很是欢快的应道,回头朝着宗政雅笑道:“这位姐姐,请跟我们走吧。” 宗政雅惊了,这怎么跟她计划的不一样? 云清见这边的事情不顺利,是跑过来道:“恩人姑娘,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去您家住几天就好。” 顾锦里:“我家人多,最近又有族人上门,所有的院子都住满了,你们去墨香街住吧。” 又道:“你们放心,墨香街可是个好地方,不少文人墨客都在那里有别院,但他们却不经常去住,所以你们住在那里不但舒服,还很清静,不会被人发现的。” 秦三郎在车厢里听到这话,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小鱼真是,那墨香街的人因着老顾家的事儿都快搬光了。她会在哪里买宅子也是因着便宜,想着等风头过去后,宅子的价格起来了,再把宅子给卖了。 要是外面那些人知道墨香街如今被人叫做花柳街,一定会气死。 宗政雅他们其实已经来了几天了,来的时候也查过顾家,知道老顾家的事儿,自然也知道墨香街,可此刻宗政雅要是坚持说不去,一定会被顾锦里怀疑。 你一个被死士追杀,求着别人救你的人,还敢挑三拣四? 不得不说,宗政雅确实是个被世家豪族教导出来的淑女,她有脑子,所以没有闹,而是感激的道:“多谢姑娘。” 又加大声音,对着骡车里的秦三郎道:“多谢恩公。等雅姐儿脱险后,定会禀告家中父祖,报答恩公的恩情。” 秦三郎:“不必,我根本没有救你,是那些死士想要杀我媳妇,我这才动手,跟你无关。” 所以别来找我! 秦三郎就差说出这四个字了。 他很不喜欢这样的事儿,除了对小鱼有耐心以外,对其他的年轻姑娘,他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不过…… “你要是真想报恩,就再给三万两银子,把银子给我媳妇,她喜欢。” 宗政雅这回是真动怒了,她来这一趟,已经是给足秦三郎面子,可这个男人竟然如此狂妄自大,屡次拒绝她,把她堂堂贵女不当一回事儿,还想抠她的银子给一个农家女,这简直就是对她的羞辱! 宗政雅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也是高傲的,除了自家长辈跟太后、皇后以外,还没人敢这么不把她当回事儿,她觉得自己的脸面是丢尽了。 不过宗政雅很是能忍,闻言只是委委屈屈的道:“无论如何,恩公也是救了雅姐儿的,雅姐儿必须报恩。” 不等秦三郎说话,又对大庆道:“请姑娘带路吧。” 大庆很是冷淡的点头:“跟上。” 说完率先走了。 宗政雅是急忙跟上,路过自家嬷嬷身边的时候,那位嬷嬷是心疼的扶住了她,一行人跟着大庆他们走了。 宗政雅他们走后,游喜他们出来了,开始收拾那些尸体,搜查他们身上的东西。 秦三郎则是带着顾锦里回家去了。 车上,秦三郎问道:“你是想要看看那个女人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顾锦里点头:“嗯,今晚的事儿很古怪,太巧了,怎么就让我们给撞上了?看这套路,倒像是自导自演的。” “要真是自导自演,那这个宗政雅的心思可够毒的,她家的影子卫可是实打实的死了好几个。下这样大的血本,定有所求,要是不上她这个钩,她不会死心,一定会再想其他法子来攀扯我们,与其下回再来一次,不如这回就顺了她的意,看她后续想做什么。” “嗯,小鱼说得很对,这把人放在咱们的宅子里盯着,比放在外面要好得多。”秦三郎听得点头,又轻轻抱住顾锦里道:“只是辛苦你了,今天原本是要带你出来玩的,却遇上这样的事儿。” 那个女人当真可恶! 顾锦里笑了,戳了戳他的胸膛,道:“我不辛苦,倒是你,那么大个美人盯着你两眼冒绿光,你竟然都不怜香惜玉,好无情。” 秦三郎的脸色沉了下来,道:“我讨厌她。在世家大族里,她这样的做法很是没有规矩,竟是让丫鬟扒拉着咱们的骡车不让走,且她没有对你用敬语。” 从古至今,恩人的地位都是很高的,明明是因为小鱼他才出手杀那些死士的,可那个女人面对小鱼的时候,竟然用你来称呼小鱼,这让他很不高兴。 他家的小鱼,容不得任何人看轻! 顾锦里笑了:“我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农家女,世家豪族自诩高人一等,自然是不屑对我一个农家女用敬语的。再说了,我也不在乎啊,给她下套了不说,还坑了她一万两银子。” 说到这个,又提醒秦三郎:“咱们回村前,你记得要提醒我派人去找她收剩下的五千两,可不能亏了。” 秦三郎笑道:“好,我一定提醒你,让大庆她们把银子收回来,咱们不吃亏。” 又在心里说了一句,他定会让她过上让人敬重的日子,不会让任何人瞧不起她。 两刻多钟后,他们终于回到家里。 “爹娘、三爷爷三奶奶,今晚别做饭了,我们给你们带了好吃的回来。”顾锦里一下骡车就喊道。 “啥好吃的?”陈氏听到这话是急忙冲出来,掀开车帘一看,见是福泰楼的席面后,笑得合不拢嘴:“小鱼就是本事,去一趟福泰楼就带回来这么多好菜,赶紧搬进去,咱们开饭。” 第1003章 陈氏要奋斗 陈氏招呼着顾大贵,两夫妻很是卖力的提着装菜的竹盒子,见二庆要去搬,陈氏还道:“诶,你别动,我们夫妻来就成。你伺候小鱼也挺辛苦的,合该歇歇。” 又冲着顾锦里笑道:“对吧小鱼。” 陈氏的笑容太过谄媚,把顾锦里给吓了一跳:“大贵婶,您没事吧?” 她跟秦小哥回来晚了,耽误了家里开饭,陈氏竟然没有说她,还连她的丫鬟都夸上了,这不对劲啊。 程哥儿蹬蹬蹬地跑过来,跟顾锦里通风报信:“二姐,大贵婶是有事儿要求你,都在家里念叨你一个多时辰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的耳朵都快被她给念叨聋了。” 顾锦里恍然大悟,果然是有事要求她。 那她还客气个啥?是由着陈氏忙里忙外,摆饭盛汤的。 等几家人高高兴兴的吃过饭后,顾锦里又道:“二庆跟小吉也辛苦了,这碗筷?” 福泰楼只给竹盒子打包菜肴,碗筷则是用家里的,所以还是要洗。 陈氏秒懂,立马拍了顾大贵一下,道:“还坐着干啥?白吃了一顿好席面你还想坐着当大爷吗?赶紧跟我去洗碗。” 顾大贵没办法,瞪了她一眼后,跟着她收拾碗筷。 崔氏在旁边笑着,小声的对顾锦里道:“你悠着点,别做得太过了,不然你大贵婶要跟你撂挑子的。” 顾锦里道:“娘放心好了,瞧大贵婶这架势,定是有大事儿要求我,就算把她给折腾得累晕过去,她也不敢发火。” 不过顾锦里只是让陈氏洗碗筷、给大家伙泡了茶后,就没有再折腾她。 陈氏见状,是立马说道:“小鱼啊,你发觉没有,这府城的人都是人傻钱多啊。” 顾锦里听到人傻钱多四个字是惊了:“你竟然知道这四个字?” 陈氏瞪她:“咋不知道,那说书先生的词儿多得很,说一富家少爷用一两银子买个鸡蛋的时候,就说那富家少爷是人傻钱多。” 又摆摆手,道:“你别打岔,听婶子说完。” 接着把自己想在府城开个铺子,做豆腐跟卖豆渣饼的事儿说了。 “那干豆腐虽然不错,可味道没有鲜豆腐好,且河安府附近还有几个县,咱们的豆腐能卖给附近几个县的人。那做豆腐剩下的豆渣也不会浪费,直接做成豆渣饼卖,卖它个二十文钱,府城的人没吃过,一定会抢着来买!” 陈氏是激动的说着,仿佛已经看见府城人抱着银子来砸她的模样,是哈哈哈的笑出声来:“发财了啊!” 顾锦里看着陈氏那笑得快抽过去的模样,啧了一声,道:“二十文钱一个豆渣饼,你这一下子就翻了四倍价钱,是不是太狠了。” 府城富户就算人傻钱多,你也不能这么宰吧。 陈氏不服,扯着嗓子道:“怎么就太狠了?如今粮食金贵着呢,我听府城的人牙子说,西北那边又饿死人了。诶哟哟,可惨了,好多那边的人卖身为奴都没人要。” 每年冬天,大戎人都会过来抢粮食,听说这几年因着没有卫国公家镇守,是抢得特别嚣张,边城死了不少人。 很多人家受不了了,听说南方是个粮仓,不缺吃的,还不打仗,是纷纷卖身,想要跟着牙行来南方。 顾锦里是知道这事儿的,他们对西北那边的消息没有断过。正因如此,她跟秦三郎才会加快速度囤积粮食、铁器、药材、马匹、骡子等必要物资。 “所以我这卖二十文钱一个豆渣饼,当真不贵。”陈氏又道:“听说府城的富家公子们不吃便宜的东西,我要是卖得便宜了,他们还不买呢。” 说啥不在乎钱,吃的就是个身份,可陈氏却觉得他们傻,傻透了。 顾锦里道:“你要在府城里开铺子做豆腐跟豆渣饼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要是有人故意往豆腐里下毒怎么办?” 这几年陈氏也跟顾锦里学到了,是立刻道:“你放心,婶子不会被银子给迷住眼,那鲜豆腐是一个县就找一户人家来卖,还得签契约。拿货的时候得验货,确定没问题了要签字,等鲜豆腐出门了,我就一概不认。” 又求道:“小鱼,婶子知道你是担心再开一个豆腐作坊,会有人趁机下毒来陷害咱们,可你放心,婶子绝对不贪钱,一定会按照你的规矩做好。要是遇上啥可疑的人,是宁愿不要银子也不会做他的生意。” “小鱼,你就答应婶子吧,婶子真的想在府城开个铺子,也像你一样,给咱们几家人多赚点银子分。” 陈氏说得很是恳切,顾锦里也看出陈氏确实很想在府城开铺子。 不过,她不想答应得那么快,太快松口,陈氏会不珍惜,得敲打敲打,让她明白这个营生来之不易。 “这样吧,你把你想要怎么经营这个铺子的想法写下来给我看,再做个账本出来,把你开这个铺子要多少银子估摸一遍后,都写到本子上。我看过后,要是觉得可行,就同意。” 陈氏懵了:“啥?要我写啥想法?我不识字啊!” 陈氏觉得顾锦里在耍她,可顾锦里说了:“大贵叔识字啊,你口述让他写就成。再说了,这些都是必须的,你要是连开一个铺子需要做些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敢让你在府城干?亏本了咋办?那可是咱们几家的银子。” 陈氏无奈,只能认命的拽着顾大贵回屋,开始逼着顾大贵帮他写那啥经营想法。 “卖个豆腐还能有啥想法?小鱼丫头就是事多!”陈氏是一边抱怨着,一边把自己想的给说出来。 顾大贵都快被她给整懵了,气道:“你这婆娘,到底要我写那一句?你能先把怎么经营铺子的想法说出来后再骂人吗?” 陈氏怒道:“行行行,知道了,吼啥吼?” 骂完后,是跟着顾大贵挑灯夜战,而今晚睡不着的人还有宗政雅。 宗政雅他们是忙活到半夜,才算是彻底安顿下来。 之后她想起秦三郎跟顾锦里说的话,立刻唤来另一批影子卫,吩咐队长:“立刻去河安府府衙、田福县县衙查查,看衙门里有没有秦三郎跟顾家女的聘书或者婚书的登记记录。” 只要是明媒正娶的,定亲会有聘书,成亲则是会有婚事,要是衙门里没有这两个登记,她就能算秦三郎跟顾家女无媒苟合。 影子卫队长听罢,是皱起眉头,心里对这位二小姐很是不满。 因着她一个试探,就让他们死了八个兄弟,如今还不想放弃,要继续在这里耗下去,她到底图什么啊? 第1004章 她被骗了? 没错,今晚他们死的是八个人,而不是秦三郎杀死的四个,只因他们做的这个局是被人追杀。 既是被人追杀,那两边厮杀的时候就一定都有死伤,要是没有,等那个秦三郎一查,就会发觉不对劲。 所以他们在不远处的小巷子里还留下了四具尸体,这四具尸体虽然被伪装成两派,可其实都是他们的人,是他们朝夕相处的兄弟。 而除了八个影子卫以外,还死了十个下人,虽说这十个下人是临时买回来做局的,但影子卫队长还是很不满。 要是真的对付敌人丧命就罢了,可这回却是做戏杀死自己人,这感受,真他娘的让人抓狂。 宗政雅见影子卫队长是迟迟不动,脸色沉了下来,盯着他道:“怎么,我如今是支使不动你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你要记住,你们是影子卫,听命行事就好,至于死的是敌人还是自己人,不用你们操心。” 宗政雅是宗政家精心教养长大,有着独到的眼光和思想,也有着身为上位者的残忍,对于她们这样的人来说,死几个下人罢了,根本不算事儿。 影子卫队长听罢,心下一凛,忙道:“是,属下遵命。” 说完是立刻离开,不敢再耽误。 影子卫是不能有感情的,他今晚犯了大忌,要是二小姐用这个理由杀了他,那他死得也不冤。 影子卫队长走后,宗嬷嬷过来道:“二姑娘,时辰不早了,您早点歇息吧。” 宗政家虽然是复姓,但宗政家忠心的下人却只被赐姓宗。 宗政雅点点头,站着让云清褪去外衣、卸下发髻,等弄完后,宗政雅看向宗嬷嬷,问道:“嬷嬷可是觉得我这次不该来?” 宗嬷嬷叹道:“二姑娘既然知道,又何必问老奴。” 又忧虑的道:“要是被外人知道,二姑娘的名声可是要受损的。” 这次的事儿,说来很不光彩,一个未出阁的世家女竟然做局去套一个外男,要是被人知道,二姑娘别想谋到好亲事儿。 宗政雅道:“我知道嬷嬷担心我,可那位先生你是知道的,他说中过三件大事儿,你也是信他的。且大姐已经在宫里,我不可能再入宫谋前程,或者是嫁给皇子们,那就差了辈分了。家里父祖给我选的人家你也知道,不过一般世家勋贵,比之宗政家差了一截。” 让她如何能甘心嫁给那样的世家勋贵子弟?! “我只能靠自己谋出路。” 宗嬷嬷道:“二姑娘的苦老奴明白,可那位先生说的也不见得都是准确的,那位如今不过是个百户,乡野村夫罢了,怎么看都不像是困滩之龙。” 又道:“就算那位将来真能一飞冲天,可最少也是十几年后,二姑娘可是要受苦十几年的。” 宗政雅想到这个心里也不太舒服。是啊,最少要等十年呢,她并不想等这么久:“嬷嬷放心,以宗政家跟上官家的实力,等到了先生说的大争之世时,只需五年,我家跟外祖家就能把他给抬上去,咱们不用等那么久。” 世家豪族从来不像表面看起来的这么简单,他们是有钱有粮有人,那些人厉害的如死士、影子卫,最差的也如护院,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当做兵士来用的,想要在乱世扶持一个人,并不是太难。 难就难在,这个男人的心是不是在她的身上?要是不在,那她把两家的家底都给投进去,岂不是给顾家女做嫁衣? 那位先生可是说了,秦三很在意顾家女,为了她,迟迟不肯登基,就怕登基了朝臣会让他广纳后宫,顾家女会受委屈。 其实宁霁说谎了。上一世秦三郎根本没有登基做皇帝,他是连摄政王都没做,报了仇后,就想抱着老婆孩子过日子。 可宁霁为了引宗政雅入局,是骗了宗政雅,说秦三郎登基做了皇帝,还是一代明君。 宗政雅得知秦三郎一定会登上大宝后,这才对他心动了。可她听说秦三郎因为顾家女迟迟不愿意登基,是气得不行。 就因为一个农家女,迟迟不愿意登上大位,宗政雅很是不理解,但她也因此知道了秦三对顾家女的在乎。 这个顾家女不好处理啊。 要是把她给病故了,以秦三喜欢她的程度,定会彻查到底,而有些事情,只要是做了就会留下痕迹,是经不起彻查的。 要是被秦三查到是她谋杀的顾家女,那她一定没有好下场……秦三可能会利用她登上大位,但等他羽翼丰满之时,她、宗政家、上官家都别想好过! 宗政雅很清楚这一点,古往今来这样的事儿都不少,再加上今晚看见秦三在乎顾家女的那个架势后,心里更加不喜,总觉得这买卖要亏。 宗政雅最讨厌的就是吃亏,她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儿,即使她真的爱上一个男人,要是那个男人不能达到她的期望,她也不会嫁。 宗嬷嬷听罢,观宗政雅的脸色,知道宗政雅也不是就认准了秦三郎,是松了口气,道:“二姑娘明白其中的厉害就好,只要您不吃亏,老奴就安心了。” 宗政雅闻言皱皱眉头,没说什么,接过参茶喝了几口后放下,向着床榻走去,又问道:“大姐的胎像如何?” 宗嬷嬷道:“听宫里传来的消息说,胎像很好,八成是个皇子。” 宗政雅皱眉,又是皇子?那大姐可就有两个皇子傍身了,可恶! 宗政雅很是嫉妒自己的大姐,对于家里把所有好处都砸在大姐身上的事儿,很有意见。 都是宗政家的女儿,凭什么她这个老二就要捡大姐剩下的? 宗政雅也是因为这个才想要做皇后,让宗政家的人看看,到底谁才是宗政家的最有前程的女儿? 不过,那位先生说,大楚撑不了多久了,等大楚灭亡之时,大姐跟外甥们可就不太好过了。 宗政雅因此又舒坦起来,安心睡觉了。 可她第二天醒来,却得知一个令她暴怒的消息。 “你说什么?秦三郎跟顾家女当真定亲了?府城衙门有他们两人的聘书记录!”宗政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第1005章 给秦三郎送信 宗政雅又问了一遍:“当真定亲了?” 影子卫队长点头:“属下不敢诓骗二小姐,府城衙门的姻缘册子上,确实有他们两人的聘书记录。” 说着,把一张抄录的聘书递上。 云清接过,绕到屏风后递给宗政雅。 宗政雅是压着心里的愤怒接过这份聘书,细细看着,日期竟然是在十天前,且聘书上有两家长辈的名字跟手印,而媒人则是官字号的官媒。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有了,宗政雅是气得撕了这张抄录的聘书。 竟然真的定亲了! 错了,怎么会错了? 明明先前说的三件大事儿都对了,是准得连时辰都不差,到了这件事关她名分的事儿就错了。 要知道,有了在衙门登记的聘书后,只差个拜堂就是真夫妻,即使以后她能当上皇后,那在名分上也要矮顾家女一截。 到时候,那些讲究的嫡庶礼仪的礼官们就会找茬,说她不算真正的正室原配,在封后大典、元旦大朝、祭天祭祖的时候让她用妾礼。 哈哈哈,这简直就是打她的脸! 她堂堂宗政家的嫡女、上官家的外孙女,竟然要受这样的耻辱! 宗政雅即使有再大的修养,此刻也差点想要嘶吼出声。 宗嬷嬷在旁边听罢,也是气得发抖,这连聘书都有了,还是在府城衙门登记过的,即使以后大楚没了,新朝成立,只要是人还没死绝,自家姑娘非正室原配的事儿,也要被人拿来说嘴。 宗嬷嬷很是心疼:“二姑娘……” 宗政雅抬手,制止宗嬷嬷说话:“让我静静。” 她是在屏风后端坐了一刻多钟,才算压下心里的愤怒,恢复冷静……难道,那位先生在骗她? 事实摆在眼前,宗政雅不得不生出这个怀疑。 先前说的事情都准得很,到了这件大事儿却是说错了,还错得离谱,时间上是差了快两个月。 且如果这个事情出错了,那以后的事情呢?会不会继续错下去?那她一昧的听那位先生的话,按照他说的做,岂不是在害自己? 不得不说,宗政雅是聪明的,这十几年的世家权谋没有白学,她很清楚,这种扶持“真龙”的事情一旦错了,对于她、宗政家、上官家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中原宗家,那个跟宗政家只差了一个字的宗家,那个因为做出醢鲜酱而震惊整个天下的宗家,就是因为在大周末期、前朝新立的时候犯下错误,导致宗家自此覆灭,成为如今连世家谱都登不上去的可怜虫。 不行,不能把所有筹码都砸在那位先生的身上……那位先生未卜先知的能力可以利用,但绝对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宗政雅算是清醒了,可她来这一趟不容易,并没有很快就走。昨晚刚刚被救,惊吓都没过去,这么快就走了,更会引人怀疑。 既然如此,那就再等等。 宗政雅问影子卫队长:“田福县县衙那边呢?” 影子卫队长道:“启禀二小姐,已经派人去了,但田福县离这里路程稍远,最快也要明天才能赶回来。” 人是骑着快马抄着近道去的,可即使把马给骑死,也不可能这么快回来。 宗政雅道:“嗯,做得干净点,下去吧。” “是。”影子卫队长应着,没有多待,很快就离开了。 宗政雅在屋里待了片刻,是口述让云清代笔写了一封信,让云清交给大庆,让大庆把信送去给秦三郎。 之所以让云清代笔,而不是自己写,是担心顾家女会拿到这封信,以后用这封信做把柄,坏她的名声。 她虽然做了这件任性的事儿,但只要没有留下证据,即使顾家女说出去,她也有法子来反驳。 宗嬷嬷道:“二姑娘,您还是不死心?” 二姑娘竟然想要把秦三郎引来,亲自见他,定是还对他抱有期望。 宗政雅道:“嬷嬷,那位先生虽然说错了秦三跟顾家女定亲的事儿,但只要秦三这个人是真龙,那咱们提前结交也是有好处的。” 昨晚顾家女在,秦三对她很是冷淡,而她把秦三叫来,有两个目的,一是想要看看秦三是不是真的那么在意顾家女?二是想要看看秦三是不是真的有大本事。 要是秦三很在乎顾家女,且没有什么令人惊讶的本事,那这样的瑕疵品,她放弃起来也容易得多。 宗嬷嬷是叹了一口气,很清楚二姑娘的脾气,是阻拦也没用,只好不再说话。 云清写完信后,很快就找到大庆,恭敬而高兴的道:“庆姐姐,昨晚辛苦你们了,我家姑娘很是感激你们,让我给庆姐姐送一张银票过来,聊表谢意。” 说着,递给大庆一张千两面额的银票。 大庆笑了,这位宗政家的小姐出手真是大方,她没有推辞,爽快的收下了。 小东家说了,白来的银子要是不拿,那就是蠢。 “你还有啥事儿,说吧。”大庆收下银票后,很直接的问道。 小东家还说,别人突然给你砸银子,那一定是有所求。 云清一愣,没想到大庆会这么直接,是笑着把来意说了,又道:“还请庆姐姐帮帮忙,要是成功把信送到那位恩公手里,我家姑娘还有重谢。” 大庆倒是没有拒绝,只是问道:“重谢是谢多少?太少了可是不够分,我这手底下人多。” 云清咬牙,果然是暴发户家的丫鬟,就没见过要钱要得这么无礼的! 可她也只能笑道:“如果办成,还会有一千两的答谢。” 大庆听罢,满意点头:“成,让你家姑娘等着。” 言罢是离开宅子。 …… 顾家,顾锦里吃过早饭后,跟着秦三郎去了顾锦安的院子,把昨晚的事情告诉顾锦安。 顾锦安皱眉问道:“宗政家的二姑娘,好像听上官兄提过一嘴,说是京城的表妹来看望他祖母,想来就是这个宗政雅了。可她怎么就遇上了你们?这巧合得太有问题了。” 顾锦里点头:“我们也这么觉得,因此让人查了。不过那些死掉的人身上,当真是有两派。” 说着,把一枚铜章递给了顾锦安。 顾锦安接过一看,惊了:“这是元国公家的铜章。” 元国公家就是皇后的娘家,这个宗政雅难道真是被皇后追杀? 第1006章 太毒了 可皇后家是武将出身,死士不可能这么没用,杀个宗政雅还能让她逃了? 顾锦安道:“且元国公家没必要杀宗政雅,就算要杀,也应该杀宗政雅的大姐,她一个没入宫的老二,费事去杀她简直是愚蠢。” 又道:“难道皇后家想用宗政雅惨死的事儿来下宗政家的面子?可就因为这个去冒这么大的风险,说不过去。” 秦三郎点头:“所以我们怀疑这是个局,那个女人是想要做局算计我们。” 但他想不通,宗政雅为何要做局算计他们? 顾锦里道:“咱们不用在这里猜,如果是个局,宗政雅一定很快就有后招,咱们提防着,到时候应对就好。” 他们一早就把这事儿告诉顾锦安,也是想要他提防着点,生怕宗政雅算计不了他们,会对顾锦安下手。 嫡长子,有出息的嫡长子,一直都是敌人打击的第一目标。 顾锦里的话刚说完,大庆就来了,把宗政雅的信递向顾锦里:“小东家,是宗政雅的丫鬟让奴婢送来给主子的。” 顾锦里笑了,冲秦三郎眨眨眼:“给你的,你要不要看?” 秦三郎摇头,皱着眉头道:“不看,你也别碰,让大庆念给你听就好。世家豪族都有些隐秘的毒药,人一旦碰了,就会中毒。” 他可不能让小鱼有危险。 大庆听罢,立刻收回信,低头认错:“主子,小东家,是奴婢粗心了。” 顾锦里道:“下次注意就成,你念吧。” 秦三郎不同意,道:“领罚二十鞭。” 这是事关小鱼安危的事儿,不能姑息。 说完看向顾锦里,示意她不要求情,顾锦里只能闭嘴。 “是,奴婢遵命。”大庆说道,接着开始读信。 这封信很有意思,竟然是一首童谣,童谣写完后,只剩下两个字:面谈。 顾锦里看得莫名其妙,问秦三郎:“这是首什么童谣?” 秦三郎道:“是京城流传很广的童谣,夸的是大楚第一任皇帝,所以只要世家勋贵的孩子,都要背这首童谣。” 他也背过。 顾锦里惊了,有些害怕的道:“她是知道你的身份了?你要是不去见她,她会不会告发你?!” 她朝着秦三郎走了过去,握住他的手道:“不要死。” 秦三郎看着她担心的脸儿,心里暖洋洋的,脸上是欢喜的笑容,小鱼这是在乎他呢。 正想抱抱她的时候,顾锦安的声音传来了:“我还没瞎。” 秦三郎急忙止住动作,却没有松开牵着顾锦里的手,而是握着她的手,让她坐下后,道:“别担心,没事的,我根本没有见过她,她认不得我的模样。这封信应该是在诈我,只要我不认,她就没办法。” 顾锦里听得放心了些,又道:“她能给你写这封信,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到底是什么人告诉她的?这个一定要查清楚,不然你还是会有危险。” 秦三郎不想让顾锦里担心这些事儿,说道:“放心,就算她知道些什么,她也不可能威胁得了我,除非她想要宗政家九族尽灭。” 顾锦里听罢,立刻懂了,看向顾锦安手里的那枚铜章,笑道:“咱们手里有证据呢,可以反威胁她。” 秦三郎笑了:“嗯,小鱼真聪明。” 顾锦安快受不了了,道:“能不能悠着点。” 秦三郎笑道:“我跟小鱼定亲了,可以亲近一些。” 说起这个,他还是跟罗武哥学的,罗武哥跟大姐也是先拿了聘书再行定亲礼。 而小鱼答应嫁给他后,他是兴奋得不行,等不及顾家人回村,是回司兵所的时候就弄了一张聘书,上面有顾大山的手印跟名字。 等回司兵所后,又趁机回家,让爷爷把手印跟名字都写上,再跑去县衙登记上册,又趁着去府城守军大营的时候,赶去府城衙门做登记。 虽然跑得很累,可他很高兴,无论如何,总算是名正言顺了。 而他这一招,也像一把刀子一样,切断了宗政雅对宁霁的信任,让宗政雅开始怀疑宁霁的能力。 顾锦安对秦三郎的话很有意见,你们是定亲了,有了聘书,可我还没媳妇呢,你们当着我的面你侬我侬的,这是虐谁呢? 顾锦安不想待在这里受虐,对大庆道:“带路,我去会会她。” 顾锦里笑了:“大哥,你好毒。” 秦小哥是不可能去见宗政雅的,不过她倒是能去,可顾锦安去的效果却是最好的。 因为顾锦安跟上官卓交好,要是宗政雅见到顾锦安,一定会比见到她更震惊和愤怒。 顾锦安挑挑眉,道:“这就算毒了?那我亲自写信给上官兄,告知他,她未出阁的表妹在河安府遇险,不知道算不算更毒?” 顾锦里听罢,是愣了愣,接着大笑出声,竖起大拇指道:“毒,太毒了。” 如果昨晚的事儿真是宗政雅做的局,那她一定是瞒着两家大人做的,而顾锦安要是把这事儿告诉上官卓,那上官家跟宗政家得炸了。 顾锦安听罢,是矜持的点点头:“过誉了。” 言罢,跟着大庆离开。 …… 宗政雅是一直在等着秦三郎,笃定他收到那封信后,不敢不来。 可她死都没有想到,来的人是顾锦安,而顾锦安见到她的第一句话还是:“宗政姑娘,某是你表哥上官卓的好友,听我家妹子跟妹婿说,昨晚你遇险了,我听说后,是心急如焚,立刻写信给上官兄,告诉他你遇险的消息。” 又笑道:“你放心,你表哥收到信后,一定会很快赶来,你安心在这里住着,等上官兄来接你就好。” 他还用兄长般关怀的语气道:“你呀,就是太孝顺了,虽说是赶着回老家伺候叔祖母,可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危啊,你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要是遇到点事儿,可是要苦一辈子的。” 宗政雅快疯了,立刻起身,惊恐问道:“你,给卓表哥写信了?” 顾锦安笑得很是和蔼:“是啊,他的表妹遇险,我知道后怎能不告知他?” 他,顾锦安,田福县庆福镇大丰村第一好后生,善良正直又顾家,还重情重义,对朋友最是赤诚,怎么能把这样的大事给隐瞒下来? 第1007章 永远的把柄 宗政雅听完顾锦安这番话,是差点忍不住喊来影子卫把顾锦安给杀了。 可顾锦安却笑道:“看这目露凶光的模样,是动杀心了?可你杀得了我吗?要是我、我妹子、妹婿、我的家人、族亲、包括下人跟村里人,乃至村里的牲口枉死了,你做假铜章冒充元国公家死士刺杀自己的事儿,就会公之于众!” 顾锦安笑得相当优雅帅气,说出来的话却让宗政雅想要立时撞死:“到时候,你宗政家的九族都要死。” 说着,拿出一枚元国公家的铜章,晃了晃,把宗政雅晃得头晕,差点晕死过去。 “二姑娘!”宗嬷嬷是急忙扶住要倒下的宗政雅,担忧的看着她,心里其实也是有些不满的。 早前她就劝过二姑娘,不要听信那个先生的话,未卜先知这样的事儿,本来就很匪夷所思,万一错了一次,可就是万劫不复。 看看这次,可不就是错了,让二姑娘跟宗政家陷入九族危殆的境地。 宗政雅推开宗嬷嬷,挺直腰板,自傲的站着,看着顾锦安问道:“你想如何?” 顾锦安道:“问这话的人应该是我才对,你想如何?!” 又道:“我家的日子过得好好的,没招你没惹你,你突然跑来闹这么一出,要不是知道上官家跟宗政家没有什么隐疾病史,我都要以为你疯了?这是一个姑娘家该做的事儿?” 小鱼虽然皮,但做事一直很有分寸,要是小鱼敢像宗政雅一样,那他一定会忍不住掐死她。 这个宗政雅太能闯祸了,她这是把自己的九族全部拉进了火坑里。 宗政雅被顾锦安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愤愤的瞪着他:“说出你的条件,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会办。” 这是服输了,只求让这件事翻篇。 然而,顾锦安道:“我可不是你,不会提什么威胁人的条件,只要你明天傍晚前离开,当做没来过,以后不许找小鱼跟三郎的麻烦,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否则……” 他晃了晃手里的元国公家的铜章,道:“这枚铜章就会出现在元国公家。” 宗政雅听得脚下一软,怒瞪顾锦安:“你竟然想要一辈子威胁我!” 好狠毒的心,还说什么不会提威胁人的条件,可他明明就是在做着威胁她一辈子的事儿! 顾锦安道:“你我两家实力悬殊,且你是个狠毒的人,为了我全家的安危,手里就必须捏着你的把柄,且这把柄也是你递过来的,我家不用白不用。” 瞧,这可不是他家的错,要怪就怪她自己。 说完,在宗政雅杀人的目光下,朝着她伸出手,道:“你欠小鱼的五千两,拿来。” 宗政雅懵了,都这种时候了,这个混蛋还有闲情问她要钱? 可顾锦安却问得认真,仿佛她不给这五千两银子就要跟她急似的。 宗政雅没办法,只能喊宗嬷嬷:“拿五千两银票给他。” 这种被人威胁,却不能报仇,还要倒给对方钱的感觉,真是让宗政雅生不如死! 宗嬷嬷很快就拿了银票过来,递给顾锦安:“给。” 顾锦安接过,还数了数,确认无误后,又道:“我这里有个消息,是关于你的,你要不要买?只卖一万两。” 良心价。 宗政雅要吐血了,这顾家人怎么都是这个德性?全都掉进钱眼里了! 可顾锦安说:“你要是不买,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宗政雅算是见识了顾锦安的本事,这是一个极其聪明又极有手段的人,且她听表哥说过,顾锦安是不屑说谎的,要是她不买这个消息,真的后悔一辈子怎么办? 宗政雅没办法,又让宗嬷嬷去拿了一万两银票出来递给顾锦安。 顾锦安接过,先是说了一句:“不愧是一流世家豪族,就是有钱。” 又道:“这个消息就是,我并没有写信告诉上官兄你在这里,所以你可以放心离开,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是他给上官家的一个面子,不管怎么说,上官卓都是他的朋友。 宗政雅听得很是惊喜,顾锦安没有写信告诉卓表哥,那她回去后就不用受罚了。 不过,顾锦安警告道:“只此一次,要是你还敢有任何动作,那就别怪我下手狠毒!” 言罢,转身离开。 宗政雅看着顾锦安渐行渐远的背影,想着今天的事儿,是越想越气……她竟然被顾锦安给反制了! 明明计划得好好的事儿,怎么就成了这样? 还有就是关于顾锦安…… 那位先生并没有告诉她,顾锦安将来会有怎样的成就,说是天机泄露得多了,会遭天谴。 可看顾锦安这样子,定不是泛泛之辈,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 一个有出息的兄长,再加上男人的疼爱,她还能斗得过顾家女吗?即使斗得过,她自己也是损失惨重。 …… 大庆生怕宗政雅的人会暗杀顾锦安,是一路把他护送回到家里。 顾锦里跟秦三郎还在他的院子里等着,看见他回来是急忙迎了上来,问道:“如何?可是解决了?” 顾锦安点头:“嗯,解决了,只要她不犯傻,这事儿可以算是高枕无忧。” 接着把自己怎么对付宗政雅的事情给他们说了一遍。 “她只想着怎么把这个局做得真实一点,却忘了她所做的这些事儿会成为杀死她的刀。”顾锦安感叹道:“真不知道该说她聪明还是蠢?” 顾锦里趁机拍马屁:“是大哥聪明,能很快发现她的破绽,再反制她。” 顾锦安是真的聪明,他有急智,脑子转得快不说,想的点还跟别人不一样,宗政雅的事儿,几乎是她刚说完,顾锦安就想到对策。 顾锦安欣然接受这个马屁,把一万五千两银票给了顾锦里:“拿着吧。” 顾锦里只拿了五千两,剩下一万两给了顾锦安:“这是大哥挣的,合该大哥留着。” 顾锦安年纪渐渐大了,在外行走需要银子,身上不能没钱。 顾锦安想了想,没有推辞,把一万两银票收下了,见程哥儿在旁边看得差点流口水,又笑着给了他一张银票:“你也有份,但不能乱花,一年后,我要查你手里的银子,只许多,不许少。” 程哥儿的脸垮了下来:“那我不要了。” “不行。”顾锦安是拿吕柏的事情出来教导程哥儿:“你大了,不能只读书,要学着怎么赚银子,不然以后就是个只吃家里的废物,你想做废物吗?” 第1008章 走了 程哥儿想到吕柏那穷得可怕,还只会哭唧唧的样子,是吓得一哆嗦,急忙摇头道:“不想。” 他不要变成吕柏那样,太可怕了。 又点头道:“大哥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一定会挣到钱的。” 顾锦安笑了,摸摸他的脑袋,道:“这就对了。出去玩吧,不用一直待在这里。” 程哥儿瞧瞧自家大哥,很识趣的走了。 顾锦安又转头吩咐大庆:“回去看着,要是那个女的敢砸东西,就让她三倍赔偿。屋子里的可是咱家的东西,不能被她白砸了。” “是。”大庆应道,转身回了墨香街的宅子。 顾锦里则是笑得不行:“大哥,你都白赚了她一万两银子了,还不让她砸点东西?” 顾锦安道:“赚归赚,可东西不能白砸。” 宗政雅是他们的敌人,他凭什么要对敌人这么好? 说着,看向秦三郎,把秦三郎上上下下的给打量了几遍,把秦三郎看得是心里发毛:“大哥?” 顾锦安冷笑一声:“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还挺有本事,连宗政家的嫡出小姐都看上你了。” 秦三郎脸色一沉,道:“我不清楚她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我讨厌她。” 顾锦安闻言,看着秦三郎眼里毫不掩饰的厌恶,信了他的话。 他知道,以三郎对小鱼的心思,是不可能喜欢上其他姑娘的。而在长相上,小鱼并不比宗政雅差,甚至比宗政雅还多了一份灵气,只要三郎不是想要攀附权贵,都不会弃了小鱼。 不过,作为小鱼的大哥,他还是警告秦三郎一句:“你要是敢有二心,我阉了你!” 秦三郎听罢,倒是不怕,只道:“你永远等不到这一天。” 他看向小鱼,眼里是炽热柔情:“小鱼对于我来说是不同的,只有她能让我喜欢。” 他跟小鱼是共过生死患难的,他们之间除了互相喜欢以外,还有着生死与共的情分,这是任何贵女都比不上的。 他不会为了什么妻族助力而放弃最珍贵的小鱼。 顾锦里听得笑了,得意的看了顾锦安一眼,瞧瞧她选的男人,多忠心。 嘶,顾锦安是酸的倒牙,挥着手道:“赶紧走,看见你们两个就烦。” 老是在他面前卿卿我我的,影响他念书考功名。 顾锦里笑了,牵着秦三郎的手,道:“咱们走,要关爱单身男青年,不能刺激他。” 说着,趁顾锦安没发火之前,赶忙溜了。 他们刚出顾锦安的院子没多久,就撞上陈氏:“小鱼,婶子按照你的吩咐,已经给你写好了,你赶紧看看,要是可以就给银子,婶子好去张罗开铺子的事儿。” 陈氏跟顾大贵昨晚是折腾了一晚上,早上起来又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刚刚写完,连早饭都没吃就找到顾锦里,把那什么想法跟账册递给顾锦里。 顾锦里接过,只是瞄了两页就道:“不行,重写。” “啥?”陈氏是万万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还要重写,是气得蹦起来:“小鱼你就瞄了两眼就说不行,哪能这样?我们夫妻可是折腾了一晚上才写出来的。不行,你给婶子仔细看,哪里不行你说出来,不然我不写了!” 可惜顾锦里比陈氏厉害,是把她给捏得死死的:“不想重写也行,那铺子别开了,反正我银子够花,不缺钱。” 陈氏懵了,惊愣的看着顾锦里:“你说啥,你连钱都不挣了?” 这还是那个爱钱的顾小鱼吗? 顾锦里道:“我虽然爱钱,可你根本不懂得开铺子,这么糙的一份东西你拿来给我看,看完就想要我给银子开铺子,我是傻了才会答应。” 又道:“我就一句话,重写,写到我满意为止,不然就算你自己掏腰包开铺子,我也不会同意。” 醋水可是要她给的,没有醋水,陈氏的铺子就开不起来。 陈氏是个识时务的人,听罢是立马服软:“行行行,婶子知道错了,这就回去重写,但你给婶子说说,是哪里不行,婶子好改啊。你一句话不说,让婶子抓瞎,这不是存心为难婶子吗?” 顾锦里给她指了一条明路:“您可以去问罗伯娘,罗伯娘很懂这些,去找她,让她跟你说说,开一个铺子要准备些什么,你听完后自然就懂了。” 别找我,我可不想费时间教你,您这学生太牛,收不起,自己想法子去吧。 陈氏听罢,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道:“我咋把罗嫂子给忘了,你等着,婶子这就去找她,一定写到你满意。” 想不让她开铺子当富家夫人,没门! 陈氏风一般的跑了。 顾锦里看得乐不可支,秦三郎见她开心,心里也高兴,问道:“你还要折腾大贵婶多久?” 顾锦里很无辜啊:“什么叫折腾?我这是历练她,要是不这样,她怎么能独当一面,光靠撒泼可撑不起一个铺子。” 不过,到时候是她给陈氏买人,再有游安、小隋这些人看着,应该没有问题。 秦三郎知道她的担心,说道:“小隋那边有几个不错的小乞丐,到时候让他们卖身进铺子帮忙,等过两年铺子做起来后再赎身走人。” 顾锦里道:“这样行吗?会不会耽误你那边的事儿?两年时间,你都能把人给练出来了。” 经过三年的观察,小隋那批乞丐终于被秦三郎收为心腹,这回是选了一百个很不错的去训练。 只要几年工夫就能训练出来,到时候就能给秦三郎办事,是上战场都没问题。 顾锦里是不想他为她浪费人的。 秦三郎笑道:“没事,不过是两个人罢了。” 给两个人给她,让那两个人帮着大贵婶子,不让豆腐出事儿,这对她来说很有必要。 顾锦里想了想,最终同意了:“好,听你的。” 豆腐、调味香料这些是他们自家经营,所以绝对不能出事儿。 秦三郎听罢笑了,牵着她的手,道:“走,带你出去玩,昨天都没怎么玩。” 一想到昨天的好心情都被宗政雅给毁了,秦三郎心里就很不舒坦。 顾锦里笑道:“好啊,我今天再宰你一回,让你花钱!” 秦三郎:“随便宰。” 他的银子都是她的。 顾锦里笑了,跟着秦三郎离开,出去吃喝玩乐。 宗政雅这边就过得不太好了,在顾锦安的威胁下,她只能命令下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而她似乎是觉得丢脸了,并没有等到傍晚才走,而是过了午时就走人。 第1009章 还有一个人 影子卫队长对此是乐见其成,二姑娘再待下去,他真怕连他们这些活下来的人也要死。 经过昨晚跟今早的事儿,影子卫队长很清楚,秦三郎跟顾家不是好惹的,而顾家人也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只是一群泥腿子暴发户。相反的,顾家人很有脑子,那个顾锦安更是几句话就威胁了二姑娘一辈子。 二姑娘是在顾锦安走后,砸了一屋子的东西,可那个叫大庆的丫鬟回来后,要她赔了一百两银子,说是不赔不能走。 二姑娘当时气得让云清打人,可大庆会拳脚,反而把云清给扇了两巴掌,是把云清一张秀美的脸都给打肿了。 不过他在外面听得倒是很舒坦……枉死的兄弟们,你们可以瞑目了,二姑娘已经自食恶果。 影子卫虽然不能有任何感情,可二姑娘实在是太不把他们的命当命,让他很恼怒。 宗政雅也觉得自己输得相当凄惨,她不服气,想要赢回来,可她是坐在骡车里想了一路,所想的法子都行不通。 那个顾锦安太厉害了,只用一招就把她给吃得死死的,她要是敢轻举妄动,顾锦安就会让她付出九族尽灭的代价! 宗政家努力了上千年,可不能因为顾家给毁了,更让她郁闷的是,她还不敢把这事儿告诉家里人,让家里人帮着对付顾家,或者是偷回铜章。 只因她这趟是偷偷出来的,要是家里人知道她做出这样的蠢事来,极有可能会为了保住全族而病故她。 别以为家里人不会这么做,世家豪族里最不缺的就是病故闯祸女儿的事儿。 且她还是嫡次女,上头有个大姐已经给宗政家带来荣誉,下头还有个妹子,她这样的,当真病故了也不会可惜,底下的妹子会上来,替代她的地位。 除了不能让家人帮忙除掉顾家以外,还有秦三郎这个障碍。 如果他真是真龙,那动了对他有恩情的顾家,她未来的下场不会比人彘好多少。 宗政雅思前想后,最终得出一个令她吐血的结论:她真的被制住了,根本不能对顾家、顾家女下黑手。 宗嬷嬷见宗政雅气恨得不行,劝道:“二姑娘,别再想了,这事儿过去了。” 接着,又冒着风险,大着胆子道:“二姑娘越想越会不服,那就越会做出傻事,您已经错了一回,可不能再错第二回了。” 这事儿顾家也是不敢做绝的,做绝了对顾家没有好处,所以那个顾家大郎才没有把这事儿告诉上官家。 可要是姑娘再犯傻,伤到顾家人,那顾家大郎一定不会放过姑娘跟宗政家,到时候可就是九族全诛啊。 “真龙不真龙的,那都是十几年后的事儿,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二姑娘莫要为了这样的虚幻之言害了自己。” 宗嬷嬷苦口婆心的劝着,宗政雅也恢复了理智,道:“嬷嬷放心,吃一垫长一智,我不会气得再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儿。” 宗嬷嬷听得松了一口气,欢喜的道:“姑娘想通了就好。” 又提醒一句:“以后远着点那位先生吧。” 这等妖言惑众之人,还是个外男,姑娘跟他来往多了没有好处。 可宗政雅却不想放弃宁霁这个未卜先知的人:“他太难得,且四件事中只错了一件,现在放弃还太早。” 不过,她会放弃秦三郎,只因宁霁提起过一个人,那人在未来也会登上大宝,只是他性情暴戾,不得人心,还短命。 可只要她一心辅佐他,给他拉拢人心,保住他的帝位,即使他短命死了,她的儿子也能继位,登上大统,那她就是皇太后! 不得不说,宗政雅很现实,也不算蠢,这确实是个能让她一步登天的好法子。 宗嬷嬷看着宗政雅的脸色,以为她还不服气,忙道:“姑娘……” 刚喊了一声就被宗政雅打断:“嬷嬷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秦三郎我不要了,既然他自甘堕落喜欢一个农家女,就让他去娶农家女吧。” 她倒要看看,没有强大的妻族助力,他靠什么一飞冲天? 大争之世,定是枭雄辈出,要是没有妻族的扶持,就算你是真龙也能被其他枭雄给分尸了。 宗嬷嬷听罢,这才住嘴,伺候着宗政雅,一路向着中州而去。 大庆很快就把宗政雅离开的消息告诉顾锦里跟秦三郎。 顾锦里听罢,道:“还算聪明,没有做出鱼死网破的事儿。” 秦三郎道:“她不会,这些世家女都聪明得很,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儿,要是看见苗头不对,会及时收手,再扫尾干净。” 不会因小失大,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顾锦里瞅瞅秦三郎,扯着他的衣襟道:“你很懂嘛,接触过不少大家闺秀吗?” 秦三郎笑了:“没接触过,是听我娘说过一些,说世家女跟勋贵之女打小就会有先生教导她们权谋,让她们明白利害二字,只要不是真傻子,学了十几年就会懂得及时收手自保的道理。” 秦三郎不想说宗政雅的事儿,昨天已经被她坏了心情,今天可不能再坏了,是指着窗子道:“说到精彩处了,赶紧听。” “那葛家老大是丧心病狂,为了早点继承葛家,不惜给自己生病的亲爹下药,想要葛老太爷早点死,等他死了好继承葛家。他还写了份假遗书,那假遗书上竟是谎称葛老太爷把家中七成的财产留给了他,其他兄弟平分三成。” “葛老太爷光是嫡子就四个,还有六个庶子,就三成家产,让底下的兄弟怎么分?” “可葛家老大不管,就是要毒死葛老太爷,写假遗书。但他是死都没有想到,他的兄弟们也不是吃素的,也给葛老太爷下药。这药下多了,毒性提起发了出来,是闹得府中人人皆知,如今正在家里闹着呢。” 柯郁李说得没错,葛家如今是闹得差点把屋顶给掀了,可他们闹得不是谁给葛老太爷下药,而是谁把这事儿给捅出去了?! 一家子大大小小是聚在一起,骂着那个把葛家事儿捅到盛和楼的孙子。 又骂柯郁李:“姓柯的王八蛋,竟然敢拿咱家的事儿来赚银子,不宰了他,我就不姓葛!” 然而,柯郁李比他们厉害,是在刚买下葛家故事的时候,就派人赶去临河府给葛家小姑婆报信,说你哥被你侄儿、侄孙给害死了。 第1010章 宰祁家 不仅如此,柯郁李还把证据也派人给了葛家小姑婆。 葛家小姑婆听到这话,再看到证据,那还得了,是立刻就在临河府报了官,状告葛家全部子孙谋害葛老太爷,要把葛家子孙都给抓了! 不过,临河府知府没有受理。 临河府知府说,这是河安府的案子,让葛家小姑婆带着证据去河安府报官,在他这里报官,到时候还要把犯人押来审问,太麻烦。 其实这是葛家小姑婆的儿子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不想让自家老娘在临河府把事情闹出来,特地去求的知府大人。 葛家小姑婆听罢,没办好,只好召集自己的儿孙,带上家里护院,又花银子雇了三十个镖师,浩浩荡荡的杀来河安府,誓要把娘家这群敢谋害她大哥的不孝子孙给灭了! 不过顾锦里他们并没有看到这场好戏,他们已经快要回村。 顾锦里是在盛和楼听了一场说书后,就拉着秦三郎去买东西,专门去祁家的铺子买。 祁先生是个怂货,前段时间因着老顾家的事儿,不敢跟她家来往,只悄悄派人给她家送了一封安慰的信,说相信她爹是个至纯至孝的人。 等老顾家的事情解决了,她大哥考上府案首后,祁先生疯了一般来她家示好。 可惜晚了,她记仇,没让祁家人进门。 祁先生吓得半死,以为调味香料的生意要黄了,是派两个儿子来跟顾锦安偶遇。 顾锦里听到这事儿,差点没笑死,这男的跟姑娘偶遇她听得多了,头一回听说男人跟男人偶遇。 想想那画面,她都不敢直视。 顾锦安也很无奈啊,这一出门就被两个男人偶遇,那两个男人还一脸委屈的看着他,他也是快吐了。 不过他说:“祁韫、祁赫两人并没有太坏,就是有些门第之见,他们还是有些年轻人的赤城,老顾家的事儿闹得很严重的时候,他们去参加文会,还帮咱家说过话。只是当时闹得太厉害,他们的声音被压下去而已。” 这事儿顾锦里也是知道的。 不过即使如此,顾锦里也不想轻易放过祁家,反正祁先生说了,只要她能消气,要什么厚礼都成,那她为啥不宰祁家一笔? 是以,她今天是拉着秦三郎去了祁家的铺子,首先就是去布庄,指着货架,朝着掌柜道:“这种、这种跟这种,一样来十匹,还有这个墨色锦缎,也给我来十匹。” 她看着秦三郎道:“给你做衣服穿。” 秦三郎很高兴,他喜欢小鱼对他好的感觉,握紧她的手,在铺子里扫视一圈后,指着水绿色跟浅红色两种锦缎道:“每种来十匹。” 顾锦里笑了,小子,你比我还狠啊。 掌柜的已经快兴奋疯了,是看着他们,哆嗦的问道:“客,客人,你们说的可是真的?真要这么多?这些料子可不便宜呢。” 天老爷啊,这是打哪里来的两个傻子,这么不把钱当钱,一出手就这么败家,竟然买了这么多布料,他们祁氏布庄是要发了啊。 顾锦里点头:“自然是真的,怎么可能会是假的?你赶紧给我们拿布匹,看完后我们还要去其他地方买东西呢。” “是是是,小的这就给贵客拿。”掌柜的是立刻招呼铺子里所有的伙计:“都聋了?没看见贵客上门了,赶紧把客人看中的布匹给搬过来,快着点,让贵客久等了,我扒了你们的皮!” “诶!”伙计们急忙动起来,把顾锦里之前指着的布匹全都搬了过来。 顾锦里看过后,觉得不错,点头道:“都要了。” 都要了! 掌柜的看着这几十匹好料子,是兴奋得差点晕死过去,这一笔可就是将近上千两啊,发了发了。 “客人还需要些什么?这是我们铺子新来的皮料子,虽说如今天气暖和了,可留着年底的时候做一件皮袄子也是不错的。”掌柜的很热情啊,恨不得顾锦里把铺子里的东西都给买下来。 顾锦里看着那件皮料,道:“果然是好料子,既然掌柜的都这么说了,那这皮子也包起来吧。” 掌柜的高兴得不行,是哈哈笑道:“姑娘有眼光,这就给您包起来。” 三百两,这张皮子的卖价可是三百两啊,这两个土老帽,这回宰死你们! 掌柜的让伙计把皮料包起来后,又问道:“姑娘,还喜欢些什么,您说,我给您包起来。” 顾锦里算了算秦顾罗田几家、尚家、姜家、袁家、以及家中下人跟村长家、还有作坊里干活的人家的人数后,又指着几种颜色的布料道:“这些,每种来十匹。” “诶诶诶,马上给你包起来!”掌柜都快高兴疯了,是把半个铺子的布匹都给顾锦里给包起来。 可他现在有多高兴,等会儿就哭得有多惨。 “客观,一共是一千八百六十两,零头已经给您抹去了,您看是付银票还是现银?”掌柜的很是体贴,又道:“我们可以上门结账。” 想说身上没带这么多银子,不买了,做梦! 顾锦里看着掌柜的笑脸,是比他笑得还要灿烂:“一千八百六十两啊,不贵不贵。” 掌柜的:“那您是给现银还是银票?” 说不贵,你倒是给银子啊! 顾锦里眨眨眼,很是认真的道:“你这个是祁氏布庄吧?” 掌柜的点头,总觉得这丫头要给他使阴招。 顾锦里笑道:“巧了,有位祁先生说,只要我家去祁氏店铺买东西,都不用给钱,买得多了,铺子还负责送货到老家。” “臭丫头,你唬谁呢?耍我们是不是?”掌柜的要气炸了,就没见过这么胡闹的丫头,不买东西还来他们铺子挑半天,最后还说这样的大话。 顾锦里很无辜:“大叔,我真的没骗你,真是一个祁先生说的,不信你回去问问你家祁先生。” “我要是去问东家这等荒谬的事儿,东家定要把我提脚卖了!”掌柜的觉得这根本不可能,他们东家是脑子坏掉了才会对个小姑娘说这种亏本的话。 不过,掌柜的道:“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你就买两匹布料意思意思,毕竟你折腾了我们这么长时间,不买我们就报官抓你。” 第1011章 血亏 以为他们祁氏布庄是能耍着玩的?在他们这里捣乱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顾锦里笑道:“大叔,你不如派人去祁府问问祁先生,看我们是不是在说谎?” 秦三郎直接带出两张银票,放在桌子上,用食指的指节轻敲着道:“银子我们有,可来你们祁氏铺子买东西,确实不需要钱。” 掌柜的往桌子上一看,见是两张千两面额的银票,是惊了,再看秦三郎,这个年轻人身上自有一股子贵气,一看就是个不屑于耍赖吃白食的,因此信了他们的话,喊道:“福子,你去祁府找老管家,求他带你们去见见二爷,可有这样的事儿?” 掌柜的不敢去,是生怕他们两个人跑了。 福子是一直在这里帮忙的,知道事情的经过,是应了一声,立刻离开去了祁府。 祁先生这几天正在着急上火,生怕顾锦里一生气就断了他的货,那调味香料好卖得很,如今名气打出来后,几乎是家家户户的必备品。他家因着这个生意,可是赚了不少银子的,要是生意黄了,他能一头撞死。 也怪他太过小心,生怕顾大山不孝的事儿会影响到自家,这才在顾家被老顾家刁难的时候避开,不敢跟顾家来往。 可他也是有苦衷的啊,他大哥是京官,他是读书人,底下又还有两个儿子在念书,最是讲究名声,要是被顾家连累了名声,那可就大不妙了。 谁知道顾家人这么厉害,在这样的死局下,竟然也能盘活了,如今虽然也会有人指责顾锦安几句,可府城里更多的是骂老顾家的人。 那三姓毒妇传说的可不就是顾老太,他去听过一回,要是他遇到这样的后娘,别说不孝了,他能直接拿刀子砍了她。 正在焦头烂额之际,老管家突然带了个伙计进来。 他见了很是心烦,道:“老管家,你把铺子里的人带来家里做什么?” 祁府老管家道:“二爷,这个伙计说,布庄那边来了两个客人,买了咱们半个铺子的东西却不给钱,说是二爷您同意的。” “我同意的?我疯了吗?!”祁先生正烦着了,听到这种想要占自家便宜的事儿,哪里有不生气的,立刻怒道:“赶紧把他们轰出去,要是赖着不走,直接报官抓人,真以为谁都能欺负到我祁家头上来吗?” 祁家虽然不是世家豪族,可在河安府也算是一方望族,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福子只是个铺子里的小伙计,是一年都见不到东家一回,此刻也不敢多说话,只点着头道:“是是是。” 老管家却皱眉问道:“那两个来布庄的人多大了?姓氏名谁?” 福子心下咯噔,有些害怕的道:“老管家,那两位并没有报上姓名,只说那个姑娘说了,东家说过,只要她家来祁氏铺子买东西,都不用钱。” 想了想,又道:“两人都很年轻,男的最多二十出头,女的应该是刚及笄。”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那个姑娘长得很漂亮,是个美人,男的模样英俊,就是身上的煞气太重,看着让人害怕。” 还把秦三郎把两张银票拍出来,表示他们有钱却不想给的事儿也说了。 老管家听罢,已经猜出来者是谁,是惊喜的道:“二爷,定是顾家丫头,您不用愁了,咱家的生意是保住了。” 顾家丫头肯承这个情,那就表示原谅祁家了。 祁先生也想到了顾锦里,是高兴得差点哭了,赶忙道:“快,快备车,我要去布庄!” 祁先生是激动不已,立刻吩咐人备车,带着老管家跟福子去了祁氏布庄。 看见顾锦里后,忙道:“顾家丫头,你可算是来了,可把叔给吓坏了。” 他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就怕调味香料的生意黄了啊。 又看向秦三郎,笑着打招呼:“秦家后生,你也在啊,可选了什么料子没有?我记得铺子里是有皮料的,让给你给拿来看看如何?” 听说秦家跟顾家都有意,要是不出意外,秦家小子回事顾家丫头未来的夫婿。 祁先生打量着秦三郎,嗯,煞气够重,也只有这样的小子能扛得住顾家丫头,他家那俩今个儿子要是娶了顾家丫头,非得被顾家丫头给算计死不可。 秦三郎很是高冷,闻言只是看了祁先生一眼,不说话。 祁先生见了,是立刻吩咐掌柜的:“瞎了?没看见贵客来了,赶紧去把咱们铺子里的上等皮料拿来,让贵客选啊!” 掌柜的早就懵了,没想到顾锦里说的是真的,她是真的认识东家,且来买东西不要钱。 对啊,他们买东西可是不要钱的,那上等皮料子一张少说三百两,真要拿出来给他们挑吗?会亏死的! 掌柜的看着祁先生,给他使了个要血亏的眼色。 可祁先生却怒道:“眨什么眼,赶紧去拿,拿上等皮料,多拿几张,别扣扣搜搜的!” 掌柜的惊了,他是每年都能见到祁先生的人,知道祁先生很是小气,只喜欢收礼,是从来都吝啬于送礼的,这回大方得过分,看来这两个年轻人的身份不简单啊。 “诶,小的这就去拿。”掌柜的立马带着两个伙计去挑选皮料,不多时就抱了六张上等皮料来过,笑着对顾锦里道:“客人,您挑挑,看喜欢那张?” 顾锦里笑了:“不挑了,都包起来吧。” 既然是祁家送上门来的,那她还挑什么?全部拿走就是了。 掌柜的一愣,看向祁先生。 祁先生也愣住了,是肉痛得不行,六张上等皮料啊,就这么没了,够狠,果然是顾家丫头能做得出来的事儿。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皮料包起来,包好点。”祁先生是忍着肉痛吩咐着,又质问伙计:“怎么没有茶水和点心?赶紧去把上好的点心分茶水端上来。” “诶。”伙计们见祁先生这么紧张,是不敢怠慢,急忙端茶送点心,是好一阵忙活。 而顾锦里就坐着,看着他们忙来忙去。 祁先生见她一直不说话,心里害怕得不行,忍不住了,上前说道:“顾家丫头,前段时间是叔见识浅了,不敢因着老顾家的事儿就怕得跟你家断了来往。叔反省过来,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你就消气了吧?” 顾锦里吃着点心,问道:“我很小气吗?” 祁先生:“……” 看你这话问得,你小不小气自己心里没点数? 第1012章 辞行 顾锦里看着祁先生那郁闷的模样,笑了:“祁先生,其实咱们就只是生意伙伴,随时都能散伙的,对于您家害怕被我家连累而避开的事儿,我并不生气。” 祁先生给了一个你骗鬼的眼神,要是不生气,能拒绝他登门拜访?能来他家铺子里宰人? 不过,又害怕于顾锦里说的,随时都能散伙的话,是急忙道:“顾家丫头,可不能散伙,这好不容易做起来的营生,要是散伙了,你让叔家里怎么办?” 调味香料的生意是真的赚钱,不过三年,他家就用调味香料的生意积攒下不少银子,即使以后大楚有什么变故,有这些银子在,他家能渡过危难的机会也大一点。 所以这个营生是一定不能断。 “祁先生不用紧张,我不会为难您。”顾锦里道:“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祁先生不必道歉,我家对此也不是很在意,只是没想到,咱们合作三年,祁先生还是信不过我家,觉得我家真是那等恶毒不孝之家。” 祁先生被说得脸色一白,赶忙解释道:“顾家丫头,你……” “祁先生听我说完。”顾锦里打断祁先生的话,对他道:“我不是想摆架子,也不是想要为难祁先生,只是祁先生应该知道,我家对您家是一直很不错的,这三年来,我们认识了不少厉害的人,想要换掉您家很容易,可我们一直都没换,就是念着祁家跟我家这三年来的情意,可祁先生似乎并不在意这份情意。” 又道:“既是不在意,那就不必来道歉,只做普通合作伙伴便可。” 而普通合作伙伴是随时都能散伙的。 “所以祁先生不应该在事后来道歉和讨好,而是应该在事前想想,我家值不值得您信任。如果值得,那就信下去,如果不值得,也不用在事后做这些无用功。”顾锦里算是一次把话给说完了。 祁先生是听得羞愧不已,他很清楚,顾锦里是在指责他不相信她家的人品,也清楚的告诉了他,合作有两种关系,一种是故交般靠着信任来维持的最牢固的关系,一种只是金钱合作,随时都能散伙的关系。 他要选一种来继续下去,而不是反复跳跃,对他有利就缠着顾家,一旦顾家出事,他就立马溜走。 说白了,做人就是要真诚,他这样的行径已经跟小人差不多。 “顾家丫头……”祁先生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怎么说,毕竟是他在顾家有难的时候,先弃顾家而去的。 顾锦里也不想听祁先生说废话,只道:“祁先生不用说太多,咱们的合作会继续,只是两家的关系能走到哪一步,得以后再说。” 她想要在府城找到一个堪比吴老大夫的可靠靠山,可现在的祁家根本就不合格,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要是祁家还是这般贪生怕死,一看见她家有事儿就跑,那她也不会手软,会换掉祁家。 又指着铺子里的东西道:“东西太多了,我们拿回去太麻烦,祁先生帮我们送回村子里吧。家里有下人在,会有人收货的。” 祁先生忙道:“诶,放心,一定给你们送回老家去。” 又道:“顾家丫头,叔明天做东,宴请你一家来府上做客如何?” 祁先生还是想要补救,顾锦里却拒绝了:“不,我们明天就启程回村了,没时间再赴宴。” “你们明天就要回村了?”祁先生惊道:“怎的这么快就回去?” 顾锦里:“不快了,别的童生是一放榜就回家祭祖,我家都在府城待了许久了。” 再不回去,等祭祖完就要误了六月的院试了。 其实可以等考上秀才后再祭祖,可大哥是田福县的学子,是代表田福县来的,考中了府案首,必须得回去见县令大人,不然就是失礼了,所以他们必须得回去。 顾锦里说完,没有多留,是跟着秦三郎离开了。 祁先生赶忙在身后喊道:“那叔明天去给你家送行啊!” 顾锦里他们并没有回头,而是走了。 祁先生很是无奈,问老管家:“我当初是不是不该那么势力?” 可当时府城里传得多厉害啊,说顾大山不但不敬继母,还不赡养亲爹,更是被自己亲爹告上衙门。 被亲爹状告不孝啊,这等大罪名一下来,那这一家人这辈子可就完了,就连顾锦安也别想去科考。 可谁能想到,真正的恶人是老顾家,而顾大山还反告了顾老太谋害他亲娘。 老管家叹道:“二爷,如今说这些都晚了,咱们以后真心待顾家就成,顾家丫头是个讲理的,只要咱们诚心相待,她一定不会断了咱家的货。” 祁先生叹气,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又吩咐掌柜的:“把他们看好的布料都包起来,送到田福县庆福镇大丰村顾家,今天就送去。” “是,小的这就让人备车送货。”掌柜的见祁先生这么在乎顾家,是不敢怠慢,立刻让人备车装货。 祁先生说完,又对老管家道:“你去准备一份厚礼,明天跟着我一起去给顾家送行。” …… 祁先生是想着各种补救的办法,而顾锦里跟秦三郎已经杀到青山医馆,开始挑选各种好药材。 肖大夫看见她来都怕了,真后悔当初她发现冉姑娘中毒时,他给她承诺过的话,是看着兴高采烈挑选药材的顾锦里道:“你,稍微悠着点,这些珍珠粉、石斛、人参、灵芝还有那腹红毒都不便宜呢。” 顾锦里很给肖大夫面子,闻言说道:“那珍珠粉我就少买一些,给您老留着。” 珍珠粉什么的,秦小哥有不少,那些有瑕疵的珍珠最后都碾成粉给她做祛疤膏了。 肖大夫听罢,总算是松了半口气,可见她又捡了几种名贵药材,是差点晕过去。 顾锦里不想把肖大夫给气死,是又把那击中药材给放了回去,笑道:“您老就放心吧,不会让您亏太多的。” 肖大夫摆着手道:“你赶紧选,选完了赶紧回去。” 在这里多待一刻,他这心就悬着,生怕铺子里的好药材都成了她家的。 顾锦里笑了,最后只买了三大包的药材就走了。 这些药材都是打折的,比她在悬壶坊买还要便宜,是不买白不买。 他们两人是一边逛一边买,买了不少东西。 秦三郎见东西太多了,是让一个小乞丐回顾家给二庆送消息,让二庆驾着骡车过来给顾锦里放东西。 顾锦里见天色不早了,等二庆来的时候,一块坐着骡车回去。 刚刚回到家门口,就看见顾锦安带着程哥儿出来送客。 那两个客人正是姚有钱跟吕柏,他们是来辞行的。 第1013章 回村 “多谢顾兄这段时日的照顾,我等感激不尽,咱们六月院试再聚。”姚有钱是今天才知道,那个给了吕柏活计的姑娘是顾锦安的妹子,是很是感激,要不是有顾兄妹子的帮忙,吕柏是死也赚不到那么多银子。 吕柏也是红着脸,羞愧的道:“以往是我没见识,给顾兄添堵了,还请顾兄原谅则个。” 又想让顾锦安给顾锦里传个话,向她道谢,可想想这不太合规矩,又改口道:“顾兄家的大恩,某铭记在心,定当报答。” 说完是对着顾锦安行了三个礼,这才罢休。 顾锦安笑道:“大家都是河安府人士,以后入仕就是乡党,理应互相扶持,这样客气的话,以后就别说了。” 可吕柏穷怕了,知道顾锦里的恩情对他家来说有多重,她是给了他一家一条活路啊,因此还是把这份恩情记下,想着以后报答。 “行了,别再拜了,再拜下去太阳都下山了,耽误顾兄家吃饭,咱们赶紧走吧。”姚有钱最看不惯吕柏那黏黏糊糊的样子,对着顾锦安拱拱手,很干脆的道:“六月院试见,告辞。” 言罢,是拽着吕柏走了。 顾锦里是等他们走了才下骡车,道:“大哥,他们也要回乡了?” 顾锦安点头:“嗯,他们也已经耽误了不少时日,得赶回去了。” 又看看骡车,问道:“你就宰了这么点东西回来?” 不像是她的风格啊。 顾锦里笑道:“怎么可能,宰了祁家半个铺子的东西呢,已经让他们送回村里去了。” 顾锦安听罢,点点头,没说什么,帮着他们把东西搬进屋里。 一进屋又被陈氏被逮住:“小鱼,你赶紧给看看,这回的行不行?已经照你说的改了,再不行婶子就要断气了。” 顾锦里看了一遍,道:“做得还行,不过还是太糙,重做。” “又重做!”陈氏怒了,吼道:“小鱼丫头,你就是故意为难婶子的对不对?这都做两遍了,还做?” 顾锦里掏掏耳朵,道:“才两遍而已,有什么?再说了您急什么?咱们明天还得回村呢,府城开铺子的事儿且得往后推推。” 陈氏听罢,是拉着顾锦里道:“小鱼丫头,咱们能延后一天回去不?明天婶子想去牙行买人,都跟牙婆说好了,官牙、私牙都把人给咱们准备好了。” 陈氏特喜欢去买人,这买人能挑人,能把那一排排的下人看上一遍又一遍,还是看得不满意了,还能从鼻子里哼上几声,说道:“都是些啥歪瓜裂枣的东西?就没有好货色吗?糊弄乡下人呢?赶紧给老娘换一批好的来!” 你看看,你听听,你想想,就那场面,能把人给威风死。 所以陈氏想要去牙行耍一把威风再回去。 可顾锦里说:“买人的事儿您不用费心,我会让人给您买好。” “啥?不让我买人!”陈氏炸了,这么威风的事儿竟然不让她做,这还得了? “小鱼丫头,铺子是婶子说要开的,以后也是婶子管着,那下人合该由婶子来买。”陈氏道:“婶子要是不亲自去买人,那些下人以后不听婶子的咋办?” 顾锦里道:“要是不听您的,你提脚卖了便是。” 一个主子,还对付不了不听话的下人不成? 陈氏听罢,更加着急:“小鱼,这个真的不行,咱们就晚回去一天,让婶子去牙行买批人,都跟牙婆说好了,不去不好。” 顾锦里知道陈氏打的什么主意,就是想去耍威风,享受一下做主子是啥感觉,可是:“挑人是大学问,要是挑不好,可是会祸害铺子的。这事儿您就别掺和了,等铺子开的时候,不会断了您的人手就成。” 顾锦里说完,不再理会陈氏,是回屋换衣服去了。 陈氏拿顾锦里没办法,只能一脸不满的走了。 当晚,大家伙吃过晚饭后,说了些明天回村的事儿,就早早歇下了。 可顾锦里没有很快睡觉,秦三郎找到她,把游喜查到的关于岑家药铺的事情说了。 “岑家药铺果然另有玄机,游喜在灯笼底座下发现了你说的图案,这是拓本。”秦三郎把一张拓有鼎炉图案的纸张递给顾锦里:“岑家药铺有人巡逻,巡逻的人身手还挺不错,游喜是花了两个晚上的工夫才把图案拓下来的。” 顾锦里接过纸张,看着上面的鼎炉图案,笑道:“果然是世炉药行。” 秦三郎见她笑着,似乎并不担心,心下跟着一松,问道:“真的没问题吗?这可是药行的麻烦离你最近的一次。” 顾锦里抬头,笑看着他,问道:“怎么,担心我啊?” 秦三郎抱住她,点着头道:“嗯,怕你遇上麻烦,而我又不能在你身边护着。” 顾锦里笑容浓了几分,戳着他的脸道:“放心,世炉药行是不是个麻烦还很难说,就算是个麻烦,也有源字药行顶着,我只负责做药就成。” 其实她还是有些担心的,只因她不知道世炉药行如今做主的人是谁? 要是换了一个跟源字药行没有交情的当家人,那世炉药行跟源字药行必定有一番争斗。 “你以前听说过世炉药行吗?”顾锦里问着秦三郎:“知不知道他们的事儿?知道多少?” 秦三郎摇头:“只听说一些,知道的并不多。” 虽然军中会用到很多药材,可如今供应军中药材的却是楚申药行,世炉药行是极少听说的。 秦三郎:“听爷爷说,世炉药行在前朝的时候,可自打大楚建立后,世炉药行就慢慢消失在大家的视野中。” 顾锦里听罢,再结合吴老大夫跟她说过的,似乎已经知道这个世炉药行是谁开的了:“这个世炉药行应该是各大世家合伙开的,专门用来把控药材。” 世炉药行,名字也太明显了,想要别人不多想都不行。 “只是不知道,如今是谁掌管世炉药行?可千万别是宗政家。” 刚刚才打了宗政雅的脸,要真是宗政家当家,那就不妙了。 不过,她又笑道:“不管,反正有闵东家他们顶着,我不用费心。” 秦三郎看着她轻松中带着精明的笑脸,跟着笑起来:“还是小鱼聪明,早早就想到这种情况,做了准备。” 顾锦里得意的哼哼:“那是当然的,我的聪明可不是盖的。” 秦三郎看着她得意的小模样,心里蔓延着涨人的喜悦,学着她的样子,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道:“嗯,我们小鱼最聪明,任何人都比不上。” 第1014章 震动 顾锦里笑了:“就算你偏心我,可也不用这么夸吧。” 虽然她脸皮厚,但夸她的人要是他,她还是会脸红的。 秦三郎却很认真的道:“不是偏心,这是诚心诚意的实话。” 小鱼本来就很聪明,别看她年纪小,还是个姑娘家,可她似乎什么都懂,帮了他很多,还给他攒了不少好东西。 她在大楚四条驰道边买下的庄子里,藏着很多粮食、牲口、铁器,这些东西说白了有很多都是给他准备的。 特别是那种红薯做的粉条,他吃过,加了豆油跟炸过的黄豆后,当真是一种可以果腹的美食。 这东西便宜不说,还好吃,要是拿出来卖,一定能卖高价,可她却是藏了起来,说以后要是他用到了就给他当军粮,不让他手底下的人饿死。 这一藏就藏了三年,算起来,她是得知他要报仇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不管她准备这些之前有没有喜欢上他,他都很感激。 除此之外,她这些年来还在研制一些治疗外伤的药品,要是成功了,不用说,最大的受益者也会是他。 她虽然凶巴巴的,可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对他有好处。 秦三郎感激又心疼,想要说些谢谢的话,可想起她说过的,老是道歉或者说谢谢太过生疏,便作罢了。 他们已经是有了聘书的未婚夫妻,合该亲密一些才是,不该再说些客气话。 想到定亲的事儿,秦三郎突然低头看着顾锦里,眼里带着兴奋与激动,道:“小鱼,我们今年就成亲好吗?” 顾锦里笑了:“你就这么着急要成亲?” 秦三郎点头:“嗯,很着急。” 他想跟她住在一起,不想跟她分开。 可顾锦里道:“这是不可能的。今年出嫁的只能是大姐,我们最早最早也得等到明年才能成亲。” 大姐跟罗武哥的年纪都大了,且两人的亲事已经拖了许久,两家大人都不可能再拖下去,定亲礼之后就会开始选日子,准备年底成亲。 所以她只能等到明年。 秦三郎听得有些失望,他也知道自己太着急了。 顾锦里抬手戳了戳他的脸,笑道:“别苦着脸了,如今都四月底了,很快就到明年了。” 且明年她十六,成亲算是勉强能接受,要她刚及笄就成亲,她接受不来啊。 她见时辰不早了,开始催促他:“赶紧回去睡吧,不然我大哥又要说了。” 顾锦安不会阻止他们来往,却也盯得很紧,要是秦三郎出来的时间长了,他会生气。 他们明天要早起回村,秦三郎也不想她睡不够,点头答应了。 不过在临走之前,他捧起她的脸儿,低头亲了她……自从求亲成功后,他就爱上了亲她的事儿,是一逮到机会就会亲她,顾锦里是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不过她也没有想过要反抗,她喜欢他亲她的感觉,每次都会让她觉得轻飘飘的,整个人像是要飘起来似的。 “又发呆了。”秦三郎笑出了声,每次亲她,她都会傻乎乎的发起呆来,可爱极了。 顾锦里怒了,推着他道:“赶紧走,再敢说我,我悔婚。” 秦三郎握住她的手,攥紧了道:“不许,答应了就是一辈子,不可以反悔。” 顾锦里:“呵,要是你对我不好,就算成亲了我也能休夫。” 秦三郎看着她,坚定又认真的道:“不会有这一天。” 他不会让自己犯错,让她有离开自己的理由。 顾锦里笑了:“行行行,不会有这一天,你赶紧走吧,每次都要我催你。” 秦三郎跟着笑起来,没有继续逗留,翻窗子离开,再转身帮她把窗子关上。 顾锦里很快就上床睡觉,而当她躺下来一会儿后,秦三郎的脚步声才响起。 她蒙着被子,小声嘀咕:“这么在意我,秦小哥你完了。” 说着自己却傻笑起来,是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其实她是很喜欢秦三郎的,会欢喜于他对自己的好。 …… 第二天一早,顾家宅子就热闹起来,而顾锦绣今天特别高兴,只因罗武带着镖局的骡车来接他们了。 罗武要当差,很早就离开府城回了县里,今天天不亮才到的,如今正在吃着顾锦绣给做的早饭。 顾锦里也想去吃,可三奶奶说:“时辰不早了,可不能误了回村的时辰,大家伙吃面饼子就好,这面饼子可是好东西,好吃得很呢。” 纯白面做的,要是搁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儿,能给你一把炒黄豆就不错了。 顾锦里知道古代赶路不易,且大家讲究吉时启程,没有工夫嫌弃,抓了面饼子就吃。 吃完后,三爷爷招呼大家:“都赶紧上车了,过了辰时再赶路就不吉利了。” 罗武带来的人已经把行礼都搬到骡车上,他们只要人上车就能走。 顾锦里他们听罢,立刻拿上一些贵重的东西上车。 祁先生也带着两个儿子来送行,一看见顾家人出来就递上厚礼,笑道:“知道你们今天要启程回村,特意来送你们一程。” 又很是遗憾的道:“原本还想着今天摆宴,宴请顾兄一家,怎知这般不凑巧,等下个月我亲自去拿货,到时候做东请你们,顾兄可要赏脸来啊。” 祁先生很有诚意的对顾大山说着。 可顾大山要赶路,没空跟祁先生多说,只笑道:“到时候再说吧,劳您来这一趟了,我们得赶路了。” 祁先生一愣,顾大山怎么说话这么直白了?他以前不是很胆小吗?跟他这样的官宦子弟说话还会害怕。如今不但不怕,还有赶他的意思,难道是顾家丫头回来跟顾大山说了什么? 祁先生很担心啊,是拽着顾大山不让走。 顾锦安在旁边看了道:“祁先生,我们家真的要赶路了,您赶紧松开啊。” 又道:“您放心好了,如今咱们两家的买卖不会有事儿。” 以后会不会黄,他可就说不准了。 祁先生听罢,这才松开顾大山的手,笑道:“是某失礼了。” 又对顾大山作揖道:“顾兄一路走好。” 祁韫跟祁赫也对着顾锦安作揖告别。 顾大山他们是不再耽搁,收下祁家的东西,跟看宅子的下人交代几句后,上了骡车,启程回村。 在他们离开府城的时候,皇上把大皇子一家、岳家、外祖家、乃至许多跟大皇子有关的官员给统统杀了的消息,也传到江淮、江南两地。 江南江淮两地是震动不休,所有人都吓得不轻,没想到皇上会这么狠,连亲儿子、亲孙子都杀。 世家豪族跟官宦之家更是人人自危,开始梳理自家可有跟大皇子旧部有关的故交? 要是有就得赶紧割袍断义,可不能被这事儿给连累了。 第1015章 府案首回乡咯 除此之外,大家也越发觉得楚皇不行,要是由着这样的暴君在位,那大家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他们很想换一个皇帝。 还有人觉得,当年西北之乱就是上天对楚皇不满的警示,已经开始让乞丐放出谣言,说些对楚皇不利的话。 可楚皇却觉得自己是真命天子,杀死大皇子一家的事儿也没有错。 他是皇帝,大皇子不仅是他的儿子,还是他的臣子,一个做臣子的想要夺他的位,他要是再不做点什么,那还算是皇帝吗? 且其他皇子渐渐大了,要是一个个的都向大皇子学,那他还怎么过安生日子?只有杀一儆百,警告其他皇子别找死,他才能安枕无忧的过下去。 古知府得到消息也是震惊得不轻,是害怕得手都抖了。 看来他决定不去京城做京官,而是想着平调去江南做知府的决定是对的。 京城是龙潭虎穴,他一个凡夫俗子,不好待啊。 又看着眼前的大理寺狱兵,突然明白了明少卿为何要尽快处斩黎大人跟老顾家。 这一切都是为了顾锦安。 明少卿在网罗人才,而他看上了顾锦安的才能,想要把他收入明家党,但他很清楚皇上的狠毒,因此早早就把黎智跟顾老太的案子给批了,还派来心腹狱兵,一来就砍了黎智跟顾老太一家,是一点也没有耽搁。 如果不赶紧砍了黎智跟老顾家,那等大皇子的事情被爆出来,以皇上的疑心跟狠毒,一定会一不做二不休,把黎家人跟顾家人全都给杀了! 然而,这不是古知府最震惊的地方,他最震惊的是,明少卿已经妖孽到这种地步,竟能预测到大皇子的下场,提前派狱兵来执行死刑。 古知府想多了,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邪乎。明少卿身在京城,又耳目众多,想要知道大皇子的一些事儿很容易,想要提前救一个人也很容易。 “古知府是想调任江南?可看好地方了?”狱兵突然问道。 古知府:“没有,只要能平调江南,某就知足了。” 先前这个狱兵曾经暗示过,明少卿会帮他调往江南,如今竟是连地方都能挑选吗? 厉害,太厉害了,可他不挑的,能去江南就成。 狱兵道:“成,我知道了。” 狱兵没说什么会助古知府一臂之力的话,可听话听音,狱兵的这句我知道了,明显就是明少卿要帮古知府的意思。 明少卿亲自帮忙跑官,古知府是高兴得不行,亲自递上一个红封,笑道:“此行辛苦了,一路顺风。” 狱兵没有跟古知府客气,收下红封,接着翻身上马,打马离开,往京城奔去。 其实狱兵早在顾老太他们行刑之后就应该走人,可他还有一个观察顾锦安的任务,因此是等顾锦安一家走了才离开。 而顾锦安没有让主子失望,确实是个很有智谋的人,他就像是天生会谋术一般,不需要什么大儒教导,就能有今天的成就。 古知府送走狱兵后,也开始清理自家跟其他官员的关系,要是对方跟大皇子一派走得太近,那他就得跟对方断绝关系。 …… 府城离田福县有些路程,顾锦里他们是在第三天上午才回到田福县。 “诶,爹,爹,看着像是罗家镖局的骡车!”何大仓站在牛车上,远远就看见一队骡车往县衙这边驶来,立刻兴奋的大叫着:“瞧着应该是安哥儿他们回来了。” 何村长一听这话,那还得了,是一拐杖打在何大仓的腿上,怒道:“赶紧把老子拉上去看看啊。” 喊个屁,就知道自己喊,不知道他等今天等多久了?还在这里浪费他的工夫。 “诶诶,爹您慢点,儿子这就拉您上来。”何大仓急忙把何村长给拉上牛车,又怕他年纪大了站不稳,是一直扶着他,还给他指地方,道:“哪里,就是哪里,在徐家铺子那条街上,爹看见了吗?” 前面,徐家铺子的街上,一队骡车正往这边驶来,虽然只有不到十辆骡车,可在这县城里也算得上是浩浩荡荡。 “诶,看见了看见了,真是罗家镖局的骡车。听说是罗家小子去接的人,那铁定没错了。”何村长是兴奋得不行,盼了这么久终于给盼回来了。 梁河村的人也来了,听到这话是激动得不行,问道:“何村长,咱们的府案首真回来了?” 何村长傲娇了,不想搭理梁河村的人,什么叫做咱们的府案首回来了?明明是他们大丰村的府案首,跟梁河村有啥关系? 不过,两村毕竟离得近,他又是府案首的村长,在外不能失礼,得有个风范,因此淡淡笑道:“嗯,我们大丰村的府案首老爷回来了。” 这话说得带刺,把梁河村的人刺得不轻。 何村长却很高兴啊,立刻让何大仓敲锣:“快敲锣喊话,告诉大家伙,咱们大丰村的府案首回乡了!” “诶。”何大仓立刻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铜锣,铛铛铛的敲起来:“大丰村府案首顾锦安回乡咯!大丰村府案首顾锦安回乡咯!” 是喊得嗓子都快破音了,把街上的人全都招了过来看热闹。 何金生跟何银生正在县衙里跟书吏们说话,听到这阵喊声,立刻红了脸,跟书吏们告罪后,跑了出来,对自家老爹道:“爹,您别敲了,这里可是县衙大门,您这个敲法,大家都得来看热闹。” 何银生也道:“爷,您这动静闹得太大了,这样不太好吧。” 何村长怒了:“不好什么不好?要的就是大家都来看热闹。府案首啊,田福县还从来没有出过府案首,好不容易出了一个,还是出在咱们村,能不好好宣扬宣扬吗?” 要是他们村不宣扬,万一被别的村子给认了去咋办? 又说何金生:“你还愣着做啥?还不赶紧跑去迎安哥儿?你们可是同村兄弟,以后是要相互扶持的,你害羞个什么劲?赶紧给我去迎府案首!” 何村长是很得意自家孙子能考上童生的,可自家孙子这个童生跟顾锦安比起来,那是差远了。 一个是吊车尾刚考上,一个可是击败了整个府城的童生,考上了府案首的,你这个考得差的自然得去迎接考得好的。 第1016章 徐家小姐 何金生倒是没有生气,他从来没有瞧不起顾锦安,相反的,接触的这几年里,他很佩服顾锦安,他能考上童生,也有顾锦安的功劳。 不过,他还是交代何大仓:“爹,先别敲了,顾家的两个姐妹还在车队里,还是太多人过来看热闹,不太好。” 何村长道:“这有啥?小鱼丫头一天天的在村里乱窜,她还能怕羞?” 顾锦里太彪了,就算长得再漂亮,村里人都没把她当成姑娘来看过,都把她当成女恶霸,看见她是能躲就躲。 “你别磨叽了,赶紧去迎安哥儿,再磨叽下去,安哥儿他们的车队都到衙门口了,你还迎个屁!”何村长是催促着道,很是有些嫌弃何金生的磨叽。 说完,看见旁边的何银生,是一拐杖打在何银生的腿上,骂道:“你也去,你个没用的东西,连个县试都没过,还不赶紧去蹭蹭府案首的福气!” 何银生被骂,赶忙拉着自家堂哥跑了。 何村长见了又骂了:“慢着点,你们就不能那啥雅气一点?” 瞧瞧人家安哥儿,走个路都是贵气逼人的,可他家这几个小子怎么走路像杨柳,跑起来像是鸭子? 诶,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咱们田福县的府案首回来了?!” 街上的百姓们听到何大仓的喊话,是激动得不行,纷纷跑出来看热闹,看见罗家镖局的骡车后,是纷纷往骡车奔去。 一时间,偌大的街道就这么给堵住了。 徐老爷子坐在自家的铺子里冷笑出声,大丰村的那个村长就是个傻子,是想出名想疯了吧,府案首还没到村呢就在县衙大门口喊,这回好了吧,把人给送到他们徐家铺子里来了。 徐老爷子立刻吩咐带来的护院:“去,把那些看热闹的人都给拦住,别让他们靠近顾家人。” 又招呼着自家二儿子跟二儿媳妇:“明哥儿、老二、老二媳妇跟我来,去把顾家人迎进铺子来。” “诶。”徐二跟徐二媳妇应着,跟着徐老爷子起身,要出铺子迎接顾家人。 徐昭明觉得有点太兴师动众了,拽着自家爷爷道:“爷爷,孙儿跟顾兄相熟,由孙儿去迎就成了,您老跟二叔二婶歇着,很不必亲自去接人。” 其实徐昭明想说的是,让二叔二婶赶紧带着几房的姐妹回去,这带着几房姐妹等在铺子里,再把顾家人给迎进来,怎么看怎么觉得是有目的。 诶,没错,徐老爷子就是有目的的。 他是看上了顾锦安,听说顾锦安不但考上了府案首,还得了知府大人的青眼,未来定是前途无量,这样的好后生,他徐家可不能错过咯,要是把这么好的后生给放跑了,他就不姓徐! 别跟他说什么这样带着孙女来接人太难看的,难看什么?这不是有家里长辈陪着吗?怎么就难看了? 他要是不这么做,你就等着吧,顾锦安不说回村,是一进衙门面见郑县令,那衙门里的人就要来跟他明说婚事。 别人都敢明着说了,还不许他倚老卖老的暗示一下? “明哥儿你要是脸皮薄就跟着,不用说啥话就成,有爷爷在。”徐老爷子说着,是大跨步的离开铺子。 而铺子外,徐家掌柜已经带着护院把来看热闹的百姓给拦住:“诸位乡亲父老,你们先让让,别堵着路,让府案首老爷先过去。” 让什么让?好不容易抢到一个看热闹的好位置,能让出来?做梦! 看热闹的百姓非但不让,还越挤越往里。 顾锦里是郁闷了,村长啊,您老人家到底想干啥?用得着敲锣打鼓的在县城里喊话吗?如今他们被堵住了啊。 秦三郎骑着马过来,敲敲车厢,道:“大山婶子、小鱼,你们莫怕,有我们挡着,不会出事儿。” 顾锦里道:“我们没事,你放心着,人太多了,你们要是赶不走就直接洒钱吧。” 顾锦安是田福县出的第一个府案首,回乡引起轰动是肯定了,顾锦里也料到了这种情况,是快到田福县的时候,让二庆去换了三个箩筐的铜钱。如今只要一撒,定能把这些看热闹的人引开。 秦三郎道:“嗯,要是情况不好,就会洒钱遁走。” 崔氏也没想到会惊动这么多人,是吓得不轻,听到秦三郎的话,总算是放心下来,道:“三郎,你们小心着点,莫要被人给挤倒了。” 秦三郎应道:“您放心,我们不会有事儿。” 说着手中的鞭子是一挥,啪一声,打在旁边铺子的墙上,好家伙,是把人家一块墙角都给打了下来。 这动静不小,那些想要挤过来看热闹的百姓全都给震住了。 秦三郎是司兵所的百户,有时候也会在县城里走动,在场是有些人认得他的,看见他吓得连他的绰号都喊出来了:“不好,司兵所的秦阎王来了!” 这话还挺有效果,吓唬了不少人,那些围住车队的人是呼啦啦的往后退去。 顾锦里:“……” 你们是什么意思?我家秦小哥明明温柔可爱,你们有必要吓成这样吗?! 罗武也亮出班头牌子,冲着围堵的人喊道:“我是县衙罗班头,府案首回乡要面见县令大人,全都让开,敢误了府案首面见县令大人的时辰,重大三十大板!” 大家都是平头老百姓,最怕的就是进衙门挨打,听到要被打三十大板,是急忙退开。 三十大板啊,要是下手重的都能把人给打死,他们就是想看个热闹,可不想死。 徐老爷子见大家伙让开了,暗道一声不好,是急忙带着二儿跟二儿媳妇,对着骡车道:“可是顾案首的家人?老夫是县城徐家的,家中孙子昭明跟顾案首是好友,得知你们回来了,这里又堵得慌,不如先从角门到我家铺子里去避避。” 说着是踢了徐昭明一脚,让他说话。 徐昭明只好不情不愿的道:“顾兄,是我。” 犹豫了一会儿,才道:“这里人太多了,你们家又有女眷在,不如先跟着我二婶进铺子里避一避吧?” 顾锦安听到他的声音,掀起车帘,看看徐昭明,又看看四周的人,再想着自己还要去衙门里面见县令大人,便点头笑道:“徐兄来的正是时候,有劳了。” 这是答应进徐家铺子的意思。 第1017章 一群土老帽 徐老爷子很是高兴,忙道:“老二、老二媳妇,还不赶紧带着护院开路,请客人们进铺子。” 徐二夫妻来之前就得了徐老爷子的吩咐,听到这话,徐二立刻带着下人开路。 徐二媳妇则是让婆子们打伞,用伞组成一道屏障,挡住顾家女眷的样貌后,再带着丫鬟们来到骡车前,笑道:“顾家三婆、顾家嫂子,我是徐家二房的,奉我家公爹之命来请诸位下车。快下来吧,我带你们进铺子避一避。” 又笑道:“铺子里已经清过一遍了,不会有下人冲撞姑娘们。” 徐二媳妇是个开口就见三分笑的人,很会交际。没办法,这世人重视嫡长,老人家又爱幺儿,他们二房是夹在中间,啥也没占上,想要在府里过得好,就得练就八面玲珑的本事。 且这回她家女儿也来了,公爹说了,徐家适龄的孙女们,不拘是谁,只要被顾家看上提亲了的,都能得到丰厚的嫁妆,到时候分家还能多分到一成家产。 这一成家产对于大房可能没啥,但对二房来说,可是能让子孙后代再富贵一代的。 而顾家也不错,除了顾锦安前途无量以外,家里还有豆腐、调味香料、牙刷的营生。徐二媳妇知道那调味香料可是能赚大钱的,还是一门能传给子孙后代的营生,单是这门营生,顾锦安这个女婿就要得。 崔氏跟三奶奶还没说话,陈氏就兴奋得不行,第一个下了骡车,颠颠地跑过来握住徐二媳妇的手,像是见了失散多年的姐妹般道:“哟,这就是徐二嫂子吧,瞧这模样,不但漂亮,身上的精气神还好,一看就跟我们乡下妇人不同,是个有大福气的。” 模样长得不错,女儿一定不丑,那就先巴结着,要是徐家长房的姑娘更好,那就给兴哥儿说徐家长房的女儿做媳妇。 陈氏为了给顾德兴娶媳妇也是拼了,从府城看到县城,都看了上百家姑娘了,可惜在府城打听到的姑娘都傲气,人家看不起他们乡下人。 不过徐家上赶子来巴结他们,陈氏想,一定是有意要结亲,那她还客气个啥?挑就是了! 诶,你别胡思乱想啊,徐家是对顾锦安有意,可不是对你家顾德兴有意。 徐二媳妇愣住了,这位是……哦,对了,看这自来熟又大嗓门的模样应该是顾大贵家的,叫陈氏的。 既然是顾锦安的族亲,徐二媳妇也不好嫌弃,只能笑着道:“顾家弟妹过誉了。” 陈氏:“不过誉不过誉,咋就过誉了,我说的可是大实话,从来不骗人的。” 顾锦里差点没笑死,你不骗人?别扯了,一天不说谎你都难受。 徐二媳妇也有点受不了陈氏的热情,赶忙道:“顾家弟妹,这里人太多了,堵得慌,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言罢,立刻招呼丫鬟:“赶紧把顾家夫人扶进去。” 顾家夫人? 陈氏是美得不行,她这就成夫人了? 陈氏激动了,见丫鬟扶着她不说,身后还有婆子打伞,只是那伞打得太低,她看不下去,一把夺过来道:“这伞应该这么打才对,打那么低,你给地挡雨呢?” 可这伞根本不是用来挡雨挡风的,而是用来挡住女眷样貌,不让人窥探的。 徐家下人们愣了一会儿,都被陈氏的话惊呆了,好在徐家规矩不错,不敢多说什么,由着陈氏撑着伞走了。 其他婆子则是继续用伞挡住外人的目光,把顾家女眷请进铺子里。 是着实忙活了一通后,顾锦里她们才来到铺子内的一间厢房里。 厢房里可就热闹了,坐着徐家大大小小五个姑娘,年纪最大的是二房的徐钟,年纪最小的是三房的徐雅。 陈氏一看见这么多姑娘,眼睛都亮了,这个看看,那个瞧瞧,眼睛都挑花了,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道:“哟,瞧这些姑娘水灵的,你们都叫啥名啊,多大了,可定亲了?” 这个得问清楚,要是定亲了就算了。 徐家大房的徐灵看见陈氏,很是恶心,实在不明白爷爷是怎么想的,竟然要拿她去配这乡下人家。 瞧瞧这一群都是什么人?一个个跟土老帽进城似的,看人的眼里都冒着绿光,这是没见过大家闺秀吧? 她对顾家人是没有好脸色的,坐着不动,当做没听见。 徐二媳妇见状皱眉,声音有些严厉的道:“你们顾家三奶奶带着顾家几位婶娘来了,还不赶紧起身行礼。” 徐钟听到自家亲娘的话,率先起身行礼:“顾家三奶奶、顾家婶娘们好,给顾家三奶奶、顾家婶娘们行礼了。晚辈是徐家二房的徐钟,这是我妹妹徐秀,这位是大房的徐灵妹妹,这是三房的徐毓、徐雅妹妹。” 徐家孙女们的名字是按照钟流毓秀雅起的,身为老大的徐钟比较吃亏,不过其他四个姐妹的名字却很好听。 徐二媳妇也知道自家女儿这个名字不好听,急忙笑道:“我家大女儿有个小名,叫玲珑,起的是钟玉玲珑的意思,你们叫她玲珑就好了。” 又看向徐家孙女们,道:“快起来给你们顾家三奶奶、顾家婶娘们行礼问安。” 徐家其他孙女们听罢起身,给顾家人行礼问好。 徐灵虽然起身了,可行礼很是敷衍。 徐二媳妇见了,心下冷笑,你就瞧不起顾家吧,真以为江南的世家豪族是那么好嫁的? 那世家豪族能看得上徐家? 徐家在那些世家豪族眼里就是泥腿子,甚至连泥腿子都不如,别人骂他们徐家是贱商呢。可徐灵的眼睛被蒙住了,只想往那世家豪族里钻。 徐二媳妇虽然不满徐灵的失礼,却没有呵斥她,只当她不存在,要是顾家看不上徐灵,那她家徐钟跟徐秀的机会就能大一些。 府案首啊,那可是妥妥的秀才公,听明哥儿说,以顾锦安的本事,想要考上举人都很容易,那就是举人老爷了。 徐二媳妇不贪心,只要未来女婿是个举人,家里有能传家的营生就成了。 顾锦里她们也看出徐灵瞧不起她们,可她们会在乎这个?是根本没把徐灵放在眼里,你乐意端着就端着吧,我们坐我们的。 第1018章 滚出我家铺子 徐二媳妇不想得罪顾家人,是立刻让丫鬟们端来茶水点心,还特意端了五盅燕窝来,分别给了三奶奶、崔氏、楚氏、顾大丫、陈氏这五个女性长辈。 徐二媳妇笑道:“知道你们舟车劳顿,刚好我们点了几盅燕窝,你们先吃着,恢复恢复元气,莫要跟我们客气。” 徐家这个铺子是卖布料的,要是说铺子里刚好炖了燕窝那就离谱了,因此徐二媳妇是找了这个说辞,算是把特地准备的燕窝给圆了过去。 至于顾锦里她们,可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毕竟燕窝挺贵的,她们人又多,徐家想要大方也不行。 三奶奶她们很是吃惊,这,这可是燕窝啊,徐家竟然用燕窝来招待她们。 “这太贵重了,徐二夫人还是留着自家吃吧。”三奶奶没吃过这样贵重的东西,是根本不敢下口,急忙推辞了。 徐二媳妇笑道:“顾家三婆,这燕窝都端上来了,哪里有再端下去的道理。再说了,这些燕窝也不是特地为你们准备的,是我带着家里的几个丫头来铺子里挑选布料,铺子掌柜去福泰楼买的,你们安心吃着。” 陈氏早就流口水了,听到这话是立马端起一盅燕窝,笑哈哈的道:“是啊三伯娘,您老就别客气了,这可是徐二嫂子的一片心意,您老要是再不吃,这燕窝就凉了啊。” 说完是吸溜吸溜几口,喝下半盅燕窝。 徐二媳妇见状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笑了笑。 她是一直在县城生活的,家里男人还管着徐家的庶务,因此他们夫妻接触过不少农人,对于陈氏这样的农家妇人,他们夫妻见过不少,因此接受起来不会太难。 可徐灵不一样,徐家大房是多年前就去江南经营铺子,徐灵是有大半的时间都在江南过日子,见到的都是江南富贵人家的风范,看见陈氏吃燕窝的样子,简直堪比猪吃泔水,是受不了,讽刺一句:“呵,顾家婶娘这次燕窝的声音可真大,都比得上我们家庄子里养着的黑花了。” 陈氏听罢,闻徐灵:“黑花是谁?” 徐二媳妇吓得不轻,忙道:“顾家弟妹,你尝尝这种点心,是福泰楼新出的六色福禄糕,很是好吃。” 说着立马让丫鬟把一盘糕点端去给陈氏,阻断她的问话。 要是让陈氏知道黑花是一头老母猪,那顾家人非得立刻气走不可。 陈氏是个精明的,也知道有些话不能继续问,是就坡下驴,拿起糕点来吃了,边吃边看着徐灵问:“你是徐家大房的姑娘,徐昭明是你哥哥吧,你哥跟我家侄儿可是好兄弟呢。你知道我家侄儿吗?叫顾德兴的,这名字还是他姥爷给起的,说是德高兴旺的意思。” 陈氏虽然觉得徐灵娇气,还有点刁蛮,但陈氏不怕啊,刁蛮怕什么?娶回家她收拾几顿就好了,因此陈氏还是看上了徐灵,想要把她说给顾德兴做媳妇。 原因无他,只因世人重视嫡长房,分家厉害是嫡长房占得多,而徐灵还有个哥哥徐昭明,那小子肯定也是能考上秀才的,陈氏想着,要是顾德兴娶了徐灵,不但能有个有钱岳家,还能有个有本事的大舅子,当真是赚到了。 陈氏打定主意后,是继续夸着顾德兴,连顾德兴出生的时候,老家山上飞出什么祥鸟的谎话都给扯出来了。 三奶奶急忙打断她:“你胡说个啥,这等祥瑞之事是能胡诌的?” 说话没个把门的,什么都能吹,也不怕冒犯了老天爷。 陈氏是不以为然,一手端着燕窝盅,一手拿着块糕点,笑呵呵的问徐灵:“灵姐儿,你说亲没有?要是没说亲,婶子这里倒是有一门好亲要说给你。” 徐灵是惊呆了,她知道乡下农妇粗鄙,可从来没有想过能粗鄙到这种程度,竟是当众就给她说起媒来。 这个陈氏媒婆吗? 她怎么连一点礼数都没有! 陈氏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在乡下,都是两家大人聊着聊着就会说到两家孩子的亲事,然后开始介绍起来。 要是觉得行,那就约个时间去相看,要是相看得可以,那就开始请媒婆走过场说亲,那亲事就定下来了,把婚事一办,来年就能抱上个大胖小子。 陈氏嫌弃徐灵愣住了,是再次问道:“灵姐儿,你发啥呆啊,婶子问你话呢?你要是没定亲,那你觉得婶子家的……”侄儿怎么样? 这话还没说出来,徐灵就疯了,是立刻站起身,指着陈氏道:“住口,你给我住口!谁要嫁到你家里去?你们是什么人家,我家是什么人家?我大哥将来是要当官的,我就是官家小姐,自是要配给那世家豪族或者高官勋贵之家的,你们那泥巴糊起来的门,我死也不会进!” 又开始赶人:“滚,你们给我滚,滚出我家的铺子!” 说完还呜呜呜的哭起来,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 徐灵这番话说出来,屋子里就是一静,三奶奶跟崔氏他们是尴尬得不行,陈氏也懵了,没想到这大家闺秀说话这么直白,竟是当众赶人。 徐二媳妇也是震惊得不轻,她知道徐灵瞧不上顾家,今天很不乐意来,可没想到她会失控,当场说出这样无法挽回的话来。 今天这事儿公爹可是说了,一定要成,如今不成不说,还把顾家人给得罪了。 徐二媳妇是差点哭出来,真想把徐灵给拉过来打几个耳光,你看不上顾家就看不上,可我们二房不嫌弃啊,现在好了,把顾家人都得罪了。 “住口,你个不懂事的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徐二媳妇立刻大骂徐灵,又对着丫鬟道:“还不快把你们家小姐扶去洗脸,在客人面前哭哭啼啼的算怎么回事?” 丫鬟们也吓坏了,是急忙把徐灵扶走。 徐灵也是个厉害的,走之前还回头喊上一句:“我死也不会嫁进农门,你们就死心吧!” 陈氏本来就是个暴脾气,听到这话也不忍了,是朝着徐灵吼道:“放心,你这样刁蛮不识礼数的姑娘,我们家不敢高攀,我们兴哥儿就是打光棍也不会娶你的!” 徐灵听到这话,是气得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丫鬟们急得不行,一阵叫唤:“二小姐,二小姐您醒醒啊。” 第1019章 说亲事 徐二媳妇是头疼不已,见这里乱糟糟的,急忙对自己的管事娘子道:“快去看看灵姐儿,把她送回家去,再请大夫看看。” 虽然徐灵把事情给搞砸了,可毕竟是大房的姑娘,又有个准秀才的哥哥,他们二房得罪不起。 三奶奶也呵斥陈氏:“行了,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跟个姑娘计较,赶紧闭嘴吧,别添乱了。” 厢房里是一通忙乱,等徐灵走后,屋子里是静的可怕。 徐二媳妇干笑道:“顾家三婆,大山嫂子,孩子不懂事儿,你们别介意。” 你们看不上徐灵没事,可跟家徐钟、徐秀没关系啊,我家两个闺女还是很不错的。 可出了这样的事儿,顾锦里他们也不好多待。 顾锦里对崔氏道:“娘,接我们的人来了,在铺子后门的小巷等着,咱们走吧。” 秦三郎自打看见前后路被堵住后,就在想法子,如今已经另外派了骡车来,等在徐家铺子的后巷里,二庆刚刚已经过来告诉她了。 崔氏听得一喜,赶忙对徐二媳妇道:“徐二夫人,家里孩子派了骡车来接我们了,我们就不多留了,这就告辞了。” 又觉得这样说话太干巴巴,且徐二夫人也没有错,又道:“还请您派人把我们送到铺子后门去,骡车在哪里等着呢。” 徐二媳妇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可事情已经出来,要是强行把顾家人留下来只会适得其反,只能赔笑道:“既是有人来接了,那我就送送嫂子们。” 又给崔氏道歉:“今天的事儿实在对不住了,灵姐儿不是有心的,就是脾气有些急,说了些胡话,嫂子不要跟她计较。” 又看向徐钟徐秀她们,道:“你们几个,赶紧带着你们顾家姐妹们去后门,她们不知道路,你们做主人的得带着点。” 是暗示徐钟她们好好跟顾锦里她们处,把关系处好了,别让看好的婚事给黄了。 “诶。”徐钟急忙起身,跟余下的姐妹们带着顾锦里她们出来厢房,向着铺子后门走去。 徐家的铺子是前铺后宅,占地不小,徐二媳妇带着她们来到后宅,再把她们带到后门,让下人打开后门,亲自把她们送了出去。 “小鱼、绣姐儿!”罗慧娘看见她们,是高兴得奔了过来,抓着顾锦里跟顾锦绣的手道:“你们怎么才回来,我可是想死你们了。你们是不知道,我在家里有多无聊啊,都没人陪我玩。” 一段时间没见,罗慧娘又长高了一些,不过脸蛋还是圆圆的,很是可爱。 顾锦里瞅瞅她,笑道:“说谎吧,镖局里有那么多镖师家的姑娘给你练手,你是乐不思蜀了吧,哪里会无聊?” 罗慧娘听了嘿嘿笑道:“是有不少人给我练手不假,可我想你们了,你们不在,我心里不好受。” 说着,是抱着顾锦里,又抱抱顾锦绣,最后又回到顾锦里身上,像是八爪鱼似的,巴着顾锦里不放。 顾锦里笑了,捏捏她的圆脸蛋,道:“我们也想你了,快起来吧,咱们先回镖局。” 罗慧娘听罢,是立刻起身,对顾锦里和顾锦绣道:“小鱼、绣姐儿,镖局里来了一批新人,一个个的可是本事得不行,全是三郎找来的人,等会儿带你们去看看,让他们给你们露两手瞧瞧。” 秦三郎需要一个能走南闯北的镖局,因此他在罗家镖局投了份子,知道罗家镖局根基浅,还把自己手底下的一批人送去镖局镇场子。 罗慧娘又道:“镖局这两个月的生意又好了不少,我私房钱都变多了。” 说着是拿出自己的钱袋子,打开给顾锦里、顾锦绣看。 顾锦里笑了:“行了,知道你私房钱多,赶紧收起来,先回镖局再说。” 顾锦绣也道:“如今还在外面,财不露白,收起来。” 罗慧娘听罢,赶忙把钱袋子收起来放的好:“我是看见你们太高兴了,你们不在的时候我不这样的。” 她们三人在说着悄悄话,徐二媳妇那边还在向三奶奶她们道歉。 三奶奶道:“孩子脾气大点而已,没啥,我们不会放在心上。说来也是大贵媳妇说话没个把门的,把姑娘给激到了。” 陈氏有些不服气,可三奶奶瞪着她,她不敢说话。 徐二媳妇还是不放心,又试探着问道:“今天太匆忙了,改天府里摆宴,诸位带着几位姑娘来府上赴宴如何?” 崔氏想了想,道:“最近事情太多,家里两个姑娘要办定亲宴,安哥儿还要准备院试,怕是抽不出时间来。” 徐二媳妇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恭喜道:“嫂子家的两个姑娘要定亲了,那真是恭喜了,日子定在哪天?到时候我们可是要上门恭贺的。” 崔氏倒是没有拒绝,笑道:“徐二夫人放心,等定下日子,一定给您家送张请柬。” 徐二媳妇要的就是这句话,有了这句话,那两家就是没有撕破脸。 她是立刻轻松了下来,道:“那我就不耽误嫂子了,嫂子们慢走。” 徐二媳妇是带着徐钟她们,把顾锦里她们送出巷子后,这才折返回去。 而铺子里,顾锦安已经知道崔氏这边发生的事儿,但顾锦安没有闹出来,只对顾大山道:“爹,娘她们已经被慧娘给接去镖局了,您放心着。等会儿我们要去衙门见县令,您想在这里坐坐也成。” 至于婚事的事儿,顾锦安是早就跟家里人说过的,没有考上举人不议亲,因此顾大山两口子是不敢胡乱把婚事应承下来的。 顾大山点头,道:“诶,爹知道了。” 顾锦安得知顾锦里她们安全离开后,没有多待,起身对徐老爷子道:“徐家爷爷,安哥儿刚刚回乡,理应先去拜见县令大人,得先告辞了。” 徐老爷子忙道:“拜见县令大人是大事儿,你们先去,让你爹他们在这里坐坐就成。” 他还想跟顾大山说说顾锦安的婚事呢。 只要顾大山答应了,那顾锦安就是他徐家的东床快婿! 又指着徐昭明道:“让明哥儿陪着你一起去。” 顾锦安笑着点头:“多谢徐家爷爷。” 又对着徐昭明道:“徐兄,有劳了。” 第1020章 全都回绝 徐昭明早就尴尬得不行,听到这话像是得到大赦般,急忙起身道:“顾兄言重了,你们跟我来,我给你们带路。” 是带着顾锦安、顾德兴、戚康明,还有程哥儿离开。 顾庆粮跟顾庆田没有考上,在顾老太被砍头后,他们就陪着自家奶奶、戚康夫妻、戚盘子、戚康乐先回来了,如今是没在这里。 徐老爷子见徐昭明说话这么客气,皱了皱老眉,想要说两句,可见他们已经走远了,只好作罢。 徐昭明没有走正门,是带着顾锦安他们走的铺子后门。 一出后门,徐昭明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对顾锦安道:“安哥儿,你别介意,我爷爷他就是……” 看上你了,想要招你做孙女婿。 又有些愧疚的道:“这事儿怪我,要是我能拒绝爷爷,也不会有今天的事儿。” 徐昭明总觉得,这种靠着交情把人诓进铺子里,让人家亲娘相看自家姐妹的事儿,很是不地道。 顾锦安笑道:“你不必愧疚,再怎么说你家今天也帮了我们大忙,不然我们还得被困在大街上。” 又道:“至于其他的事儿,你放心好了,有我爹在,不会有事儿。” 你爹? 徐昭明想起顾大山那烂好人的名声,很是怀疑顾大山能不能扛得住他爷爷的攻势? 顾锦安知道徐昭明的担心,却没有多说,是笑道:“咱们走吧,我回来得最晚,得赶紧去见郑县令,不然不太好。” 他身为府案首,理应第一个回来拜见郑县令,可因着老顾家的事儿,已经耽搁许久,成了最后回来的那一个。要是再不赶紧去见郑县令,当真有瞧不起郑县令的意思了。 郑县令也一直在等着顾锦安,他能考上府案首,郑县令是最高兴的。要是再拿下院案首,那就是小三元,整个江淮都排得上号啊。 “顾锦安来了没有?”郑县令问着跟自己同姓的郑师爷。 郑师爷见郑县令一副等不及的模样,笑道:“应该快来了。顾锦安做事很有分寸,不会让大人久等的,就是何村长这一闹腾,被堵住了。” 不然早就来了,衙役可是说了,罗家镖局的骡车是直奔着县衙来的。 说起何村长,郑县令有点咬牙:“这老头也太不会办事了,还敲锣打鼓的,把人都给堵住了。” 郑师爷道:“田福县的第一个府案首,何村长觉得他们村是冒青烟了,想要好好给村子扬名也是人之常情。” 郑县令听罢,这才没说什么。 两人正说话间,罗武就敲门进来了:“大人、郑师爷,顾锦安到了。” 罗武是请了假去接人的,郑县令知道他跟顾家的关系,没有为难,很快就给了他假,如今看见他还在假中就跑来干活,很是欣慰:“请进来吧。” 郑师爷笑了,先前那么着急,这人来了反而端起来了。 “是。”罗武应着,很快就把顾锦安他们带了进来。 何金生跟何银生两兄弟也跟着来了,算是在郑县令面前刷个脸熟。 顾锦安他们一看见郑县令就跪下:“田福县学子顾锦安、戚康明、顾德兴、拜见县令大人,我们幸不辱命,考取童生。” 郑县令是官,顾锦安他们还不是秀才,因此跪县令大人,倒是在大楚刑律之内。 郑县令赶忙过来扶起他们:“赶紧起来,你们已经是童生,等六月院试过了就是秀才,无须再跪本官。” 说起六月院试,又交代道:“你们回来得晚了,可得抓紧时间读书,不要误了六月院试。” 顾锦安虽然很稳,可院试没过之前,郑县令都怕他伤仲永。 顾锦安应道:“是,学生定会收心,好好念书,考过院试。” 郑县令很是满意的点头,又看向不怎么说话的戚康明,夸道:“你考得也不错,只要不掉以轻心,院试定是能过的。” 这回的府试,他们田福县可是大大的出了一把风头,考上童生的人数是最多不说,连府案首跟第三名都是田福县的。 府试放榜没几天,他就收到知府大人的嘉奖,以及河安府其他七位县令酸溜溜的来信。 戚康明笑了笑,对着郑县令作揖:“县令大人过誉了,学生定会一举考过院试,不让县令大人失望。” “好,有志气。”郑县令很高兴,又看向旁边有些紧张的顾德兴,拍拍他的肩膀道:“顾德兴,你也考得极好,放宽心些,只要专心念书,不出差错,很有希望能过院试。” 顾锦安跟戚康明两人很有才名,能考到好成绩是一定的,但顾德兴却是让郑县令意外了一把,没想到他府试能考上第十二名。 八县学子竞争,以他的学问,能考到这个名次,当真不容易了。 顾德兴没想到郑县令会夸他,是激动紧张得不行,说话都结巴了:“县,县令大人过,过誉了。” 郑县令见顾德兴这么紧张,是笑出声来:“别紧张,坐吧,咱们说说话。” 可顾德兴手脚都僵硬了,这可是他这辈子最出息的时刻。 程哥儿笑了,拉着他的手道:“德兴哥快坐吧,郑叔最是亲和,不用害怕的。” 程哥儿跟郑清一块念书,郑县令很是喜欢他,闻言笑道:“程哥儿说得对,你们很不必害怕本官,再过几年,咱们或许会成为同僚。” “学生不敢!”顾德兴是脱口而出,脑子都有些晕乎乎了。 郑县令见他太紧张了,没有再说什么,只逗着程哥儿玩,又跟顾锦安他们说了一些话后,话锋一转,突然看向顾锦安,提醒一句:“你是府案首,这次回乡定有不少媒人登门,你不必着急,只要考上秀才,自有好亲事上门。” 郑家看上了顾锦安,想要把旁支女儿配给他。 没错,是旁支女,不是嫡支贵女。 顾锦安虽然很有出息,可出身太差了,郑家是世家豪族,嫡支贵女都是配给世家子或者高官勋贵子弟的,能给顾锦安的,只是旁支女。 可即使是旁支女,对于别人来说也是求不来的事儿。 不过顾锦安却委婉的回绝了:“大人放心,学生曾经立誓,没有考上举人之前,绝不议亲。家中父母也是同意了的,这两年都不会给学生相看人家。” 顾锦安拒绝得很是巧妙,因此郑县令听罢,只是愣了愣,道一句:“很有志气。” 以顾锦安的本事,想要考上举人并不难,郑家旁支女众多,等他考上举人后,找个适龄的旁支女配给他,不是难事儿。 第1021章 提醒 郑县令没有勉强,稍微提醒顾锦安后,就把这事儿放下了。 他知道顾锦安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就不可能会放弃一个强大的妻族,且能娶到郑家女,对于顾锦安来说,当真是走了大运了。 顾锦安倒是不觉得这是走运,强大的妻族虽然难得,可他更想要一个情投意合的媳妇,只有未来的媳妇跟自己相处得宜,日子才能好过。 相敬如宾什么的,他觉得那根本就不是夫妻,应该像罗武哥跟大姐、三郎跟小鱼那样,彼此的眼里有着情意,这样才能结为夫妻。 郑县令看向程哥儿,道:“程哥儿一路过来定是饿了,跟着何家二郎去吃点东西,等会儿你大哥再去接你。” 程哥儿的年纪虽小,却是个聪明的,郑县令把话说到这份上,他是笑着点头:“嗯,程哥儿的肚子正饿着点。” 说着去牵何银生的手,道:“银生哥,你对衙门熟,带我去吃点东西吧。” 何银生也不是蠢货,听罢点头,应了一声好,带着程哥儿离开了。 他们走后,屋子里只剩下要参加院试的人。 郑县令对他们说起另一桩事儿:“院试跟府试不同,京城会派监考大人下来,试题也是来自京城,至于试题会往那一方面出,谁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顾锦安几人,问了他们一个问题:“你们可知道何为忠君?何为结党营私?对立储有何看法?”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被吓到了。 县令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会问他们这样的问题?这是他们身为童生应该回答的吗? 郑县令道:“你们不必多想,老实回答就好。” 顾锦安道:“可为君上死者为忠君;臣民理应至纯,心向君上,结党营私者,可视为对君上之背叛;立储亦然,君上乃是天子,天子赐予的才是你的,若是天子不赐予,那就应该做好为人臣、为人子的本分,不该去妄想其他。” 这样的回答,可以说是中规中矩,甚至可以说是在拍马屁。可郑县令听罢,却是满意的点头,对着其他几人道:“记住顾锦安说得话,若是……” 郑县令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把话说完,这话可能会涉及到院试考题,是万万说不得的,只能这么提点他们。 郑县令会特意说这番话,是因着他已经收到京城来信,得知皇上残杀大皇子一家,连亲孙子都没有留的事儿。 这事儿很大,皇上很是在意,生怕自己的儿子长大了要来抢走自己的皇位,也害怕底下的臣子想要从龙之功,开始结党营私,帮着自己的儿子来谋夺自己的皇位。 郑大人说,以皇上的脾气,今科院试的试题很可能会出在这方,而皇上要的答应,已经是人尽皆知。 戚康明几人急忙起身,道:“学生定会谨记。” 郑县令听罢,满意的点点头,心里的一口大石总算是落下了,又笑着问顾锦安:“你家打算摆几天流水席?” 十里八乡的百姓都等着要见他这个府案首了,何村长更是早就摩拳擦掌,等着他家摆流水席,好给大丰村扬名。 可顾锦安却道:“学生家里并不打算摆流水席。” 又解释道:“一是学生回来为晚了,要准备院试,实在是没工夫折腾这些。二是想等着考上秀才后,再一起办。” 说完,一双眼睛还恳求般看着郑县令。 郑县令懂了,顾锦安这是怕麻烦呢,是哈哈笑道:“成,这样也不错。” 又跟顾锦安他们说了几句话后,就让他们离开了。 不过临走前,交代何金生一句:“把你爷爷叫来,本官要见他。” …… “啥?金生你说啥?县令大人要见我?”何村长是激动得手都抖了,县令大人要见他啊:“冒青烟了,咱们大丰村真的冒青烟了啊。” 何村长是做梦也没有想到,郑县令会单独见自己,这样的喜事,足够他回去拜一次老天爷了。 旁边梁河村的人听罢,也是震惊得不行,问顾锦安:“案首老爷,县令大人当真要见何村长?没说要见我们?” “呸,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也想要县令大人亲自接见。”何村长是得意的道:“你们别凑热闹了,赶紧回村去吧。” 也不知道梁河村的人兴奋个什么劲?又不是他们村出了府案首,是他们大丰村出府案首好吗?! 梁河村的人已经被何村长说了两天了,根本不把何村长这些带刺的话放在心上,是一直看着顾锦安。 顾锦安点头:“嗯,金生哥说得没错,县令大人确实要见何村长。” 何村长立时高兴了,冲着梁河村的人道:“你们听到了吧,县令大人要见我!” 梁河村的人酸了,这村里出了府案首就是不一样,连村长都能亲自面见县令大人了,没准还能跟县令大人一块吃饭。 顾锦安道:“村长,您老赶紧去见县令大人吧,让县令大人久等不好。” “对对对,可不能让县令大人久等了。”何村长说着,是整理衣服,好一顿收拾后,才进衙门,去见县令大人。 何村长以为县令大人会夸他来着,毕竟他们村养出了一个府案首,他身为村长,可不就得夸夸? 可郑县令见到他就道:“何村长,你可知错?” 知错? 何村长懵了,他何错之有啊? 郑师爷在旁边道:“府案首回乡是好事儿,可你这般敲锣打鼓的,把整条街都给堵住了,那人多得,差点就把府案首家骡车给掀翻,要是府案首出了什么差错,院试该如何是好?” 何村长听罢,也是一阵后怕,赶忙跪下道:“草民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他就是想告诉全县城的人,府案首是他们大丰村的,没想要害安哥儿出事啊。 郑县令只是想吓吓何村长而已,没想真的治罪于他,见何村长害怕后,道:“下不为例,起来吧。” 何村长还害怕着,是哆哆嗦嗦的道:“草民多谢县令大人。” 是又在地上跪了一会儿,才在郑师爷的搀扶下起身。 第1022章 大怒 郑县令道:“六月初九就是院试,顾锦安这批考生关系着咱们整个田福县的荣誉,他们回村后,你要替他们挡着点十里八村的来人,不要让那些人扰了他们读书,要是影响了顾锦安他们念书,坏了院试成绩,本官拿你是问!” 扑通一声,何村长又吓得跪了下来:“是是是,草民遵命,一定不让乡里的混球们扰了安哥儿他们念书。” 郑县令看着何村长这怂样,有些苦笑不得,又道:“听说你备下很多鸡鸭猪,准备摆流水席?” 何村长点头,是啊,好不容易出了个府案首,他们村当然要大办了,且置办流水席的银子都是村里出的,可是大方得很,不抠搜了。 然而,郑县令又道:“先别办了,等顾锦安他们考上秀才再办,如今专心读书,准备院试要紧。” 啊? 不办了! 那他买的那些鸡鸭猪咋办?一只只的在村里叫唤着呢,就等着府案首回去杀了炖来吃了。 可何村长是见官跪,怕郑县令怕得要死,根本不敢说话,只会点头应是:“是,草民遵命。” 郑县令见何村长是怕的不行,没有再为难他,低头看着公文,道:“行了,没事了,你回吧。” 郑师爷是立刻做了个请的动作,把何村长给送出屋子。 何村长是自己怎么出来的都不知道,双腿都在打摆子,看见顾锦安的时候,差点就哭了:“安哥儿,对不住,是村长爷爷想岔了,差点就害了你。” 如今四周还有很多百姓围着顾锦安看热闹呢,要不是有衙役拦着,那些人能冲过来摸顾锦安的脑袋不可。 如今的顾锦安可是福娃娃,摸一下他的脑袋,那可是能给全家都带来福气的。 顾锦安笑了,扶着何村长道:“村长,您老说什么呢,我好得很,您没有害我。” 又看着四周越聚越多的百姓道:“您老带着人先回去吧,我去镖局接我爹娘,我们稍晚就回村。” 这个时候回去,他刚保证,自己一定会被堵在半路上,天黑都回不来家。 何村长想起郑县令的交代,赶忙点头道:“成,我们先回去,给你们家开开路。” 不远处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听见他们要走了,是急得不行,有抱着孩子的妇人对顾锦安道:“案首老爷别走啊,赶紧给我家娃儿摸摸头,让他长大了也能考上案首,当大官!” 这话一出,那是炸了,所有百姓都嚷嚷着道:“别走,给我家也摸摸。” “我家也要摸!” 顾锦安:“……” 我这脑袋是要秃了吗? 他对着大家伙拱拱手,道:“诸位父老乡亲,顾锦安奉县令大人之命,要收心读书,摸脑袋的事儿,等顾某考上秀才再说,告辞!” 说着拉着程哥儿的手,赶忙又溜回了县衙里。 戚康明、顾德兴、徐昭明几个见状也是怕了,赶忙跟着进了县衙,要从县衙后门离开。 罗武则是带着衙役拦着那些想要冲过来追顾锦安的人:“都站住,县衙重地,不可乱闯,违令者,投入大牢!” 罗武做了三年班头,家里又在县城开了镖局,因此县城百姓还是挺怕他的,听到这话,不敢再追。 不过,还是有不死心的妇人喊道:“罗班头,听说府案首是你大舅子,那我家跟你先说好了,等府案首考上秀才了,一定让我家娃儿摸他脑袋啊!” “我家娃儿也要摸。” “罗班头,我也要摸,我也要摸!” 罗武看向说话的人,你都三十好几了还想来摸秀才公脑袋沾福气,要不要脸? 他是没有搭理他们,让衙役们守住府衙大门后,转身跑进县衙里,追上顾锦安他们,带着他们去了县衙后门,从县衙后门离开。 而县衙大门口,百姓们还在闹腾着,郑县令听说这事儿后,是笑了:“顾锦安算是逃过一劫了,想当年我考上举人回乡那会儿,是被摸得头发都乱了。” 也不知道这个习俗是怎么来了,反正大家都觉得去摸考上功名者的脑袋,能给自己带来好运气。 郑师爷听罢笑了,也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考上秀才那会儿,头发也是遭罪了的。 …… 徐家铺子,徐老爷子是扯了一大堆之后,终于对顾大山道:“大山啊,安哥儿快二十了吧,听我家明哥儿说,还没说亲呢,那可不行啊。老大一小伙子,不说亲怎么成?没得让人笑话。” 顾大山心下咯噔,安哥儿说得果然没错,一回乡定会有人来说他的亲事。 “是快二十了,不过安哥儿发过誓,要考上举人才说亲。”顾大山是把顾锦安交代的那套说辞给说了:“这立了誓的,不好不遵守,不然就是冒犯了老天爷。” 徐老爷子听罢,是差点没噎死,是死也没有想到,顾大山竟然会把老天爷搬出来说事。 可大楚人信这个,只要是立了誓的,一般都不敢破誓,徐老爷子只能干笑着道:“先立业再成家,安哥儿是个有志气的。” 不过…… “虽是立下誓言,却不妨碍先把亲事说定,这先说定亲事,等安哥儿考上举人后再正式定亲,也是可行的。” 不得不说,徐老爷子是只老狐狸,即使顾锦安立了誓,他也能找到其他说辞来说服顾大山。 顾大山一愣,是端着茶杯,摇着头道:“安哥儿说了,他不想定亲太早,要是考上举人,他想去游历两年,看看这个天下后,再一举考取进士,做官成家。” 什么?考上举人后还要去游历,游历完了再去考进士,考上了才会成家? 等把这些事情做完,顾锦安都老了吧! 徐老爷子生气,看着顾大山,苦口婆心的道:“大山啊,我听说你们夫妻很是疼孩子,可再疼孩子也不能这么疼发。年纪到了就该先成家,这不成家就到处乱跑,算什么事儿?” 顾大山最笨,面对徐老爷子这样的话,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却记着顾锦安的交代,死也不松口。 徐老爷子见状,正要再说,可自家二儿却过来了,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是把他给气得七窍生烟。 原来先前那阵动静是真的出事了。 徐灵这个丫头,她怎么敢坏了他的事儿?这可是关系着整个徐家未来两代人荣辱的大事儿! 徐老爷子是大怒啊,恨不得现在就臭骂徐灵一顿。 第1023章 换个人选【国庆+中秋快乐^0^】 可顾大山他们还在这里,徐老爷子是忍着怒火继续招待他们,还说着顾锦安的亲事:“哥儿大了,还是该早点成亲。且出门游历太危险,要是遇上劫道的,可是不得了,最好还是别去。” 顾大山是怕了徐老爷子,都不知道怎么接话,好在秦三郎很快就来了,对顾大山他们道:“三爷爷、大山叔,骡车来了,咱们从后门走吧。” 又对着徐老爷子抱拳道:“徐老爷,多谢您家今天帮忙,我们一路劳顿,先行告辞。” 秦三郎在外有凶名,人往哪里一站,脸色再一沉,就连徐老爷子也不敢拦他,只能笑道:“那老夫送送你们。” 是站起身,亲自把顾大山跟三爷爷他们送出铺子,期间还状似不经意的问起顾锦安:“安哥儿他们去县衙有些工夫了,不知道回来没有?” 秦三郎干脆利落的回了两个字:“没有。” 徐老爷子一噎,只好不再问,而是笑呵呵的把顾大山他们送走。 顾大山出了徐家铺子,整个人都轻松下来,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呼出一口气,这徐家老爷子也太热络了,热络得他都招架不住,说话还很直白,就差说要把自家孙女嫁给安哥儿了。 不过,见自家大儿这般受人喜欢,顾大山还是很高兴的。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他时常担心安哥儿会娶不上媳妇,实在是他没银子,又被老顾家压着,那十里八乡的好人家根本不会把女儿嫁到他家来。 如今好了,他家安哥儿出息了。 “大山叔,上车吧,咱们回镖局去。镖局备了饭菜,咱们先吃一顿,等堵路的人走后,咱们再回村。”秦三郎把三爷爷扶上骡车后,转身去扶顾大山。 “诶。”顾大山很是高兴,觉得自家两个女婿都是极好的,他是高高兴兴的回了镖局,可徐老爷子就气得掀桌子了。 砰一声,徐家铺子里,桌子应声倒地,桌上的茶水点心散落一地,徐老爷子骂道:“灵丫头竟然敢说那样的话,反了,当真是反了!” 先前老二只是匆匆跟他说,徐灵那丫头说错话,把顾家女眷给气走了。 他当时想着,一个小姑娘能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想来事情不大,只要及时补救就好。 可仔细听完老二的话后,他是恨不得去扇徐灵几巴掌。 “灵丫头在哪?”徐老爷子怒气冲冲的问。 徐二:“已经回府了。” 他见自家老爹气得不轻,又劝道:“爹,事儿已经出了,您消消气。” 再气也没用啊。 且灵丫头历来是个又娇又傲的,她自己都觉得委屈呢,要是爹还去骂她,灵丫头绝对敢上吊给他们看。 “消气?好好的婚事被她给搅黄了不说,还把人给彻底得罪死了,老夫这回不教训她一顿,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世家小姐呢。”徐老爷子是气得不轻,又骂老大跟老大媳妇:“都怪他们两个,在江南待久了,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了,把孩子养成了啥模样?一个个的都不省心,给老夫等着,不把他们夫妻给收拾了,我就不姓徐!” 徐老爷子骂完后,是立刻让人备车回府。 一回来就冲去祠堂,朝着徐二吼道:“去,让你媳妇把灵丫头押来!” 徐二吓得一哆嗦,爹这是要动家法啊,可灵丫头是个姑娘家,哪里受得了打? “你聋了?还不赶紧去,再磨磨蹭蹭的,老子先揍你一顿!” “是是是,儿子这就去,您别生气。”徐二是抹着冷汗跑走了,却没有立刻去找自家媳妇,而是让下人去找徐昭明。 如今能救灵丫头的只有明哥儿了。 等下人走了一会儿后,徐二才去找自家媳妇,让她带人把徐灵押去祠堂。 不过徐二交代道:“我已经让人去找明哥儿,你动作慢点。” 太快了,他怕灵丫头被打晕明哥儿都还没回来。 “诶,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徐二媳妇也是心累,灵丫头闯了大祸,他们还要给她兜着,这都是什么事啊。 可徐灵很刚,听说徐老爷子要把她押去祠堂后,是梗着脖子道:“去就去,我没错,去祠堂见了祖宗也不怕。” 你还挺能! 徐二媳妇郁闷了,神色冷淡几分,道:“那你换身衣裳,咱们一会儿就走。” 又交代一句:“记得多穿两件厚衣裳。” 灵丫头就算不挨打,也要在祠堂跪上一晚,多穿两件衣裳,她能少受点冻。 可徐灵根本不领情,连衣服都不换,直接冲出院子,往祠堂奔去,徐二媳妇根本追不上她,只能吩咐婆子:“快追上去,拦着点,别让她跑那么快!” 跑那么快去找打吗? “诶。”婆子们应着,追上徐灵,却被刁蛮的徐灵扇了两巴掌,骂道:“狗奴才,敢拦本小姐,反了是不是?信不信我卖了你们全家!” 婆子们被打,不敢再拦着徐灵,只能由着她往祠堂去。 好在徐昭明从衙门出来后就回了家,徐灵冲进祠堂的时候,他也到了,立刻押着徐灵跪下,但他没有替徐灵求情,而是道:“爷爷,灵姐儿不懂事,您罚她吧。” 灵姐儿就跟他以前一样,看不起农家人,殊不知,农家子弟也有能人,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不堪。 徐灵哭了:“哥,你也觉得我有错?我不过是想嫁个好人家,不去农门,这有什么错吗?” 又倔强的吼道:“我是死也不会嫁去顾家的,你们死心吧!” 徐老爷子听罢,气得差点用藤条打她,但徐昭明却看着徐灵道:“你想多了,顾锦安根本没有看上你,且郑家似乎看上他了,今天县令大人是提醒他,让他莫要急着定亲,说是考上秀才后,自有好亲事登门。” 徐灵听得一愣,顾锦安没有看上她?他一个泥腿子,凭什么看不上她?! 徐老爷子则是惊道:“明哥儿,你说啥?县令大人真这么说了?” 徐昭明点头:“嗯,这是县令大人的原话,且只是对安哥儿一个人说的,想来定是郑家那边有意。” 又劝道:“爷爷,跟顾家的亲事算了吧,郑家是世家,咱们争不过的。” 安哥儿对他们家也没有这个意思,何必强求? 徐老爷子是不敢跟郑家抢人的,可顾锦安不行,他家可以换一个人选啊。 第1024章 找打 徐老爷子的年纪虽然大了,可脑子却转得很快,是立马就把换人的想法跟说了出来。 徐昭明愣住了,看着自家爷爷,嘴巴都惊得快合不上了:“爷爷,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不好吧?多失礼啊。” 今天他家明明是冲着顾锦安去的,如今见顾锦安谋不成了,就换个人选再来,这也太……要是让人知道了,他家的脸往哪里搁? 他又怎么去面对安哥儿他们?经过县试放榜的事情后,他可是真心实意想要跟他们结交的。 “我这想法怎么了?丢人吗?不是你说顾锦安被郑家看上了,让我别去跟郑家抢人吗?”徐老爷子不高兴了,顾锦安谋不到他心里已经很不爽,如今要换个人选,自家孙子还不乐意:“你这是逼着我去跟郑家抢人!” 徐昭明头疼,您老说这话不是开玩笑吗,就算我真的逼您,您就敢去跟郑家抢人吗? 徐老爷子逞了口舌之快后,又问徐昭明:“郑家当真看上顾锦安了?打算给他配个郑家女?嫡支还是旁支?” 这话问得,显然是还不服气,想要再确定确定。 徐昭明叹道:“爷爷,您老比孙儿聪明,知道世家豪族话说都是藏一半的,郑大人能把话说到这份上,那郑家就是真看上他了。” 至于嫡支还是旁支,您老就别问了,就算只是旁支,身份上也比他们徐家好上百倍。 再说了,顾郑结亲结的是整个郑家的势力,只要安哥儿娶了郑家女,不管是嫡支、旁支,都能得到郑家的扶持。 徐老爷子听罢,脸色很不好……这有前途的好后生就是抢手,世家豪族的都看上了啊。 想到这里又骂徐灵:“你看看你,当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那顾锦安是连郑家都看上得上的后生,你竟然还嫌弃,我真要被你气死了。” 徐灵还委屈着,哭着道:“顾锦安有什么好的?就算他能娶到郑家女,顾家也不可能立刻变成世家,他还是个农家子,想要真正发达,起码得再努力个三代人!” 世人都是讲究祖父辈的,要是你家祖父是种田的,那别人还是会笑话你,是个穿这金衣裳,腿上带泥巴的农人。 又对徐老爷子道:“爷爷,孙女知道您想要什么,那顾家当真不好,您应该把孙女往高门里嫁,嫁到世家去。如此一来,不用三代,您立时就能有一个世家子做孙女婿,咱家也立刻就能成为世家豪族的亲家。” 徐老爷子听罢,是惊了,看着徐灵,见她一脸骄傲的模样,气不打一出来,啪一声,手中藤条狠狠甩了她一鞭子。 “啊!”徐灵痛得惨叫出声,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爷爷,眼泪汹涌而出:“爷爷,你,你打我?” 又吼道:“你凭什么打我?我说的不对吗?我想嫁得好有什么错?你可知江南人有多势力?我要是不嫁个世家,那些官家小姐根本就看不上我,一去赴宴,她们就把我当丫鬟来使,我再也不要过这种日子了!” 她要出人头地。 徐老爷子是气得手都抖了,指着徐灵道:“你也知道江南人势力?你也知道官家小姐们看不上你?那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嫁进世家?那世家可是比官家还要注重门第的。” 徐老爷子真真是快笑死了,根本不知道自家二孙女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她知道都知道官家小姐们看不上她,那世家子就能看上了? “就算世家子看上你了,你最多就是个妾,想要嫁进去做正妻,你是做梦!”徐老爷子知道自家二孙女是被世家豪族给迷了眼,因此毫不留情的道:“能嫁给世家子做正妻的,除了高官之女就只有世家女,你这样商贾之家的女儿,做妾别人都嫌弃!” 徐灵惊了,抬着头,眼里含泪的看着徐老爷子:“爷爷,您怎么能这么说我?” 她可是徐家长房唯一的女儿,身份比其他两房要贵重,而她的哥哥才刚刚考上童生,将来定是要做官的,徐家改换门庭就考她哥哥了,爷爷竟然这样贬低她? 徐老爷子冷笑:“别给老头子装糊涂,你既然知道江南的官家小姐看不上你,那你就应该清楚,江南的世家豪族也看不上你。赶紧给我醒醒吧,再做这样的大梦,连累了徐家,我就把你给远嫁到外地去。” 灵丫头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在祠堂里跪着都敢跟他这样顶嘴,徐老爷子相信,要是再不管教她,她定能为了嫁进世家而做出丑事。 徐灵听到这话,是又怕又气,竟然哭着吼道:“您就是看不起我,偏心二房徐钟她们,您老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您知道,徐家最有出息的孙女是谁?!” 可她刚刚说完,徐老爷子的藤条就下来了,是啪啪啪,狠狠打着徐灵:“你个不知悔改的东西,今天我就打醒你!” 她竟然说他偏心钟丫头她们,整个府里都知道,他偏心大房,什么好东西都给了大房,二房几个孙辈是最受委屈的。可他的偏心得到的却是徐灵这样的话,徐老爷子真恨不得痛打自己一顿,他当真是太宠着大房了,把他们都给宠得无法无天了。 徐灵被打,是惨叫痛哭不已,徐二夫妻见状,急忙冲了过来,徐二握住徐老爷子的藤条,道:“爹,您别打了,灵丫头娇气,可受不住您这顿打,会把她给打坏的。” 徐二媳妇也护住徐灵,道:“爹,灵丫头知道错了,您罚她跪祠堂就成,这姑娘家可是不能这么打的。” 要是留下疤痕,将来到了夫家,可是会被相公嫌弃的,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徐老爷子一般是不会管教孙女的,今天是被徐灵给气晕了头,这才动手打了她,见老二夫妻出来求情,他也停了下来,对吓得哆嗦的徐灵道:“看在你二叔二婶给你求情的份上,你的这顿打就先记着。” 不过…… “你犯了大错却还不知悔改,罚你跪祠堂三天三夜,向祖宗请罪。”徐老爷子是想一次教好徐灵,特地交代徐二媳妇:“饿着她,谁都不能给她饭吃,给她点水喝就成,要是你们纵容她,让她继续这么蠢下去,那就是害了她。” 第1025章 看上顾德兴 徐二媳妇看看徐灵,知道这丫头再不教就完了,没有二话,点头道:“是,儿媳谨记,一定不给灵丫头开小灶。” 徐灵听到徐老爷子的话,差点气晕过去,爷爷竟然要饿她三天三夜? 这,呜呜呜,爷爷果然偏心二房,要虐待大房! 徐灵哭了,不过她心里还抱着希望,觉得爷爷只是吓唬她罢了,不可能真的饿她三天,也不会让她在祠堂跪上三天,最多今晚半夜就会让她回屋。 可徐灵错了,徐老爷子真要动手扳正一个人,那就不会留手,是说到做到,她休想徐老爷子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徐老爷子现在是看见徐灵就烦,不想再看见她,说道:“都出来,让她自己一个人在里面跪着。” 言罢,率先离开祠堂。 徐二、徐昭明赶忙跟上。 徐二媳妇是最后走的,她对徐灵道:“你算是在江南长大的,看惯了那边的势力,知道世家的门不是那么好进的,多的话二婶就不说了,你自己会想……多想想吧,别把自己的下半辈子给折腾没了,你爷爷是不可能由着你胡来的。” 说完,起身走了。 又交代守门的婆子:“好好看着,要是有什么事儿,及时禀报。” “是。”守门的两个婆子点头,把徐二媳妇送出祠堂院子。 徐灵听了徐二媳妇的话,想着江南世家豪族跟官家小姐们的势力,是嚎啕大哭。 …… 徐老爷子已经回了前院书房,坐在椅子里吹胡子瞪眼的,是气了一刻多钟的工夫才把心里的怒火给压下去,说起正事来:“顾锦安是不成了,你们想想,顾家子弟里,哪个跟咱们徐家姑娘般配?” 徐昭明是服了自家爷爷了,您老还真是不放弃啊,不过:“爷爷,为何一定要顾家子?戚康明也不错,他今科府试可是考了第三的,又跟安哥儿是表兄弟,要是跟戚家结亲,对咱家也有好处。” 徐老爷子摇头道:“你还是太年轻了,只看见实惠,却看不见隐患……那个戚家是突然冒出来,根底咱们不清楚,以前遇到过什么事儿咱们也不清楚,要是结亲了,以前的事儿突然冒出来,咱家咋办?” 戚康明是不错,可戚家不够稳妥,徐老爷子生怕戚家在外有过啥不好的事儿,到时候会连累徐家。 徐昭明一愣,道:“安哥儿说,戚家是逃荒过来的,戚家的老家在西北,应该没啥问题。” 可徐老爷子人老成精,他先前也想过,要是顾锦安不成就选戚康明,可他去查过戚家后,发现戚家有些不妥当,最终摇头,放弃了戚康明,说起另一个没有戚康明好,却比较妥当的人选。 “你们觉得顾德兴如何?”徐老爷子问道。 徐二跟徐昭明听罢,皆是一愣。 “爹是看上顾德兴了?”徐二想了想,道:“看着是个老实的,不多话,事也不多,是个跟着顾锦安走的人。” 徐二啊,那是你没有见过以前的顾德兴,要是见过,你能抡起板凳来把他打一顿。 徐老爷子点头:“嗯,除了顾锦安跟戚康明以外,顾德兴是最好的人选了。他平时没有什么才名,可县试、府试却都过了。这次府试还考了第十二,八县学子过龙门,他能考上第十二名,可见不是个庸才,就是夹在顾锦安跟戚康明两个有才的后生之间,让人觉得平庸了。” 顾德兴以前是真的平庸,他是从小就去私塾念书的,可直到三年前,尚秀才还是不看好他。 府试能有这样的好成绩,是后来他改过后,跟着顾锦安去尚秀才家念书;而因着夏先生想要笼络顾家,让他去镇上念了一段时间的书;最后还有欧阳先生的亲自指导,这才考出这样的成绩。 “且他家还有顾家营生的份子,虽然只是拿分红,可顾家做的几个营生都是很赚钱的,还能一代代的传下去,他家是不愁没钱。” “身世干净清白,在西北老家的时候,家里祖上就是做村长的,如今他爹还是顾氏一族的族长,听说外祖家还是秀才,这样的家世,其实比顾锦安家要好。” 顾锦安可是连外祖家是谁都不知道的。 “他还姓顾,跟顾锦安是族亲,这族亲只要没出五服就算是近亲,可戚家是外姓人,就算这一代跟顾锦安家亲近了,等三代以后,也不亲了,能得到的实惠不够长。” 大楚讲究的是同族帮同族,这同族有时候比表亲家要亲。 “只要顾德兴能考上秀才,咱家跟他结亲就不亏。”徐老爷子是越说越满意顾德兴,唯一不满的一点就是:“亲娘死得太早了,就一个老爹在。” 对于父母不全的人,大楚人也是嫌弃的,可瑕不掩瑜,徐老爷子还是很满意顾德兴。 徐二听罢,也觉得顾德兴还行,但是:“爹,今天灵丫头跟顾德兴的亲婶娘吵架了,咱们两家算是撕破脸皮了,这亲事还能说吗?” 陈氏可是个爆碳脾气,今天刚跟徐灵吵了一架,要是他家就去说亲事,估摸着要被陈氏拿刀赶出来。 徐老爷子道:“那个陈氏的脾气虽然不好,可她管着一个食铺,一个能开门做生意的人,就不是那等小气记仇的,她知道利弊,咱家只要透出点要跟她家结亲的意思,她一定会马上请媒人上门。” 他可是听说了,陈氏这两年一直在给顾德兴相看姑娘,是生怕顾德兴打光棍,只是她眼光高,总是想给顾德兴娶个富家小姐,是一直没能说成。 不过他徐家在田福县,可是实打实的富户,附和陈氏的要求。 徐二听罢,终于放下心来,又问道:“那爹,您想用家里的哪个姑娘去配顾德兴?还是灵丫头吗?” 徐老爷子瞪他一眼,骂道:“你傻吗?” 灵丫头今天都跟陈氏闹翻了,要是再把灵丫头说给顾德兴,陈氏得炸了。 徐二被瞪,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徐老爷子却指着他道:“钟丫头,我想把钟丫头许给顾德兴。” “什么?”徐二惊了,没想到徐老爷子这次看中的是他家钟丫头。 第1026章 愿意 徐老爷子看着徐二震惊的模样,眼睛一斜,怒道:“怎么,你是嫌弃这门婚事不好?” 徐二赶忙摆手:“不是不是,听爹这么一说,儿子觉得这门亲事是不错的。” 顾德兴家世清白、家里有顾家营生的分红、本身有出息,年纪轻轻就考上童生,除了亲娘早死跟婶娘太泼辣以外,当真没啥不妥。 只是徐二没有想到的是,自家老爹能想到钟丫头。 钟丫头是家里几个姑娘中最不出挑的,有时候他都要以为,自家老爹忘了这个孙女了。 啪一声,徐老爷子拿起一本册子,砸向徐二,骂道:“老夫知道你在想什么,觉得我偏心大房,不疼钟丫头是不是?我是偏心,我认啊,谁让明哥儿读书好。我徐家几代人就出了一个读书的好苗子,要靠着他来踏入士族的,我不多疼大房怎么行?” 又道:“可我虽然疼大房,却没忘记自己有几个孙辈。这些小子、姑娘的事儿,我心里都记着呢,不会真亏待了谁。” 说到这里,徐老爷子趁机说道:“以后家里的产业大房占四成,剩下的二房三房平分。至于孙子孙女们的嫁娶银子由公中出,大房的子孙多两成嫁娶银子,二房三房的少两成。不过钟丫头是家里的第一个孙女,老夫会用自己的私库多贴补她两成嫁妆。” 又看向徐昭明:“明哥儿是家里的第一个孙子,又有出息,等你成亲的时候,爷爷也多给你两成的聘礼钱。” 这番话一出来,徐二跟徐昭明都惊了,他们没想到,徐老爷子会这么早就跟他们说分产的事儿。 徐二哭了,掉着眼泪道:“爹,儿子没有那个意思,您不用这样,儿子不需要那么多家产。” 为了保住嫡支,世人皆重视嫡长房,历来分家,嫡长房最少都能得到七成的家产,余下的就是各房兄弟平分。 徐二知道自己不受宠,家里儿子、女儿也不如其他两方出息,早就做好了只拿一成家产的准备。没想到老爹会分给他三成家产,他想不哭都不行。 “哭什么哭?瞧你这没出息的样,赶紧把眼泪擦了,最烦大男人掉金豆子,怪恶心的。” 徐老爷子说得嫌弃,可他知道二儿子的好,大房常年在江南,陪着他最多的是二房三房,可对他最尽心的只有二房。 二房夫妻都是稳妥又容易满足的人,没有大房夫妻的心思大,是能守在老家过日子的,他平时虽然没说二房的好话,却不会亏待二房。 徐二听罢,擦干眼泪,道:“是儿子着相了,爹别生气。” 徐老爷子没再搭理他,而是看向徐昭明,问道:“明哥儿,家里这般分产,你可有不服?” 徐昭明听罢,立刻起身,恭敬的道:“爷爷英明,孙儿心服口服。” 又道:“俗话说得好,好男不吃分家饭,男子汉大丈夫,理应给家中添产置业,而不是觊觎家中的产业。且二叔三叔他们常年侍奉爷爷,又打理着家中庶务,功劳苦劳都有,三成家产是他们应得的,孙儿没有异议。” 最后还加了一句:“想来爹他也不会有异议。” 徐老爷子听罢,很是满意:“你果然长进了不少,爷爷这心算是放下一半了。” 老实说,要是徐昭明还是像以前那样傲慢又不通庶务,他还真不敢让他去做官,免得到时候一个不好,连累得全族被诛。 “多跟安哥儿他们相处,学着点他们的为人处世,对你有好处。等你考过院试后,爷爷亲自带着你去巡铺子、收租子,让你看看这农户跟市井之人是咋过活的。” 徐昭明听罢,眼圈红了,爷爷对他当真是呕心沥血,这把年纪了还要亲自教导他,就怕他不通庶务,入了官场要吃亏:“是,爷爷放心,孙儿一定好好学。” 徐老爷子很是满意,对徐二道:“老二,去跟你媳妇说说和顾德兴家结亲的事儿,你们夫妻要是都乐意,明天就带着厚礼上门,赔礼道歉兼暗示这事儿。” “这么快?”徐二惊了,这婚姻大事,他们又是女方,怎么着也要矜持点啊。 徐老爷子道:“不快了,要是再慢点,连顾德兴都要被抢走。” 大丰村一下子出了三个童生的事儿,已经传得附近几个县皆知,连临县的富户都在打听顾锦安三人,想要招他们做女婿,自家看准了可得快点下手。 徐二听罢不敢再耽误,是立刻起身道:“儿子这就去找卢氏。” 言罢,匆匆离开书房,找到自家媳妇,把徐老爷子要把徐钟说给顾德兴的事儿,告诉卢氏。 卢氏听罢,不是很高兴,她看上的女婿是顾锦安,因此带着奢求道:“相公,灵丫头那边不行了,咱们钟丫头顶上不成吗?顾锦安那么好的后生,家里还有那么大的营生,咱们钟丫头要是能嫁给顾锦安,我短寿十年都成。” 徐二皱眉道:“你说啥胡话呢,那郑家看上了顾锦安,你还想跟郑家抢人?别傻了,顾德兴不错。” 卢氏还是有些嫌弃:“他没了亲娘,只有一个鳏夫爹,亲婶娘还是那样的泼妇,要是咱们钟丫头嫁过去,岂不是要受叔母的欺负?” 徐钟见天色阴沉沉的,估摸着要下雨,想着下雨后天气转凉,就想来问问自家亲娘,要不要给祠堂的徐灵送件披风。毕竟是嫡长房的姑娘,要是病倒了,她娘管着家里的庶务,也是要被大房记恨的。 没想到却听到这样的话,她脸色一红,轻轻叩了叩门,道:“爹娘,女儿愿意嫁。” 虽然害羞,可徐钟是个干脆利落的,想着自己已经十七了,早就到了嫁人的年纪,顾德兴不错了,比一些县城的富家子弟要出息。 且她相信自己,只要她用心经营,一定能把日子过起来,不会比嫁给县城富家子弟的日子差。 “玲珑,你说啥,你当真愿意?”卢氏是又欣慰又心疼,自家大女儿当真是太懂事了。 徐二很是高兴,但他没有多待,而是对卢氏道:“你好好跟玲珑说,这门亲事,不差的。” 言罢,离开屋子,让她们母女两个说悄悄话。 第1027章 旧事 卢氏上前,握着自家女儿的手,把她带进屋里,让她坐下后,再次问了她刚才的话:“玲珑,你当真愿意嫁给顾德兴?他家的家境可没有顾锦安家好,他自身也没有顾锦安出息,就算能考上秀才,将来能不能考上举人还是一回事。” 又跟她细细说了顾德兴家的情况,还有陈氏。 “他那个婶娘的为人你也看见了,人不见得有多坏,可就是太泼辣,你嫁过去,往后几十年就得跟那样的人打交道,她是长辈,要是欺负你,你还得忍着。” 大楚就不缺被叔婆婆虐待的侄媳妇,有些侄媳妇是受了一辈子叔婆婆的气,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徐钟听得笑了,轻轻点了点头,回答了卢氏之前的问题:“娘,女儿真的愿意嫁给顾德兴,他是不错的人选。” 她的脸红了一阵,等脸上的燥热下去后,继续道:“我知道娘的担心,可女儿并没有想过要做什么官夫人,将来他能做官就做,要是做不成,有个秀才功名,在县城也能过上不错的日子。且听说秦顾罗田几家的家教都严,那几家的子弟都没人去楼子里寻欢,更没有去赌坊消遣的恶习。只要没有这些毛病,女儿嫁过去就不亏。” 县城很多富家子都去过楼子,进过赌坊,有的连祖宅都给输掉的。 又说陈氏:“顾家婶娘看起来虽然泼辣彪悍,却是个护短的,今天大骂灵姐儿的时候,说的话也多是维护顾德兴的。一个婶娘,能这般护着侄儿,想来不是啥恶人,女儿相信,顾家婶娘不会仗着辈分磋磨女儿。” “再说了,女儿不是泥捏的,她要是真欺负女儿,女儿不会由着她,定会想法子对付,娘不用担心。” 徐钟小小年纪就很懂事,知道看着大房的脸色行事,也很会做人,从来不跟人起冲突。可她不是个软柿子,相反的,她会动脑子,要是自己真的忍不下去,她自会想法子自救。 卢氏听罢,端详着自家女儿的脸色,见她不像是不情愿的样子,这才放心,但她还是问了一句:“你不想做官夫人,可是因着童家的事儿?” 童家乃是江南人士,二十年前,徐老爷子带着徐家老大去江南开铺子,结识了童老爷。见童老爷才华不错,秉着多扶持一个人就多一条出路的心思,徐老爷子就帮了童老爷一把,让童老爷能继续读书,最后童老爷考上进士,做了官。 童家感恩,当时说了,要自己儿子迎娶徐老爷子的孙女做正室,那时候徐灵还没出生,徐老爷子怕童家反悔,就给说了徐钟,连信物都换了。 可最后童家儿子却是娶了官家小姐,人家三年前就成亲了,如今儿子都会走路了。 好在两家的亲事只是口头说定,并没有去衙门登记领聘书啥的,不然她好好的女儿,可就要落得个被退亲的名声了。 卢氏为了这事儿,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一直觉得自家女儿命苦。 徐老爷子也很恼怒,可童家已经是官,虽然是个小官,可徐家也不敢跟官老爷作对,只能憋着这口气,不敢找童家麻烦。 卢氏怕徐钟是被这事儿给闹的不想做官夫人了。 徐钟听罢一愣,笑了起来:“娘,您要是不说童家,我都快忘记他家了。” 更是差点不记得这桩旧事了。 又道:“童家的事儿,不过是口头说说罢了,当不得真,且女儿没有见过童家子……其实从童家不让童家子来咱家拜访的事儿就能看出,童家就没想过要履行这门婚事,多年冷待咱家,只是想让爷爷看清现实,好把信物换回去罢了。” 最后爷爷也醒悟过来,主动换回信物,两家才没有撕破脸,而童家觉得欠了徐家的,对徐家江南的生意是多有照顾。 徐钟道:“娘,女儿虽然不聪明,但知道不该为了没见过的人伤怀的道理,女儿从来没有因为童家的事儿伤心过。” 她一直觉得自己不可能嫁去童家,根本没把童家当成未来夫家过,哪里会伤怀?反而有些庆幸,庆幸在没有嫁过去之前就看清童家的真面目。要不然,等她嫁过去了,定要被磋磨致死。 官家磋磨病故家世不好的儿媳妇,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她知道的。 卢氏听罢,是掉下眼泪:“玲珑,娘的儿,苦了你了。” 徐钟拿出手绢给卢氏擦拭眼泪,笑道:“娘,别哭了,顾德兴家挺好,就他吧。您相信女儿,女儿一定会把日子过好的。” 又笑道:“没准顾德兴出息,往后女儿也能当上官夫人,给您挣脸呢。” 卢氏听罢,哭得更厉害了,有时候她真想玲珑能跟灵丫头一样刁蛮点,别这么懂事,太懂事了,老是受委屈。 卢氏哭了片刻,收起眼泪道:“玲珑放心,娘一定把这事儿办得妥妥的,让顾德兴家上咱家求亲。” 虽然是她家先看上顾德兴的,可卢氏没想要自家先说婚事,她管理家中庶务多年,自然是有些有段的,用上一两招,就能让顾德兴家上门。 总之她家不能丢了矜持,让玲珑被顾德兴家小看了。 卢氏打定主意后,开始准备明天去顾家赔礼道歉的厚礼,礼物准备了两份,一份给顾锦安家,一份给陈氏家,用的借口都找好了,给陈氏的那份就说是替灵丫头向她赔罪的。 …… 陈氏并不知道,因着自己今天这一闹,还给顾德兴闹出个媳妇来。 她此刻在罗家镖局里吃完饭后,正在骂着徐灵:“就没见过那么无礼的丫头,当着一屋子长辈的面跟我对骂,老娘是啥人?被她骂了还能不吱声?是把她给骂得直接晕过去。” 还很是得意的说:“看见她晕的时候,我这心里不知道有多畅快,可舒坦死了!” 骂完徐灵后,又开始发愁顾德兴的亲事:“已经二十二了,再不赶紧说亲,真要被十里八乡的泼妇们给传出闲话来了。” 楚氏道:“你急啥,兴哥儿如今已经是童生,你信不信他这次回村,那十里八乡的姑娘定会上门,你还愁他娶不上媳妇?” 第1028章 最好的姑娘 “呸!”陈氏听罢,没有高兴,反而骂了起来:“那些送上门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个都想着攀龙附凤,老娘告诉她们,别做梦了,兴哥儿既然已经考上了童生,等六月过了还会是个秀才,那就不可能娶乡下丫头,定是要娶那富家小姐的!” 要不是陈氏觉得家里底子还不够厚,她都想说,顾德兴非官家小姐不娶。 三奶奶见了斜睨她一眼,骂道:“你倒是嫌弃起乡下姑娘来了,兴哥儿还不是个乡下小子?娶乡下姑娘咋了?” “没咋了,反正就是不行!”陈氏是相当坚持:“以前没考上童生,家里也没有如今这么有钱,说娶富家小姐那是做梦,可如今不是做梦了啊,既然孩子出息了,凭啥不给他娶个好的?” 要是随便给他找个乡下丫头,晚上大嫂子跟梅姐儿来找她索命咋办? 陈氏是个爱攀高枝的,只要是能攀上的,她都要蹬着梯子去攀一攀,所以是打定主意,要给顾德兴找富家小姐做媳妇。 她就不信了,河安府那么大,还能找不到个富家小姐给顾德兴做媳妇不成? 三奶奶见她不死心,想着她也是为了顾德兴好,就没有说什么,只提醒她:“你想攀高枝可以,但得打听清楚了,要找个人品好的,可别看见有富家小姐上门就昏了头,被那些身上有腌臜事的姑娘给骗了。” 陈氏是笑呵呵的道:“那肯定是要打听清楚的,那些丫头片子想要骗老娘还嫩着呢。” 说完顾德兴的事儿,她目光一转,又看向崔氏,贱嗖嗖的蹭过来问道:“大山嫂子,你家真要等安哥儿考上举人后才给他说亲?可不能拖那么久啊,拖到考上举人,安哥儿都老了!” 又道:“安哥儿的学问虽然好,可我听说那举人特别难考,是整个江淮的秀才一起争举人的名额,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还可怕,有的人是考到进棺材都没考上。” “呸,陈氏你说啥呢?嘴巴再没个把门的,老婆子那针线帮你给缝起来!”三奶奶气得不轻,陈氏这个泼妇,真是一刻不安生,老是迸出这种不吉利的话。 陈氏陪着笑道:“三伯娘,我这不是担心嘛,且那举人是真的难考。” 崔氏道:“听欧阳先生说,我家安哥儿的学问,考举人是能成的,就是兴哥儿要差点。” 陈氏惊了,看着崔氏不敢置信,她她她竟然被崔氏给怼回来了,从来没有过的事儿啊,崔氏这是儿子考上府案首后也飘了? 啪一声,顾锦里把一本满是墨汁的本子拍在陈氏面前,道:“不行,重写。” 陈氏看着本子,是哆嗦了一下:“咋,咋的又要重写?都写三回了。” 顾锦里:“本子太脏了,下回写得干净点,不然你永远别想开铺子。” 又道:“还有,确定能过来再给我,我很忙的,回去后要忙着制药作坊的事儿,还要忙着种药材跟做酱油,没空一天到晚的看你的鬼画符。” 陈氏立马怂了,保证道:“行行行,婶子下次一定写好点,铺子一定要开啊。” 不开她怎么赚钱?怎么当富家夫人?靠她那两个傻儿子,陈氏想想就觉得自己是等死都等不到他们有出息的那一天。 不过,陈氏还是看着顾锦里问:“小鱼,你该不会是生气婶子说你大哥,故意为难婶子的吧?” 顾锦里呵呵,嘴角弯弯,给了她一个相当好看的笑容:“你,想多了。” 可她的音调完全就是,你说对了的样子! 陈氏懂了,是不敢再拿顾锦安的婚事嘲笑,可她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最多能好上两天,第三天肯定又要作妖,几家人都习惯了。 陈氏拿着本子走了,去找顾大贵,继续写那啥开铺子的想法。 三奶奶则是问楚氏:“镖局的人回来没有?堵在路上的人走了吗?” 楚氏摇头:“没呢,咱们晚些再回去吧,听镖局的人说,十里八乡的人早就等着安哥儿他们回乡了,这回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大家都喜欢读书人,特别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觉得只要有了功名,那以后是妥妥就能做官的。 而有一门做官的亲戚,那可是整族人、整村人都能受益的,因此大家伙是绞尽脑汁,都想招顾锦安做女婿,一个个的堵在路上等人,想要截住顾锦安。 三奶奶听了皱眉:“咋就这么多人?要是知道有这么多人在打安哥儿的主意,就不该让他回来,让他在府城读书,等快到日子了,直接去临河府考试。” 可崔氏道:“要回来见县令大人的,不然要被说狂妄了,不回来不行。” 三奶奶听罢,也只能叹气,跟着崔氏、楚氏一起准备着罗武跟顾锦绣、秦三郎跟顾锦里的定亲礼。 罗武跟秦三郎都很着急,不想再拖着,想把定亲礼赶紧办了,让十里八乡知道他们定亲了。 崔氏因着两个女儿的及笄礼都没有办好的事儿,是不想再委屈两个女儿,因此想要给她们好好操办定亲礼,是再累也撑着跟楚氏、三奶奶她们商量着怎么办定亲礼的事儿。 顾锦里倒是觉得没有必要,说道:“娘,我跟秦小哥的定亲礼简单点就成了,成亲是看人,不看这些。” 再说了,秦小哥的银子都在她的手里,根本不用办定亲礼看男方给的定亲首饰。 崔氏却道:“不行,定亲礼得好好办,不能随便了。你别管了,等定亲那天你配合点就成。” 顾锦里听罢,只能不再说啥,喊来小吉,也开始看着这段时间的账本。 她们是一直在罗家镖局待到天色黑透,才坐着骡车离开。 秦三郎道:“路上的人太多了,很多人都是等到天黑才不甘心的回家。” 幸亏他是司兵所的百户,有牌子能开城门,不然他们也不能等天黑了再走。 顾锦里笑道:“没想到,我哥这么受欢迎,十里八乡的金龟婿呢。” 说着又瞅瞅秦三郎,火把下,他一身劲装,高挺厚实的身躯看起来矫健如兽,相当的有侵略美。 顾锦里啧啧:“我家秦小哥也不错,也是十里八乡的金龟婿。” 秦三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听这话脸就红了,看看四周,见崔氏他们还没来后,凑近顾锦里道:“我家小鱼也是整个大楚最好的姑娘。” 第1029章 捡了个媳妇 顾锦里笑了,戳了戳他的脸,道:“你这么夸我,我会飘的。” 秦三郎握住她戳自己脸庞的手,攥进手中,低声道:“飘了不怕,我会陪着你,且我没说谎,小鱼就是整个大楚最好的姑娘。” 他在京城待过,也在西北边疆待过,见过有才女之名的姑娘,见过骑马杀敌的巾帼姑娘,可那些姑娘加起来没有一个比小鱼好。 他家小鱼会赚钱、会教人、会管家、长得还好看,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姑娘,而最重要的是,她心里有他。 每每想到小鱼也像他喜欢她一样的喜欢着自己,他心里就胀胀的,麻麻的,欢喜得不行,甚至想要吼上几声,告诉所有人,小鱼是喜欢他的,并不只是他一厢情愿。 顾锦里看着他凑近的脸,以及那双带着光辉与灼热的眼睛,心跳不争气的加快了。 秦三郎见她有些不敢看自己的害羞模样,更是欢喜,心头的酥麻感促使着他,向她靠得更近,正想亲她的时候,突然听见陈氏的声音:“你快点啊,拿点东西就慢吞吞的,还让老娘等你不成?” 声音离得有些远,可还是让秦三郎清醒过来。虽然定亲了,可这是在外面,他可不想害了她的名声,最终是克制住了。 顾锦里看着他生生憋回去的模样,不厚道的笑了,还撩他:“秦哥哥,你怎么跑了,我还以为你要……” 她的话没说完,只冲着秦三郎眨了眨眼。 火把光亮下,她俏皮的模样让他觉得手痒痒的,伸手捏捏她的脸,道:“我今晚就得走。” 他掌管着司兵所,得把司兵所的事儿安排好,不能老是待在她的身边。 顾锦里听得一愣,心里涌起一股不舍,脱口而出:“我送你。” 秦三郎笑了,他要的就是这句话,应一声:“好。” 顾锦里看着他的笑容,有股上当的感觉,不过上当就上当吧,她也想送送他,跟他多待一会儿。 等等! 顾锦里突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好像越来越粘他了…… 秦三郎见她愣住,还皱了皱眉头,像是看穿她的心思般,说道:“我更想粘着你,这种感觉很好,不要去抵制,去接受它。” 顾锦里愣住,看着秦三郎,惊道:“你是会读心术吗?” 怎么她想的他能知道? 秦三郎笑了,看着她,说了一句:“因为我了解你。” 算起来,这已经是他们认识的第五个年头,他们两人之间还有很多小秘密,他又喜欢着她,自然会忍不住多去看她。 这看多了,知道得多了,自然就了解了,能从她的一个眼神,一个皱眉里看出她的心思。 顾锦里听罢,算是服了,对他笑道:“我喜欢粘着你。” 既然已经喜欢了,那就大胆一点,承认就行了。 秦三郎听罢,愉悦的笑出了声。 陈氏听到他的笑声,往这边看了一眼,问道:“三郎,你高兴个啥呢?捡到钱了?” 秦三郎摇头:“没有。” 比捡到钱还开心百倍,因为他捡到了一个媳妇。 顾大贵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来,朝着陈氏喊道:“你赶紧过来帮把手,自己贪心拿的东西也不知道搭把手,我都快累死了。” “哼,你个没用的,就拿点福泰楼的吃食就把你给累到了,拿回家去你不吃啊?”陈氏骂着,又折回去帮顾大贵拿东西。 不多时,三爷爷三奶奶、顾大山跟崔氏、顾锦绣他们也都出来了,大家伙清点人数,没有少了谁后,纷纷上了骡车,往城门口行去。 他们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生怕惊动了县城里的人家,那些人又会跑出来看热闹,是小心翼翼的到了城门口。 秦三郎亮了牌子,露脸给看城门的将士看过后,他们才得以离开县城,往庆福镇而去。 一路上还算平静,没有突然冒出个人来拦车,是安安稳稳地回到了大丰村。 何村长是一直派何大仓、何大原跟村里的几个人守在村口的,看见他们回来了,何大仓是松了一口气:“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要是再不回来,他可就要在这里守到天亮了。 他爹说了,安哥儿太重要了,得看着他回村才行。 顾锦安亲自下车,对何大仓跟何大原他们道:“大仓叔、大原叔,你们辛苦了,实在是对不住了。” 何大仓摆摆手,笑道:“不用说这些,白天的人太多了,你们这时候回来是对的。” 何大原也道:“你们是没看见白天那些人,当真是乌泱泱一大片,一个个还带着家里的姑娘来等着,那架势当真是吓人。” 要是顾锦安他们白天回来,万一被个姑娘上来生扑,有了肌肤之亲后,那姑娘的三亲六戚们一定会哭闹着让顾锦安娶她。 何大原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顾大山也下车,给何大仓、何大原他们道了谢,还拿出福泰楼给的酒菜,递给他们:“今天辛苦你们了,这是福泰楼的荷叶烧鸡跟松花酒,你们拿回去吃。” 秦三郎派人清路,是知道何大原他们在村口守着的,因此荷叶烧鸡跟松花酒的数量是按照他们的人数准备的,所有人都有。 何大原他们听罢,很是高兴,接过酒菜,笑道:“东家,你老是这么想着我们。” 何大原是在顾氏作坊干活的,喊顾大山做东家。 顾大山笑道:“这里又不是作坊,咱们是同村兄弟,你喊我大山就成。” “诶。”何大原应着,又招呼守着村口的族人:“赶紧把栅栏移开,让顾家的骡车过去。” “诶,这就搬。”一块守村口的何家人听罢,动作麻利地移开栅栏。 何大原又道:“村长交代了,不让外村人进来,你们放心着,不会有那不长眼的东西进村扰了几位童生老爷的。” 顾大山跟顾锦安听罢,又是一阵谢,之后才上车,回了村里。 从县城回到村里,已经是深夜,可王勇夫还带着制药作坊的两个小子守在村尾路口,看见有骡车过来,是呵斥一声站住,看见是他们后,这才放行。 这一关关的,等顾锦里他们回到家里,已经累得不行。 大团小团、冯连、陶嬷嬷看见他们回来了,很是高兴:“东家、小东家,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第1030章 梦想成真 家里主人不在,顾锦里让陶嬷嬷住进家里看家兼坐镇,而陶嬷嬷是个讲究人,一早就按照习俗把所有迎接童生老爷的东西准备好了。 顾锦安一下骡车,就被绑上红绸花,手里还被塞进了一个装满米的升斗。 顾锦安:“……” 怎么又来,他都觉得自己快成猴子了,一天天都被这么打扮着来耍。 “安哥儿,这是习俗,吉利着呢,照做吧。”陶嬷嬷解释了一句后,口中就高唱着一些登科高中的吉祥话,一共唱了九句。 唱完的时候,顾锦安也从大门口走到自家院子里,在早就准备好的香案前跪下,磕头拜谢天地。 等他起身的时候,陶嬷嬷把一枝用布料做好的桂花递给顾大山:“请东家给安哥儿簪花,让安哥儿能蟾宫折桂,一举高中状元。” 顾锦安看着那支桂花,再看看自己胸前的大红绸花,脸色是一言难尽。 程哥儿捂着嘴巴偷笑,大哥最讨厌头上戴花,可自打下场考试以来,他是簪了好几回花,每回脸色都很难看。 顾锦里也是死命憋着笑,还故意问陶嬷嬷一句:“陶嬷嬷,等拜谢祖先的时候,是不是也要再簪一回?” 大楚的规矩,但凡遇到大喜事,都要先拜谢天地,再拜谢祖宗,如今只是拜完天地,祖宗还没拜呢。 陶嬷嬷知道她是故意问的,不过陶嬷嬷重规矩,闻言是回道:“嗯,小东家说的是,不过顾氏子弟这回中了两个,理应两家一起祭拜祖宗,因此祭祖的事儿,安排在了明天。” 顾锦安很是无奈啊,果然明天还要再来一次。 顾大山则是很高兴,接过桂花枝后,是慎重的簪在顾锦安的头上,叹道:“我家大儿出息了。” 崔氏眼圈发红,哽咽着点头:“娘就知道,安哥儿一定会出人头地。” 以前在老顾家的时候,他是被打得手都快断了还是偷偷在地上练字,那时候她就知道,只要安哥儿能坚持下去,一定会有出头那天。 顾锦安笑道:“爹娘,别哭了,儿子今后会更出息,让你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诶诶。”顾大山跟崔氏应着,心里是高兴得不行。 接着又跪下,拜谢天地,祈求老天爷保佑顾锦安院试高中。 折腾了一刻多钟的工夫,总算是拜完了。 顾锦安把身上的红绸花、头上的桂花枝解下来,全都绑到程哥儿身上:“戴好,保佑你以后也能高中。” 三奶奶听到这话很是高兴,笑道:“对对对,程哥儿可要戴好,这沾着你哥的福气呢,可是能保佑你高中的。” 是帮着顾锦安把红绸花跟桂花枝给程哥儿绑好。 程哥儿苦着一张脸,很是后悔,早知道他就不笑话大哥了。 顾锦安看了哈哈大笑,臭小子,敢笑话我,整治不了小鱼,还整治不了你吗? 拜谢完天地后,顾大山道:“时辰不早了,三伯、三伯娘,您二老先回去歇着吧。” 如今已经是半夜,他们又是奔波三天才回到家里,两老年纪大了,当真是累得不轻了。 三爷爷的眼皮已经打架了,听到这话也不撑着,打着哈欠道:“成,我们老两口先回去歇着了,你们也早点睡,明天还有得忙呢。” “诶。”顾大山应着,让阿桨把三爷爷三奶奶送回他们的院子。 顾大山道:“你们也回去睡吧,东西明天再收拾。” 又对三郎道:“三郎,你年轻容易饿,拿点饭菜回去吃,吃完再走。” 他们已经知道秦三郎今晚就要去司兵所,因此还交代他路上小心些,天黑骑马不安全。 “诶,知道了大山叔。”秦三郎是一一应了,又笑道:“你们先歇着吧,我想要什么吃的自己拿,不用招待我。” 顾大山他们也是累得不轻了,闻言没有多说,交代大团守好家门后,把程哥儿交给顾锦安管着,带着崔氏回去睡觉了。 顾锦安则是拎着程哥儿去洗澡。 陶嬷嬷道:“小东家、绣姐儿,老奴送你们回去歇着吧。” 说着还看了秦三郎一眼,把顾锦里给看笑了,陶嬷嬷这是防着秦三郎呢。 “好,我们这就回去。”顾锦里挽着顾锦绣的手,带着小吉、二庆、璃姐儿往她们住的院子走去,走到半途回头朝秦三郎眨了眨眼。 秦三郎见状笑了,朝她点了一下头,接过泽子递来的饭菜,牵着马匹,回了秦家。 “回来了。”秦老披着一件外衣,站在上房的院子里看着他。 秦三郎点点头,把手中的饭菜递给秦老:“爷爷,吃点东西再睡。” 又道:“您不是在松子庄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秦老接过他递来的饭菜,道:“知道你们回来了,就回来看看,我也许久没回来了,老是不在村里不好。” 自打顾锦里他们开始买铁之后,秦老这三年来就时常在松子庄里打铁器,不过他会定时回村里一趟,不然会引人怀疑。 这回却是特地回来的,一是要跟顾家商量定亲礼的日子,二是想看看秦三郎。 这小子一天天的不是在司兵所就是去找小鱼,再不就是到山里训练人,偶尔还要往府城守军大营跟渔村那边跑,他是难得见他一面。 “您老先进屋,我把马喂了就来。”秦三郎很快就把马匹牵到后院的牲口棚,给马拿了草料后,这才回到上房堂屋,跟秦老吃饭。 “咸肉烧饼,您老最喜欢的,还有松花酒。” 福泰楼的名菜不少,但爷爷最喜欢的还是咸肉烧饼,当年行军打仗的时候,能吃上一口咸肉烧饼是比过年还高兴。 不过南方的咸肉烧饼做得没有西北的地道,爷爷只能解解馋而已,是吃不到当年那种味道了。 秦老接过鲜肉烧饼,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松花酒:“还是烧刀子过瘾,这松花酒不够味。” 秦三郎:“爷爷年纪大了,不能喝太烈的酒,松花酒正好。” 言下之意,就是他只能喝这个,别的就别想了。 秦老哼了一声,道:“你最近这么高兴,竟还这般小气。” 原本想着这小子梦想成真了,应该会高兴得给他买点烈酒,结果还是这种松花酒。 秦三郎笑道:“等我跟小鱼成亲的时候,定给您老一壶烧刀子,如今先将就着喝吧。” 第1031章 怎么不出去横行霸道 “才一壶。”秦老生气了,瞪着他道:“成亲这样的大喜事,娶的还是你心里念着的人,你竟然只给一壶酒,不行,要一坛,不然老头子不给你去说亲。” 竟然还威胁上了。 秦三郎道:“最多三壶,不然您就别喝了。” 又道:“身子要紧,要是身体有个闪失,您老还怎么教导我跟小鱼的孩子。” 秦老听罢,整个人都高兴起来,却又压着这股子高兴,道:“你还真是贪心,这定亲礼还没办,就想着以后的娃娃了,跟你爹真是一个样儿。” 当年三郎他爹也是还没跟三郎的娘定亲,就想着以后两人生了孩子要怎么教? 秦三郎笑而不答,只咬着咸肉烧饼吃。这鲜肉烧饼明明是咸的,可他却觉得很甜,咬一口,那甜丝丝的滋味直往他心里钻,让他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断过。 “啧,你小子,快醒醒,别被美梦给魇住了。”秦老看着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很是想笑,这小子当真是喜欢小鱼啊,光是坐着想想就能笑成这样。 秦三郎收起笑容,递给秦老两张纸:“这是我看好的三个日子,一个是四月二十九、一个是五月初九、一个是五月十九,明天您老去小鱼家,把日子给大山叔他们,让他们选一个。” 秦老看着他,是一言难尽:“你可真着急,连四月二十九的日子都拿来了,这都没几天了。” 秦三郎道:“所以后面我给了五月初九跟十九。” 又道:“这两个日子是最合适的,虽然是五月,可逢九大吉,适合办定亲礼,要是错过五月这两个日子,就要等到八月了。” 安哥儿六月要去考院试,等回来的时候都六月尾了,不可能办定亲礼,七月又不吉利,八月是戚家表姐嫁人的日子,也不好,最好就是五月。 不过他跟小鱼的定亲礼应该是五月十九办,前面的日子,要给罗武哥跟大姐。 “行,明天去小鱼家,我会跟大山说的。”秦老把另外一张纸打开,见是一份定亲礼的单子,细细看过后,道:“你小子有心了,东西都是极好的。” 秦三郎摇头:“不够,要是家里没出事儿,她应该得到更多东西,以后我会补给她的。” 勋贵子弟的定亲礼,给女方的礼物皆是名贵的东西,他如今给的不及那些东西的一成。 “足够了,这里是乡下,定亲礼太贵重,会被人说闲话。”秦老又道:“要是你家还跟以前一样,你也娶不到小鱼。” 侯府嫡幼子,家里父亲厉害,两个兄长又得力,给他娶的自然是高门贵女,是不可能有小鱼什么事的。 秦三郎摇头,看着秦老,深邃的眼里带着狼一般的坚定:“就算家里没有变故,只要是我的缘分,我都不会放手。”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小鱼是他命定的妻子,不管家里是富贵还是落魄,小鱼都会是他的妻子,永远不会改变。 秦老见状,愣了愣,摇头笑道:“你呀。” 还是个死心眼的情种。 又叹道:“当年你出生的时候,你爹娘觉得你是幼子,将来有两个哥哥给你撑着,你不需要太努力,就能过着京城勋贵子弟的奢靡日子,没成想你的心性比你大哥还要坚韧。” 当初三郎他爹觉得,自家老大老二被他训得挺惨的,老三是幼子啊,应该多疼疼。 又想着三郎有他跟两个哥哥护着,就算把他给疼成个小霸王也没事,就多宠着他。 可三郎从小就稳重,是一点勋贵子弟的恶习都没沾上。 京城那些勋贵子弟下帖子请他去玩,他还不乐意去,就喜欢练功,把三郎他爹给愁得,直言:“老子是生了个姑娘吗?怎么都不出门横行霸道?你倒是有点勋贵子弟的豪横样啊。” 秦三郎听到秦老说起以前的事儿,笑道:“他们玩的东西太幼稚,不适合我。” 玩来玩去都是投壶、赛马、角力,可这些东西哪里比得上射箭、驯马、对战来得好玩? 每次有人来给他下帖子赴宴,他都很抗拒,要是实在推不掉了,就跟着大哥二哥去赴宴。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那就是京城没有多少人见过他的样貌,他以后行事能便宜一些。 秦三郎跟秦老说了些以前的事儿,又细细说了定亲礼的事情、铁器的事儿、以及养马的事后,便起身道:“爷爷,我先走了,今晚要赶回司兵所。” 秦老知道他很忙,没留他,把事情说完后,摆摆手道:“走吧走吧,等小鱼家选好日子后,我会让人去告诉你的,你提前回来就好。” “诶,知道了。”秦三郎离开堂屋,去后院水井打水洗了个凉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后,牵马离开,看见秦老正在收拾桌子,道了一声:“爷爷,我走了,您老早点休息。” 秦老道:“走吧。” 又嘀咕一句,还挺讲究,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才去见小鱼。 秦三郎绕到顾家屋后,学了一阵鸟叫,不多时顾锦里就出来了,翻墙落在巷子里,刚刚落地,就被他一把抱住:“我来晚了,很困了吧。” 顾锦里抬头,借着火把光看着他,笑道:“不困,我在骡车上的时候睡了两个时辰,你瞧我现在多精神。” 秦三郎低头看着她,见她眼睛亮亮的,嘴角弯弯带着笑,当真……迷人得不行。 “嗯,很精神。”他说着,俯身亲上她,温柔又贪婪的品尝着她的味道,呼吸缠绕间,一股子甜味从口中直入心房,让他的心头酥麻不已,手臂不由得收紧,把她牢牢禁锢在怀里。 可这还不够…… 她洗澡了,身上带着一股子清香,那清香淡淡的,幽幽的,把他的思绪扰乱,让他整个人都像是着火了一般,难受得很。 砰一声,他把她抵在围墙上,像是一头夜间出来猎食的兽,带着致命的危险,啃噬着她。 “唔~”顾锦里快要窒息了,推了推他,可他却把她抱得更紧,一边亲着她,一边用低沉沙哑的声音道:“不怕,不会窒息的。” 说着,给她渡了一口气。 顾锦里::“……” 震惊,你从哪里学来的?! 第1032章 小鱼是甜的 秦三郎察觉到了她的惊讶,笑了笑,收起身上的侵略气息,像呵护珍宝般,温柔的轻啄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停下来,目光幽深的看着她,见她已经呆住后,又低低的笑出声来。 顾锦里听到他的笑声,猛然惊醒,看看他,再看看自己,是手忙脚乱的整理着被弄乱的衣裳,瞪着他骂道:“你找死啊。” 自打有了聘书后,这小子是越来越大胆了,都敢这样那样了,她还被他压住了,当真气人。 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本姑娘要压了你。 秦三郎听着她骂人的话,笑意渐深,一手抱着她,一手帮她整理乱掉的衣裳,凑近她道:“小鱼是甜的。” !!! 顾锦里惊了,脸色立马红透,抬手指着他,咬牙道:“你个臭流氓,你在说什么?!” 秦三郎看着她要咬死自己的模样,重复着刚才的话:“小鱼是甜的,很甜。” 顾锦里噎住了,你说得一脸正经又认真,我是想发火都不行啊。 秦三郎见她气得发不了火的样子,比她还着急,把袖子一撸,手臂递到她面前,道:“咬吧。” 生气就咬他,不用客气。 顾锦里愣住了,瞅瞅他的手臂,又瞅瞅他认真的脸,想要骂人,可一时间她还真不知道要骂他什么? 最后她只能抓起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再警告道:“再敢这样,我咬死你。” 可她咬得并不严重,只是咬出个红印子而已,比第一次咬他的时候轻多了。 秦三郎笑了,小鱼还是心疼他的,不过又很是认真的问道:“小鱼不喜欢吗?” 可他想跟她亲近再亲近。 顾锦里看着他有些委屈的模样,心疼了,别过头去,道:“还行吧,挺不错的。” 秦三郎笑了:“那就是喜欢了。嗯,我再努力努力,下次一定让你满意。” 顾锦里的脸已经快要烧起来……这个臭小子,越来越会撩了,她有点顶不住啊。 秦三郎看着她明明喜欢又羞于承认的模样,愉悦的笑了,把她抱进怀里,与她相拥着。 他没有说过多的话,就是这样抱着她,却让顾锦里感受到了他心底浓浓的喜欢。 她笑了,钻进他的怀里,枕着他的胸膛,闭上了眼睛…… 一刻钟后,她问他:“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告诉我吧,别想瞒着,我都看出来了。” 秦三郎一愣,心里是高兴的,她能发现他情绪不好,这是心里有他呢。 秦三郎不想影响她的心情,可她说过,夫妻间除了互相喜欢以外,最重要的就是信任跟坦白,因此告诉了她实话:“刚刚在家里的时候,爷爷说起以前的事儿,想到了我爹娘跟两个哥哥,心里不太舒服。” 原来是因为这个。 顾锦里的手臂环住他的腰,抱紧了他,从怀里抬头,看着他道:“不要难过,我们一定会为他们报仇的!” 她说得异常坚定,只因这已经是她的仇。 秦三郎看着她,喉间有些发哽,一会儿之后才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剩下的让我来。” 他最不愿意让她为家里的仇恨费心,他只想给她好的,不想给她带来一点点不好。 顾锦里却道:“你是不想娶我了吗?要是不想娶了就早说。” 秦三郎一惊,急道:“不是,我想,想立刻就娶你。” 还想马上生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顾锦里笑了,戳着他的脸道:“既然想娶,那就别说废话,咱俩一起报仇。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太累,所以不说家仇的事儿,可你都是我的了,你家的仇自然也是我的。” 又扬着脸问他:“你看我像是有仇不报的人吗?大丰村女恶霸最出名的就是有仇报仇!” 虽然他没有像秦二郎那样表现出对报仇的渴望,可灭族之仇,死的还是很疼他的父母兄弟,秦三郎怎么可能没有触动? 他只是不想让任何人担心,所以一直没有表现出来,可该做的他是一点也没少做。 “记住,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但咱们要开心的报,不学苦大仇深那一套,也不许在心里偷偷难过。”顾锦里笑着说,一手扯着他的脸颊,威胁道:“你要是敢瞒着我自己偷偷行事,或者是偷偷难过,我就休夫!” 秦三郎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的笑容,心里突然就晴朗了,答应她:“好,我听你的,咱们开开心心的报仇,不难过。” 顾锦里满意的点头,拍拍他的脸道:“这就对了,要多笑笑,我们秦小哥长得这么帅,笑起来还像阳光普照似的,要多笑笑,不可以苦着脸,也不许假笑。” 秦三郎听罢,笑出了声,捏着她的脸道:“好,我都答应你。不过小鱼笑起来更好看。” 阳光普照的人是她,她是照亮他的太阳。 顾锦里哼了哼,道:“那是,我长得可是很好看的,笑起来自然更好看。” 秦三郎看着她,很是认真的点头:“嗯,我家小鱼不但甜,还很美。” 顾锦里脸又红了,瞪着他,扬着拳头道:“又说甜的事儿,找打是不是?” 秦三郎握住她的拳头,把她拉近自己,俯身温柔的轻轻亲了她一下,道:“我家小鱼就是甜。” 言罢,趁她没发火之前,又道:“我走了,你回去睡吧,不早了。” 顾锦里点头:“好,我回去睡了,你到了司兵所后记得先眯一觉,养养精神再带人去打狼群。” 司兵所的活计不少,要去抓衙役们抓不了的贼寇、劫道的、或者其他恶人,还要帮着清理伤人的野兽。 这回司兵所的任务就是捕杀狼群,那群狼在田福县的西面,盘踞在牛沟镇的一条山道上,胆子大得很,只要看见一两个人路过,就会扑出来伤人,去从年到现在,已经死了三个人,伤了八个。 牛沟镇司吏坊的书吏上报县衙后,县令大人很是恼怒,派了衙役去剿灭,可那群狼聪明得很,杨班头带人守在哪里一个月,它们愣是没冒头。 等杨班头他们走后,那群狼又冒出来伤人了,把郑县令跟杨班头气得不轻。这回把剿灭狼群的任务交给了秦三郎,要他必须剿了这群伤人的畜生。 第1033章 被围了 “好,我会先睡一觉再出发。”秦三郎抚着她垂下来的头发,温声说着。 她洗了头,还没有扎起来,一头秀发宛如黑绸般散落着,看起来更加柔美动人:“你别担心,一群狼罢了,我能收拾它们。” 以前在西北的时候,野狼很多,他不是第一次对付这些东西。 “嗯,我相信你的本事。”顾锦里又笑道:“且它们那么蠢,自然不是你的对手。” 秦三郎:“蠢?” 顾锦里点头:“没错啊,它们确实很蠢,老老实实待在山里不成吗?跟人作对,还戏耍杨班头他们,这不是找死吗?” 如今不是冬春,已经快五月了,这样的时节,山里不缺食物,狼群却跑出来作死,不是蠢就是有病。 秦三郎笑了:“小鱼说得有理,它们确实不聪明。” 不过…… “狼会跑出来伤人,定是有原因的,剿灭它们后,我会进山看看。” 顾锦里听罢,想到一件事儿:“你进山看狼窝的时候,要是发现小狼就抱回来,我要驯养它们。” “驯狼?”秦三郎皱起剑眉:“你驯狼来做什么?它们很危险,会吃人。” 顾锦里道:“正因为它们危险我才要驯养它们。它们很厉害,驯好了比一个护院还厉害,咱们人手不够的时候,它们能当做人来用,可以帮忙杀敌的。” 又道:“你们在山里训练的时候,还可以让它们运送物资。它们的体型小,再小的羊肠小道都能跑,速度又快,只要训好了,当真是用处多多。” 顾锦里细数了狼的好处,秦三郎听罢,心里胀热得不行,她说的这些好处,大多数是能帮到他的。 她驯养狼群,最终目的还是想要帮他。 顾锦里瞅着他那感动的模样,哼了一声道:“你感动个啥,我驯狼可不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家。” 秦三郎:“我知道。” 可他还是很欢喜,欢喜她做什么事儿都会先想着他。 又道:“你把怎么驯狼的诀窍写下来,我先训一段时间,你不用亲自驯。” 毕竟是危险的事儿,他不想让她先冒险。 顾锦里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好。” 又交代一句:“剿灭狼群的时候别让幼崽看见,要是有幼崽看见了,那一窝幼崽都别要了。” 狼是有仇必报,所以小心为妙。 秦三郎点点头,亲亲了她,道:“我知道了,回去睡吧。” 顾锦里这次没有耽误,抱了抱他,笑道:“我回去了。” 言罢,松开他的身躯,翻身上了院墙,回头对他说了一句:“我会想你的。” 秦三郎愣住了,看着说完这句话就跃下墙头的她,嘴角扬起一抹明亮的笑:“小鱼,我也会想你。” 顾锦里听到了,没有过多停留,欢喜的转身,往住的院子走去。 秦三郎则是等她的脚步声听不见后,才拿上火把,骑马离开。 顾锦里回去后,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顾家人早早起来,开了家里的库房,让大团、泽子、阿桨他们把库房里的东西搬到客堂里。 三奶奶、崔氏、顾锦绣以及陶嬷嬷带着璃姐儿、二庆、小吉、童小雪,把这些东西分成一份份礼物。 等分好后,就要拿去送给村里人、尚家、姜家、杜家这些相熟的人家。 “安哥儿等会儿就要去尚家跟欧阳先生家拜访,咱们先把尚家、姜家、欧阳先生家的礼物给收拾出来。”崔氏说着,对小吉道:“还有给尚里长家、司吏坊几位衙役跟书吏的礼物也要收拾出来,安哥儿去镇上的时候顺道送去。” 顾家这几年的日子过得好了,却没有拿乔,对帮过他们的人还是一样好。这次从府城回来,给很多人家都准备了礼物。 而这礼物有不少是祁家给的,三奶奶也就不心疼了。 “诶。”小吉应着,动作麻利地收拾着给尚里长家、司吏坊书吏跟衙役们的礼物。 二庆这边则是已经把给尚、姜、欧阳三家的礼物收拾了出来。 给尚家、姜家的礼物差不多,是贵重的金陵锦、金宁绸跟两张皮料子,以及一些其他东西。 给欧阳先生的就简单多了,一条火腿、一坛子顾锦里调好的酒、一张顾锦安亲笔写的字帖就成。 欧阳家乃是名门,欧阳先生是什么好东西都见过了,不需要送太名贵的东西,送个心意就成。 客堂里的东西很多,几乎把整个客堂都堆满了,要送礼的人家更是多达上百家,不过有陶嬷嬷坐镇,崔氏她们是一点不累。 陶嬷嬷让她们坐着,由小吉她们收拾礼物,等把所有礼物都分好后,再把给了各家什么礼物写在册子上,组成一张礼单,递给崔氏:“东家夫人,您看看,有什么要添的或是去掉的,要是没有,咱们就按照礼单上的给各家送礼了。” 崔氏看过礼单后,笑道:“没啥要加的,就这么送吧。” 三奶奶夸道:“老姐妹,还是你有法子,这么一弄,不过个把时辰就把这些活计弄完了,我们还不需要动手。” 以前没有陶嬷嬷的时候,她们光是收拾一个端午节的礼就要忙活一整天。 “三奶奶、娘、大姐,时辰不早了,你们去吃早饭吧。”顾锦安跟程哥儿走了进来,指着放在桌上的几份礼物道:“这是要给师父他们的?” “是呢。”崔氏笑着起身,指着那几份礼物道:“有金陵锦的是给尚先生家的,有火腿的是给欧阳先生的,这是给姜家的,那边几份是给尚里长家的,你可要记住了,莫要送错。” “诶,儿子记住了。”顾锦安应了一声后,又道:“时辰不早了,我跟程哥儿先走了。 他们几个考了府试的,今天要去拜谢师父跟欧阳先生,可不能去晚了。 崔氏很是放心这个大儿子,听了笑道:“去吧。” 等顾锦安兄弟来到大门外的时候,戚康明、顾德兴、顾庆粮跟顾庆田已经拎着礼物等在门外。 几人打过招呼后,顾锦安对泽子道:“泽子,你驾车带着礼物出村去,我们走秦家屋后的小路。” 这是为了防止再被人给围住。 然而,顾锦安这回失算了,是没想到有人会在小路上堵他们。 他们几个还没绕出村子,就有一群女人从小树林里冲了出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第1034章 生扑 没错,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群女人。 这些女人是上到白发苍苍的老妪,下到黄髫小儿,应有尽有,一个个看见他们像是狼看见肉般,两眼直冒绿光。 一个中年妇人欢喜的问他们:“你们就是村尾考过府试的童生老爷们?” 又咦了一声,皱眉道:“咋有六个人,考中的不是只有三个吗?你们那三个是童生老爷?站出来给我们瞅瞅。” 顾锦安他们还没说话,另一个妇人就指着顾锦安道:“你,你可是府案首顾锦安!” 说话的时候还紧紧拽着身边的一个年轻姑娘,瞅那模样,只要顾锦安敢应一声是,就要立马带着那姑娘过来生扑。 顾锦安:“……” 不,我不是,你们认错人了。 另一个年老的妇人道:“问啥问啊,听说顾案首长得神仙模样,他长得这么好看,肯定就是顾锦安。诶哟哟,咱们这一晚上算是没白蹲,果然把案首老爷给蹲来了。” 这是在这里蹲了一晚上啊,你们可真有毅力。 那些年轻姑娘们听到这话,齐刷刷看向顾锦安,一个个手里攥着青红紫绿的手绢,侧着一张张红彤彤的脸蛋,娇羞的看着他。 有一个胆大的胖姑娘还冲他抛了个媚眼,娇滴滴地喊了一声:“顾哥哥~” 顾锦安:“……” 刚吃的早饭突然不香了,顶得慌,想吐。 程哥儿也被吓得一哆嗦,但他很快拦在自家哥哥面前,小声道:“大哥不用怕,她们要是敢扑过来,我就帮你打退她们,不会让她们扑倒你,跟你有肌肤之亲,造出孩子来的。” 这些姑娘不用说都是十里八乡的,模样也有长得不错的,可她们打扮得太吓人,他可不想要一个脸上涂了一盒胭脂的大嫂。 顾锦安被自家小弟维护,觉得应该感动一把的,可听得这话是一言难尽。这小子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种猛词,还扑倒、肌肤之亲、造出孩子,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顾庆粮跟顾庆田也拦在顾锦安三个童生的面前,小声道:“你们先跑,我们给你们拦着。” 顾锦安摇头:“来不及了。” 且他们跑了,他们两个咋办? 顾庆粮、顾庆田也到了娶亲的年纪,家里也有作坊的分红,是十里八乡吃香的金龟婿人选,要是被这些姑娘扑到,他敢保证,这些姑娘的家人一定会闹得嫁到他们家去为止。 接着就开始争产,搂银子,顾锦安是想想都要替他们掬把泪。 “那咋办?”顾庆粮问道。 顾锦安还没回答,有妇人就等不及了,问道:“案首老爷,听说你还没成家?这可巧了……” 话没说完,就有猴急的妇人拉着自家姑娘冲了过来:“桃丫,快,快往顾锦安怀里跑,抱住他,他就是你的。要是他敢不娶你,我们全家就死给他看!” 可这妇人推得太狠了,直接把胡桃丫推到了地上,脸朝地,摔了个狗啃泥。 顾锦安是啧了一声,要是他没看错的话,那泥上似乎还有只蚯蚓,活的。 其他反应过来的妇人们是立刻拽着自家姑娘往前冲,喊着:“案首老爷是我家闺女的,你们谁都不许抢!” “快,芙蓉快扑上去啊。” “小香,你个木头,愣着干啥,赶紧扑啊!”许小香的娘是冲自家姑娘喊道,还使阴招,砰一声,把旁边的梁芙蓉推倒。 许小香是急忙撒腿向着顾锦安冲去,其他姑娘也往顾锦安冲来。 梁芙蓉跟胡桃丫两个摔倒的慢了一步,是瞅瞅顾庆田他们,最后往最好看的戚康明扑去。 听说童生老爷可是有三个呢,扑不到顾锦安,也要扑到一个童生老爷做男人,还要挑那好看的。 顾锦安看着这群像疯牛一样向着自己冲来的姑娘,很是头疼,但他没有手软,是又快又准的打出一个个圆铁块。 砰砰砰! 圆铁块打在那些姑娘的膝盖上,跑在最前面的三个姑娘是应声倒地。 戚康明几个见状,急忙拿出挂在腰间布袋里的铁块,朝着那些冲来的姑娘打去,砰砰几声,又倒下几个。 程哥儿则是冲出去,几招就把那些妇人打趴,只有两个奶奶辈的被他伸手拦住,道:“两位奶奶,您二老可别冲,不然可是要吃苦的。” 那些铁块是二姐特地让秦爷爷打的,有四个小尖头的,被打中可疼了。 那两个老虔婆原本见倒了一群人,心里挺害怕,可见程哥儿不敢打她们,立刻嚣张起来,扯着嗓子喊道:“诶哟,快来人啊,案首老爷打人了!” 又威胁道:“你最好放我们过去,让我家孙女碰到顾案首,不然我们就去十里八乡说顾案首轻薄我家孙女,还想对我家孙女用强!” 程哥儿惊呆了:“你怎么能血口喷人?我大哥根本就没有碰到你家孙女!” 再说了,他家大哥可是很挑的,你家孙女那模样、那德行、那仪态,大哥是宁愿出家也不会娶。 说话的婆子是眼睛一亮,盯着他道:“你说啥?大哥?你是顾案首的弟弟?诶哟,俏儿,俏儿快来,赶紧抱住他!” 这婆子的夫家姓牛,人称牛婆子,是白鹤镇有名的破落户,这回带了两个孙女来,最小的那个女娃就是她的小孙女,是想要把顾家兄弟一网打尽。 那个叫俏儿的小女娃听罢,立刻向着程哥儿跑去,结果被顾锦安一个铁块打倒。 顾锦安练了几年拳脚功夫,打出的又是特地设计过的尖锐铁块,那个俏儿的膝盖被打肿了,趴在地上哇哇大哭:“呜呜呜,奶奶,他打我,他打我,我好痛,呜呜呜……” 那婆子见状,立马喷着口水骂道:“堂堂一个案首,竟然出手打人,诶哟,老天爷啊,你咋让这样狠毒的人考上案首啊?!” 说着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干嚎。 顾锦安是一点没心软,他被算计没什么,可这些人连程哥儿都想算计,那就别怪他狠心了。 他冷笑一声,道:“某劝你们最好老实点,要是再敢闹腾,可就不是私了的事儿,而是押你们去见官。” 他没有跑,还放任这些人冲过来,就是为了抓个证据,来个一劳永逸。 牛婆子听罢怒道:“你说啥?你还想拉我们去见官?凭啥?!” 第1035章 莫慌,我们清白都在 顾锦安冷笑:“就凭你们公然谋害身有功名之人,这是大罪,按照大楚刑律,重则全族受刑。” 全族受刑! 在场的女人们惊了,赶忙求道:“案首老爷饶命,我们知道错了,别拉我们去见官。” 她们就是想要女儿去扑倒顾锦安,跟顾锦安来个肌肤之亲,再全家出动闹腾,逼着顾锦安娶她们的女儿而已,当真是没啥坏心的,都是老实本分的好良民啊。 “住口,你们这群怂货,求什么求?他根本不敢拉我们去见官。”牛婆子是笑道:“有功名的人最在乎名声,他还要考院试,这种时候哪里敢闹出官非来。” 牛婆子不愧是白鹤镇出了名的老泼妇,到了这种时候还想继续生扑顾锦安,对自家两个孙女道:“巧儿、俏儿,你们赶紧起来,扑了他们兄弟。”、 顾家有钱,只要扑到他们兄弟里的一个,那她家三代都不用愁了。 牛巧儿跟牛俏儿听罢,是忍着膝盖的剧痛,哭唧唧的往顾锦安这边挪来。 顾锦安是服了,懒得看她们在这里蜗牛移步,嗖嗖两声,打出两个铁块,击在她们姐妹的膝盖上。 砰砰,牛家姐妹是立刻倒地,哇哇大哭。 “痛,呜呜呜,奶奶,我们的腿断了!”牛俏儿是哇哇哭着,向自家奶奶求救:“奶奶,咋办啊?” “咋办?呵,既然顾案首伤了你们姐妹,自然就要养你们一辈子。”牛婆子的话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其他妇人听罢,是眼睛一亮,揉着自己剧痛的膝盖,也动了要顾家赔钱的心思。 胡桃丫的娘反应最快,立刻哭嚎起来,拍着地上的泥土道:“诶哟,疼死我了,我这腿脚是断了啊。我家里都是靠着我养活,没个一千两赔偿,这事儿没完!” 胡桃丫惊了,看着自家老娘……娘,咋,咋成要银子了?不是要人吗? 梁芙蓉的娘见状,有样学样,开始哭嚎:“腿断了,腿断了啊,顾案首把我们的腿给打断了。赔钱,不赔钱就娶我家芙蓉,不然我全家就死在你们大丰村村口!” 顾锦安是动都不动,就看着她们嚎。 这群女人正嚎得欢快的时候,身后的小路上,急匆匆跑来一群人,正是大丰村的人,打头的是何村长。 何村长健步如飞,拖着拐杖冲到顾锦安面前,把顾锦安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哆嗦着问:“安哥儿,你没被她们占便宜吧?” 顾锦安:“……晚辈没事儿。” 程哥儿差点笑出声,村长这是把大哥当成姑娘家了。 何村长听罢,提着的心才放下,手里的拐杖指着那群女人道:“梁河村的、松子沟的、榆树村的、胡家集的……好啊好啊,你们一个个的胆子肥了,我们村子早就说了,不许外人进村,不许带着姑娘来缠着童生老爷们,你们是仗着跟我们大丰村有亲戚在,就想来谋我们村的案首老爷……你们给我等着,我跟你们没完!” 何村长快气疯了,这群泼妇的歪主意是比头发丝还多,他们村子是千防万防,还是让她们钻了空子,堵住了顾锦安。 他听冯连跟小团来报信的时候,吓得差点被刚吃了一半的鸡蛋给噎死,是急忙敲锣喊人,往这边冲来。 “安哥儿,安哥儿你咋样了?”顾大山正在作坊里忙活,听到消息后,也是急忙赶忙,看见顾锦安后,冲过来问道:“没吃亏吧?” 竟是跟何村长问的差不多。 顾锦安笑着摇头:“爹,儿子没事,她们还没冲过来就被我们用铁块打倒了。” 顾大山是松了一口气:“没事儿就好,要是真被扑到,一辈子就毁了。” 他这么出息的儿子,定是要配个品行好、家风正的姑娘,可不能被这些不要脸的破落户缠上。 顾大山是很疼顾锦安的,除了希望他能考上功名外,还希望他能娶个可心的姑娘,欢欢喜喜的过一辈子,看见这群女人如此不要脸的想要祸害他儿子,气得对何村长道:“村长,您老可得给我家一个公道,不然我家不答应。” “我们几家也不答应!”三爷爷三奶奶带着秦顾罗田几家的人来了,指着那群坐在地上哭的女人道:“这些女人的心肠太坏了,大白天就敢做出这种纠缠人的事儿,村长要是不处置她们,我们不罢休。” 陈氏也气得不轻,她好不容易等到顾德兴出息了,正在给他相看富家小姐呢,这群穷鬼就想来祸害兴哥儿了,是叉腰骂道:“老娘告诉你们,就算你们家姑娘大了肚子,生出个儿子来,也休想仗着儿子进我们顾家的门!” 顾德兴听到这话,是脸红得滴血,又生怕这话传到乡里去,惹出误会来,赶忙纠正道:“二婶,她们没有碰到我们,我们都是清清白白的。” 陈氏一挥手,道:“二婶知道,我这不是怕这群不要脸的还想继续祸害你们嘛,所以提前跟她们说清楚,让她们知道别想仗着肚子进门!” 崔氏也来了,看过顾锦安后,对那些女人道:“我家也一样,不是正正经经由媒人、长辈相看的姑娘,我家不要。” 崔氏听说顾锦安他们被一群女人堵住的时候,是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就怕一个不好,安哥儿要被这事儿给毁了。 顾锦安笑着安慰崔氏:“娘莫哭,这点小事儿,儿子能解决。” 何村长听到崔氏的话,是惊住了,崔氏为人最是绵软,平常连话都不多说,今天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是气得不轻。 这事儿得处理好了,不然何家要遭。 牛婆子生猛无比,见何村长他们来了是一点不怕,听到崔氏她们的话后,还扯着嗓子道:“想要不娶我家巧儿、俏儿,你家是在做梦。老婆子告诉你们,你两个儿子不但要娶我家两个孙女,还要赔偿她们的医药钱!” 她指着两个孙女道:“瞧瞧把我家巧儿、俏儿打的,不赔个一千两咱们没完。把银子赔了,咱们再说婚事,不然老婆子全家就到田福县各地唱衰你两个儿子的名声,让官府撸了顾锦安的功名,让他回家种地去。” 崔氏听罢,气得差点晕过去。 顾锦安是黑了脸色,彻底被激怒,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外人欺负他家人,牛婆子是触到他的逆鳞了。 第1036章 赔偿涨价了 他对顾大山道:“爹,您扶着我娘,别让我娘晕了。” “诶。”顾大山赶忙过来扶住崔氏,道:“敏娘你别上火,咱们安哥儿聪明着呢,不会吃亏的。” 牛婆子听到这话是根本不在意,世上的聪明人多了,可再聪明也斗不过那豁得出去的人家。 她牛家就是豁得出去的! 顾锦安转头看向牛婆子,眸光一冷,嘴角勾起一抹摄人冷笑:“看来你是不想让你女儿一家在大丰村里过了。” 牛婆子不是别人,正是何老四媳妇的亲娘,会带着两个孙女来大丰村谋算他,定是得了何老四媳妇的消息。 而这群堵住他们的女人们,跟牛婆子家一样,皆是在大丰村里有亲戚的,是靠着亲戚才能进村的。 顾锦安看向其他女人们,道:“看在咱们都是同县乡亲的份上,我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站出来道歉,赔偿三两银子,并保证不会出去乱说的话,我家既往不咎。否则你们家的亲戚跟你们所在村子的药草、山货、粗粮,我家是一根不收!” 他家不是泥捏的,不会惯着乡里的恶人泼妇。 “啥,要赔偿三两银子!”这些女人是怕顾家的,可让她们赔偿三两银子,她们宁愿去死,是哭着道:“三两银子都能买一个人了,我们都是穷得叮当响的,哪来那么多银子?” 胡桃丫的娘是个奇葩,竟然问顾锦安:“要不我家把桃丫赔给你家成不?” 说完觉得自己当真聪明,竟能想出这样的好法子来,是立刻推着胡桃丫道:“桃丫快去,喊顾公子!” 只要进了顾家的门,她家桃丫定能从丫鬟变小妾,再从小妾变正妻。 顾锦安无语了,这都是一群什么玩意?能干点正常人的事儿吗? 胡桃丫是个没主见的,只会听自家老娘的,又见顾锦安长得俊美,闻言还真的往顾锦安那边挪去。 顾大山跟崔氏气得不轻,冲着胡桃丫喊道:“你站住,再敢过来我们对你不客气!” 胡桃丫的娘却喊道:“桃丫快过去,别停!” 声音比崔氏夫妻高了几度,把胡桃丫给吓得走得更快了。 何村长是气得都哆嗦了,胡家集的,没看出来啊,你们还真能豁得出去。 何大原是在顾氏作坊干活的,心里向着顾家,见状是不跟胡桃丫客气,直接握着木棍,砰砰几下,把胡桃丫打倒在地,再瞪向胡桃丫的娘,骂道:“再敢胡来,我就先把你们打一顿再说!” 又道:“你们是女人,我们可是男的,要是厮打的时候坏了谁的清白,被抓去浸了猪笼,可怪不了我们。” 何大原长得高大,脸上还留着一把络腮胡子,瞧着跟个土匪似的,再这么厉声说话,把在场的女人们给吓住了。 梁芙蓉却趁着其他人害怕之际,悄摸摸的往戚康明这边摸来,是想搏最后一把,缠上戚康明。 三奶奶一直注意着秦顾罗田几家的后生,瞧见梁芙蓉的举动后,冲了过来,拽住她的头发,啪啪就是几巴掌,扇得梁芙蓉的脸都肿了:“不要脸的贱蹄子,还想悄悄害人,你以为靠着这种手段进了戚家的门,就能有好日子过了?老婆子告诉你们,就算我们几家被逼娶了你们,也能把你们给休了!” 她看向那群女人,把这话又给重复了一遍,最后道:“你们好好想想吧,是现在就收手还是继续缠着我们几家,到时候让你们家姑娘苦上一辈子!” 世人对女子历来苛刻,别说你是算计着进的门,就算你是明媒正娶,只要婆家不满意,一样能找个名头休了你。 在乡下,被休掉的女子很多都不能善终,不是被赶出家门,就是被卖给鳏夫,或是给人做小。 胡桃丫跟梁芙蓉的举动让顾锦安更加恼怒,道:“五两银子,每家五两银子,再赔礼道歉,这事儿就算过去。” “啥?你,你还涨价!”那些女人惊了,瞪着顾锦安,恨不得扒开他的心看看,那心是不是黑的? 顾锦安冷笑:“是你们不知好歹!五两银子,少一分都不行,半刻钟内拿不出来,不仅你们要去见官,连你们在大丰村的亲戚们也要被拉去衙门。” 这话一出,身后小路的草丛里是动了动,躲在里面的大丰村妇人们害怕了。 可她们想着,顾锦里没在这里,顾大山夫妻都是和善人,顾锦安看着也是个心善的好后生,一定会念着同村人的情分,不会真的对她们赶尽杀绝,是强忍着害怕,没有出来。 而牛婆子她们也是犟着,不吭声。 半刻钟的工夫很快就过去,顾锦安笑了,对何村长道:“村长,我家仁至义尽。” 他看向冯连:“去司吏坊找盛衙役,就说有人谋害童生,让他来抓人。” “是。”冯连早就等不及了,立刻窜出去,等大家伙反应过来的时候,冯连的人影都没了。 大家伙懵了,没想到一直文质彬彬的顾锦安竟然真的会报官抓人。 草丛里的那群妇人憋不住了,急忙往这边跑来:“安哥儿,不要啊,婶子们知道错了,你别报官抓我们。” 何村长看见这些妇人,是气得倒仰,指着她们骂道:“何田娃家的、菊儿娘、何来金家的、何老寿家的、还有陆山奎家、陆豁牙家的……好啊,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带着亲戚进村谋算案首老爷,你们是在找死啊!” 这些都是村里的妇人,何家陆家都有,一个个的都是村里出了名的泼妇。 又指着何田娃媳妇骂道:“何田娃家的,你一个年轻媳妇,一天天的只知道在老井哪里说是非就算了,如今还敢做出带着亲戚来谋算案首老爷的事儿,你死定了,老头子要开祠堂,代替田娃休了你。” “村长不要啊,侄孙媳妇知道错了!”何田娃媳妇是立刻扑通跪下,向着何村长这边磕头求饶:“村长,侄孙媳妇是因着又怀上了,给家里送口信报喜,没想到家里老娘会带着侄女来看我。” “可我听了村里的通知后,昨天就让老娘跟侄女出村回家了,谁知道她们两个没回去,还躲在这里等着案首老爷,侄孙媳妇冤枉啊,全都是我家老娘的错!” 第1037章 抓了见官 何田娃媳妇为了自保,是把所有的错都推到自家老娘的身上。 刘婆子是个激灵的,听到自家女儿的话,立马哭道:“何村长,金芽说得没错,全都是老婆子猪油蒙了心,想要把家里孙女说给案首老爷。金芽夫妻是当真不知道我的心思,您看在老婆子年纪大了,金芽又给你们何家生了三个男孙的份上,饶了老婆子这一回吧。” 刘婆子母女一唱一和的,听起来何田娃媳妇还真是无辜的。 可顾锦安知道,最不无辜的就是何田娃媳妇,要是没有何田娃媳妇的细说,刘婆子一个外村人能知道躲在这条小路上堵他们? 菊儿娘听到刘婆子母女的话,眼睛一亮,也赶忙哭道:“村长,我家也是无辜的,我当真是不知道桃丫娘会有这个心思。以后我会防着她们母女,不会再让她们轻易来串门,您就饶了我家一回吧。我家穷得要命,当真没有五两银子赔给顾家啊。” 菊儿娘不想去见官,更不想赔偿五两银子,是哇哇大哭,说着自家如何的穷。 何来金家、何老寿家、陆山奎家、陆豁牙家的妇人也是痛哭流涕,说着自家不知情的话。 何村长气得发抖,呸了一口道:“你们扯谎都不过下脑子,打量老头子是傻子不成,会信你们的鬼话?不知情?你们是比谁都清楚!老头子告诉你们,今天这银子你们赔定了,要是不赔,我就把你们赶出大丰村,像当年的何翠儿家一样。” 何翠儿想要攀扯戚康平,结果没成,闹了一场后,被出族赶出村子,如今过得是凄凄惨惨,村里妇人闲来没事就拿她家的苦况出来笑话。 何田娃媳妇说得是最多的,每回说起何翠儿家被出族后的惨况,她都笑得不行,如今听到这话,是笑不出来了,哭着给何村长磕头。 刘婆子也不甘示弱,母女两个都快把地面砸出个窟窿来了。 何村长被她们这架势吓到了,可他知道顾家人今天是动了真怒,不会善罢甘休,是不敢轻易说出原谅她们的话。 刘婆子母女见状,又去求顾锦安:“案首老爷,看在我家金芽是你同村嫂子的份上,饶了我家一回吧。” “是啊安哥儿,嫂子也是被娘家人骗了,当真没想过要让娘家侄女来谋算你啊。”何田娃媳妇很会装可怜,是哭得声情并茂的。 其他妇人也来求顾锦安。 可顾锦安无动于衷,只给了她们一句话:“上衙门解决。” 那些妇人听罢,全都愣住了,没想到顾锦安的心肠这般冷硬,她们都这么求他了,他竟然还不原谅。 牛婆子笑了:“你们这群蠢货,求他做什么?只要咱们联手出去说家里的姑娘被他给轻薄了,他是不想娶都不成!” 顾家有钱啊,就算把她们七家的姑娘都给娶了,一样养得活,她们七家还能从顾家搂到不少银子。 顾锦安闻言,看向牛婆子,只是笑了笑,并不搭理她。 程哥儿看着自家大哥那“和善”的笑容,打了个哆嗦,默默道:作吧,等会儿就看你家怎么死。 果然,没过多久,罗武就骑马带着整个司吏坊的人来了。 他今天是想跟顾家商量完定亲礼的日子后再走的,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儿,是一听到消息就骑马赶去镇上司吏坊。 司吏坊的人听罢,全都惊了,急忙赶来大丰村。 “就是她们,全都抓起来,押去县城受审!”罗武骑在马上,指着牛婆子他们吩咐着。 他做了三年班头,身上有了积威,大盛他们是不敢怠慢,拿着绳索上前,捉拿牛婆子她们。 牛婆子见状,是扯过梁芙蓉的娘,把梁芙蓉的娘推向衙役,趁着逃跑。 罗武见状,张弓搭箭,嗖一声,利箭直接钉在牛婆子面前的地上,阻断她去路的同时,还把她给吓得直接倒地。 “你们是哪个村子的,我们一清二楚,胆敢逃跑者,县衙会把你们全家抓入大牢!”罗武警告她们。 那些女人原本是想学牛婆子逃跑的,听到这话彻底慌了神,吓得直哭,不敢再跑。 刘婆子求着罗武:“罗班头,您抓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可以,可千万别抓我家孙女,姑娘家家的,要是进了大牢,这辈子就完了。” 刘婆子还是很为自家孙女着想的,不想孙女被自己给毁了。 罗武没说话,只是看向顾锦安。 顾锦安对他点了点头,他是想要用这几家来震慑全县觊觎他婚事的人,却不想毁了这几家的姑娘。毕竟毁了她们,对于还要科考的他来说,名声也是要受影响的。 罗武见状,这才答应,指着这七家的姑娘道:“不想被投入大牢的,全都站到一边去,再敢闹事儿,下场你们知道。” 那些姑娘早就吓傻了,一个个是哆嗦着往路边走去,乖乖站好。 那些女人们见状,松了一口气,又想求顾家网开一面,不要把她们送去大牢。 可顾锦安已经打定主意,不会放过她们:“我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不要。” 何村长握着拐杖,指着她们道:“都闭嘴吧,这是你们自找的,是求死都没用。” 又看向何大原,道:“去把何田娃他们找来,每家五两银子,给银子赎人,要是敢躲出去,那就永远别回来了!” “诶,我这就去。”何大原立刻带来两个后生跑回村里,把何田娃、何来金这些男人拽了来。 陆根生也急忙赶来了,一来就揪着陆山奎跟陆豁牙打:“你们两个不争气的东西,陆家人的日子刚过得好点你们就作,我打死你们,让你们再敢祸害陆家!” 陆根生是恨铁不成钢,陆家因着陆老爷子家的事儿,在村里被人嘲笑得不行,顾家不计前嫌,让他们陆家人跟着种明蚜草赚钱,可陆山奎跟陆豁牙家还不知足,竟是让自家的亲戚去谋算顾锦安。 “就凭你们两家亲戚的德行,也想跟顾家结亲,你们怕不是魔障了。”陆根生对他们是又打又骂,气得半死,最后警告道:“顾家是陆家的恩人,你们敢谋算顾家人,陆家全族都不会放过你们!” 第1038章 背后的何大钱 陆山奎跟陆豁牙是听了家里媳妇的话,才敢让她们带着亲戚家的姑娘来堵顾锦安的,如今见事情闹大了,赶忙跪下求饶:“族长,我们知道错了,下回不敢了,您别再打了。” “闭嘴吧,你们两个把陆家全族都给害了,一场打罚是逃不掉的,给我生受着。”陆根生是打完他们后,又让陆家人守着他们:“盯好了,别让他们再乱说话,扰人清静。” “是。”陆家来了不少人,是怕极了顾家会因为这事儿迁怒整个陆家,因此所有人都盯着陆山奎、陆豁牙,防止他们闹腾,惹得顾家人更生气。 陆根生过来给顾大山夫妻、顾锦安他们赔礼道歉:“大山、安哥儿、明哥儿、兴哥儿,老头子给你们赔不是了,实在是对不住了,没把族人看好,让他们闹出事来。” 又保证道:“你们放心,族里会处罚他们,还会派人盯着他们两家,不让他们两家再闹出事来。银子会赔,绝不会再让顾家吃亏,只求你们不要怪罪所有陆家人。” 他们陆家人也种了明蚜草,还要靠着顾家收草过日子呢,要是没了这个进项,所有陆家人都要过以前的苦日子去。 顾锦安知道陆根生的为人,这是一个很规矩、没啥坏心的老人家,见他开口了,便道:“您老放心,我们不会迁怒整个陆家,陆家人的明蚜草依然照收,但陆山奎跟陆豁牙家的明蚜草,今年内我家不会收,这是对他们的惩罚。” 何田娃这几家也一样,既然犯了错,那制药作坊今年就不回收他们的明蚜草,得让他们记住这种肉疼的感觉,不然以后还会再犯。 陆山奎、陆豁牙两家人一听,差点哭喊出声,却被陆家人瞪视警告:“闭嘴,再敢嚎,族里饶不了你们。” 陆山奎、陆豁牙两家人是怕了,不敢再哭嚎哀求,心里是后悔得不行,早知如此,他们就不让亲戚来谋算顾锦安了。如今人没谋到,还亏了血本。 陆根生听罢,则是松了一口大气,忙道:“这是他们自找的,陆家没有异议。” 陆根生是想快点了结这事儿,直接拿出十两银子,递给顾锦安:“赔偿的银子陆家族里先给他们两家垫上,你收下吧。” 顾锦安没有客气,收下陆家的十两银子。 何村长是心头滴血啊,娘的,陆根生你个混球,银子咋给得这么快,他何家可是五户人家被罚,拢共二十五两银子呢。 可他知道这银子必须趁早给,是一边咒骂着何田娃他们几家,一边拿出二十五两银子,递给顾锦安:“安哥儿,这是何家的。” 等顾锦安收下后,又回头指着何田娃他们骂道:“今天就把银子送到我家来,敢不给,你们就等着吧,老头子扒了你们的皮!” 何田娃他们是诺诺应是。 不过这事儿还没完,顾锦安提醒道:“村长,何老四家的人没来。” 牛婆子可是何老四媳妇的亲娘,闹得最厉害的就是她,他不可能放过何老四家。 且顾锦安觉得这事儿没有这么简单。 何老四媳妇因着在村里乱说话,被拖去何家祠堂扇了二十个耳光后,这几年已经老实了不少,怎么会突然抽疯,让娘家人来闹腾? 顾锦安想到了何大钱夫妻。 何老四夫妻跟何大钱夫妻相熟,而何大钱夫妻的心思比较深,这几年看着安分,却一直在找机会对付顾家。何老四媳妇会伙同娘家人来谋算他,应该是被何大钱夫妻撺掇的。 何村长听到顾锦安的话,立刻吼道:“何老四两口子呢?赶紧去把他们抓来!” 何老四夫妻就躲在草丛深处的一条小沟里,听到何村长的话,吓得不轻,赶忙想逃。可何老四三年服徭役的时候瘸了一条腿,那小沟好进不好出,刚爬上一点就扑通一声摔了回去。 “站住!”罗武眼尖,听到声音后,立刻纵马向着小沟那边奔去,几个眨眼就来到小沟边,一鞭子打向要逃走的何老四媳妇,再跳下马,拽住何老四,一个提溜把他从小沟里拽了出来,砰一声,摔到一边的草地上。 大盛他们急忙赶了过来,扭住何老四夫妻的双手,把他们押到何村长面前:“老实点,不然有你们受的。” 何老四夫妻这几年被顾家整治得不轻,被抓后是立刻认错求饶:“安哥儿,案首老爷,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你……” “闭嘴。”顾锦安是懒得听他们废话,给他们指了一条道:“谁给你们夫妻出的主意?说出来。” 何老四夫妻一愣,直呼:“案首老爷就是案首老爷,这都能猜到,当真是神了。” 接着是倒豆子般,把何大钱媳妇撺掇何牛氏来谋算顾锦安的事儿,全都说了出来,都不带犹豫的。 顾锦安笑了,何大钱夫妻自以为聪明,殊不知他们选错人了,何老四夫妻最是不经吓,只要事情败露,根本不可能替何大钱夫妻兜着。 牛婆子见他们这么轻易就招了,气得半死,骂道:“你们两个蠢货,谁让你们说出来的!” 把何大钱夫妻供出来,不就证实了她们三家合伙谋算顾锦安?不打自招,简直是蠢到家了。 可何老四夫妻却哭着吼道:“本来就是他们夫妻撺掇我们做的坏事,凭啥不招?难道死扛着不说,让我家把所有事儿都认下来吗?” 牛婆子被怼得一噎,回过神来后,大骂女儿女婿:“两个没用的东西,老婆子累了一晚上,你们却来坏事儿,早知道你们这么没用,老婆子非得先弄死你们不可!” 牛婆子一双眼睛带着怨气,瞪着何老四夫妻。 当年她是想把何牛氏卖去楼子里的,却何老四把何牛氏给骗了去,害得家里没了一笔银子,她是为此气恨了几十年。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个金蛋似的孙女婿,这两个废物又来坏事儿,牛婆子是恨不得生嚼了他们。 顾锦安见牛婆子骂得太难听,皱眉道:“小团,把她的嘴巴堵住,太聒噪了。” “诶。”小团拽了一把路边的野草,团成团后,蹿到牛婆子面前,在牛婆子惊叫着骂人的时候,咚一下,用草团子把她的嘴巴堵住,跑回去向顾锦安复命:“安哥儿,弄好了。” 言罢,冲着安哥儿笑起来,圆圆的小胖脸还有些可爱。 “嗯,做得不错。”顾锦安夸了一句,看向何村长:“村长,听说何大钱最近搭上了个贵人,可那贵人是什么名声,很多人都知道……咱们村是越来越好了,可不能被一两个人给害了。” 第1039章 村学 何大钱见在顾家赚不到钱后,去年就开始往临县跑,听说认识了临县的一个贵人,还拜把子做了兄弟。 可那根本就不是贵人,而是个看赌坊的恶人,还曾经因为帮着拍花子绑人,蹲过大牢。 因着当年何大财的事儿,顾锦安是一点也不放心何大钱家,如今逮到机会,他要把何大钱家赶出村去,不能留着这个祸害。 搭上了那样的“贵人兄弟”,谁知道何大钱什么时候会带着那恶人来对付他家? 且那人为何要跟何大钱这样的废物结拜?不是另有所图,顾锦安根本不信,因此他想借着这次机会,把村里的危险都给拔除了! 何村长也听说何大钱搭上临县一个赌坊打手的事儿,听说端午节的时候,还要请那贵人来村里过节呢。 不过…… 如今听了顾锦安的话,再细细一想何大钱那贵人兄弟的事儿,何村长是打了个哆嗦,难道何大钱邀请那个贵人兄弟来村里,是想伙同那人对顾家不利! 天老爷啊,这可不得了啊。 何村长差点没吓死,立刻对何大原道:“去何大钱家,把他全家抓去祠堂。” 又对何大仓道:“敲锣通知何家人,全都去祠堂,谁家敢不到,逐出村去!” 顾锦安见何村长懂了,没有再说什么,这是何家人的事儿,最好是何村长来解决,何村长解决不了,他家再出手。 “诶。”何大原跟何大仓立刻带人回去,捉拿何大钱、通知村里人。 他们走后,罗武指着牛婆子对大盛他们道:“直接押去县里。” 牛婆子被堵住嘴巴说不出话来,是唔唔唔叫着,瞪着罗武,不过那双老眼已经带上恐惧,可见是真的怕了。 梁芙蓉的娘、胡桃丫的娘、许小香的娘听罢,纷纷哭出声来:“罗班头,饶了我们这一回吧,我们再也不敢了,不能把我们送去衙门啊,家里男人会打死我们的!” 罗武给了她们一句话:“你们敢带着姑娘一夜未归,家里男人定是知情的,他们也会被抓去衙门审问。到时候衙门自会给他们用刑,打上几顿,他们就没力气打你们了。” 这话说得,几个女人都愣住了,等反应过来时,一个个是哭天抢地,后悔不已,早知会是这样,她们就不来谋算顾锦安了。 这几个女人是哭得不行,胡桃丫她们也是呜呜哭着喊娘。 何家、陆家这边的媳妇也掉着眼泪,不过她们不用去蹲大牢,心里还是庆幸了不少。 何村长被她们哭得脑袋疼,骂道:“别哭了,赶紧起来,带上你们亲戚家的姑娘,给老头子滚回村里去,再在这里丢人现眼,全都休了。” 何家、陆家的妇人不敢再哭,各自领了自家亲戚的姑娘,由村里人看着,往村里走去。 牛婆子几个外村的妇人则是被大盛他们押走了。 司吏坊的书吏是邹县丞倒下后新来的,乃是尚家村人,过来对着顾锦安道:“顾童生,尚某会亲自跟去县衙,把今天的事儿禀告给县令大人知晓。你们放心,县衙不会放过这几个谋算童生的妇人。” 顾锦安朝着书吏拱手,道:“有劳尚家叔叔了。” 尚书吏听见顾锦安喊他叔叔,很是高兴,他时常要回县衙,听郑师爷说过,顾锦安是连古知府都很喜欢的后生,将来定有出息,能被这样的人喊叔叔,他面上有光。 “有何辛劳可言,倒是你,莫要被这事儿影响,好好念书准备院试。” 顾锦安笑道:“您放心,课业不会拉下的,院试也定会全力以赴。” 尚书吏闻言,没再多说,告辞离开了。 可他刚刚转身,顾锦安就拿出先前得到的赔偿,递给何村长:“村长,这银子您老收回去,算是我家给村里建村学的银子。” 尚书吏听到这话,脚步一顿,立刻停了下来……顾锦安没要赔偿,还要建村学?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啊,这事儿一传出去,顾家的名声会更好! 顾锦安要的就是这样。 他不是傻子,知道名声的重要,因此没有想过要拿何家、陆家的赔偿,而是把这些银子给了何村长,并说了建立村学的事儿。 古往今来,只要是世家望族都会建族学,让族里的子弟免费去族学念书,好让家族可以世世代代有人在朝堂立足。 到后来,那些有钱的富户们也开始建族学,培养族中子弟,不过村学倒是第一次听说,因此尚书吏很是好奇,是又走了回来,想要听听顾锦安怎么说。 何村长惊了,看着顾锦安递来的银子,哆嗦着道:“安哥儿你说啥?你想给村里建村学?村学是个啥?跟族学差不多吗?” 顾锦安笑着点头:“差不多的,区别在于族学是让同族子弟免费念书,村学是让村里所有子弟可以免费念书。”、 大楚宗族观念极重,做什么都是以家族为主,可秦顾罗田几家是外来户,跟何家、陆家不同姓氏,所以他不会傻到让两家建立族学,只会让大家合起伙来,建立一个大丰村的村学,把村里不同姓氏的人都扭成一股绳来过日子。 不要觉得他这样做很腹黑,他是逃过荒,见过大恶的人,虽然有善心,但他不会做对自家没有益处的事儿。 “建立一个村学很简单,初期三十两银子就足够了,至于后期请先生的束修,用村里公田的产出给。这个公田由我们秦顾罗田几家一起买,二十亩水田、二十亩旱地、外加十亩荒地。” 村里的地是不用买的,划一块地出来建个房子就能做学堂,书本这些不用买,顾锦安他们这些年是抄了一屋子的书,到时候直接搬去村学。等村里孩子认字后,一人抄几本,他家的书就又能回来了。 而这些土地的产出也很可观,特别是荒地,只要种上药材,是比种稻子还值钱。 顾锦安也不啰嗦,一股脑的把建立村学的事儿说了,最后拿出一本册子,递给何村长:“如何建立村学,晚辈都写好了,您老拿回去看看,要是没问题,就把村里人集合起来,说说这事儿。” 第1040章 可怕 何村长是听得哭了,接过册子,抹着眼泪道:“安哥儿,你们顾家真是大丰村的福星。自打你们来了村里,我们的日子是越过越好,如今还给建村学,让村里的后生免费念书,这,这……” 何村长活了一辈子,知道读书的重要,只要是认字的,去县城里找活,就能进铺子做伙计,不识字的只能去抗麻袋做脚夫。要是考上功名,还能给全族、全村带来好处。 而这十里八乡除了尚家有个族学以外,其他村子也就松子沟的许童生家有个私塾,其他村子是没有学堂的。因此听见顾锦安不仅要建村学,还给村里买公田,是感动得哇哇大哭。 其他村里人闻言,也是高兴得不行,要是村里建了村学,他们家的子孙后代就能免费念书,这可是世代子孙都能受益的大好事。 他们是纷纷对顾锦安道:“安哥儿,你是个念着村里的,刚考上童生就给村里建村学,多的话我们就不说了,以后你们秦顾罗田几家只要说句话,我们就给你们抛热血!” 何村长正哭得欢快,听到这话,眼泪被生生憋了回去,举着拐杖打着何家人:“一群糟心玩意,什么抛热血,那叫抛头颅洒热血!” 还是要读书啊,不读书这村里的男人连句有学问的话都不会说。到了外面,就算运气好遇上个贵人,估摸着也要被贵人嫌弃不会说话。 顾锦安见状,有些想笑,可他忍住笑,对何村长道:“村长,咱们村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可在这之前,得先把那些祸害村子的人给清了。须知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道理。” 何村长听得心头一凛,立刻保证道:“安哥儿放心,村长爷爷不会再对他们心软,三年了还不改好,那就怪不了我了。” 陆根生听罢,也道:“安哥儿放心,老头子也会把陆家族里那些有坏心的人给清了。” 建村学他们陆家子弟也能去读书,是占了便宜的,他不会让陆家人再找死,坏了陆家全族的福气。 尚书吏听到这话,对顾锦安是佩服得不行,这个后生不得了啊,不过几句话就让何村长、陆家族长心甘情愿的去帮他清理族中恶人,而村学的事儿,还能给他大扬美名。 而只要今天的事儿传出去,田福县的人一旦说起牛婆子她们,就会提一句顾锦安给大丰村建村学的事儿,他已经可以想象,到时候会有多少人痛骂牛婆子她们,又有多少人会死命夸顾锦安。 就连县令大人、知府大人听到这事儿,也会对顾锦安赞赏有加。 尚书吏已经不知道这是一石几鸟了,总之牛婆子她们闹事儿,受了惩罚不说,所有好处还被顾锦安给占了。 尚书吏看着温雅如玉,清隽如竹的顾锦安,突然冒冷汗……此子得罪不得啊,要是得罪了他,他能无声无息的把你给毁了,还能给自己毁出个好名声来。 可怕,溜了! 尚书吏是带着小厮赶忙跑了。 顾锦安看见了,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其实很多读书人都对大人们有一个误解,认为大人们都喜欢学问好的大才子,可惜错了,大人们在仕途摸爬滚打多年,最烦的就是只会掉书袋的人,最喜欢的是那些忠心又会办事,可以帮他们立下功劳的人。 要你来是干活的,你只会吟诗作对有个屁用? “村长,我们还要赶去拜访师父,先走了。”顾锦安拱拱手道。 何村长有些后怕的道:“你们今天还要出村?不能不去吗?万一再被人给堵住咋办?” 顾锦安道:“要是没人把我们的样貌特征说出去,外面的那些人没见过我们,是不会轻易来堵我们的,只会追着顾家的骡车跑。” 去拜访师父跟欧阳先生的事儿早就定好了,不可能为了这点子小事儿就不去。 何村长听到要是没人把我们的样貌特征说出去的话,是老脸一红,道:“那你们去吧,当心着点。” 又道:“何大钱他们的事儿,你别担心,老头子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为了何家后代,他这次也不会再心软,定要好好处置何大钱他们。 顾锦安得到满意的答案,是笑着道:“有劳村长了。” 又对顾大山他们道:“三爷爷三奶奶、爹娘,你们放心,我们不会有事儿的,你们回家去吧。” 顾大山道:“诶,你们去吧,家里的事儿有我们在,你们放心着。” 崔氏则是不放心的交代:“路上当心着点,要是有啥不对劲就赶紧跑,可千万不能让别人挨到你们,不然可就说不清了。” 又对程哥儿道:“您年岁小,要是有啥事儿,护着你哥一点。” 程哥儿这个年纪,就算被个十几岁的大姑娘抱住也不怕,那姑娘还能等到程哥儿长大不成?、 程哥儿煞有介事的点头:“嗯呐,娘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大哥的!” 顾锦安很是无奈,你们是把我当成大姑娘了?还生怕我被别人占便宜,我要是不乐意,谁能靠近我? 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是家人的关心。 陈氏也交代顾德兴:“兴哥儿,你也一样,莫要让那些破落户的姑娘近身……要是看见那穿金戴银的富家小姐,你就随便她们吧。” 顾德兴的额头沁出冷汗,忙道:“二婶莫要说了,我记住了。” 这么多人呢,说这样的话,要是传出去,会被人笑死的。 陈氏撇撇嘴:“你还不乐意了,老娘这不是为了你好吗?” 顾德兴不敢说话了,他要是再说话,二婶只会越说越多,到时候就更丢脸了。 顾大贵扯了陈氏一把,道:“行了,最啰嗦的就是你。兴哥儿,你们赶紧走吧,这都耽误大半个时辰了,莫让尚秀才跟欧阳先生久等。” 要不是有这两位能人在,兴哥儿也不会考上童生。 “走吧走吧。”陈氏摆摆手,催促着他们。 顾锦安几人听罢,朝着众人拱拱手,朝着前方走去。 等他们绕出村子的时候,二庆已经驾着骡车等在一片树林里,看见他们来后,朝他们喊道:“两位少爷,奴婢在这里。” “哈,大哥,是二庆。”程哥儿向着二庆小跑着过去,问道:“二庆,是二姐让你来的?” 第1041章 跑不了 二庆点头:“嗯,小东家听说你们的事后,不放心你们再走着去,是让奴婢换了个骡车棚顶,这骡车没有顾家字样,奴婢又是生面孔,外人不容易发现,能把几位少爷安全送去镇上。” “二姐想得真周到。”程哥儿回头,朝着顾锦安他们招手:“大哥,你们快来,二姐让二庆来送我们了。” 顾锦安五人听罢,加快脚步,不多时就上了骡车。 顾锦安掀起车帘问二庆:“何大钱家的事儿,小鱼知道了吗?” 二庆道:“小东家已经知道了,让奴婢转告大少爷,何大钱跟他那个贵人兄弟都跑不了,您放心。” 小东家虽然没有露面,可该做的事儿却没少做,已经派冯进他们去抓人,何大钱的那个贵人兄弟也派人去查了。 听村里人说,那个贵人兄弟会来何大钱家过端午,如今离端午没几天了,想来那人已经到了田福县,所以顺利的话,两天就能找到那人,把何大钱家引出来的隐患一次解决了。 顾锦安听罢,这才放心,让二庆驾车离开。 路上遇到不少提着礼物、带着姑娘来大丰村的人,不过她们都没有认出顾家的骡车,顾锦安他们是顺利到了尚家村。 尚家村也有不少人家想要跟顾锦安结亲,是早就等着顾锦安来村里拜访尚秀才,一个个都堵在尚家村的路口等着。 顾锦安他们没有走村口,是由阿九带着绕过一大片农田,直接到了尚秀才家。 阿九是抹着头上的冷汗道:“可算是把你们带回来了,你们是不知道,自打河安府府衙的喜报送回田福县开始,那一天天是有多少人来尚家村,就想求见老爷,让老爷撮合你的亲事。”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做师父的可是能决定徒弟婚事的。 顾锦安笑了:“莫急,最多两天后就没人敢再来烦师父。” 阿九是个聪明的,听到这话问道:“安哥儿这是啥意思?莫不是你做了啥事儿?” 又想到他们今天来晚了,想来是遇到了啥事儿,而安哥儿会说这话,应该跟今天遇到的事情有关。 顾锦安没有瞒着,把他们被一群女人堵住的事儿说了。 阿九惊了:“这也太大胆了,根本就是不把自家姑娘当回事了。” 世人最在乎清白,姑娘家家的被传个闲话都要去跳井,这些妇人竟是带着自家的姑娘来生扑顾锦安,以为扑到了就能嫁给顾锦安?等最后不成了,吃苦受罪的可是自家姑娘啊。 不过…… “既然她们做了,那落得如今的下场也怪不了谁,你们没事就好。”阿九道。 顾锦安听到阿九这维护他的话,笑了,没有再说牛婆子他们的事儿,而是恭喜阿九:“听师父说,九哥跟桃子姐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我先给九哥道喜了,等到了喜日,定会送上一份贺礼。” 阿九跟桃子都是尚秀才家的下人,两人年纪相当,又在一起干活多年,心里都有彼此。尚秀才跟姜氏就给他们把亲事定下来了,八月就成亲。 说起这个,阿九脸红了,笑道:“我跟桃子都是下人,你算是尚家的半个主人,随便给些东西就成,不必送太好的贺礼。” 顾家出手历来大方,阿九说这话是生怕顾家破费。 顾锦安笑道:“九哥帮了我家不少,我们都记着呢,不用忌讳这些,到时候我家送什么你跟桃子姐就收什么便是。” 阿九听罢,心里暖得不行,是笑呵呵的把他们带到尚秀才的书房里。 顾锦安一看见尚秀才,立刻跪下,给尚秀才行了大礼:“徒弟拜谢师父的授业大恩,幸不辱命,考取府试。” 顾德兴、戚康明也跪下,给尚秀才行了大礼:“多谢尚先生的授业解惑之恩。” 要是没有尚秀才,不说戚康明,反正顾德兴是不可能这么快就考上童生的。 顾庆粮、顾庆田虽然没有考过府试,却也受了尚秀才的教导,是跟着跪下,谢了尚秀才。 尚秀才早就在书房等着了,看见他们很是高兴,扶起他们道:“莫要如此,你们能考上是自己的本事,我不过是给你们解了几个难题罢了。” 说着,看向顾锦安,眼里全是欣慰,他果然没有看错人,安哥儿是个出息的,这辈子能有他这样的徒弟,算是值了。 又问道:“你们来迟了,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顾锦安听罢,又把牛婆子的事儿说了一遍。 尚秀才听罢,点头道:“你做得很好,这样一来,不出三天,十里八乡的妇人就不敢再带着姑娘去大丰村缠着你们。” 不过,尚秀才最感兴趣的还是村学的事儿:“你竟然想要给村里建村学,不错,这是能扬美名的事儿。” 因着老顾家的事儿,顾锦安的名声受了些影响,这个影响不会到此为止,会随着他越来越出息而越发严重。 所以建立村学,对他的名声很有帮助。 尚秀才又问了顾锦安很多关于村学的问题,顾锦安是细细的给他说了,最后还拜托尚秀才:“师父认识的读书人多,可否帮忙踅摸一个先生?束修除了村里公田给一份以外,我家每年还会多给二十两银子跟四季衣裳。村学会专门建个院子给先生家居住,先生可以带着家眷来教学。” 顾锦安敬重读书人,知道很多教书先生的日子都过得清苦,所以愿意多给二十两银子的束修,这对于如今的顾家来说,根本不算事儿。 尚秀才道:“成,我会帮你们找个好先生的。” “多谢师父。”顾锦安谢过尚秀才后,是起身道:“师父,咱们去见见客人吧,不能让客人久等了。” 尚秀才一愣,笑了起来,无奈的道:“原本是想推掉的,可这些都是尚家族里有本事的人,实在是不好推,辛苦你了。” 自打顾锦安考中府案首后,尚家族老们是集体上门,说了要见顾锦安的事儿,他是扛了几天,把不少无礼要求给拒绝后,这才同意族老们来。 顾锦安笑道:“师父说这些做什么,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他既拜了尚秀才为师,那尚秀才家的事儿就是他的事儿,他会把一些责任担起来,要是他考上府案首却不去见尚家族人,尚秀才一家在尚家村一定不会好过。 第1042章 尚老四 尚秀才听罢,心里是感动得不行,却没有多说,带着顾锦安他们去了前院客堂。 客堂里,尚里长已经带着十几个尚家族人等着,看见顾锦安是高兴得不行。 “安哥儿来了。”尚里长说着,对尚家族人道:“这就是文远的徒弟,咱们田福县的第一个府案首,顾家安哥儿。” “里长,各位尚家长辈们好,让你们久等了,实在是对不住。”顾锦安没有拿乔,是由尚秀才带着,一一给这十几个尚家族人行了礼。 他态度极好,完全是晚辈对长辈的恭敬样,让尚家人很是满意,甚至还有些得意,他们可是被府案首行过礼的人。 “文远,你这个徒弟收得好,可是给我们尚家长脸了。”坐在尚里长右手边的一名老人夸了尚秀才一句。 可刚夸完就问起顾锦安的婚事。 “安哥儿,虚岁二十了吧,听说亲事还没定下,这咋还不定亲啊?年岁太大了再定亲可不好。”老人是忧心忡忡的说着。 这位说话的老人是尚家族老之一,比尚里长的年纪还大,今年已经七十三岁,排行老二,人称尚二老太爷。 尚二老太爷指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四十多岁的男人道:“这是你尚家四伯,家里是行商事的,在江南、江淮、中州等地都有买卖。他家有个幺女,比你小些,模样脾气都是极好的,老头子见你们般配,今天就卖个老,撮合撮合你们两家的亲事。你要是觉得不错,咱们就口头上把婚事定下,过几天就让你父母上门提亲,如何?” 程哥儿是惊呆了,张着嘴巴,瞪着眼睛看着尚二老太爷,这位老爷爷您没病吧?我大哥是你孙子吗?你是哪来的底气,像皇帝一样做主我大哥的婚事?向老天爷借的胆子吗?! 戚康明他们也震惊了,尚二老太爷还真是老实不客气,一上来就说媒,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尚里长愣住了,看向尚二老太爷:“二哥你怎么突然说这事儿?” 来之前他明明跟他们说过,不要提顾锦安的婚事,顾锦安早就说过了,要专心考功名,这几年不会说亲。 可他没想到啊,自己竟然被摆了一道。 尚二老太爷无所谓的道:“老五啊,这年纪到了就该成亲,我也是为了顾案首好,难道好心说媒也有错?” 有错,当然有错,你凭什么给顾锦安说媒! 尚秀才已经气得发抖,果然又是要给安哥儿说亲,可你说就说了,为何说的是尚老四家? 尚老四说是行商,可他的买卖很多都是见不得人的,早年更是靠着贩卖娼妇发家。 没错,就是贩卖娼妇,把江南那些过了二十五岁,年华不再或者身体有病的花娘带去中州,在中州卖身赚钱。 江南花娘漂亮,虽然已经二三十岁,可到了中州还是很吃香,尚老四因此赚了不少银子,是靠着这样才发家,开起铺子来的。 不过尚老四说过,这买卖他家是早就不做了的,可尚秀才却听到一些传闻,说尚老四见这营生赚钱,是继续让下人做,只是自家不亲自出面而已。 还有尚老四的那个幺女,虽然是记在正妻名下的,可有传言那个姑娘是一个花娘所生。 安哥儿一个家世清白的读书人,还是田福县的第一个府案首,前程似锦的,尚老四竟然敢让他娶个娼妇之女! 尚秀才是忍不住了,脱口而出:“滚,滚出我家!” 尚老四一听,脸色一黑,不看尚秀才,而是看着尚二老太爷。 尚二老太爷是啪一声,拍了桌子,骂道:“文远,咱们尚家是最讲规矩的,老四可是你族兄,你就这么对族兄说话?赶紧赔礼道歉!” 又意有所指的警告一句:“不要以为你教出个府案首的徒弟就能猖狂,大楚的府案首多了,能不能有出息还得看个几十年呢。” 尚秀才冷笑:“就算安哥儿这辈子只是个童生,也不可能娶尚老四的幺女,他那个幺女是什么货色,你们很清楚。一个娼妇生的假嫡女,也想要说给好人家的子弟,您老要是觉得尚老四的幺女好,那就说给您的外孙去,安哥儿不要!” 尚秀才因着没有儿子,往常对尚家人都是客气的,轻易不会跟尚家人起冲突,可尚老四太过分,他不得不撕破脸。 尚二老太爷气得发抖,没想到尚文远敢这么对他说话,是哆嗦着道:“竖子,老夫乃是你的长辈,尔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老夫要开祠堂,动家法……” 尚秀才打断尚二老太爷的话:“我说的有什么错?不是您老说尚老四家的幺女不错吗?既然是个好的,那晚辈让给您家有何不对?” 尚二老太爷是噎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是气得更狠了,哆嗦着都说不出话来。 “尚文远你住口!”尚老四是脸色都绿了,当着尚家最有本事的十几个族人的面,尚文远竟然敢说出他幺女是娼妇之女的事儿,简直就是把他的脸面往地上踩:“二叔是整个尚家辈分最高的老人,你一个晚辈,还是个绝户,怎能这般跟长辈说话?你就不怕因此惹怒尚家族人,以后不给你女儿撑腰吗?!” 呵,他的幺女是娼妇生的又如何?总比尚元元好吧,尚元元没有兄弟护持,就是个孤女,尚文远想要女儿好过,就得奉承着族人,不然以后有尚元元受的。 尚里长听到这话也拍了桌子,指着尚老四道:“住口,尚老四,你这话是啥意思?一回来就想要威胁同族兄弟吗?” 文远怎么说也是他侄儿,尚二老太爷想要倚老卖老可以,可尚老四当面羞辱文远他就忍不了了。 顾锦安也忍不了,是看向尚老四,道:“尚泰安,尚家村人,族中排行老四,年四十有六,在外行走用过的却是姚大安、陶文谦、乾哥等化名,家里在县城有个杂货铺,在湖康县有个酒铺,看着是正经生意,背地里却还做着卖娼的买卖……” “住口!”尚老四惊了,指着顾锦安道:“你胡说八道,我家早就不做这些买卖了,做的都是正经生意。” 第1043章 畜生买卖 正经生意?”顾锦安笑了:“你家做的到底是什么买卖,你心里很清楚。” 尚老四听到这话,吓得不轻,顾锦安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他家做的生意有问题? 顾锦安见他脸色变了,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道:“你猜的一点没错,所以你最好放老实点,对我师父尊敬些,不然我可不保证你什么时候就得去蹲大牢。” “蹲大牢?”尚十六听罢,惊得站起身,问顾锦安:“安哥儿,你这话是啥意思,莫不是尚老四在外做了啥恶事?” 大楚是连坐制,要是族人犯法,全族人都有可能被连坐。 尚老四赶忙道:“十六,你别听他胡说,我在外做的都是清白规矩的买卖,从未做过什么恶事。” “是吗?”顾锦安笑得很是和煦,问尚老四:“让人故意散播流言,坏良家妇人的名声,等妇人被夫家休弃后,再把无助的妇人骗去做娼,这也是清白买卖?” 尚老四是吓得腿都软了,顾锦安知道,他竟然真的知道!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儿他都是在外地做的,还是请当地混子做的,田福县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 顾锦安会知道这些事儿,是明白自己考上府案首后,尚家定会有人打他的主意。为了不让尚秀才为难,他是提前查了几个尚家的刺头,是每一个都查出了点事儿来。 而这些刺头里,做坏事最多的就是尚老四。 尚老四是真大胆,用这样的手段在江南、江淮两地祸害了不少良家妇人,把好好的良家妇人变成了娼妇。 尚里长快气晕了,哐当一声,砸了一个茶碗,怒问尚老四:“老四,安哥儿说得可是真的?你当真用计祸害良家妇人,让良家妇人做了娼妇?!” 这可是触犯刑律的事儿,要是尚老四真的做了,整个尚家都要连坐。 尚老四根本不可能承认,这事儿要是认了,他家就完了,是立刻否认:“没有,族长您别听顾锦安胡说,我没做过这样的恶事,我在外做的都是正经生意!” 又道:“族长,我早年为了发家,是做过贩卖娼妇的事儿,可我卖的都是楼子里过了年纪的花娘,不犯法啊。我真的改过了,早就不做这些生意了。” 尚老四是着急忙慌的跟尚里长解释着,又看向顾锦安,道:“你是堂堂府案首,理应知道不可血口喷人的道理,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你没证据就乱说,实在是不应该。” 尚老四用长辈的口气教训完顾锦安后,又放软语气道:“顾案首,我对你没有任何坏心思,就是见你有出息,想把家里的幺女许给你……她虽然是下人所生,却是记在正妻名下的……你要是不乐意,就当我啥也没说过,这事儿过去了吧。” 顾家的豆制品、调味香料皆是能换来大钱的营生,尚老四是早就眼红得不行,只是一直找不到法子夺取顾家的营生。 这回听说顾锦安考上府案首后,是立刻行动起来,赶忙回村,给了尚二老太爷三百两银子,让他帮忙撮合自家幺女跟顾锦安的婚事。 只要亲事成了,那他想要做顾家的生意就好说多了。 可他没想到顾锦安这么可怕,不仅不答应,还把他家做过的恶事给查了出来,并抖了出来。 尚老四怕坐牢,这才立马服软,说亲事算了。 可顾锦安笑了,他既然把这事儿说出来了,就不会轻易算了。 他没有跟尚老四废话,直接从袖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尚里长:“里长跟诸位尚家长辈们看看吧。” “这是什么东西?你拿来。”尚老四一慌,想要去抢,被顾锦安给一脚踹倒。 砰一声,尚老四摔倒在地,身上贵重的锦缎衣服挂到桌腿,直接被撕开一个口子,还被戴着的金饰给戳到手,疼得不行。 尚十六比较年轻,手快地拿过信,递给尚里长:“族长,您老赶紧看看。” 其他尚家人也急忙围拢过来,就连尚二老太爷也伸长脖子往这边看,生怕尚老四的事儿是真的。 尚里长急忙拿过信封,拆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封血书,以及一块尚家子弟的玉佩。 尚家虽然是在乡下,可祖上也是富贵过的,先祖受狂士之风的影响,爱学那世家豪族,做个玉佩。 后来尚家人穷了,不过有些在外讨生活的子弟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也会问族里要尚家章纹去打玉佩,承个先祖遗风的同时,外出行走或是派人归家的时候,也能有玉佩做凭证。 尚老四家以前穷,有钱后想要耍个威风,特地回村里要了尚家章纹,打了几枚玉佩。 这些玉佩都是在族里有记录的,这事儿还是尚里长亲手办的,因此他端详那玉佩一会儿就认出这是真的,就是尚老四用尚家章纹打的玉佩。 而那封血书是一个叫莲心的妇人写的,不过两张纸,几百字,就把自己如何因为莫须有的流言被夫家休妻,又是如何被外地鳏夫所骗,跟着鳏夫回家后,被用刑,又被用整个娘家人的名声做威胁,让她不得不沦为娼妇接客的屈辱史给写了下来。 当真是字字泣泪啊。 尚里长看见这封血书,差点疯了,揪着尚老四厮打着:“畜生,你这个畜生,你怎能做这样的勾当?你是把整个尚家都给害了啊!” 尚老四说自己在外做生意,运气好发了家,挣下不菲家业,这二十几年是在村里出尽了风头,每次回村都被许多尚家人簇拥奉承,就连他这个里长也觉得他有出息,很是给他面子。 怎知这个畜生竟是骗他们,在外做的都是些丧尽天良的生意。要是事发,他们尚家全族都别想逃! 尚老四是瘫坐在地,死都没想到顾锦安手里会有证据,但他不能承认,是喊道:“族长、二叔、诸位同族兄弟们,这封血书是假的,顾锦安血口喷人,他想要害我,想要害我们整个尚家!” 顾锦安笑了:“我要是想要害尚家,就不会把这些证据给尚家,会直接送到府城衙门,交给知府大人。这样的大案,可是能给知府大人换来不少功劳,也能给我换来好名声的。” 第1044章 你运气不好 所以他能瞒下来,先跟尚家人说,当真是为了尚家着想了。 而他查到尚老四在外做这些勾搭的时候,也是吓得不轻。他只是想查查尚家刺头们的底,等去尚家拜访的时候,好有理由来拒绝尚家人的提亲,没成想却查到这样的大案,当真是无奈。 尚十六已经对着顾锦安作揖道谢:“安哥儿,十六叔谢谢你,你这是救了尚家全族啊。” 其他尚家人都不傻,见尚老四出了这样的恶事,不敢再跟他为伍,立刻对顾锦安道谢。 最后求他:“安哥儿,这事关整个尚家的生死,还请你们先保密,莫要说出去,等尚家族里商议过后再说。” 大楚的宗族势力强大,很多村里出了丑事,都是悄悄开祠堂把做了恶事的人给解决掉,不会报官,尚家人比较倾向这个做法。 顾锦安听得皱起眉头,看向尚里长,道:“里长,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只有大义灭亲才能有活路。” 尚里长还懵着,听到这话惊了,他知道顾锦安说得对,可是:“要是大义灭亲,尚家的名声可就完了。” 而悄悄解决却能保住尚家的名声,让大家当做这事儿没有发生过。 尚秀才也被这事儿惊得不轻,可他知道不能瞒着,立刻对尚里长道:“叔,是名声重要还是全族人的性命重要?等别人查出来的时候,咱们尚家不仅名声没了,连命都会没了。” 尚老四听罢,起身冲了过来,想要抢夺那封血书跟玉佩,结果又被顾锦安给打倒。 砰一声,顾锦安一脚踩在尚老四的背上,道:“别浪费力气了,你完了。” “顾锦安,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尚老四目呲欲裂,瞪视着顾锦安:“你这样做,就不怕遭报应吗?!” 这个报应指的其实是尚老四家的报复。 顾锦安笑了:“今天已经跟你撕破脸,就算我放过你,你回去后,会不想法子报仇?既然你怎么都会报仇,那我为何要放过你?直接把你绳之以法不是更好。” 尚老四能做出这种骗良为娼的事儿,就是一条十足的毒蛇,能打死毒蛇的时候就要打死,把毒蛇放走,傻子才这么做。 他顾锦安不是傻子,聪明着呢。 尚老四噎住了,确实,他是个记仇的,只要这次能安全脱身,他定要顾家付出代价,可他还算聪明,见自己的心思被戳穿后,开始装可怜,对尚里长道:“族长叔,侄儿当真是被冤枉的,您可不能听信外人的一面之词,害了本家侄儿啊。” 又哭着道:“尚家祖训,尚家人不可帮着外人谋害尚家子弟,您老可要为我做主啊。” 言下之意,顾锦安是外人,要是尚里长听信顾锦安的话,那就是犯了祖训,帮着外人来对付他。 尚里长年纪大了,最近几年比较心软,可既然能做里长、族长,就不是个蠢货,见尚老四还在狡辩,直接抄起一个茶碗,砸向尚老四。 砰一声,尚老四的手臂被砸得生疼,惨叫了一声。 尚里长骂道:“你个畜生,有证据的事儿你还敢狡辩,你当真以为族里是吃素的?这些证据是真是假,只要找族里人去查查就能知道……都不用查,把你的几个儿子跟你那些婆娘抓来打上一顿,他们就会把你做下的恶事给抖出来!” 尚老四赚了银子后,开始学富家老爷,过着三妻四妾的日子,他的那些妾室,很多都是花娘,连如今的那个媳妇也不是个好的。 尚老四知道自己家里人是什么德性,听罢是心下一慌,可他依然狡辩道:“族长叔,我是尚家子弟,您老要相信我。” 顾锦安还要赶去镇上拜见欧阳先生,没空为尚老四的事儿浪费太多时间,见尚老四抵死不认,又拿出一本册子,递给尚里长:“里长,这是尚老四这些年祸害过的良家妇人名单,以及他私窑的所在地。您老只要让尚家人往这些地方去查一遍,什么证据都能得到。” 尚里长听到这话,立刻接过册子,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许多名字,有的还写着所遭遇的惨事后,是眼前一黑,往后倒去。 顾锦安眼疾手快的拽住尚里长,把他扶住,对程哥儿道:“快把臭药拿出来给里长闻。” 程哥儿立马从顾锦安的腰间解下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一瓶臭药,打开后放在尚里长的鼻尖,让尚里长嗅了嗅,尚里长就被臭醒了。 尚里长是呼呼地喘着气,惨白着一张脸,指着尚老四骂道:“畜生,你个畜生……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尚里长骂完这话,眼泪就掉了下来,他尚家世代的声誉啊,就这么被个畜生给毁了。 尚老四听见顾锦安的话,再看向那本册子,彻底被吓住了,像看怪物似的看着顾锦安:“你到底是什么人?一个乡下小子,怎么有本事去查这些事儿?你哪来的人手?!” 顾锦安道:“我哪来的人手你就不用管了,只要知道你要完了就成。” 他家这几年是一直在买人,一直在训人,是训出冯进他们一批有着斥候本领的下人,而三郎也养着一批人,他们想要查尚家几个刺头,那是易如反掌。 又笑道:“这事儿说来是你运气不好,我原本只是想查尚家的几个刺头,让这些刺头不能再为难我师父。可你偏偏要送上门来,又是逼婚又是骂我师父的,我要是再放过你,我还是人吗?” 顾锦安的话,让尚老四绝望的同时,也让尚家其他人醒过神来,是赶忙对尚秀才道:“文远啊,你别误会,我们可不是尚老四,从来没有因为你家无后而有其他想法。” 尚二老太爷也赶忙说道:“文远,老夫虽然对你严厉,偶有不好之言,可老夫对你家没有任何坏心,只是想鞭策你,让你再下场考举人,或者纳妾生个儿子罢了。” 又指着尚老四道:“今天把老四带来,也是被他所骗,不然老夫怎么可能把这样的畜生带进你家门?” 这话说的,顾锦安是很不给面子的冷笑出声:“呵!” 第1045章 伤人 尚二老太爷听到这声冷笑,老脸通红,再也待不下去,对尚里长道:“尚老四带了几个下人回来,不能让他们跑了,我带人去抓他们,这里的事儿交给你了。” 言罢,带着自家儿子,匆匆跑了。 尚里长被恶心到了,朝着尚二老太爷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回头吩咐尚十六他们:“把尚老四捆了,堵住嘴巴,不能让他咬舌自尽。” “是。”尚十六他们恨死了尚老四,是一拥而上,想要抓住尚老四,可尚老四在外行走,竟然会点拳脚,身上还带了刀子,是立刻抽出刀子,嗖嗖几下,伤了尚十六跟另外两个尚家男人。 尚家人全都惊了,看着尚老四那带血的刀子,以及脸上的狠劲,是彻底相信尚老四在外不是啥好人。 “里长,咋办?”尚家人惜命,见尚老四有刀子,是不敢再上。 尚老四见他们怕了,立刻猖狂起来,笑道:“哈哈,一群怂货,还想来抓老子,你们知道老子……” 话没说完,就听砰砰两声,顾锦安打出两个铁块,把尚老四击倒在地。 “快抓住他。”戚康明说了一声,率先冲了上去,顾庆粮、顾庆田、顾德兴跟着冲上,四人合伙抓住尚老四。 程哥儿给他们递绳子:“明表哥,给。” 戚康明接过绳子,几下就把尚老四给捆住了。 尚老四被捆,却还是没有放弃挣扎,朝着在场的尚家人道:“你们不能抓我,要是我有个好歹,尚家所有人都不能好过!你们不要傻了,放了我,当做这事儿没发生过,尚家才能继续在乡里过下去,要不然……唔唔唔!” 程哥儿是拿了一团粗麻布,塞进尚老四的嘴里,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又嫌弃的看着尚老四道:“你真吵,在别人家里不能这样大声喧哗不知道吗?哼!” 最后踹了尚老四一脚,把尚老四踹得差点吐血,这才来到顾锦安身后,乖乖站好。 尚老四气得不轻,忍着身上的痛楚,怒瞪着程哥儿,臭小子,给他等着,要是他不死,有你受的! 接着目光一转,又狠狠瞪着尚六老太爷。 尚六老太爷是尚家几个族老里胆子最小,最爱和稀泥的,他把尚老四的那些话听进去了,如今很是害怕,对尚里长道:“五哥,这事儿太大了,要是报官,咱们尚家就完了……为了尚家的子孙,还是私了吧?” 又道:“老四已经被咱们抓住,只要咱们私下里处决了他,再把他那些生意给毁了,放了那些受害的妇人,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尚六老太爷想把这事儿给做得无声无息的,不想报官让尚家没脸,可尚秀才不同意。 “不成。”尚秀才道:“我已经说过了,比起丢脸,族人的性命更重要。尚老四做下的恶事只要不挑明,这个毒疮就会一直在,一旦被人知道,到时候就是全族丢脸丢命的大事儿。” 尚秀才看向尚里长,撩起衣摆,对着他跪下:“堂叔,我的意思是公了,最好今天就报官。要是堂叔同意私了,那这个村子侄儿也没有什么好待的了,会立即搬去县城,以后除了我爹娘的生死忌日,不会再回来。” 又看向在场的尚家族人,加上一句:“元元也不会再回来,姜家那边很疼她,大不了我死前把她过继到姜家去,到时候她就有一群哥哥给她撑腰,不怕谁!尚家这边的产业,我会一并卖掉,谁也占不到好处!” 这话一出,在场的尚家人全都吓得不轻,有几个跟尚秀才同辈份,却年长于他的人道:“你这是啥意思?是觉得族里人想谋夺你的家产,要把家产连同女儿都送给姜家吗?” 尚秀才:“对!” 尚家人惊了:“你,你怎敢如此?尚家人还没死绝呢?你就想把女儿送给姜家,你这是背祖叛宗!” 尚秀才冷笑道:“祖宗的事儿,等我死了自会下去跟他们请罪,可我不能让自己的女儿继续受委屈!” 顾锦安走了过来,把尚秀才扶起来,道:“师父,别跟他们废话,有些人就是蠢,总以为别人离了族人会活不下去。这只要有本事的,离了族人还能过得好些。唯一不舒坦的就是那些得不到好处的人。” 这话说得,好几个尚家人都红了脸,指着顾锦安道:“你别猖狂。” 顾锦安笑了:“猖狂的是你们,尚里长不止一次说过,谁也不能因为我师父无后而打他家的主意,可你们就是不听,屡次想要夺了师父的家产,你们想欺负绝户是吧?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要是谁敢欺负我师父家,你们最好保佑我顾锦安这辈子都没出息,否则我会让你们所有人生不如死!” “安哥儿住口!”尚秀才吓得脸都白了,安哥儿还要考科举,说出这般威胁的话,要是被传出去,他名声就完了。 顾锦安道:“师父不用担心。” 今天的事儿,涉及到尚老四的案子,而尚家人怕死,他们在这里说的话,不会传出去,即使有人想传出去,尚里长也不会答应。 尚里长能做这么久的里长,就不是傻子,经过尚老四的事儿,他这次一定会动手收拾族里那些刺头。 果然,尚里长开口了,对尚秀才道:“文远,你是咱们尚家村最有出息的子弟,且你是我的亲堂侄,我还没死呢,谁要是敢欺负你家,让你家离开村子,那他全家也别想在村里过了!” 尚里长是当真气到了,这几年他老了,开始心软,没有下死力气来管教尚家子弟,他们竟然就开始猖狂了,还敢当着他的面欺负文远,那就别怪他无情! 还有文远…… 说起这孩子尚里长就难受,原本是尚家最有出息的子弟,却因为不想纳妾,就这么没了可继承香火的儿子。 这几十年来,堂兄逼过他无数次,他就是不纳妾生子,说什么不会因为一个妾室毁了自己的家,把堂兄夫妻气得不行。 被逼急了,他就带着姜氏搬去县城住,先前十年都不回村。 堂兄夫妻过世后,他也逼过几回,可文远就是不从。 第1046章 偏袒 尚里长知道他的脾气,见他快四十岁了,也不想再劝了,就想让他在村里住着,多跟村里的子弟相处,处出感情来了,以后家里有事儿,尚家子弟才会热心的帮他家。 可事与愿违,总是有些眼红文远家的混球,给文远添堵。 “安哥儿,你家可要办流水席?”尚里长突然问顾锦安。 顾锦安摇头:“这次不办,县令大人说了,让我们几个专心读书,等过了院试,成了秀才再办不迟。” 尚里长听得点头:“这样也好,等中了秀才再办会更风光。” 尚里长看向尚秀才,道:“文远,你们不是跟欧阳先生说好了,要去镇上拜访吗?赶紧去吧。拜访欧阳先生后,就去你岳家住一段时间,反正安哥儿家不办流水席了,你这个师父也没啥事儿。” “族长叔,这种时候您怎么能让文远走?”尚老十很是恼火,族长分明就是偏袒尚文远,不想让他蹚这趟浑水,让他去岳父家暂避。 呵,果然是亲堂侄,就是比他们这些隔了几房的族侄要亲,都这么明目张胆的偏袒了! 尚里长闻言,看了尚老十一眼,突然拿起桌上的一盘点心,朝着尚老十砸过去。 尚老十惊了,赶忙躲开,那盘点心是擦着尚老十的耳朵砸在地上,哐当一声,碎成好几瓣。 尚里长拍着桌子,冷笑道:“不服是不是?不服就带着你全家滚出尚家村!” 又道:“别以为你娶了个好媳妇,家里多了两个铺子就觉得自己本事了,我告诉你,想要跟老头子唱反调,等你家出了官身再说,不然就憋着!” 尚老十听罢,脸色都绿了,没想到尚里长会这么不留情面,拿他开刀。 尚六老太爷见状,明白尚里长是又强硬起来了。想起年轻那会儿,尚里长的手段,他是打了个哆嗦,不敢再说啥不同意的话,而是出来和稀泥:“老十,你个竖子,怎么跟族长说话的?五哥是族长,族里的事情该怎么做由五哥说了算,你一个晚辈,再敢在这里喧哗,我们这些老头子就对你用家法!” 又对着尚秀才笑道:“文远啊,姜氏跟元元都在姜家,你合该去看看她们,族里的事儿不用费心,有我们这里老家伙在呢,出不了差错。” 尚里长看着尚六老太爷那谄媚的模样,心下冷笑,老六还是这个鬼德行,吃硬不吃软的。既如此,那他以后也别给他面子了,该教训就教训,免得这老小子总是倚老卖老。 还有二哥尚有福…… “老头子劝你们一句,不要学尚有福,他是熬了七十年熬出来的,你们才多大年纪?”尚里长盯着在场的尚家人道:“就算你们熬到七十岁,这尚家族长的位置还是我这一支的,只要我这一支不倒,你们就别想分文远家的家产。都给老头子记住了,谁再敢欺负文远家,尚十三就是你们的下场!” 尚十三是尚秀月的爹,因着利用女儿尚秀月欺负尚元元,试探尚秀才夫妻底线,好谋夺尚秀才家家产的事儿,被出族了 这事儿在尚家村闹得不小,让很多家境一般的尚家人不敢再打尚秀才家家产的主意。 不过像尚老十、尚二老太爷这样有些家底,有着下人伺候的人家,还是不愿意放弃,觉得自家有钱,欺负尚文远也没啥,他还真能跟他们拼命不成? 可尚里长这回明显是连尚二老太爷都要整治,所以尚老十听见尚里长说出尚二老太爷的名字后,已经怕了,往后退了两步,站了回去。 尚里长见状,冷哼一声,脸色缓和不少,对尚秀才道:“文远,带着安哥儿去收拾东西吧,等堂叔给你送信后再回来。这回堂叔会把所有事情都解决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尚秀才听罢,红了眼眶,他知道尚里长一直很忧心他无后的事儿,逼着他回村里住,逼着他教导尚家子弟,也是生怕尚家子弟跟他不亲,以后他家有事儿,尚家人不帮他。 这回让他避开也是为了他好,是再次跪下,给尚里长行了大礼。 尚里长没有多待,把他扶起来后,对尚十六道:“把尚老四押去族中私牢关着。” “是。”尚十六应着,押着尚老四走了。 尚里长也带着其他尚家人离开,不过离开之前,是对顾锦安道:“安哥儿,你对尚家全族有恩,老头子多谢你了。” 要不是有安哥儿在,他们不可能知道尚老四的事儿。一旦尚老四的事儿突然被爆出来,他们尚家是连一点点补救都做不了。 顾锦安道:“里长无须言谢,我是师父的徒弟,师父是尚家人,我就不会看着尚家有难而不帮。” 尚里长听罢,笑了起来,安哥儿能说这话,就表示心里是向着尚家的,那他也没什么可愁的了。 尚里长他们走后,尚秀才对顾锦安他们道:“走吧,去镇上,莫让欧阳先生久等了。” 尚秀才并没有收拾东西,只让阿九备车,大家伙坐着尚家的骡车离开。 顾德兴道:“先生,您不去县里吗?” 这事儿原本他不该过问的,可尚家那些人太凶了,要是先生留在村里,估摸着会被尚家人责怪,说一切都是他的徒弟闹出来的,非要公了让尚家丢脸。 顾德兴出生在村长家,很是知道做村长的都喜欢和稀泥,一般村里、族里出了事儿,为了面子都是私下解决的。去官府报官,那叫丢人,是会被村里人骂的。 尚秀才道:“堂叔年纪大了,我不能让他帮我把所有事儿都扛下来,今天还会回村,陪着堂叔把尚老四的事儿给解决了。” 毕竟是事关尚家全族的大事,他是尚家人,不能真的甩手不管。 且堂叔是真的疼他,又是他本家仅剩下的最亲的长辈,六十好几了,他不能看着堂叔操劳而不帮忙。 顾锦安是支持尚秀才的,说道:“师父要是有啥需要帮忙的就跟我说,人手什么的,家里有。” 尚秀才笑道:“不用,人手尚家有些,实在不行还能去岳父家借,你好好读书,别掺和这事儿。” 第1047章 装死 虽然安哥儿是一片好心,可尚家有些人不一定领情,他不希望安哥儿受委屈。 至于安哥儿家养的那些人手,尚秀才是知道的,却没有多问。 安哥儿以后要做官,手底下就得有些得力的人,不然可是会吃大亏的……很多农家子做官后会无声无息的死在任上,就是因为手里没人,被人给害了。 顾锦安听罢,应了一声好,师徒俩说起其他的事儿。 尚家村离镇上很近,一刻钟后,他们就到了镇上,又生怕镇上的人看见顾锦安,要闹出事儿来,就走了后门,从后门进了欧阳家。 开门的除了欧阳先生的下人外,还有泽子。 泽子把礼物送去尚家后就赶来镇上,如今已经把礼物送完,正在等着顾锦安:“少爷,尚先生。” 顾锦安点点头,对尚家的下人道:“阿松哥,我们来晚了,欧阳先生没生气吧?” 阿松笑道:“没有,老爷正在给郑少爷、旺哥儿、发哥儿他们上课,要等会儿才能见你们。” 又看向程哥儿:“老爷交代了,你要是来了就去学堂。” “诶,我这就去。”程哥儿去了一趟府城,耽误了两个月的功课,可不能再耽误了,跟顾锦安他们挥挥手后,小跑着去了前院学堂。 阿松则是把顾锦安他们带去了书房,让他们在里面等着。 欧阳先生是个很尽责的人,虽然说了不可能一直留下来教导程哥儿,但他开始教导程哥儿他们后,就没再离开过庆福镇。 顾德旺对此很是有些怨念。 他不想念书啊,为了能不去上学,他问过欧阳先生:“先生,您不是说自己会偶尔离开去游历,不会一直待在这里教我们吗?这都跨年好几个月了,您咋还不走?” 欧阳先生是眼皮一掀,瞅着他道:“知道你不想读书,为了让你成才,所以老夫决定不走了,就盯着你。” 顾德旺当时就惊呆了,差点哭了,苦哈哈的道:“先生误会了,学生没有不想读书,而是明白自己不是读书的料,觉得念再多的书都不可能考上功名,这才想让先生去做自己的事儿。您是大儒,是属于天下学子的,千万不要为了我们这些朽木浪费时间。” 我只喜欢赚钱啊,你不去游历,我哪来的时间赚钱? 等再过几年他年纪大了可是要娶媳妇的,他老娘把钱把得那么厉害,他要是不去赚钱,以后媳妇想买个头花都不成。 顾德旺觉得,身为男子汉,就该有银子,可以随时拿出银子给自己媳妇买好东西,可不能像他爹那样,想要给他娘买个东西还得先问他娘要钱,这买来还有啥惊喜? 欧阳先生道:“你还知道用朽木这词儿,那就值得教。” 顾德旺的脸色绿了,问道:“先生,您老是不是故意的?” 欧阳先生是一点不掩饰:“对啊,就是故意逼着你念书,让你没工夫去赚钱。” 顾德旺哭了:“先生,银子很重要的,不赚钱以后连肉都吃不上。再说了,您咋说话不算话?早前都说好了,不会一直教我们,要去游历,您这是出尔反尔,很没诚信!” 又道:“且您为啥一定要盯着我们念书?我家才给您一点束脩,连您的一壶酒钱都不够,这么亏本的买卖,您还做的这么尽心,我都看不下去了!” 您可长点心吧,一点束脩而已,随便教教就成了,该出去玩就出去玩啊。 欧阳先生瞅着他道:“跟银子没啥关系。” 欧阳先生感叹,老夫这用词都被你们给带歪了。 顾德旺听得眼睛一亮,赶忙问道:“那跟啥有关系?您告诉我。” 我马上改,让您不用一直留在这里教我们。 欧阳先生看穿他的心思,笑了:“是因为你们要是不考上功名,会连累老夫的名声。老夫怎么说也是大楚名人,要是让人知道我的学生竟然连个进士都考不上,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死?” “啥?还要考上进士!”顾德旺吓得从椅子上站起来,痛心疾首的道:“我娘就想我们考上个秀才,您还给我们拔高了两级,得考上进士才行!” 顾德旺是泪流满面啊,大呼自己上当了,因此这段时间一上课就跟死了一样,是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程哥儿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情景。 他给欧阳先生行礼问安后,冲着郑清眨了眨眼,坐回自己的位置,戳戳顾德旺,问道:“德旺哥,你咋了?” 顾德旺闷声闷气的道:“别理我,让我死。” 程哥儿笑了,没有再问,也没有担心,二姐说过,德旺哥是个二哈,就算遇到再难过的事儿,他也不会去死的。 “哦,那你继续趴着吧。”程哥儿说着,拿出自己这段时间做的功课,递给欧阳先生:“先生,这是学生做的功课,您请过目。” 顾德旺:“……” 傻子,都请假去府城了还做功课,怎么就这么喜欢读书? 欧阳先生接过程哥儿做的功课,粗略看了看,道:“不错,这些功课是你大哥给出的?” 程哥儿点头:“嗯,都是大哥出的,不过尚叔叔会做指点,帮忙改改。” 欧阳先生很是满意,顾锦安是个务实的,给程哥儿出的功课里不但有书本上的知识,还有务农、经商、税收、刑律方面的,很是全面。 “回去坐着吧,等老夫看完后,自会找你说。”欧阳先生说着,还瞥了装死的顾德旺一眼,仿佛在说,你看看程哥儿,再瞅瞅你?没用的东西! “嗯,有劳先生了。”程哥儿作揖谢过欧阳先生后,回了自己的座位。 他刚坐下,顾德旺就弹了起来,视死如归般道:“老头,我要退学!” 欧阳先生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死了几天就想出这么个蠢办法?老夫告诉你,不可能。我欧阳浒教导的学生竟然跟我退学,传出去,还怎么在大楚立足?这比你考不上功名更让老夫丢脸。” 想退学,没门。 顾德旺听罢,快气死了,为什么欧阳老头就是不肯放过他? “我根本就考不上进士,这辈子都不可能考上的,您老就别指望我。”顾德旺破罐子破摔,很是无赖的道。 第1048章 谁熬死谁? 顾德发看了自家老哥一眼,又收回目光。 哥哥真傻,还没看出来吗?欧阳先生是你越是不学,他就越要让你学,跟老头唱反调是给老头找乐子。 果然,欧阳先生笑道:“一辈子考不上那就考一辈子。” 顾德旺听得想撞墙,这老头太难缠了。 少顷,他瞅瞅欧阳先生那张老脸,呲着牙道:“您老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跟我熬一辈子,怕是不行啊。” 欧阳先生不甘示弱:“老夫的身体不错,欧阳家的人历来长寿,活个八十岁不成问题,你就等着吧。” 所以你小子想要熬死老夫了就不学,做梦去吧! 顾德旺听罢,伸手算着欧阳先生的年纪,是惊到破音:“这还有二十来年啊!” 二十来年后,他都快四十了,要是跟镇上甘明子他爹一样命短的话,都能死好几年了。 他是想熬死欧阳老头的,可如今到底是谁熬死谁啊? 顾德旺再次绝望了,又趴回桌上装死。 程哥儿看了一回热闹,总算明白顾德旺为啥会这样了,是对他道:“德旺哥,你就死心吧,与其死撑着跟欧阳爷爷斗法,不如好好念书,没准念个几年就能考上功名了。你看看德兴哥,以前很多人都说他考不上功名,如今不是考上童生了,还很有可能会考上秀才呢。” 顾德旺是捂着耳朵,装作听不见。 程哥儿又道:“再说了,念书跟赚钱一点冲突都没有,德旺哥可以一边念书一边赚银子啊。” 接着把吕柏写话本子赚钱的事儿,告诉顾德旺。 顾德旺一听,惊得差点跳起来:“啥,一个话本子就能赚到几十两银子?” 程哥儿点头:“嗯,故事好的话,能有三十两呢。虽说德旺哥不会写话本子,可德旺哥可以做其他买卖啊。”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不成,换个法子,两件大事就能一起做下来了。 顾德旺听罢,终于高兴起来,对欧阳先生道:“老头,不跟你犟了,等着,等我赚了大钱,给你送一车火腿,让你吃个够!” 欧阳先生冷笑道:“你可以继续犟,老夫刚好想到法子收拾你了。” 顾德旺一听,是庆幸不已,好险,幸亏他醒悟得快,不然一定会被老头整死。 他是立刻拿出课本,坐得笔直,开始装用功。 欧阳先生看了他一眼,道:“欠了五天的功课,明天交,敢不交,功课翻倍,再告诉你娘,让她打你两顿,再扣掉你的肉菜,让你一个月没肉吃。” “一定交,别告诉我娘!”顾德旺逃荒的时候饿伤了,最喜欢吃肉,要是一个月不吃肉,他会疯的。 欧阳先生冷哼一声,不搭理顾德旺,可今天出的功课却是顾德旺最讨厌的抄写,要抄的还是周朝大儒的讨夷贼檄。那讨夷贼檄不但长,还都是些难写的字,且要抄十遍,再加上欠下的功课,能把他给整废咯。 顾德旺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可为了吃肉,他不得不埋头苦干,都没敢跟着去书房见顾锦安他们。 欧阳先生见他老实了,满意的去了书房,见顾锦安他们。 “学生拜谢欧阳先生,多谢欧阳先生的指点之恩。”顾锦安五人看见欧阳先生,是立刻给他跪下,谢过了他。 欧阳先生虽然是大儒,却没有一点迂腐,指点顾锦安他们的时候,全是往可能会考的地方指点,因此顾德兴才能考上童生。 欧阳先生道:“不过是给你们指点几句,火腿早就把这点功劳给抵了,赶紧起来吧。” 欧阳先生并没有问顾锦安他们关于府试的事儿,都考完了,还有啥好问的,而是问起他们在府城的见闻:“听程哥儿说,你们结识了一些有趣的学子,遇到不少有趣的事儿,给老夫说说。这老是闷在庆福镇,老夫许久都没听到新鲜事了。” 其实不然,庆福镇的人那么八卦,每隔几天还会有十里八乡的百姓来镇上赶集,一个个是能说会道的,堪比江南的说书先生,欧阳先生是每天都能听到新鲜的见闻。 有时候他还会穿着粗布麻衣,挎个篮子去买农货,听人说是非。 顾德旺对他这种爱好很是嫌弃,说就没见过他这么八卦的老头。 然后就被他给加了功课。 他这怎么是八卦?明明就是在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臭小子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顾锦安见欧阳先生感兴趣,就把府城的见闻说了。 欧阳先生听得津津有味,好几次都笑出声,有时候还会感慨上几句。 不过,他看尚秀才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是听了半个时辰的见闻后,就对顾锦安五人道:“去把火腿拿出来片了,把调好的酒拿去井里冰上,再去厨房帮忙弄几个菜,老夫馋了,今天要早点吃饭。” 他没有君子远庖厨的规矩,反而觉得男人应该学会做菜,不然以后万一被困在路上,你连生火烧个热水都不会。 “是。”顾锦安他们也看出尚秀才有话要对欧阳先生说,没有多逗留,很是听话的走了。 他们走后,欧阳先生道:“说吧,有啥事儿?” 尚秀才没有犹豫,立刻说道:“晚辈想要求先生一件事儿,还望先生应予。” 欧阳先生:“少来这一套,先把事儿说了,老夫想想能不能答应再说。” 尚秀才听罢,把老顾家的事情说了,又道:“虽然错的是老顾家,可安哥儿他们是晚辈,即使没错,名声也会受损。等他去考院试的时候,定会有人用这事儿来攻讦他。晚辈想求先生写一篇诗文,帮帮安哥儿。” 欧阳先生是闻名大楚的大儒,兄长欧阳鸿更是厉害,大半的文人都很敬仰他们兄弟,要是欧阳先生能写一篇诗文帮顾锦安,为他正名,那些想要用不孝来攻讦他的人,一定不敢再轻举妄动。 欧阳先生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道:“时机未到,等时机到了再说。” 尚秀才有些着急的道:“先生,晚辈觉得这事宜早不宜迟。您是不知道府城有多少人攻讦安哥儿,要是您再不帮他,他的名声会更加不好。” “府城人算计安哥儿的事,不是被顾家解决了嘛,你还急什么?”欧阳先生道:“这事儿不能急,急也没用,先这么着吧。” 第1049章 徐二夫人给银子 欧阳先生不想多说顾锦安的事儿,岔开话道:“除了这事儿以外,你还在愁啥?” 尚秀才一愣,苦笑道:“您老看出来了。” 欧阳先生点头:“说吧。” 尚秀才听罢,只能把尚老四的事情说了:“这事儿应该会公了,只是一旦公了,尚氏一族的名声定会受到影响,百年内都会被人拿来说嘴。” 乡下人爱说是非,不管你家是遇到好事还是坏事,只要能引起轰动的,都会被代代相传。 最后就会变成乡间传说,百年后还会有人老人提起:“诶,那个尚家曾经在多少多少年前,出了个啥恶事。” 然后听到的人一看见尚家人,就会投来好奇或是鄙夷的目光,影响是深远的。 欧阳先生这回倒是很好说话,拿出纸笔,刷刷写了两封信,盖上自己的私章,递给尚秀才:“送去给郑县令跟古知府,这个案子他们会悄悄办,不会在河安府内传播。” 官府办案有很多办法,想要不引起轰动很简单,不升堂,直接在牢里审问,再下令狱卒不得将案子的事儿说出去。等案子结了,大人们拿着功劳高升后,外人还不知道这个案子。 且尚老四家常年住在外地,一年不回来一次,庆福镇认识他的人很少,就算以后不回来了,别人也不会怀疑啥。 尚秀才惊喜不已,起身郑重的给欧阳先生行礼后,才接过两封信。 …… 二庆驾着骡车回到村口的时候,很巧的遇上徐家的骡车。 卢氏奉了徐老爷子的命令,天不亮就起来,城门一开就带着厚礼来给顾锦安家、顾大贵家赔礼道歉。可大丰村今天出了事儿,她家的两辆骡车被拦在村口,不能进去。 何大原带着何家人去抓拿何大钱了,守村口的人是同辈分的何大田。 何大田拦住徐家的管事,道:“村长奉县令大人之命,为了让顾案首安心准备院试,这段时间,外人不得进村,你们请回吧。” 大徐管事一愣,忙问道:“是县令大人的意思?” 何大田点头:“没错,正是县令大人亲自发的话。你们要是不信,就去衙门找县令大人。” 县令大人的名头比村长好用多了,这一上午他是打发走了不少来客。那些人一听说是县令大人的命令,怕得要死,不敢再撒泼,很快就离开。 大徐管事很会办事,拿出一锭银子,给何大田道:“我们是县城徐家的,家中少爷跟顾案首是好友,昨天顾家人还在徐家铺子做客,只是生出了些误会,今天家里二夫人特地来赔礼道歉的,还望兄弟行个方便,进村里通报一声。” 何大田看见这锭银子,眼睛都直了,咽了咽口水,推拒道:“银子就不必了,我会让人给你们通报的,你们等着。” 何大田以前是在外地做小工的,听说村里的日子好过,就辞工回乡,打算跟着种药材。今天是第一次被派来做守村口的活计,虽然眼馋银子,却生怕收了银子后会被顾家人误会贪财,是看见银子也不敢收。 “蒿子,去村尾找王勇夫,把这里的事儿告诉他,就说县城徐家的夫人来了,想进村拜访。” “大田叔,是有人要去顾家?”二庆停下骡车,问何大田。 何大田点头:“嗯,是县城徐家的二夫人来拜访,你是顾家新买的丫鬟吧。” 二庆点头:“嗯,奴婢是伺候小东家的。” 何大田听罢,心下一喜,是不敢怠慢二庆,把徐家的事情说了。 卢氏在骡车里听到这话,掀起车帘,朝着二庆笑道:“可是二庆姑娘?看见你就好了,能不能让村里人通融通融,放我们进去。昨天的事儿你也知道,我要是不进去道歉,家里长辈会责怪的。” 二庆道:“成,奴婢带您进去。” 徐昭明跟顾锦安交好,徐老爷子也是个拎得清的,小东家说可交。 “大田叔,那确实是徐家二夫人,徐家在县城帮过小东家家,大少爷说了,要是徐家人来村里,直接让他们进去就好。”二庆是个会办事的,说完还道一句:“你们守村口辛苦了,只要是来路正的银子,收下也无妨。” 小东家说了,送上门的银子不要白不要,且村里人守村口也是帮她家拦人,总要给村里人一点好处。 大徐管事很是上道,又把那锭银子递了过去:“这位兄弟,收下吧。” 何大田还是惊了一把,没想到守村口还能有这好事儿,他看看守村口的子侄们,是把银子收下了。要是不收,一起守村口的族人要有话说了。 “蒿子,把围栏撤了,让徐家的骡车进来。”何大田说着,又指着那些守在路边,准备跟着一起冲的人道:“你们就别过来了,等顾案首考上秀才的时候,自会请你们吃流水席。” 那些人听罢,还是不答应,带着贺礼跟自家姑娘就冲了过来,赔着笑脸道:“何兄弟,你都放徐家人进去了,再把我们放进去也没啥。” 何大田头疼,这乡下妇人就是难缠,他说得嘴巴都干了她们也不走。 何大田没有放他们进去,又把县令大人搬了出来,可那些妇人哪里会听,想要趁着徐家骡车进村的时候一块冲进去。 二庆把罗武搬了出来:“罗班头今天可在村里,你们要是硬闯,他会把你们全都抓到大牢去。” 那些妇人听罢,吓得愣住了,而跟着自家老娘来的姑娘们则是哭了,实在是太丢脸了,哪里有大姑娘家家的亲自跑来别人村里缠男人的? 可家里人为了傍上金龟婿,是硬生生把她们给拽来。 那些妇人进不了村,本来就很生气,看见自家女儿哭,立刻又打又骂:“哭个屁,老娘这么做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个赔钱货!” 二庆冷笑,真是为了自家姑娘吗?是想让自家过上不劳而获的好日子吧。 要是真疼女儿,就不会这么不在乎女儿的名声,大白天的就拉着女儿来缠男人。 卢氏有两个女儿,见不得这些姑娘被打,对陪房卢嬷嬷道:“去告诉她们,谁家愿意立刻带着姑娘离开,并承诺再也不带着姑娘来丢人,徐家就给她们一家十两银子。” 第1050章 贪得无厌 这些妇人带着女儿守在这里不走,说到底就是觉得这么走了会亏本,既如此她给她们一些银子,只要不是蠢货,就会拿着银子走人。 “是。”卢嬷嬷拿上钱袋子,来到那群正在打骂自家姑娘的妇人面前,把卢氏的话说了。 那群妇人听得眼睛都亮了,想了想就爽快的应下来:“嬷嬷放心,我们拿了银子就立马把姑娘带回家去,再也不来缠着顾案首了。” 卢嬷嬷冷笑:“你们都是些贪得无厌的,想要扯谎来骗老婆子,还嫩了点。我们县城徐家你们应该听说过,要是你们拿了银子后还敢带着女儿来大丰村,徐家会立刻告官捉你们。” 有妇人见自己的谎话被拆穿,气道:“你个做下人的狂什么?银子是你们要给的,你们凭啥抓我们?!” “对啊,你们凭啥告官?欺负我们穷人是不是?”这些妇人都是泼辣的,见卢嬷嬷还留有后手,立刻坐在地上,扯开嗓子哭:“诶哟,各位父老乡亲,你们快来看看啊,县城徐家的奴才婆子欺负人了!” “闭嘴!”卢嬷嬷呵斥一声,眼睛带着寒意,盯着这些妇人道:“要求就是这么个要求,你们要是乐意就拿银子走人,不想要银子的可以继续在这里等,我们徐家不会逼你们。” 又冷笑道:“只是你们要清楚,就算你们等死在村口,也见不到顾家人。是带着现成的好处走人,还是在这里白等让人看笑话,自己选吧。” 这些妇人不是蠢货,知道顾锦安不可能看上自家女儿,听了卢嬷嬷的话后,大部分妇人都拿了银子,带着姑娘走人。 有两个比较不要脸的妇人却道:“十两银子就想买我家的金龟婿,你们徐家想得也太美了。想要我们走也成,少说要给三十两。” 何大田他们惊了,看着那两个妇人,当真是觉得她们面目可憎。 何蒿子年轻,脾气急,是指着她们骂道:“你们两个泼妇,自己带着女儿来丢人现眼,徐家夫人看不过去,白白给你们十两银子,你们还嫌不够,竟敢涨价,你们还要不要脸?” 十两银子都够乡下汉子娶两回媳妇了,这两个泼妇竟敢要三十两,这么能,怎么不上天? “滚滚滚,别在我们大丰村的地盘待着。”何蒿子受不了了,挥舞着棍子打着那两个妇人。 二庆担心何蒿子打伤这两个妇人会被缠上,是立刻阻止何蒿子:“别打了,免得被她们讹诈,去挑一担香肥来,直接泼!” 香肥就是人粪,那两个妇人听罢是急得哇哇叫:“臭丫头,你说啥?你敢朝着我们泼粪,信不信我们村的人打上你们大丰村!” 还想打群架? 果然够不要脸的。 可二庆跟着顾锦里一段时日,是学到不少,最不怕的就是不要脸的泼妇,闻言笑了:“尽管让你们村里人来,来多少衙门就抓多少,还治不了你们这些泼妇了。” 那两个妇人听罢,脸色变了,知道秦顾罗田几家有个小子是班头,能支使衙役办事,她们最终不敢再撒泼,而是对卢嬷嬷道:“成,十两就十两,我们不跟你们计较,把银子拿来吧。” 那施恩般语气,就像是徐家欠了她们银子似的。 卢嬷嬷笑了:“想要银子?做梦去吧,你们不配。” 说着,不理会那两个震惊的妇人,拎着钱袋子走了。 那两个妇人懵了,回过神来后,发疯般冲向卢嬷嬷:“你个老虔婆,耍我们是不是?赶紧把银子拿来!” 徐家的两个护院见状,立刻上前,一人踹了她们一脚。 两个妇人被打倒在地,嚎啕大哭,借机讹钱:“赔钱,你们打伤了我们,不赔钱,我们就去衙门告你们!” 大徐管事道:“尽管去,是你们无理取闹在先,我们有人证,就算你们去衙门告官,我们也不怕。” 又冷笑道:“我们徐家在田福县,还没怕过谁,你们要是想找死,尽管来!” 大徐管事的话,成功把这两个妇人吓到了,不敢再去抢银子,但她们也没有走,还想继续待在村口,找机会进村。 这没了十两银子,可不能再没了金龟婿。 “你个赔钱货,给老娘放机灵点,要是再进不去村子,做不上案首夫人,老娘就把你卖到楼子里去!” 说话的妇人是常刘氏的,长得干瘦,可嗓门却很尖利,这话是说得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包括卢氏。 可卢氏没有再给妇人银子,是直接放下车帘,让卢嬷嬷跟着二庆进村。 常刘氏见状懵了,看着徐家远去的骡车,气得扇了自家女儿两巴掌:“赔钱货!” 这回当真是赔惨了啊。 常刘氏原本想着卢氏能轻易给银子,定是个心软的,听到她要卖女儿的话,一定会再给银子,因此是故意扯着嗓子大骂。 怎知卢氏竟然心肠冷硬,不给她们银子了。 被常刘氏狠打的姑娘也不是吃素的,见常刘氏这么不留手的毒打自己,是怒了,直接揪住常刘氏,啪啪扇了两巴掌,再吐一口唾沫,骂道:“常刘氏,你个泼妇,打上瘾了是不是?都说后娘歹毒,果然没错,来之前你是怎么撺掇我的?说啥只要我肯丢个脸,就能当上官家夫人,过上吃香喝辣的日子。如今事不成了就打人,当我常玉花是好欺负的吗?” 常刘氏被打,是气得跳起来,也拽住常玉花的头发,厮打着她:“小贱人,敢打老娘,老娘可是你继母,你这是不孝,老娘撕了你这贱蹄子!” 何蒿子他们惊呆了,看着常刘氏跟常玉花互相厮打着,从她们互骂的话里才知道,原来两人是继母跟继女的关系。 他们就说嘛,哪里有亲娘会不顾及女儿到这种地步的,已经这么丢脸了还不走人。 然而他们错了,来大丰村勾搭顾锦安也有常玉花的意思。常玉花脾气不好,要不是她乐意来,常刘氏还真拿她没办法。 更绝的是,常刘氏母女俩人正打得欢快的时候,突然有三个围在村口看热闹的混子冲了过来,借着拉架的名义,把常玉花抱进怀里,还不要脸的把手伸进衣服里,想要占更多便宜。 第1051章 救人 “诶哟,姑娘,别打了,快别打了,这母女俩打起来多不好,都是一家人呢,赶紧住手,免得让人看笑话。”混子是边说边摸,脸上的表情令人作呕。 “啊,混蛋,你个狗东西,赶紧滚开!”常玉花是惊叫出声,反手打向占自己便宜的男人。 可男人有三个,打了一个,另外两个的手又从身后伸过来占便宜,嘿嘿笑道:“姑娘这么恨嫁,我们就帮帮你好了。来来来,快让哥哥们疼一疼,等疼完你就跟哥哥们回家,咱们今晚就把婚事给办了,再造上几个娃,把那日子红红火火的火起来。” 何蒿子他们吓呆了,没想到还会看见这样的事儿。 这里可是大丰村村口啊,他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呢,这三个混子就敢做出这样的事儿! “愣着干啥,赶紧抄家伙救人啊!”何大田是大喊出声,抄起棍子冲了上去,对着三个混子一通乱打。 何蒿子他们赶忙举棍冲上来,砰砰砰的打着那三个混子,把三个混子打得半死,救了常玉花。 “饶命,兄弟饶命,别再打了,我们不敢了。”三个混子赶忙求饶,心里却大骂着何大田他们多管闲事。 什么东西,他们占常玉花便宜可是在为他们大丰村出气,他们怎么能打他们? 何大田呸了他们一口,骂道:“一群狗东西,赶紧滚,再让我们在庆福镇看见你们,就把你们扭送官府,让大人们判你们一个大罪,再把你们扔到矿上干活去。” 这三个混子看着很是面生,应该不是庆福镇的人,而是外地过来看热闹的,见着常玉花母女俩厮打就趁机占便宜。 虽说常玉花母女活该,可事情出在大丰村村口,他们不能让他们得逞。 混子只有三个,不敢跟整个大丰村作对的,赶忙点头答应:“是是是,小的们这就走,别打了,快别打了。” “滚!”何大田又警告道:“别想着偷偷回来,我们村会派人去司吏坊报官,把你们的模样告诉衙役们,让他们注意着你们。” 三个混子听罢,是直骂晦气,可他们没说什么,是点头哈腰,躬着身子跑了。 然而,他们跑了几米后,又回头看着常玉花跟另外一个还没走的姑娘,眼里全是阴狠算计的光。 “去你娘的,你们还想做坏事是不是?!蒿子,都跟叔上,打死这三个混球!”何大田在外干活的时候,遇到过不少人,看这三个混子回头盯着常玉花她们看的模样就知道,他们还不死心,想留在镇上,把常玉花两个姑娘绑了去卖。 “走,打死他们!”何蒿子他们皆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小伙,脾气本来就急,又因着村里出了几个童生老爷,开始讲究起善恶来,是风一般追上去,把三个混子给抓住了,再三两下给捆了起来。 何大田道:“蒿子,你们先在这里守着,我回村禀告村长,看要不要把他们送去衙门。” “诶,大田叔放心去吧,有我们在,这三个混蛋跑不了。”何蒿子说着,踹了一个混子一脚,骂道:“在我们村口坏姑娘清白,你们当我们村人死光了吗?” 呸,他们现在可是很有正气的,乃是几个村子里最有侠义心的好后生。 三个混子是懵了,没想到他们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被何大田他们追上来抓住,想要求饶,嘴巴却被草团子堵住,只能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声音。 …… 何村长正在祠堂对何老四夫妻、何田娃媳妇这些人用家法,本就气得不轻,听到何大田的话后,是直接道:“去我家拿骡车,把这些混球送去衙门,让这群敢堵住咱们村口作恶的混子知道厉害,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来。” 何村长快气死了,这才午时就遇到这么多事,今天是没个完了?什么破事都遇上了。 “诶,我这就去办。”何大田是由何铜生带着,去了何村长家,拿了骡车,赶到村口,把三个混子扔进骡车里,亲自驾车把三个混子送去衙门。 临走前他看着常玉花母女跟另外一对母女道:“你们还杵着干啥?还不赶紧回家去。姑娘家家的到处乱跑,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再不赶紧回家,当心被人卖到楼子里去,到时候你们想死都不成。” 进了楼子里,想死都是难事儿。 常玉花她们被吓到了,是不敢再待着,赶忙结伴跑了。 何大田见她们跑了,这才驾车把三个混子送去衙门。 不过,何大田此刻并不知道,这三个混子还跟何大钱的贵人兄弟有关。 三个混子并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而是提前来踩点跟监视何大钱的,生怕何大钱骗他们,或是突然反悔耍他们,让大事不成。 因着这事儿,有几个围着大丰村村口的男人也提着礼品走了……这大丰村看来是进不去了,再继续耗着也是白搭,先回去再说吧。 …… 二庆已经把卢氏一行人带到顾家,让卢氏他们先等着,自己进去禀告崔氏等人:“徐家的二夫人来了,说是来赔礼道歉的,没有带姑娘。” 放心,不会再被缠着的。 崔氏跟三奶奶听罢,齐齐呼出一口气,可算是没有带着姑娘来了,要是再来一回,她们可就扛不住了。 崔氏以前是担心家里穷,安哥儿娶不上媳妇,如今安哥儿出息了,又生怕缠着他的姑娘太多,会闹出事来。 “三伯娘,咱们去迎迎徐二夫人吧。”崔氏对徐二夫人还是很有好感的,觉得她虽然精明,却不是个恶人,可交。 三奶奶笑道:“成,徐二媳妇是个不错的,也会说话,老婆子还想跟她继续唠唠呢。” 崔氏笑了起来,扶着三奶奶,交代二庆:“去告诉小鱼、绣姐儿、慧娘、小花一声,就说家里来客人了,让她们出来给客人见个礼。” 陶嬷嬷说了,安哥儿以后是要走仕途的,家里的一些规矩得立起来,像是年长的女客上门的,家里的姑娘就得出来见礼。 “是。”二庆应着,去顾锦里跟顾锦绣居住的院子,把话告知她们。 顾锦里正想瞧瞧去制药作坊,听到这话只能先留下,道:“成,我们知道了。” 又问起顾锦安他们的事儿。 第1052章 讨好陈氏 二庆回道:“两位少爷已经安全到了欧阳家,小东家放心。” 等顾锦里点头后,又把村口发生的事儿告诉顾锦里。 顾锦绣听了有些惊讶:“徐二夫人当真心善,素不相识的,竟舍得给那么多银子给那些姑娘。” 即使徐家有钱,要不是因为心善,也不可能白白给银子,十几个妇人,加起来就是一百多两,不少了。 顾锦里颌首道:“徐二夫人确实心善,不过比起心善,我更喜欢她的聪明果决。” 给银子给那些妇人,让她们带着姑娘离开,自家不但可以顺利进入大丰村,还可以避免那些妇人因为嫉妒而说出难听的话。 在被常刘氏讹诈后,又能坚决不给银子,可见是个十分聪明果决的人。 还有何大田,做得也不错,是个聪明又不贪财的。 这位大田叔是何大原的堂弟,常年在外面做小工讨生活,见过些世面,却没挣到啥钱。 何大原见村里日子好过了,就把他叫了回来,想让何大田跟着她种些赚钱的药材,再让何大田给自己帮把手,处理一些族里的事情,比如守村口啥的。 何大原要在顾氏作坊干活,实在是太忙了,得找个帮手。 如今看来,这个帮手是找对了,何大田的人品能力都不错,会办事。 嗯,药材那些,可以教他家种,以后作坊需要人手了,也可以提前考虑他。 “小鱼、慧娘、小花,收拾收拾,咱们出去见见徐二夫人。”顾锦绣收起账本,让童小雪收好后,带着顾锦里她们去了接待女客的花厅。 花厅就在二门口,她们出了居住的院子,走上半刻钟就到了。 卢氏已经在花厅里坐着了,正在给三奶奶和崔氏赔礼道歉:“昨天的事儿实在是对不住,公爹已经狠狠罚了灵丫头。对她用了家法,是打得晕过去才罢休,也没让她回屋诊治,就让她待在祠堂里,醒了就跪着,我来的时候还没让她出来呢。” 卢氏很会说话,是把惩罚徐灵的事儿往严重里说。 果然,崔氏跟三奶奶听罢,都被吓到了。 崔氏忙道:“姑娘家家的,慢慢教就好,可不能打得太厉害。徐二姑娘看着是个急脾气,昨天估摸着是太着急了,一时把话给说得狠了,应当不是有意的,徐二夫人回去后,还是让徐二爷跟徐老爷子说说,让徐老爷子把徐二姑娘给放出来吧。” 这事儿是因她们而起,崔氏生怕徐灵有个好歹,两家要结怨,因此劝道。 三奶奶也道:“二姑娘年纪还小,先把她放出来看伤吧。” 徐二夫人心下一喜,她就知道顾家是心善人家,只要上门道歉,这事儿就能过去。 可她还没来得及应下,陈氏就来了,倚在花厅大门,扯着嗓子道:“放啥放,徐灵那丫头泼辣得没边了,就该好好教训她,让她吃足了苦头。要是随便就把她给放出来,以她的刁蛮脾气,最多三天就能恢复原样,开始作天作地!” 陈氏听说有三辆骡车停在小鱼家门口,想来是有贵客来了,立刻颠颠地跑来。一来就听见三奶奶跟崔氏的话,是快气炸了。 徐灵那臭丫头昨天可是指着她的鼻子痛骂呢,她顾陈氏能轻易放过她?不把她给磋磨一番,她就不姓陈。 卢氏看见陈氏,有些意外,没想到陈氏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她又高兴起来,陈氏能像来自家一样,不需要通报就从大门直接来到顾家花厅,可见跟顾锦安家的关系是极好的。那玲珑嫁给顾德兴,顾锦安家的这层关系就能靠上。 三奶奶瞪着陈氏,没好气的道:“你怎么又来了?一天天的你要来几回啊,以为有田家的给你看着铺子,你就能甩手吃白食?还不赶紧去把小鱼要的东西跟账本写好,明天好去铺子里忙活。” “要写什么东西?”卢氏听罢,笑着道:“我是识字的,在家里管着中馈,账本是天天看的,大贵弟妹要是愿意,可以跟我说说。” 卢氏会帮陈氏,一是想向她示好,趁机把破碎的关系给处起来,毕竟是顾德兴的亲婶娘,在重视孝道的当下,可是能管着玲珑一辈子的。 二是好奇陈氏一个文盲,她要写什么?弄账本是要干啥? 陈氏这两天被顾锦里折磨得不轻,听到卢氏的话,也不怕丢脸,是把她要在府城开铺子,顾锦里让她写啥想法,以及做账本的事儿都给说了。 “你瞅瞅,就是这么个东西,差点把我给折腾死了,是写了一回又一回,就是不行。”陈氏拿着被顾锦里退回来的几张纸跟一本账本,一脸苦大仇深的说着,最后还不忘说一句:“小鱼丫头肯定是故意的,不然怎么可能写了三回都不行?!” 顾锦里刚好听到这话,笑了:“大贵婶,您自己不行就不行,老是怀疑我故意整您做什么?我很冤枉的。” 然而,她就是故意的,不多折腾你几回,你怎么能知道开铺子的不容易。 陈氏说顾锦里坏话被逮了个正着,是赶忙赔笑道:“哟,小鱼来了,瞧你说的,婶子怎么可能会怀疑你呢,都是婶子不识字,写得不好,婶子的错。” 卢氏听到这话,有些想笑,这个陈氏还真是个妙人,在晚辈面前是说怂就怂。 嗯,这样她就放心多了。 看来玲珑说得没错,陈氏看着凶,其实是个没啥坏心的,有什么说什么,比起那些内里藏着恶毒的人好多了。 陈氏估摸着也觉得自己太怂了,为了挽回点面子,是摆出长辈的样子,冲着顾锦里她们招手道:“来来来,你们几个丫头别愣着了,赶紧过来给徐二夫人见礼,她是来赔礼道歉的!” 最后半句话是说得相当大声,一脸我赢了的模样,还带着那么点对徐灵受罚的幸灾乐祸。 顾锦绣笑了,带着顾锦里她们进来,给卢氏行礼:“见过二夫人。” 顾锦里她们跟着行礼,给卢氏问了好。 “赶紧起来,瞧瞧这几个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卢氏说的是实话,没有丝毫恭维的意思,虽然已经见过顾锦绣、顾锦里一回,可再见到她们,还是被惊艳了一把。 第1053章 不能烂好心 卢氏就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姑娘,且姐妹俩瞧着温婉,美得不让人嫉妒,反而让人想要亲近。 那个罗家姑娘也长得不错,爱笑,脸蛋圆圆的,瞧着很是讨喜。 崔氏还没说话,陈氏就得意的道:“那是,我们几家姑娘的模样都是一等一的,一个赛一个的漂亮,还懂规矩,敬重长辈,不管是自家长辈还是外姓长辈,只要是年长她们的,那都是恭恭敬敬的,不会说一个失礼的字。” 这话说得很是明显,就是暗示徐灵不懂礼数,是又把徐灵给骂了一遍。 卢氏却没有生气,只是把陈氏爱记仇的毛病给记下了,想着回去要跟女儿说,尽量不要得罪陈氏,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也要赶紧想法子和好,免得被陈氏恨上一辈子,一逮到机会就翻旧账。 三奶奶气得骂陈氏:“就数你话多,少说点不成吗?” 又对着卢氏道:“她这人就是嘴碎,说话没个把门的,徐二夫人莫要见怪。” 卢氏笑道:“三伯娘客气了,大贵弟妹是个直率人,比那些遮遮掩掩藏着心思不说出来的人好多了,我就喜欢跟她这样的人来往。” 陈氏听罢,是得意的不行,握着卢氏的手道:“巧了,我也喜欢跟徐二嫂子这样没有架子的人来往。” 又指着先前的那几张纸跟账本道:“徐二嫂子,你快帮我瞅瞅,要是有啥不好的,你就指出来,咱们当场就改。” 说着看了顾锦里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哼,老娘找了个懂行的,当场改给你看,要是还不行,那就是你在故意为难我。 顾锦里明白陈氏的意思,是根本没搭理她,只跟着顾锦绣她们坐在一边装乖巧。 “诶,好,我来看看。”卢氏接过那几张纸,愣了愣,然后伸出手从卢嬷嬷手里接过一个银片,把这几张纸给夹住后,这才看了起来。 只单单是这个用银片夹住纸张再看的举动,就有别于陈氏这个农家妇人。 顾锦里见了,看向陈氏,给了她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陈氏有些尴尬,她知道自己做事有些邋遢,但她会改的,将来开了铺子,一定不会管得太乱,银钱进出上,是肯定不会出错的。 卢氏没注意陈氏跟顾锦里的眉眼官司,而是认真的看着几张纸上所写的内容,一看之下,倒是对陈氏刮目相看,问道:“大贵弟妹,这些都是你写的?” 纸面虽然涂鸦得不太干净,字迹更是没有风骨可言,但上面所写,当真是很能见人,有着对经营铺子的独到见解。 陈氏笑道:“写啥写,我都不识字。” 又开始夸道:“是我口述,我家男人帮我写的。他从小就在私塾念书,很是认识一些字,学问是很不错的,当年在老家,那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神童。要不是赶上逃荒,他起码能考上个秀才。” 啧,顾锦里差点笑了,你也太能吹了,大贵叔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且早在十几年前就没有念书了。 三奶奶也看不下去了,对卢氏道:“徐家的,你别听她吹,大贵是念过书,可学问离考秀才还差了一大截。” 当年大贵就跟旺哥儿一个样,很是不喜欢念书,是时常哭着去上学的。 陈氏不高兴了,扬着眉眼道:“三伯娘,您老咋能这么说,我家大贵再怎么说也是七岁就上私塾念书的人,可比九成的农家汉子强,他那么出息,还不许我吹吹了?” 顾大贵念过书,会写字的事儿,可是让陈氏得意了很多年,每次人多的时候,总爱吹上那么一段,把那些家里男人连字是个啥东西都不知道的妇人给羡慕得不行。 三奶奶是懒得跟她说。 不多时,朱茶花把家里做的点心跟豆浆端了上来,招待卢氏一行人,又过来对卢嬷嬷道:“嬷嬷辛苦了,奴婢奉命在偏厅备了一桌茶点,请嬷嬷跟两位姑娘去吃些,垫垫肚子。” 朱茶花嫁给童大雷后,还是会来顾家伺候顾锦绣,但她如今的活计是以管理家中家务为主,不会再留在顾家过夜,到了傍晚就会收工回家。 卢嬷嬷有些诧异,这顾家虽然是乡下人家,可规矩却不比县城富户差,还知道招待随行的下人,很是不错了。 “有劳小娘子了。”卢嬷嬷谢过朱茶花,对卢氏的两个丫鬟道:“连枝、连叶,你们去歇歇吧,这里有老婆子伺候就成。” “是。”两个丫鬟轻声应着,跟着朱茶花去了偏厅。 卢氏很是认真,足足看了三刻钟才把陈氏给的四张纸、一本账本看完,而后对陈氏道:“大贵弟妹,你们夫妻写的这些经营铺子的想法很是不错,但有一点不太保险。” “哪不保险?我可是写了三四回了,把能想到的都写了。”陈氏觉得自己厉害得不行,是顾锦里故意为难她,她才重写这么多次的,就想用卢氏来拆穿顾锦里,让那丫头别再为难她。怎知竟是真有问题? “到底啥问题,你赶紧说说,可别是看错了。”陈氏催促道,有点不太相信卢氏的话。 卢氏道:“大贵弟妹写的第二十三条,说是铺子里有吃剩下的东西,要是客人没怎么动过的就拿去送给街坊们,帮衬那些日子过得不怎么样的街坊。这是一片好心,可人心难测,你们几家的营生好得很多人家都嫉妒,在府城开新铺子,定会让不少人眼红,保不齐就有那坏心的人,买通街坊邻居来害你们。” “你们觉得客人不怎么动的东西扔了可惜,想接济街坊,可要是街坊被人买通,吃了你送的东西后,突然出事儿,到时候你们铺子关门是小,进衙门是大。剩下的东西,是宁愿拿来喂猪,或是给城里的小乞丐吃,也不要拿去送给街坊。” 卢氏解释道:“街坊令居都是有家人、族人的,一旦出事儿,就是一家子人,甚至是一村的人来闹。而乞丐没有家人,又是些没有户籍的流民,就算有人买通他们,要用你家的吃食做手脚,他们出事了,官府也不会理会。” 第1054章 给暗示 没有户籍的乞丐就是流民,死了官府也不会管,可街坊邻居都是有户籍的良民,要是死了一个,可就是人命大案,亲人再一闹,官府是不能不管。 卢氏把这些弯弯绕绕细细地说给陈氏听,把陈氏被吓到了:“天老爷啊,还能这样的?这府城人也太黑心了,老娘就是做个生意,他们就想闹出人命,一群杀千刀的,我呸!” 三奶奶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咱们刚开豆腐摊的时候你忘了,那陆老三可是直接打上门来要抢咱们方子的。你想去府城开铺子,就得想到这些事儿,要万分小心。” 即使有福泰楼跟祁家帮着他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顾锦里点头道:“三奶奶说得对,我让您重写这么多次,就是要告诉您,开铺子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这看着是一件好事,可要是不小心,好事就会变成坏事。” 她承认,她是有故意为难陈氏的意思,可更多的是陈氏确实没有做好,想要用这样的法子来让陈氏张教训。 “那咋办?”陈氏急道:“你们也知道府城那些富户,有时候吃东西就是吃个新鲜,一盘黄金豆饼,他们可能就吃一个或者几口,剩下大半盘都不动,这看着就心疼。” 陈氏娘家穷得要死,又是逃过荒的,很是心疼粮食,是一点也不想浪费。 顾锦里瞅她一眼:“您想了几天还没想出法子来?” 不是一直吹自己很聪明嘛,这回怎么变笨了? “瞧你说的,你也把婶子想得太聪明了,我能想出法子来就有鬼了。”陈氏是个豁得出去的,为了赚钱,是笑着求顾锦里:“小鱼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给婶子出个主意。这铺子你家可是占了大头的,赚到的银子你家分得最多,得赶紧把事情捋顺了好开张啊。” 顾锦里见陈氏受了教训,想来开铺子的时候不会再粗心,便道:“法子多得是。要是铺子里的豆渣太多,可以把豆渣全都做成豆饼,让福泰楼的胡掌柜牵线,把豆饼低价卖去车马店。车马店里都是脚夫,做着苦力活,又舍不得吃,豆饼有油水,还管饱,他们会很乐意买。” 不过,她提醒道:“必须跟车马店的东家签份契书,统一卖给车马店东家,买之前先验货,没问题了再由东家卖给脚夫们,这样要是出了事儿,找的也是车马店的东家,咱们概不负责。” “还能卖给牙行,牙行里有不少待卖的下人,这些下人每天的口粮是一笔不少的开支,牙行很乐意低价买那些客人吃剩下的豆饼给下人吃。” 啪一声,陈氏是双手合十拍了一下手掌,喜道:“诶哟,还是小鱼有法子,你这么一说,咱们就算做再多豆腐,有再多豆渣都不够卖的。” 田小花最崇拜顾锦里,是一直在旁边认真听着,听完觉得小鱼姐真厉害,她又学到了一招,以后自己开铺子就不会出错了。 “小鱼说得是,这确实是既能赚钱又保险的法子。”卢氏早就听说顾家二丫头会赚钱,她还不太相信,如今听她一番话,当真是佩服起来,那传言不虚。 不过就是家里出身太差了,要是个官家小姐,公爹是拼了老命也要给明哥儿娶回家去做媳妇。 可顾家刚刚发家,而公爹想要给明哥儿娶的是官家小姐,所以只想把孙女嫁给顾家子弟,把两家的关系给连上,却没想过要娶顾家女。 “徐二嫂子,你再给瞅瞅,还有啥需要改的?”陈氏继续问道,那是一脸着急啊,要是没问题,看小鱼还拿什么借口让她重写? 卢氏摇头:“没了。” 陈氏又指着账本道:“账本呢?有啥要改的不?” “没有,大贵弟妹做的账本极好,简便不说,且一目了然,比我家做的账本好多了。”卢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记账方式,是一条条都列得很清楚,即使是第一次看,也能看得懂。 “这种记账法子是小鱼教的,我们作坊用的账本都是这个模样,是把那些线线给提前画好的,我照着上面画的线写就成,可是占了不少便宜。”陈氏借机夸了顾锦里一句,刚夸完就看向顾锦里,道:“徐二嫂子说了,啥问题都没了,这回总能过了吧?” 小丫头,看你这回还怎么让老娘重写! 顾锦里是眼帘一掀,瞅着陈氏,给了她一个很是好看的笑容。 陈氏吓得一哆嗦,摆着手道:“你别这么笑,每次一这么笑就没好事儿,怪吓人的。” 顾锦里收起笑容,道:“不成,还是要重写。” “又重写,凭啥?!”陈氏炸了,跳起来冲到顾锦里面前,扬着手里的纸道:“你瞅瞅,这可是徐二嫂子看过的,人家管着家里那么多的营生都说可以了,你咋还不行?” 顾锦里淡定的抛出一句话:“第二十三条你改了吗?没改怎么给你过?赶紧回家去,改好了再说。” 又指着那几张纸上的涂鸦道:“纸面弄得干净点,每回都跟鬼画符的,让我怎么看?” 陈氏噎住了,是无话反驳,不过气过之后,又道:“最后一回了,这回改好了,你可得给婶子过,不然婶子就不干了。” 她又不是考状元,一天天的却要跟几张纸较劲,像话吗? 顾锦里咧嘴一笑:“看情况。” 三个字,差点让陈氏又炸了。 卢氏赶忙笑道:“大贵弟妹,小鱼是逗你玩呢,把第二十三条改了后,再把怎么处理剩余豆饼的法子写上去,一定就能过了。” 卢氏知道陈氏是个急脾气,生怕她会冲回家重写,让她无法给暗示,是岔开话题道:“大贵弟妹,灵丫头的事儿,实在是对不住了,我替她向你赔个不是……” 还没说完,陈氏就道:“你不提这事我都快忘了。不是就不用赔了,替我多打她几顿就好。” 又道:“不是我说啊,你家徐灵丫头实在是太狂了,这样的姑娘不趁着在家的时候多打几顿,把那臭脾气给打掉,以后到了婆家可怎么得了?是会被人休回娘家的。” 第1055章 看不上 “陈氏,你给我闭嘴,徐二夫人刚帮过你,你就过河拆桥,还要不要脸?”三奶奶气道:“怎么教姑娘是徐家的事儿,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多嘴。” 给你道歉了就成了,非要拿乔说些教训人家姑娘的话,那是你顾家的姑娘吗?由着你摆长辈的谱,那可是徐家的姑娘。 卢氏道:“三伯娘不必斥责大贵弟妹,灵丫头的脾气确实太暴躁了,家中公爹也说了,要趁着她没定亲,得把她的脾气扳过来,免得以后去了婆家吃大亏。” 陈氏听罢,一脸高兴,握着卢氏的手道:“我就是这个意思,还是徐二嫂子懂我。” 又叹道:“也是咱们认识得晚,要是早认识个十几年,我定要跟嫂子结个金兰,做一辈子的姐妹。” 卢氏笑了:“如今认识也不晚,往后还有几十年可相处呢。” 顾锦里闻言,看了徐二夫人一眼,徐二夫人对陈氏容忍得过头了吧。要是徐二夫人是个男的,她都要怀疑徐二夫人看上陈氏了。 不是顾锦里胡思乱想啊,实在是陈氏的脾气,要是刚刚认识的人,那是根本受不了,只有相处久了,才会知道她没坏心,愿意忍受她的聒噪。 顾锦里没有想多久,卢氏就隐晦的给了她答案。 卢氏拿出一个盒子,递给陈氏:“我家大闺女玲珑对昨天的事儿很是过意不去,回去后是连夜做了一对绢花,让我带来给你,说是给你的赔礼,让你莫要生气。” “玲珑丫头太客气了,还给我亲手做赔礼,那我可得收下。”陈氏见有赔礼收,很是高兴,一把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两朵崭新的绢花,那绢花上还有些金灿灿的丝线,是惊道:“哟,这绢花是用金线缠的吧,也太金贵了。” ,说着金贵,却没有要还回去的意思,立马收进了兜里:“嫂子,你回去告诉玲珑丫头,这绢花我很喜欢,辛苦她了。” 要是有空就多做几朵,那金线可是很值钱的,等她转手一卖,可是能卖不少钱。 卢氏一愣,收得这么快,陈氏到底明不明白她的暗示? 可卢氏是嫁女儿,不是娶儿媳妇,要矜持点,不可能把话明说,不然自家女儿就掉价了,但看陈氏这样,要是不明说,她好像又不知道。 卢氏是愁得皱起眉头。 顾锦里见了更加怀疑,卢氏容忍陈氏不说,徐钟还连夜给陈氏亲手做了一对绢花,不仅用了贵重的金线,那绢花还是莲花模样。 比翼鸟、并蒂莲,这成双的莲花可是有着夫妻相伴的意思。 且骂了陈氏的是徐灵,根本就不关徐钟的事儿,徐钟为啥要给陈氏送绢花赔礼道歉? 恐怕这赔礼道歉是借口,想要暗示其他事情才是真。 卢嬷嬷也愣住了,瞧陈氏那模样,别说听懂暗示了,估摸着她连玲珑是谁都没想起来。 卢嬷嬷跟卢氏对视一眼,皆是一脸的一言难尽,可又不敢再说什么,又夸起顾锦绣她们四个姑娘来:“三伯娘,你们几家姑娘的模样都是一等一的好,尤其是大山嫂子家的两个姑娘,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当真是羡慕死人了。” 顾锦里笑了,这不是已经夸过了吗,还夸?没话找话得太明显了。 不过,卢氏话锋一转,很快就问道:“大山嫂子,听说你家大女儿定亲了?” 崔氏笑着点头:“定了,绣姐儿跟小鱼都许了人家,绣姐儿定给了罗家,小鱼定给了秦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已经拿了聘书,今天两家的长辈就要过来商量定亲礼的日子。” 崔氏一说起两个女儿定亲的事儿就笑得合不拢嘴,两个女儿有着落后,她晚上睡觉都踏实了。不像绣姐儿没定亲那会儿,她是愁得直哭。 卢氏听罢,很是羡慕的道:“定下来就好,不像我家玲珑,到了年纪还没个着落。” 这话是告诉陈氏,我家玲珑没许人家,你听见没有? 可陈氏却误会了,是在心里翻起白眼,暗道:这徐家怎么还不死心?这是见徐灵不成了,想把徐钟说给安哥儿?啧啧啧,也不瞅瞅安哥儿要不要? 卢氏要是知道陈氏是这么想的,非得气吐血不可。 可她不知道啊,是又说起顾锦安几个大龄男青年的婚事:“昭明因着念书,耽误了说亲,家里人正愁着呢,想着等考上秀才后,立刻给他踅摸好姑娘。” 又问陈氏:“大贵弟妹,你家兴哥儿的年纪比昭明还大,可有看中的姑娘了?” 陈氏脸色有些不好,觉得卢氏是在嘲笑顾德兴年纪大了还没定亲,冷着脸色道:“那文人狂士成亲都晚,三十好几才娶媳妇的都有,兴哥儿才二十出头,等考上举人了再定亲也不晚。” 卢氏愣住了,看着陈氏的脸色,知道她是误会了,有些哭笑不得。 卢嬷嬷赶忙说道:“顾家夫人误会了,我家二夫人是听明少爷提起过兴哥儿,觉得兴哥儿是个好后生,便把他当做本家侄儿来看,有些忧心他的婚事,这才顺口问了,没有恶意的。” 陈氏听罢,脸色才好起来,笑道:“瞧我这脑子,给误会了,徐二嫂子别生气啊,我也是被村里那群泼妇给气到了。那些前世不修这辈子受穷的长舌妇,老是喜欢拿我们几家子弟的婚事说嘴,她们就是故意的,想要把我们几家给说急了,好去娶她们亲戚的女儿,呵,她们做梦!” 又道:“我们几家的子弟都是出息的,定是要娶富家小姐的,最起码也要娶个识字的,要是娶了那些泼妇亲戚的女儿,一个个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咋写,娶回来了怎么过日子?” “陈氏,就你聒噪,不能少说点。”三奶奶的脸色有点不好,陈氏这个蠢货,骂别人家姑娘不识字,可秦顾罗田几家的妇人,除了崔氏跟楚氏以外,全都不识字,你到底是在骂谁啊? 陈氏也反应过来,给三奶奶赔笑后,又对徐二夫人道:“徐二嫂子别嫌我吵闹,我这人就是这样,有啥说啥的,我就是看不上村里那些长舌妇亲戚家的姑娘。” “大贵弟妹多虑了,你也是心疼你们几家的后生,想要给他们配个好人家的姑娘。”卢氏有点心累,她是豁出脸面,硬着头皮说到顾德兴的婚事,可陈氏就是没点表示……莫不是看不上她家玲珑,在装听不懂? 第1056章 连名字都嫌弃 可卢氏又觉得,陈氏应该没这脑子。 但她毕竟是嫁女儿的,把话说得太直白不好,是没有再给暗示,想到崔氏说的今天罗家、秦家的长辈要上门商量定亲礼的事儿,没有多待,没多久就起身告辞。 “这几天家里总有客人上门恭贺昭明考中童生,我得先回了,下回再来找三伯娘跟嫂子、大贵弟妹闲话。” 崔氏她们赶忙起身:“成,那我们就不留徐二夫人了。” 一行人是把卢氏送出大门,还给徐家送上丰厚的回礼。 卢氏见顾家的回礼竟然是一条完好的火腿,彻底惊了:“大山嫂子,这回礼太贵重了,我家不能收。” 卢氏不是无知妇人,是听自家男人说过火腿的,说火腿是琉璃肉,一条火腿少说也要两千两银子,他们去福泰楼吃火腿也只敢点一小盘,有个九片而已。 陈氏见卢氏这个富家夫人被火腿吓到了,那是来劲了,很是得意的道:“徐二嫂子别客气,这火腿也没啥……” 咳! 顾锦里是咳嗽了一声,及时打断陈氏的话。 你想干嘛?飘了是不是? 我还要靠着火腿赚大钱呢,你要是敢说它不值钱,就是一条破猪腿,我跟你没完! 陈氏吓得一哆嗦,赶忙闭嘴。她还要在府城开铺子呢,现在可不能得罪小鱼。 崔氏道:“徐二夫人,您家给我们几家送了两大车的厚礼,我家送您一条火腿罢了,没啥,您收下吧。” 卢氏听罢,没再客气,收了火腿,辞别顾家人,坐上骡车走了。 骡车刚行出几米,又忍不住掀起车窗帘子,往陈氏这边看了一眼,见陈氏已经转身颠颠地进了顾锦里家,只能放下车帘,叹气道:“瞧着是根本没有看上玲珑,要是有心,我说了那么多话,她肯定早就明白了。” 昨天在铺子里的时候,陈氏可是主动握着徐灵的手,大夸顾德兴的,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看上徐灵了,想要把徐灵说给顾德兴。 卢嬷嬷道:“二夫人不必愁苦,陈氏是个大大咧咧的,可顾家三伯娘却是个老道人,还有顾家二姑娘,皆是聪明的,她们肯定早就明白过来了,定会跟陈氏明说的,您不用担心……这是不是真的无意,过几天就能知道。” 卢氏叹道:“只能这样了。” 卢氏跟卢嬷嬷猜的没错,陈氏是真没有看上徐钟。 她见顾德兴出息了,是想给他娶个好媳妇,专往那富户的长房嫡女里看,嫌弃二房的姑娘比长房的低了一等,分家产的时候分得不多,所以压根没有多想卢氏的话。 此刻正在顾锦里家的花厅,扒拉着徐家送来的厚礼,美其名曰:“每回都让大山嫂子亲自给我们分东西,怪过意不去的,这回我来。” 是眼睛冒着绿光的盯着那些厚礼,感叹徐家真是人傻钱多,给他们几家送了这么多厚礼来。这要是拿去卖钱,不得卖个几百两银子? 啪啪两声,三奶奶是气得狠狠打了陈氏拽着礼物的手,怒道:“你个缺心眼的玩意儿,就知道扒拉这些俗物,连卢氏的话都没听明白,你这个样子,兴哥儿能娶上媳妇就怪了。” 陈氏揉着被打疼的手道:“三伯娘您老可真会冤枉人,为了兴哥儿不打光棍,我可是尽心尽力得很,从田福县扒拉到府城,就想给他找个好媳妇,怎么就不尽心了?” 陈氏有点委屈,她觉得自己对顾德兴可好了,见顾德兴年岁大了,将来要娶妻生子,都没敢再继续抠大房的分红,想着给顾德兴留点银子养媳妇、孩子。 三奶奶气得直戳她的脑袋:“你个蠢货,卢氏今天说了那么多话,还把徐钟做的两朵莲花绢花送给你,就是看上兴哥儿,要把徐钟说给兴哥儿的意思。” 可这蠢货愣是没听明白,去送个人,别人的骡车还没走个几米,她就等不及的回屋分礼物,根本就没把人放在眼里。 “啥?”陈氏惊了:“三伯娘,您说卢氏看上了兴哥儿,今天是在暗示我找媒人去徐家提亲?” 三奶奶点头:“没错,卢氏就是这个意思,不然得罪你的人是徐灵,她怎么可能会把徐钟做的绢花送给你?徐钟是大姑娘了,那大姑娘做的东西都是有讲究的,即使真的给你做绢花,也不会做莲花,而是做茶花、桂花之类的。” 这些花朵才是送给长辈的,有端庄吉祥美好的寓意,那莲花多跟鸳鸯一样,成对的皆是送给要结亲的人家。 陈氏总算是明白过来,然后她就嚣张了,是得意的笑道:“哈哈哈,没想到啊,兴哥儿还能被富家小姐看上。既然是她家先看上兴哥儿的,那咱们可得端着点,哪能她家看上咱们就立刻答应的,太掉价了。” 砰砰砰! 三奶奶气得猛捶陈氏的背,骂道:“好不容易有个富家小姐看上兴哥儿,你还敢端架子,你疯了吧?” 又道:“徐钟不错了,既然卢氏亲自上门给暗示,你们夫妻今天就去找大富,把这事儿说了。要是大富同意,就备上厚礼,请媒人上门提亲。” 陈氏却嫌弃的道:“三伯娘,那个徐钟可是二房的姑娘,兴哥儿是长房嫡孙,大哥又是咱们顾氏一族的族长,他的媳妇,怎么也要娶个长房嫡女吧。那二房一分家就是旁支了,身份地位是掉了一大截,能分到的家产还少。” “她又不是徐昭明的亲妹妹,家中小弟才十岁,将来能不能考上功名还不知道,在官场上是一点也帮不了兴哥儿。” “还有她那个名字,徐钟徐钟的,成亲后让兴哥儿喊她钟儿吗?原本是想亲近亲近的,可这名字一叫出口,啥兴致都没了。” 陈氏是连徐钟的名字都嫌弃了。 三奶奶被她气死了,指着陈氏,哆嗦着骂道:“你倒是老实不客气啊,啥好处都想占。徐家明哥儿是徐钟的亲堂哥,又跟安哥儿、兴哥儿他们交好,你还怕他不帮兴哥儿吗?” 第1057章 定日子 “三伯娘您别着急。”崔氏扶住三奶奶,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对陈氏道:“大贵弟妹,徐二夫人说了,徐大姑娘的小名叫玲珑,这个名字是极好的,听着就让人喜欢,到时候兴哥儿喊她玲珑就好。且徐大姑娘的模样、脾气都好,大方懂事又敬重长辈,不会看不起咱们乡下人,可比徐灵好太多了。” 又道:“咱们几家是刚刚富起来的,根基浅,很多富家小姐都会轻视咱们,徐大姑娘却没有轻视咱们的意思,可见是个眼光长远的,娶了这样的媳妇,可是能利三代的。” 娶妻娶贤,徐钟姑娘就是个贤惠大方的姑娘。 陈氏还是有些不乐意:“徐钟是很懂事,可懂事有啥用?她家是二房啊,分不了太多家产。” 说来说去就是嫌弃徐钟家不能继承徐家,典型的嫌贫爱富。 顾锦里对二庆道:“你去问问大团,徐大管事可留了话?” 既然是来暗示提亲的,男下人那边应该也会留下一些话。 “诶。”二庆出了花厅,去找大团问话,还真问出了一句关键的话,回来告诉顾锦里:“小东家,大团说了,徐大管事无意间提起了徐老爷子要分产的话。说是徐老爷子因着生气大房没有把徐灵教好,是决定让大房只继承四成家产,剩下六成,二房三房平分。徐大姑娘因着是徐家第一个孙女,徐老爷子还会多给她嫁妆。” “啥?你说真的?”陈氏冲了过来,抓住二庆的手问:“徐家二房当真能分到三成家产,徐老爷子还会多给徐钟嫁妆?多给多少?有个准数不?” 诶哟哟,要是这样,那娶徐钟也不算太亏。 二庆点头:“大团就是这么说的,您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去问大团,至于多给多少嫁妆,反正是徐家姑娘里的头一份。” 徐家姑娘里的头一份啊,陈氏听得眼睛都亮了,却还是问道:“比徐灵的多不?” 二庆点头:“嗯,比徐灵的多。” “当真?诶哟哟,徐灵那丫头活该啊,臭丫头脾气差得不行,就该让她过过苦日子。”陈氏心里舒坦了,可还是有些嫌弃徐钟:“二房,这要是一分家可就不值钱了,旁支怎么说都没有嫡支好。” “小吉,去把扫把拿来,老婆子今天就打死这个拎不清的!”三奶奶见陈氏还是嫌弃徐钟,是气得不轻,要拿扫把打陈氏。 陈氏听罢,赶忙求饶:“您老别生气,我这不是想给兴哥儿找个好点的媳妇嘛,比较比较很正常……您老别打!” 三奶奶被陈氏气得都不想动弹了,由崔氏扶着坐到椅子上,道:“大山媳妇,你跟她说说,我是说不动了。” 崔氏笑了笑,给三奶奶递了碗豆浆,道:“您老别气,让小鱼跟大贵弟妹说吧。” 大贵弟妹正怕着小鱼呢,由小鱼来说,她比较能听得进去。 三奶奶:“成,那就小鱼来说。” 顾锦里是懒得跟陈氏废话,直接道:“徐钟不错,能镇宅,德兴哥要是娶了他,以后非但不用操心家里的事儿,等做了官,徐钟还能帮他出谋划策。至于旁支嫡支的,你自己就是旁支的,你这么嫌弃自己,我也没啥好说的。” 陈氏被怼得噎住了。 崔氏道:“小鱼说得没错,这日子过得好不好,看的不是旁支嫡支,看的是人……徐家大方虽然有徐家明哥儿在,可徐家明哥儿的爹娘显然是拎不清的,不然也不会把徐灵教成那样。徐家二房不错了,卢氏多好的人啊。” 三奶奶是懒得再看陈氏,气道:“赶紧滚吧,我们还要招待秦家、罗家的人,没工夫搭理你。” 又道:“徐大姑娘的事儿,你们夫妻今天就跟大富说,能不能成,由大富跟兴哥儿说了算,你要是不乐意去提亲,那就老婆子去,敢瞒着,老婆子撕了你。” 陈氏得知徐钟家能分到三成家产,其实已经愿意了,见三奶奶跟顾锦里都生气了,忙道:“你们别生气,我知道厉害的。回去就跟大贵说,等大哥跟兴哥儿回来了,就跟大贵去找他们爷俩,把徐家的事儿说了。” 三奶奶听罢,火气才消了些,指着两箱子礼物道:“这两箱子东西是徐家给你的赔礼,你赶紧拿走吧。” 又忍不住道:“瞧瞧徐家多会办事,给你的赔礼跟大山家一样多,你就惜福吧。” 再作下去,要是把兴哥儿的姻缘作没了,她跟她拼命! 陈氏听罢,眼睛都亮了,不敢再待着,而是招呼田小花:“小花过来,帮婶子把礼物搬回去。” 三奶奶是瞪了她一眼:“你就会使唤人。” 田小花倒是无所谓,笑着对三奶奶道:“帮贵婶子干点活罢了,没啥,三奶奶不用心疼我。” 说着是抱起最大的那个箱子就走,还不忘跟顾锦里说:“小鱼姐,我先回了,明天再来找你学东西。” 今天小鱼姐家要说定亲礼的事儿,她不好多待。 “成,你明天啥时候来都可以。”顾锦里还是很喜欢田小花的,她懂事不说,还很能干活,也不烦人,见她要忙活正事的话,就会识趣的走人。 “我也先回了,要不我娘又该说我了。”罗慧娘是朝着顾锦里、顾锦绣挥挥手,跟田小花抬着箱子离开。 陈氏不高兴了,嘀咕一句:“慧娘这丫头就是没眼力见,见长辈搬个箱子,也不知道过来帮忙。” 但她知道罗慧娘跟顾锦里的关系好,没敢说太大声,是抱着箱子回去了。 她们走后,崔氏对朱茶花道:“茶花,带着小雪去把徐家的礼物分了,再送到几家去。” “诶。”朱茶花应着,带着童小雪把礼物搬到偏厅收拾。 顾锦绣跟顾锦里则是被崔氏催促着回居住的院子,道:“你们两个今天就在闺房里待着就成,到时候男方家的女性长辈回去闺房看你们。别嫌弃累赘,这是规矩,不能少的。” 说完是看着顾锦里,让顾锦里很是无奈:“秦小哥家都没有女性长辈,没人来看我。” 崔氏道:“你罗伯娘会帮着秦家看,你老实待在家里就成,制药作坊明天再去。” 顾锦里没办法,只能带着二庆、小吉回屋,继续跟挤压的账本死磕。 崔氏跟三奶奶则是去准备招待秦家、罗家的晚饭。 顾锦安跟程哥儿记着两家上门的时辰,是敢在申时之前回了家,换上干净喜庆的衣服等着。 第1058章 小老虎 下午申时正刻,秦老跟罗家人准时上门,两家都按照习俗,准备了九甜礼作为上门礼。 九甜礼是九种带着甜味的礼品,分别是糖、酒、糕点、糯米、白米、白面、甜枣、甜果子、以及两块泡在甜水里的碎银子。 东西很常见,却有着小夫妻成亲后可以甜美一辈子的寓意。 三爷爷三奶奶、顾大山崔氏,以及顾锦安跟程哥儿出门迎接,欢欢喜喜的收了九甜礼,把秦老跟罗父楚氏请进客堂坐着。 秦老也不废话,把秦三郎准备的三个日子拿了出来,递给顾大山:“三郎找人看的,说这三个日子吉利,你们两口子看看,给选一个。” 把日子定下,把定亲礼给办了,那小子才能安心。 楚氏也把自家算好的日子递给崔氏,笑道:“这是重新选过的日子,你瞅瞅,虽然有些急,但日子却是不错的。” 原本罗家看好的日子是在去年,可那时候罗武被夏先生算计,生生把日子给错过了,这回是重新看的日子。 崔氏跟顾大山生怕两个女儿的婚事有变,不敢再等,夫妻俩很是麻利的选了日子。 跟秦三郎猜的一样,两口子选了五月初九跟五月十九的日子,顾锦绣跟罗武年长,定亲礼在前,拿了五月初九的日子。 秦三郎跟顾锦里是五月十九。 秦老笑了,很是满意。三郎知道小鱼的生辰八字,这是用两人的生辰八字算的日子,五月十九这个日子对他们来说更加吉利。 “成,那就这么定了,五月十九那天,秦家会找官媒,带着定亲礼上门。”秦老笑呵呵的说着,很是期待定亲礼那天秦三郎的表现,那小子一定会兴奋得囧态百出。 小吉是趴在客堂窗户下听着,听完后跑回去告诉顾锦里。 顾锦里听完懵了:“就这么简单?!” 她娘跟三奶奶可是为此提前准备了许久,还紧张了一整天的,结果就是男方给女方递个日子定亲礼的日子,等女方选完日子后就完事了,唯一有点仪式感的也就是那九甜礼。 顾锦绣笑道:“这次只是两家通气,定下办定亲礼的日子,本来就很简单。办定亲礼的时候才会复杂些。” 顾锦里听罢,趴在桌子上道:“也对,要是真复杂的话,我家秦小哥也不会不在。” 以秦三郎对她的重视,但凡复杂点的,都会特地留下来陪她。 虽是这么说,可顾锦里还是有点酸,因为罗武今天可是特地留在家里的。 不过她没有任何责怪秦三郎的意思,她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酸这个,只是本能。 顾锦里转头看向顾锦绣,揶揄道:“大姐,你咋不害羞了?罗武哥可是在的,走之前肯定会来见你,你就没啥想说的?” 顾锦绣听罢,脸色立刻红透,回道:“我,我跟罗武哥从小就认识,也早就拿了聘书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顾锦里看着她红得快滴血的脸,啧啧说道:“大姐,你这脸红得很没说服力啊。” 顾锦绣闻言,脸色更红了,但她没有落荒而逃,被小鱼调侃多了,她已经不会再被吓跑。 “小东家、绣姐儿,东家夫人来了。”二庆过来禀告道。 顾锦绣忙道:“小鱼快站起来,娘交代过,让我们站在门口等着。” 顾锦里有点无奈啊:“我怎么感觉咱们像是在演戏。” 明明已经这么熟了,还要装作是第一次见面,被楚氏看上一看。 小吉道:“小东家你快点起来,这是习俗,东家夫人说了,不可以违背的,不然不吉利。” 顾锦里闷了一天,也想赶紧被看完了好自由活动,是听话的站起身,跟着顾锦绣,站在正房门口等着。 不多时,三奶奶、崔氏、楚氏就一起过来了。 崔氏还煞有介事的道:“这就是我家大女儿,绣姐儿。绣姐儿快给罗家伯娘见礼。” 顾锦绣很是听话的给楚氏行了礼,再奉上自己做的绣活给楚氏,当做见面礼。 楚氏很是欢喜,收下见面礼后,笑道:“是个好姑娘,以后进了罗家的门,我定会把她当做亲闺女来疼。” 顾锦里差点笑出声来,真的很像演戏啊,说的话都跟不认识似的,可两家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 不过她没敢笑出声来,会被崔氏骂的,只能憋着笑。 然后就轮到她了。 楚氏是代替秦家长辈来看她的,按照规矩夸了她几句,问她要了自己做的绣品后,这事儿就算完了。 楚氏道:“三郎没在,等他下次回来,我再把你做的荷包拿去给他。” 没错,顾锦里是会做荷包的,还亲自在上面绣了一只圆头圆脑的小老虎,瞧着可爱得不行。 哼哼,让你们老是不相信我会做针线活,如今瞧见了吧,本姑娘的缝合术可是一等一的,随便缝个几针就能缝出一只小老虎。 不过…… “这老虎的额头上咋是个秦字?”崔氏是好气又好笑的道:“这可是你给三郎的第一份正式绣品,怎能这般胡来?” 顾锦里道:“秦小哥姓秦,我就给他绣了个秦字啊,挺好的。” 又不一定要绣王字,绣秦字更加亲切,还新颖。 且秦小哥在她眼里就像这只萌萌的小老虎,虽然是个兽王,可对着她的时候就是这么可爱。 崔氏服了,知道三郎疼她,不会挑刺,估摸着看见这个秦字会更加欢喜,也就没有说她。 “成了,你想去制药作坊就去吧,但半个时辰内要回来,记得把吴老大夫请来,咱们一块吃饭。” 她家一直很敬重吴老大夫,把吴老大夫当成长辈般看待,而吴老大夫又跟小鱼合伙开制药作坊,小鱼跟三郎的亲事说定了,合该把吴老大夫请来吃顿饭。 “诶,知道了娘,半个时辰内我一定回来!”顾锦里很是高兴,立马回自己的屋子换上干活的衣服,带着小吉、二庆去了制药作坊。 制药作坊里,忙得是热火朝天。 童大雨、叶荆子、阿时、麦冬、三七、叶大蔻、小六叔、洪姑、陶嬷嬷他们都在带领着制药作坊的人忙着做方便药。 看见顾锦里来了,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只是欢喜的朝她打招呼:“小东家来了。” 第1059章 被骂 顾锦里点头:“诶,辛苦你们了,好好干,等端午节给你们放两天假。” 再过几天就是端午节,制药作坊已经把治疗风寒的药物做完,开始做祛暑丸、蚊香等夏天要用到的方便药。 阿时她们听罢,很是高兴:“多谢小东家!” 她们早就想放假了,可制药作坊的生意太好,她们一直忙不过来,连每个月月底盘账的那天都要继续干活,不能像豆腐跟香料作坊一样放假。 顾锦里道:“你们放心,等过段时间府城会来一批新人,到时候会让他们来帮忙碎药材,你们就能轻松些。” 她对制药作坊的用人很谨慎,轻易不会添人手,实在忙不过来了,也只用有死契的下人,且不会让他们做太难的活计,只让他们去碎药材。 阿时听罢,松了一口大气,她是管牙粉的,而想要做成牙粉,就得先磨药材,这是个需要大量人手的活计。 叶大蔻也一样,他负责做蚊香,蚊香做之前也是要把药材磨碎,都是需要人手的活计。 顾锦里看着他们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觉得自己像个周扒皮。 “你们先忙着,我去找吴爷爷。”顾锦里急着来制药作坊是有事儿找吴老大夫。 吴老大夫跟戴大夫正在药房里研制新的金创药,这种金创药是在两年前开始研制的,只是进展不大,但吴老大夫却很感兴趣,发誓一定要做成。 只因顾锦里说过,要是这种金创药做成了,那伤口就不会发炎溃烂,能救很多人的命。 这种所谓的新金创药,说白了就是消炎药,也可以叫做破伤风。 不过想要做成这种药,需要一样很重要的药引子,那就是马血清。 有了马血清,再加上其他药物,才能做成有效的破伤风药。可马匹珍贵,而提炼血清需要技术,以现在的条件来说,想要从马身上提取血清,并不容易。这就是为什么两年都没进展的原因。 顾锦里很想做成这药,但她知道急不来,是跟吴老大夫说了,这药难做,可能这辈子都做不出来。但吴老大夫不听,还骂她,说她没有恒心,放弃得太快。 无奈之下,她只能让吴老大夫继续研究。 “吴爷爷,您老辛苦了。”顾锦里进了药房,立刻开始恭维吴老大夫。 吴老大夫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老夫还以为你要在府城待到变老呢。” 顾锦里笑了:“您老说话也太夸张了,怎么可能在府城待到变老。” 我还要回来嫁给秦小哥呢。 吴老大夫哼了哼,问道:“事情都解决了?” 顾锦里知道吴老大夫说的是老顾家的事儿,因此点头道:“嗯,都解决了,您老放心。” 说完很是自觉的过来帮忙配制药材,要是不动手干活,吴老大夫又要说她懒了。 不仅是她,连二庆都被小吉拉去包装药丸,还嘀咕着:“要干活的,不干活吴爷爷会生气。” 二庆来之前,特地了解过顾锦里所要接触的人,知道吴老大夫的脾气,没说什么,跟着一块干活。 “戴叔,您也辛苦了,端午节给你们放假啊。”顾锦里跟一旁的戴大夫打招呼,又趁着吴老大夫开骂前,把世炉药行的事情告诉他,并把游喜从岑家药铺的灯笼底座下拓来的鼎炉图案,拿出来给他看:“就是这个图案,您老看看。” 吴老大夫听得眉头大皱,接过拓有图案的纸张一看,点头道:“确实是世炉药行的图腾,没想到你还能碰到他们的人。” 吴老大夫有些不高兴,他允许世炉药行跟他们公平竞争,甚至能容忍世炉药行派人来向他打虫药的方子,可像是这样搜犯人一样去寻找小鱼,他就不乐意了。 合伙开制药作坊的时候,他们就承诺了小鱼丫头,不会让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儿来烦她,她只需要研制药品就成。 “想来是换了新当家,又见咱们的方便药卖得好,想要来分一杯羹。可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实在是有失世炉药行的风范,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吴老大夫收起那两张拓本,道:“这事儿老头子会告诉源字药行的人,闵小子会摆平的,你不用费心。” 顾锦里要的就是这句话,她只想赚钱过日子,可不想玩什么勾心斗角的戏码:“成,您老费心了。” 说完把手里的药材放下,对吴老大夫道:“吴爷爷,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吃饭吧,秦爷爷跟三爷爷都在等着您老呢。” 吴老大夫听到这话,是快炸了,瞪着她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懒了,跑去府城两个多月,刚来没两刻钟就要回去吃饭。须知医药一事,事关人命,你就算再聪明,两个月不摸药材也是不行的。” 吴老大夫对顾锦里是恨铁不成钢,这丫头算是他见过的对医药最有天赋的人之一,她像是天生就吃这碗饭似的,总能把一些不起眼的药材配制成好药方。 那打虫药、藿香祛暑丸、风寒祛咳丸、风寒祛风丸、疾速散热丸等方便药,皆是她用不起眼的药材配制而成。可她太懒了,做出这些方便药后,就不想继续研制新药。 “不研制新药就算了,还老是往松子庄跑。那火腿虽然赚钱,可制药是能救人的,你该多把心思放在制药上。” 顾锦里是被吴老大夫骂习惯了,根本不把这话当回事,赔着笑脸道:“吴爷爷,我知道错了,过段时间就开始制作新药,那种新药对伤口消炎也很有效果。” “当真?”吴老大夫眼睛都亮了:“你可不能骗老夫,不然老夫跟你没完。” 顾锦里:“不骗不骗,那是给秦小哥做的,我就算骗您也不会骗秦小哥啊。” 吴老大夫听罢,放心了,这丫头喜欢秦家小子,给他做东西从来不含糊,是勤快得不行,那什么新药,他应该很快就能见到。 “走吧,别让我那两个老伙计久等了。”吴老大夫让顾锦里在外面等着,他回居住的院子洗了手,换了一身灰蓝色的新衣服后,这才出来。 顾锦里带着二庆、小吉在作坊门外等着,看见吴老大夫换了新衣服,笑道:“吴爷爷,我从府城带了不少料子回来,等会儿您老挑几匹回去做衣服。” 吴老大夫:“我都一把年纪了,不需要穿太好的衣服,你拿一匹喜庆点的给我,我留着你跟秦家小子成亲的时候穿就成。” 第1060章 不敢相信 顾锦里听得脸红了:“您老知道啊。” 吴老大夫哼哼:“老夫又不瞎。日子定了?” 顾锦里道:“定亲礼的日子定了,五月十九,您老到时候记得来吃席。” 吴老大夫没有拒绝,这几年的相处,他已经把顾锦里当成自己的孙女看待,见她跟秦三郎终成眷属,心里很高兴,道:“看在你好不容易嫁出去的份上,制药作坊的事儿,老夫再帮你多管管。” 顾锦里笑了,立马道谢:“多谢吴爷爷。” 有吴老大夫这句话,她就能去腾出时间去松子庄给秦小哥做刀了。 …… 顾锦里家今天的晚饭很是丰盛,三家人加上吴老大夫是吃得开开心心。 她家在吃饭的时候,陈氏也拉着顾大贵,带上自家两个傻儿子去了顾大富家,围住顾德兴,把他给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 顾德兴被她看得发毛,忍不住道:“二婶,您看啥?我脸上有啥东西不成?” 陈氏煞有介事的点头:“没错,你脸上有三个字,金龟婿!” 顾德兴听罢,脸色红了,指着饭桌边的椅子道:“您跟二叔先坐着,旺哥儿、发哥儿,跟我去端菜。” 估摸着又是要说他的亲事,他还是先跑吧。 陈氏见状,嫌弃的道:“端啥,你们父子两个能有啥好菜吃?拿着,这是在大丫姐家拿的卤味,不要钱的,你拿去切了,端过来吃。” 陈氏为了来说顾德兴的亲事,家里没做饭,想着顾德兴家的饭菜不会太好,就跑去顾大丫家拿了几盘子卤味回来,一家四口跑来顾德兴家吃饭。 顾德兴接过篮子,去厨房把卤味切了。 片刻后,跟顾大富把卤味、家里炒的两个菜、杂粮米饭给端了上来。 陈氏见状,又开始嫌弃了:“咋没煮白米饭?以后你可就是富家大户的姑爷了,再吃杂粮饭,多丢人。” “陈氏你够了吧,来吃白食还那么多废话。”顾大贵是听不下去了,这个婆娘就是嘴碎,杂粮饭怎么了?以前逃荒的时候,他们连树叶都吃过。 陈氏冷哼一声,狡辩道:“咋叫吃白食?我可是拿了一篮子卤味来的,值半两银子呢。” 顾大贵差点没笑死:“你还有脸说,那卤味是你去大丫姐家拿的,一个铜板都没花。” 顾大富听得直摇头,赶忙让他们打住,笑道:“别吵了,赶紧吃饭吧,孩子们都饿了。” 说着,是给旺哥儿夹了一筷子的卤羊肉:“吃吧。” 这孩子眼巴巴的盯着卤羊肉看,差点就流口水了。 “谢谢大伯。”顾德兴笑眯了眼,吃着卤羊肉、刨着杂粮饭,吃得很满足。 陈氏跟顾大贵也赶忙拿起筷子吃饭,估摸着菜好,陈氏吃得欢快,是吃饱喝足后,她才想起徐家的事,对着正在收拾碗筷的顾大富道:“大哥,徐家,就是县城徐家的二房你知道吧,昨天才见过的。那徐二夫妻看上兴哥儿了,想把他们二房的大姑娘许给兴哥儿,咱们兴哥儿要做富家姑爷了。” 顾大富听得一愣,吃饭前他还以为陈氏是在打趣兴哥儿呢,没想到是真的,可是:“徐家看上的不是安哥儿吗?且配的姑娘也不对啊,不是徐童生的亲妹子吗?你俩昨天还吵架来着……” 陈氏打断顾大富的话:“正因为跟徐灵吵架了,徐家觉得那丫头拿不出手,给换了徐家二房的姑娘。” 又转头对顾德兴道:“那姑娘叫徐钟,大名虽然不好听,但有个贼好听的小名叫玲珑。我昨天见过她,模样不错,比徐灵长得好看多了,脾气也好,很会办事,最重要的是,徐老爷子说了,因她是徐家第一个孙女,会多给她一份嫁妆,让她风光出嫁。” “徐老爷子还说了,将来分家,徐家二房能得到三成家产,不会比大房少太多。” 陈氏是把徐钟跟徐家二房给夸了一大通,夸得顾德兴心里直发毛,看着自家二婶,很是怀疑的道:“二婶说的是真的?” 夸成这个样子,以二婶捡到一块生铁就能夸成捡到金子的本事,他有点不太敢信。 陈氏怒了,站起身道:“你啥意思?还不相信二婶了,二婶骗过你吗?!” 骗过啊,小时候可是骗了他不少次,连他上学用的书册都骗去两本,拿回娘家炫耀,让娘家村里的人都看了一遍。 等那两本书还回来的时候,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上面还有小孩子的鼻涕……呃,顾德兴想起来还有点犯恶心。 陈氏瞧顾德兴那皱眉还犯恶心的模样,也想起以前的事儿,是打着哈哈道:“那不是以前嘛,你长大后二婶可就没再骗过你了。” 顾德发:“去年还骗过德兴哥两回,一回是……” 啪一声,陈氏狠狠拍了顾德发的脑袋一下,怒道:“你个臭小子给老娘闭嘴,不说话会死啊。” 顾大贵道:“大哥,这事儿是真的,陈氏没说谎,三伯娘跟大山嫂她们都知道,是徐二夫人来赔礼道歉的时候,亲自给的暗示。” 又推推陈氏:“赶紧把徐大姑娘给你的绢花拿出来啊。” “对对对,有绢花为证。”陈氏立马拿出挂在腰间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给顾大富、顾德兴看那两朵绢花:“瞧瞧,是徐钟……徐玲珑亲手做的绢花,做的还是莲花的模样,且用金线缠枝,能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可见是当真有意的。” 顾大富听罢,信了一半,又生怕陈氏会错意,毕竟陈氏这个弟妹大大咧咧的,老是做错事,万一是她自己胡思乱想,而他家却上门提亲,那可就丢脸了。 因此他道:“二弟妹,你再把徐二夫人说过的话说一遍,说慢点,说细点。” 陈氏先前说得跟唱大戏似的,有些细节他没听明白,而暗示婚事这样的事儿,很多都是藏在细节里。 陈氏听罢,喝了一碗水,又把徐二夫人说的话给说了一遍,还把三奶奶、崔氏、顾锦里说的话也说了一遍。 顾大富听罢,细细琢磨了片刻,当下大喜,看着顾德兴,红着眼眶道:“我儿,当真是有好亲事上门了。” 又亟不可待的问道:“你觉得咋样?可是对徐家大姑娘有意?若是觉得不错,咱们明天就开始准备,等把厚礼备好后,立刻让你二婶带着官媒去提亲。” 第1061章 蠢得可怕 顾大富就剩下顾德兴这么个儿子了,是做梦都想让他娶妻生子,可兴哥儿因着梅姐儿的事儿发过毒誓,是不考上功名不说亲。 不过如今已经是童生,在大楚算是有功名了,可以说亲了。 顾德兴已经懵了,他昨天是见过徐家人的,可看徐老爷子的模样,看上的孙女婿明明是安哥儿,怎么一眨眼,徐家姑娘就落他这里了。 “乐不乐意,你倒是说句话啊,不吭声是想干啥?”陈氏急死了,是踹了顾德兴一脚。 顾大贵气得想揍陈氏,兴哥儿都多大她还踹,又看着顾德兴道:“兴哥儿,徐家不错,是田福县有名的富户,娶他家的姑娘不亏。” 又道:“你不用介意徐家先看上安哥儿的事儿,安哥儿对徐家压根就没有那个意思。且徐家给安哥儿说的是徐灵,给你说的是徐钟,不一样的。” 顾大富听罢,生怕兴哥儿会跟安哥儿离心,忙道:“兴哥儿,你可不能犯轴,因着徐家的亲事埋怨安哥儿啊。” 顾德兴道:“爹,二叔,你们误会了,我没有埋怨安哥儿,也没有介意……徐家大姑娘挺好的,我只是没有想到徐家会看上我,觉得意外罢了。” “意外个啥,你可是童生老爷,将来是要做官的,如今可是田福县排名前十的金龟婿,徐玲珑能嫁给你,算是白捡了个官家夫人来做,她是赚到了。”陈氏见不得顾德兴一副自己配不上富家小姐的样子,拍着他的后背道:“给老娘把背挺直咯,拿出点身为童生老爷的豪横样来,别这么没气势。” 顾德兴被拍得差点岔气,赶忙挺直脊背,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自家老爹道:“爹跟二叔二婶要是觉得能成,就,就她吧……挺好的。” “诶,有你这话就成了,放心着,二婶一定把这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给你娶个富家小姐回来。”陈氏是高兴得不行,兴哥儿的婚事总算有着落了。 又得意的道:“要是亲事能定下来,咱们兴哥儿可是比安哥儿、明小子强不少,是村里四个童生老爷里第一个定亲的。将来也要第一个成亲,第一个生孩子,从这一刻就把他们给比下去。” 顾大富是高兴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会点头,诶诶诶的应着。 顾大贵也很高兴,兴哥儿以前的脾气不好,他大哥又记着嫂子,打死不愿意续娶,他时常发愁,要是兴哥儿那臭脾气不改,把自己给作死了,他哥后辈子该咋办? 如今看见顾德兴不但考取功名,还娶上富家小姐,当真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咱爹说得果然没错,只要让兴哥儿读书,他就一定能考上功名,只要考上功名就能娶到富家小姐,如今可不是应了咱爹的话了?” 顾大富听到这话,想起顾村长,掉下泪来,起身朝着大门口的方向跪下,道:“爹,咱家兴哥儿出息了,您老安息吧。” 顾德兴也想起顾村长,算来爷爷是家里最疼他的人,不管他学问多差,爷爷都坚信他能考上功名。 又想到家里死掉的亲人,他跟着顾大富跪下,朝着东边的方向磕了个头。 顾大贵也哭了,跟着跪下磕头,喊道:“爹,我们现在的日子过得可好了,您老就放心吧。” 陈氏看得直翻白眼,说道:“大晚上的,爹都睡了,你们可别吵他老人家了,赶紧起来吧。” 这么喜庆的事儿,非得整得这么渗人,有病吧。 顾大贵听罢,哭声被憋在喉咙里发不出来,瞪了陈氏一眼后,想要继续哭,发现没那股子悲戚了,只能起身道:“大哥,咱们商量商量去徐家提亲的事吧。” “诶。”顾大富被顾德兴搀扶起身,坐回椅子上,道:“得请个官媒,私媒不要,没得落了徐家的脸面。还有上门礼,得备得厚厚的,徐家大姑娘怎么说也是个大家闺秀……再来就是得请三伯娘一块去,她老人家经的事多,会说话,有这么个年长的长辈跟去,徐家人见了也会高兴。” 请族中有名望的老人跟着去提亲,是对女方的重视,很多人家都十分喜欢,要是亲事成了,还会给上门的老人红封。 顾大富、顾大贵跟陈氏是一块商量了很久,陈氏还时不时打趣顾德兴,把顾德兴说得待不下去,跑去厨房洗碗烧水了。 但他心里是很高兴的……富家小姐,这是他向往了二十来年的妻子人选。以前学问不好,总觉得一辈子都娶不上富家小姐,如今却是被富家小姐给看上了,当真是不敢置信。 他想起顾锦里说的,想要过好日子就自己去挣,你没本事挣不来,怪天怪地都没用。 这话是顾锦里骂梅姐儿时说的,可梅姐儿到死都没有明白这个道理,而他明白得太晚,要是能早点明白,也不会害了梅姐儿。 “妹妹,哥哥考上功名了,还被县城富户看上,要娶富家小姐为妇……原来不用去高攀谁,咱们靠着自己也能过上想要的日子。” 顾德兴想起以前的所作所为,只觉得自己愚蠢得可怕,是感慨伤怀了一番。 顾大富他们则是说到深夜才把话说完,临了把他喊过来,道:“兴哥儿,一块送送你二叔二婶,你二婶为了你的亲事,可是费了不少心的。” 顾德旺嘀咕一句:“就几步路,有啥好送的。” 以前他们多晚都是自己回去的,又不外人,弄得这么客气干啥,怪不习惯的。 顾大贵听到他的嘀咕,是给他赏了个爆栗,把顾德旺给疼得不行,顾德发是同情的看了自家哥哥一眼,再在心里道一句:哥哥还是这么傻,怎样才能让哥哥变聪明点呢? “诶,来了。”顾德兴应着,跟顾大富把顾大贵一家送回了家。 …… 可何家祠堂里的人就过得很不好了。 何家人今天一天都待在祠堂里,所有人是饿得肚子生疼都不能回家吃饭。 何村长说:“吃什么吃,一群酒囊饭袋,今天这事儿要是不解决,谁也不能回去,饿死都要在这里等着!” 这个等着,是在等何大钱。 第1062章 引强盗进村 何大钱夫妻见事情败露后,立刻跑了,何村长他们只抓到何大钱的媳妇,何大钱跟两个儿子是下落不明。 何大原去求了顾家人,问顾家要了人手去追,如今还没回来呢。 “何大钱的那个贵人兄弟可是打着坏主意的,要是这事儿不解决,咱们何家就完了!”何村长是气得差点想杀人,心里的怒气无处可发,是指着何老四夫妻道:“给我继续打!” “是。”族里负责用刑的后生跟妇人分别摁住何老四跟何牛氏,手中棍子砰砰地打在他们夫妻身上。 何老四夫妻是惨叫连连,喊道:“村长,别打了……扛不住了,再打会死的……” 他们被罗武逮住的时候就被打了一顿,抓回祠堂又被打了一顿,现在还打,真会死的。 何牛氏哭得嗓子都破了,是悔不当初啊,早知道下场会这么惨,她就不听何大钱媳妇的。 “爹,换个人打吧,再打下去,真会出人命。”何大仓是小声的劝着何村长:“何老四夫妻的背上都渗出血印子了。” “换什么换?打死他们活该,两个只会祸害村里的狗东西。”何村长气得狠了,根本听不进去劝告。 可他也怕闹出人命,不一会儿就指着何田娃夫妻、何来金夫妻、何老寿两口子道:“这几个祸害也欠收拾,给我打!” 何田娃他们快疯了,哭求何村长:“村长,我们知道错了,您老消消气吧。” 他们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何村长这么凶的时候,看来这回他老人家是真的气狠了。 何村长可不管他们,就是要收拾他们:“给我打!” 又对着在场的何家人道:“都睁大眼睛看清楚咯,要是谁敢再犯错,就是这个下场,打死了就扔山里喂狼,连坟都不会给你们立。” 这话说得,所有何家人都打了个哆嗦,再看向何老四他们的时候,是恨不得也上去打他们一顿。 何老四这些刺头,真是把他们害苦了,他们明明很规矩,啥恶事都没做,对顾家也是敬佩加敬重的,可因着何老四他们,却要饿着肚子在这里受苦。 砰砰砰,深夜的祠堂里,木棍打人的声音是格外渗人。 不过除了木棍打人的声音以外,他们还听到一阵呵斥声和脚步声。 何村长听得一凛,忙道:“大仓去看看,是不是大原他们回来了。” “诶。”何大仓赶忙拿上火把出了祠堂,刚走出祠堂院子就看见火把光,忙喊道:“大原,哥,是不是你们?” 何大原回道:“是我们,何大钱抓住了。” 何大仓差点就喜极而泣,可算是抓住了,赶忙冲着祠堂喊道:“爹,何大钱抓回来了!” 何家人听罢,全都松了一口气,娘的,可算是抓住了,要是再等下去,他们非得饿晕不可。 “押进来!”何村长吼道。 不多时,何大原就带着十个何家子弟,押着被打得浑身是伤的何大钱进来了。 何村长皱眉,问道:“咋只有何大钱一个,他那两个臭小子呢?” “跑了。”何大原很是惭愧的道:“有人在帮他们,我们是靠着顾家人帮忙才抓到何大钱的。顾家制药作坊的人已经去追那两个兔崽子了,应该能追回来。” 顾家制药作坊的人可是很厉害的,想要抓两个半大小子,容易得很。 何村长听罢,松了一口气,看向何大钱后,又怒火飙升,怒道:“把这畜生押进祠堂,用家法!” 何大钱是醒着的,听到这话,是质问道:“村长,您老凭什么打我?又凭什么抓我一家,我做错啥了?” 何村长惊了,看着何大钱,差点气吐血:“你还有脸问?脑子被打傻了是不是?你们夫妻撺掇何老四两口子,让牛婆子带着孙女来谋算顾锦安,你还想不认!” 何大钱笑道:“村长,我们夫妻可没做这样的事儿,是何老四夫妻自己想要攀上顾家,找了牛婆子来谋算顾锦安,跟我们两口子没关系。” 何村长指着何大钱,摇着头道:“何大钱啊何大钱,你说这话之前怎么不先问问你媳妇,她都说了些什么?” 何大仓道:“你媳妇受不住打,已经全都招了,所有何家人都听到了,你还来说谎骗我们,当真是无耻得很!” 真以为他说几句谎话就能把这事儿蒙骗过去?何老四夫妻、何洪氏可都招了。 何大钱一愣,一双眼睛满是杀气,瞪着自家媳妇:“洪氏,你个贱人!” 竟是什么都说了,可是…… “这事儿我不知道,是洪氏自己撺掇何老四夫妻去做的,要打要杀你们找他们三人去,我是无辜的。” 竟然还不认。 何大苗受不了了,站出来骂道:“何大钱,你个狗东西,自己做下的恶事还想不认。你可是把我们害苦了,我们从早上就站到现在,老秧叔跟族里几个老人都晕过去了,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别这么祸害村里人,赶紧认了。” “呸,认了?我没做过的事儿凭什么认?!”何大钱是嚣张至极,幸灾乐祸的道:“你们是活该,谁让你们分不清里外,全都向着顾家人。那顾家是外姓人,逃荒来的臭乞丐,你们却为了几个钱给他家打工,当真是不要脸得很!” 何家人都惊了,他们打工挣钱过日子,这样有错? 何大钱不理会他们震惊的模样,继续说出惊天之语:“你们听我的,跟着我大哥干,咱们一起去把顾家给抢了。只要咱们做得悄无声息,官府来人了再统一说辞,死咬着不认,官府也拿咱们没办法。这样一来咱们就能发财,每家每户都能过上呼奴唤婢的好日子。” 这话一出,所有何家人都吓傻了。 他们听了什么?何大钱在说什么啊? 何村长是差点晕过去,哆嗦的指着何大钱:“你,你个畜生,你说啥?” 猜对了,顾锦安真的猜对了,何大钱是想伙同他那个贵人兄弟对顾家不利。 “你个畜生,你是想把强盗引进村,做伤天害理的事啊。” 何大钱笑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老子在跟你们说的可是一夜暴富的好事儿。咋样,你们干是不干?要是不干……” 第1063章 盯你几年了 “要是不干会如何?”顾锦安的声音突然响起,是跟着罗武走进何家祠堂的院子,盯着何大钱冷笑。 何大钱一惊,没想到顾锦安会来,是怒道:“滚出去,你个外来的野狗,没资格站在我们何家祠堂的地上!” “住口,赶紧把这畜生的嘴巴堵住!”何村长是差点疯了,没想到何大钱的话会被顾锦安听到,赶忙小跑过来道:“安哥儿,你别听他胡说,村里很安全,不会有外人进村害人的。” 顾锦安道:“村长放心,外人想进来害秦顾罗田几家,那是做梦。” 他走近何大钱,俯瞰着他道:“盯了你几年了,真以为你的那点子心思我们几家会不知道?” 留着你这个祸害,不过是想把你的胆子养大,让你作个大死,好一次把你全家都解决了。 何大钱一凛,瞪着顾锦安:“你啥意思?你个贼子,你在设局害我?!” “什么意思?过几天你就知道了。”顾锦安微微笑着,夏夜的风里,他的目光带着点骇人的清冷,盯着何大钱道:“你那个贵人兄弟叫曾镖吧,年纪没你大,你却要喊他一声曾哥,你们说是拜把子的兄弟,还不如说你是他的奴才。” “只是你这奴才办事不行,竟是什么都抖出来了。” 何大钱听到这番话,吓出一身冷汗,顾锦安怎么知道曾哥的名字,他还知道些什么? “就算我把这话说出来又怎样?这不过是我的一面之词,你没有其他证据,衙门可不会受理!” 不得不说,何大钱出去一趟,是长进不少,都知道一面之词了。 顾锦安的笑容依然不减,他像是看着一个被捆在笼子里的猎物般,看着何大钱:“曾镖还有个老大,住在山里,是个山匪头子,叫樊徒的,乃是湖康县一大祸害,你们是有樊徒撑腰,才敢来打我家的主意。” “可我家并不害怕,还要谢谢你们,让我们可以给知府大人、郭将军送个大礼。”顾锦安看着何大钱,摇头笑道:“我很不明白,你到底是哪来的胆子敢跟曾镖他们为伍?曾镖、樊徒这些山匪早就给郭将军盯上了,你这么送过去给他们做奴才,简直是找死。” 何大钱听罢,是直接吓……尿了。 何家人闻到一股味道,恶心的骂道:“何大钱你个埋汰的狗东西,丢死人了!” 何大钱根本没空理会他们,瞪着顾锦安问:“你说啥,曾哥他们一早就被郭将军盯上了?” 当年水匪案闹得很大,郭将军、蓝副将这些人的名字他们是听说过的,知道他们是府城守军,很是厉害。 要是曾镖跟樊徒他们真被郭将军盯上,那肯定没有活路! 这两个主子都没有活路,他一个狗腿子只会死得更惨。 顾锦安点头:“没错,他们从去年就被盯上了,郭将军他们已经摸清楚樊徒等人的土匪窝,只要一声令下,就能把樊徒那个山头给剿了。只是郭将军嫌弃樊徒他们是乌合之众,连悍匪都算不上,人数也不多,就想挑一些新兵去练手,这才一直没动手。” 又很是不给面子的嘲讽一句:“就那么六十来人,还把自己当成山大王,也是可笑得很。” 这些事儿都是秦三郎告诉他的,只是他当时没有想到,何大钱会跟这些人搅和在一起。 “不可能,不可能的……”何大钱是吓得神志不清,一个劲的说着不可能:“曾哥他们可厉害了,山上有几百号兄弟呢。” 正是听说有这么多人,何大钱才敢跟他们合伙,要把他们引进村里来,洗劫顾家。 可回应他的,是顾锦安轻蔑的冷笑。 何村长已经快疯了,涕泪交加的求着顾锦安道:“安哥儿,救救何家,救救何家啊!” 这跟山匪搅在一起,可是要全族连诛的。 其他何家人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是求着顾锦安:“安哥儿,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你可得救救我们啊,不然何家就完了。” 有妇人带着孩子给顾锦安跪下:“安哥儿,看在孩子的份上救救何家,孩子们不能被连坐啊,呜呜呜……” 又去求罗武:“罗班头,你是县衙的班头,你一定能帮上忙的,救救我们吧,我们让孩子们给你磕头了。” 说着是摁着自家孩子,让孩子给罗武磕头。 何家的孩子们有年纪小的,已经被吓哭,不多时,整个何家祠堂就哭声一片。 罗武道:“樊徒他们在湖康县,我是田福县的班头,不可能管湖康县的事儿,只有府城守军大营跟知府衙门能管。” 他这话一出,何家人是绝望了。 “那咋办,可咋办啊?”何家人哭得撕心裂肺,是厮打着何大钱夫妻:“都是你们害的,你们两个狗东西,把全族人都给害死了。” 何村长看着乱糟糟的何家祠堂,身体摇摇欲坠,眼见着就要晕过去了。 何金生赶忙扶住何村长:“爷爷,您老撑住,安哥儿既然来了就一定不会不管我们,他是有法子的。” 何金生的话,让差点晕过去的何村长又醒了过来,看着顾锦安,眼泪直掉的道:“安哥儿,金生说的可是真的?你若是有法子就救救何家吧。” 顾锦安见何家人已经受够教训,没有继续吓唬他们,而是给了他们能活命的主意:“立刻把何大钱一家出族,再把何大钱夫妻带上,咱们连夜去县城报官,把所有事情告诉县令大人。” 又道:“如今我家并未出事儿,曾镖这伙山匪也没有在田福县造孽,只要把事情分说清楚就成。郑县令是个好官,会秉公办案,不会迁怒整个何家。” “对对对,安哥儿说得对,出族,立刻把何大钱一家出族!”何村长是醒过神来,立刻拿来族谱,用最快的速度把何大钱一家的名字划掉。 接着是让人备车,带着何大钱夫妻连夜赶去县衙。 因着事关顾家,顾锦安跟罗武也跟着去了。 罗武是班头,有进出城门的牌子,守城门的人认得他,又是因着大案来见县令大人的,是很快就给他们放行。 第1064章 赶回 郑县令听说这事儿,是匆匆起身,从府里赶去衙门,亲自审问了何大钱夫妻。 何大钱知道樊徒已经被盯上,就要被府城守军剿灭后,不再嘴硬,什么都招了。 当年何大钱因着屡次想要害顾家,而不能靠着顾家作坊过日子,眼见着村里的日子越来越好后,他很是不服气,在家里蹉跎两年后,就想出门闯荡,想等混出个人样来后,再回来找顾家算账。 可他一个混子,大字不识一个,又不想去做脚夫,只能去赌坊那些地方找活干,在赌坊里认识了曾镖。 曾镖听说他是田福县大丰村人后,是找他套话,问出顾家的一些大概情况。 得知顾家的银子堆积成山,却只有几个下人看家护院后,是眼睛都嫉妒红了,立刻去山里找了樊徒,把顾家的事儿告诉他。 樊徒这伙人其实没啥大能耐,跟高仝那些水匪不能比,是第一次做这种进村洗劫的事儿,生怕有个万一,就让何大钱、曾镖先带着人来踩点,等确定秦顾罗田几家的衙役班头、司兵所百户都不再家里后,再进村作恶。 “所以他们商量好了,等罗武跟秦家小子过完端午节去上差后,第二天晚上再动手。那时候秦顾罗田几家就是一些妇孺跟下人,是想怎么祸害就怎么祸害。” 郑县令听罢,气得发抖,直接起身踹了何大钱一脚,骂道:“真真是个畜生,连同村人都害,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姜旗冷笑道:“他跟何大财是两兄弟,那个何大财就是个畜生,他这做哥哥的能好到哪去?” “还是一家子惯犯,真真是……”郑县令气得不轻,指着何村长道:“你这个村长是怎么当的?这等祸害全村的子弟也敢留在村里,你是嫌命长了?当年就该趁着何大财被判刑的时候,把他哥哥一家赶出村子!” 幸亏是发现得早啊,不然田福县出了山匪进村洗劫的案子,他这个县令也要吃挂落。 要知道顾锦安可是府案首,府案首的家被山匪洗劫了,这事儿要是说出去,连京城的郑大人都要被人笑话。 何村长抹着眼泪,给郑县令跪下:“老小儿知错了,是小老儿治村无方,还请县令大人帮帮忙,把那些想要进村子害人的山匪给抓了……我们村的日子刚过得好一点,可不能被那些山匪毁了。” “你管好何家子弟就成,这事儿不用你费心。”郑县令见何村长一把年纪了,也怪可怜的,骂了他一顿后,放软语气道:“起来吧,别跪着了。” 本官可不想被雷劈。 “诶,老小儿谢过县令大人。”何村长是哭唧唧的被何大仓跟何金生扶了起来。 郑县令没空理会何村长,立刻吩咐起剿灭山匪的事情来:“姜县尉,你带人去城里抓曾镖,胆子太大了,竟敢躲到县城里来,简直不把县衙放在眼里。” “罗武带着衙役回村,把大丰村各个村口守住,不能让山匪突袭村子。” “三郎呢?让他连夜赶去府城守军大营告知郭将军,山匪要进村洗劫的事儿,请郭将军快点动手,剿灭湖康县的山匪。” 姜旗听了道:“三郎去牛沟镇杀狼了。” 郑县令一愣,这才想起自己下令让秦三郎带人去杀狼群的事儿,有些懊恼的道:“本官把这事儿给忘了。” 可他看看在场的人,都觉得他们不如秦三郎。 要是秦三郎赶去府城报信,一定不会出错,他只要把曾镖跟几个踩点的山匪给抓了,就能安心的等着府城来人,剿灭山匪。 可秦三郎偏生不在…… “大人,秦百户求见!”小唐衙役跑了进来,对着县令大人禀告道。 郑县令大喜,忙道:“快让他进来。” “诶。”小唐衙役应着,嗖一声跑了出去。 不多时,秦三郎大步走了进来,对郑县令道:“大人,卑职听说了山匪的事儿,您有何吩咐,请下令吧。” 他是天刚亮的时候到的司兵所,很是听话的眯了一个时辰,辰时过半的时候带着人去牛沟镇。 到了后,也不跟那群狼客气,直接用以前在西北学的本事,寻着气味跟足迹找到狼窝所在的山里,花了两个时辰把成年狼群引了出来,一个陷阱就给全灭了。 正想等天黑幼狼饥饿的时候再去把幼狼们抱走,四安就跑来告知他何大钱的事儿。 秦三郎受郭将军看重,知道郭将军在盯着一伙山匪,听到曾镖这个名字就知道是山匪里的一个三当家,生怕顾锦里有危险,连夜赶了回来,直奔村里去见了顾锦里。 一个时辰前,顾锦里看见他都懵了,得知他是为了何大钱的事情回来后,笑了,对他道:“不过是一伙没啥战斗力的山匪,冯进他们就能对付,你不用赶回来的。” 不过,看她那模样,是很高兴自己能赶回来的。 秦三郎见顾锦里没事后,把四安他们留在村里埋伏着,自己赶来县城。 郑县令是相当高兴:“你小子回来得太是时候了,赶紧去府城守军大营,把山匪的事儿禀告给郭将军,等山匪的事儿了结后,本官给你五天假,让你把定亲礼办得风风光光的。” 又看向罗武:“你也一样。” 他们两个跟顾家女定亲的事儿,衙门里的人都知道,郑县令原本只想给他们两天假的,如今很是大方,给了五天。 秦三郎跟罗武是喜上眉梢,对郑县令抱拳道:“卑职多谢大人。” 郑县令摆摆手,又跟秦三郎说了一遍何大钱、曾镖的事儿,嘱咐他:“何大钱说了,曾镖他们来了八个人,有三个已经被抓住了。那三个人装成混子守在你们村口,可因着轻薄良家姑娘被送来衙门。” 何大田今天送来的那三个混子就是曾镖派来踩点的,当时只以为他们是普通混子,最多就是想绑姑娘去卖的拍花子,没想到会是山匪。 秦三郎听罢,立刻道:“曾镖那边要赶紧去抓人,不然他嗅到不对劲,定会逃跑。” 又道:“县城东面的庆水河要立刻派人去守着,以防曾镖他们泅水逃跑。” 第1065章 抓人 姜旗听罢,变了脸色,忙对郑县令道:“大人,卑职立刻带人去庆水河。” 娘的,他都快忘记庆水河是通着县城外的了,辛亏三郎说了这事儿,不然让曾镖他们跑了,他得被郑县令、郭将军、古知府联手办了。 “快去。”郑县令也是吓得一凛,急忙让姜旗去办。 秦三郎也没有耽搁,是拿上郑县令的手书跟令牌后,保证道:“大人放心,卑职定会把消息送到。” 说着看向顾锦安跟罗武,对着他们点点头,示意他们放心,他的人已经在村里守着了。 秦三郎很快就离开,骑马向着府城奔去。 罗武跟顾锦安他们也告辞离开,带着一班衙役赶回村里。 路过尚家村的时候,顾锦安担心尚秀才,绕进尚家村里,找了尚秀才,把山匪的事情说了。 顾锦安:“师父这几天当心些,要是发现有任何不对劲,立刻派人告知我。” 尚秀才听到这事儿是惊了:“竟是有山匪盯上你家,当真是胆大包天。” 又叹道:“怎么什么事情都碰到一起了,你还要准备院试,如今被这些事情绊住脚,可就不能安心备考了。” “该学的都学了,如今再抱着书本啃,用处不大。”顾锦安并不担心,也不害怕,反而道:“我家这几年很是惹眼,被人盯上是迟早的事儿,能早点抓住一伙匪徒来杀鸡儆猴也不错。且那伙山匪的实力不咋样,又早就被府城守军盯上了,家里不会出事的,师父放心。” 早在家里的调味香料大卖的时候,小鱼就说过,在乡下,财富是杀人刀,不仅混子会盯着她家的银子,连匪徒也会盯上,家里要小心。 不过,要是真被匪徒盯上了也不用害怕,冯进他们不是吃素的,狠狠教训一批匪徒,她家以后的日子会过得更加安稳。 连匪徒都能占不了她家的便宜,还会谁敢来找茬?、 顾锦安早在几年前就被顾锦里给提醒过了,因此真的被匪徒盯上的时候,倒是不怕了。 尚秀才听罢,这才放心一些,又赶忙催促他们:“安哥儿,武哥儿,你们赶紧回村吧,莫要在外逗留了。那些山匪要是知道何大钱被抓了,估摸着要提前动手。” 顾锦安点头:“嗯,我们这就回去。” 尚秀才带着阿九,提着灯笼把他们送出门去。 等他们走后,尚秀才又道:“走,去找堂叔。” 尚里长被尚老四的事情闹得差点病倒,见了尚秀才拿回来的那两封信后,这才好了不少。 可此刻听见尚秀才的话后,又被吓了一回:“山匪?咋会出这样的事儿!” 大楚匪患多,尚里长是知道的,可河安府靠近江南,历来比其他地方安稳,不会有太多匪徒。 且匪徒大多是劫道,是从来没有进村洗劫过的。 他只听说过西北的悍匪跟大戎人会洗劫村子。 尚秀才道:“您老不用太担心,府城郭将军已经派人剿匪,那群山匪不是西北悍匪,造不出什么大孽。侄儿来找您,是想说何大钱的事儿,何大钱譬如尚老四,皆是一人就能祸害全村的,您老可以借着何大钱的事儿,痛斥尚家族里那些护着尚老四的人。” 最后又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句:“一人害一族的例子就摆在眼前,您老可不能再忍着那些刺头。” 尚里长听罢,打了一个激灵,保证道:“你的意思堂叔明白了,明天天一亮,堂叔就把尚老四押去衙门,不等你四族伯回村了。” 这个四族伯就是尚四老太爷,是尚家族老之一,在府城谋生的,家里的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而尚家出了要报官的大事,按照族规,是要所有族老回来一起商议后解决的,可如今尚里长也不想等了,再等下去,谁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尚里长在心里嘀咕着:自打皇上把大皇子一家全给杀了后,大楚就妖事多啊,怕是要完。 尚秀才见尚里长答应了,没有再多留,跟阿九回家去了。 …… 顾锦安他们回到村里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罗武是立刻让衙役们埋伏在村里的八个方向,盯着村外,护着村里人。 何村长一夜奔波,身子骨是受不了了,一直在打哆嗦,可他没有回去睡觉的意思,是对何大仓道:“去,去祠堂……把何老四一家出族!” 何老四一家是除了何大钱一家以外,村里最大的无赖,这些年来做过的恶事不少,可因着没有闹出大患,何村长念着同族人的情分,一直没把他一家赶走。 如今是留不得了,谁知道何老四会不会变成第二个何大钱。 何大仓惊了,看着自家老爹道:“爹,何大钱家已经出族了,再把何老四家给……” “何老四家也要出族!”何村长很是激动,怒道:“他是什么德行,这几十年来老头子看得清清楚楚,跟何大钱一模一样。他现在是没有找到什么贵人兄弟,但凡让他遇上一个,有了撑腰的恶人,你看他会不会像何大钱一样,把人带来村里祸害咱们!” 又道:“还有何田娃媳妇、何来金夫妻、何老寿两口子,这些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这回是被打得认错了,可要是不让他们看见鸡是怎么死的,他们永远不记疼。必须把何老四一家出族,让他们看清楚闹事的后果,他们才会怕。” 最后是指着何大仓道:“还有你,老大啊,你可不能学我。我就是该动手的时候不动手,把何家刺头的胆子给养大了,闹出何大钱的事情来,咳咳咳!” 何村长很是激动,骂得岔了气。 何大仓赶忙给他拍背顺气,保证道:“是是是,儿子记住了,一定不会再心软,该把刺头出族的时候就出族。” 何村长听罢,总算是气顺不少,接过何金生递来的水囊,喝了几口水润嗓子后,看着何金生道:“金生,你也一样,该狠心的时候就要狠心,不可太过心软……爷爷是不指望你做官的,可你要是想做官,就不能像爷爷这样办事,会害死你的。” 第1066章 何金娃 何金生听到这话是惊了,自打他记事以来,爷爷几乎是每个月都会对他说,让他好好读书考功名,将来做官,如今竟是说出不指望他当官的话。 何金生被吓到了,是小心翼翼的问:“爷爷,您老……” 何村长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别以为爷爷疯了,是这几年发生的事儿让爷爷明白,那做官啊,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看向何金生,叹道:“你只是个农家子,爷爷又总是护着你,你根本不知道外面的险恶。陆猪蛋逃奴的事儿、邹县丞勾连水匪的案子、包括今天那群山匪的事儿,哪一件是你能解决的?就算你做了官,遇到这样的事儿,你也斗不过他们,弄不好还会把自己的命给搭上。” “爷爷。”何金生很是难过,他知道爷爷说得对,要是遇到邹县丞那样的水匪大案,他是死上十次也不可能把恶人绳之以法。 可是…… “爷爷,孙儿会学着怎么跟他们斗,这还有几十年呢,孙儿一定可以。” 何村长摇头:“难呐。你考上功名,在翰林院当个闲差就成,要是在翰林院也混不下去,就辞官回家。有了功名,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了,再大的福分,咱们就不去想了。” 顾锦安听罢,倒是对何村长刮目相看,老头也有看得这么明白的时候。 确实,当官很不容易,金生哥为人软和单纯,让他去弄权,还真的很危险。 不过…… “村长,您老也不用这么悲观,世上也不尽是邹县丞、高仝那样的恶人,只要金生哥小心谨慎点,即使到地方上做官,也没事。” 何村长却是怕了,握着顾锦安的手道:“他不像你……你是个真有能耐的。” 明明是个读书人,可做起斗官剿匪的事情来,却像是狼一样,一咬一个准,还能把恶人给咬死。 “成了,咱们不说这事了,金生能不能考上进士还不一定,说做官太早了。”何村长摆摆手,对顾锦安道:“安哥儿,你先回家去吧,这都忙一晚上了。何家刺头的事儿不用担心,这回老头子不会再偏袒他们,会狠狠整治那些不听话的何家人。” 顾锦安闻言,没再多说,应了一声:“好。” 又对何金生道:“金生哥不用担心,我会让泽子去把戴叔请去何家祠堂,村长不会有事。” 何金生听罢,红着眼圈给顾锦安作揖:“安哥儿,多谢了。” 爷爷年纪大了,今天被气了一场不说,还连夜奔波,脸色已经白得吓人,不找个大夫来看看,他真担心爷爷要撑不住倒下。 何大仓也给顾锦安道谢。 顾锦安朝他们拱拱手,没有多待,跟泽子拿着火把走了。 泽子把顾锦安送回家后,去制药作坊找戴大夫,不过两刻钟就把戴大夫带去了何家祠堂。 何家祠堂里还在闹着,因着出了这样的大事,谁也不敢回家,想等何村长他们回来后,问了情况后再家去。 不过何家人快饿惨了,很多妇人趁着何村长不在,回家做了吃食拿来,此刻已经吃饱,正在呼呼大睡。 何村长看见睡得四仰八叉的何家人,对何大仓道:“敲锣,把这群混球给叫醒!” 铛铛铛! 何大仓立刻敲锣,所有睡着的人都被这阵铜锣声给吵醒了。 何老锅看见何村长回来了,赶忙问道:“村长,事情咋样了?县令大人没有怪罪我们吧?可,可是要连坐?” 何老锅一直担心这个,要是被连坐,何家就完了。 何村长对何老锅还是挺不错的,没有对他发火,只是朝他点了点头,转向四周找着何老四一家,见他们一家三口正在呼呼大睡,是气得指着他们道:“拿水来,把他们给老头子泼醒!” 何田娃媳妇精明啊,见何村长的模样不对劲,是一把夺过何来金家的一坛水,呼啦一下泼到何老四一家人的脸上。 “呼呼呼,谁?那个天杀的敢泼老子!”说话的不是何老四,而是何老四的儿子何金娃。 何金娃往四周一看,瞅见何田娃媳妇手里的水坛后,立刻指着她骂道:“原来是你这个欠男人睡的贱妇泼老子,你是找打吗?” 说着作势要打何田娃媳妇。 何田娃媳妇根本不怕,还生怕他不打呢,是挺着胸脯,嚣张的道:“来啊你个小兔崽子,怎么着,你是不是想趁着打老娘的时候再占个便宜?” 又对着何村长道:“村长您老是不知道何金娃,这小畜生坏得不行,没事就在十里八乡的村子里转悠,看见大姑娘、小媳妇就扑上去占便宜,很多姑娘跟小媳妇为了名声是敢怒不敢言,您老这回可不能放过他!” 何金娃大惊,这才发现何村长已经回来了,赶忙扑通跪下,道:“村长爷爷,您老别听那贱妇胡说,她自己在外面勾男人,我可没有在外面占过女人便宜。” 何金娃不傻,知道自家爹娘做了错事,如今不能得罪村长,不然会被打。瞧瞧他爹娘被打得,睡觉都是趴着睡。 何田娃媳妇听到何金娃说的话,气得不轻,哐当一声,手中水坛砸向何金娃,吼道:“小畜生你别血口喷人,老娘是让娘家人来谋算了顾锦安,可老娘从来没有做过伤风败俗的事儿,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老娘撕了你!” “住口,别吵了,咳咳咳!”何村长被他们气得差点就倒了,脸色更加惨白。 戴大夫急忙进来,道:“先让村长坐下,水呢?拿碗温水来,我要化药丸给村长吃,再不吃药,村长可就撑不住了。” 何胜子家还有点热水,赶忙把一碗热水递上:“戴大夫给。” 何大仓跟何金生已经把何村长扶到椅子上坐着,戴大夫接过水,拿出两枚药丸放进碗里,化成黑乎乎的药汁后,对何村长道:“赶紧喝。” 何村长是就着碗口,把一碗药汁喝了,差点没被苦死。 戴大夫又给他按压身上的穴位,顺了顺胸口的气后,何村长才缓过来,看着何金娃道:“原本想着你家里只坏了你爹娘,你这小辈是个好的……没想到你这一辈也坏了。” 第1067章 牛家 不说何田娃媳妇说得是不是真的,可光是何金娃一个小辈,就不该用那样恶心的话骂人。 什么叫欠男人睡的贱妇?这是好人家的子弟能骂得出口的? 何牛氏见何村长骂何金娃,忍着身上被打的痛楚道:“村长,金娃还小,不是有意的,以后我们会慢慢教他的,您老别生气。” 何牛氏给何老四生了三儿两女,可有两个儿子没立住,夭折了,两个女儿被卖了换钱,只剩下何金娃这个独苗,是宠得不行,生怕何村长一气之下会对他用刑,赶忙出来打圆场。 何村长啐了她一口:“呸,你们连自己都教不好,还能把何金娃教好?” 何村长原本还有些心疼何金娃被自己父母连累了,可如今是恨不得打死何金娃,不再跟他们废话,立刻对何大仓道:“拿族谱,把何老四一家出族。” “是。”何大仓立马去拿族谱,何老四媳妇见状疯了,扑过来哭求道:“不能出族,不能出族啊,要是出族了,我们一家可怎么活?” “怎么活?”何大仓闪身躲开何老四媳妇的拉扯,冷笑道:“自然是回你娘家去,你们一家子是臭味相投,合该一家人待在一起。” 赶紧滚回白鹤镇吧,可别在我们大丰村祸害人了,多少年了,真是受够了。 何老四媳妇愣住了,没想到比何村长还窝囊的何大仓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何金生道:“爹,别跟他们多言,赶紧把他们出族。” 爷爷忙了一天一夜,把何老四一家赶走后,他老人家才能休息。 “何金生你个狗生的玩意儿,去你娘的,考上童生就跟我娘摆架子是不是,老子弄死你。”何金娃暴跳如雷,口中喷着脏话,冲过来要厮打何金生。 何金生受顾锦安影响,这几年学过几招,一个蹲低,再一拳击何金生腰侧,把何金生给打得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 何金娃震惊的看着他:“你个缺阳气的仙君,竟然敢打老子?” 缺阳气?仙君? 何村长听到这话,差点吐血,指着何金娃道:“抓住他,给老头子狠狠的打!” 何大原他们听罢,立刻上前摁住何金娃,举起棍子就打,砰砰砰十几棍下去,把何金生打得不轻。 可不知是不是知道自家要完了,还是当真狂得没边,何金娃非但没有认错,反而大骂起何金生,用的都是娘娘腔、不是男人、仙君、卖身伺候男人等词,是相当难听。 何村长是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辛亏提前吃了药,否则非得当场气死。 何大原是眼疾手快,拿过一旁的粗麻布,团成团后,塞进何金娃的嘴里,让他不能再骂人。 接着是亲自动手,打着何金娃,是把何金娃打了个半死才停手。 何老四媳妇见状,哭得不行,喊道:“戴大夫,赶紧给我家金娃看看啊,我家就这一根独苗了,可不能有事儿。” 还要靠着他养老送终呢。 何大原冷笑道:“就何金娃这样的,不死也是个祸害,救什么救。” 说完来到何村长面前,道:“村长,您老别动气,那臭小子不能再骂人了。” 何村长点点头,看向何大仓。 何老四已经被打得半死,可眼见着自家要被出族,是立刻威胁道:“住手,你们敢把我家出族,我何老四死都不会放过你们?!” 他看着在场的何家人,嘿嘿笑道:“你们家里都是有女儿的,把老子逼急了,就把你们女儿卖给拍花子去,或是找几个混子来,坏了她们的清白,让她们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何村长听罢,气得打哆嗦,没想到何老四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畜生,畜生啊!” “爷爷别气。”何金生安慰何村长一句后,看着何老四道:“何老四,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们两口子听信何大钱的话,让牛婆子去谋算顾锦安,而何大钱的背后还有一群山匪,你们可知这事儿要是认真论起来,你们一家可是共犯,算是勾结山匪!” “这勾结山匪可是大罪,何大钱夫妻已经在牢里了,你一家要是想进去,我们现在就送你们去衙门。” 何金生一番话把何老四一家给说得脸都白了。 何老四道:“你,你别血口喷人,我们就是想要牛巧儿姐妹谋算顾锦安,怎么就成了山匪的共犯?” 这可是杀头大罪啊。 何金生这几年跟着顾锦安也学到了不少,听了说道:“这话你去跟县令大人说。” 说着看向何大仓,道:“爹,让人把何老四一家送去衙门……” “我们走,我们这就走,不要送我们去衙门啊!”何老四夫妻怕了,赶忙哭喊着道。 何村长冷笑出声,看着他们,心里是直犯恶心:“你们给老头子记住了,你们帮何大钱做事儿,勾连山匪的事儿是一辈子的把柄,离开大丰村后最好老实点,要是敢回来报复,老头子立马把你们送去衙门,让衙门砍你们的头!” 何老四媳妇忙道:“不敢不敢,我们离开大丰村后,一定老老实实过日子,再也不敢做恶。” 何大仓已经把何老四一家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爹,弄好了。出银子把他家的房子跟地买下后,就能把他们赶走。” 按照规矩,族里会把被出族人的房子跟地买下,让被出族者能有银子去外地过活,不会真的把他们逼死,当真是很仁义了。 何老四已经怕了,可为了银子,他还是挣扎着说了一句:“三十两……没有三十两我家不卖……” “呸,你家那破房子破地也敢要三十两,怕不是疯了吧。”何老锅啐了何老四一口,道:“二十两,我家买下了,爱卖不卖。” 何老锅家子孙众多,这几年家里有银子了,想要买些地来建房子,让孙子们能有屋子成亲。 何村长道:“何老四,你别狮子大开口,就二十两,已经是便宜你家了。” 接着,又威吓何老四,问出房契地契藏在哪里后,何大仓就带着人去他家搜房契地契,几刻钟后就回来了。 第1068章 臭味相投 老锅哥,你拿好。”何村长把房契地契给了何老锅,又较大道:“衙门最近忙,等过段时日再去衙门把房契地契的名字换了。” 县令大人是烦死了他们村,他们村人这段时间最好是安分点,别再去衙门找事。 这也是何村长为何不把何老四一家送去衙门的原因。 县令大人本来就生气了,再把何老四一家送去,县令大人估摸着要把他这个村长给换掉了。 何大仓道:“爹,您跟金生回家去歇着,我们这就把何老四一家送去牛婆子家。” 牛婆子是何老四媳妇的亲娘,把他们一家扔去牛婆子家,让他们自己厮打去,他们大丰村是不要这家人了。 何村长点头:“赶紧去吧,送完人就回来,莫要在外多逗留,也不要把外人带回来。要是有陌生人跟你们搭话,问村里的情况,你们一个字也别说,谁敢说,何老四一家就是他家的下场!” 大人们还要剿山匪呢,村里的事儿如今不能让外人知道。 “诶,爹放心吧。”何大仓跟何大原带着一群何家后生,把何老四一家押走了,用何村长家的骡车,把何老四一家送去牛婆子家。 一同被送回去的还有牛俏儿跟牛巧儿。 牛婆子家在白鹤镇的郊外,到了牛婆子家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后。 牛老大是不准他们进门,握着把锄头吼道:“何老四一家出族关我家屁事?赶紧把他们赶走,不然我们对你们不客气!” 何大仓道:“怎么个不客气法?要不咱们上衙门分说分说?” 牛老大听到上衙门三个字是脸色一变,他家老娘已经被送去衙门,他如今是怕得要死,生怕衙门会把他也抓走,是被何大原的话给吓住了。 何大仓见状,踹了何老四一脚,道:“人给你们了,事儿也跟你们说清楚了,别再让他们去庆福镇,否则我们大丰村对你们牛家不客气。” 说完,立刻带着何大原他们坐着骡车离开。 不过临走前何大原是精明了一把,给何老四媳妇松了绑,免得牛老大一家见何老四一家没有反抗之力,就把何老四一家给扔了,让他们又回庆福镇恶心人。 牛老大的媳妇赖氏见他们跑了,从屋子里跑出来,冲着骡车骂道:“一群杀千刀的何家人,就知道把这些狗东西扔给我家。娘诅咒你们何家人全都生不出儿子,何家女人全被卖去做娼妇!” 可何大仓他们根本不理会她,是驾着骡车走了。 牛福村的人听见牛婆子家的动静,跑来问话:“牛家的,你家咋又来人了,还有完没完了?村里的名声都被你家搞臭了。” 昨天衙门来人,说牛婆子在女婿家犯了事儿,被抓去衙门了,村里人可是高兴了一整天,可村里老是来衙门的人也不好看,名声会臭的。 牛老大闻言,是举着锄头冲了出来,骂道:“问个屁,再敢问一句,老子活劈了你们!” 牛婆子家在牛福村是有名的破落户,牛老大又是个凶狠的,动不动就打人,他们见状是赶忙跑了。 “呸,一群怂货,还想来管我家的事儿!”牛老大很是嚣张,他怕衙门的人不假,却不怕村里人。 不过,当他扭头看见牛巧儿跟牛俏儿后,又气得给了她们两人一个耳光。 啪啪两声,蒲扇般的耳光打下来,是把牛巧儿姐妹打得嘴角流血。 “两个没用的东西,连个男人都勾搭不上,还被人送了回来,老子要你们有什么用?改天就找花婆子把你们卖了换钱!” 花婆子是专门把姑娘家卖去楼子里的人,而牛婆子卖过几个女儿,牛家跟一个花婆子相熟。 牛巧儿跟牛俏儿被打得直哭,牛老大被她们哭得烦了,骂道:“哭哭哭,你们哭丧呢?老子打不死你们!” 说着又要打牛巧儿她们,赖氏赶忙去拦,说道:“当家的别打了,打伤了可就不值钱了。” 牛老大听罢,这才住手。 赖氏又指着何老四一家问道:“当家的,赶紧把这三个倒霉玩意赶走,没得他们带来的晦气把咱家的运道给坏了。” 又指着何老四媳妇骂道:“何牛氏,你可是嫁人了的,泼出去的水,别想再回娘家白吃白住。” 何牛氏气得叫道:“赖氏你个泼妇,这是我家,我老娘还没死呢,你就想赶我走!” 赖氏冷笑:“你娘被你害得进衙门了,你想她就去衙门找吧,反正不能待在我家里。” 牛老大也是这个意思,他可没有妹子家出事儿当大哥的就要收留照顾的觉悟,是对何牛氏道:“你的命已经比其他姐妹的要好,别再给家里添麻烦了,赶紧滚。” 牛婆子这辈子生了不少孩子,可女儿只有何牛氏一个人没有被卖,其他的都被卖了换钱。 牛巧儿作为孙女,原本也是要卖掉的,可刚好顾锦安高中案首的消息传来,牛婆子这才没有立刻去找买家,而是带着孙女去大丰村谋算顾锦安。 何牛氏听罢,冷笑道:“大哥这是欺负我们没钱呢。告诉你,我们家虽然被出族了,可家里的房子跟地是卖了五十两的,只要你们好好招待我们,让我们养好伤后再走,少不了你家的好处。” “五,五十两!”赖氏惊了,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骗鬼呢,就你家那破房子破地能值五十两,谁买谁有病!’ 何牛氏笑道:“要是搁以前,确实不值这么多银子,可我家屋前屋后的地上种了明蚜草,那明蚜草多值钱啊,何老锅家看上了我家的明蚜草,出了高价买了我家的屋子跟地。” 何牛氏拿出一个钱袋子,把钱袋子的口子打开,给赖氏看了一眼,银子的白光把赖氏的眼睛差点晃瞎了。 不过赖氏只看见了银子,却没看清里面到底是二十两还是五十两。 “当真是银子!”赖氏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扯扯牛老大,道:“当家的,小姑子家遭了难,咱们做大哥大嫂的,总不能看着他们睡野地,就收留他们一阵子吧。” 说着是朝牛老大使了个眼色。 第1069章 一个比一个狠 牛老大跟她夫妻多年,自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装着犹豫一会儿后,道:“成,那你们就在家里住一段时日,不过得给食宿钱。” “放心,食宿钱少不了你的。”何牛氏很了解牛老大,听见他要食宿钱,是放心不少。 想来给了食宿钱后,牛老大不会再动手明抢她家的银子,不过要提防牛老大夫妻来偷钱。 不得不说,何牛氏跟牛老大当真是亲兄妹,牛老大肯留下何老四一家,确实是盯上了银子,打着偷走何老四家银子的主意。 然而,何老四一家也不是吃素的,住进牛老大家,是借着银子的名头,对牛老大家提各种要求,不但要求请大夫来看病,是连肉都吃上了。 只是牛老大一家不傻,不会一直纵容他们,是商量好了,要是三天后再拿不到银子,他们就硬抢。 可何老四一家比他们还要狠毒,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法子。 …… 五月初四这天,赖氏跟牛老大要去给花婆子送节礼,顺便商量着卖掉牛巧儿的事。 何金娃是等牛老大出门后,就用一锭银子骗了牛巧儿,等牛巧儿为了银子进屋伺候他吃饭喝药的时候,竟然把牛巧儿抱住,强行把牛巧儿给办了。 牛巧儿差点疯了,她不过是想进来赚钱,等拿到那锭银子后就跑去县里自卖自身,到富家大户当丫鬟去,怎知竟然被何金娃给强了。 “呜呜呜,你个畜生,我可是你表姐,你怎么敢这么对我?等我爹娘回来,一定饶不了你个畜生!”牛巧儿用破烂衣裳遮住自己的,一边哭一边骂,恨不得扑过去撕了何金娃。 何金娃占了大便宜,斜躺在床上,看着牛巧儿冷笑道:“你爹娘又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两个卖女儿过日子的老畜生罢了,我这个小畜生比起他们做的恶事来,根本不算什么。” 牛巧儿被他说得一噎,自家爹娘确实不是好人,可是:“我的清白被你毁了,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我打死你!” 何金娃是个滚刀肉,听到这话竟然无耻的张开手臂,道:“来啊来啊,看是你死还是我死?” 说着,那眼睛还往牛巧儿的身上瞄,把牛巧儿给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嚎啕大哭。 “姐,姐你咋了?!”牛俏儿被何牛氏派去镇上买肉了,怎知回到家里就听见牛巧儿的哭声,暗道不好,急忙在屋外喊着,砰砰拍打着房门。 何牛氏听罢,立刻从旁边的屋子里出来,拽住牛俏儿,笑道:“你姐没事,在伺候你表哥喝药呢。你表哥的脾气差,你姐被他给骂哭了,你别进去,不然也要被你表哥骂。” 何老四两口子就在隔壁的屋里,今天这事儿是他们一家商量好的,让何金娃把牛巧儿给办了,让牛巧儿不得不嫁给何金娃。 只要牛巧儿嫁给何金娃,她家就能落户牛福村,吃死牛老大一家。 牛俏儿不是傻子,生在这样的家里,她可是听荤段子长大的,立刻知道不对劲,甩开何牛氏的手,冲着屋里喊道:“姐,你咋了?是不是被何金娃欺负了?你别怕,我这就去找人来救你,打死何金娃一家!” 何金娃听到这话,笑了,只穿了条裤子就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牛巧儿见状吓得大喊:“俏儿快跑!” 然而已经晚了,何金娃已经开门,一把拽住牛俏儿,啪啪扇了她两巴掌,骂道:“臭丫头,鬼叫什么?还想找人来打老子,信不信老子先打死你?!” 说完又是啪啪两巴掌,直接把牛俏儿给打得飞了出去,一张脸被打得青肿不堪,口里吐出血来,血里还有两颗被打落的牙齿。 牛俏儿没哭,回头狠狠瞪视何金娃一眼后,立刻爬起身跑了。 “俏儿你跑哪去?赶紧给姑姑回来!”何牛氏冲着牛俏儿的背影喊着,想要去追,却被何金娃拦住:“娘别管她,一个小丫头而已,能翻出什么花浪来?” 牛婆子家是牛福村的破落户,整个村子是连牛村长都不待见她家,她家就算死人了也不会有人来。 牛老大的两个儿子是没心没肺的,早在半个月前就到赖家等着吃端午,今天都初四了,明天就是端午节,他们更不可能回来给牛巧儿撑腰。 何牛氏想了想,也就没再去追牛俏儿。 “娘,您先回屋吧,儿子还要忙呢。”何金娃说完是砰一声关上房门,进屋后就拉着牛巧儿继续办事。 “畜生,你滚开,再敢动我,我死给你看!” “死啊,你倒是死啊?光说有个屁用?” 何金娃是不放过牛巧儿,趁着牛老大夫妻还没回来,又把牛巧儿给欺负了一回。 牛巧儿是哭得不行,不断呼救。 何老四夫妻就这么听着,也不去救她,反而高兴自家儿子白得了这么个媳妇。 傍晚,牛老大夫妻是乐颠颠的回家,手上提着一条五花肉,一边走一边道:“当家的还是你有办法,趁着婆婆不在去找花婆子,那价钱果真比前两回卖得要高。” 花婆子是见过巧儿的,觉得巧儿模样不错,又是个黄花闺女,且八字生得好,是生在了正月初九,因此是爽快的给了二十两银子的高价,还破例给了他们一两银子的定金。 他们手里的肉就是用定金买的。 “那是,咱家巧儿的生辰生得好,占了个九字,是个有福气的。”牛老大把牛巧儿卖了个好价钱后,心里很高兴,吩咐着赖氏:“等会儿你去村长家打壶酒,让他瞧瞧咱们家的日子过得不比他家差!” 赖氏笑道:“成,我把肉炖上就去给你打酒,让你痛痛快快的喝一回。” 又道:“花婆子可是说了,那些府城老爷们都爱八字好的姑娘,要是咱们巧儿被富家老爷看上,纳进府去做小妾,咱家就能靠着巧儿过上吃香喝辣的日子,不比嫁给顾案首差。” 两口子是做着美梦回了家,可刚到家他们就差点气疯了。 家里,牛巧儿还在嚎啕大哭,大骂着何金娃:“畜生,你个畜生,你还我清白,呜呜呜……” 第1070章 货物 一句话,把牛老大夫妻给吓得愣住了。 “当,当家的,巧儿在说啥?啥叫还她清白来?”赖氏说话都打哆嗦了,扯着牛老大的手问:“该,该不会是?” “去他娘的!”牛老大已经反应过来,抄起院子里的锄头就往哭声发出的屋里冲,可屋门关着,何金娃还用桌子把屋门给顶住了,牛老大冲不进去,只能用锄头哐哐哐地砸着房门,吼道:“何金娃你个畜生,给老子开门!老子的摇钱树你也敢动,不想活了!” 何金娃很嚣张,在屋里呵呵笑道:“舅舅您别喊了,你们回来晚了,表姐已经是我的女人,估摸着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娃,是卖不出好价钱了。你要是不想这桩丑事传出去,还是赶紧去跟我爹娘商量我跟表姐的婚事吧。” 牛老大是目呲欲裂,啊的大叫一声,手里的锄头哐哐砸门,咆哮道:“畜生,老子杀了你!” 赖氏听到牛巧儿的清白没了,是拍着大腿痛哭:“何金娃你个杀千刀的,吃我家的住我家的,还动我家的摇钱树,老娘跟你拼命!” 说着是拿起柴刀,跟着牛老大一起坎门,可他家这门还挺结实的,两夫妻砍了片刻,才砍出一个脑袋大的窟窿来。 两夫妻累得半死,从窟窿里看见牛巧儿的模样后,知道她的清白是真没了,立刻大骂起来:“牛巧儿你个不要脸的贱蹄子,你是死人啊,你跑去何金娃的屋里干啥?如今被人给睡了,成了残花败柳,你让老娘怎么向花婆子交代?二十两啊,那可是二十两银子!” 牛巧儿今天被夺了清白,本就痛不欲生,以为爹娘回来后会心疼自己,结果他们只是心疼钱,还责怪自己……她明明是被害的,他们不帮自己就算了,还骂她,这到底是什么爹娘? 牛巧儿彻底绝望了,收起眼泪,呆呆的看着这场闹剧,恶心得快吐了。 何牛氏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生怕牛老大夫妻会杀了何金娃,赶忙冲着牛老大夫妻道:“大哥大嫂,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们就算打死金娃也没用,咱们两家还是坐下来好好谈谈两个孩子的婚事吧。” “呸!”赖氏朝着何牛氏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你个贱人,看着自己儿子夺了巧儿的清白不说,还想娶巧儿,老娘告诉你,你们是做梦。” “呵,做梦?”何牛氏嘲笑道:“嫂子,巧儿已经是破鞋了,我家金娃不娶她,还会有那个男人要她?” 又威胁道:“也别指望着把她卖到楼子里去了,花婆子要的一直都是黄花闺女,巧儿已经是残花败柳,你要是把她再往花婆子哪里送,坏了花婆子的招牌,当心花婆子找人卸了你们夫妻的手脚!” 赖氏闻言打了个哆嗦,花婆子肯给他们二十两的高价,最重要的是因为巧儿是黄花闺女,你八字再好,要不是闺女也不值钱啊。 楼子里可是会拍卖第一次的,就靠着这个赚上一笔了,你没了还怎么拍卖? “你个贱妇,趁着我们两口子不再就让儿子欺负巧儿,老娘跟你拼了!”赖氏是气得不轻,心疼死那二十两银子,举着柴刀冲向何牛氏。 可何牛氏把这边的房门一关,赖氏就扑了个空。 赖氏怒极,吼道:“何牛氏你个贱人,给老娘滚出来!” 是砰砰砰地砍着门。 可何牛氏就不出来,还在屋里嘲笑赖氏:“嫂子,你别白费力气了,还是坐下来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吧。” 知道牛老大夫妻贪钱,又用银子做诱饵:“我家的屋子田地可是卖了五十两银子的,只要你跟大哥答应这门婚事,让我们一家在家里继续住着,那五十两银子咱们就平分,你家能拿到二十五两,可比花婆子给的多,不亏了。” “好你个贱人,原来打的是赖在我家里的主意,老娘告诉你,没门!”赖氏正在气头上,没有立刻答应,可她跟牛老大都把何牛氏的话听进去了。 二十五两银子,比花婆子给的还要多五两,当真不亏了。 然而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骗了,何老四家的屋子田地只卖了二十两,根本就没有五十两银子。 牛老大是个暴脾气,即使对何牛氏说的话动了心,还是把房门劈开,把何金娃拖出来揍了一顿。 赖氏不甘示弱,用柴刀把何牛氏屋子的门劈了,把何牛氏也拽出来,啪啪啪扇了好几个巴掌,再一脚踹翻何牛氏后,这才罢休。 不过他们也已经打算把牛巧儿嫁给何金娃了,因此没有把何牛氏母子打得太厉害,这打残了还得花钱去请大夫给他们看病,不花算。 “我家巧儿原本是要去做官家夫人的,却被你家金娃这只野狗给毁了清白,二十五两银子不够,得给三十两。没有三十两,你们休想娶巧儿,也休想在再我家住下去!”赖氏是越想越憋屈,立刻涨价了。 何牛氏没有还价,是捂着被打疼的脸答应下来:“成,就三十两……可户籍没有搬过来前,最多只会给你们五两定金。” 何牛氏跟牛老大是兄妹,很是了解牛家人的德行,因此把牛家人给吃得死死的。 牛老大为了银子,只能答应下来,不过还是问何牛氏多要了二两银子:“那楼子里姑娘第一次卖身都有红封,巧儿因着你家金娃不能去楼子里,可红封你家是别想不给。二两银子,起码要二两银子,不然我就把再何金娃打一顿,出了心中恶气!” 何牛氏是气得不轻,可她知道自家大哥的脾气,生怕何金娃被打出个好歹来,只能同意。 哼,二两银子是吧,今天你们夫妻吃了我家多少银子,明天就让你们吐出来! 牛巧儿看着他们,只觉得恶心极了,他们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一生给决定了,她是货物吗?就算是货物也没有这么糟践的! 牛巧儿是死死咬着嘴巴,把嘴巴都咬出血来……她上半辈子已经被牛家毁了,下半辈子不能再被何家毁了。 因此当何牛氏假惺惺的过来安慰她,让她想开点的时候,她笑了:“姑姑,我已经是金娃的人,这辈子不跟着他还能跟着谁去?难不成去做娼妇?” 第1071章 我娶你 何牛氏听到这话笑了,拍着牛巧儿的手道:“姑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你能这么想就好。放心,金娃是个好的,会好好待你,你嫁给他,这辈子就等着享福吧。” 是这辈子就等着被打死吧! 何金娃的脾气就跟牛老大一样,是个动不动就会打人的,且打人不留手,是往死里打,牛巧儿一想到牛老大打人的狠劲,她就打哆嗦。 赖氏如今很是嫌弃牛巧儿,是看了她一眼,道:“还躺在床上做啥?不就是被睡了一回,还能把你给睡残废咯?赶紧给老娘滚起来去做饭,你个没用的狗东西!” 这话说得相当难听,牛巧儿听罢却没有哭,而是听话的起身,去厨房做饭。 赖氏生怕她偷吃肉,还冲她吼道:“那肉我切好了,有多少块我都数过了,要是少了一块,老娘扒了你的皮!” 牛巧儿听到这话,只是神色麻木的应一声:“知道了。”却是往肉里吐了几口唾沫。 我让你们吃,吃死你们这群畜生! 牛巧儿是个动作麻利的,很快就把饭菜做好了,而牛老大夫妻跟何牛氏一家已经把两家的婚事谈好。 牛老大生怕何牛氏骗自己,是急着要银子,因此把牛巧儿跟何金娃的婚事定在了五月初九。 “初九是个好日子,你们两个那天就成亲,别觉得匆忙,这成亲是过日子,只有那磨叽的人家才会先定亲再等上一年后成亲。” 牛巧儿听到这话,差点冷笑出声,哪个正经人家不是先定亲再成亲?只有牛家这样的畜生之家才会办这样不要脸的事儿。 可牛家在村里早就没了脸面,牛老大为了银子,是恨不得她跟何金娃现在就拜堂。 “女儿听爹的。”牛巧儿知道不能跟他们硬来,是先答应下来,看着外面黑透的天色,忧心的道:“爹娘,俏儿一个小姑娘家,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咱们先去找找她吧。” “找什么找?让她死在外面算了。”牛老大看着桌上的炖肉正馋着,哪里有工夫去找牛俏儿,是直接上手,抓起肉块就吃,眨眼间就吃下三四块肉。 何牛氏急得不行,也赶忙伸手去抓肉,趁着牛老大暴起打人前,把抓到的肉放进碗里,冲回屋去,跟何老四他们一块吃。 牛老大气得差点掀桌子,骂道:“你遭瘟的泼妇,就知道回来吃娘家,这可是巧儿的卖身钱买的,如今不能卖了,那银子得你家还给花婆子啊。” 何牛氏笑道:“还啥还啊,这不是还有俏儿嘛。她也快九岁了,把她领去花婆子哪里抵账,让花婆子养个几年再卖出去,没准花婆子还更高兴呢,白白得了个丫鬟给她干几年活计。” 这话一出,牛老大是眼睛一亮。他不在乎女儿,跟牛婆子一样,是生多少女儿都拿去卖钱的,如今牛巧儿卖不了了,只能卖牛俏儿。 牛巧儿见牛老大脸上带笑的模样,知道他是动了拿俏儿抵给花婆子的心思,气得差点崩溃……不行,她得快点行动,不能让这群畜生把俏儿给害了。 然而,牛俏儿看着木纳,却是是个聪明的,根本不用牛巧儿救,反而带人来救了牛巧儿。 “差大爷,就是他,这个杀千刀的强了我姐,坏了我姐的清白,你们赶紧把他给抓了。”牛俏儿带着几个衙役跟一个断了一条手臂的男人冲进屋里,指着正在吃肉的何金娃道。 小杨衙役立刻拔刀指着何金娃:“何金娃,牛家人上县衙状告你强毁姑娘清白,赶紧束手就擒,随我们上衙门!” 说着给一起来的三个衙役使眼色,那三个衙役立刻拿着绳索上前,捉拿何金娃。 哐当一声,何金娃是抄起板凳就往衙役身上砸去,指着他们道:“你们干啥?哪个混球状告老子强了姑娘?老子没有,是牛巧儿自愿被我睡的!” “你胡说!明明是你强了我姐,是你们一家子算计好的。”牛俏儿指着何金娃一家哭道:“你们不是人,来我家白吃白住就算了,还打我姐的主意,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俏儿!”牛巧儿听到牛俏儿的声音,从堂屋跑了过来,看见牛俏儿后,总算是放下心来。 “姐。”牛俏儿看见牛巧儿,立刻扑了过来,哭道:“呜呜呜,姐,对不起,是俏儿没用,救不了你。” 牛巧儿不想哭的,可看着相依为命的妹妹这么为她,是忍不住抱住牛俏儿嚎啕大哭……她是想要去谋算顾锦安,过上好日子,可她是没办法,再在这个家里待着,她这辈子就完了,只能去算计别人。 如今算计不成,她还被何金娃给…… “巧儿。”那个断臂男人看见牛巧儿,走过来喊了一声,见她哭得这么伤心,知道俏儿说的应该是真的,心里是难过得不行,他还是来晚了。 牛巧儿冲过来的时候已经看见这个男人,男人姓白,是镇西头的猎户,早些年上山打猎的时候被野狼咬掉了一只手臂,如今已经年过三十。 成过亲,媳妇生第二个女儿的时候难产死了,只留下鳏夫孤女三人。 牛巧儿会跟白猎户认识,是因着白猎户家没人照顾女儿,白猎户家招人照顾女儿的时候,她去做过这活计。 白猎户觉得她人不错,照顾自己女儿的时候也尽心,因此想娶她做继室,可牛老大跟赖氏狮子大开口,要三十两银子的彩礼。 白猎户还有两个女儿要养,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而牛巧儿先前也嫌弃白猎户年纪大,还是个断了手臂的鳏夫,因此没同意嫁给白猎户。 可如今再见到白猎户,她却觉得要是能嫁给这个男人,她这辈子也就知足了。 “白大哥。”牛巧儿抬头看向白猎户,一双眼睛含着热泪,捂着脸,啜泣着道:“白大哥你走吧,巧儿已经没了清白,配不上你了,呜呜呜……” 不得不说,牛巧儿是个会来事儿的,一开口就是这样让白猎户心疼的话。 可她已经到了绝境,为了以后能活得像个人,只能耍点小心机,让白猎户更加同情她。 第1072章 恶报 白猎户果然很心疼,是赶忙安慰道:“巧儿别哭,是白大哥来迟了,你放心,白大哥不会嫌弃你,等把何家的畜生们送去衙门后,白大哥就娶你。” “娶你娘!”何金娃怒了,手里的板凳砸向白猎户:“你个老男人还敢打我媳妇的主意,老子杀了你!” 砰一声,白猎户转身一脚把何金娃给踹倒,坐在何金娃身上,对着他就是一顿暴打,把何金娃给打得吐了血。 “行了行了,赶紧住手,要是闹出人命,你可不值当。”小杨衙役出声阻止白猎户。 白猎户这才住手,呸了半死不活的何金娃一口:“这事儿还没完,等着被衙门判刑吧!” 今天牛俏儿找到他,说巧儿被何金娃给强了的时候,他气得拿刀就往牛福村冲,是牛俏儿拦住他说:“何家跟我爹娘都是滚刀肉,不能跟他们硬拼,他们怕官府,咱们得去官府报官,让大人收拾他们。” 白猎户是跟牛老大打过交道的,知道他们夫妻最是难缠,他想把巧儿救出苦海,只能依靠官府的势力,不然就算把何金娃给收拾了,牛老大夫妻也能把巧儿再卖给其他出得起价钱的男人。 白猎户是忍着心痛,带着牛俏儿去县衙报官,这才有了现在的事儿。 何牛氏见白猎户停手了,这才敢冲过来抱住何金娃:“诶哟,娘的金娃啊,你可不能有事啊。” 又冲着小杨衙役道:“小杨衙役,咱们可是见过的,我们跟罗班头是一个村的,如今我儿子无缘无故被人给打了,你看在罗班头的面子上,可得把这个恶人给抓了啊!” 小杨衙役无语了,指着何牛氏道:“别套近乎了,以为你家的事情我们不知道吗?省省吧,都被出族了还跟我们套近乎。” 小杨衙役是不跟何牛氏客气,一把把她拽起,再把她的双手扭到身后,麻利地把她给捆了起来。 何牛氏惊了,怒道:“姓杨的,你绑我做啥?我可没犯法!” “没犯法?”小杨衙役笑了:“牛俏儿可是说了,何金娃强牛巧儿的时候你们夫妻就在家里,听见声音还幸灾乐祸的,知道这叫啥不?这叫共犯,你们夫妻这回是别想跑了,等着发配铁矿上干活吧。” 这? 何牛氏怕了,立刻哭道:“误会,小杨衙役误会啊,我家金娃没有强巧儿……是,他们是睡了,可那不是强,是巧儿自愿的。他们两个已经定亲,是一个没忍住才做出这样的事儿,真不是俏儿说的那样。” 又急忙朝着牛巧儿喊道:“巧儿你赶紧说话啊。” 牛巧儿呸了她一口,给小杨衙役他们跪下,哭道:“差爷,求您为民女做主,民女冤啊。” 她指着何牛氏道:“她是我姑姑,因着被何家出族无处可去,只能来我家里留宿。可她家心肠歹毒,生怕户籍没有着落,就想出强了民女,再逼迫民女嫁给何金娃,好让她家户籍能落到我们村,再在我家吃住一辈子的主意……” 牛巧儿是把事情全都说了,一边说眼泪一边流,模样更是痛不欲生,让人一看就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何牛氏怒了,骂道:“牛巧儿你个贱人,明明是你惦记我家的银子,勾搭的金娃,你可是连婚事都答应了的,如今又反悔,你等着,老娘不会放过你!” 牛巧儿心下冷笑,不放过?怎么个不放过法?你一家子就快被投进大牢了,哪里还能把我怎么样? 何金娃不想没了媳妇,更不想去坐牢,是指着牛老大跟赖氏道:“岳父,岳母,咱们两家的婚事可是说定了的,聘礼钱也说好了,咳咳咳……要是我进了大牢,你们可是一文钱也拿不到,咳咳咳!” 何金娃被白猎户打得不轻,说一阵子话就会咳嗽,听得牛巧儿心里舒坦极了。 狗畜生,活该被打,最好今晚就暴毙。 牛老大夫妻爱钱,何牛氏一家可是承诺了他们,会给他们三十二两银子的,那么多钱呢,要是何牛氏一家被抓了,他们上哪要钱去? 牛老大夫妻犹豫了,赖氏过来扯着牛巧儿的衣袖道:“巧儿……” 谁知刚说一句话,就被牛巧儿反手打了一巴掌,吼出一句:“你们两个也是共犯,要是再敢啰嗦一句,我让差爷把你们一块抓了。” 赖氏懵了,捂着生疼的脸看着牛巧儿,骂道:“贱丫头,你疯了,连你老娘都敢打。” 说着是抬手打向牛巧儿,却被牛俏儿一把推开,砰一声,摔倒在地。 牛老大见状,没有去扶赖氏,而是扬着巴掌扇向牛俏儿:“你个贱丫头,反了你了,连你老娘都敢打,等会儿是不是连老子也要打?老子先打死你!” 小杨衙役见状,没跟他客气,用刀鞘一打,砰一声,牛老大的手掌被打开,疼得他直甩手。 “牛老大、赖氏,你们也有帮忙何金娃强了牛巧儿的嫌疑,跟我们回衙门受审。”小杨衙役见了牛老大夫妻这般模样,知道跟他们讲道理是不成的,只能抓去衙门,让大人压着他们的脾气,牛巧儿姐妹俩才能有好日子过。 “啥?我们也要去衙门?”赖氏吓得半死,赶忙跪下求饶:“差爷,我们夫妻是无辜的,都是何金娃一家做的恶事,您放过我们,别把我们抓去衙门。” “哼,晚了,都给老子起来,敢反抗的话,到时候来抓你们的可不就是我们,而是司兵所的军爷!” 因着当年剿水匪的事儿,司兵所的军爷是名声大噪,大家都觉得他们喜欢杀人,比衙门的衙役要凶狠百倍,因此只要搬出司兵所军爷的名头,很多泼皮混子都不敢再闹腾。 牛老大夫妻听到这话也老实了,不敢再反抗,是被小杨衙役给捆住双手,一块押往县衙。 牛福村的村长得到消息,带了几个牛家子弟赶来,问明情况后,很是畅快的道:“该,这牛婆子一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长年在村里横行霸道,是把我们村给害苦了,早就该被抓了。” 连他这个村长都怕牛婆子一家。 第1073章 还有一个小妹 只因牛婆子一家都是不要命的,他要是敢出面整治他们,牛婆子跟牛老大夫妻就敢拿刀上门堵在他家门口,让他家不得安生。 他家里有老有小,还有年轻媳妇跟未出嫁的姑娘,哪里敢跟这等不要命的泼皮拼命?要是牛老大夫妻把他们家孙女偷偷拐走,拿去给花婆子卖了,他家上哪哭去? 如今看见牛老大夫妻被抓,牛村长是喜得差点掉眼泪。 牛巧儿知道只要牛老大夫妻在一天,她跟俏儿就不可能有好日子过,是给牛村长跪下,哭道:“村长,您是牛家的长辈,又是牛福村村长,只有您能救我跟俏儿,求您帮帮我们吧。” 牛村长一愣,看着牛巧儿,有些莫名其妙,不过牛村长不傻,想了一会儿后,算是明白了牛巧儿的意思。 牛巧儿是想趁机一块把牛老大夫妻给除了啊。 虽然有些狠心,可牛巧儿想要过上人的日子,就不能让牛老大夫妻活着。 “孩子,你起来,咱们牛家也是有规矩的,要是有谁犯了王法,村里绝不姑息。”牛村长这话是同意帮牛巧儿了。 牛巧儿喜极而泣,起身后,一行人坐着县衙的骡车往县城赶去。 等到县衙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只能先把何金娃他们扔进牢里,等第二天再审。 郑县令这几天被何大钱、曾镖的事儿弄得很不高兴,今早一上衙就听说了牛家的案子,是立刻升堂,只问了一遍,就判了何金娃一家、牛老大夫妻、以及牛婆子流放中州,到中州铁矿去干活。 何牛氏哭道:“大人,我家是冤枉的,您怎么能判我家流放?还是去那铁矿,会死人的!” 呵,不死人就不让你们去了。 何老四被打得很重,说话都吃力,可此刻为了活命,不得不说道:“大人,是何金娃强的牛巧儿……我们不知情,我们是无辜的。” 何金娃听罢,是目呲欲裂,朝着何老四吼道:“何老四你个狗东西,这事儿明明是咱们商量好的,你却推到我身上,你也太毒了,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帮。” 何老四呸道:“你个小畜生别胡说八道,我们夫妻是不知情的,你自己做下的恶事就自己担着,别连累我们夫妻!” 说着又哭着对县令大人喊冤:“大人,小人是无辜的,当真是不知道何金娃强了巧儿的事儿,要是知道,一定会阻止。您判这小畜生就成,把我们夫妻放了吧。” “住口!”郑县令冷笑道:“何老四,你当本官是傻子不成,隔壁屋子,又是泥土屋,说话大声点都能听见,你们会不知道何金娃强了牛巧儿的事儿?再敢狡辩,罪加一等!” 牛婆子是公堂上最懵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来了县衙几天,家里就出了这种大事儿。 但她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知道县令大人如今是帮着牛巧儿,立刻对着牛巧儿哭道:“巧儿,奶的乖孙女,你受苦了,你放心,往后奶会好好对你们,不会让你们再受欺负。” “哈哈哈!”牛巧儿笑了,是笑出了眼泪,指着牛婆子道:“别假惺惺的,最毒的就是你,跟着你过日子,我们姐妹别说骨头渣子,是连点骨灰都不会剩!” 牛巧儿看向郑县令,砰砰砰的给他磕头,求道:“县令大人,民女知道您是青天大老爷,还请您帮帮民女姐妹……牛家当真不是人待的,他们要是不受罚,民女姐妹这辈子就完了。” 接着是把自己从小到大的遭遇都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差点晕死过去。 白猎户听得是掉下眼泪,没想到牛家这么不是人,让巧儿受了这么多苦,且还有那么多的腌臜事儿。 郑县令本就被曾镖他们的事儿弄得心里很是火大,听到牛巧儿的话,再观牛婆子一家、何老四一家的言行,当下就给判了:“何金娃、何老四、何牛氏合伙谋害良家姑娘清白,按律当斩首示众。因着矿上缺人,特赦你们死罪,即日押往矿上干活赎罪。” 又指着牛老大夫妻道:“你们夫妻谋害人命,等衙役把孩子的尸骨挖出来后,若真是被摔死的,再另行升堂判决。” 牛巧儿先前不但说了自己从小到大被牛老大夫妻虐待的事儿,还说了他们夫妻吵架的时候,因着赌气摔死自家小妹的事儿。 牛老大夫妻三年多前曾经生下过一个女婴,孩子因着半夜哭闹,吵到了牛老大睡觉,牛老大因此跟赖氏吵架,两人赌气之下,竟说出你要是不待见这孩子就摔死她的话来。 牛老大是个急脾气,听到这话当真摔死了女婴。 那时候水匪案刚结案不久,正是田福县吏治最清明的时候,时常会有衙役来村里宣读刑律,这种摔死婴儿的事儿,要是被官府知道,铁定是要被抓的。 牛老大夫妻就趁着天黑,悄悄把婴儿带到山上埋了,第二天是大哭特哭的说,自家的小女儿病死了。 牛巧儿那时候帮着照顾小妹,是亲眼看见自己小妹被摔死的,当时吓得不行,可毕竟是照顾了几个月的亲妹子,她虽然害怕,还是大着胆子跟牛老大夫妻去埋了自家小妹。 牛老大夫妻料想她不敢把真相出去,就由着她跟着。 “小妹是头朝下,薄脑壳哪里被摔出个大洞来。”牛巧儿浑身发抖的哭着,想着当晚的事儿,还是有些不能承受:“我家两个兄弟也是知道的,可他们都是畜生,见小妹被摔死了还幸灾乐祸,说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这话是在告诉郑县令,牛老大家除了她们两姐妹以外是没有一个好人,得把牛家兄弟也抓了,不然她们姐妹这辈子还是不能好过。 郑县令听进去了,对小杨衙役道:“到赖氏娘家把那两个小畜生抓回来一块关了。” “是。”小杨衙役立刻带着两个衙役赶去赖氏娘家抓人。 赖氏见状,气得眼睛血红,瞪着牛巧儿,恨不得把她给生吃了:“你个黑心的贱人,早知道你是个白眼狼,当年就该把你扔了!” 又对郑县令道:“大人,您别信这贱蹄子的话,她是……” 第1074章 福分 “住口,来人,把这犯妇的嘴巴堵上,押进大牢。”郑县令懒得听赖氏喷脏话,是让衙役把她跟牛婆子一行人给押进牢里关了起来。 至于牛巧儿姐妹。 “牛村长,这是你牛家的姑娘,领回去好生照顾着,不可让人欺扰。”郑县令虽然不喜牛巧儿姐妹曾经谋算过顾锦安,但也很可怜她们,不愿意她们再受苦,是特地交代道。 “诶,老小儿明白,一定不会再让她们姐妹受苦。”牛村长是高兴得不行,苍天啊,牛婆子一家终于被抓了,还被判了刑,他们牛福村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一个村长当成这样,也是没谁了,可世人都怕那不要命的恶人,家里有家有室的,没人敢跟恶人硬碰硬。 “大人,草民有一事相求,还请大人做主!”白猎户是扑通一声跪下,直接求郑县令:“草民喜欢牛巧儿,怜她十几年凄苦,愿聘她为继室,求大人为小人做主,让小人跟巧儿名正言顺的结为夫妻。” 牛老大跟赖氏都进了大牢,他想名正言顺的娶了牛巧儿,只能求牛家族里长辈做主,但白猎户是个聪明的,知道求郑县令比较好。要是县令充当父母定下的亲事,巧儿能被白家人高看几分。 郑县令听罢,满意的点点头,这个白猎户是个不错的,但他还是问了牛巧儿:“你可乐意?” 牛巧儿经历大难,也没有矜持,点头道:“民女愿意,白大哥是对民女最好的人。” 以前她嫌弃白猎户年纪大,又有两个女儿在,是不乐意嫁给他的,可患难见真情,他能不嫌弃自己,乐意继续对自己好,这是她的福分,她得惜福。 郑县令见她乐意,也很爽快的答应了白猎户:“成,本官就以父母官的身份,做主你们的婚事。等牛家的案子了结后,本官会请官媒帮你们把六礼走完。” 牛巧儿跟白猎户是喜出望外,砰砰砰的给郑县令磕头:“多谢县令大人的大恩大德,民女/草民感激不尽!” “切记以后不得为恶。”郑县令受了他们的礼,交代一句后就离开。 而牛家的事儿还没完,郑师爷是按照规矩,把何老四家的银子赔偿给牛巧儿这个苦主:“从他们身上搜到十八两银子跟两支镀银的簪子,皆是赔偿给你的,收好。” 牛巧儿得到赔偿,当真是高兴得不行,一个劲的给郑师爷道谢。 郑师爷没有多待,把赔偿给她后就离开了。 牛村长见状,是直呼:“县令大人是个好官啊,你们成亲的时候可得朝着县衙这边拜拜,谢谢县令大人。” 牛村长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相反他是见得多了,所以看见牛巧儿拿到赔偿才会这么震惊。 “诶,我们记住了,村长放心。”牛巧儿跟白猎户应道。 牛村长又道:“这银子你们收起来,别大手大脚的给花出去了,得留着点银子给俏儿,她将来还要说亲的。” 提起牛俏儿,白猎户道:“牛村长,这回巧儿得救,多亏了俏儿,等我跟巧儿成亲后,想把俏儿接过去抚养。她跟我家两个闺女差不多大,一块住着也有个伴,您老觉得咋样?” 牛村长自然是没话说的,点头答应了:“巧儿是俏儿的姐姐,乐意养着俏儿是好事。” 牛巧儿听罢,更加感激白猎户,出衙门后,是悄声给白猎户赔了不是:“白大哥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抻着没答应,你别……” “巧儿不用说这些,我比你大那么多,又是有两个女儿的鳏夫,你一个姑娘家不乐意嫁给我是人之常情。不说这些了,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就成。”白猎户笑着道,对牛巧儿是真的好。 且他因着成过亲,有孩子,也不在意巧儿的清白没了,牛巧儿嫁给他,可以很好的活下去。 牛巧儿是感动得又哭了,但她很快收起眼泪,道:“嗯,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又保证道:“我会对金福、银福好的,不会让她们受委屈。” 金福、银福是白猎户的两个女儿,巧儿为了银子照顾过她们一段时日,是认识她们的。 白猎户笑道:“我信你。” 牛老大夫妻摔死自己女儿的案子很快就审完了,衙役们按照牛巧儿所说,在白鹤镇郊外的一座山头挖到女婴的尸骨,仵作验过骨头,确实在头骨上发现一个被砸碎的窟窿。 初七那天,牛老大夫妻被判了枭首示众,两个混不吝的儿子也被衙役从赖家抓了回来,判了流放。 他们得知这事儿是牛巧儿闹出来的后,是发疯般大骂牛巧儿:“贱人,贱蹄子,连自己的兄弟也害,给老子等着,只要老子不死,一定要你跟姓白的一家不得好死!” 可他们这话是白说了,他们跟何老四一家、牛婆子被扔去矿上干活,没几个月就给累死了。 …… 顾锦里从二庆口中得知这些事儿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活该,连自己的女儿都能摔死,这都是一群什么畜生。” 她知道古代的女子不值钱,可这种摔死亲生女儿的事儿还是太恶心了。 不过那个牛俏儿当真是个聪明的,比牛巧儿厉害,小小年纪就知道去找官府对付何金娃他们,将来只要不走弯路,就凭这份看得清又敢去做的本事,日子也不会过得差咯。 “那个牛俏儿确实不错,她这几天都住在白家,跟白家的两个女儿处得极好,白银福都已经喊她小姨母了。”二庆又说起刘婆子她们的事儿:“刘婆子、胡桃丫的娘、梁芙蓉的娘这些妇人是被打了二十大板,罚了三两银子,吃了教训后,放回家去了。” 何田娃家、何老寿家、何来金家、陆豁牙家、陆山奎家也被何村长、陆根生两人开祠堂狠狠打了一顿,每家都交了几两罚银不说,还被记了大过,说是下次再犯,就直接出族。 而其他何家人跟陆家人也是一样,再不吃教训,以后就没有罚银了事的事儿,而是直接出族、出村! 何大钱家跟何老四家的事情闹得不小,何家人跟陆家人都很害怕,是纷纷保证不会再谋算顾家。 第1075章 给秦小哥的礼物之一 顾锦里听罢,不屑的笑道:“他们能吃教训就吃,要是不能吃,下回咱们直接报官,不会再让两家的族长解决。” 给过机会了,还敢再犯,她可不会手软。 “荆子,酒水过滤好了没有?”顾锦里一边准备着蒸馏酒精的器具,一边问叶荆子。 没错,她要做消毒酒精,这是给秦小哥十九岁的生日礼物之一。 秦小哥是当兵的,以后保不齐就要上战场,受的会是刀兵伤,而刀兵伤最重要的就是消毒。可这里没有消炎药,以现在的药材跟条件,她想要做出有效的消炎药很难,只能做消毒酒精代替。 酒精算是最容易做的一种消毒伤口的药品,做成了能救不少人,因此她早就想做了,是画了好几次蒸馏器具的图,再去县城找瓷器作坊,花大价钱烧制蒸馏管,如今终于把器具弄好,可以做酒精了。 只是在做酒精之前,她们还需要把酒水给过滤两遍以上。 古代的酒水跟现代的酒不一样,乃是浊酒,酒水浑浊,想要蒸馏酒精,必须把浑浊的酒水给过滤几遍,再蒸上一回,拿到纯度比较高的酒后,才能蒸馏出酒精。不然蒸馏出来的酒精度数不够,起不到消毒杀菌的作用。 她因此买了三骡车的酒水回来,把三奶奶吓得不轻,以为她是恨嫁了,想着她跟三郎定亲礼的日子快到了,巴巴的买酒水回来待客呢。 可知道她要用酒水蒸酒精后,是一脸迷惑的问:“那是个啥东西?小鱼你又折腾这些古怪的东西,可不能浪费啊。你买的那些酒水都是粮食酿的,三斤粮食才出一斤酒,你这要是浪费三车酒水可就是浪费三十车粮食,是要被雷劈的。” 顾锦里:“……” 讲真,如今是农历五月,动不动就打雷闪电的,您老这么说我还真有点怕。 她是给三奶奶解释了两遍,可三奶奶还是不听,让她不要浪费。 顾锦里知道三奶奶是受了一辈子穷的人,又逃过荒,最见不得人浪费粮食,见自己说不通她,只好把吴老大夫找来,让吴老大夫亲自跟三奶奶说。 吴老大夫是搬出了酒精做出来能救人命的理由,这才让三奶奶松口同意。 不过三奶奶还是交代顾锦里:“先做个一车,要是做不成就算了,把剩下的酒水留着,到时候用来待客,也不会浪费。” 顾锦里点头再点头:“嗯嗯嗯,您老放心,要是费了一车酒水还蒸不出能消毒的酒精,那就是我没本事,我也就不再做了。” 三奶奶听罢,这才彻底放心,最后还交代她:“别老是待着制药作坊里,抽空给三郎做点针线活。瞧瞧你大姐,给武哥儿做了不少衣服鞋子,你就绣了个荷包,懒成这样也不知道脸红。” 对于这一点,吴老大夫深表认同:“嗯,小鱼丫头确实太懒了,她要是不懒,酒精早就做出来了,也不用等到现在。” 顾锦里觉得自己很冤啊,她已经很勤快了,可他们还是觉得她懒。她不就是爱睡个懒觉、听个八卦吗?该干活的时候还是很努力干活的。 可这两位是爷爷奶奶辈的人物,顾锦里能有啥办法,只能先溜去自己的药房,准备做酒精的东西,准备到了今天,可算是能做了。 叶荆子回道:“已经按照小东家的吩咐,用棉布把酒水过滤两遍以上,大雨那边的院子也在带人过滤酒水,你就放心吧。” 说着端了两碗酒过来,问道:“陶瓷碗的是咱们这个院子过滤的,木碗是大雨那边过滤的酒水,小东家看看,能不能用?” 酒水太多,过滤又占地方,只能分开两个院子来做。 顾锦里拿过两碗酒,见浑浊的酒水已经变得清澈,满意的点点头,又端起碗,每碗酒都喝了两口,皱了皱眉头,这度数十分不行啊,得先提纯才能蒸馏酒精。 小吉见状忙道:“小东家你怎么能喝酒,要是让夫人看见了,我们会挨骂的。” 东家夫人说了,小东家已经定亲,再过一年多就要嫁人,要开始养身体了,不然到时候不好要孩子,是生冷辛辣都不让小东家吃。 顾锦里笑了:“你不说我不说,我娘怎么知道,且我就是喝两口尝尝味道,好估摸着提纯的时间,没啥。” 在大丰村定居后,她就开始抓药给家里人调养身体,几年过去,家里人的身体都很好。她的身体更是棒棒的,大姨妈从来不迟到,且不会肚子疼,是绝对能生出孩子来的,还是想生多少就能多少那种,崔氏是白担心了。 “小东家,奴婢可以代替您喝。”二庆说道,她来伺候小东家之前,是被主子特地交代过的,说是酒啊药啊,小东家吃个两口没事,可要是吃得多了,她得替小东家吃,不能让小东家把身子吃坏了。 顾锦里点头:“嗯,你也尝尝,记住这个辣度,等会儿提纯了你跟我都喝一遍,辣度提高了就表示酒的纯度提高了。” “是。”二庆应着,把顾锦里说的一一记下,心里越发佩服顾锦里,小东家懂得真多,是个很厉害的人。 “咱们开始吧。”顾锦里说着,是跟叶荆子、小吉、二庆动了起来,把过滤好的酒水倒进锅里,再把一个像浴盆似的大陶盆倒扣在锅上,用糯米跟粘米粉混合的米泥把接口给封起来。 接着就开始烧火提纯酒水度数。 顾锦里用来研制方便药的药房很大,里面的东西很是齐全,是连灶台都有的,因此她们可以直接在里面生火。 “小吉,火不能烧得太大,不然酒水烧干了纯度还没提升。”顾锦里交代着,把订做好的陶瓷蒸馏管一节一节的拼接起来,再用米泥把接口处给封住。等她跟二庆把陶瓷蒸馏管给拼接好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冒出阵阵酒香。 顾锦里闻到酒香味后,对小吉道:“保持这个火候就成,不要太大,火太大就完了。” “诶,奴婢知道。”小吉应着,一双眼睛盯着灶膛里的火,就怕火大了。 “拿着,放到清水里浸湿后戴上。”顾锦里把几个棉布口罩发给二庆、小吉、叶荆子,告诉她们怎么用。 又给她们解释道:“我们要在这里待上一整天,会吸收很多酒气,要是不把口鼻蒙上,会醉倒的。” 第1076章 先锋 “是。”二庆接过口罩,浸湿口罩后,把口罩分给小吉和叶荆子,大家戴上口罩后,继续忙活。 四人在药房里待了足足忙了一个时辰,等整座作坊都满是酒香的时候,顾锦里道:“小吉停火。” 小吉立马把柴火拿出灶膛,埋进灰堆里。 “小东家?可以开锅了?”二庆问着,手上已经拿了把刀子,准备撕米泥。 顾锦里点头:“嗯,把米泥撕下来,开锅吧。” 二庆闻言,是动作麻利地一面用刀子撬开发硬的米泥,一手把撬开的米泥撕下来,扔进一旁的木桶里。 不多时,二庆就把封住锅子的米泥全都撬了下来。 二庆又把陶盆给推开后,顾锦里才拿出一个大勺子,舀了一大勺的酒水出来,放在两只碗里,拿到旁边的水盆里,隔着凉水把酒水渡凉后,对二庆道:“喝吧。” 言罢,自己先端起碗,喝了一口酒,一股子辛辣味直冲脑门,嗯,上头啊。 “不错,应该有五十度以上。”顾锦里对提纯的这个度数很是满意,只要上了五十度,就能直接蒸馏出酒精。 二庆也端起碗,喝了几口酒,很是惊喜的道:“小东家,这酒可真烈,已经能用来给伤口消毒了吧。” 大楚人会用烈酒给伤口消毒,可大楚最烈的酒还没有顾锦里提纯出来的烈。 顾锦里笑了:“还不行,起码要八十度以上的酒精才能给伤口消毒,不过这酒很烈,秦爷爷应该会喜欢。” 秦小哥肯定也很喜欢。 “二庆,把酒坛子拿来,我打几坛酒留起来。” 一坛给秦爷爷,剩下的都给秦小哥,让他拿去跟司兵所的将士们、府城守军大营的将士们、郭将军跟副将们一块喝,把这几拨人的交情都处好了,她家秦小哥的日子才能好过。 “诶。”二庆把早就准备好的酒坛子给搬来,跟着顾锦里一块打酒,是打了五坛子酒才罢休。 等她们打满五坛子酒的时候,锅里的酒也没了。 小吉懵了:“小东家,咱们到底是做酒精还是炼酒啊?这都给打没了,这可是八坛子酒啊。” 提纯后酒里的水分会挥发掉,因此八坛子的浊酒只能蒸出五坛子的烈酒。 “三奶奶说得果然没错,这做酒精真费粮食。”小吉有点心疼的道。 顾锦里:“……再蒸就是了,反正时间有的是。” 就是真的费酒。 小吉只好继续生火,开始蒸第二锅酒,又是漫长的一个时辰,第二锅酒才提纯好。 “小东家,奴婢给您送酒水来了。”童大雨的声音在院门外响起,叶荆子去给他们开了门。 童大雨带着制药作坊的下人,挑着一桶桶过滤好的酒水进来了。 “大雨,放到廊下吧。”叶荆子指着药房的屋檐廊下对他们道。 “诶。”童大雨带着手底下的几个人,把一桶桶酒挑到屋檐廊下,并排着放好,又冲着药房里问道:“小东家,剩下的酒水还要过滤吗?” “要,全部过滤掉!”顾锦里回道。 童大雨听罢,应了一声诶:“奴婢知道了。” “小鱼,酒精做好没有?”崔氏带着童小雪给顾锦里几人送饭来了,一进院子就闻到刺鼻的酒香。 小鱼说过,酒精比烈酒还要浓烈上两倍,因此闻着满院子的刺鼻酒味,觉得小鱼已经把酒精做出来了。 崔氏很高兴:“要是做出来了就好,这样你三奶奶就不会说你了。” 三奶奶见不得小鱼这么浪费粮食,是在家里担心了一上午。 “娘,您来了,酒精还没做出来呢,只是把酒水提纯了,要下午才能做酒精。”顾锦里脸上戴着棉布口罩,打开药房的门,从药房出来,接过崔氏拎着的食盒,问道:“做了啥好吃的?有肉吗?” 崔氏笑了:“有,给你的饭菜还能没肉?做的是肉夹馍,里面放了满满的肉,你拿起来就能啃,不会耽误你做酒精。” 顾锦里笑道:“谢谢娘,还是娘最疼我。”、 她把食盒提进屋里,放到桌上,把里面的吃食拿了出来,拿起肉夹馍就啃。 崔氏倒了一碗温水,放到她面前后,问道:“你要下午才能开始做酒精啊,做一回要多长时间?要是太久了就让荆子、二庆、小吉在这里做,你得回家去,可不能在制药作坊过夜。” 顾锦里笑了,点头答应下来:“知道了娘,我不会在这里过夜的,您也太小心了。” 又问道:“娘,大姐跟罗武哥的定亲礼准备得差不多了吧,后天可就是日子了。” 说起这个崔氏就高兴,笑着道:“都准备好了,贴子也送出去了,是请了姜家、尚家、袁家、徐家、郑家这些人家。” 崔氏一直觉得很对不起顾锦绣这个大女儿,家里受苦最多的是绣姐儿,当年及笄礼也没有办,因此是牟足了劲,要把顾锦绣的定亲礼给办得风风光光的。 顾锦里点头:“嗯,这就好。曾镖他们已经被抓了,村子不用再被封着,合该把大家请来热闹热闹。” 家里被山匪盯上的事儿,顾锦里跟顾锦安没有瞒着崔氏夫妻,顾锦安跟何村长他们从衙门回来后,就把事情跟崔氏夫妻说了。 崔氏跟顾大山听后,虽然害怕,却没有被吓倒,反而想要帮忙,可曾镖那伙人当真很没用,是当天晚上就被姜旗叔给抓了,还被打了个半死。因此崔氏跟顾大山他们根本不用帮忙,只要知道这事儿,以后提防着点就成。 不过樊徒他们还在山上,秦三郎连夜赶去府城守军大营给郭将军报信后,就被郭将军任命为剿匪先锋,带着一百名新兵去剿匪了,如今还在湖康县没回来。 崔氏担心的道:“三郎能赶回来不?” 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不过这话崔氏没有说出来,觉得不吉利,是硬生生给憋着没说出口。 顾锦里看出她的担心,笑道:“娘别担心,秦小哥那么厉害,又是带着上百人的,还能对付不了几十个山匪?且那伙山匪的实力当真不咋地,跟悍匪不能比,就是欺负欺负老百姓,对上当兵的就怂了。” 又道:“五月十九之前,秦小哥一定会赶回来的。” 第1077章 大狗二狗 巴巴的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跟她办定亲礼,他怎么可能不回来。 崔氏听罢,这才放心一些,道:“等初九你大姐跟武哥儿办定亲礼祭祖的时候,娘会跟祖宗说,让他们保佑三郎的,他一定会准时回来。” 顾锦里听到崔氏的话,差点笑喷了:“娘,不用上香求保佑,以秦小哥的本事,祖宗不保佑他也能立功。” 崔氏听罢,瞪了她一眼,道:“不许胡说。” 又双手合十,冲着天空道:“小孩子家不懂事,各路神君切勿怪罪。” 顾锦里见状,更想笑了,可她不敢,再笑崔氏要跟她急了。 不多时,崔氏拜完了,等顾锦里吃完肉夹馍后,交代她几句,就带着童小雪走了。 “二庆、荆子,你们吃饱没有?吃饱了就过来蒸馏酒精。”顾锦里已经来到另外两个炉子前,把订做好的陶瓷锅子放到炉子上,往锅里倒入提纯过的烈酒,盖上盖子,用米泥封住接口:“把棉布拿来,封住米泥,多缠几层,不能让酒气跑出来。” 蒸馏酒精跟提纯浊酒是不同的,浊酒提纯可以随意一点,但蒸馏酒精是从器具到步骤,再到火候都是有严格要求的。 “把炭火放进炉子里,开始烧吧。盯着点火,不能把酒水烧沸,不然就蒸馏不出酒精。” 蒸馏酒精是有温度要求的,酒水不能烧开,必须在沸点之下,所以只能用炭火慢慢煨着,把酒精给一滴一滴的蒸出来。 一秒记住 &;“诶。”二庆跟叶荆子都是手脚麻利的,且在做酒精之前,顾锦里已经跟她们把步骤说过,还在纸上跟她们演练了几遍,因此她们虽然是第一次做酒精,却没出乱子。 两人忙活片刻,就把所有活计做好,只等着酒精滴出。 炭火慢慢煨了三刻钟后,蒸馏管里终于有酒精滴出来,叶荆子惊喜的道:“小东家,这些就是能消毒的酒精?” 顾锦里道:“只能算是疑似酒精,到底能不能消毒,还得点燃后才能知道。” 消毒酒精是需要达到一定度数的,要是度数不够,那就没用。 顾锦里又交代道:“这是个易燃的东西,你们看着火,小心点,别让明火飞溅过来,不然咱们就得完蛋。” 会被烧成炭的。 “诶,奴婢们知道。”叶荆子跟二庆应着,是一眼不错的盯着炉子里的火。 顾锦里则是来到小吉这边,一会儿盯着提纯的酒水,一会儿跑去看蒸馏的酒精。 蒸馏酒精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要一滴一滴的蒸出来,因此直到天黑,她们才蒸馏出两小壶的酒精来。 “小东家,这也太慢了吧。”小吉见忙活一整天就出了两小壶酒精,很是郁闷。 顾锦里却道:“已经很不错。” 她倒出一点点酒精,拿到院子里,用火一点,见酒精立刻着火后,很是高兴:“成了。” 又道:“我家大狗二狗呢?把大狗二狗抱来。” 大狗二狗不是狗,而是两头小狼崽,就是秦三郎在牛沟镇剿灭的那群野狼的崽子。 秦三郎赶回来之前,交代了二安、四安他们,让他们进山找幼狼,把幼狼带回来给顾锦里。 前两天他们已经把幼狼带回了,有两只受伤的小狼崽,顾锦里给留下来了,说是让它们的伤口先发个炎,等她的酒精做出来后,再给它们消毒治疗,看看效果。 小吉听见大狗二狗的名字,瑟缩一下,道:“它们在大厨房的屋里待着呢。” 两只小狼崽凶得要命,一天天嗷个不停,还老是冲着她呲牙,每次她去喂它们都吓得要死。 不过,小吉还是忍不住吐槽:“小东家,它们明明是狼,你为啥给它们起个狗名?” 还起得那么随便,就大狗二狗三狗四狗的叫。 顾锦里:“因为起狗名听起来亲切啊,这样你们就会觉得它们是狗,也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至于为什么用数字来起名字,因为方便啊! 她跟三郎都是起名渣,三郎给二安、三安、四安起的名字就是用的数字,她也一样,要不是小吉、童大雨她们本来就有名字,她给她们起的名字也一定会是大吉、二吉、三吉这样的。 小吉嘴角抽搐,小东家这理由还真是真实得让人无法反驳。 二庆见小吉害怕,便道:“小东家,奴婢去给您把大狗二狗抱来。” 等顾锦里点头后,她离开这座院子,很快就把两只小狼崽抓来了。 两只小狼崽刚刚长了点小白牙,看见顾锦里就呲牙瞪眼叫个不听:“嗷呜,嗷呜!” 啪啪两声,顾锦里赏了它们的脑袋两巴掌,学着它们的样子,冲着它们呲牙咧嘴,叫道:“嗷嗷嗷,你们叫什么叫?一天嗷呜嗷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哭呢。” 两只小狼崽愣住了,看着眼前的顾锦里,气得张牙舞爪。 顾锦里一把揪住大狗的爪子,看着上面已经发红的伤口,道:“大狗啊,这伤养得不错,成功发炎了。” 又看向另一只狼:“二狗也不错,爪子也发炎了。” “嗷呜,嗷呜!”大狗脾气暴躁,觉得自己的狼格受到了羞辱,朝着顾锦里叫唤得更加厉害。 结果…… 顾锦里拿来一小壶酒精,直接往它的爪子上一倒。 “嗷——!”大狗疼得叫声都飙高音了。 “小吉,把我的药箱拿来。”顾锦里说着,开始用棉布给大狗清理伤口,道:“大狗,忍住啊,虽然你是个姑娘家,但你要拿出男狼的气势来。” 没错,凶狠的大狗它是一头母狼。 大狗想哭,旁边的二狗吓得瑟瑟发抖,完全失去了先前的彪悍。 “小东家给。”小吉把药箱递打开,递给顾锦里。 顾锦里从里面拿出金创药,给大狗上药,包扎好后,道:“行了大狗,好好养伤,等会儿给你肉吃。” 又抱过二狗,用酒精给它消毒。 二狗也很疼啊,但它聪明的没有嗷嗷叫。可它命不好,顾锦里只给它用酒精消毒了发炎的爪子,却没给它涂金创药,就这么让它继续伤着。 顾锦里:“二狗就单独涂酒精,等明天咱们再对比看看效果。” 第1078章 钟宇 两只小狼崽得分开用药,不然她怎么知道是酒精起了作用,还是金创药起了作用? 二狗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只小小声的嗷呜一声,就跟大狗一块被二庆带回厨房院子。 不多时,程哥儿跟顾锦安来接顾锦里,一进院子程哥儿就道:“二姐,回家吃饭了,娘都说你好几回了,再不回去,她要生气了。” 又问道:“大狗二狗呢?我想看它们。” 那两只狼崽他是见过的,胖胖的,凶凶的,很可爱。 顾锦里道:“在大厨房那边,现在晚了,你明天再看吧。” 程哥儿闻言,只能作罢,又问道:“二姐,只能给大狗二狗吃生肉吗?煮熟的肉不行吗?” “不行。”顾锦里道:“用来看家护院的,得留着它们的野性。” 吃熟肉,会把狼的攻击性给吃掉,最好是直接给它们活的猎物,让它们自己猎杀活物来吃。 “好吧。”程哥儿又道:“二姐,能给我一只吗?我想养!” 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没有弟弟妹妹,又还没有侄子侄女或者外甥外甥女的,只能养小狼来满足一下当大哥的感觉。 顾锦里道:“可以,但这次的狼崽有其他用处,不能给你养,等下次找到新狼崽再给你。” 程哥儿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很开心。 “小东家,大狗二狗放好了,给它们喂过肉了,吃得挺欢。”二庆说道。 顾锦里点头,对二庆、叶荆子道:“你们两个今晚要辛苦点,连夜蒸馏酒精。当心点,注意看着火,别把酒精给燎了。” 秦小哥让人给她送了消息,说是这两天就要进山剿匪,想来会有人受伤,酒精做出来了明天就给他送去,估摸着能帮到他。 二庆跟叶荆子点头:“小东家放心,我们一定按照你说的做。” …… 第二天,顾锦里是天不亮就起来,刷牙洗脸,换上干活的衣服,又去烤了两条烤鱼后,就往制药作坊里跑。 一进药房就问:“二庆、荆子,酒精出来多少了?” 叶荆子是熬了一夜,已经很困了,正趴在桌上打盹,二庆倒是很清醒,闻言说道:“出了六小壶,这里还有两小壶,正在滴着呢。” 二庆起身,从隔壁屋里把做好的酒精拿来给顾锦里。 顾锦里笑道:“加上昨天的两小壶,已经有八小壶,足够了。你把酒精跟我昨天配制的金创药拿上,让四安送去湖康县给秦小哥。” 又把用竹盒装着的烤鱼递给二庆:“把这个也给秦小哥带去。” 二庆笑了,把所有东西接过后,去山里找了四安。 大丰山深处有秦三郎他们建造的训练场地,四安他们平时就在山里,一边训练,一边护着秦顾罗田几家人。 “二庆姐,你来了。”四安今年十四岁,是个圆脸且活泼的小后生,看见二庆来了很高兴,嘴巴咬着根草,一边吸着草里的甜水,一边跑过来道:“是来送酒精的吗?小东家做出来了?” 又嗅嗅鼻子,道:“好香,是烤鱼,小东家对主子真好。” 时常让他们给主子送吃的,他光闻味道就知道小东家给主子做的什么菜。 二庆点头:“嗯,做出来了,还有金创药,拿去湖康县给主子。” 接着把酒精怎么用,有什么效果跟需要注意的事儿,全都告诉四安。 “二庆姐放心,我记住了,会一字不差的告诉主子。”四安接过包裹,往身上一背,拿出个竹梢子一吹,啾啾几声后,一匹马就从山林深处奔了出来,停在四安身边。 四安翻身上马,朝二庆挥挥手,骑马在山里奔驰,在山里饶了一圈后,出山向着湖康县奔去。 湖康县离大丰村算是近的,穿过一个大兴镇就到了,四安又是骑马,因此不过午时就来到一座山上。 这座山正是樊徒他们占据的山头,挺大的,可山上的屋子却不咋地,是泥土茅草屋。 秦三郎带人在湖康县埋伏数天,昨晚终于进攻寨子,用了一晚上的工夫,把樊徒一伙山匪给抓了。 此刻,一群伤兵正在寨子外互相包扎伤口,司兵所的张小旗就在寨子外。 “忠哥,我家主子呢?”四安笑呵呵的下马,拎着东西往张小旗的方向走去。 张忠是秦三郎在司兵所的心腹,只要是能立功的事儿,秦三郎一般都会带着他。 张忠是见过四安他们几个的,抬手往一片茅草屋指了指,道:“在里面发火呢,你家平哥也在。” 游平是平安喜乐庆里的平字辈,平时不怎么出现在大丰村,大多时候是跟着秦三郎,给他帮忙。 四安闻言,立刻小声问道:“是那个钟总旗出错了?” 钟总旗是府城守军大营的人,是从江南都指挥使司调过来的,出身很好,是个贵公子,就是年轻气盛,很是不忿郭将军把剿匪先锋的位置给了秦三郎。 在钟总旗眼里,秦三郎就算有当年剿灭水匪的经验,可他只是个县司兵所的百户,根本没有带领府城守军的资格。 因此昨晚行动的时候,他没听秦三郎的守在后山口,让樊徒的军师逍游子给逃了。 秦三郎知道后大怒,亲自带着游平追击到天亮,在一个悬崖山洞里把逍游子给抓了出来,如今正在屋子里跟钟总旗算总账呢。 其实不是秦三郎想要找钟总旗算账,而是钟总旗自己找死,非要来找他论个明白。 “逍游子就是个干瘦老头,他能有啥能耐?你随便派几个小兵就能把他给抓住,非要让我一个总旗守在后山口等他,你这不是贪功想要把我支开,好自己独占功劳又是什么?”钟总旗指着秦三郎,直接挑明质问。 钟总旗名叫钟宇,是江南世家出身,自小就没受过苦,家里父兄皆是在朝为官,他理应像父兄那般考取功名做官。 可他的脑子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不爱念书,只喜欢舞刀弄棒,立志要在军中做出一番大业来。 他的好出身给了他嚣张的底气,因此在军中喜欢横着走,也不怕在府城守军大营有阎王之称的秦三郎,是罔顾他的命令,做出不听主将命令的事儿。 第1079章 打趴下 抗命抗得理直气壮不说,还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是特地跑来质问秦三郎。 嗖! 破风声响起,秦三郎手里的短刀砍向钟宇指着他的手。 钟宇大惊,急忙把手一挥,险险躲过秦三郎的一击,又惊又怒的道:“姓秦的,你竟敢对我动刀子,我可是府城守军大营的总旗,你只是一个县城的百户,是想跟整个府城守军大营作对吗?!” 秦三郎直接拿出郭将军给他的先锋令牌,道:“眼睛没瞎的话就看清楚了,这是府城守军大营的先锋令牌,凭这枚令牌,以你昨晚抗命的事儿,我就能砍了你!” 又冷笑道:“一个总旗做出临阵抗命的事儿,你不仅是活腻了,你是觉得你全家的命都太长了。” 想给全家人折个寿命,好早点去地府见祖宗啊。 &;钟宇脸色有些不好看,却还是倔强的道:“我会抗命是因为你的命令不合理。樊徒的军师就是个干瘦老头,他能翻出什么大浪来?你却说这回山匪下山进村洗劫是这人出的主意,可这人是几个月前才来的,他能有什么本事让樊徒听他的?哼,我看你是关心则乱,生怕自己未婚妻的家产被抢了,才如此小题大做。” 秦三郎从来不遮掩他跟顾锦里的事儿,不但司兵所、县衙、连府城守军大营的人都知道他定亲了,未婚妻就是那个他惦记了几年的顾家二姑娘。 钟宇在府城守军大营里也听过几句,觉得秦三郎太过在意顾家二姑娘,这才把樊徒他们下山洗劫村子的事儿想复杂了。 四安已经悄悄摸到屋子外,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看着钟宇的眼睛带着同情。这位钟总旗是在找死啊,怕不是要被打残咯。 果然,秦三郎没有跟钟宇废话,直接说道:“不服?嫉妒我是剿匪先锋?那就比一场,莫要废话。” 钟宇的心思被秦三郎给说了出来,脸色极其难看,他是个傲气的,哪里受得了这种气,是抽出刀子,杀向秦三郎。 秦三郎没有躲避,目光一寒,举刃迎击。 铛! 短刀重重砍在钟宇杀来的刀子上,把钟宇的刀子挡住后,身形一转,闪电般绕到钟宇身后,左手袖袋里滑出一把匕首,直接抵在钟宇的脖子上,一个划拉。 嗖! 钟宇脖子一疼,身上冒出冷汗,以为自己要死了,是转身奋力一击,想要刺向秦三郎的面门,却被秦三郎一脚踹飞。 砰一声,钟宇砸在屋内的石桌上,身上的骨头差点被石桌撞碎。 钟宇疼得浑身抽搐,可令他惊喜的是,他的脖子只是被割破皮肉,流了一些血,却没有伤及动脉,他不会死。 秦三郎没有杀他,却像疾风般冲杀过来,拳头如雨,砰砰砰地打在钟宇身上。 “啊!”钟宇惨叫着,想要还手,可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还手之力。 秦三郎这个妖孽的手劲太大,拳头落下的速度又快,每次钟宇想要还手的时候,又被他砸下来的拳头打得动弹不得。 砰砰砰! 屋内,钟宇是被秦三郎足足打了一刻钟,把钟宇一张还算俊朗的脸蛋打得面目全非,口吐鲜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秦三郎这才收手,一脚踩在钟宇的背上,身子向前一倾,躬身俯瞰着他:“这顿打是在告诉你,就算没有郭将军的偏袒,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有别于面对顾锦里的骇人笑容跃然脸上,手里短刀抵着钟宇的脖子,一边划拉,一边告诉他一句话:“你可知,很多兵丁并不是死在战场上,想要在剿匪、两军对战的时候弄死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秦三郎的话说得很是隐晦,却把钟宇给吓得直冒冷汗……这一刻,钟宇突然明白了他阎王名称的由来。 秦三郎见钟宇怕了,嘲讽道:“就这么点胆子还敢临阵抗命。” 又道:“你说郭将军偏袒我,论起被偏袒,整个府城守军大营谁能比得过你?你的总旗之位是怎么来的大家都知道,军中看的是真本事,最不耻就是花钱买官的废物,可你在府城守军大营却从来没有被同袍嘲笑,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正是你最不耻的被偏袒造成的。” 钟宇家有钱有势,又是家中幼子,父兄极其疼他,见他想要从军,生怕他会死在战场上,就花银子,把他塞进江南都指挥使司,做了个优哉游哉的总旗。 可就像秦三郎说的那样,军中最看不起的就是花银子买官的人,钟宇在江南都指挥使司也被人偷偷嘲笑。 他很是要脸,又觉得江南都指挥使司没啥战事,就想去西北,上战场立军功,做真男人。结果又被父兄动了手脚,被调到了江淮河安府来。 这回他的父兄做得比上回更加缜密,是给了郭将军一大笔银子做军费,只要求郭将军偏袒钟宇,管好大营的人,不要议论钟宇买官位的事。 还让郭将军时不时给钟宇一个任务,让他立个功劳,自我满足一下。 朝廷从去年开始就消减各地守军大营的军饷,郭将军不愿意亏待手底下的将士,是好答应钟宇父兄。 钟宇对这些是一无所知,还因着没能去西北战场送死而不高兴。 不过有一点让他很满意就是,他是府城守军大营最年轻的旗长。 可他还没开心多久,就见到了秦三郎,得知他比自己还小半岁后,气炸了,总是想跟秦三郎别苗头,但秦三郎为了郭将军是处处避着他。 不过总是这么避开也不是一回事儿,因此郭将军想要趁着这次剿匪的事儿,让他收服钟宇。 这算是一个历练,用钟宇来历练秦三郎,看秦三郎对上钟宇这样的贵公子刺头,还能不能完胜? 秦三郎得知自己被任命为剿匪先锋的时候,就明白了郭将军的意思,他很无奈,可只能受着,带兵赶来剿匪。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钟宇的任性超出他的想象,竟敢临阵抗命。 临阵抗命是军中大忌,别说钟宇家的父兄只是在朝为官,颇有些势力罢了,就算是以前的他,敢临阵抗命,也要被他爹扒一层皮。 第1080章 我媳妇 “临阵抗命,立斩不赦,我不会保你,能不能活,自己回去找郭将军说。”秦三郎说完,朝着屋外吼道:“把樊徒、逍游子、常老二押进来。” 一队兵士立刻把五花大绑的樊徒、逍游子、常老二给押了进来:“秦百户,人带到了。” 秦三郎转身,一把揪住逍游子,把他摔到钟宇面前,割开逍游子腰侧的衣服,指着逍游子腰侧的一个疤痕道:“你可知这个疤痕代表着什么?” 钟宇已经被打得眼睛充血,是费了一会儿工夫才把逍游子腰侧的疤痕看清楚,而后气道:“老子怎么知道?!” 一个破烂旧疤,他还得去研究它不成。 秦三郎冷笑道:“孤陋寡闻至此,还敢嚣张,你家父兄把你弄来河安府是对的,要去了西北战场,你活不过一炷香。” 活不过一炷香,四安差点笑出声,主子这话说得太毒了。 钟宇则是气得脸色都绿了,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上嘴巴,被他给生生咽了回去,吼着问道:“你骂够没有?这个逍游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秦三郎指着逍游子腰侧上的疤痕道:“黑色弯刀疤,乃是西北悍匪戎山帮的标记,入了西北戎山帮的,都要在身上割一个弯刀疤,且要注入黑水,把弯刀疤弄成黑色。” “戎山帮?那是什么东西?姓秦的,你别扯淡来骗老子!”钟宇根本就听不懂,他是长在江南的,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京城跟中州,西北那疙瘩的事儿,他根本不知道。 秦三郎气笑了,感觉自己在跟一个白痴说话。 可收服钟宇是郭将军给他的任务,他不能不搭理钟宇,只能说道:“戎山帮乃是大戎人强了大楚妇人所生下的孩子集结而成。这些孩子被大戎人和大楚人排挤,干脆聚拢为寇,专门打劫西北边民、商队为生。” 秦三郎是给钟宇说了一遍戎山帮的事儿,钟宇听完懵了:“还是一群杂种?” “唔唔唔!”逍游子很是愤怒,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喊他杂种,是愤恨的瞪着钟宇,想要撕了他。可他被绑住,嘴巴又被堵住,根本无法暴起发难。 秦三郎没有理会逍游子,只对钟宇道:“没错,他们就是一群杂种,专门做着杀人越货的买卖。” “可你是怎么知道的?”钟宇问道,心里还是不服气。 秦三郎一个西北逃荒来的穷鬼却处处比他强,连剿匪都带着两个下人,像是大少爷进山闲逛似的,简直没天理,明明他才是出身贵胄的大少爷。 “我家是西北的,家中老爹、叔父都是当兵的,跟着将军们去打过戎山帮,知道戎山帮悍匪的特征。”秦三郎觉得钟宇有点傻,懒得跟他废话,是一口气把自己怎么发现逍游子是戎山帮悍匪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会吹戎山帮的一种口哨,且身体太过干瘦,想来是在西北受了伤,被戎山帮嫌弃赶了出来,没活路后,逃来南边的。” “他这副身体已经油尽灯枯,不能单干,只能用以前的经历来蛊惑樊徒,想拉他干一票大的后。” 戎山帮弱肉强食,一个个是彪悍得堪比猛虎,也只会留下猛虎似的帮众,要是有谁受了伤,干不动了,就会被赶走。 樊徒惊了,这个后生说得没错,他正是知道逍游子乃是西北悍匪后,心里很是敬仰,又听了逍游子的话,这才想干一票大的。 要不然以他这尿性,根本不敢做进村洗劫的买卖,只会窝在山上,劫过路的百姓跟小商户。 “我是发现了逍游子的不同后,这才让你带人守在后山口,可你却犯蠢,让逍游子给跑了!”秦三郎说完,直接给了钟宇手臂一刀,留下一句话:“这是给你的教训,好自为之吧。” 钟宇不是个无可救药的人,他听了秦三郎的话,看见逍游子腰侧的弯刀疤,以及他们打听到的关于樊徒这伙山匪的一些事后,已经知道秦三郎说的是真的。 可他要脸,面上很是挂不住,不想就这么向秦三郎认输,是抻着不说话。 秦三郎没再搭理他,只道:“别想装死,滚起来带着你的人清理寨子,下午申时初刻启程回去,要是误了时辰,你手下的人一律杖打三十军棍,包括你在内。” 三十军棍! 钟宇吓得跳了起来,狠狠瞪着秦三郎,这个穷鬼也太狠毒了,他已经被打成这样,他还想再打自己三十军棍,这是想谋害人命吧? 秦三郎不理会钟宇,走到樊徒、常老二、逍游子面前,抽出刀子,嗖嗖几下,把他们三人的脚筋挑断。 樊徒三人是疼得目呲欲裂,愤恨又不甘的盯着秦三郎。这个后生太狠毒了,为了防止他们逃跑,竟然挑断他们的脚筋! “看好他们。”秦三郎交代了押着樊徒三人的兵士们一句,跨出屋子,看向四安:“可是我媳妇送了东西来?” 自打拿到聘书后,秦三郎在外一提到顾锦里就说我媳妇。 四安点头:“嗯,小东家给您做了一种酒精,说是能给伤口消毒,已经带来了,让您给受伤的将士用。” 说着,把用布袋装着的竹盒递上:“烤鱼。” 秦三郎已经闻到烤鱼的味道,欣喜的接过竹盒子,打开一看,见到两条烤得焦黄的烤鱼后,嘴角一扬,愉悦的笑了起来。 这笑容明亮又亲切,把正在寨子里做清尾活计的将士们吓得直打哆嗦! 天老爷啊,他们是不是出现幻觉了?秦百户竟然会笑得这么亲和温暖,他刚才可还像个阎罗王似的在毒打钟总旗的。 而昨晚的时候更可怕,是把整个山匪寨子给杀得片甲不留。 山匪的尸体还在屋后面堆着呢,秦百户还吩咐他们,砍头带回去算人数就成,尸体留下就地埋了。 瞅瞅,你瞅瞅,这样恐怖的人,他现在却笑得这么灿烂……不是秦百户疯了就是他们疯了。 秦三郎没有理会他们,抱着竹盒子走了:“酒精在哪?带我去看看,怎么用的?” 说着话,他拿出一块烤鱼,津津有味的吃了,又舍不得这样仓促的吃完,只吃了一块烤鱼后就停了下来。 第1081章 疼到抽搐 “小的背着呢。”四安拍拍自己背上的包袱,把顾锦里交代的话告诉秦三郎。 秦三郎听后,带着四安出了寨子,指着或躺着、或趴着的受伤将士道:“张忠,把他们包扎好的伤口全都解开,让他们把这种新药汁涂上去后再包扎。” 讲真,听到这话的受伤将士们脸上有点痛苦。 大人,我们好不容易忍着疼痛包扎好了伤口,您又要我们解开再包扎一回,是嫌我们痛得还不够吗? 可秦三郎的彪悍名声响彻整个府城守军大营,这些将士跟他做过冬训、夏训、夜训,对他是既佩服又害怕,根本不敢反抗啊,全都乖乖忍着痛楚把包扎好的布条解开,等着涂酒精。 四安是乐颠颠地把酒精拿了出来,分给张忠他们,交代道:“这东西很珍贵,做得不多,不用倒太多,用棉布吸了酒精后,擦拭伤口就成。” 可就算是这样,当浸满酒精的棉布擦拭到伤口上的时候,受伤的将士们还是痛得嗷嗷叫。 秦三郎冷声道:“叫什么?你们是姑娘吗?大老爷们的连这点疼都受不了,废物。” 受伤的将士们:“……” 他们是废物,他们认了,实在是太疼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将士顶着秦三郎骇人的威压问出这话。 四安道:“是一种新药,涂了这种药汁后,能减少伤口发炎溃烂,让你们不会因为受伤起高热。” 将士们听罢,倒是满意不少。 要是这种药汁真有这个效果,那他们疼上一回倒也没啥。这受了刀兵伤,最容易起高热,一旦起高热,人就可能挺不过去。 “主子,小东家还给您带了其他金创药来。”四安对秦三郎道。 秦三郎:“给伤势较重的兄弟们用,那些轻伤的就先用酒精,等明天再看。要是有人伤口发炎,再换上金创药。” 酒精刚做出来,到底有没有用,用处有多大他们都不知道,先试试,看看效果,反正轻伤的试个一天也不会闹出人命。 “诶。”四安应着,把金创药拿去给张忠,两人一起分发给受伤较重的将士。 四安跟张忠都很清楚秦三郎的心思,把金创药分给将士们的时候,还不忘说一句:“这是秦百户未过门的媳妇让人送来的。” 那些将士听罢,自然是一通夸奖,把秦三郎夸得很是高兴,脸上一直带着笑……那笑容是吓退不少人。 钟宇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秦三郎靠在一棵树干上,手里拿着一盒烤鱼,边吃边听着将士们恭维的话。 钟宇酸了,暗搓搓的呸了一口,心下暗道:得瑟死你算了,不就是定个亲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这样到处炫耀? 他钟宇是想先为大楚建功立业,这才没有娶亲,要不然别说成亲,他是连孩子都生出来了。 等着,等回营后,他就给家里写信,让家里把婚事定下,一定会抢在秦三郎面前成亲、生娃,到时候他就跟他比儿子! 秦三郎察觉到钟宇的目光,是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只缓缓吃着烤鱼,那吃东西的优雅模样,又让钟宇在心里酸了一把。 一个逃荒来的穷鬼,装什么装,装得再像贵胄子弟,你就真是个贵公子了? 整个府城守军大营,出身最好的是他钟宇,他才是名门贵公子。 “总旗,您的手受伤了,试试这种新药汁吧,听说涂上去后,伤口不会溃烂发炎,属下悄悄从张忠那里摸来的,等会儿还要给他送回去,您要不要试试?”说话的人叫刘通,是钟宇旗下的将士,见钟宇的手臂受伤了,专程拿了酒精过来给钟宇,想要拍个马屁。 钟宇跟刘通挺熟,平常不太看得起这等阿谀奉承的人,可听说这种新药汁这么好用后,也想试试看。 钟宇伸出手臂,略带傲气的道:“给我涂上。” 刘通听罢,喜笑颜开,乐颠颠地给他收拾了伤口,再把棉布搓成条,放进酒精壶里,让棉布浸满酒精。 “慢死了,这东西有一股酒味,想来是跟烈酒一样的用法,直接倒吧。”钟宇往秦三郎那边看了一眼,生怕那穷鬼往他这边看来,要是让他看见自己用他家送来的药汁,定会更加瞧不起他。 钟宇是个要脸的人,刚做错事儿被秦三郎打了一顿,是不想再被秦三郎小看。 刘通皱眉,为难的道:“总旗,这东西涂在伤口上有些疼,还是用擦的吧,直接倒会受不了的。” 钟宇听到这话,脸色一冷,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一把夺过酒精壶,哗啦一声,把酒精全都倒在手臂的伤口上。 然后,他……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冲破云霄,钟宇疼得猛甩手臂,不住地在原地转圈,一张脸也疼得发白,差点当场疼死过去。 秦三郎抱着他的烤鱼,从不远处踱步而来,看一眼疼得抽搐的钟宇后,道:“五百两,赔。” 钟宇不傻,自然是听明白了,他咬牙忍着手臂的剧痛,抬头怒瞪秦三郎:“一瓶疼死人的破药就要五百两,你比土匪还狠!” 秦三郎目光微冷:“做一种新药需要花费的时间跟精力是你这种人无法想象的,你倒掉的那壶酒精,要是在医药短缺的西北,少说能救一百个将士的命。你是觉得百名将士的命不值五百两银子?还是觉得我媳妇的药不值这个价钱?” 后半句话,声音已然带上杀气,钟宇是身上一寒,要是他敢说秦三郎媳妇做的新药不值钱,估摸着要被秦三郎再捅一刀。 可要是说百名将士的性命不值五百两,他又会失去人心,不说大营的人,就连他旗下的将士也会对他心生怨言。 果然是阴险贼子,说句话都带着圈套! 钟宇没办法,只能给钱,不过却是直接拿出一张千两银票,想要扔给秦三郎,可手臂刚刚举起,银票还没砸出去,就看见秦三郎袖子里白光一闪而过……是秦三郎藏在袖中的短刀! 钟宇大骇,生生把投掷的手势收了回来,忍着怒气,把银票递给秦三郎。 秦三郎看了银票一眼,没接,说道:“双手。” 家中爹娘没教过你吗,这点礼仪都不懂? 第1082章 花钱请人打自己 钟宇想杀了秦三郎的心都有了,可他现在不敢跟秦三郎硬碰硬,只能憋屈的双手拿着银票,递给秦三郎。 秦三郎这才收下,留给他一句话:“掌兵者最讲究规矩,最忌讳任性,一旦任性,会有无数人因为一人的任性而丧命。你要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我劝你早点解甲归田,免得害死同袍。” 又道:“这段话值五百两,加上你赔偿的酒精钱,刚好一千两,扯平了。” 说完是利落转身,踱回先前的树下,继续吃小鱼给他做的烤鱼。 噗! 钟宇是一个没憋住,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原本他给秦三郎一千两银票,是想用钱来羞辱他的,结果秦三郎一番话,不但打了他的脸,还把银子给赚了。 钟宇有一种……自己花钱请秦三郎打自己的感觉。 啊! 钟宇快气疯了,无声的怒吼一声,憋屈得差点想撞墙。 “总,总旗~”刘通是害怕的喊了钟宇一声,心里懊悔不已,早知如此他就不把酒精给钟总旗用了,可事情已经发生,他就算再后悔也没用,又不能跑掉,要是闯祸了就跑,以后只会死得更惨,只能硬着头皮道:“您的手臂还在流血,属下给您把伤口包起来吧。” 钟宇瞪着他,恨不得把他给剁了。 可他不是蠢货,知道跟旗下将士要好好相处的道理,要是动不动就迁怒手底下的将士,等上战场的时候,当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赶紧的。”钟宇再次把手臂伸出去,又后怕的交代道:“就这么包,什么药都别涂了。” 秦三郎家的药有毒,涂一回他就疼得差点死过去,要是再涂一回,定会当场暴毙。 “诶。”刘通也是怕了,不敢再给钟宇用药,是麻溜地替他把手臂的伤口包扎好,立马跑了。 钟宇忍着手上的疼痛,按照秦三郎的吩咐,带着自己旗下的将士清理山匪寨子。 其他将士也按照秦三郎的吩咐,清理寨子,打扫“战场”,把寨子里搜到的财物,封箱装起来。 不到下午申时,所有收尾活计就全部完成。 秦三郎似乎不忙着回去,是又让他们围着寨子巡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漏网之鱼后,才踩着申时正刻的点,下了开拔回营的命令。 可这里离开府城守军大营很远,今天是肯定到不了的,秦三郎坐在马上,唤来张忠:“传令下去,前往田福县司兵所休整,明天一早再启程赶往府城守军大营。” “是。”张忠是骑在马上,手里举着令旗,高喊道:“传先锋军令,今晚在田福县司兵所休整,明早启程回营!” 是喊了几遍,来往跑了两趟,把秦三郎的命令传了下去。 钟宇皱眉,很是纳闷,以秦三郎爱折腾将士的脾气,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在田福县休整?应该是让他们连夜赶路,明天傍晚前赶到府城守军大营才对。 钟宇觉得自己抓住了秦三郎的把柄,是骑马去问秦三郎:“为何不连夜赶路回营,而是在田福县休整?” 秦三郎坐在马上,俯瞰着钟宇,神色淡漠的道:“你可是先锋官?” 一句话,把钟宇给问得噎住了。 “既不是,有何资格来问我?”秦三郎盯着钟宇道:“钟宇质疑主将命令,罚弃马徒步而行,若是违令,重打三十军棍!” 钟宇是脸都绿了,秦三郎就这么想要打他三十军棍?! 可如今秦三郎是剿匪先锋,只要还没回营复命,他都有资格管着他。钟宇无可奈何,只能弃马徒行。 四安是憋着笑,觉得钟宇真是不作不死,明知道自己不是主子的对手还非要去挑战主子,是一点好处没占上不说,还被打被罚的,何必呢?老老实实的听令不好吗? 张忠他们则是在心里默默求老天爷保佑钟宇,要是他再学不会服从命令,以后只会更惨。 临阵抗命的事儿还没完,秦百户不会放过他的,只会下死力气锤炼他,练到他老实为止。 钟宇是全程黑着脸,徒步走到天色黑透才来到田福县司兵所。 秦三郎没有让他休息,而是给了他一个任务:“去守着水牢,盯着樊徒、逍游子、常老二三人,要是他们跑了,后果你知道。” 钟宇是个很好强的人,昨晚让逍游子跑了,如今虽然是累得不行,却还是打起精神,带着自己旗下的将士守着水牢,不敢有任何松懈。 秦三郎把事情安排好后,交代游平:“好好盯着,莫要出了纰漏。” “是。”游平应着,带着手底下的人埋伏在水牢外。 秦三郎则是带着四安,连夜赶回大丰村。 等他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将近黎明,顾锦里是睡得正香的时候。 秦三郎知道她做酒精累了,不忍心吵醒她,是先回了秦家,洗澡洗头后,估摸着她快醒了,才偷溜去见她。 因此当顾锦里躺在床上伸懒腰,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鸟叫声时,是愣住了。 她赶忙从床上跳起来,冲到窗前,打开窗子,看见秦三郎后,惊喜的笑出声来,又生怕被同一个院子的顾锦绣听到,是压低声音问他:“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把山匪送去府城吗?” 剿灭山匪后,他还要把山匪头子送去府城复命,这几天都是没空的,几家人都以为他不会回来。 秦三郎从窗外跃进屋里,把她抱了个满怀,嗅着她发间的幽香,道:“想你了。” 顾锦里笑了:“真巧,我也想你了。” 秦三郎听罢,心跳漏了一拍,每次她说这样亲昵的话,他的心头都会忍不住泛起一股酥麻。 “你是连夜赶回来的,洗澡了,头发还有些湿。”顾锦里说着,牵着他的手道:“过来睡一会儿,我守着你。” “好。”秦三郎是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来到她的床前,带着点忐忑的躺在她的床上,握着她的手,闭上眼睛,对她道:“我下午走。” 顾锦里一愣,问道:“下午?会不会耽误你的事儿?” 他定是押着山匪们路过田福县,抽空回家的。可他回来了,一同剿匪的府城守军却不会等他,有军令的,到了时辰就会赶路。 第1083章 馋了 秦三郎:“没事儿,他们是徒步行军,我骑马能赶上。” 钟宇那个刺头已经被他压住,即使看见他不在,也不敢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估摸着还高兴他不在,他能发号施令,过一把剿匪先锋的瘾。 “今天是罗武哥跟大姐的定亲礼,我不好不在。”秦三郎睁开眼睛,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身为连襟,不在场不好,我可不能给我家小鱼丢脸。” 顾锦里笑了:“你是因为这个回来的。以后不许这样了,咱们几家这么熟了,罗武哥跟大姐不会介意的。” 秦三郎笑了笑,却是不答应的。 小鱼是他媳妇,是他喜欢的姑娘,只要是能给他的,他都会给;只要是可以为她做的,他都会去做,累一些没事。 顾锦里见他脸上透着一股子疲累,忙道:“别说话了,赶紧睡吧,客人上门前我会叫醒你。” 二庆守在屋外,会拦着小吉,其他人更不会进来,他可以安心的待在这里。 秦三郎却突然像个孩子,舍不得闭上眼睛,想要多看她片刻。 顾锦里笑了,俯身亲了他的鼻尖,道:“奖励你了,赶紧睡,不许耍脾气。” 话刚说完,一只大手就扣住她的脑袋,把她向他压去。 他一手扣住她的脑袋,一手扣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压在自己身上,鼻端喷着粗重的气息,深浓而有力的亲着她。 他不但洗了澡,还刷了牙,顾锦里能闻到他齿间流转的牙粉清香。 “……草叶味的。”她呢喃出声。 秦三郎一怔,身躯一转,翻身俯上,抬起她的下巴,贪婪的吸取着她的气息:“是小鱼的味道,甜的。” 顾锦里脸色一红,臭小子,又说甜不甜的,找打是吗? 可她如今是没力气打他的,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一亲她,她就会使不上力气,就算想要咬他,也只能咬出一个浅浅的牙印子。 在顾锦里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突然松开她,身子往床的里侧转去,声音嘶哑低沉的道:“我睡了。” 说完是闭上眼睛,调整着混乱的气息。 顾锦里愣住了,这小子突然背过身去做什么? “好,你睡吧。”她戳戳他的后背,他却像被电击一般,背部微微弓起,背部肌理变得僵硬不已。 顾锦里见状,突然明白过来他为何会如此后,赶忙缩回手,不敢再戳他。 足足有一刻多钟后,他的身躯才转过来,闭着眼睛却准确地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拉进怀里放着,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顾锦里听着他的呼吸声,数着他的脉搏数,知道他是真的睡着了,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俯身亲了他一口,道:“笨蛋,不用害羞的。” 害羞什么?我可是会医术的,还能不懂? 不过,她的脸也红了,想着他先前的模样,心头跳得有点快。 少顷,她趴在床沿,看着他睡觉的模样,可看着看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却睡着了。 秦三郎醒得比她早,看着趴在床沿睡着的她,心里是满足得不行……还有十天才是他跟小鱼的定亲礼,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成亲? 早点成亲吧,他馋了,想要吃鱼…… 顾锦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巳时,秦三郎还在她的床上,她看着外面猛烈的太阳,听着外面的喧闹声是吓了一大跳:“什么时辰了?罗家上门了?” 秦三郎点头:“嗯,罗家已经带着媒人上门,尚秀才、尚里长家、袁里长家的人已经来了,姜家、徐家、郑家的人在县城,来得没那么早。” 顾锦里看着他淡定的模样,差点叫出声来,拽着他道:“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赶紧起来,我要出去见客了。” 言罢,又吓得一愣,惊恐的看着他道:“我娘或者三奶奶没有来喊我吧?” 要是被崔氏跟三奶奶知道他在她房里,就算是有聘书也是要炸的。 秦三郎笑了,坐起身,把她抱住,说道:“别紧张,她们是来喊过你,不过被二庆应付过去了。” 顾锦里:“怎么应付的?睡懒觉这借口平时能用,今天可是用不了的。” 昨晚吃完晚饭,顾大山跟崔氏就特地跟他们说了,今天是大姐的大日子,家里谁都不许赖床,必须在辰时之前起来,现在巳时都过了。 “我给你找了个很好的理由,她们不会怀疑。”秦三郎把自己找的理由告诉她:“二庆告诉她们,你听说我赶回来了,一早就起来去看我,我们会一起过来。” 以往他休沐,她也时常跑去看他,大山婶跟三奶奶不会说啥。 顾锦里听罢,松了一口气,又赶忙起身,把他给拽起来:“赶紧的,就算是有了理由也不能再待在这里,赶紧回你家去。” 秦三郎没有再赖在她的床上,是起身整了整衣服,还拿过梳妆台上的木梳子,给她梳了梳头发,道:“可以了,你换身衣服,咱们就走。” 顾锦里瞪他:“你先走,我换了衣服自己过去。” 臭小子,你还想待在这里看我换衣服不成? 秦三郎笑了,没有再逗她,很是听话的点头:“好,我先回去,二庆会替你打掩护,你放心的翻墙过来就成,大家都在前院客堂或者花厅里,不会来这里。” 就算要来,也只会涌去顾锦绣的屋里,他家小鱼的屋子很安全。 “啰嗦,赶紧走吧。”顾锦里是把秦三郎推向窗口,很是鬼祟的把窗户打开一条小缝,偷瞄外面没人后,才把窗户打开:“赶紧的,再晚就要遇到人了。” 秦三郎瞧着她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这样紧张兮兮的小鱼真是可爱,想亲。 可顾锦里已经推开他,他只能翻窗离开,站在窗外对她道:“我走了。” 顾锦里急得想捶他:“赶紧滚啊。” 姜氏跟元元应该是来了,她已经听见元元的声音,再不走就完了。 秦三郎也听到了,没有多待,闪身走了。 顾锦里赶忙把准备好的夏裙拿出来换上,刚刚换好,元元的声音就响起:“你是二庆姐姐吧?二庆姐姐,小鱼姐姐在吗?” 第1084章 羡慕 二庆笑着道:“回禀尚家小姐,小东家到秦家去了,不在屋里。” 元元很是失望,自打从府城回来后,她就没再见过小鱼姐,今天是早早起来,跟着娘、外祖母一家赶来小鱼姐家,就想见见小鱼姐,跟她一起玩,可还是没见到。 元元有些难过,可娘说她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任性,闻言只能道:“谢谢二庆姐姐告知,元元先去花厅了,等小鱼姐回来再来找她说话。” “尚家小姐慢走。”二庆把尚元元主仆三人送出院门。 顾锦里听着元元远去的脚步声,暗道一句:“元元对不起了,小鱼姐等会儿再去找你玩。” 说着是利落翻窗,来到墙根下,翻墙离开家里。 刚刚落地,就看见秦三郎正站在两家的小巷子里等着她。 “走吧。”秦三郎扶住她的腰肢,帮她翻墙进了秦家。等她落到秦家院子后,自己才翻身跃进家中。 “小鱼饿不饿?我们先吃一顿再回去吧。”秦三郎看着她问,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穿了新做的浅绿色夏裙,瞧着越发灵气了,让他突然不想去顾家见客,只想跟她躲在这里,单独守着她。 顾锦里抬头看他,见他眼里带着期盼,问道:“你想跟我再多待片刻?” 秦三郎点头:“嗯,回来就是为了见你。” 他每次回来,几乎都是为了见她,而为了能回来见她一面,他可以不眠不休,彻夜赶路。 顾锦里笑了,抬手扯着他的脸道:“不可以这么任性,咱们身为主人家,是要帮忙待客的……不过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做顿早饭给你吃,吃完再回去。” 秦三郎很高兴,却没有让她动手,而是道:“我来做,你等着吃就成。” 小鱼换了新裙子,打扮得这么好看,他不想脏了她的衣服。 顾锦里点头答应了,是跟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动作麻利的收拾着一块新鲜羊肉,把羊肉片成小片后,烧了个汤,再烙了几张饼,不过一刻多钟就做好了。 “你动作真快。”顾锦里拧了一块湿毛巾,给他擦拭着脸上的汗水。 秦三郎很喜欢跟她单独相处的家常时刻,是站在厨房门口,让她给自己擦汗。擦完后,把羊肉汤跟烙饼端到下房门前的树下,两人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吃着烙饼。 夏风从他们身边徐徐吹过,头顶的树荫笼罩着他们,给他们带来一丝凉爽,让他们觉得既宁静又舒坦。 顾锦里舒服的眯起眼睛,道:“好舒服,要是夏天都这么舒适就好了。” 等到了六七月,天气就会酷热难耐,身上就会变得难受起来。 不过她还是很喜欢六月的,因为秦三郎的生辰就在六月。 她歪头看向秦三郎,问他:“你今年想要什么生辰礼物?” 秦三郎用汤匙搅拌羊肉汤的动作一顿,看向她,要你这两个字梗在喉中,差点就脱口而出。 不过,他最终说的却是:“小鱼送什么礼物我都喜欢。” 顾锦里瞅着他道:“你这说了等于没说啊。不过我已经把礼物给你准备好了,很适合你用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可是做了两年有余的,只是太难做了,今年才摸索着做出来,应该能赶上他的生辰送给他。 秦三郎知道她的所有事儿,闻言是猜到了她的礼物是什么,不过他还是更想要她。 “明年送什么?”秦三郎把搅拌凉的羊肉汤放到她的面前,状似无意的问着,又说了一句:“明年我就二十岁,乃是冠礼之年。” 对于大楚男子来说,冠礼之年很重要,所以他想要的生辰礼物也很重要。 顾锦里喝着羊肉汤,抱怨一句:“今年的生辰还没到,你就想明年的,也太贪心了。” 秦三郎笑了,他确实很贪心,因为他今年想要的礼物是她,明年想要的礼物是他跟她的孩子。 不过,秦三郎没有把话说出来,而是埋在了心里,他不想吓到她。 可她似乎猜到了,是瞅着他道:“也不是不行,要是早点成亲的话,应该来得及。” 做娘亲啊,她也是很期待的。 “真的?”秦三郎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双眼睛满是光辉,凝视着她问道。 刚问完,是等不及她回答,大跨步地走来,正要抱住她的时候,突然听见程哥儿的声音。 “二姐跟三郎哥在做啥,怎么这么久还不回去?客人都快到齐了,他们再不去就要挨骂了。” 顾锦里看着秦三郎的身躯生生僵住,是笑出声来,把另一碗羊肉汤递给他道:“赶紧吃吧,吃完就该走了。” “二姐、三郎哥,你们又躲在这里偷吃东西。”程哥儿已经带着二庆过来了,看见石桌上的羊肉汤后,说道:“在吃羊肉汤啊,家里有更好吃的东西,赶紧回去吧,爹娘都等急了。” 秦三郎应道:“嗯,我们这就走。” 他看着顾锦里,心里因着她刚才的话而欢喜不已,原来她并不害怕,也不排斥,是心甘情愿的想跟他生孩子。 秦三郎的心里胀胀的,滚烫得不行,像是又什么东西要冲破胸膛飞出来似的,让他欢喜得不行。 他压下心头的喜悦,端起碗,把里面的羊肉汤给几口吃完后,又把她剩下的半碗羊肉汤给吃了。 程哥儿以为他是饿惨了,拉着他的手道:“三郎哥真可怜,走走走,咱们赶紧回家吃好吃的。” 秦三郎笑了,牵过顾锦里的走,三人一块往顾家走去。 …… 这一天,顾家很是热闹,是从早到晚都是欢声笑语的。 顾锦绣跟罗武的定亲礼办得是热闹非凡,很多人家都上门恭贺,送了不少礼物来。 不过最耀眼的还是罗家送的首饰,除了该有的金头面以外,竟然还有一支宝石簪子。 那宝石簪子一出现,全场的客人都震惊了。 顾锦里也被吓了一跳,对于罗武来说,能拿得出宝石簪子,当真是令人意外的事儿。 不过秦三郎跟顾锦安都说了,那簪子来路没问题,是罗武哥特地给大姐寻来的。 因着这支宝石簪子,顾锦绣的定亲礼办得很是体面,崔氏是喜极而泣,没人比她更高兴顾锦绣能跟罗武终成眷属。 顾锦绣也欢喜得掉了眼泪,把罗武给急得,想要去给她擦眼泪,又生怕被人说嘴,只能忍着,悄悄拿了一块手帕,让程哥儿送去给顾锦绣擦眼泪。那小心翼翼又着急得不行的模样,是看得让人羡慕不已。 第1085章 这偶遇太硬 顾锦里很是高兴,大姐等了几年,总算是等到这一刻。 她知道大姐一直都是喜欢罗武哥的,当年跟她说,会守住自己的心,嫁谁都一样的话,只是不想给家里添麻烦。 好在最终大姐跟罗武哥是在一起了,两人青梅竹马,互相喜欢,对彼此一心一意,很美好。 楚氏跟崔氏一样,是喜极而泣。可她的眼泪太过汹涌,是怎么止都止不住。 陈氏见了很是侧目,嘴欠的说了一句:“罗嫂子,大喜的日子你哭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不是办喜事,而是……” “住口!”楚氏是急得吼出声来,打断陈氏的话,瞪着她道:“今天是绣姐儿跟武哥儿办定亲礼的大喜日子,你要是敢说些不吉利的话,我让镖局镖师的婆娘们照着一天三顿上门打你!” 陈氏懵了,没想到楚氏会吼她,还威胁她,是震惊的道:“罗嫂子,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咋还当真了。” 她是个嘴碎的,又爱说些欠兮兮的话,没见过楚氏哭得这么厉害过,嘴巴没忍住,就想来上那么一句。 楚氏冷笑道:“随口说说?今天是绣姐儿跟武哥儿的大日子,是让你随口说说的时候?” 找打是吧。 陈氏一直挺怕楚氏的,知道楚氏不像崔氏那样好说话,是被骂得一句话都不敢说,给楚氏赔着不是:“罗嫂子,你消消气,我再也不敢了。” 楚氏很重视顾锦绣跟罗武的大日子,是让陈氏说了九句吉祥话,才放过了她。 然后又继续看着罗武跟顾锦绣……喜极而泣。 陈氏看得直翻白眼,又哭,就许你自己大喜的日子哭哭哭,不许我说一句不是,真是仗势欺人。 不过陈氏知道自己干不过楚氏,为了自己的脸不被扇巴掌,她很愉快的原谅了楚氏,跑去找徐二夫人说话了。 徐家今天也来人了,徐钟还跟着徐二夫人一起来了。 “玲珑,你可算是来了,婶子想死你。”陈氏跟徐二夫人打过招呼后,就拉着徐钟说话:“你送的那两朵绢花很是好看,婶子喜欢极了,兴哥儿见了后,也说很喜欢。” 徐钟听到陈氏说起绢花跟顾德兴,脸上烧成一片,微微低着头,害羞的对陈氏道:“顾家婶娘要是喜欢,玲珑再给您做其他样式的绢花。” 陈氏笑道:“喜欢喜欢,也别做其他样式的了,是什么样式都没有莲花的好看,除非是做成鸳鸯的模样,才能比莲花的样式好看。” 这话一出,只要是个人都知道陈氏是什么意思。 徐二夫人很高兴,今天带着玲珑来真是来对了。 她原本是不想把玲珑带来的,只因自打上次她给陈氏暗示后,顾德兴家是一直没有表示,徐二夫人等了好几天,差不多死心的时候,才收到陈氏送来的端午节节礼。 只不过端午节节礼是跟着顾锦安家、戚康明家一块送来的,根本没有其他对两家婚事的暗示。 徐二夫人是被陈氏整得云里雾里,跟猜谜似的,根本弄不清陈氏到底是个啥意思? 乐不乐意,你倒是给个暗示啊。 不给暗示,等她家快死心的时候,又给她家送了两份丰厚的端午节节礼来。 其实她们是误会陈氏了。 陈氏已经跟顾大富、顾德兴说了,他们都是乐意的。只是准备东西、找人提亲需要时间,而顾家又遇上山匪的事儿,罗武让他们没事不要出去,陈氏只能先忍着,是连端午节节礼都是几家一块让下人送去的, 徐钟是见了那两份端午节节礼后,才说服徐二夫人,要来顾家参加顾锦绣的定亲礼。 徐钟说了,以陈氏抠门的脾气,能在给徐家送了一份端午节节礼后,还单独给他们二房送一份,那定是有意思的。 且不管猜对与否,来参加顾锦绣的定亲礼也没什么坏处。要是来了之后陈氏还是没啥表示,她家再放弃也不迟。 没成想,她们来对了,陈氏对她们热情得不行,三句话不离顾德兴跟其他有结亲寓意的物件,把徐钟都给说得脸红了。 陈氏握着徐钟的手笑道:“瞧瞧咱们玲珑,多好看的姑娘,脸蛋红得跟果子似的,我侄子兴哥儿最喜欢吃果子,要是瞧见你,定会喜欢的。” 徐二夫人惊了,你暗示就行了,别说得这么直白啊。婚事还没定下呢,你这么说,我都要怀疑你是在耍流氓了。 顾锦里是坐在花厅里,听着陈氏扯着嗓门说着如何喜欢徐钟的话,再看看徐二夫人的模样,她真担心徐二夫人会一个忍不住,把陈氏当成流氓给打了。 这还不是最猛的,最猛的是,陈氏竟然学会了后宅女人的一招,让桂妞去找顾德兴,告诉顾德兴,让他拿两个陶盆来,放到顾锦里家的厨房去,等客人走后,家里好把剩下的肉菜给分了,拿回家去吃。 乡下人吃席,剩下的菜都是会分给亲戚拿回家去吃的,顾德兴虽然觉得客人还没走就准备这分剩菜的事儿有些太着急,却不疑有诈,是回家拿了两个陶盆来。 可他刚进顾锦里家厨房的院子,迎面就看见徐钟。 “诶哟,兴哥儿来了。”陈氏乐颠乐颠的,像个保媒拉纤的媒婆,一边拉着徐钟的手,一边指着顾德兴道:“这就是我家侄儿顾德兴,真是巧了,咱们来厨房拿两碗豆浆也能跟他遇上,当真是缘分啊。” 顾锦里跟桂妞躲在不远处看着这边的情况,是差点笑死。 什么缘分? 什么偶遇? 就这生拉硬拽弄出来的偶遇,是个人都不会相信。 徐钟自然也不信陈氏这鬼话,但她是个姑娘家,家里又看上了顾德兴,不出意外两家的亲事应该能成。 因此是不敢说话,也不敢看顾德兴,只红着脸,低着头。 顾德兴不笨,又了解陈氏的为人,看着眼前的情况,知道是自家二婶故意让他跟徐钟碰面的。 可他手里拿着两个陶盆啊,这模样怎么给徐家姑娘拱手作揖?! 陈氏也发现了顾德兴的尴尬,可她觉得这都不是事儿,是歘歘夺过顾德兴手里的两个陶盆,道:“兴哥儿,愣着干啥,赶紧给玲珑丫头行个见面礼啊。” 第1086章 很满意 顾德兴已经是个童生,这两年也会去县城、府城参加一个文会,待人接物这些很是有了些长进,虽然脸红不好意思,可他很快反应过来,先是后退几步,再双手作揖,对着徐钟道:“某见过徐姑娘,这厢有礼了。” 陈氏听得很是不得劲,道:“某什么某,你这么说,玲珑怎么知道你是谁。” 又对着徐钟笑道:“他叫顾德兴,是我们家的长房嫡长孙,他爹是顾氏一族的族长,他将来也会是族长,可是能管着安哥儿那一支的。” 顾锦里:“……” 诶,你说就说,这么踩我大哥一脚就不对了。 顾德兴看着陈氏那一脸得意的模样也有些尴尬,忙道:“徐姑娘,实在是对不住,我不知道姑娘在这里,冲撞了姑娘,给姑娘赔不是了。” 徐钟听罢,心下对顾德兴的好感增加不少,还知道道歉,可见是个知礼的。 她的身子向着顾德兴这边微微一转,依然低着头不敢看顾德兴,给他俯身行礼:“见过顾家大哥。” 陈氏听得郁闷,原本以为他们两个小年轻,正是那躁动的年纪,要是一见面不得噼里啪啦的烧出点大火来,谁知道他们两个站得贼远,打个招呼还客客气气的,一点也不亲近,以后咋过日子? 想想她对顾大贵,那都是直接生扑。 “别顾家大哥的叫,咱们两家都这么熟了,玲珑你喊他德兴哥吧,我们几家的孩子都这么叫他。”陈氏是看不下去,干脆自己来,是对着徐钟说完后,又对顾德兴道:“这是徐家大姑娘,小名叫玲珑的,刚才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们都这么喊她,你也跟着这么喊吧。” 可顾德兴没喊,姑娘家的小名事不能乱喊的,且他跟徐姑娘正在议亲,在亲事没成之前,更不好直呼她的小名,是对陈氏道:“二婶先带着徐姑娘会花厅吧,这里人多,免得冲撞了徐姑娘,且出来久了,徐二夫人看不见徐姑娘也会着急。” 这是在提醒陈氏,你把人家姑娘带来见外男,虽说是正在议亲的对象,可要是让人家老娘知道了,估摸着也要跟你急。 陈氏知道自己把徐钟带来跟顾德兴偶遇很不合规矩,也是有些怕徐二夫人怪罪的,闻言想了想,道:“成,我们先走了。” 说着把两个陶盆递给他道:“过来把盆子拿走,晚上还得装菜回去。” 顾德兴想死的心都有了,您怎么还惦记着装菜的事儿?徐姑娘可是富家小姐,人不吃剩菜的,这么大喇喇的说出来,估摸着要被徐姑娘看不起。 可顾德兴为了让陈氏尽快带着徐钟离开,只能硬着头皮去接两个陶盆,拿了陶盆后,是退到一边站着。 “瞧你那样儿。”陈氏抱怨一句,拉着徐钟的手走了,可走了没两米又松开徐钟的手,跑向厨房:“豆浆忘记拿了。” 要是不拿豆浆,回去了就要穿帮。 顾德兴见状懵了,是根本没有想到陈氏还能把徐钟扔在院子里自己跑去拿豆浆……他很尴尬,很紧张,握着两个陶盆的手里全是汗水,想要对徐钟说些什么,可又觉得不合规矩。 但他最终还是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二婶她就是这样,你别生气。” 徐钟原本也懵着,正紧张得脸色发白的时候,听到顾德兴的话,是松了一口气,大着胆子回了一句:“没事儿。” 声音虽然不大,顾德兴却听见了,很是高兴,正想再说两句,陈氏就拎着个食盒出来了,对徐钟道:“玲珑,咱们走吧,让你娘也尝尝这种水果豆浆。这是小鱼折腾出来的,味道很是不错,还有个红枣味的,能补血,咱们女人就该多喝喝。” 顾德兴快疯了,恨不得当场耳聋。二婶也太彪了,他还在这里,她就跟徐姑娘说什么补血不补血的问题。 徐钟是脸红得滴血,跟着陈氏离开。 等她们走后,顾德兴才吐出一口气,可算是走了,再不走,估摸着这门亲事能被二婶给折腾的吹了。 不过,他还是很欢喜自己能见到徐钟……她应该比他还紧张害羞,却没有跑掉,而是给他行礼问好,可见心里对他应该也是满意的。 顾德兴对徐钟也很满意……他偷偷瞧见了徐钟的模样,虽然算不上大美人,可模样很是清秀,气质温婉大方,是个好姑娘。 “兴哥儿,你站在院子里做啥?太阳怪烈的,可别晒中暑了。”朱茶花的老娘在厨房帮忙做饭,看见顾德兴站在院子里发呆,还傻笑,忍不住出声问他。 见他手里拿着两个陶盆,知道是用来装剩菜的,结果陶盆,道:“老奴拿着就成,你回前头去吧。” 顾德兴回过神来,点了点了,整了整身上的袍子,踩着有点飘的步子,回了前院客堂。 顾锦里跟桂妞躲着看了一场好戏,是啧啧摇头:“瞧这模样,德兴哥的桃花是开了,开得还是正桃花。” 桂妞已经七岁,是似懂非懂的问:“小鱼姐,啥叫正桃花?” 顾锦里:“就是能结为夫妻的叫做正桃花,是说亲最后却黄了那种叫做烂桃花。” 桂妞眼睛一亮:“懂了,小鱼姐是说德兴哥要娶徐家姐姐?” 顾锦里摁着她的小脑袋,道:“婚事还没定下,不可以这么说,等亲事定下后再说不迟。” 虽然两家都有意,正在你来我往的暗示中,可这个年代对女子太过苛刻,她们还是别乱说的好。 “走,咱们去拿水果豆浆喝。”顾锦里带着桂妞进了厨房,不但给桂妞拿了水果豆浆,还拿着水果牛奶跟马蹄粉和水果做的水果果冻。 牛奶是水牛奶,稍微处理后,加上新鲜水果,很是好吃。 桂妞、金妞跟罗慧娘都很喜欢吃,不过水果跟水牛奶都不好找,顾锦里一年到头也做不了几回,因此她们是很难得才吃得上。 “把这两份水果牛奶拿去罗家给你慧娘姐。”顾锦里拿了两碗桃子果肉的牛奶,让桂妞送去给罗慧娘。 罗慧娘今天有点惨,因着是男方家给女方送定亲礼,她身为未来小姑子,按照大楚的规矩是不能来顾家的。 不过顾锦里让小吉去陪着她了,两人的脾气都是大大咧咧的,待在一起能有说不完的话,不会闷到。 第1087章 是个沙雕 “诶。”桂妞有好吃的就高兴,是欢喜的接过顾锦里递来的食盒,提着就往罗家去。 顾锦里见她提着个食盒是健步如飞的离开,笑了起来,小不点你还挺有劲。 等桂妞跑没了影子后,她提着两个食盒的水果牛奶、水果豆浆、水果果冻,往花厅走去,把其中一个食盒递给了朱茶花:“拿去给姜夫人她们常常。” 楚氏、姜夫人、姜氏、徐二夫人这些女客是待在花厅里,由三奶奶跟崔氏待客。 姑娘们则是在聚在她跟顾锦绣的院子里,由顾锦绣亲自待客,另一个食盒的水果牛奶等吃食就是给姑娘们准备的。 “诶。”朱茶花接过食盒,拿到花厅里,给几位夫人一人一碗。 陈氏正在跟徐二夫人说话,看见水果牛奶跟水果果冻后,是脸都绿了,对顾锦里抱怨道:“小鱼,你这丫头还藏着好东西呢,咋不赶紧拿出来?” 顾锦里笑了,说了一句让陈氏闭嘴的话:“大贵婶也没有问我要啊,您自己先跑去厨房拿的,怎么能怪我?” 是点了陈氏故意带着徐钟去厨房拿豆浆,跟顾德兴装偶遇的事儿。 陈氏一噎,也知道这事儿不能让外人知道,会坏了徐钟的名声,赶忙赔笑道:“是婶子眼神不好使,没有看见水果牛奶。行了,这东西瞧着怪好看的,元元她们一定喜欢,你赶紧拿去给她们吃吧。” 死丫头一定是知道了,这才暗搓搓的说她,还是赶紧走吧,遇上她,陈氏就觉得自己得瑟不起来。 顾锦里笑了,给花厅里的夫人们行了个礼,提着食盒回了居住的院子。 “小鱼姐,水果牛奶,元元想吃。”尚元元已经拎着裙摆,小跑了过来,仰头冲着顾锦里笑道。 顾锦里揉揉她的小脑袋,道:“这就给你拿。只能吃小碗的,吃太多了你会闹肚子。” 牛奶是滑肠的,水果又是生的,尚元元还小,吃太多这些东西对肚子不好。 尚元元很是听罢,点头:“嗯,元元听小鱼姐的。” 是帮着顾锦里一起给在场的姑娘们分水果牛奶吃。 徐钟是见都没见过水果牛奶跟水果果冻,看着这两样漂亮的吃食,原本沉稳的她也是眼睛放着亮光,夸一句:“真好看。” “还很好吃。”顾锦绣跟徐钟处得不错,起身拿了一小罐蜂蜜,舀了一小勺放在水果果冻上,道:“加上蜜糖更好吃,你尝尝。” 徐钟是拿起勺子,挖了一块水果果冻,吃了之后,惊喜的道:“好吃,有水果的清香,蜜糖的清甜,还有一股子像是水晶糕的清爽味道,当真是不错。” 顾锦绣笑着点头:“包住水果的果冻就是用水晶糕的面粉做的。” “难怪有水晶糕的清爽味。”徐钟以前觉得秦顾罗田即使富贵了,家里的日子过得应当也不如县城富户,可来了这一趟后,她是再不敢有这种想法了,单单是一个水果果冻,就是县城富家小姐没吃过的精细东西。 徐钟因此对跟顾德兴的亲事越发满意,很是庆幸自己能遇上顾德兴。 …… 徐家人没有在顾家待多久,是过了午时就告辞回去。 陈氏是拉着徐钟的手,很是不舍的道:“你是个好姑娘,我们一家都是极喜欢你的,婶子也觉得跟你投缘,昨晚做梦还梦见你来着,想来咱们前世一定是母女,是一家人呢,你往后没事就常来看看婶子。放心着,婶子懂规矩,会亲自给你下那啥帖子的。” 陈氏是说了一大堆,是连做梦梦见徐钟的话都编出来了。 不过徐家人对此却很满意,知道顾德兴是当真看上徐钟了,两家的亲事算是妥当了。 “贵婶子,玲珑也觉得跟您投缘,以后会常来看您的。”徐钟见陈氏太过热情,也说了一句承诺的话。 陈氏很是高兴,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以后常来啊。婶子要是去县城,就去你家看你。” 想了想,又道:“婶子家里是开食铺的,有很多好吃的,要是婶子没空去县城,就让兴哥儿给你家送去。” “陈氏,时辰不早了,让徐二夫人她们家去吧,县城离这里可不近。”三奶奶瞪了陈氏一眼,警告她说话别太没规矩。还没定亲就让兴哥儿去徐家给徐钟送东西,亏她想得出来。 陈氏也觉得自己今天暗示得够够的,不再废话,是跟着三奶奶、崔氏,把徐家女客送走了。 徐昭明那边有顾锦安他们送。 徐昭明见了陈氏的态度,也很高兴,知道这婚事是妥了,跟顾锦安他们辞别后,坐着骡车会县城。 姜夫人家也没有多待,是拿上崔氏给的回礼,跟着徐家一块回了县城。 尚秀才这些家里住得近的是离开得比较晚,下午才走。 元元很是舍不得顾锦里,是跟顾锦里约好了下次再来的时间,这才满意的跟尚秀才夫妻回家。 顾锦里把尚元元送走后,就跑去厨房,收拾了一些吃食,一手提着布袋,一手提着食盒去了秦家。 她走的是家里后门,去秦家的时候没多少人看见。 秦三郎已经在家里等着她,听到脚步声后,给她开门,看见她大包小包的拿着,急忙接过东西,道:“又准备这么多东西,下次不用准备这么多,我在司兵所没有被饿到。” 顾锦里瞪他:“你是嫌弃我给你准备的东西难吃?” 秦三郎摇头:“胡说,怎么可能,小鱼做的东西最好吃。” 顾锦里满意的笑了,打开适合,给他拿了一份水果果冻:“新做的,你还没吃过,特地给你拿的。” 秦三郎接过她递来的水果果冻,几口就吃完了:“很好吃,不是很甜,特地做了少糖的给我?” 顾锦里点头:“嗯,只放了一点糖,桂妞她们喜欢吃甜的就加蜜糖,不冲突。” 秦三郎很高兴,小鱼做什么都是先想着他:“时辰不早了,我要走了。” 每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秦三郎心里都不太好受。 顾锦里戳戳他的脸,笑道:“那就走吧,不要不开心,再过几天你就能回来了。” 秦三郎闻言,心里涌起一股喜悦,再过十天就是他们的定亲礼。 顾锦里又道:“你要是觉得不高兴,就再整那个钟宇几次。” 秦三郎把钟宇的事情告诉了她,她听后觉得那就是个沙雕。 第1088章 找死的窦少东家 秦三郎听得笑了,点头道:“好,那小子再作死,我就加倍整治他。” 他上前两步,靠近她,把她揽进怀里:“我是想到又要跟你分开,而你在家中还要辛苦的给我做些刀伤药,心里难受,不是不高兴。” 他只想让她做个有钱有势不用干活的地主婆,可如今她却时常要为了他的事儿忙活。 “刀伤药是可以卖钱的,赚钱累点有什么?何况还有吴老大夫帮我,荆子她们给我打下手,我就是动动嘴皮子,说几句话,其实很闲的。”顾锦里捏着他的脸,笑道:“所以你是白心疼了,我在家里过得可好了。” 秦三郎看着她的笑脸,虽然还是很舍不得走,却好受不少,把她拿来的东西往马背上一放,牵着她的手向后院走去:“我有好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顾锦里很是好奇:“吃的还是银子?” 秦三郎笑出声来:“都有。” 秦家的新宅子是按照西北的样式建造的,分为上房跟下房,秦三郎住在下房的院子里,是占了整个后院。 正中间的屋子就是他的,他直接把顾锦里带进屋里,拿了两个盒子给她:“都是你的。” 顾锦里的鼻子很灵,目光落在左边的盒子上,先拿过它,打开一看,眼里满是惊喜:“是红樱果。” 红樱果就是樱桃,古代是有这种果子的。 “去牛沟镇杀狼群的时候在深山里看见几株早樱,知道你喜欢,专门挑了比较红的先给你摘回来。这两个月,你都有红樱果吃。”秦三郎看见那几株红樱果的时候,脑海里立刻涌出一句话,这是我家小鱼的果子,谁都不许抢! “会有些酸,等咱们办定亲礼的时候,会再送一批回来,到时候你就能吃到更甜的红樱果。”秦三郎拿起一个红樱果,喂进她的嘴里。 顾锦里一口咬住果子,嚼了几下,咽进肚子里:“好吃,不会很酸,就是甜味没那么浓,有点淡。” 不过她还是很喜欢,因为这是他给她弄来的。 “你也吃。”顾锦里拿了一个红樱果喂进他的嘴里。 秦三郎吃了,却觉得很甜,见她又要再喂第二颗,握住她的手,阻止道:“一颗就够了,你吃。” 这盒子里的红樱果不到十个,都不够她吃的。 顾锦里不管,就是要塞给他吃:“一起吃了,等你下次回来再给我带。” 秦三郎笑了,点点头:“好,下次给你把红樱树也带回来。” 他说的是真的,那山里的红樱树有好几株,他已经交代二安他们,挖两株回来,一株种在顾家,一株就种在他的院子里,等她嫁过来,到了夏天就能看见红红的樱果。 “好啊。”顾锦里也想要种几株果子树,红樱果不错:“两三株就好,给山里留点。” 山里的东西要留种,不能全都挖完,这是三奶奶她们经常说的规矩。还说给山珍留种,等灾年的时候就给百姓留命。 “嗯。”秦三郎应着,跟她把红樱果分吃完了。 顾锦里打开另一个盒子,见里面是一叠银票:“这么多,雷五爷那边送来的?” 渔村那边会把一些海货运到大戎去卖,每隔几个月秦三郎就会收到雷五爷那边送来的银子。 秦三郎点头:“嗯,是上一批海货的银子,你收着,这是咱家的家当。” 他还留了一些,用来给她置办定亲礼的首饰。 “好,我会藏好的。”顾锦里高兴的收起盒子,抬头看着他道:“舍不得秦小哥。” 秦三郎一愣,心头突然被人揪了一下,长臂一收,把她紧紧抱住:“我会早些回来的。” 顾锦里笑了:“我等你回来。” 她知道秦三郎紧张她,因此秦三郎每次离开她都会说这句话,用这话来告诉他自己的心意,让他在外能安心忙活自己的事儿,等忙完了就回家,她等着他呢。 秦三郎受不了她对自己说这样亲昵的话,因此他对她做了亲密的事儿,把她抵在墙上,狠狠亲着她。 可天公不作美,他才刚尝到点甜头,秦老就回来了。他听力极佳,敏锐的听到前院大门开门的声音后,急忙松开她,把顾锦里给笑得不行。 秦三郎很是无奈,给她整了整微乱的裙子,牵着她的手道:“咱们走吧。” 顾锦里是忍着笑意,跟着他出了屋子,看着盒子,想起阿霁,又问道:“那个阿霁可有私底下联系你?给你写信啥的?” 顾锦里不喜欢宁霁,阿霁对她有一股敌意不说,还很是古怪,因此想要秦小哥提防阿霁,免得被他暗算了。 “没有。”秦三郎知道她讨厌阿霁,承诺道:“他要是私下联系我,我会告诉你,不用担心。” 顾锦里听罢,放心不少,来到前院,跟秦老打过招呼后,两人一起送秦三郎离开。 …… 最近田福县事多,衙门里还有案子要办,因此罗武也是今天离开的,只不过是天黑后才走。 顾锦绣去送了他,是说了一刻多钟的悄悄话,据小吉的小道消息说,罗武抱了顾锦绣,最后还亲了一口。 “这事儿奴婢只告诉了小东家,是连程哥儿都没说的,要是说了,罗家武哥儿怕是要被安哥儿下绊子。” 程哥儿最崇拜顾锦安,是什么都跟顾锦安说,而小吉觉得顾锦安有些,嗯,阴险……没错,小吉就是觉得顾锦安很阴险,喜欢暗暗整治人,因此很是怕他。 顾锦里却道:“你想多了,大姐跟罗武哥的事儿,是大哥第一个看出苗头的。” 他是早就做好了自家白菜被拱走的准备。 其实大哥是巴不得她们赶紧出嫁,想着把她们扔给各自的夫君后,他就能轻松多了,只管着还没长大的程哥儿就行。 啊,这长子的痛苦。 “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去松子庄。”顾锦里做出酒精后,下一步就是去松子庄看刀,要是能做出好刀来,秦小哥的生辰礼就凑得差不错了。 “诶,奴婢这就回去睡了。”小吉出了顾锦里的屋子,去隔壁房间睡觉。 …… 第二天,顾锦里忙完制药作坊的事后,带上二庆、小吉,坐着骡车去松子庄。 可还没到松子庄,就被窦少东家派来的丫鬟拦住。 顾锦里看着眼前的丫鬟,皱眉问道:“你没说错吧?你家少爷要见我?可是为了火腿的事儿?要是为了火腿的事儿,直接去找平表哥就成,我定亲了,不能随便见外男。” 第1089章 不般配 而且…… “四月初的时候,火腿才刚刚拍卖过,又因着端午节,你们窦少东家想要强占端午节节礼的买卖,是多花了两成的价钱多买了六条火腿回去,按照规矩,他五月份的竞拍资格已经用光,想要再买火腿,得到六月,你们来得也太早了。” 顾锦里对窦少东家突然派人来找自己的事情是疑虑重重,总觉得窦少东家在耍什么诡计。 丫鬟听罢,扬起一个温婉宜人的笑容,对顾锦里道:“顾小东家放心,见面的地方就在延福楼,少爷还带了唐老嬷嬷来,算不上单独见面,且这回找顾小东家是为了跟您谈新酒水的买卖,顾小东家一直想做新酒水买卖的生意,我家少爷对您的新酒水也很感兴趣,要是这生意能谈成,所能赚到的银子将会是天价。” 顾锦里听罢,倒是动了心思……新酒水说白了就是现代的鸡尾酒,是用几种酒水调制而成的,不管是味道还是色泽都比大楚的酒水好,而窦家是皇商,窦少东家又在江南做了不短时间的生意,在京城、江南都有人脉,她跟窦少东家合作,确实能把新酒水的生意做大,把调制多的新酒水当成黄金液体,卖到贵人、文人狂士、名门望族手里去。 顾锦里同意了,对驾车的二庆道:“先去延福楼。” “是。”二庆听罢,对窦家丫鬟道:“上来吧,做前车板子上,咱们一起走。” 窦家丫鬟很高兴,少爷说得果然没错,这位顾小东家喜欢钱,只要用赚钱的买卖做借口,她就一定会来见他。 “多谢姑娘。”窦家丫鬟给二庆行了一礼后,坐到前车板子上,那生硬的木板坐的很不舒服,但窦家丫鬟没说什么,是笑着跟二庆攀谈:“奴婢小芝,得少爷恩典,赐了窦姓。” 斗芝,豆汁? 顾锦里无声的笑了,这名字还真是……有味道。 不多时,她们就到了延福楼,不过顾锦里却是从后门进去,先去了后宅找到戚康乐,把事情跟她说了:“乐表姐,咱们一块去见窦少东家吧,能避免是非。” 窦少东家毕竟是个成年男子,且她是第一次单独见他,就算窦芝说了还有个唐老嬷嬷在,可那些都是窦少东家的人,她才不会那么傻,把自己放在只有窦家人的雅间里。 戚康乐听罢,同意了:“好,表姐跟你去一趟,要是那小子敢打什么鬼主意,火腿的买卖他就别想做了。” 窦芝愣住了,这位顾小东家可真是谨慎,竟然还找了个人陪她一起去……这回少爷的算盘落空了,她办事不利,一顿罚是逃不掉了。 窦芝有些不高兴,可她也不敢拦着戚康乐,要是拦着戚康乐不让去,以顾小东家的谨慎,肯定也不会去。 “走吧。”顾锦里看了窦芝一眼,率先往前铺酒楼走去,而窦芝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她的眼里,已经可以肯定,窦少东家找她不仅仅是为了新酒水的事儿。 …… 窦少东家就在楼上最靠里的雅间等着顾锦里。 他是特地打扮过一番的,头上的发髻簪着一根白玉柱,身上是红色压着金边的锦缎袍子,脚上穿的还是御赐的靴子,再加上他这张俊俏的脸,当真是能迷晕一大批姑娘。 他相信,就算顾锦里再喜欢秦百户,看见他这样一个帅气多金的贵公子后,也会把秦百户给弃了。 唐老嬷嬷坐在一边,看着自家少爷,问道:“少爷当真看上那个顾小东家了?她出生太差,没有强大的娘家可靠,娶了她对公子助力不大。” 少爷想要夺取窦家,就要娶一个家中势力能拿得出手的贵女,农家女那些是连做妾都不配。 窦少东家喝了一杯酒,模棱两可的道:“嬷嬷想多了。” 唐老嬷嬷闻言,没有再问,她是做了一辈子下人的,又知道少爷的脾气,要是少爷不想说,她是怎么问也问不出来的。 窦少东家是一边美滋滋的喝着酒,一边等着顾锦里,可当他看见顾锦里进来的时候,明显愣住了,心头升起一股恼怒,不客气的道:“顾小东家这是信不过窦某,还带着戚家姑娘一起来,这是防着窦某呢。” 顾锦里也没跟他客气,直接回道:“我年纪大了,又已经定亲,自然是不能单独见外男的。” 又道:“你想要跟我谈新酒水的生意?想怎么谈?有何打算,分成如何,说吧。” 窦少东家噎住了:“你还真是一点时间不浪费,一进来就谈生意。” 顾锦里打量着雅间,发现只有一个老嬷嬷,没有任何人埋伏在这里后,心里放心不少,坐在桌子前,道:“你家窦芝说,你找我是想要谈新酒水的生意,那我一进来就说生意的事儿,有什么不对?” 顾锦里对窦少东家并不陌生,虽然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但火腿拍卖的时候,她跟秦三郎可是坐在楼上雅间里,往楼下大堂看了几回的,是见过窦少东家的嚣张豪气。 说着她看向窦少东家,这货是疯了吗?穿成这样子,你是来成亲的? 窦少东家又是一噎,这个顾锦里说话真是直接,毫不留情,这样的脾气,秦三郎竟然会喜欢她,简直是疯了。 不过…… 窦少东家看着顾锦里的脸……嘶,虽然脾气差,可脸蛋好看,是个大美人啊,秦三郎定是看上了她的脸,被她的美貌给迷住了,所以想要娶她为妻。 可长得好看有屁用啊?像他们这样的人,娶正妻自然是要娶名门贵女,这结亲结的就是姑娘娘家的势力,顾家出身这么差,秦三郎娶了顾锦里对他是一点好处也没有的。 要是喜欢她的这张脸,那纳来做个小妾就成了,很不必娶来做正妻。 要是秦百户真是他以为的秦小侯爷,那顾锦里是真的没资格嫁给他。 砰一声,顾锦里拿起酒壶,砸在桌子上,目光看向窦少东家,冷笑道:“好看吗?要不要我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带回我家去,让你这双眼睛能看个够。” 说完还哐当一声,砸了酒壶,把唐老嬷嬷给吓得脸色一白。 第1090章 拔刀子 “顾姑娘别生气,我家少爷找姑娘是谈生意的,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唐老嬷嬷生怕顾锦里会一个酒壶把她家少爷给砸死,急忙起身给顾锦里赔不是。 又看向窦少东家,提醒道:“少爷,人已经来了,您还是说正事吧。” 可这个正事到底是什么,唐老嬷嬷也不太清楚,只能这么提醒着。 戚康乐皱眉看着窦少东家,道:“窦少东家,你家嬷嬷说的是,有事就赶紧说吧,莫要浪费时间,小鱼表妹还要去松子庄,没多少工夫待在这里。” 窦少东家有些生气,他虽然很欣赏顾锦里做生意的能力,可他讨厌顾锦里要嫁给秦百户。 自打第一次来买火腿,瞥见那个身影后,他就觉得那个身影跟秦小侯爷有些相像,虽然只是相像,但秦小侯爷帮过他,对他有救命大恩,要是秦小侯爷还活着,他定要找到他,再帮他报仇。 窦少东家因此开始追查秦三郎跟秦小侯爷的相似之处,可查到的结果却是他们两人的人生轨迹完全不同,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 一个出身贵胄,乃是有爵位之家的嫡幼子,一个是西北小兵之子,因着干旱,跟着爷爷逃荒来到河安府的穷苦小子。 可即使如此,窦少东家还是怀疑秦三郎可能是秦小侯爷,特别是在他设计了好几次能跟秦三郎偶遇,最终却错过之后。 明明是设计好的,一定能碰上秦三郎,却怎么也见不到,第一次还能说是意外,可第二次第三次还是错过,那就很不对劲了。 很显然,秦三郎在故意躲着他。 为何要故意躲着他?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怕他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不敢见面,这才躲开的。 可他窦壳是那样的人吗? 他窦壳有恩必报,要是发现了他的身份,只会帮他报仇,是不可能会害他的。 正当窦少东家想着怎样才能见到秦三郎,确定他是不是秦小侯爷的时候,突然得知一个消息,秦三郎跟顾锦里定亲了。 虽然还没有办定亲礼,却是有了聘书,在刑律上,两人已经是真正的未婚夫妻。 窦少东家懵了,秦小侯爷,秦家最受宠的嫡幼子,竟然要去娶一个农家女! 天老爷啊,你是疯了吧,怎么能给秦小侯爷配个村姑?要是娶了农家女,秦家的仇还报不报了? 没有强大的妻族之力,怎么报仇?靠脸吗?脸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 所以窦少东家在暴怒之后,决定牺牲自己,是把自己打扮得英俊贵气,想要勾搭顾锦里,让秦小侯爷看清楚顾锦里的真面目,立刻跟她退亲,再去娶个出身好的姑娘,靠着妻族助力,给秦家报仇。 秦家虽然败了,可秦侯爷跟秦大公子却是极其有本事的人物,两人在世的时候,有不少生死之交,如今楚皇又处处作死,那些生死之交应该有那么几家乐意把女儿嫁给秦小侯爷。 窦少东家很是感激秦小侯爷,不想他娶个没用的村姑,这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出。 可顾锦里似乎看不见他的英俊帅气,是一来就跟他谈新酒水的生意,还敢冲他砸酒壶,泼妇! 不过窦少东家没有放弃,是坐直身体,摆出贵公子的模样,目光带着“深情”看着顾锦里,温柔而富有情意的道:“顾姑娘,某对你一见钟……” “二庆,我的刀呢,拿来!”顾锦里脸色一沉,打断窦少东家的话,直接朝着旁边的二庆伸出手去。 小吉见状是急忙往后退开,完了完了,窦少东家你自求多福吧。 “小东家给。”二庆立刻解下背上的包袱,拿出一把长刀,递给顾锦里。 歘一声,顾锦里快速拔刀,双手握刀,直接向着窦少东家的俊脸劈去! 喀嚓! 大刀把窦少东家坐着的太师椅劈成两半。 窦少东家是滚落地上,险险地逃过一劫。 他是快吓尿了,抬头看着顾锦里,哆嗦着手,指着她道:“你,你竟然想杀我!” 这个泼妇竟然想要杀他! 他不就是想勾搭她一下吗,至于拔刀子杀人吗? 顾锦里冷笑一声,回道:“没错,我就是想杀你,所以你乖乖受死吧。” 说着大刀再次举起,向着地上的窦少东家砍去。 嗖一声,破风声响起,喀嚓一声,大刀杀来,把地板给砍出一个窟窿。 窦少东家差点吓疯了,是使出自己这辈子学过的最快的逃命招数,这才躲过两次杀招,可他实在是没有力气躲第三次了,急忙喊道:“饶命!” 输了输了,给你跪还不成吗? “顾姑娘饶命啊,某不是有意的,某错了,不该口出不敬之言,还请顾姑娘看在某是初犯的份上,饶了某吧。”窦少东家快哭了,太恐怖了,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一言不合就拔刀砍人的女人? 你还是个姑娘家吗?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温柔?你就是个泼妇、母夜叉、女恶霸! 窦少东家经过这两刀,是对姑娘家都有了阴影,生怕自己以后娶的媳妇会是这种喜欢砍人的母老虎。 戚康乐、唐老嬷嬷、窦芝都吓呆了,惊恐的看着顾锦里。 唐老嬷嬷跟窦芝急忙跪下,两人用身体挡在窦少东家面前,看着顾锦里,求道:“顾姑娘息怒,我家少爷不是有意的,他脾气就是这样,喜欢开个玩笑,他知道错了,您就饶了他吧。” 唐老嬷嬷是怕得不行,很担心自家少爷真的会被顾锦里给杀了……这乡下地方,民风彪悍,当地人要是杀个外地人,只要把尸体往深山里那么一扔,是连尸骨都找不到,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客商就是这么死的。 窦芝没有想这么多,她只是尽职的护着窦少东家,知道窦少东家要是死了,他们这些下人,包括家中爹娘兄弟,全都要给少爷陪葬。 为了全家不死,她只能拼命护主。 顾锦里冷笑出声:“呵,知道怕了?那你还敢耍流氓!” 这么想要找死,她一个善良可爱的好姑娘能不成全成全? 戚康乐已经反应过来,是气得不轻,对窦少东家道:“窦少东家,既然你如此不尊重人,那咱们的生意别做了,你走吧。” 第1091章 散财童子 原本说是来谈生意的,可小鱼表妹来了后,跟他谈生意,他不回应就罢了,竟然还说什么对小鱼表妹一见钟……情字是没说出来,可这事要是传出去,被外人知道,小鱼表妹的名声也是要受影响的。 砰砰砰! 戚康平听见动静,急忙上楼查看,敲着房门问道:“乐姐儿,小鱼,你们咋了?可是出了啥事?” “平表哥放心,没出啥事,就是有条狗太放肆,我正在砍他。”顾锦里说话是一点不客气,把窦少东家给骂成了狗。 窦少东家很是憋屈,脸都气绿了,可他根本不敢反抗啊。 他其实也是有所顾忌的,知道这是秦三郎的女人,不敢做得太过,因此只带了窦芝跟唐老嬷嬷来,可她们都不会拳脚,只有他会一些逃命的招数,是根本打不过顾锦里,只能憋着。 “小吉开门。”顾锦里对小吉道。 “诶。”小吉跑去开门,等戚康平进来后,又赶紧把门关上。 这里的事儿,关着门解决就好,不能让外人知道。 戚康平看着破败的雅间,再看着窦家三主仆,是不明所以,问道:“到底咋了?你们这是打起来了?” 又看向顾锦里跟戚康乐,问道:“你们没事吧?” 窦少东家差点就吼出来了,她们当然没事,有事的是本少东家,本少东家被打了,差点就命丧刀下,你是瞎了看不见吗?! 窦少东家攀着窦芝的手,想要站起身,可噼啪一声,顾锦里的长刀又把旁边的一张椅子给劈了,盯着他,冷冷道:“趴回去!” 事儿还没完呢,你就想起来,做什么美梦呢? 窦少东家刚刚起了一半的身子就这么又趴了回去。 戚康平见状是放心了,看来占上风的是小鱼,受欺负的是窦少东家,只要小鱼跟乐姐儿没吃亏就成。 戚康平娶了媳妇后,是被莫芹子天天教着,如今是学会了护短,知道遇上事儿的时候得站在自家人这边,因此没有帮窦少东家说话。 窦少东家的脸面丢尽,却碍于顾锦里手中的大刀,只能憋屈的求道:“顾姑娘,某错了,某只是个开个玩笑,你把刀收起来,咱们好好说话,成吗?” “开玩笑?”顾锦里笑了:“我砍你几刀也只是在跟你开玩笑啊。怎么,你是玩不起吗?” 窦少东家差点被这话给噎死……他突然很同情秦三郎,就这样的泼妇,秦三郎到底看上她哪一点?世上那么多温柔好看的姑娘,随便娶一个都比顾锦里好。 窦少东家知道今天这事儿不能轻易揭过,要是他不给顾锦里一个说法,这只母老虎真的能把他给砍了。 因此他想了想,对唐老嬷嬷跟窦芝道:“你们两个先出去。” 出去? 窦芝跟唐老嬷嬷惊了:“少爷,奴婢老奴不能出去。” 我们在这里还能给你挡挡刀子,要是出去了你被砍死怎么办? 窦少东家道:“你们放心,顾姑娘不是匪徒,不会真的把我给砍死,最多就是砍个两刀,不致命,你们赶紧出去,这是命令!” 窦芝跟唐老嬷嬷是犹豫一会儿,看了看顾锦里、戚康乐跟戚康明后,这才起身离开。 唐老嬷嬷临走前,还哭求顾锦里:“顾姑娘,我家少爷的脾气就是这样,您别跟他较真,老奴求求您了……别砍要害,割个手臂就成。” 少爷不能死啊。 窦少东家的脸上挂不住,催促唐老嬷嬷:“赶紧走吧,我把事情跟顾姑娘说完才能起来,你们这么耽误,是想让我再趴多久?” 再趴下去,他就真成狗了。 唐老嬷嬷听罢,是诶诶诶的应着,由窦芝扶着离开。 等她们走后,窦少东家才看向顾锦里,对她说了一个字。 这个字是秦小侯爷的名字,要是秦小侯爷是秦三郎,要是秦小侯爷真心喜欢顾锦里,就会把自己的真名告诉她。 顾锦里闻言,心下一凛……窦少东家果然怀疑了秦三郎的身份,他今天是冲着秦三郎来的。 不过她脸色是丝毫未变,看着窦少东家道:“说的什么鬼话,听不懂,赶紧说说这事儿怎么解决,你别想就这么揭过去。” 戚康平跟戚康乐不知道秦三郎的真名,因此听到窦少东家说的那个字,也是莫名其妙。 戚康平脾气好,站出来做和事佬:“窦少东家,今天的事儿是你有错在先,不过小鱼表妹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人,你赔礼道歉,再给个赔偿银子,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不用扯太多其他的。” 扯那么多,他们也听不懂。 顾锦里点头:“平表哥说的是,赶紧道歉再给钱,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窦少东家嘴角抽搐,姓顾的果然是爱钱如命! 可他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认栽,点头答应:“好,我赔钱,顾姑娘觉得赔多少合适?你说个数吧。” 顾锦里没跟他客气,直接道:“一万两。” 窦家有钱,姓窦的每次来竞拍火腿都要洒一回钱,花钱是大手大脚的,从不眨眼。 有一次他看上一种山里的野果,是给了卖野果的阿婆一张百两银票,把那阿婆的野果全部包下了。 那婆婆是激动得直接晕死过去,被抬去悬壶坊抢救。 姓窦的因此得了个散财童子的名声。 她要是不狠狠宰他一笔,都对不起他这个“美名”。 且秦小哥需要钱,这宰来的银子能留给他以后用。 窦少东家听罢,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一万两,你还真敢要! 可顾锦里的大刀就在眼前,窦少东家不敢不从,是一边压着怒气,一边给顾锦里拿了十张银票:“给你。” 小吉看见银票,眼睛都亮了,欢喜的上前,拿过银票,数了数,见数量对了后,把银票拿给顾锦里:“小东家,一万两,刚刚好。” 顾锦里点头:“嗯,让二庆收着。” “好。”小吉把银票给了二庆。 二庆收下银票的时候,顾锦里也收起长刀,歘一声,利落地把长刀回鞘:“起来吧。” 又对戚康平道:“平表哥,这里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戚康平点头,交代窦少东家一句:“窦少东家,小鱼表妹脾气不好,你说话注意着点,要是再惹怒她,我可救不了你。” 第1092章 耍我是不是? 戚康平当真是个很善良的人,说完又提醒一句:“小鱼表妹是逃过荒的人。” 逃过荒的,能活下来的都不是善茬,所以你不要找死啊。 窦少东家本来就是个爱面的,又才丢了大脸面,再被戚康平这么一说,原本缓和些许的脸色再次黑透,心里怒吼:知道你是好心,可你能不能赶紧滚? 戚康平没有多待,好心的提醒完后就走了。 “新酒水的买卖,你想怎么合作,说吧。”顾锦里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把自己的长刀往桌上一放,啪嗒一声,是把窦少东家吓得差点踉跄后,才盯着他冷笑道:“千万不要告诉我这是你的借口,要是这桩买卖是假的,你今天要赔的就不止一万两。” 她给了窦少东家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窦少东家道:“生意自然是真的,我也是爱财之人,不会拿赚钱的事情开玩笑。” 就是觉得憋屈得紧,他竟然被顾锦里给制住了,还处处被她威胁,简直没天理,真想把他的影子卫喊出来,砍死这个泼妇。 顾锦里知道窦少东家手底下有一批影子卫,但游安、游平他们也不差,真打起来,顾锦里相信他们能赢。再不然她还能给窦少东家下毒,反正她是不可能任由窦少东家这么针对自己的,她会反击。 “你调制的那种新酒水很是好喝,配上火腿,味道更是一绝,京城、江南两地人的贵公子都很喜欢,有的甚至为了能喝上一杯而出价百两银子,这是一门好买卖。我细细琢磨过了,只要我们两人合作,定能用这种新酒水赚上一座金山!”窦少东家一说起赚钱的事儿,是整个人都在发光,兴奋得不行。 说完把两张契约递到顾锦里的桌面前:“五五分成,你只需要提供调配新酒水的方子,再教出一个调酒的师傅来,其他事情不需要管,每个月就能得到不少银子。” 窦少东家竞拍过几个月的火腿,很是清楚顾锦里爱钱、不吃亏、讨厌麻烦事儿的脾气,因此他给了五五分成的高价,也承诺不会让新酒水惹出来的麻烦事儿烦到她。 顾锦里对这个合作是很满意,不过:“要我一次把所有的调酒方子都给你,不可能。我只会先给你六种味道的调酒方子,之后每三个月给你一种新味道的方子,直到我手里的调酒方子用完为止。” 窦少东家皱眉,有些生气的道:“你这是信不过我,在故意卡方子?” 他已经给了她五五分成,她还想怎样? 知不知道想要把新酒水卖出黄金价,需要做多少活计?他可是包揽了这些活计的,她还想用卡方子的法子来拿捏他,果然最毒妇人心。 顾锦里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就冲你今天做的事儿,我能信得过你就有鬼了。” 窦少东家听罢,脸色很不好看,为了面子,是赶忙摆摆手道:“这事儿先不说,咱们现在是在谈新酒水的买卖,我拿出最大的诚意来跟你合作,你还这样卡方子就是不对。” 顾锦里:“新酒水跟火腿一样,卖的就是个新鲜金贵,要是一下子把所有口味的新酒水都拿出来卖,等那些贵公子全都喝过之后,他们就会没有新鲜感,必须隔几个月推出一种新味道的酒水才能吊住他们的兴趣,赚到他们的银子。” 窦少东家听罢,是眼前一亮,总算是回过味来了,这个泼妇说得没错,那些贵公子们都爱猎奇、攀比,要吊住他们的猎奇心,让他们每隔三个月就攀比一次,这样他才能赚到大钱。 不过…… “三个月出一次新酒,是不是太长了?一月一推如何?” 顾锦里道:“这个时间并不长,刚刚合适。每一种新酒水想要赚到足够多的银子都是需要时间的,要是每个月出一种新口味的酒水,前一种新酒水还没赚够,那些贵公子就会去追捧新口味的酒水,那上一种口味的酒水就会失去很多搂银子的机会。” 搂银子,你这词用得还真是老实不客气,不过他喜欢! “可以。”窦少东家同意了,亲自拿出纸笔,重新写了两张契约,把顾锦里每隔一段时间给他一种新口味酒水方子的事儿,写了上去。 少顷,窦少东家写完两张契约,自己先签名摁了手印后,递给顾锦里:“签名,按手印。” 顾锦里没有废话,很快就写上自己的名字,用大拇指沾了点红印泥后,在两张契约书上按上自己的手印,收起其中一张契约后,道:“你那个叫窦芝的丫鬟不错,就让她来学怎么调制新酒水。” 窦少东家同意了:“成。” 顾锦里是女的,是不可能教个小厮调制酒水的,只会教丫鬟,而窦芝是他的心腹,学这种赚钱的东西,自然是让心腹去。 顾锦里也很是爽快,为了表示诚意,她道:“今天时间还早,我先教窦芝调配两种新口味的酒水。” 她看向戚康乐,道:“乐表姐,你帮我把调酒的器具拿来吧。” 又对小吉道:“你跟着去帮忙,再拿一桶凉开水跟棉布巾来洗器具。” 戚康乐点头道:“好。” 小鱼调酒的器具放在后宅的一个库房里,她有钥匙,而二庆在这里,且窦少东家也打不过小鱼,因此她是放心的带着小吉离开。 窦少东家见状,是差点就跪下来给老天爷谢恩了,不放过这次机会,直接对顾锦里道:“你能知道他的真名,想来也知道了他的事儿,你放心,他对我有救命之恩,当年要不是他帮我,我早就被害了。这回我来是想亲自见他一面,你能否给他递个消息,让他来见见我?” 又发了个毒誓:“我窦柯发誓,要是有一丝半点害他的意思,就让我全家不得好死,将来断子绝孙不得善终!” 窦柯? 顾锦里笑了,难怪秦小哥叫他窦壳。 不过,在讲究子嗣的古代,窦少东家的这个毒誓发得很有诚意,可是…… “你在说啥?为什么突然发誓?窦少东家你是鬼上身了吗?”顾锦里皱着眉头看着窦少东家,一脸你疯了的表情。 窦少东家听罢,是脸都绿了,一股自己又被这个泼妇坑了的感觉直冲心头,怒火也直往脑门上冲,拍着桌子道:“姓顾的,你耍我是不是?!” 第1093章 成功被骗 “耍你?”顾锦里没有理会窦少东家的愤怒,继续装不懂,问道:“窦少东家为何会这么说?要说耍,反倒是你在耍我才对。” 窦少东家:“我何时耍过你?你这个女人不要岔开话题。” 顾锦里:“你先是说对我有意,又说了一个奇怪的字,如今又跟我发毒誓,要不是咱们做过几个月的生意,我知道你的脑子没问题,不然我都要觉得你疯了。” 又很是认真的道:“你要是没疯,那就肯定是在耍我玩。” 窦少东家懵了,看着顾锦里认真又有些疑惑的脸,迷茫了……这个泼妇不像是装的,好像是真的听不懂他说秦三郎就是秦小侯爷的事儿。 可是,他说出秦小侯爷名字的时候,顾锦里就放过了他,没再纠缠他故意说对她一见钟情的事儿。 窦少东家脑子疼,吃不准顾锦里到底明不明他说的事儿,只能道:“别跟我装,你明明就知道我在说什么,秦……” 他停了下来,确定外面没人路过后,这才压低声音道:“你明明知道我在说小侯爷的事儿,为什么装糊涂?你别想骗我,我知道你听明白了,不然怎么会饶了我?” 顾锦里笑了:“你是觉得一万两少吗?那就再给一万两吧,这样你就不会怀疑我真的听不懂了。” 窦少东家噎住了,确实,他可是给顾锦里赔了一万两银票的:“你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小侯爷……” “别小侯爷了,我就是个农家女,村姑啊,认识的最有地位的人也就只有欧阳先生,什么侯爷公爷的,就算我再虚荣也不敢吹自己认识他们啊,会被砍头的。”顾锦里觉得窦少东家真傻,她都否认了他还一直问,问多了她就能承认不成? 她是不可能会承认自己知道秦三郎就是秦小侯爷的事儿。 不承认的原因有二,第一是她还不能完全信任窦少东家,即使秦三郎跟她说过窦少东家的事儿,可人是会变的。隔了这么多年,儿时的情分跟恩情还能剩下多少?她怎么知道姓窦的有没有被人买通?是不是在故意套她的话? 第二个原因就是,在大仇未报之前,秦小哥真正身份都不能明说出来,你一明说,这可能就是让他们几家灭族的证据。所以就算窦少东家是真心想帮秦小哥,她也不能当面承认秦小哥就是秦小侯爷。 窦少东家听罢,盯着顾锦里的脸,见她脸上一片坦然,皱了皱眉头,最后泄气了,相信了她的话。 竟然真的不知道,难道他看错了,秦百户不是秦小侯爷? 顾锦里成功骗了窦少东家,心里笑了起来,窦少东家这是没有做地下工作的经验啊,但凡有一点经验就会明白,在他这样突兀的来找她摊牌的时候,不管他是敌是友,她都是不会承认的。 秦家的事儿,是不小心就要掉脑袋的事儿,她是傻了才会立马承认。 而关于报仇的事儿,秦小哥跟她说过,他想要光明正大的报仇,要用功绩和证据来让楚皇把自己的错误收回去! 秦三郎说:“我秦家两代皆是忠良,对大楚皇族忠心耿耿,为大楚戍边守疆,绝不会背负造反的名头,这个罪名,必须要楚皇亲自收回去。” 他跟秦二郎是不同的,秦二郎是想干翻大楚,把整个大楚皇族灭了给自家报仇。可就算把大楚给灭了,当年的案子依然是翻不了的,在大楚撰写的史书上,在大楚定罪的卷宗里,他们几家依然会是反贼。 秦三郎对于干翻大楚是没有意见的,他自己都想把大楚给毁了,可在毁掉大楚之前,秦家的罪名必须被楚皇亲自消除。 这样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报仇! “小东家,器具拿来了。”小吉说着话,推开房门,把桌上的饭菜收拾到一边的几张茶几上,再跟戚康乐把调酒的器具摆到桌上,笑道:“好了,小东家可以开始了。” 顾锦里点头,对窦少东家道:“把你的丫鬟喊进来吧。” 窦少东家是一脸失望,耸拉着脑袋,朝着房门外高喊一声:“窦芝!” “诶,奴婢来了。”窦芝听罢,急忙扶着唐老嬷嬷进来。 “跟着顾姑娘学调酒。”窦少东家坐在太师椅里,像是死了一样,随便指了指顾锦里的方向道。 窦芝见状是不敢多问,来到顾锦里面前,行了一礼后,跟着顾锦里学调酒。 今天教的两种口味的新酒水都很简单,用六种不同的酒,再加上一点点糖跟鲜果就成了。 还把其中一种味道的调酒做成了火焰酒。 “这是一种度数很高的酒水,只要在酒盖上淋上一圈烈酒点燃,就能做出火焰的效果。” 说着是给窦芝示范了一遍,呼啦一声,红蓝相间的火焰在酒盖上轰然而起,宛如火焰山一般,把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窦少东家一扫先前的颓废,盯着这杯燃烧的火焰酒,红着眼睛道:“银子,银子啊,单单是这杯火焰酒就能卖到上百两银子!” 要是开卖第一杯火焰酒的时候,再弄个竞拍,价高者得,那些贵公子能竞拍到上万两银子,当真是能赚大钱的好东西啊。 顾锦里见窦少东家这么兴奋,提醒道:“这种烈酒的度数很高,小厮在给客人做火焰酒的时候要特别小心,别把自己给烧了。” 接着给窦芝说了几个注意事项,比如烈酒要单独埋在沙子里存放,且一个库房不能放太多烈酒等等。 窦芝是个很厉害的丫鬟,把顾锦里说的都记了下来。 “顾小东家放心,奴婢都记住了。” 顾锦里点头,让窦芝学着做了几遍,尝过她做的酒水后,笑道:“不错,味道跟我做得差不多,你按照方子所写,教给以后的调酒师傅就成。” 窦芝得了顾锦里的夸赞,很是高兴,福身行礼:“奴婢谢顾小东家夸赞。” 顾锦里对她笑笑,又提醒窦少东家一句:“看好方子,要是方子泄露出去,你就要赔偿我的损失。” 窦少东家听得很不得劲,语气不好的怼道:“知道了,本少东家比你还爱钱,这赚大钱的方子,我能给泄露咯?” 第1094章 不打不行 “你知道就好。”顾锦里又说了一句:“记住,别让麻烦事来找我,我讨厌麻烦。要是你干不过那些权贵,咱们的合作就终止,我会直接把酒方子送给郑家、上官家,跟他们两家合作。” 她跟窦少东家合作是因为不想把所有家底都砸在郑家、上官家的身上,已经跟他们合作了酱油生意,再合作调酒的买卖,不太妥当。 可要是窦少东家应付不了京城权贵,那她为了避免麻烦,只能再跟郑家、上官家合作。 窦少东家很是郁闷,觉得自己就是个店小二,正在被东家拎出来教着怎么干活,可顾锦里说的都是有用的建议,他又不能反驳。 顾锦里看着窦少东家那张郁闷的脸,指了指雅间,说了句让他更加郁闷的话:“记得赔啊,这雅间可是因着你才被砍坏的。” 窦少东家终于忍不住了,吼道:“明明是你自己砍的,凭什么让我赔?!” 还有没有点天理了?讹诈他赔偿金讹上瘾了是不是? 顾锦里装作听不见,只对戚康乐道:“表姐记得收银子,我先走了。” 还要去松子庄呢。 戚康乐忍着笑意点头:“成,你走吧,表姐不会让酒楼有任何损失的。” 说着看向窦少东家,笑盈盈的说了一句:“窦少东家,火腿还要吗?” 窦少东家噎住了,娘的,都是一群泼妇,一个个把他给拿捏得死死的,让他只能乖乖掏钱赔偿。 顾锦里见窦少东家赔了银子,开心的带着小吉、二庆离开,坐着骡车往松子庄去。 松子庄里,已经绿荫如瀑,庄子里种的药材长得正好,桃李梅三果正是成熟的时候,已经忙完春耕的熊、麻、梅三家人正在米老翁夫妻的带领下采摘果子,准备用来做果酒或者果醋。 “米爷爷,米奶奶。”顾锦里掀起车帘,朝着两老喊道。 米老翁夫妻听到她的声音,很是高兴,是小跑过来,把顾锦里给看得急道:“别跑别跑,我这几天都会来庄子,你们有的是时间跟我说话。” 不过不会过夜。 崔氏说了,她是大姑娘了,又定亲了,不能在外面过夜,不然会被人说嘴的,她不能太任性,要为秦三郎想想。 顾锦里可是很疼秦小哥的,因此答应了崔氏,会在傍晚前回家。 “这就好了,小东家去府城那么久,我们都许久没见到你了。”米老婆子把一捧新鲜的李子递给顾锦里:“小东家尝尝,今年的李子长得不错,不酸,好吃着呢。” 米老婆子是红光满面的,瞧这模样是比三年前康健不少,可见在松子庄的日子过得很是舒心。 顾锦里笑着接过,吃了一颗李子,笑道:“果然很甜。” 又把果子递给小吉,交代米老婆子他们:“如今五月,太阳正烈,等中午的时候你们休息个把时辰再出来摘果子。” 说着又递给他们一个包袱,道:“里面是祛暑丸,还有滋阴降火的方便药,你们拿去,分给大家伙吃,免得中暑。” 米老婆子很是高兴,小东家这是把他们当成长辈般看待呢,有心了:“成,小东家放心,我们不会中暑的。” 言罢,又对顾锦里说了一些庄子里的事儿。 米老翁看不下去了,打断米老婆子的话:“行了,你这婆子,年纪越大越啰嗦了,小东家来庄子是干活的,你别耽误小东家的活计,赶紧让小东家进庄子吧。” 米老婆子听罢,这才道:“瞧我,许久没见到小东家,一看见小东家就收不住嘴。行行行,老婆子不说了,小东家先进庄子吧。” 又对小吉道:“小吉丫头,等中午给你做小炒鸡吃啊,给你放松菇进去炒,保管你吃得开心。” 小吉活泼爱笑,很是讨老太太的喜欢,米老婆子、三奶奶、老严氏都很喜欢她,知道她爱吃,是时常给她塞一些吃食。 小吉听得差点流口水,忙道:“谢谢米奶奶。米奶奶记得加点辣子,小炒鸡要加辣子才好吃的。” “成,给你加,一定让你吃得欢喜。”米老婆子又塞给小吉两个桃子:“跟小东家一块吃。” “诶。”小吉高兴极了,眼睛都笑弯了,来松子庄就是好,有吃不完的好东西,要是待在制药作坊里,陶嬷嬷只会管着她,是连她吃饭的声音大一点都要骂的,可怕极了。 “走吧走吧。”米老翁看不下去了,是拉着米婆子走了,米老婆子还转头朝着顾锦里喊道:“小东家,庄子里有鲜笋,中午给你做啊。” 顾锦里看得笑了,应道:“好。” 言罢,让二庆驾着骡车进了庄子别院,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喝了几口水后,开始给秦三郎写信,把窦少东家今天做的事情告诉他,看他想怎么做,要不要跟窦少东家相认? “二庆,派人把这封信送去给秦小哥,让他看完后就烧了。”顾锦里交代道。 “诶,奴婢领命。”二庆接过信,很快就离开,把信给了四安,让四安把信送去给秦三郎。 秦三郎收到信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黎明,正在赶往府城守军大营的路上。 他看过信后,把信给烧了,又用随身携带的笔墨,给顾锦里写了一封信,告诉顾锦里自己的想法,还说了会给她报仇。 窦壳是当真找打,小鱼可是他的女人,窦壳竟然敢看不起她的出身,还想去勾搭小鱼,破坏他的婚事! 知不知道这个媳妇是他求了几年求来的,窦壳敢破坏,不狠狠打上一顿不行! “把信送去给小鱼。”秦三郎交代着四安,又问了一些关于顾锦里的事儿,得知窦少东家被她拿刀子追着砍后,是笑出声来:“我家小鱼还是这么可爱。” 四安无语了,拿刀子砍人这不是可爱是凶残吧? 可四安不敢说出来,对于主子这样的行径已经是见怪不怪……主子只会看见小东家的好,不管小东家做什么,主子都会觉得,可爱、善良、美好,偏心得简直没道理。 “是,属下遵命。”四安接过信,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秦三郎则是让守夜的将士敲锣。 铛铛铛! 刺耳的铜锣声响起,吵醒正在熟睡的将士。 秦三郎已经翻身上马,朝着他们喊道:“立刻集合,半刻钟后出发,滞后者,重打三十军棍!” 第1095章 告状 钟宇快炸了,三十军棍,又是三十军棍,姓秦的,你是跟三十军棍杠上了?就这么想打他们? 可钟宇不敢反抗,这两天他是被秦三郎给整治得不轻,都有阴影了,生怕自己滞后,会被秦三郎给扔进坑里再埋上一个时辰。 没错,就在昨天,他刚刚被秦三郎挖坑埋过,起因是他不满军队开拔了秦三郎还没回来,是用自己总旗的身份压了张小旗,让将士们不许启程,要秦三郎给个说法。 秦三郎倒是没给他说法,而是用抗命的理由让人挖坑,把他给埋了,就剩下个脑袋在外面,是被太阳晒了一个时辰。辛亏那时候是上午,太阳还不大,不然他非得中暑不可。 钟宇是晒蔫了,被挖出来的时候还被几条恶心的蚯蚓给吓到了,没力气再质疑秦三郎,赶忙跟着张忠他们启程,往府城赶去。 想着等到了府城守军大营后,立刻向郭将军告状,告死秦三郎! 秦三郎早就看穿他的心思,可告状?到底谁告谁还得另说。 半刻钟后,所有将士集合完毕,秦三郎一声令下,带着将士们向着府城方向进发。 钟宇见他骑在马上,一副器宇轩昂的模样,是又把他给骂了一遍,阴险的秦三郎,不要脸的东西,让他们跑着,自己却骑马,有种你下马跟我们一起跑啊? 他是在心里狠狠地骂着秦三郎,等到了府城守军大营的时候,已经骂到秦三郎的第十代子孙。 “三郎,回来了,郭将军正在念叨着你们,赶紧把事情交接了去见郭将军。”蓝副将带着两个小兵走了过来,搭着秦三郎的肩膀说着。只是秦三郎长得比他高了一个头,他这肩膀搭得有些吃力。 “钟宇那小子又给你找事了,这回你治得有点狠啊。”蓝副将见钟宇的马没了,是徒步而行,就知道钟宇又跟秦三郎杠上了,且又输了,被秦三郎给整治后,才连马都不能骑的。 秦三郎点头:“嗯,他临阵抗命,让逍游子跑了,人虽然抓回来了,但抗命的事儿,不能不罚。” 钟宇想要在军中做出一番成绩来,就得先学会听令,无视军令就是无视所有同袍的性命。 蓝副将听罢惊了:“你说啥,钟宇那小子临阵抗命,他傻到这种程度了?!” 天老爷啊,得亏这次是剿匪,要是在战场上临阵抗命,可是全家都会被处死的。 “不行,这事儿不能等,你们两个赶紧跟我去见郭将军。”蓝副将说着,喊钟宇:“姓钟的,给老子过来,去见郭将军。” 钟宇正想去找郭将军告状,听到这话,立马跑了过来,道:“是。” 对着蓝副将的时候,他倒是很恭敬。 蓝副将瞧着他那还有点高兴的模样,很是头疼,这家伙能不能在家好好的做个纨绔子弟,别来祸害他们这些当兵的? 带你,真的很心累啊。 蓝副将是看见钟宇就糟心,懒得说他了,直接把他跟秦三郎带去见郭将军,让郭将军教训他。 钟宇的父兄给了郭将军不少银子,让郭将军能有银子给将士们置换好的武器,因此郭将军对钟宇一直不错,钟宇也因此觉得郭将军是他世叔,在他面前是放开了说话。 他是直接指着秦三郎告状:“郭将军,秦三郎身为剿匪先锋,却因私事而罔顾军令,大军拔营之时还在家里参加未来连襟的定亲礼。此等因私误公之人,不配百户之位,请郭将军按军纪,夺了秦三郎的百户之职,再打他三十军棍,让他记住教训。” 哼,你不是一直想打本少爷军棍吗,本少爷就先让你尝尝三十军棍的滋味! 秦三郎听罢,是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钟宇,依然站得笔直,宛如山崖上挺拔的劲松般,甚是威严。 郭将军很是头疼,看着一脸正气凛然的钟宇,提醒道:“当真如此?要不你想想再说。” 不然到时候吃苦头的可是你。 钟宇一愣,看着郭将军,一脸的痛心疾首:“郭将军,属下知道您爱才,觉得秦三郎是个好苗子,可他这回确实犯错了,您不能再偏袒他!” 钟宇觉得全营都黑透了,只有他最正义,敢直面这黑暗,治罪秦三郎。 郭将军无奈了,对他道:“秦百户去参加罗武定亲礼的事儿,是跟本将请示过的,本将许诺他,要是剿匪顺利,路过田福县的时候,就给他一天假,让他去参加罗武的定亲礼。” 毕竟是未来的连襟,又是一起逃荒来的,感情好,秦三郎是不好不给罗武这个面子。 “什么?”钟宇懵了,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秦三郎去参加定亲礼的事儿,您知道?!” 不会是为了偏袒秦三郎,故意骗他的吧? 郭将军点头:“没错,这事儿本将是知道的,三郎为了避免误会,还递了纸面假条。” 郭将军知道钟宇对秦三郎误会颇深,很是不满他一个县城司兵所的百户,却能在府城守军大营有这样的威信,处处针对秦三郎,想要找出他的错处。 “拿去看看。”郭将军把秦三郎的假条递给钟宇,钟宇是脑子发懵,脚步虚浮的去接过假条,看见上面的日期是在剿匪之前后,彻底没话说了。 “钟总旗,这事儿是你误会了秦百户,赶紧道歉。”郭将军对钟宇是相当容忍了,没有打他,只让他跟秦三郎道歉。 蓝副将却看不下去了,对发愣的钟宇道:“钟宇,你总是说郭将军偏袒三郎,可你自己就没有受到偏袒吗?污蔑同袍这样的大事,要是换做其他人,早就被拖去打了。如今只是让你道歉,你还磨磨蹭蹭的,是不是个男人?有种没种?!” 钟宇的脸上很是挂不住,他不过是因为震惊而耽误了一会儿,没有立刻向秦三郎道歉,不是故意的。 “秦百户,这回是钟某误会你了,请你原谅则个。”钟宇来到秦三郎面前,向他道歉,他也还算条汉子,转头对郭将军道:“将军,属下愿意领三十军棍的责罚。” 污蔑同袍,要是没有闹出大事,最重也就是三十军棍,钟宇是提了最重的刑罚。 可是…… “你觉得这样就够了?你临阵抗命的事儿怎么说?”蓝副将不客气的质问道。 第1096章 失败了? “临阵抗命?”郭将军瞬间冷了脸色,一双眼睛蕴藏着杀气,刺向钟宇:“说清楚!” 郭将军是上过战场,跟外敌厮杀过的,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临阵抗命的事儿,听到钟宇竟然敢临阵抗命,是杀了钟宇的心都有了。 钟宇一直觉得郭将军是他世叔,家里跟郭将军的关系是极好的,从没有想过郭将军会对他面露杀气:“郭叔,您听……” 砰一声,郭将军直接拍裂了书桌,脸色阴沉,声音冰冷,没有丝毫余地的道:“住口,这里是军营,不是你家,本将军是你的上峰,不是你的叔叔,临阵抗命的事是怎么回事?说清楚,不然你就滚回江南去,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钟宇被吓坏了,是脚下一软,扑通跪下:“将,将军,对不起……” 郭将军见状,更加愤怒,指着他道:“跪什么跪?犯了大错就只会下跪道歉?给老子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 钟宇听罢,是本能的站起身,不知所措的看着郭将军:“将,将军……” “别跟老子装无辜,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五一十的说清楚,要是敢有任何隐瞒或者添油加醋,你父兄也保不了你!”郭将军是当真气坏了,这两年楚皇缺银子,能给他们的军饷是越来越少,为了手底下的将军,郭将军不得不受些银子,护着点纨绔子弟,可他刚做第一回,钟宇这个混球就敢给他惹出这样的大事来! “临阵抗命,要是在战场上,不仅是你被砍头,连你所在的整个旗队,户所的将士都要被砍!” 临阵抗命是什么?两个说话,一是你想造反,二是你想倒戈敌人,而这两个,都是能把整支军队给害死的大罪。 钟宇看着郭将军气得发黑的脸,是吓得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说起,看见秦三郎依然挺直的站着后,像是看见救星般道:“你来说!” 蓝副将气笑了,踹了他一脚,怒道:“郭将军问的是你,没有问三郎,你是哑巴了不会说话吗?还是三郎是你爹,你做错事儿要他来给你复述一遍,是不是还要他替你受罚?!” 秦三郎:“……” 不要,我儿子不可能这么蠢,我儿子一定是个有出息的可爱小郎君。 钟宇被骂得差点想哭,可他还算有救,惊吓恐惧过后,稳稳情绪,把自己会临阵抗命的事情说了:“我并未听说过戎山帮,也不知道逍游子的底细,只以为他是个江湖术士,活不下去了来山匪寨子投靠樊徒混口饭吃的……又因着跟秦三郎的旧怨,觉得他把我放到后山口是故意为之,不想让我立功,这才恼怒,带人离开,去了前面帮忙剿匪……逍游子就这么跑了。” “你就因为这个原因抗命?”郭将军气笑了,真真是气笑了,指着钟宇道:“刚开始我只以为你是个不韵世事的贵公子,任性妄为些罢了,如今才知道,你他娘的是真蠢!” 郭将军指着秦三郎道:“还旧怨,三郎跟你有什么旧怨?一切都是因为你嫉妒三郎才造成的恩怨。三郎大度,不跟你计较,可你不知道反省就算了,反而在剿匪的时候抗命,要不是三郎把逍游子给抓住了,本将能立即斩了你!” “你知道戎山帮是什么样的悍匪帮子吗?你知道戎山帮的悍匪跑来南边意味着什么吗?万一逍游子不是被戎山帮赶出来的,而是替戎山帮来南边探路的怎么办?!” 钟宇听得懵了,看看秦三郎,道:“可秦百户说,逍游子是身体不行被赶出来的。” 靠! 娘的,郭将军想杀人,这小子怎么能天真到这种地步? 战场呢?他需要一个战场把钟宇扔进去历练,要是能活下来,这人还算是有救,不然他是真不知道要怎么教了。 “滚,给老子滚出去!”郭将军是气得不行,问清楚来龙去脉后,立刻把钟宇给赶出来。 钟宇眼圈都红了,眼里有泪水在聚拢,觉得既丢脸又无能,他站直腰板,道:“将军,属下知道错了,可您能给属下说说,接下来要怎么对付逍游子吗?他真是西北戎山帮派来探路的?” 秦三郎跟他说了西北戎山帮悍匪的事情后,他很是害怕,生怕戎山帮的悍匪会打来,要真打来了,他可就是罪人了。 “诶,你娘的,让你滚听不懂是不是?”蓝副将是无语了,直接揪住钟宇的衣襟,把他给拖出营帐,拉到一旁用来绑敌人的木柱旁,厉声道:“站好,没喊你不要乱动,否则军法处置!” 说完是一手摁在刀柄上,一双铜铃大眼怒瞪着钟宇,要是钟宇敢反抗,他的刀子就会立刻砍出,他真是受够这个贵公子了。 好在钟宇是个要脸的人,知道自己错了,不敢反抗,乖乖的站着。 蓝副将见他老实了,开始骂道:“自己好好想想错在哪里?要是想不明白就直觉点,收拾包袱滚回家去,这里是军营,是卖命的地方,不是让你来游山玩水的,听明白没有!” 钟宇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忍着眼泪,但腰板还是挺得笔直,身上的倔强不减。 蓝副将见状,冷哼一声,喊来两个小兵,交代道:“看着他,要是他想找死,别惯着他,成全他,让他早点投胎。” 两个小兵急忙点头应是,拔出刀子,分别站在钟宇左右两边守着。 蓝副将这才回了郭将军的营帐内。 …… 营帐内,郭将军正在骂着秦三郎:“你是怎么教的人?没教好就算了,怎么反而比以前更蠢了?你这可算是失败了。” 钟宇是府城守军大营最刺的刺头,还是个有靠山的刺头,郭将军收了钟家父兄的银子,自己不好对钟宇太差,所以把训练钟宇的任务交给了秦三郎,也算是对秦三郎的历练了。 秦三郎倒是不生气,而是平静的道:“像钟宇那样的贵公子,想要把他彻底教好,就得先破后立,如今算是破了,只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训练,就能让他脱胎换骨,彻底的立起来,成为一个合格的将士。” 第1097章 小兵 “先破后立?”郭将军听得来了精神,问道:“你小子是早就想要了对策?说来听听来。” 秦三郎点头,应了一声是后,把自己训练钟宇的法子给说了出来。 郭将军听得一愣,脸上终于有了笑容,道:“还是你小子有办法,可是钟宇是个贵公子,万一他受不住辛苦撂挑子不干怎么办?” 讲真,郭将军还是想用钟宇拿银子的,养兵费钱啊,而皇上又抠搜,舍不得给他们南边的太多银子,他只能想办法找银子养病。 秦三郎道:“不会,钟宇虽然是个贵公子,但他是个能吃苦,想在军中做出成绩的人,有建功立业之心,只要这个初心还在,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蓝副将听到这话,是替秦三郎抱不平:“钟宇那小子这么跟你对着你,你还替他说话,三郎你脾气也太好了。” 秦三郎笑了,其实他脾气并不好,要不然也不会在守军大营有个阎王的名声,他只是觉得:“钟宇还有救。” 且钟宇的脾气有点像他二哥,二哥也跟钟宇一样,脾气很冲,刚出西北军营历练的时候,也是被西北军瞧不起,说他是京城来的,仗着侯府公子的身份才能一来就当上旗长。 二哥当时是气得要命,直接辞了旗长之位,从小兵做起,不过三年就成了先锋军副将,很是厉害。 他当时听了二哥的事儿,很是意外,在他的认知里,以二哥那样的脾气,是肯定要撂挑子不干的,临走前还会把嘲笑他的人给拖出来暴打一顿,反正他是侯府嫡子,打几个笑话他的小兵也不会被砍头。 可二哥没有,他忍下来了。 后来,大哥对他说,二哥之所以会咬牙忍下来,除了不想被人嘲笑以外,还有一颗建功立业,保家卫民之心。 钟宇也一样,他跟二哥太像了,秦三郎有信心,经过这次的大错,钟宇定能改好。 “还有救?三郎你对钟宇也太好了,那就是个蠢货,别救了,趁机把他扔回中加去吧。”蓝副将是一点也不想再搭理钟宇。 秦三郎却道:“没有不好的兵,只有不会练兵的将,钟宇比起其他心思不纯的人来说,很是难得,教好了受益无穷,不该这么快就放弃他。” 郭将军是听得连连点头:“三郎,好小子,本将没有看错你,钟宇的事儿就交给你了,要是能把他给练出来,本将给你记一个大功!” 秦三郎笑了:“这本就是卑职该做的事儿,记大功就不必了,将军多给我几天假,让我回家陪陪媳妇就成。” “哈哈哈,你小子,说这样话也不害臊,这是真的长大了啊。”郭将军想起三年前,他们开三郎玩笑,他还会脸红的模样,当真是感慨不已,这孩子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成,到时候多给你几天假,让你陪陪媳妇,郑县令不会说什么的。”郭将军对秦三郎是真的好,知道他过段时间就要办定亲礼,是问道:“媒人可请好了?要是请了就退了,我这里有哥好人选,乃是姓宗的,是中原宗家的后人。宗家败落后,有一支宗家人做了媒人,是衙门登记在册的官媒,江淮、江南的许多名门望族、官宦之家嫁娶,皆是请的宗家媒人,我已经让夫人给你说好了,到时候让宗媒人去给你送定亲礼。” 秦三郎听得大喜,他是听说过宗家媒人的,因着是世家宗家出身,所以很有名望,京城也有人家专门话重金请宗家媒人走六礼。 可他家如今败落了,请不来宗家媒人,只能请府城官媒,如今有了郭将军的话,他是立刻抱拳行礼道谢:“卑职多谢郭将军!” 那欢喜兴奋的模样溢于言表,让郭将军看得很是高兴,多好的娃啊,要不是因着上下属的关系,他真想摆上几桌酒席,收三郎做义子。 郭将军点头道:“好,你放心着,过几天宗家媒人就来,到时候会由锵哥儿带着,先在府城住着,等你回去办定亲礼的时候,就把锵哥儿跟宗媒人一起带回家中。” 秦三郎听罢一愣,再次给郭将军道谢:“卑职多谢将军抬爱。” 锵哥儿是郭将军的长子,今年十二岁,秦三郎是见过他的,而郭将军能让自己的长子跟去秦家,帮着办定亲礼,对于一个村子里出来的百户来说,可算是给了大连面了。 毕竟锵哥儿可是将军之子,乡下人谁见过这样的贵公子? 蓝副将听罢也很高兴,拍着秦三郎的肩膀道:“你小子,行啊,郭将军都快把你当成亲儿子了,难怪钟宇那小子会吃醋。” 又道:“不过三郎你是靠着真本事让郭将军喜欢,钟宇那小子一天天的就只会闯祸,看着他就心累,一点也不讨喜。” 秦三郎笑道:“他以后也会出息。” 又对郭将军道:“将军,把钟宇的总旗之位给撤了吧,再把大营里的刺头集中起来,这回一块练了,不然只练钟宇一个,他又会觉得咱们在针对他。” “成。”郭将军点头,对蓝副将道:“你去把那些刺头都集合起来,让他们待命。” “是。”蓝副将领命而去。 钟宇站在远处的柱子旁,看见蓝副将出来,往另一边的训练场地而去,并没有朝着他这边过来,提着的心放下一些,又忐忑不安的看向郭将军的营帐,不知道郭将军会怎么治自己的罪? 要是把自己赶走怎么办? 家里人本来就不同意他当兵,要是被赶回家去,他是什么脸面都没了。 正在忐忑不安的时候,秦三郎跟郭将军的亲信小兵过来了,宣布郭将军的命令:“钟宇,郭将军有令,你临阵抗命,违反军纪,按照军法,理应处斩,念在你是初犯,此次又是剿匪而不是抵抗外敌的份上,对你从轻发落,重打二十军棍,撤掉总旗之职,充入辅军做辅兵。” 是辅兵,连个正式兵都不算,只是有口饭吃,没有军饷拿那种,当真是很惨了。 钟宇听罢,没有人不满,反而松了一口大气,跪下道:“属下认罚,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第1098章 我们是太监 只要不把他送回家去,他做小兵也没事……就是被家里人知道了要被嘲笑一番,可他相信,只要自己还能待在军营里,定能做出一番功绩来,扬眉吐气的回到家里,告诉所有家人:老子不靠科举,当兵照样有出息! “来人,把钟宇拖去行刑营帐,重打二十军棍。”秦三郎招来两个小兵,让他们把钟宇拖走,亲自监督钟宇受刑。 砰砰砰! 二十军棍打下去,钟宇是差点被打死,不过秦三郎已经跟行刑的将士打过手势了,钟宇看着被打得挺惨,却只是皮肉伤,并没有伤到骨头。 可不能打伤骨头,还要拉着去练呢,伤得骨头还怎么练? 因此钟宇被打完后,是连药都让上,就被拽去集合,跟大营其他的刺头站一起。 秦三郎盯着他们道:“大营特训,你们不想滚回家,让家里受连坐的话,都老实听令,敢抗命不从者、敢延误训练进度者、敢抱怨者、敢临阵脱逃者、重打五十军棍,不死者留下,死了扔山里喂狼!” 靠! 娘的,这也太狠了,能不能别打军棍,给他们来个痛快的,一刀毙命成吗? 可惜不成,秦三郎很了解这群刺头,一个个都是不怕死的,可不怕死,你还不怕折磨吗?他就专门折磨他们,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想被这么折磨,就好好听话,成为一个合格的将士,不然就继续练,练到你怕为止。 “启辰,往大王山进发!”秦三郎翻身上马,指着大王山下令。 大王山? 这是要把他们带进大王山去训练? 可是:“听说大王山里有个老虎窝,要是咱们被老虎给吃了咋办?” 啪啪两声,秦三郎手中的长鞭打在两个交头接耳的将士身上,盯着他们,嘴角一勾,对他们笑道:“错了,大王山里不止一个老虎窝,是有五个。” 大王山很大,延绵不知道多少百里,里面不但有老虎,还有熊,狼群等各种猛兽,是个练兵的好地方。 郭将军说过,当处朝廷选择在这里建立府城守军大营,也有看中了大王山,想用大王山的猛兽练兵的意思。 因此…… “大王山里的猛兽不许击杀,敢击杀着,重打五十军棍!”秦三郎交代道,那大王山的猛兽是用来练兵的,不能杀。 可刺头兵们怒了,叫道:“不能杀?凭什么?要是遇上它们,难道就让它们吃了我们不成?” 啪啪啪啪! 狠狠的四鞭子打在质问的兵丁身上,把那兵丁打得原地直跳,抱着脑袋躲到其他将士的身后,瞪着一双眼睛看向秦三郎:“秦百户,我问得有什么不对?你凭啥打我?” 娘的,果然是阎王,动不动就打人,完全没理由。 秦三郎道:“你们是死人吗?猛兽杀来了你们不会逃?逃得过算是你们的本事,要是敢杀,你们就要受罚。” 其实也是有将士杀过山中猛兽的,不可能真的让将士被猛兽给咬死,可杀了就要受罚,要是你能杀死猛兽,还能挺过责罚,那将军们就会特别喜欢你,以后就等着高升吧。 “别废话,给老子动作快点,要是跟不上,军棍伺候!”秦三郎说完,打马向着山中跑去,把那些刺头兵给气得骂娘,自己骑马却让他们跑,还不许他们滞后,还有天理吗?这不是故意整他们吗? 对啊,就是故意整治你们的,不想被整,就别废话,跟上。 钟宇是快疯了,忍着被打疼的屁股,给两个刺头兵塞银票:“兄弟,帮帮忙,扛着我点,出山后还有好处。” 那两个刺头兵家里也是穷的,如今还没娶上媳妇,见钟宇银子给得足,是急忙驾着他的手臂,健步如飞的往山里跑。 等来到深山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后,所有兵丁都累得半死,架着钟宇走的两个刺头兵已经累得要翻白眼,呼呼喘着大气道:“娘的,太累人了……五,五十两不够,得价钱!” 不加钱他们就不干了。 钟宇没有废话,是赶忙加银子,给他们一人塞了一张百两银票:“两位兄弟辛苦了,来来来,拿好……你们可得帮帮我啊,以秦阎王那尿性,最多让咱们休息一刻钟就要往更深的山里去,我受伤了,一个人实在跟不上。” 还真让钟宇给说对了,一刻钟后,秦三郎又指着深山里处道:“继续前进,去灰熊沟,今晚在哪里过夜。” “什么?!” 所有的将士都快疯了,竟然让他们在灰熊沟里过夜,哪里可是灰熊洞的范围,让他们在哪里过夜,他们还有命在吗? 张忠他们时常被秦三郎拉去山里训练,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对那些刺头兵道:“不错了,还没让你们去白狼林,要是在白狼林过夜,那才叫十死无生。” 全是狼群,只能抱团逃命。 这些刺头兵听罢,突然觉得灰熊沟挺好的,生怕秦阎王会嫌弃他们动作太慢,改口去白狼林,急忙起身,呼啦啦地往灰熊狗跑去。 钟宇就比较惨了,那两个刺头兵架着他走了两个时辰,已经累得快要尿血,是实在扛不动他,直接把银票还给他,道:“你,你自己慢慢爬吧,兄弟们先走了。” “站住,不许走!”终于是急忙拽住他们,道:“收了银子就得把事情办完,这是规矩,活计做了一半把人扔下,你们还有点信用不?是不是男人?” 这两个都是刺头兵,能被他这话唬到?是没脸没皮的对他道:“诶,说对了,我们现在是太监,先走了,你保重啊。” 说完是急忙拿上自己的装备,往深山里冲去,生怕冲晚了,会被打五十军棍。 “回来,你们两个混蛋给老子滚回来,你们知道老子是谁吗?知道我爹是谁吗?知道我大哥是谁吗?!”钟宇是嗓子都喊破了,可那两个刺头兵是根本没回头。 张忠是秦三郎的心腹,需要给将士们做些传令的活计,因此他是能骑马的,见钟宇没有跟来,是骑马回来找人:“钟宇,你瘫了?趴在地上等死吗?赶紧起来跟上。” 第1099章 你嫂子确实很厉害 “跟什么跟?老子都快死了,怎么跟?!”钟宇是绝望了,朝着张忠吼道:“我可是刚刚被打了二十军棍!” 都快被打死了,还怎么跑? 张忠冷笑出声:“你还挺委屈,为什么会被打你心里没点数?不过是伤了点皮肉,骨头又没断,怎么就不能跑了?” 张忠这话其实是在点钟宇,告诉他,秦三郎对他已经手下留情,要不然二十军棍打下去,他的骨头不断也要裂。 可如今却没有伤到骨头。 钟宇听罢,动了动屁股,发现只是皮肉疼,而没有骨头断裂的钻心剧痛,明白了张忠的话,脸上有点挂不住,梗着脖子道:“这个恩情我会记下,一定会还的。” “还什么还啊,就凭你这废物样,不拖累秦百户就不错了。”张忠点完钟宇后,又道:“那两张银票给我,我能送你一程。” 这是秦百户给他的好活计,说是不能让钟宇死了,给他放点水,必须让他跟上来,不过钟宇的银子不能少收,他家不是有钱吗,不帮他花点都对不起他家银子。 张忠是乐颠颠的领命而来,目光盯着银票看,有了这二百两银子,司兵所的同袍们就能多点存银,存够了银子就能娶媳妇。 钟宇惊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张忠:“你说真的?你可是秦三郎的人,不会是在故意耍我,或者是在故意陷害我吧?” “有病,不想给银子就算了,你趴着吧。”张忠懒得跟钟宇废话,是调转马头就要走,钟宇见状,差点就喊破了嗓子:“张小旗别走,银子给你,带我一程!” 张忠笑了,回头下马,把钟宇给扔马背上,说了一句:“你就是矫情,豁达坦荡点不成吗?” 张忠跟着秦三郎后,也学会点有学问的词,知道了豁达坦荡二词。 钟宇不说话,趴在马背上,由张忠带着,向着灰熊沟进发。 快到黑熊沟的时候,张忠把钟宇给扔了下来,对他说了一句话:“现在知道在军营里银子跟出身都没用,只能靠着自己的本事活命了吧?记住了,要是在战场上不想死,你就得放下傲气,好好的学本事,不然再被人给扔下,是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说完打马离开,去向秦三郎禀报。 钟宇则是愣住了,细细品味着张忠说的话,以及张忠为何会来送他一程的事儿……应该是秦三郎吩咐的,不然张忠是不敢这么做的。 钟宇很是羞愧,又想起张忠的话,忍着痛楚,向着灰熊狗跑去,敢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灰熊狗,跟大家伙集合。 秦三郎没看他,只对着将士们道:“不错,没人滞后,处罚免了。” 将士们听到这话,是高兴得不行,可还没高兴一会儿,秦三郎又道:“挖壕沟,设陷阱,防止灰熊夜里攻击,赶紧的,要是弄不完,你们别想休息!” 这话一出是哀嚎一片,秦阎王果然是奔着整死他们来的。 可他们不敢反抗啊,听老兵说,反抗秦阎王只会被治得更惨,他们可不想成为更惨的哪一个。 钟宇也忍着痛楚,跟着其他将士们一起设陷阱,可他被了二十军棍,还没上药,等到了夜里的时候,起了高烧,是烧得迷迷糊糊的,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是哭着喊娘,接着就被人给踹了一脚,让后给一个手刀给劈晕了。 秦三郎见钟宇晕倒了,这才满意,喊来两个小兵,道:“给他洗伤口,上药,再把这种疾速散热丸给他吃了。” 小鱼每个月都会他准备了一批方便药,只要他进山训练,或者来府城守军大营都会带来,因此秦三郎是不缺方便药的,能有药给钟宇治伤。 这也是他敢带上钟宇,没有让他在大营疗伤的原因。 看着那些方便药,秦三郎心里涌起欢喜,暗道:我家小鱼真好。 “是。”两个小兵应着,开始给钟宇洗伤口。 第二天,钟宇醒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了,屁股上的伤也用酒精清洗过,上了金创药。 钟宇不算太蠢,问道酒精的味道后,就知道是秦三郎让人给他上的药,心里是感激的,可他要脸啊,又倔强,拉不下脸来去跟秦三郎道谢。 不过打这之后,他算是对秦三郎改观了,没有再跟他作对,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在山里训练的时候,还很不要命,在白狼林过夜的时候,是带伤杀了两头狼,救了一名将士,让大家伙对他这个废物贵公子有了改观。 等五月十五,秦三郎把他们拉回大营的时候,钟宇虽然邋遢得跟野人似的,但身上已经没了“我家有钱有势我怕谁?”的气性,是跟所有人都打成了一片,是不需要给银子就能交好兄弟的那种。 蓝副将是一直在等着他们,见他们回来了,立刻过来数人数,见没有死人后,是放心了,然后就捂着鼻子,很是嫌弃的道:“赶紧先去河里洗洗,洗赶紧了再回来,别把大营给熏臭了。” “是!!”几十个刺头兵中气十足的应着,把蓝副将的耳朵都快震聋了。 秦三郎身上也脏得不行,跟着这群刺头兵去河里洗澡了。 等他洗完回营的时候,就看见郭锵。 “三郎哥。”郭锵很是崇拜秦三郎,穿着一声劲装,手里拿着把弓箭跑了过来,道:“恭喜三郎哥,要跟嫂子定亲了,我跟莫嬷嬷把宗媒人带来了,今天就能跟着三郎哥回去。” 秦三郎听到这恭喜的话,很是高兴,拍拍他的肩膀道:“辛苦你了。等定亲礼那天,给你吃火腿,喝新酒。” “真的?”郭锵是听得眼睛大亮,朝着秦三郎抱拳道:“多谢三郎哥。” 还是来军营好,在家里娘老是惯着他,是不许他喝酒的。 说起酒,郭锵又问起酒精的事儿:“三郎哥,我听说你这里又出了新药,是一种像是烈酒的东西,把钟宇发炎的伤口都给治好了,是真的吗?” 秦三郎点头:“嗯,是你嫂子做的一种新金创药,很是好用。” 郭锵听罢,很是佩服的道:“嫂子真厉害。” 秦三郎笑了,一脸欢喜的点头,道:“你嫂子确实很厉害。” 他的媳妇,能不厉害吗? 郭锵见状,赶忙提醒道:“三郎哥,你可得崩着点,要是让将士们看到,你这秦阎王的威名就没了。” 每次说起嫂子,三郎哥的脸上就满是亲切温暖的笑,跟其他时候很不一样,瞧着是一点威严也没了。 、 第1100章 西北消息 秦三郎笑了,对郭锵说了一句话:“我的威严是对外人的,不是对你嫂子的。” 对于小鱼,他永远都是怜爱最多。 虽然小鱼很厉害,根本不需要他的怜爱,可他就是想这么对她,把她捧着手心里呵护着。 郭锵皱皱眉头,很老实的道:“不太懂。” 又一挥手,笑道:“不说这个了,反正嫂子是三郎哥的,三郎哥想怎么对嫂子好都成。” 郭锵又靠近秦三郎,神神秘秘的对他道:“三郎哥,我娘给你跟嫂子准备了定亲贺礼,你想知道是什么吗?我也给你们准备了贺礼,是用我积攒的月钱买的。” 秦三郎道:“有心了,等到了定亲礼那天再送给我。至于郭夫人送的什么贺礼,等到了定亲礼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郭锵很是沮丧,抱怨道:“三郎哥你怎么一点不好奇,我还想用这事儿来换你一个捕兽陷阱跟一瓶酒精呢。” 秦三郎很会做捕兽陷阱,他带兵进大王山,用捕兽陷阱阻挡了不少野兽,让将士们不即使遭遇野兽群,也不会被咬死。 他爹说,这样的捕兽陷阱不但能用来捕杀野兽,也能用来捕杀敌人,就算哪天他老郭家败了,能学会这些捕兽陷阱,到山里当个猎户也不会饿死,让他跟三郎哥好好学。 至于酒精嘛,新鲜东西,郭锵喜欢。 秦三郎道:“只要你想学,不拿礼物换我也会教你。” 郭锵听得很高兴,抱拳向秦三郎行礼:“多谢三郎哥。” 秦三郎笑笑,把还有些湿的头发扎起来,对他道:“走,回营地去,把山里的事儿跟你爹汇报后,咱们就能走。” “诶。”郭锵像是条小尾巴,欢欢喜喜的跟着秦三郎去了郭将军的营帐。 郭将军正在见钟宇,对他道:“你能改过,本将很欣慰,经此一回,望你以后遇到事情能清醒些,莫要再犯糊涂,否则别说咱们大营,是任何一座大营都容不下你这样脾气的人。” 营帐里里除了郭将军以外就只有蓝副将、秦三郎、郭锵三个,郭将军是没有避讳,跟钟宇说起一句秦三郎说过的话:“也就是在咱们大营,要是上了战场,遇上那些见过血的狠人,碰上你这种拖后腿的,人能让死在战场上……战场上那么多死人,谁知道你是被谁杀的?就算你父兄再厉害,也不可能查到真相。” 钟宇听得一凛,突然给郭将军跪下,道:“属下明白,多谢将军教诲。” 这样隐晦的事儿,郭将军能给他说,算是很疼他了,钟宇很感激。 郭将军点头,看着他还有些变扭的腿脚,道:“去休息吧,给你三天假,把伤养好了再去训练。” 钟宇很高兴,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笑道:“多谢将军体恤。” 然而,他还没高兴多久,秦三郎就道:“将军,钟宇在白狼林杀了野狼,按照规矩,要杖打五十军棍,等他的伤势养好了,您记得让人行刑。” “秦三郎!”钟宇气得跳起来,指着秦三郎想要大骂,可又忍住了,改而委屈的道:“五十军棍会打死人的?” 军棍啊,不是衙门公堂上的大棒,他身上又还有伤,再打真的会死的。 秦三郎给了他一个眼神,道:“军中是个极其讲究规矩的地方,错了就要受罚,且五十军棍而已,死不了。” 打军棍是有技巧的,只要不想你死,打一百军棍你都死不了。 钟宇很是郁闷,看来这五十军棍是逃不掉了。 蓝副将道:“钟宇,给老子像个男人一样,别娘们唧唧的,你这刚刚改过,难道又想变回以前那个废物样?” “自然不想!”钟宇大声的说完,抱拳领命:“属下遵命,等养好伤势,定会再受五十军棍惩罚。” 郭将军点头,这就对了:“你先下去吧。” 钟宇看看秦三郎,犹豫了一会儿才走的。 秦三郎跟郭将军汇报了山里特训的事儿,他还没说完郭将军就笑道:“还是你小子有办法,把那一群不怕死的刺头兵给收拾得嗷嗷叫,好几个都说,只要不再这么训他们,别说让他们守着大营的规矩,就是让他们扮女人都成。” 一个个都是天皇老子我最大的大老爷们,能说出情愿扮女人的话来,可见是被三郎收拾得不轻。 秦三郎道:“卑职只是做了自己的分内事。” 郭将军听罢,很是欣慰,想说一句,大家都这么熟了,你很不必这样拘着,但他看看秦三郎,这是个天生的帅才,府城守军大营估摸着留不住他。要是将来有机会,他能去其他更好的大营,在哪里就要重新开始,如今让他太过随意,怕是会害了他。 郭将军因此没有说什么,而是跟他说起逍游子的事儿:“你进山的这几天,我们给逍游子用了刑,他不是来给戎山帮探路的,确实是因着身受重伤,伤势养好后身体大不如前,被戎山帮所弃,在西北那样的彪悍之地无法生存,只能往南边来。” 秦三郎听罢,点头道:“如此就好,不然南边的百姓就要受苦了,戎山帮是西北第一悍匪帮子,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 进村、进城洗劫,强抢民女的事情是时常做的,且戎山帮还有大戎人做靠山,大戎人虽然嫌弃戎山帮的人流着大楚女人的血,不愿意让戎山帮的人去大戎军中,可大戎却乐得给戎山帮撑腰,让戎山帮的悍匪替大戎军队去洗劫大楚的村子。 这也是戎山帮几十年无法剿灭的原因,你杀了一个戎山帮,过不了多久,又会有另一个戎山帮出现,无休无止的大楚境内作恶。 秦三郎又问道:“逍游子是为何受的重伤,可是西北戎山帮出来什么事儿?” 郭将军道:“这个我们问过了,戎山帮倒是没出什么事儿,是西北军中大换血后,能力不如以前了,戎山帮的人胆子变大了,带着帮众去洗劫府城,逍游子这些是去冲城墙的,这才受了重伤,之后被戎山帮嫌弃,赶了出来。” 秦三郎听得惊了:“什么?戎山帮的人敢去洗劫府城?他们洗劫的可是陇山府?” 、 第1101章 有问题 陇山府是西北边陲的第一个府城,出了陇山府后,就是横亘在大楚跟大戎之间的陇山山脉,陇山府因此得名。 要是戎山帮洗劫府城,首选就是陇山府。 可要是戎山帮真的洗劫了陇山府,那就是在当众打西北军的脸! 因为西北军离陇山府最近,又因着陇山府里有不少将军的家眷在,西北军几乎是绕着陇山府建营地的。 要是这样重兵把守的陇山府都能被戎山帮给洗劫,那西北军真没救了。 郭将军知道秦三郎的爹跟叔父们都是西北军,他家又是从西北陇山府来的,对西北陇山府有着无法割舍的乡情,得知这样的事儿,很是不能接受。 可他不想骗秦三郎,只能如实告诉他:“大戎人骁勇善战,他们本来就看不起大楚,有卫国公一袭的将士镇守西北还好,自打卫国公家……谋反被杀,西北军换了一批将军后,大戎人就时常洗劫西北各村县,那戎山帮估摸着也是觉得西北军太弱了,这才敢大着胆子进府城洗劫。” 秦三郎听了追问道:“戎山帮可是洗劫成功了?!” 声音带着急切,让郭将军一愣,这孩子还是第一次这样着急,他点头道:“成功了,不过西北军很快就赶来了,戎山帮的人没占到多少便宜就跑了。” 不过…… “陇山府已经不再是个将军家眷的安置地,她们搬走了,搬去了比较安全的陇安府。” 正是顾锦里他们的西北老家府城。 “呵,他们倒是会给自家人找地方躲兵灾!”秦三郎的心里泛起一股恶心,当真是快被恶心吐了。 他强压着心口的恶心,细细想着郭将军说的话,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将军,戎山帮攻进府城的事儿,很不对劲。戎山帮虽然跟大戎军队有勾连,可他们平时只敢在村镇作恶,鼎盛时期,也就洗劫过一两个县城,去洗劫府城,就算他们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实力……戎山帮里应该是混进了大戎军队的人。” 郭将军听得一凛,也发现了不对劲,赶忙问道:“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想要进城洗劫的是大戎军队,这回戎山帮进城洗劫,只是刺探陇山府府城的防御?” 秦三郎点头:“没错,卑职正是这个意思,如果不出所料,戎山帮进城洗劫之后,大戎军队一定会大肆进攻陇山府……陇山府危矣。” 砰一声,蓝副将听得一个不稳,摔倒在地:“大,大戎人是想攻打陇山府?那可咋办?咱们得赶紧往京城上报啊,不然陇山府就完了!” 郭将军也吓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外面喊道:“快把传令兵喊来,本将要给江淮都指挥使司的大人们送信!” “诶诶诶,卑职这就去。”蓝副将像箭矢一般冲了出去,不多时就把传令兵带来了。 郭将军快速的写着信,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写得清清楚楚后,用蜡泥封起来,盖章自己的印章,把信给了传令兵:“两天之内必须送到。” “是!”传令兵拿了信后,立刻起码离开。 郭将军又对蓝副将道:“你亲自把逍游子押去江淮都指挥使司,大人们肯定要亲自审问他。” 押着一个犯人,肯定没有传令兵快,郭将军此举是想要大人们尽快知道这件事,然后上报京城,让京城赶紧通知西北,让陇山府能逃过一劫。 可郭将军这一场是白忙活了,等他的信送到的时候,大戎军队攻进陇山府,洗劫府城的事儿也已经传到江淮都指挥使司。 江淮都指挥使司的人人们看见郭将军的信后,是直接给烧了,还嫌弃郭将军没事找事,那是西北的事儿,跟他们江淮有个屁的关系。 且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江淮都指挥使司再把事儿上报京城,不是给皇上添堵,打西北军的脸吗? 江淮的安稳日子是不好过吗?非要去蹚西北的浑水? 因此江淮都指挥使司的大人们是本根没有上报这事儿,而是当做什么也不知道,还把送来的逍游子给杀了,把所有痕迹都抹平。 最后是看着一脸懵逼的蓝副将道:“给郭将军传个口信,告诉他,他做得不错,咱们管好自己的分内事就成了,其他的莫要理会。” 说完还特地点了蓝副将一句:“你脾气憨直,但你不是蠢货,所以不要做犯蠢的事儿。” 蓝副将虽然大大咧咧的,看着是个粗汉子,可他能当上府城守军大营的副将就不是个傻子,是明白一些事情的,知道都指挥使司的大人们做得没错。 这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要是再上报京城,别时候立功了,反而会惹祸。要是京城的大人们信不过他们,怀疑他们跟逍游子的关系,那整个江淮的府军都要受牵连,所以最好是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是。”蓝副将艰难的应下了。 江淮都指挥使司的大人们很是高兴,夸了他们大营剿匪有功的事儿。 …… 而这些都是后话,秦三郎还不知道,此刻正在郭将军的营帐里担心着。 郭将军道:“你别担心,西北军就算换血了也不会太差,不可能让陇山府失守。” 又道:“时辰不早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回家去吧,再过几天可就是你的大喜日子,巴巴的判了两三年的,可得欢欢喜喜的操办着。” 秦三郎喜欢一个顾姓姑娘的事儿,他们都知道,还时常调侃他。 秦三郎也不想因为西北的事儿影响自己的定亲礼,是抱拳道:“是,卑职这就回家了,多谢将军体恤,给卑职假期。” 郑县令许诺他的是五天假,而郭将军又多给了他五天,他有十天的时间可以陪着小鱼,一想到这个,秦三郎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郭锵也学着秦三郎的模样,对着郭将军抱歉:“郭将军,属下也告辞了,您多多保重,等回程的时候,属下会被您带喜酒跟喜糖回来的。” 郭将军看着自家傻儿子罩着秦三郎学的模样,很是头疼:“嘶,你个臭小子,找打是不是?真以为自己大营里的兵?赶紧给老子滚,记住要听三郎的话,别闯祸。” 第1102章 刀 “是,儿子遵命!”郭锵把自称给改了,但调调还是属下对上峰的模样。 郭将军拿起旁边的长箭,扔向他:“赶紧滚。” 郭锵赶忙拽着秦三郎离开了。 刚出营帐没多久,就碰见张忠。 张忠手里拿着一个红封,递给秦三郎,笑道:“是钟宇那小子给您的贺礼。” 经过山里特训的事儿,钟宇是感激秦三郎的,知道他回家办定亲礼,觉得这等人生大事,必须送个礼啊。 可他拉不下面子,只能把红封送去给张忠,让张忠转交给秦三郎。 秦三郎没有客气,收下了,打开一看,见里面是一张千两银票:“嗯,果然很有钱。” 小鱼应该会很喜欢这份贺礼,小鱼说过,收礼物不如收银子,把银子攥在手里,想买什么都成。 郭锵也点头道:“确实很大方,给一千两银票,我起码要攒十年月钱,才能攒到这么多。” 秦三郎笑了,教他道:“不用攒月钱,你可以自己赚钱。男人得学会赚钱,不然以后怎么养媳妇?给媳妇买个东西,还要用月钱吗?” 郭锵听罢,觉得很有道理:“对哦,应该赚钱才对,我可不能让未来媳妇受穷。” 郭锵崇拜秦三郎,因着秦三郎一天到晚惦记着娶媳妇的事儿,导致郭锵小小年纪也想起媳妇来。 且他还打算学秦三郎,不纳妾,就跟一个媳妇过。 张中看着郭锵,有点一言难尽……小将军,您可是郭将军的亲儿子啊,能别什么都学秦百户吗?学您亲爹不成吗?要不是您的年纪只比秦百户小个七岁,我们都要以为你是秦百户的儿子了。 “走,咱们去接宗媒人,启程回家去。”秦三郎交代郭锵,让张忠把田福县司兵所的将士集合起来后,带着他们去接宗媒人。 …… 顾锦里还在松子庄的打铁院子里待着,这几天她是天天都会来松子庄做刀,下午酉时初刻回去,敢在天黑前回到家里。 滋啦一声,烧红的长刀形精铁被放进凉水里,又很快被拿出来,叮叮当当的捶打着。 打铁的有三人,小吉的哥哥祥子、以及六安跟五平。 他们连个的年纪比较小,都是十三岁,是秦三郎送来帮秦老打铁的,而祥子则是一直在松子庄里管着事儿,看着打好的铁器,不然庄子里的人进打铁院子。 秦老站在旁边道:“记住手感,可不能再打坏了,咱们可是做了两年的。” 小鱼丫头从两年前给了她唐刀的图纸跟制作步骤,可这种刀太过难做,他是带着祥子、六安、五平做了快两年都没有做成一把真正的唐刀。 不过那些做出来的残次品却足以让秦老惊艳,他就没见过砍杀力这么好的刀,那刀的材质在经过锻造后,已经跟如今的刀不一样,更加坚韧,即使是两制宽的细刃刀,也能把骨头给一刀削断。 要是合格的唐刀,秦老不敢想象它能有多锋利。 若是把这样的刀子配备整个大楚军队,那大戎人还敢来进犯吗? 可小鱼丫头说,这是不可能的,唐刀的制作工艺太难,光是培养锻造唐刀的师傅就得以年起步。 祥子他们就是学了快两年,这才做出残次的唐刀。 而等唐刀做成后,想要大规模制作唐刀,就得再培养师傅,这些师傅拿到一定的数量后,才能大规模的制作唐刀。 即使如此,想要做出一把合格的唐刀也不容易,一年里最多能做出几十把好的唐刀,大楚军队是以百万计的,想要所有将士都配上唐刀根本不可能。 顾锦里只能先紧着她家秦小哥。 铛铛铛! 打铁院子里,叮当声不绝于耳,是不是还有热铁放进水里的滋啦声,以及风箱的呼呼声,还有开刃的歘歘声。 顾锦里虽然不用打铁,却是要待在屋子里,盯着六安他们锻造的,生怕他们一个做错,又会失败。 临近酉时的时候,秦老拿出新做过的刀子,递给她:“小鱼丫头,你来看看,这把刀子如何?可算是真正的唐刀?” 顾锦里接过一看,敲打着刀身,听见,铛铛中带着嗡鸣声,心下一喜,道:“瞧着很像了,咱们去隔壁屋子劈铁甲看看。” 真正的唐刀是能连铁甲带着人骨头一刀削断,且刃口没有任何破碎、卷口,刀身没有弯曲的。 秦老听罢,是高兴得不行:“看来要成了啊,赶紧的,去劈去劈。” 是比顾锦里还要着急。 顾锦里笑了,带着秦老、二庆一块去了隔壁的屋子,屋内的一根柱子上,绑着一个人形铁甲,这身铁甲是用大楚最坚硬的铁片串连而成,里面塞满了跟皮肉厚度差不多的熟面块,面块里还有坚硬的羊骨头,最大化的做到一个真人的模样。 顾锦里举起长刀,是一刀挥舞,砍向铁甲,喀嚓一声,铁甲的肩头被歇着砍断,里面的面粉块羊骨头也被削断,切口很是整齐。 秦老看得眼睛都亮了,快成了,果然快成了啊。 顾锦里看了一眼切口后,是立刻去看长刀,发现刀口虽然没有崩,但刃口却又微微卷起:“不行,前刃口没有做好,卷口子了,前刃口的捶打数要增加,出炉跟如水的时间要再改。” 想要做成唐刀,就要抓住这些细节,要不然你休想做成。 秦老听罢,叹道:“又不成。” 不过他老人家是个很有恒心的人,且这把刀子已经比之前做的要好,刀身没有弯曲了,就是卷刃口了。 “是二百一十号的刀,祥子做的,我会去问他,问清楚了再改。”秦老拿过那把长刀,看看天色,对顾锦里道:“时辰不早了,小鱼丫头先回吧,不然你娘又要念叨你了。” “诶,我们先回了,秦爷爷你别太着急,要是不行……那这个生日就不送了。”顾锦里赶着做唐刀,是想送给秦三郎做生辰礼的,可唐刀工艺太过复杂,即使顾锦里是军医出身,在前世的时候学过制作唐刀的工艺,可现在做唐刀的不是她,而是秦老他们,这就不能急。 她不仅要做唐刀,还要把唐刀的工艺,会做唐刀的师傅们送给秦三郎。 所以不能急,得把所有工艺都掌握了,才能送给秦三郎。 秦老是戎马一生的人,知道一把好刀对将士的重要,因此他是心急的,不过听了顾锦里的话后,也知道急不来,点头道:“成,秦爷爷不着急,你们先回家吧。” 第1103章 被劫了 “好。”顾锦里应了一声,带着二庆离开,回了庄子中间的大宅里。 小吉已经烧好水,见顾锦里回来了,赶忙把热水兑到温热,试过水温后,对顾锦里道:“小东家赶紧过来洗洗,洗完了咱们得赶回家去。” “嗯。”顾锦里应着,去隔壁屋子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带着小吉她们回家去。 路过庆福镇的时候,听到一个八卦,说是窦少东家被人给打劫了。 “窦少东家知道不?就是花一百两银子买了一筐野果的那个散财童子。诶哟哟,听说他在回县城的路上,被一伙混子给抢了,还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那玉郎君的俏模样都给打没了,可把二玉那丫头给心疼坏了,听到消息后就直哭。” 二玉是镇上人家的姑娘,见过窦少东家后,就对窦少东家喜欢得不行,一心一意要嫁给他做妾,可窦少东家对她根本没意思,还说她丑、胖、龅牙。 二玉的爹娘是气得不行,每次听说窦少东家来镇上都要把二玉给锁起来,不让她跑去找窦少东家,还大骂窦少东家,说他长得太妖,祸害了自家姑娘,让她家二玉以后还怎么嫁人? 窦少东家也明白二玉说了要嫁给自己做妾的话后,会坏了名声,以后想嫁个好人家有点难……嗯,其实就二玉那模样,名声没坏也挺难嫁个好人家的。 不过窦少东家有钱啊,他一天不洒钱就不舒坦,是让下人给二玉家送了三百两银票,说是给二玉的嫁妆,让她能嫁个好人家。 这事儿一出,二玉全家都疯了啊,也不骂他了,是一个劲的说他好话,巴巴的求着他带走二玉,说是不做妾,就做个丫鬟。 毕竟是三百两银子呢,够一户农人一辈子的吃穿了。 窦少东家很郁闷,他给银子是想让二玉别再缠着自己的,可适得其反,如今不但是二玉更喜欢他了,二玉全家都死爱他了。 听说他被打后,二玉全家是哭唧唧的赶往县城,要击鼓鸣冤,帮他报官,幸亏窦少东家发现得快,给拦住了。 顾锦里听说窦少东家被打劫了,是笑了起来,笑得很甜啊,这肯定是秦小哥做的,秦小哥说过要帮她报仇的……敢说对她一见钟情,这他娘的在古代可是算得上轻薄了,不狠狠教训窦少东家一顿,他还以为她跟秦小哥是吃素的呢。 “窦少东家被抢了,那是不是说咱们田福县来匪徒了?听说湖康县前段时间就闹匪患呢,会不会是湖康县的山匪逃到咱们田福县来了?诶哟哟,要真是这样,咱们该咋办啊?”镇上的蔡婆子很是担心,抱着自家小孙子,问着好姐妹许二婆。 许二婆道:“怎么可能,秦百户多厉害的人啊,能让湖康县的山匪逃了?那山匪早就抓住送到府城去了。窦散财会被打劫,都是他太不把钱当回事,一天天的送银子,不打劫他打劫谁啊?要不是怕连坐,老婆子都要拿个菜刀去打劫他,太有钱了!” 窦散财是镇上妇人给窦少东家起的另一个绰号,你还别说,听合适他的。 蔡婆子很是赞同许二婆的话,道:“窦散财确实很欠抢,但咱们是良民,总不能去抢他啊……诶,你说要不咱们学学二玉,也哭着喊着去给窦散财做妾,没准也能白白拿到窦散财的三百两银子?” 两个老阿婆说着说着,竟然说到了怎么骗窦少东家的银子。 小吉是听到津津有味,对顾锦里道:“小东家,蔡婆子可真聪明,这样的主意都让她想到了,蔡家怕不是要发啊。” 顾锦里:“发你个头,这种馊主意只会害了她们两家,真以为姓窦的那么蠢吗?” 小吉:“可窦少东家真的不聪明啊,模样长得挺好,做生意的时候看着也精明,可对上这些阿婆,他就很笨的。” 顾锦里:“……” 看来窦少东家用百两银票买了一筐野果子的事儿,给大家伙烙上了他是个蠢货的印象,可姓窦的那么会做生意,他不可能是个蠢货,喜欢洒钱,估摸着是因为烂好心。 “二庆,走吧。”顾锦里已经知道秦小哥为她报仇的事儿,因此没有再多待,让二庆驾着骡车回家。 …… 窦少东家确实不蠢,虽然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但他很是高兴,知道这是秦三郎让人在教训他。 而他高兴的原因很是简单,只因打他的那伙人给了他一句话:“莫要多管闲事,不管别人家遇到任何难事,别人都能自己解决,用不上你,莫要帮倒忙,否则你就等着被塞进灶膛烧吧。” 这句话一般人听了是没什么,可窦少东家却听出来,这句话是秦小侯爷特地让人给他说的。 话里的意思是目前不需要他帮忙,他要是在这个时候帮忙是在帮倒忙。 而等着被塞进灶膛里烧死吧,这话是重点。 窦少东家的名字叫窦柯,秦小侯爷他们这些玩伴喜欢喊他窦壳,窦壳就是用来烧的,小时候他们时常会说,要把他这个窦壳扔进灶膛里烧掉的话。 窦少东家很是高兴,高兴得快哭了,秦小侯爷没有死,还让他找到了! “一万两赔得有点少啊,该赔偿个五万两的,以后要是有机会,再下跪道歉好了。”窦少东家嘀咕着,别以为他是在说疯话,他可是认真的。 窦少东家对秦小侯爷一直是很敬重的,除了秦小侯爷曾经帮我自己,间接的救了他的命,让他继母不能害死他之外,还因为阶级。 秦小侯爷家是世袭罔替的勋贵,而他家只是皇商,虽然有钱,在京城却是被人瞧不起的存在。 窦少东家长在这样的环境里,从小就知道看见这种贵人要行礼避让,不可冒犯的道理,因此他虽然跟秦小侯爷成为朋友,可他骨子里还是觉得秦小侯爷高自己很多等,对于秦小侯爷,跟秦小侯爷未来的正妻,他必须敬重。 “少东家,您出去见见刘家人吧,刘二玉说要跳井。”窦芝很是无奈,刘二玉对少东家太痴情,她真的摆不平。 自己惹下的风流债,自己去解决吧。 第1104章 撮合 窦芝会在心里这么说,是因为窦少东家去撩过刘二玉。 刘二玉长得丑、胖、还龅牙,可她是个很大胆的人,听说镇上来了个傻子,老是给人发钱后,很是好奇,就跑去看热闹,见窦少东家英俊贵气,很是喜欢,就朝他喊了几句话。 窦少东家作死啊,看见这胖丫头夸自己好看,是个喜欢给穷人银子的好人,高兴啊,立刻摆了个帅气的姿势,遥指着刘二玉道:“姑娘不但人美,心也美,我喜欢。” 瞧瞧,这说得是人话吗?对着一个不韵世事的小镇姑娘,说出这种让人误会的话,可不是把刘二玉给害惨了? 自那以后,刘二玉就对窦少东家爱得不可自拔,觉得窦少东家是喜欢自己的,发了疯要嫁给窦少东家做妾。 刘二玉还算清醒,知道自己出身不咋地,长得也确实不好看,是不可能做窦少东家的正妻,就求个妾位。 而更作死的是,窦少东家还以为刘二玉是闹着玩的,还找死的回应她:“好啊,等本少东家离开的时候就接你回家去。” 刘二玉都激动得晕了,欢欢喜喜的等着窦少东家来接她去做妾。 可窦少东家说完就忘了,根本不把这当回事,是再次来镇上的时候,又被刘二玉堵住了,这才想起这茬。 他跟刘二玉解释说:“我那说的就是玩笑话,你还当真了?不要玩了,赶紧回家去吧,本少东家还有大事要办呢。” 说完就走了,刘二玉想追,还被下人们拦住,可把刘二玉给哭惨了,这事儿镇上很多人都看见了,因此传出闲话来,嘲笑刘二玉。 刘家人丢不起这个人,就把刘二玉给锁在家里,不让她出来再找窦少东家。 窦少东家也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刘二玉,就给刘家送了三百两银子,结果这三百两银子是把整个刘家人的心都买去了,一家子死活觉得窦少东家对他们家二玉是有点意思的,要把刘二玉送给他做丫鬟。 窦少东家这才开始头疼,尤其是这次听说他被打后,刘二玉全家去县城击鼓要给他鸣冤的事儿,让他明白,自己似乎是玩过火了。 “窦芝,你现在办事不太行了啊,怎么连一户镇上百姓都摆平不了?”窦少东家有些嫌弃的道。 窦芝:“少东家,不是奴婢无能,实在是刘家人太敢做,您赶紧出去见见他们吧,不然弄出人命,这闲话可是要被传到京城去的。” 她无能?明明是他在找死。 他想要女人的话,她会给他安排,以前也是安排过的,处理得也很干净,可那些都是银货两讫的,这回少东家非要作死,去撩一个单纯的小镇姑娘,撩出事来了吧。 窦少东家无奈,只能起身,打开房门道:“刘家人在哪?” 窦芝:“在徐家客栈。” 徐家客栈是县城里极好的客栈,窦少东家有钱,虽然不会收留刘家人来自家别院里居住,但给他们住的客栈都是一等一的好。 “走,去徐家客栈。”窦少东家说着,又冲着院子喊了一嗓子:“你们去把徐高低喊来!” “是!”守护在院子暗处的影子卫说道,很快去找了徐高低。 徐高低是个绰号,因着天生高低脚而得名,今年三十了,还没娶亲,但徐高低模样长得不错,窦芝是一听就猜到了窦少东家的意思:“您是想撮合徐高低跟刘二玉?” 窦少东家点头:“嗯,徐高低天生残疾,家里又穷,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娶到媳妇,是不在乎长相的。刘二玉是个看脸的,虽然徐高低腿脚不行,可他脸可以啊,很周正,撮合撮合他们,再给点银子,他们就能很好的过日子。” 说完指着前方道:“走吧。” 窦芝点头,跟窦少东家赶去徐家客栈。 …… 徐家客栈里,刘二玉趴在井口边,哭得很是伤心,刘家人是站在一边,朝她喊话,劝她:“二玉啊,你不要做傻事,窦少东家一定会听你的,亲自去告官,把抢了他的恶人给抓去坐牢的。” 没错,刘二玉不是因为想要嫁给窦少东家而跳井,是替窦少东家委屈,想用跳井的事儿来威逼他去报官的。 唐老嬷嬷很是郁闷,对此是哭笑不得,要是刘二玉是以死相逼少爷娶她,那她一定会立马出手,很快就收拾了刘二玉。可刘二玉不是,她单纯是替少爷委屈,且担心那些恶人还会来抢少爷第二次,这才用跳井威逼少爷去报官,抓住恶人,保少爷以后太平。 “老嬷嬷,您赶紧劝劝二玉啊,不然二玉真会跳下去的。”刘老娘是急得去拽唐老嬷嬷,让唐老嬷嬷发句话。 唐老嬷嬷是岿然不动,声音平缓有序的道:“不会,你家姑娘是个耐打的,她不会真的跳井。” 刘老娘听得一噎,确实,她家二玉是很耐打,不仅耐打,在别人嘲笑她丑、胖、龅牙的时候,她还能理直气壮的骂回去,说你家是没有余粮的,靠着野菜过活,身上除了皮就是骨头,你说我胖,是嫉妒我家有钱能吃肉! 可是…… “二玉她哭得挺惨的,您老……”刘老娘还是想让唐老嬷嬷去劝劝,可话没说话,刘二玉就冲她吼道:“娘,您老别为难唐老嬷嬷,是女儿要跳井的!” “诶,你个死丫头,你不让我们为难唐老嬷嬷,你干啥为难我们?一大家子陪着你丢人现眼就算了,还得时时担心你手滑攀不住井沿,真的掉进井里去淹死!我们容易吗?”刘老娘气得撸袖子,骂着刘二玉:“你别作啊,赶紧过来。” 刘老大用袖子扇着风,也劝着刘二玉:“二玉啊,要不你先歇会儿,咱们等天黑了再继续?如今可是五月天,热死个人了,要是把我们弄中暑了,家里还得搭上一笔医药钱,多不值当,你说是不是?” 刘二玉一愣,想着,确实不值当,可她要是就这么放弃了,窦少东家一定不会当回事,以后再被恶人打劫咋办? “不,我要等窦少东家,窦少东家要是不来,我就跳下去!”刘二玉吼得是理直气壮。 窦少东家是听得脑壳生疼,站在院子门口,遥指着她道:“跳,你要是不跳就是孙子!” 第1105章 谢谢你诅咒我 徐家客栈的掌柜听了忙道:“窦少东家可使不得啊,要是她真的跳了,我们客栈还怎么做生意?” 娘的,他们客栈真是倒霉,以为接了一桩大买卖,谁知竟是接了一桩****烦,屋子都没住热乎呢就闹着跳井,大热天的,成心整他这个掌柜是不是? 窦少东家很是无所谓的道:“没事儿,她要是跳了,我们立马就救人,死不了的。” 徐家客栈掌柜:“……您还是过去劝劝吧。” 别说这些吓人的话,要是救不及时,死掉了怎么办?! 刘二玉看见窦少东家,很是高兴,眼睛都放光了,朝着他挥手道:“窦少东家,你来了,呜呜呜,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你这么好心,一点不会看着我去死。” 窦少东家:“你是觉得我好心,所以就以死相逼吗?刘二玉你就这点出息?!” 刘二玉忙道:“不是逼你娶我,是逼你去报官抓住那些抢劫你的恶人。” “这不照样是以死相逼?”窦少东家气道:“刘二玉,我郑重的警告你,被不被打劫这是我的事儿,我钱多啊,我乐意被他们劫啊,管你屁事?你闹什么闹?赶紧给老子滚过来!” 要是刘二玉这么容易就会滚过来,她就不会缠着窦少东家缠到全镇皆知,是不敢置信的看着窦少东家,紧接着回吼道:“你个蠢货!你就是因为老是洒钱才会被人打劫的,你还不吃教训,以为你钱多就成了?越是钱多越危险啊,你要是不把那些抢劫你的恶人抓起来,下次一定会被得更多,再下下次,你就会引来强匪,被强匪抢走全部家产,再被五马分尸!” 窦少东家:“……” 我谢谢你诅咒我啊。 窦芝颇为认同的点头:“嗯,二玉说得挺在理。” “闭嘴,你到底是那边的?”窦少东家气得瞪了窦芝一眼,指着刘二玉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你白担心了,我家有钱啊,是养着影子卫的。” “影子卫是个啥东西?”刘老娘很是好奇的问道:“影子还能干活不成?” 窦少东家想撞墙! 唐老嬷嬷道:“影子卫就是埋伏在暗处,武功高强的护院,他们会保护少爷,不让少爷出意外。” 刘老娘听了不屑的道:“那窦少东家养的影子卫也太没用,这回他可是被打惨了,也没见影子卫救他啊。” 诶,这话说得话,刘二玉是猛点头,道:“我娘说得对!” 唐老嬷嬷噎住了,看看窦少东家的脸,确实被打得差点认不出来:“这是影子卫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少爷短暂的没人保护,这才着了道。” 刘老娘:“啥计不啥计的,就是影子卫没用呗。” 唐老嬷嬷不说话了。 窦芝也不说话,太丢脸了。 窦少东家是被噎得足足有半刻钟都没说出话来,最后他只能亲自走过去,一把拽住刘二玉,道:“给老子过来,你还闹上瘾了是不是?告诉你,这次是意外,且本少爷会自己报仇,不用你瞎担心。” 说着想要把拽离井口,可刘二玉长得壮实,力气又大,双手攀着井沿,死不松手:“少东家想怎么报仇?你真能报仇吗?不会连人都找不到吧?” 很是怀疑窦家影子卫的实力,实在是影子卫管用的话,窦少东家也不会被抢了。 窦少东家郁闷了,气得想杀人,他没办法,只能吼道:“我家的影子卫已经找到那些恶人,正在教训他们了。” 又压低声音,对刘二玉道:“他们可能会被我家影子卫打死,所以这事儿不能嚷嚷,知不知道?” 打,打死! 刘二玉惊了,惊恐的看着窦少东家,眼里明晃晃写着:原来你这么狠毒的样子。 她只是想把那些恶人抓去坐牢而已。 窦少东家看着她这副模样,冷笑道:“怎么,怕了?你真以为本少爷横行大楚会没点本事?你想太多了,有些事儿,本少爷只是不想闹得人尽皆知罢了,但该报的仇还是会报的。” 可这回他还真不能报仇,因为是秦小侯爷的人打的他,他只能生受着,不能被外人知道,也不能让外人察觉出端倪,因此只能找这样借口。 其实也不算是借口,要是打他的人不是秦小侯爷,而是真的劫匪,他确实会派影子卫给击杀了,不会报官。 像他这样身份的人,要是什么事情都报官,会很麻烦,窦家、继母娘家那些人会趁机找事,不如私下里解决的好。 “有点怕……可窦少东家是好人,他们活该,只要窦少东家以后平安就成了。”刘二玉说道。 窦少东家听得一愣,看着刘二玉……娘的,有点感动啊,就是长得不好看,他也不想把一个良籍姑娘变成奴籍,要不然他真会把刘二玉带在身边。 “人带来了没有?”窦少东家确定刘二玉不会跳井后,也不拽她了,回头冲着院门口喊道。 “带来了。”连个影子卫突然架着徐高低出现。 徐高低是见过窦少东家的,窦少东家曾经给过徐高低的老娘一锭银子,买了她编的箩筐。 “窦少东家,您找小的?”徐高低问道。 窦少东家点头,道:“你过来。” “诶。”徐高低是一双脚一颠一颠地走过来,每走一步都像是有一脚踩在坑里似的,半边身子往下沉去,再另一只正常的脚往前迈步的时候,沉下去的那边身子又被带了起来。 总之,是个人都知道他是高低脚。 窦少东家指着徐高低道:“他叫徐禄,跟县城徐家是同族,家里有个老娘,老娘脾气还行,不是那等会磋磨人的老虔婆。他三十了,还没娶亲,原因是家里穷,没有兄弟帮衬,腿脚还有毛病,不过他长得不错,适合你,你要是乐意,本少爷就给你们做个媒,再给你们在县城买个院子,给个二百两银子,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又对徐高低道:“你说了只要能娶媳妇,传宗接代就成了的,不在乎长相,如今本少爷给你找了个媳妇,你可乐意?” 言罢,又把刘二玉家的情况给徐高低说了一遍。 第1106章 不会出卖 徐高低突然听到窦少东家要给自己做媒,是吓懵了,不过他仔细的听着窦少东家的话,对刘二玉家很是满意,看了刘二玉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能成,挺好。” 刘二玉就是长得不太好看,可家世却比他家好多了,不但在镇上有房子,在镇外还有田地,家里父母双全,有哥有姐的,是个有福气的人。不像是他,被人骂是孤寡命,家里没有兄弟不说,还残疾,租着一个破屋子,跟老娘做些杂活过日子。 窦少东家听罢,很高兴,又问刘二玉:“徐禄愿意娶你,你怎么想的,愿不愿意?你可看好了,他长得挺俊的,为人也勤快善良,要是错过她,你可能……”不太好嫁啊。 刘二玉就是个颜控,看见徐高低长得俊俏,早就红了脸,想着自己的模样,还有已经坏掉的名声,哪里会不乐意,是低头娇羞的道:“人,人家愿意。” 人家? 窦少东家听着她拿腔拿调的话,是吓得起了一哆嗦,刘二玉你变了,你应该是个悍妇才对啊。 “成,既然你们都乐意,那明天我就给你们找媒人,你们两家把亲事给定了。”窦少东家说完,又看向徐高低,警告道:“本少爷是男人,知道男人有钱就变坏,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别想着有了银子就去找好看的女人,本少爷会时不时的派人回来看看,要是你敢对不起刘二玉,你家的宅子、银子是怎么来的,我就能让它们怎么没了。孩子也会带走,让你断了香火,没法给你死去的爹交代。” 徐高低急忙摆着手道:“不会不会,窦少东家放心好了,这辈子能娶上媳妇,小的已经很满足了,就算有银子也会留给儿子,不会拿去乱贴女人。” 徐高低二十出头的时候,也喜欢过好看的女人,可那女人不是个好的,是把他家银子都骗光了,他爹因此气死了。他吃了教训,哪里还敢去找漂亮女人。 窦少东家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又对窦芝道:“拿银子,把一百两给徐高低,一百两给刘二玉,等刘二玉过门的时候,那一百两银子就随着她的嫁妆一块去徐家。” “给他们买个院子,不用太好,但屋子要多点,以后要养孩子的。” 刘二玉瞧着是个好生养的,徐高低又想要孩子,等成亲不得玩命了生?所以还是给他们买个屋子多年的院子,不然以后住不开。 至于找媒人的事儿,交给了唐老嬷嬷。 “是。”窦芝应着,拿出两张百两银票,分别给了徐高低跟刘二玉。 刘二玉很欢喜,收下银票后给了自家老娘,她则是偷偷瞄着徐高低……年纪虽然大了点,可模样是真俊,要是穿上窦少东家的衣服,也能像个富贵老爷似的。 啪一声,刘老娘是狠狠打了刘二玉的脑袋一下,骂道:“你个没心没肺的臭丫头,赶紧给窦少东谢恩啊。” 你这心变得也太快了吧,半个时辰前还为了窦少东家要死要活的,现在就喜欢上徐高低了? 刘老娘都替窦少东家委屈,觉得自家女儿对不起窦少东家,是个见异思迁的坏女人。 可刘二玉早就明白窦少东家不喜欢她,她也知道自己喜欢窦少东家是不可能有结果的,所以早就放下了,这回闹着跳井,也是为了窦少东家的安危。 扑通一声,刘二玉给窦少东家跪下了,哭道:“窦少东家,谢谢您,这辈子能遇上您是我刘二玉的福气……因着您,我这辈子的日子算是都能富富贵贵的过了,啥也不说,我给您磕几个。” 是砰砰砰地给窦少东家磕头,让窦少东家有种自己已经升天的感觉。 “可以了,别磕了。”窦少东家又警告道:“刘二玉,你别以为本少爷给了你们那么多银子,你们这辈子就能富富贵贵的过下去了,还是得好好干活挣钱,把银子给把牢点,不然用不了几年,你们就得成为穷光蛋,连养孩子的钱都没有。” 几百两银子在乡下确实能富贵的过一辈子,可要是你花钱大手大脚的,不懂得把银子,那很快就会穷的。 刘二玉道:“窦少东家放心吧,我刘二玉是谁?肯定不会干那光吃银子不干活的事儿。” 徐高低也艰难的跪下来,给窦少东家道谢:“小的也会努力干活,少花银子,不会让家里再变穷了。” 窦少东家道:“记住你们现在的话。这人的运气,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要是你们不珍惜,那你们就算穷死,等着银子救命,我也不会再给你们一文钱。” 窦少东家说完,自己就先走了。 刘老娘带着全家人去追啊,哭着道:“窦少东家,慢走啊,您可是我们老刘家的大恩人啊。” 是把二玉一辈子的事儿都给解决了。 窦芝、唐老嬷嬷都是办事利落的人,很快就把刘二玉跟徐高低的亲事定了下来,宅子也买好了,是上下房的结构,加上柴房厨房,足足有十六间屋子,够他们住的了。 而刘二玉定亲,要嫁到县城去的事儿,也传到庆福镇,是轰动了整个庆福镇。 “天老爷啊,刘二玉真嫁出去了,还是嫁到县城,到底是哪个瞎了眼的娶了她?” 镇上的妇人们全都聚在一起说着八卦,刘二玉家的破门是被妇人们给堵得水泄不通,一个个全都跑去看热闹。 刘老娘是扬眉吐气了,叉着水桶腰,站在门口吹嘘徐高低,把徐高低夸得天上有地上没的,那叫一个潘安再世,星斗下凡。 欧阳先生的小厮也去听了,回去告诉欧阳先生后,他老人家夸道:“刘二玉她娘倒是个能说会道的,要是个男的,可以去说书。” 小厮暗道:这整个庆福镇就没有不会说话的妇人,一个个不但八卦,还能吹得很,是在路上捡到一枚铜钱都能吹成捡到一箱金子。 …… 顾锦里也听说刘二玉的事儿,二庆还查到:“是窦少东家做的媒,是把刘二玉一辈子都给管了。” 顾锦里点头,对窦少东家更加放心,这样一个会找理由给穷苦人家送银子、会因为自己闯祸害了姑娘名声而管姑娘一辈子吃穿的人,不会是什么坏人,即使将来遇到被逼问的事儿,也不会出卖秦小哥。 第1107章 回来了 只要确定窦少东家不会出卖秦小哥,她就放心了。 且她自己也想要窦少东家这个盟友,秦小哥需要钱,虽然他们有赚钱的法子,可必须有一个有能力、有人脉、能网罗整个大楚商事的人物来帮他们把生意做大。 这个人就是窦少东家。 他不仅有窦家做基石,本身还是个会做生意的,跟他合作,他们就能赚到源源不断的银子。 两人正在说话间,突然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欢呼声,虽然听不清,却知道外面很热闹。 顾锦里心下一喜,道:“你出去看看,是不是秦小哥回来了?” 今天已经十八,明天就是他们的定亲礼,秦小哥也该回来了。 又看着自己手里的衣袍道:“完了,还有个衣摆没收呢。” 大楚的定亲礼是男方给女方送金银首饰等礼物,而女方也要给男方送些身上穿的衣物。 二庆见状笑了,小东家不用担心的,只要是小东家做的,就算缝一块破布主子都会喜欢。 但二庆很识趣的没说什么,躬身道:“诶,奴婢出去看看。” 可她刚刚出院子就碰见冲回来的小吉:“二庆,小东家,秦家三郎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很有气势的媒人,听说那媒人是给官家老爷、世家豪族做媒的,是从来不给没有白身或者农人做媒的。小东家这回可是长脸了,村里很多人都跑来看热闹呢。” “还带回来一个小将军,是府城郭将军的儿子,可把何村长给吓坏了,如今正巴结着小将军呢。三爷爷三奶奶、东家跟东家夫人已经去迎接小将军了,全村都沸腾了,可热闹极了。” 小吉是边说边往屋子里的屋子里跑,气喘吁吁的说着,问顾锦里:“小东家要去见见小将军不?” 刚说完就被二庆给啪一声,打了。 二庆道:“明天就是小东家的定亲礼,小东家是不能出屋子的,得等媒人把秦家的定亲礼送后,办完了定亲礼才能出屋子。这是规矩,你想要小东家坏了规矩不成?” 小吉捂着被打疼的脑袋道:“小东家对不起,奴婢没有见过将军,一时给高兴忘了。” 顾锦里也很高兴,但她高兴的不是郭锵来了,而是高兴秦三郎回来了:“你们先出去吧,我要赶着做衣服,没喊你们不要进来。” 小吉一愣:“小东家,你竟然一点也不兴奋?” 顾锦里抬头看她:“为啥要兴奋?” 呃,小吉噎住了。 二庆拽着她道:“赶紧走吧,不是想去看热闹吗?再晚热闹就散场了。” 是拽着她离开。 小吉这个笨蛋,主子回来了,自然是会来见小东家的,她们在这里只会碍事儿。 二庆说得没错,顾锦里不兴奋是因为知道秦三郎会跑来看她,因此在等着。 秦三郎没有让她等多久,是半个时辰后就来了。 外面热闹着,顾锦绣跟着崔氏去准备晚饭招待客人,这院子里就他们两个。 顾锦里一打开窗户,秦三郎就跳了进来,抱住了她:“小鱼,我回来了,想我没有?” 顾锦里笑了,抬头看着他道:“想了。” 秦三郎听到这话,看着她明媚的笑容,越发欢喜,连夜赶路的疲惫都没了,凝视着她道:“我也想你了……小鱼,我们要定亲了,开心吗?” 顾锦里摇头,把秦三郎看得心下一沉,很是在意的道:“小鱼不开心吗?” 顾锦里笑道:“逗你玩的,很开心。” 虽然早就拿到聘书,成了未婚夫妻,可到了定亲礼的时候,她还是很开心,这种喜悦,怎么说呢,是一种看见自己喜欢的人高兴,自己就会跟着欢喜的感觉。 秦三郎听到想听的答案,很是高兴,跟顾锦里说起宗媒人和郭锵的事儿:“有他们到场,你也能不那么委屈。” 要是他家里没有发生变故,她应该得到一个更加盛大的定亲礼,而不是像如今这样,最贵重的宾客只有郭锵。 顾锦里一愣,笑道:“我没委屈啊。只要定亲的人是你,我就不委屈。” 她在意的从来只是他这个人,而不是其他的东西。 秦三郎听罢,心里涌起一股胀热敢,鼻子酸酸的,把她紧紧抱住,闭上眼睛,与她依偎着……他喜欢抱着她的感觉,很柔软,很温暖,让他很满足。 顾锦里无声的笑了,任由他抱着,一刻钟后,用手戳戳他的脊背,把他戳得一缩后,提醒道:“宗媒人跟小郭将军还要你去招待,可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秦三郎抬头,对她道:“我知道,等会儿就走。” 他是想她了,趁着何村长跟三爷爷他们围着郭锵的时候,偷偷来看她的,看完就满足了,不会逗留太久。 宗媒人是个很讲究规矩的人,这一路上她都在点他,让他定亲礼之前,不能做出什么僭越的事来,不然会很不好。 所以他看完她就得赶紧走,不能多留。 说这话,他看见搁在一旁的袍子,高兴的问道:“是你给我做的定亲回礼?” 顾锦里点头:“嗯,可是我亲手给你做的,从裁剪到缝制,到刺绣,全都没有让人帮忙。” 上次秦小哥收了她的虎头荷包,很是高兴,因此对这件衣袍,她更加重视,没有假手于人。 秦三郎牵着她的手,走了过来,拿起袍子,看了看,笑道:“嗯,我很喜欢,我家小鱼越发能干了。” 以前三奶奶总说她不会走女红,如今倒是令人刮目相看了。 可他又拽起顾锦里的手,仔细的检查起来,看见两个针眼后,皱眉道:“就做这一回,下次别做了,我有衣服穿。” 顾锦里有点脸红,辩解道:“我是不常做这些,所以被扎了两针,等以后做熟了就不会了。” 不过…… 她端详着他的脸,道:“我喜欢看你担心我的样子。” 秦三郎一愣,眼里泛起亮光,可见是喜欢听她说这些话的,却又道:“还是不要这样,我要是心疼你,定是你受伤或是受累、受委屈了,我只想让小鱼开开心心的。” 顾锦里听罢,感动了一把,她家秦小哥就是这么好,必须奖励! 她揪着秦三郎的衣襟,踮起脚尖,正要亲他的时候,二庆来了。 二庆知道主子在屋里,是不想来找骂的,可不能不来啊:“小东家,东家夫人说了,让你去给宗媒人见个礼。” 第1108章 暗中收拾 秦三郎看见顾锦里揪着自己的衣领,把他往下来,而她自己往上凑近的模样,知道她是要亲自己,是眼睛都亮了,正在欢喜的等着,结果突然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一沉,不干了,飞快低头,主动亲上顾锦里。 “唔……”顾锦里猝不及防,又觉得有些好笑,急忙推推他,催促道:“赶紧走吧,不然宗媒人她们就要来了。” 大楚的规矩,在定亲前一天,姑娘家就要待在屋里等着,等到定亲礼完成后才能出屋子。 宗媒人是有名的媒人,给官家望族做媒的,定是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她应该不用铺着毯子出去给宗媒人见礼,而是宗媒人很快就会来。 顾锦里猜的没错,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她就听到一阵说话声,有崔氏、三奶奶、陈氏的声音,还有一个陌生的声音,想来就是宗媒人。 秦三郎也听见了,不得不松开她,有些不舍得的道:“我先走了,晚上再来看你。” 顾锦里推着他道:“走吧走吧,晚上不来也成,你赶路回来辛苦,还要准备明天定亲礼的事儿,抓紧时间多睡觉才是正经。” “我不累,身体很好,每天睡上两个时辰就足够了。”秦三郎说完这句,不敢再待,急忙翻窗子走了。 顾锦里是整理衣服头发后,打开屋门,站在门口右侧等着。 不多时就听见陈氏高亢的声音:“宗夫人,就是这座院子,小鱼跟绣姐儿就住在这里,她如今正在给三郎缝制衣服呢。” 又嘲笑道:“可她手艺不行,绣的东西都奇奇怪怪的,绣头老虎像是在绣猪头,胖乎乎的,一点山大王的威风都没有。” 宗媒人五十来岁,可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身上穿着干净得体的衣服,头上挽着简单的发髻,只簪着一只玉簪子,带着一双翡翠耳环,整个人看着宛如玉石般通透干净,贵气中还透着点朴实。 对于陈氏聒噪的话,她只是轻轻点头,说一句:“顾二姑娘跟秦家三郎做衣服,很是尽心力了。” 一句话,把陈氏给怼得愣住了。 诶,她听到这话不是该说小鱼丫头几句吗?咋还夸起来了? 三奶奶瞪着陈氏,要不是有宗媒人在,她真相一扫把把陈氏给轰走! 不多时,宗媒人就由小丫鬟扶着,跨进院子,一抬头就看见站在房门右侧,低眉顺眼,双手交叠在身前的顾锦里。 宗媒人见状,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郭夫人说得没错,这个顾二姑娘是个极懂规矩的人物,虽然是主人,可她是小辈,因此迎客的时候站在右侧,把左侧让给客人走。 左为尊。 顾锦里听到脚步声,知道宗媒人来到房门台阶前了,裂开福身行礼:“晚辈见过宗夫人,给宗夫人请安了。” 宗媒人的儿子一家曾今被郭将军所救,因此此次前来是报恩的,虽然是来这穷乡下,可宗媒人却没有摆架子,脚步轻缓有序的上前,扶起顾锦里:“顾二姑娘有礼了。” 顾锦里顺着宗媒人的虚扶站直身子,看着宗媒人笑道:“宗夫人一路劳顿,辛苦了,乡下地方不及城里,还望您不要嫌弃,辛苦个两日。” 宗媒人见她礼仪不错,说话的声音也是轻缓有序,没有丝毫见到她这等人物的哆嗦,也没有乡下农人的大嗓门,很是喜欢,再一看她的脸,是愣住了……没想到在这样的乡下,竟然能见到两个模样堪比京城双珠的人物。 不,要是顾家姐妹再打扮打扮,估摸着模样还胜京城双珠一筹。 宗媒人看着顾锦里的模样,心里对她更加喜欢,像这样模样的农家姑娘,几乎都是想要攀高门的,仗着自己长得漂亮,是用尽手段的往高门里挤去,做妾、做通房丫头都在所不惜。 可顾家姐妹却没有,她们两人的未来夫君都是出生乡下的邻居小子,知根知底的,没有要去攀高门的意思。 更让宗媒人诧异的是,顾家姐妹长得这样的模样,却没有在乡里传出什么绝色的名声来,看来这顾家人是相当的聪明,没有让两个女儿背负这样祸害的名声。 可宗媒人不明白的是,顾家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主要是顾锦里太凶悍,她在乡里的名声是女恶霸,大家伙恐惧她的凶悍,很少有人去注意她的模样,就算有一些找死的去注意了,也会被秦三郎给暗中收拾了。 这收拾的次数多了,自然没人再敢盯着她看。 而顾锦绣就像个透明人,几乎不出门,就算出门也是带着帷帽,不会露面,即使大丰村的人见过顾锦绣的都没有几个。 宗媒人因此是对顾家刮目相看,彻底收起来这里是报恩的心态,而是认真的跟顾锦里说着明天定亲礼要做的事儿。 定亲礼是有步骤的,什么时辰起来沐浴更衣,什么时候梳头上妆,什么时候祭拜天地、祖先,什么时候开门迎接男方定亲礼,怎么个迎法,全都有讲究。 而宗媒人也一一跟顾锦里说清楚了,还很贴心的从丫鬟手里拿过一本册子,递给她道:“听说你是识字的,这本册子上写的就是明天定亲礼你要做的事儿,要是有没记住的就看看册子。” 顾锦里双手接过册子,笑道:“多谢宗夫人,晚辈一定会抽空看熟的,保证明天不出错。” 宗媒人闻言,满意的点点头,道:“称呼我宗奶奶吧,我家大孙女比你还大一岁。” 顾锦里从善如流,喊了一声:“宗奶奶。” 宗媒人很高兴,但笑容的幅度依然很规矩,没有太大,又跟顾锦里说了几句话后,就起身离开了。 “小鱼,我们去送送宗媒人,你好好在屋里待着,把给三郎的袍子做好,晚饭会让小吉给你端来的。”崔氏回头交代着顾锦里,又很快跟上宗媒人她们。 等宗媒人她们出了院子后,小吉是肩膀一垮,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天老爷啊,总算是走了,这位宗媒人的规矩可真重,连坐着的时候腰板都挺得笔直,头一直抬着,她那脖子不酸吗?” 顾锦里看向小吉,说一句:“小吉,你越来越像大贵婶了。” “什么!”小吉惊了,脸都吓白了,哆嗦的问道:“真,真的吗?” 顾锦里点头:“嗯,你最近说天老爷的次数变多了,再这么下去,你会成为第二个大贵婶。” 第1109章 脸都笑僵了 “不要。”小吉想到陈氏的做派,是快吓哭了:“要是变成大贵婶子那样,奴婢就不活了。” 二庆冷笑道:“那你就要改啊。实在不行,等小东家跟主子的定亲礼办完后,我带你去山里住个几天,保管你脱胎换骨。” 小吉听罢,脸色更惨了,摆着手道:“我一定能改好的,不牢二庆费心了。” 可二庆不答应:“不成,你要是想继续待在小东家身边伺候,就必须去山里历练,否则你就去制药作坊干活吧,换其他人来。” 小吉急了,赶忙捂住嘴巴道:“我去我去,保证以后再也不多话了。” 其实小吉身为贴身丫鬟,做得挺合格的,她跟着陶嬷嬷学过算账,学过规矩,会拳脚,了解顾锦里的脾气,能给她配合得很好,就是太八卦,喜欢去听八卦、说八卦。 不过这些小毛病是可以改的,只要她不把顾锦里的事情说出,都可以忍受。 二庆点过小吉后就放下了,拿过宗媒人留下的册子,翻看起来:“小东家,奴婢给您看,明天迎定亲礼的时候,奴婢会在旁边提醒您。” “嗯。”顾锦里应着,拿起那件给秦三郎的衣袍,开始收衣摆,把衣摆收好了,这件袍子就做成了。 …… 宗媒人是替秦家来送定亲礼的,因此不能住在顾锦里家,是来顾锦里家把明天迎定亲礼的步骤说完后,就告辞去了秦家。 秦家是热闹非凡,何村长、何家族老、陆根生、陆家族老全都来了,围着小郭将军看稀罕。 何村长更是紧紧拽着小郭将军的手道:“不愧是郭将军的儿子,那老话怎么说来着……对,就是老虎生的儿子也是老虎,瞧瞧咱们小郭将军,可不就是一头小老虎吗?还是头长得俊俏的小老虎。” 程哥儿也跑来秦家看热闹,听到这话是差点笑出声,何村长还是这么喜欢巴结贵人,瞧那手给握的,小郭将军想抽竟然没抽回来。 郭锵没想到大丰村的村民会这么热情,是笑得脸都僵了,可他不能发脾气,这可是三郎哥的村里人,要是他冲他们发脾气,让他们不要围着他看,他不是猴儿,那这些村民会怪罪三郎哥的。 因此他只能赔笑着。 顾德旺觉得郭锵有点惨,是一边吃着零嘴,一边把自己的手伸给何村长:“您老抱我的手吧,让小郭将军的手歇歇,都给您老抱得滴汗了。” 大热天的,抱着一双出汗的手,您老不滑溜吗? “一边去,成天的见到你,谁稀罕抱你的手,你的手有小将军的金贵吗?!”何村长是气得瞪着顾德旺,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顾德旺这是在提醒他呢,是依依不舍的松开郭锵的手,赔着笑脸道:“小郭将军别见怪,老头子是乡下人,没见过啥世面,看见您这样的贵人,忍不住就想抱着。” 郭锵笑得腮帮子都疼了,却还是要笑着道:“……您老严重了,我以前去京城的时候,看见一位伯爷,也是稀罕得直跟着他跑。” “伯,伯爷?小郭将军还见过京城的伯爷,诶哟哟,那可不得了啊,听说伯爷就比侯爷低那么一品,是勋贵呢。”何村长激动了,又开始问郭锵关于京城、关于伯爷的事儿。 郭锵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不过是说句客气话,怎么就又惹出这样的话题来? “京城也没什么好的,规矩太重,待着不自在,就是皇族世家、勋贵高官多一些罢了。伯爷也没啥地位,就是个闲散伯爷,没什么好稀罕的。”郭锵想着,我这么说你肯定就不会问了吧? 结果…… 何村长看着郭锵,那眼睛都红了,再次抓住郭锵的手问道:“小郭将军这话说得如此有气势,莫不是家里是侯爵?诶哟哟,不但是个小将军,还是个小侯爷呢,我们大丰村竟然来个小侯爷,可是村上空飘祥云了!” 小郭将军都懵了,赶忙摆着手道:“不是不是,您老误会了,我家就是普通的武将之家,不是侯府,我也不是小侯爷,这样的话可是不能乱说的,冒充勋贵是要被砍头的。” 程哥儿快笑死了,见郭锵实在应付不过来,他跑来对何村长道:“村长,天都黑了,您老赶紧带着村里其他人回去吧,明天再来吃席面。” 又提醒道:“我们村尾是有规矩的,要是坏了规矩,可是会影响明蚜草的收购价钱的。” 最后一句话可谓是一道惊雷,轰隆一声,把很多人都给吓得站起身,道:“对对对,咱们该回了,可不能坏了规矩。” 不多时,立刻就走了大半的人。 何村长也赶忙起身,道:“小郭将军,天不早了,老头子先告辞了,您保重,那些给您带来的鸡鸭猪肉,鸡蛋啥的,记得让三郎给您杀来吃啊,可莫要亏了肚子。” 村民们知道村里来了个小将军,是轰动了,各家各户都挑着礼物来。只是天色不早了,他们也不可能去镇上买四色礼,就去家里鸡笼抓鸡拿蛋的给送来,因此秦家现在是堆了半个厨房鸡鸭鸡蛋,明天的肉菜都能省下不少。 郭锵僵笑道:“诶,您老放心,我会吃的,您回吧。” 赶紧走吧,再不走,我脸都要笑抽筋了。 “诶诶诶,老头子走了,别送别送。”何村长是喊来自家两个孙子跟郭锵告别,见两个孙子跟郭锵说上话后,心满意足的走了。 等他们走后,宗媒人才让自己带来的三个下人去收拾秦家的屋子,把那些礼物都给分好,放到厢房里,再起锅做饭,吃完饭后,再跟秦家人商量着明天送定亲礼的步骤,直到晚上亥时才睡下。 翌日,天色未亮,秦顾罗田几家人就起来了,几家的女人收拾干净后,就去顾锦里家帮忙。 男人们则是先去作坊,忙完早上的活计后,才换上干净的新衣服,赶在吉时之前,去了顾锦里家。 村外的客人们也往顾家赶来,尚秀才一家三口是最早登门的,尚元元可是数着日子等着的,今天天不亮就起来,收拾妥当后就来了顾家,陪着顾锦里。 “小鱼姐姐,你今天真好看。”尚元元看着顾锦里,两眼亮晶晶的道。 第1110章 又傻又蠢 顾锦里笑了,捏捏她的小胖脸,道:“等你定亲的时候,也会很好看。” 尚元元的脸蛋红了,揪了揪小裙子,一会儿后又看着顾锦里,坚定的道:“元元不嫁,只招婿奉养父母,让那些想夺走我家家产的人哭去!” 顾锦里听得一愣,抬手揉揉她的头顶,道:“出嫁也好,招婿也罢,只要元元高兴就成……元元,尚老四已经被抓了,尚家人已经明白你家不是好惹的,不会再有人敢打你家家产的主意,你不用这样子,应该开开心心的活着。” 在何大钱、曾镖那伙人被抓的第二天,尚里长就把尚老四送去县衙,把尚老四做下的恶事全都说了。 郑县令听后,是气得掀了桌子,把尚里长给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以为你们尚家村的日子过得好,不会有什么腌臜事儿,没想到啊,村里没有,却在外头作死!” 是把尚里长给骂了半个时辰才罢休,差点就把他的里长之位给撤了。 不过,因为欧阳先生的那两封信,尚老四的案子没有爆出来,是悄悄办的,尚家村的名声算是保住了。 尚元元听罢,问顾锦里:“小鱼姐,你也不同意我招婿吗?我娘也不同意,她说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好男儿不会甘心做上门女婿,会做上门女婿的都是娶不上媳妇的人。那些人不是家境不好,就是人不好,招这样的女婿进门,是会害了家里的,不如不要。” 顾锦里听得点头:“你娘说得没错,招婿确实很难招到好的,但也有好的,延福村的袁里长就是不错的上门女婿。不过他家跟一般的上门女婿不同,常家也是嫁女儿,但常二瑞却要随着常家姓,继常家香火。” 又道:“你不用烦恼这些,等你说亲还要好几年呢,到时候不想招婿,就学常家,你出嫁,但将来生的第二个儿子随你姓,继你家香火就成了。” 尚元元听得眼睛一亮,笑道:“对啊,也能这样的。” 顾锦里见她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很是高兴,点头道:“没错,确实能这样的。解决事情的办法有很多种,并不是只有招婿这一条路,元元不用发愁的,小孩子家家的,愁什么?” 尚元元是家里的独女,受尽尚家跟姜家的宠爱,本应该无忧无虑才对,可在这个没有儿子就不行的年代,她却不能不想这些事儿,是出了尚秀月的事情后,一直在愁苦家里没有兄弟的事儿。 如今听顾锦里这么一说,开朗了些,桂妞跑过来找她,对她神神秘秘的道:“元元姐,走,我带你去看个新鲜东西。” “嗯?什么新鲜东西?”尚元元很是不解,什么新鲜东西这么好看。 “你看到就知道了。”是拽着尚元元就跑,顾锦里还不能出屋子,只来得及交代她们一句:“不要跑出村尾,要是遇到不认识的男人不要搭理,赶紧回来。” “嗯,我们知道了。”桂妞扬声应着,两人很快就跑没影了,尚元元的两个丫鬟是急忙跟上去,可桂妞带尚元元跑的是几家的小巷子,两个丫鬟只看见她们进了几家相隔的小巷,等进了小巷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两人了。 尚元元的两个丫鬟也没有多担心,村尾是有人把守的,不会有坏人进来,而秦顾罗田几家就在这里,小姐不会有事。 …… 砰砰砰! “秦爷爷,我是桂妞,帮我开开门。”桂妞把尚元元带到了秦家,拍着秦家的后门。 秦老没在,郭锵却在,他是躲在秦家的厨房里,根本不敢出去,一出去就会被一群老头、老婆婆给围着看稀罕。 听见敲门声,又听见外面的孩子说自己是桂妞,知道这是秦顾罗田几家的孩子,以为有事要找秦老,就去开了门。 吱呀一声,后门打开的瞬间,桂妞长大嘴巴,立马指着他道:“元元姐,就是他,他身上穿的就是新鲜东西!” 又很是好奇的问道:“你身上穿的是啥?是银子做的衣服吗?看着闪闪发光的,很贵吧?还有你头上顶着的是个啥,你都这么大了还扎着冲天辫吗?” 郭锵有点懵,这都什么都跟什么啊? 尚元元倒是知道的,对桂妞道:“那不是冲天辫,是头盔上的红缨,将军才能戴的。” 又指着郭锵的身上的甲胄道:“这不是铁片衣服,是软甲,是盔甲的一种,穿在身上比较轻便,上战场的时候能跑得快些,没有铁甲那么重。” 郭锵惊了,看着尚元元道:“没想到你一个乡下胖丫头,懂得这么多。” 尚元元皱眉,抬头看着郭锵道:“我不胖!” 郭锵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般,哈哈大笑,指着她道:“你不胖,你的脸都圆成什么样了,你还说自己不胖。小丫头,做人要诚实知道不?” 尚元元气死了,指着自己的脸道:“我只是脸大,并不胖的,已经比小时候瘦很多了。” 郭锵听得一愣,看看尚元元的脸,再看看她的身子,是一拍手掌,指着她道:“对哦,你不但胖,还脸大!” 尚元元要气炸了,拔起门边的一丛野草直接向着郭锵砸去:“你不但傻,还蠢!” 言罢,是拉着桂妞就跑,生怕郭锵追上来。 那丛野草带着泥土,直接砸在郭锵的脸上,他正张着嘴巴,是吃了一嘴泥,急忙呸呸呸的吐着嘴巴里的泥土,跑去厨房廊下的水缸里,舀水漱口。 等把嘴巴洗干净后,盯着后门,怒道:“胖丫头,你最好躲起来,要是让我再看见你,你就死定了!” 郭锵可是小将军,在府城,连知府大人家的公子都要礼让他三分,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可尚元元跟桂妞跑回去后,就躲在顾锦里的屋里不出来了,郭锵是根本没有找到人。 顾锦里看着她们气喘吁吁的模样,皱眉问道:“怎么了?你们是得罪谁了,逃命吗?” 桂妞看看顾锦里,再看看尚元元,不说话。 尚元元没有瞒着顾锦里,把事情说了,顾锦里听话笑了,小郭将军可能不知道,元元因着从小就胖,是很介意别人说她胖丫头的,也就是她们这些熟悉的人敢偶尔这么喊她。 还有一个,就是尚元元很介意别人说她脸大,谁敢说,都是要生气一回的,只因尚秀月她们以前喊过她盆子脸。 第1111章 出发去临河府 “元元长得很好看,讨喜,不用在意脸大,等你再长大几岁,脸估摸着就会变小。”顾锦里笑道。 尚元元听罢,这才好受一些,又担心的道:“小鱼姐,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吧?那个就是小郭将军吧,他要是生气,会不会迁怒你跟三郎哥?” 顾锦里道:“不会,小郭将军不是个小气的人。不但不小气,还大大咧咧的,估摸着很快就会忘了这事儿,你不去前院让他看见记起来就成。” 尚元元点头:“好,元元就在这里陪着小鱼姐。” …… 巳时正刻,是秦家给顾家送定亲礼的吉时,宗媒人换了一身隆重的大妆,带着秦家祖孙二人,抬着一盒盒用红绸布盖住的定亲礼,来了顾家。 宗媒人用的是古礼,因此整个定亲礼从没出秦家大门就开始了,等进了顾家大门的时候,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等到了揭红绸,看定亲礼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 不过古礼虽然繁复,但大家都觉得等得值得,只因秦三郎送给顾锦里的定亲礼很是能看,别人的定亲礼只送三件头面跟首饰,可他却送了九件,还送的两种,一种金头面,一种珍珠头面,取的是长久成双的美满之意。 两种十八套定亲礼送出来,在场的人都惊了,没想到三郎这么有钱! 看见这些定亲礼的人,一个个是恨不得把家里的女儿、孙儿拉来给秦三郎做妾。 可想到顾锦里的凶悍样,又忍痛打消这个念头。 陈氏是盯着十八套头面流口水,有钱,太有钱啊,不但送金头面,还送珍珠头面,这么大的珍珠,揪一个下来卖,起码也能卖个几十两银子。 陈氏这么想着,手是立刻发痒,忍不住想去揪头面上的大珍珠。 除了这些应有的定亲礼以外,秦家还把郭夫人送的贺礼也送来了,竟然是一对小巧的玉如意。 玉如意只有两指宽,一掌长,可这样的一对玉如意也是乡下人家买不起的。 何村长是看得都快晕过去了:“玉如意啊,还是真的,这起码得几百两银子吧?这在咱们乡下可是头一份了,连当年邹县丞娶邹夫人的时候都没有送玉如意呢。” 而这对哦玉如意还是郭将军的夫人送的,那可是将军夫人啊。 发了,秦家是要发了啊。 何村长是激动得不行,当真是恨不得跟顾锦里抢人,把秦三郎给抢了去,这样的好后生,怎么就不是他们何家的姑爷呢? 何家人跟陆家人也有这种想法,以前他们还怕秦三郎身上煞气重,家里父母双亡,命不好,有些嫌弃他的,可如今还嫌弃个屁,恨不得他立刻跟顾家退亲,来跟他们结亲。 不管何家人、陆家人多羡慕,秦三郎的心只在顾锦里哪里,是让顾锦里狠狠长了一回脸后,被带去后院花厅,坐在花厅里,等着顾锦里来给他送袍子。 不多时,顾锦里就被二庆扶着,按照宗媒人所说的规矩,一步一步向着秦三郎走来。 她今天没有扎包子头,而是一半的头发放下来了,宛如绸缎的长发随着她的走动而轻动着,身上穿了一件浅红色的长裙,让她看起来多了一份明艳,整个人都好看得不得了。 秦三郎坐不住了,不自觉的站起身,目光凝视着她。 顾锦里察觉他灼热的目光,有些顶不住,微微抬头,瞪了他一眼,让秦三郎呼吸一窒……只觉得这一刻为她去死都可以。 顾锦里无奈了,怎么瞪一眼没让他把目光收回去,反而更热烈了呢? 算了,装作看不见吧,先把定亲礼走完。 宗媒人要她不要走得太快,按着节奏来,她是走了半刻钟才来到秦三郎面前,把衣袍递给他:“情坚针,情长线,缝情意衣,请秦家郎君手下。” 啊啊啊,太羞耻了,为什么一定要让她说这样脸红心跳的词啊。 秦三郎笑了,微微低头看着她,又被她给瞪了一眼后,才手下衣服,道一句:“姑娘情意,某手下了,定当一世珍之爱之。” 顾锦里:“……” 靠,你的词更羞耻。 顾锦里觉得自己快顶不住了,好在宗媒人又让他们互相行了一礼后,总算是高喊一句礼成,这繁复又让人脸红的定亲礼总算是行完了。 顾锦里没能多待,宗媒人让二庆把她给扶回房里去了。 这一天,顾家因着小郭将军的到来,以及秦三郎那十八套头面的事儿,很是热闹,客人们是喝酒吃饭到傍晚才散去。 顾锦里早就累得不行了,是早早就吃了饭,洗了澡,躺床上睡觉去了。 不过她身上穿的是今天的那件浅红色长裙,她知道秦三郎喜欢这套裙子,也知道他今晚一定会来,所以特地穿的。 她猜得没错,夜半时分,秦三郎忙了一天后,洗完澡就来看她了,见她身上穿的是白天的浅红色长裙,眼睛一亮,道一句:“好看。” 又问道:“是特地为我穿的?” 就像他知道她喜欢自己穿墨色长袍一样,来见她的时候,都是会挑着墨色长袍穿,让她见到他的时候可以更加欢喜。 顾锦里摇头:“错了,我可不是为你穿的,是觉得这件裙子好看,穿给我自己看看的,你不要自作多情啊。” 秦三郎怎么可能会信,是捧着她的脸,呢喃一句骗人后,低头亲上她。 他今天很是高兴,连亲她都变得热切贪婪起来。 顾锦里任由他亲着自己,抬手抱住他的腰,嘴角微微扬起:终于正式定亲了,再来就是成亲了吧,好快啊。 她其实是没有想过要嫁人的,可偏偏遇上他,只能认命了。 …… 宗媒人没有多待,是给他们办完定亲礼后,第二天就随着郭锵离开了。 秦三郎有假期,不急着走,但也没有清闲下来,除了陪着顾锦里,晚上偷偷来见她以外,还要忙着安排顾锦安他们去临河府参加院试的事儿。 院试是六月初九开考,今天已经是五月二十,顾锦安他们明天就要启程去临河府,今天是一整天都在收拾行李。 还要去徐家跟曲秀才家预定汇合的地点和时间。 第1112章 欧阳鸣 他们几家是商量好了,由尚秀才、曲秀才、徐老爷子带着他们去临河府赴考。 除了顾锦安他们这些赴考的童生明天要启程以外,陈氏跟顾大贵明天也要跟着走。他们夫妻要去河安府府城,准备开铺子的事儿。 陈氏很是兴奋,一个劲的说着:“等到了府城后,我一定好好干,等老娘赚了大钱,回来的时候一家给你们买一套金头面!” 这话说的,几家人都吓得不轻,以为陈氏疯了。 顾德旺是不信的,背地里说:“我娘不可能给大家买金首饰,她就是昨天被三郎哥送给小鱼姐的定亲礼刺激到了,说着玩的,就我娘那抠搜劲儿,她回来的时候顶多给大家买两只鸡吃。” 送鸡都心疼,别说送金头面了。 陈氏不知道打哪里听到这话,是把顾德旺收拾了一顿,还警告他:“好好读书,老娘可是给你们交了束脩的,要是不好好读书,考上功名,咱家就亏本了!” 又对顾大富道:“大哥,我跟大贵走后,你就替我们看着旺哥儿、发哥儿,要是他们敢不听话就打,打到听话为止!不用管他们吃喝,他们自己会做饭,还得盯着他们点,别让他们成天吃肉。这半大小子一个个的太能吃,要是让他们可劲吃肉,家里不出三天就得吃穷。” 顾大贵夫妻以后要去城里开铺子,顾德旺兄弟就扔给顾大富这个亲伯父管了,可陈氏不许他们在顾大富家吃饭,说他们大了,能自己做饭吃。且顾德兴考完院试回来就要定亲了,这一两年内就会成亲,顾德旺、顾德发两个再一天天的去顾大富家吃饭不好。 “诶,你们俩就放心吧。”顾大富笑着推推顾德旺,让他学学发哥儿,去给陈氏收拾东西,别招陈氏的打。 他则是去跟顾大贵说话,说了不少遇事不要冲动,要记得先去找胡家、祁家帮忙;要是遇上被人抬着尸体来讹诈的事儿,直接报官,或者去府城守军大营求救,是交代了顾大贵不少事。 顾大贵知道自家大哥是生怕他在府城遇到事儿会吃亏,为了不让他担心,是一一应下了。 田叔田婶也带着田二强、田小花来帮着陈氏收拾东西,陈氏夫妻去府城后,镇上的铺子就交给田家来经营了。 按能力来说,应该是让严氏跟顾大木来经营的,可顾大林已经经营着县城的铺子,几家人里只有田家管的东西最少。几家人商量过后,就让田叔田婶管着镇上的铺子。 田叔田婶本来不敢接手的,是田小花站出来道:“爹娘,镇上的人家都跟咱们混熟了,你们还怕个啥?再说了,咱们一家总不能老是这样,得学着贵婶子,趁着能干的时候多拼命才是。” 要是不独自撑着一个铺子长长见识,以后还怎么去找二花姐? 田小花还惦记着田二花,觉得她没有死,正在某个地方受苦着,将来一定要去把她救回来。 田叔田婶这才答应,接下铺子,这几天一直跟着陈氏交接。 五月二十这天,几家人,包括何村长家是忙疯了。 第二天,五月二十一,几家人早早起来,把准备好的东西搬上骡车后,掐着算好的吉时启程。 何村长全家是一块把何金生送来顾家。 何村长还拉着顾锦安的手,哽咽着道:“安哥儿,你可要顾着点我家金生啊,他不像你,聪明会办事,他就是个乡下傻小子,你可得帮着照看他点。” 何金生很是不好意思,赶忙拽着自家爷爷道:“爷爷,孙儿的年纪比安哥儿还大,能照顾自己,您老就别担心了。” 何村长:“你懂个啥,那赶考路上多的是恶人,专门有恶人等着这时节来劫考生,你得跟紧安哥儿!” 安哥儿家里有泽子、冯进、冯连这些会拳脚的跟着去,巴结着安哥儿,路上才能平安。 顾锦安笑道:“村长放心,我定会护着金生哥,让他平安回乡。” 何村长听罢,这才放心。 顾大山跟崔氏很舍不得顾锦安,拉着他的手,红着眼圈交代着:“有事儿就让冯进他们去做,不要舍不得花钱,家里不缺那点银子。进考场的时候仔细些,莫要被人动了手脚,遇事儿多听你师父的,他考过秀才,经的事多……” 是说了足足有一刻多钟,接着又是三爷爷三奶奶说,等两老说完,顾锦里、顾锦绣、程哥儿也交代了几句。 程哥儿特别舍不得安哥儿,道:“要是我再长大几岁,就能跟着哥哥一块去赴考了。” 顾锦安笑了,交代他:“在家要听话,不能闯祸,要帮着爹娘干活。” 程哥儿是点头再点头,一个劲的保证着。 顾德兴、戚康明他们也在跟家里人说话,是说到快过了吉时,才匆匆上骡车走人。 尚秀才是昨天就把尚元元跟姜氏送去县城姜家,因此顾锦安他们不用去尚家村跟尚秀才汇合,而是直接到了县城。 跟徐家人、曲家人、尚秀才汇合后,去县衙跟郑县令辞行,再一起向着府城奔去。 奔波三天,终于到了河安府府城,在城里歇了一晚,把陈氏跟顾大贵送去铺子里,再跟吕柏、姚有钱汇合后,第二天一块往临河府奔去。 这一路上,遇到不少赴考的考生,因着害怕劫道的,大家伙都是结伴而行。 可劫道的早就盼着他们来了,能放过他们?是在僻静的山道埋伏着,只要是遇到有钱却没有在骡车上挂着官家灯笼的考生队伍,就会冲出来抢劫。 顾锦安他们运气很不好的被一伙二十来人的匪徒给拦住了。 咔咔两声,曲秀才家的骡车不知道碾到什么东西,整辆骡车是轰一声,被掀翻在地,曲秀才跟曲少爷都被摔懵了。 劫道的立刻拿着大刀跑出来,吼道:“站住,不想死的就给老子们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否则让你们横尸山里!” 又道:“别跟老子们拽文嚼字,说什么王法跟官差会来抓老子们的话,告诉你们,老子们敢来劫道就不怕官差。等劫完你们,老子们就逃到中州去,江淮的官差还能去中州抓我们不成?知道中州现在有多乱吗?可是汇集四方流民的,官差都不乐意去!” 顾锦安听到这话,就知道这伙匪徒是惯犯了,且应该不劫穷考生,专门劫他们这种有钱却不是官家子弟的考生。 劫他们这样的考生能拿到最多的钱,还不会惹怒官家,很聪明的一群劫匪。 …… 不远处的路上,欧阳家的影子卫听到这话,急忙回去禀告欧阳鸣:“启禀小姐,前面有劫道的,咱们先等等,现在不能过去。” 世家大族的小姐出行,都会先让影子卫探路,安全了才会让小姐们过去。 第1113章 被个姑娘给救了 欧阳鸣听罢,问道:“劫匪有多少人?被劫的是什么人?他们人数有多少,可有护院?” 欧阳鸣是一路从京城过来的,这一路上遇到过两次劫道的,也知道如今的大楚不太平,因此听到影子卫的话,并不慌张,而是问着关键问题。 影子卫回道:“劫匪有二十七人,一个个都是彪形大汉,手里有勾曷刀,显然不是一般的劫匪,还提了劫完他们后要躲去中州的话,应该是中州那边过来的,觉得南边的人好欺负,做了一票来发一笔。” 又道:“被劫的是一群考生,瞧着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有一辆骡车倾翻,有五个人受伤了,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瞧着被吓到了。” 曲秀才家带了三个下人来,是坐一辆骡车的,因此翻车后,五个人都受伤了。 “竟是赴考的考生,那咱们就不好袖手旁观。”欧阳鸣不是烂好心的人,可她欧阳家在文人学子的心中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她身为欧阳家的姑娘,遇上考上被劫道的事儿,不能不管。 “三姐,你是想要帮他们?那群可是中州过来的匪徒,咱们只带了十个影子卫,要是三姐带着他们去救人,我怎么办?”欧阳玉今年十三岁,是第一次出远门,遇见劫道的是本能的害怕,性子又有点娇气,因此很是不高兴的道:“三姐,你要是想去救人就自己去救,影子卫必须留下来保护我,要是那些劫匪逃掉一两个,冲撞了我,那我以后还怎么嫁人?” 世家大族是最讲究名声的,要是她被劫匪冲撞了,以后休想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去,那自己可就完了。 欧阳玉很害怕,是呜呜呜的抽泣起来,觉得三姐疯了,这遇到劫道的理应先躲起来才对,三姐怎么还往上凑? 欧阳玉的嬷嬷也道:“三姑娘,老奴知道您去救学子是为了护住欧阳家在文人中的名声,可您总得为五小姐的安危想想,五小姐可不像您,会骑射。” 欧阳鸣听得皱眉,目光微冷,刺向欧阳玉的嬷嬷:“李嬷嬷,看来你是忘了欧阳家的家规。” 声音不大,却把李嬷嬷给吓得不轻,急忙松开欧阳玉,在马车车厢里跪下:“三姑娘息怒,老奴不敢。” 欧阳鸣懒得跟她计较,对欧阳玉道:“你放心,我身为你的堂姐,绝对不会害你。” 说完看向影子卫队长,道:“你带着五个影子卫护送五姑娘退回三十里外的庄子,在哪里等着我们,我带着其他影子卫去救人。” “三姑娘使不得,这太危险了。”韩嬷嬷是欧阳鸣的嬷嬷,听到这话急了,欧阳鸣却安慰她,笑道:“嬷嬷还信不过我吗?” 韩嬷嬷一顿,点头道:“老奴自然是信得过三姑娘的。” 欧阳鸣听罢笑了,继续吩咐着自己这一房的下人:“韩管事,你拿着欧阳家的玉佩跟私章,立刻骑马去最近的县城报官,再到临河府府城守军大营报信,让他们来捉拿劫匪。” “是。”韩管事接过玉佩、私章,立刻骑马,往回奔去。 影子卫队长也把影子卫分成两队,一队护送着欧阳玉她们往三十里外的欧阳家庄子奔去,剩下的五个人则是留下来跟着欧阳鸣。 韩嬷嬷身为欧阳鸣的嬷嬷,是死也要跟着欧阳鸣死在一起的,所以也留下来了,但她不会拳脚,欧阳鸣让她躲到一旁的草丛沟里,等事情平息了再出来。 “把马从马车上解下来,所有人骑马,先把劫匪冲散、冲伤后再砍……”欧阳鸣把影子卫们全都着急起来,快速的吩咐着。 …… “曲秀才、文良兄,你们怎么样?”顾锦安跟尚秀才不顾劫匪头领的威胁,冲过去查看曲秀才叔侄的伤势。 “我没事,你们快帮我去看看文良,他的手受伤没有?!”曲秀才的头被撞破了,头上都是血,血液流下来,糊了他的眼睛,看不清楚人,生怕曲文良伤了手无法科考,是急得不行。 “安哥儿已经去看了,曲兄不必着急。”尚秀才用手帕摁住曲秀才额头的伤口,一手拿出曲秀才的帕子,给他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文良兄,你怎么样?手可能动?”顾锦安看见曲文良的右手衣袖正在滴着血,心下一凛,这是真的伤到手了,还是右手,要是影响写字,科考的时候可怎么办? 曲文良疼得不行,却生怕曲秀才担心,不敢叫出声来,只能道:“我没事,手伤得不重,叔父别着急。” 曲秀才脸上的血液已经擦拭干净,看见曲文良被鲜血染红的袖子,是脑子一晕,差点晕过去:“文良,你的手……安哥儿,你们的骡车上不是有药吗?赶紧拿来给文良包扎,可不能让手有事啊!” 他的儿子读书不太行,家中这一辈的也就文良还有点希望,全家都巴望着他这回能考上,要是因为手受伤了而落榜,不但大哥要哭死,他也没脸去自家老父亲啊。 “诶。”顾锦安是让曲家的下人扶住曲文良后,跑去自家骡车拿了一个药箱奔回来,开始给曲文良处理伤口。 劫匪们都看懵了,喀嚓一声,劫匪头领一刀子砍在曲家倾翻的骡车上,刀子一转,指向顾锦安:“他娘的小白脸,你是把我们当透明的?老子们在打劫,让你们不要动不要动,你他娘的却跑来跑去,找死是不是?” 劫匪头领没想到这群文弱书生敢这么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是彻底怒了,手中勾曷刀高举,向着顾锦安砍来。 泽子、冯连、冯进就在顾锦安不远处,见状是向着顾锦安奔来,而顾锦安看着向他砍来的勾曷刀,是冷冷一笑,手中的毒药包已经准备好,正要撒出去,突然听到一阵破风声传来。 嗖! 利箭从劫匪头领的身后杀来,直接刺穿劫匪头领的握刀的手掌。 “啊!”劫匪头领是惨叫一声,一个不稳,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他的马匹受惊,是嘶鸣一声,向着前方跑去。 欧阳鸣还保持着手持弓箭的姿势,用双腿夹紧马腹,控制着马匹,吩咐影子卫:“冲,把正中间的劫匪全部冲散,再把两边的劫匪给砍了!” 第1114章 他想要的完美媳妇 “是!”欧阳家的影子卫应着,是骑马向着劫匪冲杀而来。 顾锦安闻言抬头,就看见一个姑娘骑在马背上,宛如一个身在战场的将军,一边张弓搭箭射杀敌人,一边发号施令,带领着将士攻城略地。 夏风微烈,把姑娘的头发、裙摆吹得翻飞,而姑娘目光坚定,直视着劫匪,从容不迫的指挥着自己的人御敌。 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中豪杰! 最重要的是,姑娘长得还很好看。 顾锦安愣住了,心脏快速的跳动起来,觉得……这就是他想要的,最完美的媳妇人选! 然而,他就被一刀柄给打得倒向一边。 打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欧阳鸣。 欧阳鸣骑在马背上,俯瞰着他,道:“别发愣,要是害怕就躲到一边去,莫要被劫匪伤到。” 顾锦安:“……” 我没有害怕! 一群劫匪而已,能吓到他吗? 可他根本没有机会解释,欧阳鸣已经调转马头,向着被冲散的劫匪们杀去,手中多了一把长刀,咔咔咔几个挥砍,等她跑出十几米后,已经又几个劫匪被砍倒在地。 她再次调转马头,又冲杀过来…… 他们骑着马,宛如骑兵一般,又是突然出现,眨眼间已经打死打伤十几个劫匪。 劫匪头领怒了,拔掉刺穿手心的利箭,朝着其他劫匪道:“集合,围住那个小娘皮,把她给抓了,到时候把她拖到床上去,让兄弟们都……” 嗖一声,顾锦安已经起身,拿过劫匪头领掉在地上的刀子,削向劫匪头领,差点把劫匪头领一刀封喉。 劫匪头领也是个有本事的,是急忙滚到一边,这才没有被杀,却也吓得不轻,惊恐的看着顾锦安:“你会武?” 顾锦安只是冷冷一笑,再次向着劫匪头领杀去,劫匪头领急忙起身迎敌,可顾锦安心黑手狠,竟然一包毒药把劫匪头领给弄得头吐白沫,之后一刀刺进他的腹部,再拔出刀子,揪住他的头发,把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朝着还在顽抗的劫匪道:“你们老大已经不行了,赶紧放下武器,只要你们把罪责全都推在他的身上,你们最多就是被判到矿上干活。” 又道:“以你们的本事,到时候想要在矿上逃跑很容易,所以不要顽抗,免得刀剑无眼,伤了你们的性命。” 劫匪们都被顾锦安的话给忽悠住了,对啊,只要不死,以他们的本事,想要从矿上逃跑其实不难。 不过劫匪们并不想就这么投降,而是想要逃跑。 顾锦安早就料到,是在他们被他的话说得愣住的时候,让泽子、冯进、冯连从旁边杀出。 欧阳家的影子卫也反应过来,跟着冯进他们一块围住劫匪们,一顿挥砍,又击杀了六个劫匪后,其他劫匪也受伤倒地,很快被夺了手里的武器,再无反抗之力。 一场混战就这么平息了。 欧阳鸣吩咐道:“挑断他们的脚筋。” 这话一出,吕柏他们都吓得一哆嗦,这个姑娘可真狠,人都被抓了,还要挑断脚筋。 可顾锦安却觉得欧阳鸣做的对,是说了一句:“姑娘很聪明,挑断他们的脚筋,他们就无法逃走,也无法再反抗。” 欧阳鸣听罢,看向顾锦安,收刀入鞘,下马向他走来:“先前对不住了,我是生怕你被马匹撞到,这才打翻你。” 说着给顾锦安福身行了一礼,正式道歉。 顾锦安:“……” 不但长得好看,还很有本事,能指挥家中下人抵抗劫匪,更能礼贤下士,给他赔礼道歉。 顾锦安很满意,嘴角浮现笑容,道:“姑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有姑娘,我们这次定会命丧黄泉。这是救命大恩,其他的末枝小节,很是不必在意,姑娘没错,是我们应该向姑娘道谢才是。” 说着作揖行礼,谢过欧阳鸣的救命之恩。 冯连懵了,看着顾锦安像是看见鬼似的,扯扯自家大哥的袖子,小声的道:“大哥,安哥儿这是这是咋了?怎么突然说这么多话?他的话历来是不多的,除非骂人的时候……还有他不用救啊,自己就能对付劫匪,带了很多毒药来的。” 劫匪头领可不就是被安哥儿一包毒药药倒了嘛。 冯进听到顾锦安的话,也是皱起眉头,搞不清顾锦安想要做什么,为什么会说些自己很无能话,不过他没有问,只道:“莫要多话,听安哥儿的吩咐就是。” 安哥儿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他们做下人的,住口听命令就是。 “哦。”冯连应了一声,想要跑过去伺候安哥儿,被安哥儿一个眼神给阻止了。 欧阳鸣正指着他的手道:“你袖子上都是血,可是受伤了?” 说着拿出一瓶金创药,递给顾锦安:“拿着吧,赶紧给伤口上药,不然伤了手臂,可是会影响你们科考的。” 顾锦安没有客气,接过欧阳鸣给的金创药,道:“姑娘知道我们是赴考的考生?” 欧阳鸣点头:“嗯,我们出行会先让影子卫探路,他听到劫匪们的话,得知你们是赴考的考生。” 又提醒顾锦安:“赶紧给你的手臂上药吧,不然伤势会恶化。” 顾锦安不想骗她,直接告诉她:“姑娘不用担心,我的手臂没有受伤,这些血迹是文良兄的,我就是右侧肩膀有些疼。” 最后半句话说得,欧阳鸣不好意思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拿些散瘀的药膏来。” 右侧肩膀会疼,应该是被她一刀柄给打的。 顾锦安笑道:“有劳姑娘了。” 欧阳鸣点点头,翻身上马,往回跑去,哪里有马车架子,药箱放在马车车厢里。 顾锦安看着欧阳鸣骑马远去的背影,道一句:“潇洒肆意,不输男儿,当真是风流无限。” 冯连皱眉,虽然听不懂,可看安哥儿眼神,应该是夸那姑娘的意思。 顾锦安察觉到冯连的目光,是转头看向他:“去给文良兄他们包扎伤口。” 又对冯进、泽子道:“去帮忙把劫匪们捆了。” “诶。”冯进三人应着,各自跑去做自己的事儿。 顾锦安则是没动,等着欧阳鸣。 第1115章 反常 因此等欧阳鸣拿着药箱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脸虚弱,却强撑着站得笔直的顾锦安。 欧阳鸣想,这个学子的肩膀肯定很疼,很是愧疚,立马翻身下马,拿出药箱里药膏,递给顾锦安:“赶紧敷上去,等过个两刻钟就没那么疼了。” 顾锦安笑了,姑娘果然心疼了。 他接过药膏,声音温和的道:“多谢恩人,让恩人费心了。” 欧阳鸣一愣,这称呼怎么从姑娘变成恩人了? “你还是称呼我姑娘吧,不必喊恩人。” 可顾锦安有些为难的道:“我并不知道姑娘姓氏,要是单单只称呼恩人为姑娘,似乎不太礼貌。” 又对着她作揖,道:“在下顾锦安,乃是河安府田福县庆福镇大丰村的童生,此次前往临河府是为了参加院试,敢问姑娘贵姓?” 没有问姑娘芳名,所以我不是登徒子。 顾锦安的话问得坦荡,并不让欧阳鸣反而,而欧阳鸣对他有些愧疚,是道:“免贵复姓欧阳。” “原来是欧阳姑娘。”顾锦安听得一喜,复姓欧阳,又有影子卫护送,那肯定是世家大族的小姐,而整个大楚,能有这等排场的欧阳家,只有欧阳许先生的本家。 顾锦安得知欧阳鸣的身份,很是高兴,脸上的笑容变得浓烈起来,但他点到为止,很快就道:“多谢欧阳姑娘,我先去敷药。” 说着转身离开,躲到倾翻的骡车后,解开衣服,把药膏贴到手臂上。 不是他一个大男人矫情,他这么做是为了欧阳鸣,总不好在别人姑娘面前宽衣解带吧。 等上好膏药后,顾锦安去给尚秀才帮忙,包扎曲秀才的伤口。 尚秀才问道:“你是被打傻了?怎么有点反常?” 以前是生怕被姑娘缠上,看见个女的就会避开,没必要是死都不会跟女人说话,今天却是没话找话。 顾锦安的脸上有点红,否认道:“师父想多了,我很正常。” 尚秀才听得一愣,再看顾锦安微红的脸,这简直就是一副情窦初开又极力克制的样子啊,难道他是……看上这个姑娘了? 尚秀才笑了,很是欣慰,好小子,也懂得追姑娘了:“嗯,如果是为师所想的那样,那确实是正常了。” 以前尚秀才还担心,自家徒弟长得太好看,又极力的避着女人,会不会……如今是放心了。 只是…… “身份地位怕是不一般,你心里要有数。” 可莫要陷得太深,不然以后伤的可是自己。 顾锦安点头,道:“嗯,徒弟明白,您放心。” 虽说身份相差悬殊,可他还是想要努力看看,毕竟是最符合自己理想媳妇的姑娘,不努力看看,他会后悔的。 要是努力过后还是不能明媒正娶的娶回家,那他也不会纠缠,更不会因为这事儿自苦一辈子。一辈子会遇到的事情多着你,他不会死在这一桩上。 尚秀才听得放心了,师徒俩很快就帮着曲秀才把伤口包扎好。 曲秀才是谢过他们后,又拽着安哥儿去看曲文良:“安哥儿你家跟吴老大夫相熟,你是懂得些药理的,给文良看看,他这手不能出事儿啊。” 顾锦安道:“曲叔放心,我已经给文良兄看过了,他没有伤到骨头,就是手臂被骡车的断木给划了一道口子。只要不发炎起烧就会没事。” 曲秀才是信得过顾锦安的,闻言终于放心不少,又问着曲文良觉得咋样? 顾锦安见这边没事了,跑过去看徐昭明跟徐老爷子,把一枚安神定惊的方便药递给徐老爷子:“劫匪已经被抓了,您老放心,把这枚方便药吃下去,晚上不会被惊醒。” 徐昭明赶忙接过方便药,给自家爷爷吃下。 顾锦安见徐昭明是吓得脸色惨白,目光根本不敢往劫匪的尸体上看,也给他递了一枚药丸:“昭明兄也吃一枚。” “诶,多,多谢。”徐昭明说话都是哆嗦的,被今天的事情吓得不轻。 吕柏更加不中用,看见劫匪被砍死后,已经吓得晕死过去,姚有钱正在掐他的人中,好不容易把他给掐醒了,可他一转头看见欧阳家的影子卫正在收拾劫匪的残肢,是嗷一声,又晕过去了。 顾锦安道:“姚兄,咱们把他抬进骡车去吧,别让他看见,不然他还得晕。” “诶。”姚有钱应着,跟顾锦安把姚有钱抬上骡车,给了姚有钱两枚安神定惊的药丸后,又去把走不动道的何金生扶回骡车:“金生哥不用怕,那些劫匪已经被抓了。” 何金生点着头道:“不怕。” 说完却是干呕起来,身子一弯,吐了出来。 这一刻,何金生总算是明白爷爷巴结安哥儿的苦心,这科考路上,当真是不太平,他长这么大,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尸体,实在是顶不住了。 顾锦安等他吐完后,把他扶上骡车,让他吃了药丸后,就跑去给欧阳家的影子卫帮忙。 欧阳鸣见状,倒是对他刮目相看,这个书生的胆子挺大,竟然不怕尸体,但欧阳鸣没能多待,韩嬷嬷知道劫匪已经被抓后,跑来把她带回马车去了。 姑娘家要守规矩,可不能继续待在男人堆里。 顾锦安有些失望,可他知道女子规矩重,收起目光,继续帮着收拾残局。 一个多时辰后,临近县城的陈县令带着所有官差匆匆赶来,看见劫匪尸体后,是松了口气,说了不少感激欧阳家的话,又道:“下官有罪,竟是让劫匪惊扰了欧阳家姑娘的马车,可否让下官面见欧阳姑娘,亲自请罪。” 影子卫道:“面见就不必了,三姑娘说,她只是个闺中女子,不是朝廷命官,不敢接见县令大人,只要县令大人多派些官差在路上巡逻,护着赶考的考生就成了。” 陈县令听罢,心里有些惶恐,这欧阳家的欧阳鸿可是朝廷老臣,欧阳浒也是名扬大楚的名士,他家的姑娘在他管辖的县城遇险,要是不亲自去向欧阳姑娘请罪,她转头去向欧阳鸿、欧阳浒告状,那欧阳家会不会找他算账啊? 影子卫看出陈县令的担忧,道:“陈县令大可放心,今天这事儿,只会给您带来功劳,不会有后患。” 又道:“欧阳家的管事已经去府城守军大营报信,陈县令在这里等等,等大营的将士来了再把劫匪押走。” “你们还给府城守军大营报了信?”陈县令有些不高兴,这惊动了府城守军大营,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第1116章 别挡道 欧阳家的影子卫点头:“嗯,这群劫匪用的是勾曷刀,可见不是一般的匪徒,必须让府城守军大营的将军继续追查下去,弄不好还能扯出其他匪徒来。” “勾曷刀!”陈县令惊了,当年的水匪案是震惊江淮、江南两地,而高仝那帮水匪用的正是勾曷刀嘛。 陈县令原本还有不满的,如今是不敢再说话,老老实实的带着官差们等着府城守军大营的将士,还求着欧阳家的影子卫:“这位兄弟,你们可不能急着走啊,等到大营的将士来了再说,可好?” 要不然这些劫匪突然暴起,伤了他咋办?他只是个文官啊,干不过悍匪的。 影子卫道:“陈县令放心,欧阳家做事历来有始有终,我们会留下来等着府城守军大营的将士,把今天的事儿处理妥当后再走。” 陈县令放心了,说了欧阳家的几句好话后,带着官差们干活,顾锦安他们一行人是苦主,又是见证者,是全都被记了口供,签字画押。 陈县令得知顾锦安是河安府的府案首后,很是意外,道:“没想到你是河安府的府案首,怎么样,没受伤吧?这要是伤到了可就不能下场科考了。” 陈县令这话说得,显然是不待见他这个河安府的府案首。 顾锦安没有动怒,给陈县令行了礼,微微笑道:“学生正是河安府的府案首,此次前往临河府赶考,希望侥幸能中,将来能为咱们江淮进京,参加会试。” 顾锦安的话是在告诉陈县令,不管他是那一府的考生,他最终都是江淮学子。 陈县令听出来了,暗道顾锦安聪明的同时,也不再为难他,问明情况后,还勉励他两句。 曲秀才急着带曲文良去看手伤,录完口供后就问陈县令:“县令大人,我们可能走了吗?家中侄儿的手受了伤,不能耽误,要赶去下个镇子看伤。” 陈县令道:“走吧,有欧阳家的人在就成。” 只要有欧阳家的人在,这群劫匪就能快速定罪,这些赶考的留着还要给他们饭吃,不如让他们离开。 “诶诶,多谢大人。”曲秀才很是高兴,立刻招呼尚秀才他们检查骡车,准备出发。 顾锦安不太想走,但他知道自己没有理由留下,不过等他们的骡车经过欧阳家的马车车队时,顾锦安下了车,向着有影子卫把守的马车走去。 但他没能走到马车前,在距离马车一丈远的地方被影子卫拦下。 顾锦安没有动怒,而是对着马车遥遥行礼:“欧阳姑娘,我们要赶路了,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下次再遇,定会备上厚礼,酬谢姑娘的救命大恩。” 欧阳鸣道:“顾童生客气了,祝诸位鹿鸣四野,后会有期。” 顾锦安叹道,果然是个坦荡大方的姑娘,虽然守着规矩,却没有世家小姐的忸怩,他应了一声:“定不辜负欧阳姑娘的期望,后会有期。” 言罢,没有多待,转身走了。 韩嬷嬷正在给欧阳鸣的虎口揉着药膏,听得到顾锦安的话,皱眉道:“这个书生热心的有些过了,姑娘不过是为了欧阳家在文人中的名望才救了他们,他很不必一而再的来道谢,毕竟男女有别,太热切了,不好。” 欧阳鸣倒是很洒脱:“有吗?他看着挺规矩的,也没有纠缠人的意思,估摸着就是礼数多了些。” 韩嬷嬷听罢,提醒着欧阳鸣:“姑娘,咱们出门在外,还是当心点好,救人可以,却莫要跟被救之人太过熟稔。” 免得被缠上。 可欧阳鸣却笑道:“怕是晚了。” “嗯?”韩嬷嬷不解的看向欧阳鸣:“姑娘何出此言?” 欧阳鸣:“其实他是个故人,正因如此,我才会跟他多说话。” “故人?”韩嬷嬷不解。 欧阳鸣道:“他是河安府的府案首,有个弟弟正在跟祖父念书的,祖父的来信里还夸过他,说他出身农家,早十几年又没上过学,却在念了四年书后就考上府案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祖父还说了两件顾锦安所办的事儿,那两件事,当真是算得上谋略上佳,不仅仅是聪明那么简单。 因此她才会跟他说那么多话,要真是个陌生人,她只会让韩嬷嬷给他送药,不会亲自送。 不过…… “今天瞧着,倒是跟祖父说的有些出入,此子还有着少年的脾性,不是那等仗着聪明玩弄权谋的人。” 诶,姑娘不要夸太早啊,他今天就跟你耍心机了! “原来是二老太爷认识的人。”韩嬷嬷放心了,不再说顾锦安。 顾锦安也已经料到,欧阳鸣会猜出他的身份,她那么聪明,他都自报家门了,要是还不知道,那根本不可能。 “安哥儿,你在想什么?镇子到了,快下车吧,曲秀才叔侄的伤势耽误不得。”戚康明推推顾锦安,率先下了骡车。 顾锦安回过神来,赶忙跟着下车,一行人找到镇上的医馆,把曲秀才叔侄送去看伤。 曲秀才叔侄都伤得不轻,好在都是皮外伤,又已经清洗过,上了金创药,大夫看过之后,开了些内服的药物,就让他们离开了。 曲秀才不放心,生怕曲文良晚上起烧,是让大家伙在镇上住了一晚,不睡骡车了。 尚秀才同意了,且吕柏他们都吓得不轻,得让他们回回魂。 顾锦里的金创药不错,曲秀才叔侄的伤口没有发炎起烧,第二天一早,他们吃过早饭,补了干粮和饮水后,就马不停蹄的往临河府奔去。 五月三十下午,终于赶到临河府。 临河府是江淮各府的首府,院试临近,各府考生,甚至连那些看热闹的人都往临河府涌来,此刻的临河府城门是人满为患,需要府城守军大营的将士来守门开路。 不过顾锦安他们是考生,有县衙发放的文书,只要递交文书给守门的将士,他们就不用排队进城。 徐老爷子比较老道,是带着管事上前,先给守门的将士递了银子,才道:“军爷,老朽是带着家中孙儿,及其同科来赴考的,同行的还有两位秀才公。” 这话一出,守门的将士就不敢为难,只不过在看过田福县县衙的文书后,却高喊了一嗓子:“原来是河安府的府案首来了,快请进!” 他这话说得很大声,那些早就等着顾锦安的人全都听见了,立刻围了过来。 一个身穿锦衣的下人扫视顾锦安他们一眼,扬声问道:“你们哪个是顾锦安?随我来,我家少爷有请。” 顾锦安皱眉,有请什么有请啊,你家少爷是哪根葱?别挡道,我们还要赶着进城安顿。 第1117章 晏家帮忙 那下人是知道哪个是顾锦安的,传言顾锦安有芝兰玉树之美,这群人里长得最好看的自然就是顾锦安,见顾锦安不回话,有些生气的道:“顾锦安呢?怎么不说话?我家少爷已经扫榻相迎,你不去可就是失礼了。” 顾锦安听到这等半威胁的话,笑了,问这下人:“你家少爷?这么说你是个下人了,既然是奴籍下人,见到我们为何不下跪行礼?你是那个府上的下人?竟然这般不懂规矩?家中主人是怎么教导的?莫不是家中空有金银而无礼仪,是空有其表的暴发户?” “噗,哈哈,这吕家可不就是暴发户嘛。”围在城门口看热闹的人是大笑出声,说着吕家的事儿:“吕家的少爷连童生都不是,就敢请一个府案首去府上,是觉得自家有钱了想要显摆,还是听了谁的吩咐,专门做局来陷害府案首,好给某些背后的人腾位子?” 顾锦安听到这话,不由得看向说话的人,这人很年轻,不到二十岁,穿得也一般,却十分敢说,竟是把算计给挑明了。 吕家的下人听罢,脸色气得发青,指着他道:“哪里来的贼子,竟敢这样血口喷人,我家少爷只是仰慕顾案首的才学,知道他不是临河府人士,如今又临近院试,城里的客栈早就住满了,生怕他没地方住,这才让我的请他们入府暂住,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呵,是与不是,你们吕家自己清楚。”这人并没有自报家门,而是对顾锦安他们作揖道:“世道险恶,并不是所有读书人都是光明磊落的君子,还请诸位当心些才好。” 顾锦安他们听罢,立刻作揖回礼,道:“多谢兄台提醒,请兄台放心,我们在府城里有住处,不会去别人府上叨扰。” 又问道:“敢问兄台是哪个府上的?” 那人没有回答,见他们有了提防之心,也就放心的离开了。 不过这个人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而是临河府世家晏家的人,晏家有位老爷很好吃,经常会跨府去河安府的福泰楼吃美食、火腿,过年时候在福泰楼吃饭,被钱承才掀了饭桌的人就是这位晏老爷。 他因着是福泰楼的大客,从福泰楼哪里知道很多美食都跟顾家有关系,而顾家子还考上了府案首,拜读过顾锦安的文章,对他很是欣赏。 在知道临河府的一些才子很是不满他一个农家子成了府案首,如今来跟他们抢院试的秀才名额,是想设计陷害他,派了下来等着,提醒他一句,让他莫要被虚情假意和临河府富贵人家的繁花迷了眼,中了别人的圈套。 吕家的下人气得不行,想要发飙却被童家的下人拦住,指着他骂道:“吕家的,你们家这心肠也太歹毒了,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如今被人拆穿了,还不赶紧滚!” 吕家的下人一愣,没说什么,很快就走了。 童家的下人朝着顾锦安作揖,笑道:“顾案首莫要生气,吕家就是个暴发户,我们童家会替您教训吕家的。” 又笑问:“不知顾案首要在城中哪里落脚?需不需要我们童家送一程?我们家三少爷是此次临河府的府案首,很是佩服顾案首的才华,特地让小的等在这里,给顾案首帮忙的。” 这话说得倒是很令人信服,可顾锦安是逃过荒的,是一点不吃这等裹着糖衣的说辞。 这个童家到底是好是坏,还要再看,且童家既然是派人等在这里的,那在吕家下人为难他的时候,童家人为何不出来制止,而是被另一个不知名的人给抢先了? 童家下人不像是出来帮他说话的,倒像是见吕家把事情给办砸了,赶忙出来补救的。 不得不说,顾锦安猜得很准,童家下人确实是出来做补救的,只因童家三少爷不好出面,只能派吕家少爷来给顾锦安下套。 顾锦安是根本不信临河府的人,尚秀才也是不信的,在顾锦安说话之前,是上前几步,对着童家下人道:“多谢童案首的好意,我们带了下人来,无须童家帮忙。” 在童家下人皱眉的时候,尚秀才又道:“我乃是顾锦安的师父,景武二十六的秀才,此次来来陪考,已经给安哥儿下了命令,在院试开考之前,他都要修身养性,专心苦读,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应酬,我们的住处暂时不好让人知道,对不住了。” 说着竟是给童家下人作揖,把童家下人吓得赶忙避开:“秀才老爷折煞奴才了,奴才不敢阻拦,您请便。” 这个可是景武年间的秀才,景武帝是大楚开国皇帝,在他老人家当家的时候考上功名的人,就算是个小秀才也比如今的秀才尊贵,可是占了个开国皇帝学生的身份的。 “前面的,你们快点,把门都给堵住了!”守门的将士见童家这边没能成事儿,还丢了面子,是急忙出声催促道。 其实守门的将士并不想帮着童家、吕家算计顾锦安他们,实在是给的银子太多了,而这也不算是算计,就是高声喊句话,告诉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某某地方的府案首来了。 顾锦安他们听罢,立马上了骡车,往城里赶去。 童家人没有死心,而是派人跟着顾锦安他们的骡车,想要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可惜他们没能成功,是遇到了小隋带领的乞丐们,被小隋他们缠住片刻的工夫,就把顾锦安他们的车队跟丢了。 童三少爷的小厮很是恼怒,指着小隋他们,吩咐童家的护院:“打死这群臭乞丐!让你们这群找死的敢来闹乱!” 童家的护院听罢,手里拿出木棍,向着小隋他们打去,可小隋他们可是跟着游安进山里训练过的,是没跟童家人客气,拿出削尖的木棍,一戳一打,是把童家护院给打得嗷嗷叫。 童三少爷的小厮见状惊了:“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城里什么时候多了你们这批乞丐?” 小隋嘿嘿一笑,不答话,只招呼着手下人的向着小厮打去,把小厮给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童家护院见状,也赶忙逃命,这伙新来乞丐太猛了,他们实在是打不过啊。 第1118章 童三 “呵,真没用,我们还没有怎么打你们就跑了。”小乞丐们不屑的说道,还以为这童家多厉害呢,结果就这? 小隋道:“三哥,你带着兄弟们在这里守着,免得童家或者吕家的人再杀回来。” 又道:“二哥,你跟着我去见顾少爷,把这里的事儿禀告给他知道,看他有什么吩咐。” “诶。”小乞丐里的老二应道,跟着小隋去了徐家再城里的宅子。 顾家在临河府是有宅子的,宅子还不错,是夏先生事败后,由胡观主做主,把夏家的一部分财产赔偿给顾家而得。 但顾锦安这次来考试,并没有住在自家的宅子里,而是住在徐家的宅子中,一是徐老爷子盛情难却,二是想着要是这个住处被临河府的人知道后,他能悄悄搬到自家宅子里去,躲个清静。 徐家在临河府的宅子还不错,是标准的三进宅子,坐落在青竹巷,是一些穷苦书生聚集的地方,不是什么富人街巷,却很是清静,是徐老爷子专门买来留给徐昭明来考院试的。 一到徐家宅子,徐老爷子就高兴起来,很有一股子扬眉吐气的感觉,是亲自给顾锦安他们分发着院子,还特地把顾锦安跟徐昭明分在同一个院子,想要顾锦安能教教徐昭明,让徐昭明的学问能再进益一些。 顾锦安是个很能适应环境的人,并没有说什么,只道了一声好,见顾德兴跟何金生两人有些愁苦,又对他们笑道:“金生哥、德兴哥,咱们都是住在一个宅子里的,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能一块念书,做文章。” 顾德兴跟何金生听罢,这才笑了出来。 徐老爷子把院子给他们分好后,对曲秀才道:“曲秀才不用担心,老夫已经派人给你们叔侄请了大夫,等会儿就到,文良的手一定不会有事。” 曲秀才一直担心这事儿,就怕曲文良的手伤会影响院试,闻言是立刻作揖道谢:“有劳徐老了。” 徐老爷子不但花重金给请了名医给曲家叔侄看伤,还让大夫给吕柏、何金生他们把脉,开了些安神的药,让他们不要被劫匪的事情吓倒,可以安心科考。 临河府名医连大夫给他们看过伤势、把过脉后,道:“伤势没有恶化,已经在好转,这段时间注意饮食,莫要吃些招毒的发物,让伤口化脓就成。至于其他几位童生老爷,要是晚上做噩梦就吃些安神药,要是睡得好就不用吃。” 曲秀才听罢,很是高兴,又细细问了连大夫:“那些吃食是发物,会让伤口化脓的,您老还请给我们写个单子,我们也好避一避。” 连大夫点头,把能导致伤口化脓的发物写了下来,又给他们开了药,这才离去。 徐老爷子额外给了连大夫五十两银票,求道:“连大夫,还望您能保密,莫要把我们家的住址说出去,得让几位童生安心备考。” 连大夫这样的名医都是有操守的,收了银子后会帮着患者保密,因此答应了。 连大夫走后没多久,小隋趁着徐昭明去伺候徐老爷子的档口,从窗子里进来,跟顾锦安说了童家的事儿:“大少爷,已经把他们拦住了,他们不会找到这里来,您还有何吩咐?” 顾锦安是知道小隋他们的,秦三郎和小鱼跟他说过,小隋他们已经比他们早半个月来到临河府做准备,他要是有什么不办便做的事儿,就吩咐小隋他们去做。 顾锦安道:“盯着童家、吕家、说书的酒楼,要是有拿孝道说事儿的,及时查清楚,是谁收买的说书先生?” 又道:“还有今天哪位在城门口帮了我们的人,查查他是哪家的人。” “是。”小隋一一记下,等顾锦安吩咐完了,这才离开。 而顾锦安他们休息一晚后,就开始闭门苦读,倒是童家人很是生气,童二爷气道:“一群飞去,一群大活人明晃晃的进了城里,你们竟然也能跟丢了!” 老三可是好不容易干掉晏家的小五,考中府案首的,志在院案首,可如今顾锦安这个拦路虎在前,要是不把他给干掉,老三的院案首有八成会泡汤。 童家的护院大师傅跪在地上,保证道:“大爷莫要动怒,小的们一定会在城里搜查,定会找到顾锦安的住处,毁了他,让他不能挡了三少爷的道儿!” “呸,你们连人都找不到,可别在这里说大话了。”童二爷很是恼怒,老三是他的儿子,且爹说了,要是老三能考上院案首,让童家扬名,以后分家,他二房就能分到六成,童家的势力也会砸在老三身上,扶持老三入仕。 童二爷因此很着急,是恨不得顾锦安暴毙,看见护院大师傅就糟心,怒道:“还跪着干嘛?赶紧去找啊,还等着我自己去查不成?!” “是!”护院大师傅应着,赶忙起身,正要离开,却撞见童三少爷。 “等等。”童三少爷是拦住护院大师傅,对童二爷道:“爹,您不用着急,一个农家子罢了,还怕毁不了他?” 童二爷听得眼睛一亮,忙问:“三儿,你这是有法子毁了顾锦安了?” 童三少爷点头:“嗯,顾锦安家并不干净,想要毁掉他很容易,也不用护院再去找,他还能躲一辈子不成?总是要出门科考的,咱们等他考完了再下手不迟。” 童二爷皱眉:“等考完再下手,那名次都定下了,会不会太迟了?” “不迟,名次定了也是能褫夺的。”童三少爷道:“爹,儿子因着压过晏小五,考上府案首的事儿,已经得罪一些人,现如今该低调才是,再这样全程搜查顾锦安的住处,很不妥当,万一被晏家人知道,给咱们使绊子怎么办?今天晏家的下人可是在城门口帮了顾锦安的。” 晏家是临河府有名的世家豪族,族里上至二品大员,下至秀才是多不胜数,而晏小五的学问是全城公认的好,晏家对他是寄予厚望,这回却被他抢了府案首,晏家心里一定憋着一口气。 要是抓住他家想要对付顾锦安的把柄,他可就完了,所以还是先老实一段时间,等院试过了再说。 第1119章 院试 童二爷听罢,点头道:“成,咱们就先放顾锦安一把,等院试过后再说。” 又看着童三少爷,夸道:“还是我儿聪明,想出这样的主意来,你天生就是个做官的料,凭这脑子,要是进了官场,定能把晏小五那样的无知书生干趴下。” 那晏小五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会读书,可会读书有啥用?当官跟读书好是两码事,做官的要是没点手段谋略,就等着被人害死吧。 童三少爷笑道:“爹,这才哪到哪啊,儿子还有个绝妙的计谋还没用呢,要是用了,晏小五跟顾锦安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童二爷听罢,是眼睛都直了,赶忙问童三少爷:“三儿还有什么好主意?快说!” 童三少爷微微一笑,凑到童二爷耳边,说了一句话。 童二爷听后是哈哈大笑:“妙,妙啊,要是这主意真成了,不但晏小五跟顾锦安毁了,连晏家都要被整个大楚耻笑!” 不过,童二爷又提醒童三少爷:“三儿,你这段时间也得注意,收敛着点,可莫要着了别人的道儿。” 童三少爷皱眉,却没说什么,而是承诺道:“爹放心,儿子知道轻重,不会让人抓到把柄。” 他似乎不太想听童二爷说教,说完后就道:“爹,院试将近,儿子先回去读书了。” 言罢,是起身离开。 童三少爷算是一个很用功的人,人也很聪明,不然他不可能考上府案首,但他回到院子后,并没有立刻苦读,而是问小厮:“人来了没有?” 小厮大安说道:“来了,正在里屋的床上等着少爷呢。” 童三少爷很是满意,笑道:“办得好。” 又问道:“没被人发现吧?” 大安回道:“没有,奴才做这事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且人是从江南带来的,又是做的姑娘打扮,临河府没人知道。” 童三少爷听罢,这才放心,扔给大安一张银票:“赏给你们的,把尾巴扫干净,要是除了纰漏,你们知道后果。” 大安:“多谢三少爷赏儿,您放心,尾巴早就扫干净了,连船老大都没怀疑。” 童三少爷满意点头,催促道:“还杵在这里干嘛?赶紧滚啊,等着败兴本少爷的兴致吗?” “是是是,小的这就走。”大安赶忙离开。 而童三少爷则是火急火燎的进屋,看见里屋躺着的美人后,是叹道:“果然是江南有名的仙君,这小模样长得太勾人了。” 没错,坐在屋里的人虽然穿着女装,却是个仙君。 仙君起身,朝着童三少爷盈盈一拜,道:“奴家绯逸,拜见主子。” “绯逸,好名字,听着就勾人。”童三少爷是急忙扶起绯逸的腰,夸道:“不愧是有名的仙君,这腰,甚得我意。” 绯逸听罢,是娇羞的笑着,童三少爷受不了了,立刻拉着绯逸办事,是折腾到黎明才罢休。 小厮大禄在外面守门,听得是眉头大皱,三少爷这是在找死啊,他压过晏家五少爷,夺得府案首之位后,就有很多人在盯着他,他本该修身养性的,却还是大胆的让大安给他找仙君! 这是仙君,可不是花仙,虽然很多世家豪族子弟会养仙君,可读书人最讲究名声,他一个考生,这般拉着仙君戏耍,要是让人知道,得被人骂得连功名都没了! 而到时候,他身为三少爷的贴身小厮之一,定也会被乱棍打死。 大禄是快愁死了,当真是恨不得立马赎身走人,可他这样知道主子诸多秘密的下人,是休想赎身的,一旦赎身,就会是被暗杀的下场。 …… 童三少爷是拉着仙君玩闹,而顾锦安他们则是彻夜苦读,晏小五更是玩命的念书,想要在院试考出好成绩来,挽回晏家的面子。 就这么过了八天,六月初八当晚,顾锦安他们是早早就睡下,睡足五个时辰后,在黎明之时起身,准备好所有东西后,神清气爽的坐上骡车,向着临河府礼房奔去。 等他们到了的时候,礼房所在的大街已经是人满为患,到处是提着灯笼,举着火把来给自家少爷占位置的下人,他们的骡车根本就进不去,只能停在街口,徒步而行。 好在他们来得早,占的位置是不上不下,还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 尚秀才、徐老爷子是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他们:“东西都带齐没有?记得进龙门前把头发解开,看看头发、衣服、鞋子里有没有被人塞东西的,要是被官差检查出来,你们可是会被取消科考资格的。” 已经到了院试,打败了那么多的考生,眼见着就能做上秀才,迈入士族之列,可不能出错啊。 顾锦安他们是一遍又一遍的检查着,可徐老爷子还是不放心,是把家中下人喊来,把他们给围住,不许其他考生靠近他们,免得他们被其他考生给塞夹带害了。 顾锦安是苦笑不得,但知道这是徐老爷子的好意,没说什么,只悄悄提醒着徐昭明他们:“诸兄要记得我昨晚跟你们说的话,要是碰到了,那就保险点,莫要太扎眼。” 顾锦安这话说得很隐晦,其他人都听不懂,只有徐昭明他们明白,顾锦安说的是纯臣、忠君、不结党营私的事儿。 这事儿其实郑县令也提醒过他们,因为大皇子的事儿,皇上如今很在乎忠君二字,主考的学政又是京城来的,带来的试题很可能是楚皇亲自下的,所以极有可能会有忠君这题。 而他们猜对了,院试两场,其中一场的策论确实是跟忠君有关,楚皇会出这一题,就是想要在根源上把那些不忠于他这个皇上,有着想立从龙之功的学子给卡掉。 任何有这个心思、任何不想做纯臣的学子,这一科都别想考上! 铛铛铛! 辰时正刻,官差开始敲锣,高喊:“吉时到,龙门大开,诸考生排队检查进龙门!!” 是一连喊了好几声,等嗓子喊得受不了后,又换另一个官差喊,生怕后面的考生听不到。 徐老爷子很是紧张,拉着徐昭明的手道:“明哥儿,记得检查身上有没有被人塞夹带啊……放松点考,不要逼自己,爷爷不会怪你的。” 这话对徐昭明是相当爱护了,让徐昭明红了眼眶,哽咽着道:“爷爷放心,孙儿一定会好好考,不给您丢脸。” 第1120章 院试放榜 曲秀才也交代着曲文良:“良哥儿,你学问是不错的,稳住,定能考上。记住安哥儿教你的,每天要打个拳,动一动,才能睡得安稳。要是困了或者是抽到臭号被熏到,就……闻一闻。” 在来之前,顾锦安给几人的衣袖内侧喷了一种味道很淡,却醒神效果很强的药水,能帮到他们。 不过这里人多,汇聚了江淮各府童生,曲秀才不好把话明说。 曲文良点头:“嗯,叔父放心,侄儿知道了。” 尚秀才则是对顾锦安道:“师父是最放心你的,你只要好好考,定能考上。” 可顾锦安这回要的不单单是考上秀才,他还想要个小三元……以前他觉得小不小三元的无所谓,但如今他看上了个世家姑娘,虽然是欧阳先生本家的姑娘,可要是他没有拿得出手的本事,也是不好高攀她的。 尚秀才见何金生跟顾德兴两人有些羡慕的看着他们,是对他们笑道:“你们的学问都是不错的,这段时间又跟着欧阳先生苦读,只要不出错,考上的机会很大。” 顾德兴跟何金生听到这话,是放心不少,特别是何金生,他没有逃过荒,被劫匪的事情吓得不轻,即使吃了安神定惊丸,他也做了两天噩梦,前几天才好些。 吕柏跟何金生差不过,也是做了几天的噩梦,晚上连上茅房都要姚有钱陪着。 “你们几个是干啥的?不是考生就赶紧走,不然要怀疑你们是来塞夹带的!”衙役是来回巡逻着,看见徐老爷子他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赶忙呵斥他们,让他们站到木栅栏后。 “明哥儿,你好好考,爷爷就不陪你了。”徐老爷子跟徐昭明说了一声,一扭头就给衙役班头塞了一袋银子,那动作是流畅得不行。 衙役班头接得是更流畅,低声道:“放心,我们会替您老看着的,不会让那些不长眼的往您家几个孩子身上塞夹带。” 钱袋子挺重,起码有五十两,是个豪客,他们自然会尽心。 徐老爷子听罢,是笑着点头,赶忙招呼自家下人,带着尚秀才他们走了。 铛铛铛! 官差还在敲着铜锣,高喊着:“吉时已到,考生排队进龙门啊!其他闲杂人等速速离开,否则乱棍打走!” 这一通喊,一群持刀握棒的衙役再杀出来,把很多还在交代着家中子弟的考生家人给吓得赶忙走人。 “诶诶诶,差爷莫打,我们这就走。” 一通赶人后,礼房龙门前总算是疏通不少,能空出一片空地给考生好好排队,也能让衙役看清哪些是想要趁机给考生塞夹带的害群之马了。 你还别说,还真让衙役们抓到两个。 这两个是考了几次都不中的穷童生,知道自己这辈子都考不上了,所以就收了大笔银子给人塞夹带,而被塞的人里有一个竟然是童三少爷。 童三可是临河府今科府试的府案首,竟然有人敢算计他,那还得了?那名塞夹带的童生是被拖出去狠狠打了一顿! 而不少质疑童三少爷学问不如晏小五的考生见状,是为童三义愤填膺起来,还有人觉得这是晏家做的,开始说晏家坏话。 就连京城来的孔学政听罢,也对童三少爷有了些许好感,道:“童案首不愧是今科府案首,这是有才遭人妒了。” 临河府的施知府是点头笑道:“学政大人说得是,童三学问不错,这个府案首是实打实的,就是晏大人家的五少爷有些发挥失常了,这才……” 所以我是清白的啊,我可没有做什么科考舞弊的事儿,您要信我啊! 孔学政抬手,打断施知府的话,笑道:“施大人,咱们不说这些了,焚香祭拜天地,准备大考吧。” “是。”施知府很聪明的没有再说什么。 …… 咚咚咚! 两个时辰后,所有考生检查完毕,拿了牌子,进了考棚后,礼房内的大鼓敲响,连敲九声,连击九次之后,影响着整个江淮考生命运的院试,正式开考。 院试分为两场,每场一天,上午诗文词赋经,下午策论,考生要在考棚里住一夜,明天酉时正刻收卷离开。 今天因着检查考生入场,已经被耽误了一上午,因此考生们今晚要秉烛答题,等试题发下来后,一个个是紧张得不行。 第一场策论就一个字,乃是忠,出自楚皇之手,考生们看见这个忠字,那是乐开了花,不就是表忠心嘛,是个人都会,是把这一篇策论写得天花乱坠。 第二场策论也是一个字,钱,也是出自楚皇之手,楚皇这些年是变着法子搂银子,是搂多少银子都不够。因此这回院试,是不顾阁老们的劝阻,出了这个试题。 很多考生看见这个试题,全都懵了,钱?他们只会读书啊,如何知道怎么赚钱? 顾锦安看见这道试题却是笑了,果然是说钱……这几年,大楚除了江淮、江南以外,各地是灾祸连年,朝廷缺钱都缺疯了,因此顾锦安是早就想到这次院试会出这一题,是写过几篇关于怎么生钱的策论的,斟酌片刻后,开始下笔。 其他考生就没他这么轻松了,是抓耳挠腮,有的因着无法破题,天气又太热,是直接晕了过去,不到一个时辰就有十几个考生因为暑气、急火攻心晕倒被抬走。 考棚里其他考生听到声音,有承受能力差的,是连握笔的手都在发抖。 可不管他们怎么害怕着急,时间不会等他们,六月初十酉时初刻,礼房大鼓敲响,孔学政是立刻传令:“时辰到,收卷!” 一声令下,几队官差由一名大人带领着,冲到一行行的考棚前,朝着考生们道:“学政大人有令,时辰已到,立刻停笔收卷,再敢答卷者,今科所有成绩作废!” 这话一出,那些还没写完的考生们是哭出声来:“完了完了,今科算是不成了!” 说完是又晕了一批。 衙役们很是无奈,只能安排人手把他们抬出去。 顾锦安他们几个都没有晕,是全须全尾的出了礼房大门,被早就等在外面的尚秀才他们拉上骡车,赶回徐家宅子去了。 童家的人早就盯着了,是又派人去跟着,可惜这回还是被小隋他们拦住,没能跟踪成功。 顾锦安他们在礼房里两天一夜,身上全是汗臭味,洗完澡后,吃了一顿饱饭,才算是活了过来。 不过很意外的是,徐老爷子他们都没有问他们考得怎么样,只对他们说:“既然考完了就别再去多想了,好好休息,等放榜便可。” 因着这句话,徐昭明他们很是高兴,舒坦轻松起来,但他们没有出门找事,而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宅子里,直到六月十九院试放榜。 第1121章 我会给你撑腰 六月十九,已经到了大暑,迈入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可今天的临河府是人声鼎沸,大家伙的热情比之暑气还要热上几个度。 临河府的人是早早就起来,往着府衙大街涌去,那些等着报喜赚钱好改善家境的脚夫更是天不亮就等在府衙大街,铺着席子占地方,边睡觉边等。 砰砰砰,一阵木棒敲击地面的声音,府衙的衙役看着躺在衙门口呼呼大睡的脚夫们,是气不打一处来,踢着他们道:“赶紧给老子起来,一群糟心玩意,你们是乞丐吗?” 脚夫们被踹醒,急忙卷起草席,陪着笑脸道:“哟,是柳哥啊,对不住了,太早起来赶路,到这里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又问道:“柳哥,今天可是您来贴榜?那可得恭喜您了,这可是个有福气的差事儿,能得不少赏钱呢。” 张贴功名榜,那些考中秀才的人家都会给贴榜的衙役赏钱。 柳衙役道:“胡说什么呢?就我能贴榜?今科贴榜的是宋哥宋班头,老子就是出来清个场子的。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老子警告你们,等榜报喜可以,但不许抢,再像上科那样抢得在衙门口打起来,有你们好受的!” 脚夫们赶忙应道:“是是是,今科我们再也不敢了,一定好好听话,要是有谁敢闹事,不用柳哥动手,我们就先把他给揍一顿。” 又凑过来问道:“柳哥,今科什么时候放榜?谁会是院案首?” “张老八你傻了是吧?问这种事儿,老子又不是学政大人,怎么会知道?”柳衙役指着他们道:“全都给老子闭嘴,再问的就滚出主大街,今科别想着报喜赚钱。” “诶诶诶,柳哥息怒,小的错了。”张老八是赶忙赔礼道歉,其他几十名脚夫见状,也不敢再问,生怕会被柳衙役赶走。 那些来看热闹的临河府百姓见状,也不敢多问,只能站在旁边等着,说着今科谁会是院案首的话。 不过,有些世家豪族、宦官之家、城中大富家的下人却是不怕的,会塞银子给柳衙役,询问他一些事儿。 柳衙役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院案首是今科府案首,可江淮数个府城,每个府城都有一个府案首,谁知道是谁考上了? 童家管事听到这话,那是大喜啊,他家三少爷可不就是江淮今科府案首之一?那他家三少爷起码有一半的机会是院案首。 而剩下的一半,只要他家三少爷再想想办法,把考中院案首的人给毁了,把这个名次给补上也不是不行。 童家管事很是高兴,要是三少爷真考上院案首,那他们这些来看榜的下人可是能得到大笔赏钱的。 晏家管事就有些愁眉苦脸了,竟然又没考上案首,五少爷的学问不差啊? 不管晏家管事过愁苦,衙门大街边的高升楼、金榜楼、福桂楼却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童三少爷是坐在自家的金榜楼里,周围围坐着不少学子,大家伙一起等榜。 府城富户刘家的少爷刘文庆道:“听说隔壁高升楼开盘了,买谁能考上院案首呢,诸兄要不要也押上一注,赚上一笔?” 龚家的少爷听了道:“自然是要押上一注的,” 说着是拿出三张五百两的银票,道:“我押一千五百两,童兄高中院案首!” “好,龚家果然富裕。”刘文庆是喝了一声彩后,啪一声,也拿出一张千两银票,道:“我押一千两,买童兄高中院案首。” 雅间里的人见状,是一个个的开始掏钱,纷纷押注,买童三少爷考中院案首,那马屁拍得是震天响。 只有刘文清没有动作。 刘文庆见状,很是不喜,等着刘文清这个叔祖父家的堂弟道:“文清,你怎么回事?大家都给童兄捧场,你好歹下个注啊。” 穷鬼,连个下注钱都没有吗? 诶,你还别说,真就没有。 刘文清家打从祖父那辈从刘家分家出来后,日子就过得一天不如一天,刘文清的爹又是庶出,他每个月也就二两银子的月钱,出门吃顿饭都得挑食铺进去,不敢进酒楼,怎么可能拿得出几百上千两的银子下注。 刘文清很是为难,想说自己没银子,可又觉得丢脸,是急得眼眶都用了。 他的模样长得俊俏,又比普通人白皙,此时委屈窘困的模样把童三给看得浑身发热,是一把握住刘文清的手道:“文清兄莫要着急,只要你是真心希望我高中的,下不下注都无所谓。” 刘文清一愣,看向童三,见他目光像是狼看见肉似的,有些不太喜欢,想吐,是急忙抽回手不说话了。 刘文庆是气得要死,一掌拍在他的脑袋上,骂道:“刘文清,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童兄这么安慰你,你还不乐意?赶紧向童兄赔礼道歉!” 刘文清是刘家旁支,从小就被刘文庆给骂惯了了,很是害怕刘文庆,闻言是急忙给童三赔礼:“三少爷对不起,某不是有意的,只是……” 童三少爷心疼得不行啊,没等刘文清说完话就一把扶起他,道:“文清兄不必如此,你根本没错,错的是刘文庆!” 童三少爷转头看向刘文庆,眼神阴狠,声音带着怒火,呵斥道:“刘文庆,本少爷请你来是看得起你,不是请你来欺负人的。你要是想摆刘家大少爷的架子就给我滚出去,童家的金榜楼不欢迎你!” 刘文庆懵了,这咋回事?身为童三少爷最得力的狗腿子,童三少爷可是从来没有这样当面骂过他啊。 不过刘文庆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很快就道:“三少爷别生气,是我不懂事,给三少爷添麻烦了。” 又赶忙给刘文清赔礼道歉:“文清,是大堂哥错了,大堂哥给你赔礼道歉了,你莫要生气。” 说着是一揖到底,那模样当真是恭敬得不得了啊。 刘文清是惊了,从小到大都是刘文庆欺负他,就算是把他给欺负得大哭、生病,刘文庆也不会道歉,可此刻刘文庆竟然给他当众赔礼道歉,简直是不可思议。 童三少爷见刘文清懵了,是握紧他的手,道:“文清,别发愣,刘文庆给你道歉了,原不原谅他你说了算。” 又声音温柔的道:“你不要怕,要是你不想原谅刘文庆,就直说,我会给你撑腰。” 第1122章 小三元 我会给你撑腰这话一出,把刘文清和刘文庆都给惊到了。 刘文清是感动,看着童三少爷道:“某多谢三少爷……” 长这么大还没人对他这么好,给他撑腰的,三少爷是第一个,刘文清能不感动吗? 刘文庆是吓得,他隐约听说过一些关于童三少爷的传闻,说他在江南的时候,会养仙君之类的。 再看童三少爷看着刘文清的眼神、那握着刘文清不放的手、以及那些说要给刘文清撑腰的话,刘文庆是吓得一抖,刘文清怕是要完啊。 有那么一息的工夫,刘文庆想要帮帮刘文清,让他别被童三少爷给骗了去的,可他跟童三混久了,知道童三并不想外界传言的那样,是个有才学的翩翩佳公子,而是一个狠角色。 刘文庆知道自己惹不起童三少爷,也就收起要帮刘文清的心思,随他自生自灭了。没准刘文清傍上童三少爷,家里的日子会更加好过呢?就是丢人而已。 童三少爷看着刘文清笑道:“文清不必道谢,想要如何就直说,我帮你。” 刘文清想了想,道:“那就罚刘文庆自打两个巴掌,再赔偿我一千两银子吧。” 又道:“不是我想为难刘文庆,是刘文庆从小到大就欺负我,这是他应该还的。” 刘文庆听罢,在心里把刘文清给妈了个半死,好你个小贱人,还真相做仙君不成?傍上个男人就张狂起来了,还敢让老子自打巴掌,你给老子等着! 童三少爷听罢,看看刘文清的脸,嗯,脸跟身段不错,值得他去得罪刘文庆,因此是笑道:“好,就依文清的意思办。” 刘文清听罢,很是高兴,对童三少爷道:“多谢三少爷。” “不必言谢,咱们一见如故,我可是把你当成自己过命的兄弟来看待的。”童三少爷说着,是一把揽住刘文清的肩膀,瞧着像是抱着刘文清一般,把小厮大禄给看得冷汗直冒。 三少爷,您可悠着点,这里可是在外面,这么多人呢,您是想找死吗? 可童三少爷觉得自己已经很克制了,并没有做出什么让人怀疑的事情来,是不理会大禄使的眼色,看着刘文庆道:“你听到了,赶紧照办!” 最后两个字说得很是阴狠,刘文庆是吓得心头一凛,不敢反抗,咬咬牙,抬手啪啪两声,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再拿出一张千两银票,递给刘文清:“文清,以前欺负你是大堂哥不对,这银子是赔偿给你的,你收下吧。” 刘文清见刘文庆真的打了自己,还给他银子,是高兴得不行,觉得自己扬眉吐气了,一把拽过银票,道:“记住,以后不要再随便欺负人,否则我再让三少爷打你几巴掌!” “是是是,大堂哥知道了。”刘文庆心里是恨得咬牙切齿,暗道:小贱人,你就得意吧,有你哭的时候,到时候你可别去寻死! 雅间里的其他人看着这一切,是全都愣住了,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是他们疯了还是童三少爷疯了? 童三少爷看着雅间里各位少爷的模样,是松开揽着刘文清肩膀的手,道:“文清兄,我今天还有大事要办,可能没法子兼顾你,这样吧,我先让下人送你回家,改天再设宴招待你,如何?” 刘家这“小娘皮”太勾人了,他怕自己忍不住会让人看出端倪来,还是先把他送走,改天在谋了他。 刘文清很不高兴,今天他跟着刘文庆来这里,就是想认识各家少爷,好为自己的前程铺路的,如今还没放榜就走,这…… 不过,为了不得罪童三少爷这个靠山,刘文清最终要是点头答应:“好,我先回了,改天在赴三少爷的宴席。” 童三少爷很是高兴,看向大禄,道:“用咱们童家的马车送送文清兄,送到家了再回来,不可怠慢了文清兄。” 马车? 刘文清听罢,是更加高兴,马车啊,在大多数富户只能坐骡车的时候,他能被一辆马车送回家,当真是长脸了。 大禄只求刘文清赶紧滚,闻言是立刻道:“是。” 又对刘文清道:“刘少爷,请跟小的来。” 刘文清是昂首挺胸的走出雅间,大禄则是鞍前马后的安排马车,把他送回刘家去。 而这一切,都被小隋看在眼里,心里是震惊了,没想到啊,童三还好这一口。不过想想也对,要是没人好这一口,江南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仙君? 小隋看向童三少爷所在的雅间,见童三少爷还站在窗子前,看着远去的马车,笑了,这童三少爷还挺痴情。 咚咚咚! 沉闷大气的鼓声从旁边的礼房内传来,小隋听到这阵鼓声,知道是衙门放榜了,心里很是高兴,想着顾少爷会不会是院案首? 童三少爷听到这阵鼓声也是激动得不行,放榜了,终于放榜了,他到底能不能考上院案首,很快就会知道! “吉时到,衙门放榜!”府衙的衙役是骑着马,来回在街上喊着:“吉时到,衙门放榜!” 是喊了一个来回后,又回到衙门口。 不多时,宋班头捧着功名榜出来了,登梯子,把偌大的功名榜张贴在一面告示墙上。 墙下的人都疯了,一个个是往前挤着看榜,有看到童三少爷的名字后,是立刻往金榜楼奔去:“恭喜童家三少爷,贺喜童家三少爷,高中今科院试第二名!!” 童三少爷听到这话,是脸色都绿了,院试第二名?他竟然只是考了个第二?第一名是谁? 砰一声,童三少爷是踹了刘文庆一脚,道:“下去找童管事,问问他,高中院试第一的人是谁?” 是顾锦安还是晏小五? “诶诶诶,我马上就去。”刘文庆就跟个奴才似的,赶忙去找童家管事。 而第一个跑来给童三少爷报信的脚夫也到了,是直接跪下,说着恭贺的话:“小的恭喜童三少爷高中院试第二名,您真乃是星斗下凡,才华无双。” 童三少爷是恨不得把这个报喜的脚夫给踹到楼下去,可他不能坏了自己在外的名声,是微笑着把他扶起来,道:“多谢报喜,来啊,看赏。” 童家的下人是早就准备好了银子,听到这话立马给了三十两银子的红封。 报喜的脚夫是欢喜得差点晕死过去,来给童家报喜果然是来对了,童家就是大方。 童家下人给完赏钱又问道:“敢为今科院案首是谁?” 脚夫道:“是河安府的顾锦安,他中了小三元呢。” 第1123章 假仁假义 脚夫算是第一个跑来送喜报的,可他跑出来没多远就听见有人惊呼:“院案首是河安府的顾锦安,院案首是河安府的顾锦安,他是县、府、院全都考了第一,是小三元啊,咱们江淮可算是出名了!” 说话的是白老先生,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读书人,可考到三十岁都没有考上,最后因着嗓门大,去做了说书先生。如今老了,把说书先生的活计传给了二儿子,因此有时间四处溜达。 又因着对科举的热衷,是每科放榜必来看榜,看见今科竟然出了个小三元后,是激动得不行,拿出自己说书时候的本事,沉气丹田,连着高喊三声,是很多人都听见了白老先生的话。 童三少爷听罢,是一把抓住脚夫,急道:“你说真的?河安府的顾锦安真的考上了院案首,成了小三元?!” 童三少爷问得又快又急,脸色几乎绷不住,强大的手劲把常年跑腿的脚夫都给拽疼了。 脚夫一愣,也看出了童三少爷对顾锦安的不喜,是赶忙道:“可能是小的听错了,那个顾锦安是西北逃荒来的,听说小时候又没有上过私塾,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考上院案首。” 又小心翼翼的道:“要不,小的去给您打听打听?” 赶紧找借口离开才是,要不然童三少爷一生气,他一个小小脚夫可就别想在临河府里过了。 童三少爷已经反应过来,急忙收起自己冰沉如水的脸色,扬起小脸,对脚夫道:“原来顾兄真的考上了小三元,当真是可喜可贺啊。这除了当年的晏家大老太爷以外,他可是咱们江淮第二个考上小三元的人。” 又看向自家专门发喜钱的下人,道:“大福,愣着做什么?这位大哥给咱们带来这样的好消息,理应重赏,赶紧给一百两银子喜钱,谢他报喜之举。” 大福听罢,急忙拿出一张银票,递给脚夫,道:“这位大哥,这是我们童家三少爷给您的喜钱,谢你告知我们顾案首考中小三元的喜讯,你拿好。” 脚夫都懵了啊,看看童三少爷、看看大福、再看看那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是根本不敢接啊……童三少爷是被刺激疯了?他明明就是恨死顾锦安,不乐意看见顾锦安考上小三元的表情,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巴不得顾锦安考上小三元的模样? 脸色变得太快,典型的假仁假义啊,脚夫害怕。 童三少爷见状,心里很是不爽,却还要装着温暖如风的样子道:“这位大哥,赶紧收下吧,这是您应得的。” 又冲着雅间里的各位少爷道:“诸兄,顾兄考上了小三元,成了咱们江淮的第二人,这可是能记入江淮府志的大喜事,咱们可得好好庆祝一番。” 其他的几位少爷都懵了,听到这话是赶忙反应过来,各自聚起酒杯,道:“童兄说得对,来来来,咱们为顾兄干一杯。” 干个屁啊,他们连顾锦安都没见过好吧,这就为他庆祝了,怎么想怎么觉得怪。 大福又把银票递给脚夫:“拿着吧。” 脚夫见状,这才收下,行了个礼道:“小的多谢三少爷打赏,三少爷对顾案首的……” “惺惺相惜之情。”大福提醒着文盲脚夫。 脚夫立马道:“对,小的定会把三少爷对顾案首的惺惺相惜、以及爱才之情告诉大家伙的。” 童三少爷没有说话,但对此是比较满意的,挥挥手,让脚夫走了。 脚夫如蒙大赦,赶忙跑了,是一出雅间就举着银票说:“童三少爷真乃爱才、惜才之人,虽然自己没有考上院案首,可听说顾锦安考上院案首,成了小三元后,是高兴得不行,多给了我一百两银票的喜钱,说是替顾家给的。” 金榜楼里的人听罢,全都惊了,他们震惊的不是钱,而是震惊童三少爷的胸怀。 立刻有客人说道:“童三少爷真乃豁达之人,即使自己憾失院案首之位,却没有任何嫉妒他人之心,知道顾锦安考上院案首后,还替他家给了喜钱,真是个爱才惜才的正人君子啊。” 金榜楼是童家的产业,这里不知道坐着多少童家安排的人,是这个说完之后,又有人道:“那些说童三少爷嫉妒晏家五少爷,故意使计害得晏家五少爷生病,让晏家五少爷没有考上府案首的小人,羞是不羞?” 有人立刻附和道:“没错!那些说童三少爷坏话,而已揣测他的人太过分了,这根本就是想要坏他名声啊。三少爷多好的人啊,这些年来可是帮了不少人的,救过城里的钱老一家,帮过生意落败的王贺一家,要不是有三少爷,王贺一家可就得卖身为奴了……” 整个金榜楼里全是夸童三少爷的声音,最后有人喊了一句:“这人啊,不管做啥事儿都得看人品,论人品,童三少爷就是案首,不必河安府的那位差。” 还有人暗戳戳的说了一句:“听说河安府的那位全家都不孝,是连自己的亲爷爷跟奶奶都告了。” 小隋冷笑出声,果然啊,这群人就是给童三少爷来唱台柱的,一个个只会夸童三少爷,要不要脸啊? 金榜楼的雅间里,也有人听不下去了,一名少年是走出雅间的门,朝着大堂里的人喊道:“你们可真是不要脸,为了奉承童家,竟然在这里颠倒黑白。老顾家做的恶事,那是朝廷都判了的,你们怎么还能怪顾锦安家?顾锦安家从来没有状告过顾老爷子,他们告的是谋害了费氏的顾老太。那顾老太可是旷世毒妇,害死了费氏、袁家满、还害了黎大人的原配夫人,这等犯了刑律的恶人,顾锦安家状告她有什么不对?” “至于顾老爷子,完全是被顾老太给害的,且那种有毒的血藤可是顾老爷子亲自拿去给费氏吃的,顾老爷子到底有没有害死费氏,大家伙心里都清楚,顾锦安一家是念着孝道,才没有跟顾老爷子计较,只是没有把他接回家赡养而已。” “再说了,两家都断亲,顾老爷子是有亲生儿子的,跟着顾有福一家过不就成了?顾家族人还给了顾老爷子一千两银票,让顾老爷子去安享晚年,你们怎么不说这些好事,光知道诬赖顾锦安一家?!” 这少年口才了得,是连珠炮似的把几段话都给说了。 金榜楼里的人听得愣住了,有认识少年的,是立刻指着他骂道:“邱浩,原来是你小子,你不待在福桂楼里,跑来金榜楼做什么?是见着金榜楼的生意好,你们福桂楼干不过,故意来找茬的是不是?” 第1124章 找死的童三 邱浩不是别人,真是福桂楼的少东家。 福桂楼曾经是临河府的第一酒楼,只是这几十年来没落了,名气不如高升楼跟金榜楼,但邱家在临河府还是有些地位的,邱浩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从小听着说书先生说书长大的他,不但声音洪亮,说话快速,用词还多。 听见有人出来指责他,是直接朝那人砸在一锭银子,咚一声,银子砸在那人脚上,把那人痛得嗷嗷叫。 “叫什么叫?这锭银子是赏你的,比童家请你来做戏的报酬多吧?童家那么小气,办什么事儿都是一分钱一分货的,顶多能给你三两银子,本少爷给你十两,还不赶紧谢恩收下!” 邱浩说完,又指着大堂里的那些客人道:“你,你,你,还有你武大发,你们一群穷鬼是连吃炖肉都要赊账,哪来的银子上金榜楼吃饭的?敢说自己不是被童家买通来金榜楼吹捧童三的,谁信?” 武大发这几人听罢,是脸色都绿了,是急得指着邱浩道:“邱浩你个龟孙,别在这里血口喷人,我们可不是童家请来特地吹捧童三少爷的,倒是你,你是不是被顾锦安买通,特意来吹捧他的?!” 咚咚咚! 三锭银子被邱浩扔了下来,差点砸中武大发他们的脑袋。 邱浩笑道:“瞧见没有,本少爷扔下去的是什么?是银子,我邱家缺钱吗?顾锦安能买通我?我连顾锦安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倒是你们这群穷鬼,赶紧说说啊,你们是哪来的银子上金榜楼吃饭的?是童家给的还是你们昨晚打劫去了?” 邱浩的话跟连珠炮似的,说得还有理有据,把武大发他们给说得噎住了。 那名脚夫见状,知道事情不好,是急忙溜了4。 金榜楼的掌柜气得要死,赶忙出来说道:“邱少爷您误会了,我们童家光明磊落,是从来没有做过请人吹捧或者踩低任何人的事儿,武大发他们的银子从何而来,我们金榜楼不知道,可进门是客,还请邱少爷莫要为难我们金榜楼的客人才好。” 邱浩笑了,指着自己还带着置气的小脸蛋道:“本少爷不是你们金榜楼的客人吗?你身为金榜楼的掌柜,竟然不帮我,欺负雅间贵客是不是?信不信我让我家的说书先生连说三天你们是怎么欺负我的事儿?” 金榜楼的掌柜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就惹上了这个小霸王,早知如此,今天就不该让邱浩进门。 可他们也不是没有拦过,是拦了,但没拦住,要是不让邱浩进来,他们金榜楼也会被邱浩宣扬欺负客人,简直是招惹不起。 童三少爷听到邱浩的话,是气得脸色发青……邱浩这臭小子,专门跟他童家过不去,成,给老子等着,总有一天老子要把你弄到床上去! “大福,去给邱少爷赔礼道歉。”童三少爷要维护自己的翩翩佳公子形象,只能忍下这口恶气。 “是。”大福是急忙去了隔壁雅间,给邱浩道歉。 可邱浩看见他,是直接朝他吐了一口唾沫,骂了一句:“呸,恶心!” 言罢,回了雅间,砰一声,关上雅间的门。 大福皱眉,擦着粘在衣服上的唾沫,气恨一番后,回去把这里的事情告诉童三少爷。 童三少爷听罢,皱皱眉头,明白了邱浩要跟他作对的原因,但他没有深究,只是有些后悔当初没有趁着酒劲办了他。要是当初成事了,有了邱浩的把柄,邱浩也不敢这么跟他唱反调。 不过童三少爷并不担忧邱浩会把两年前的事情说出去,只因邱浩丢不起这个人,是不敢说出去的。 因此童三少爷道:“别怪他,少年脾气,等长大了就好了。” 是又开始应付来报喜的人,送走三个脚夫后,衙门的报喜衙役终于来了,给童三少爷抱了喜,又道:“还有一波报喜的衙役去了您家府上,童秀才要是招待完了好友们,还请尽快回家迎接才是。” 童三少爷听罢,应了一声好,又问衙役:“听说河安府的顾兄考上了院案首和小三元,这可是咱们江淮的大喜事,我想去顾家宅子拜访恭贺,不知顾兄住在哪里?” 各个考生住在哪里,衙门里都是有登记的,没有放榜之前都是弥封起来,只有大人们知道,放榜后,衙役们也会知道,按照地址登门报喜。 这名衙役是知道的,接过童三少爷给的一张银票后,笑道:“顾案首家在府城没有宅子,他们是住在徐家的宅子里,就在青竹巷,宋班头已经亲自去报喜了,等会儿青竹巷就该热闹起来了。” 要不了多久,整个临河府府城的人都会知道顾锦安住在青竹巷,所以他这银子是不赚白不赚。 童三少爷听罢,笑了起来,是立刻邀请雅间里的人:“诸兄,随我一起去青竹巷,给顾兄贺喜如何?” 刘文庆已经悄摸摸地回来了,见雅间里的人都不说话,立马道:“自然是好的,我们这就随童兄去青竹巷,给顾兄贺喜!” 心里却骂着童三,你可真他娘的会装啊,明明恨死了顾锦安,巴不得他暴毙抢了他的院案首之位,如今却假惺惺的要去恭贺顾锦安,莫不是……听说顾锦安有芝兰玉树之美,想要去“一亲芳泽”? 不怪刘文庆会这么想,童三连刘文清都能看上,更别说顾锦安了,他可是有美名的。 你还别说,童三还真有这种心思,他的计划是,要是顾锦安考上院案首,他就明着向顾锦安示好,背地里让人大肆宣扬顾锦安不孝,再组织文人狂士去抵制他,等顾锦安一败涂地的时候,他再施以援手,尝一尝这芝兰玉树之美的味道。 他相信,到了那个时候,顾锦安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即使是奇耻大辱,也只能生受着。 因此他临走前,是对着刚刚送完刘文清回来的大禄吩咐一句:“去通知大安,我吩咐他的事儿,可以做了。” 大禄点头:“是,小的这就去通知大安。” 童三见大禄走了,这才满意一笑,带着几位少爷,一起往青竹巷赶去……呵,顾锦安,等着被本少爷毁了之后,跪着服侍本少爷吧。 可童三想岔了,他手段对付晏小五可能还行,可对付顾锦安,那就是找死啊。 第1125章 扑空 宋班头已经带着一群衙役,骑着高头大马,敲锣打鼓的来到青竹巷里,是一边走一边喊着:“恭喜青竹巷徐宅顾锦安,高中今科院案首,连中小三元!” 青竹巷的人家听到这阵报喜声,是全都沸腾了,纷纷开门,追着衙役问:“差爷,你们说啥,我们青竹巷有人考中了院案首,还连中小三元?!” 这不是真的吧? 要是真的,他们青竹巷可就出名了?! 宋班头道:“没错,你们青竹巷的徐宅确实有人考中了院案首,不仅如此,住在徐宅里的徐家少爷、以及其他两位来自河安府的童生都考中了,加上院案首,可是中了四人啊,天大的福分呢。” 青竹巷的百姓听罢,是惊了。 “没想到啊,那常年不住人的徐宅竟是住了几位童生老爷,如今还考上秀才了。” 紧接着有人突然跪下,朝天大喊一声:“天老爷啊,我们青竹巷终于有出头的一天了!” 说完竟是呜呜呜的哭泣起来。 “季先生,您快别哭了,这可是咱们青竹巷的大喜事,赶紧起来,咱们备上厚礼,上徐家恭贺去啊。”汤大民很是明白季先生的心情,季先生是考了十几年,连个童生都没考上,很多人嘲笑他,说是青竹巷的风水不好,他住在这里是一辈子都别想考上。 季先生一度想要搬家,可季家的祖宅在这里,卖掉祖宅就是大不孝,季先生只能一边苦读,一边守着祖宅,过着清苦日子。 季娘子也抹着眼泪,道:“当家的,赶紧起来吧,咱们青竹巷的风水好着呢,你用心念书,将来定能考上。” 可宋班头却觉得难,只因季先生的学问实在一般,而朝廷一直在卡秀才的人数,今年只录取了三十名秀才,是把很多学问好的童生都给卡下来了。 听说下一科的院试取中人数会更少,有可能只取二十名,要真是那样,想要考上秀才就是难如登天。 季先生很是高兴,闻言站起身,道:“娘子说得是,走走走,咱们赶紧回家,沐浴更衣后,再拿上厚礼去徐宅,恭贺院案首。” 季娘子听到这话,笑得有些愁苦,家里的日子过得并不好,要准备一份厚礼,实在是不容易,但她知道季先生的心结,是没有扫他的兴,笑道:“诶,妾身定会准备一份厚礼,让相公送去给顾案首。” 铛铛铛! 铜锣的声音再次响起,宋班头他们来到徐宅前,朝着徐家大门喊道:“临河府府衙前来给徐宅报喜,宅中星斗笼罩,顾锦安高中院案首,连中小三元咯!” 徐家的人早就等着了,听到这话是打开中门,徐老爷子亲自带着徐昭明、顾锦安他们出来迎接宋班头。 宋班头看向他,笑道:“老人家,给您报喜了,你们宅邸福泽深厚,出了小三元了,这可是咱们江淮的第二人啊。” “同喜同喜。”徐老爷子是高兴得不行,亲自给宋班头塞了五张银票,那可是整整五百两,把宋班头都给震懵了。 “老人家果然是有福之人,我替兄弟们多谢您老了。” 徐老爷子道:“无须多谢,老头子今天高兴。” 又拉着顾锦安的手,对宋班头道:“这位就是顾案首,咱们江淮的小三元郎。” 徐老爷子今天是真的高兴,不但徐昭明考上秀才,连一直不太看好的顾德兴也考中了,一个是亲孙子,一个是未来孙女婿,徐老爷是兴奋得差点中风。 只不过今科录取的秀才人数比往常的少了二十名,因此曲文良、姚有钱、吕柏、何金生这四个都没中。 既然难过了许久,是得知消息后就在宅子里哭了一场,吕柏还晕过去了,说对不起家里人的人,被姚有钱给骂了:“哭个屁,多大的事儿,今科不中,下科就再考,只要你不再做吸血虫,靠着全家来养就成!” 吕柏家人是很希望吕柏能考中秀才的,为了他,把全家都被拖累了,可自打吕柏开始写故事赚钱后,吕家的日子就好过了,吕二哥也开始说亲,吕家已经有了指望,吕柏就算今科考不中,吕家也不会全家绝望。 吕柏是听了这话,才好受一些。 曲文良也很难过,但他有曲秀才这个叔父安慰,并没有崩溃,最难过的算是何金生,他可是全家的希望,苦读多年却不中,是哭得比吕柏还凶。 好在尚秀才、徐老爷子、顾锦安都安慰他,说了他学问可以,就是被劫匪的事儿给吓到了,又因着今科减少录取秀才人数的事儿,这才没有考上。 何金生还是很难过,可他这几年也不是白过的,跟着顾锦安、欧阳先生,是学会了豁达,没有钻牛角尖,已经没有再哭。 宋班头看见顾锦安,是惊了一把,叹道:“传言顾案首有芝兰玉树之美,果然如此,这模样,当真是俊逸得很啊。” 又恭贺顾锦安考中院案首、小三元,把秀才文书给他,道:“三天后,知府大人跟学政大人在府衙举办宴席,宴请诸位秀才公,您到时候可得准时到。” 江淮自大楚建立以来的第二个小三元,可是这次宴席的主宾。 顾锦安笑道:“某知道了,劳烦宋班头转告知府大人和学政大人,宴席当天某定当提前赴宴。” 说着,又拿出一个红封,递给宋班头:“宋班头跟诸位差大哥辛苦了,一点心意,请收下。” 宋班头没有客气,收下顾锦安的红封,接着是被徐老爷子给请进宅子里吃席。 徐老爷子早就料到顾锦安会考中秀才,因此是提前去高升楼订了几桌席面,宴请来道喜的人群。 没多久,青竹巷的人家也纷纷登门报喜,全被请进去吃席。 顾锦安作为院案首却没有多待,只陪着宋班头他们喝了几杯酒,谢过青竹巷的人家后,就找借口离开了。 因此等童三少爷带着人来到徐宅的时候,听到的就是顾锦安不住在这里,回顾家在府城宅院祭拜祖先的消息。 童三少爷懵了:“您老说什么?顾兄走了?他家不是在临河府没有宅子吗?怎么会回宅邸祭拜祖先?” 徐老爷子道:“有宅子啊,只是我们两家是故交,他又跟我家孙儿是好友,就一起住在我家念书而已。” 童三少爷听罢很是失望,又问道:“原来如此,那请您老告知晚辈,顾兄家的宅子在何处?我们好去恭贺他。” 徐老爷子是老狐狸啊,油得很,听到这话是道:“他家那宅子离这里有些远啊,等你到了的时候,他估摸着已经拜完祖先回来了,你还不如不去。” 第1126章 童三被抓现行 童三就是冲着顾锦安来的,怎么可能会听徐老爷子的话,是说道:“徐老爷子说的是,不过我们是特地来给顾兄道喜的,想快点见到他,还请您老把顾兄家宅子在哪儿告诉我们。” 又指着自家的管事道:“这位是童家的管事,我让他在这里等着,这样即使顾兄回来,我们也不会跟他错过。” 徐老爷子心下冷笑,哟,小子,挺会说话啊,还有两手准备。可老头子活了一辈子,能被你牵着鼻子走? 徐老爷子道:“何必这么麻烦?再说了,你可是院试第二名,好不容易上了老头子家的门,那能不吃一顿酒席就走?那太失礼了。赶紧的,来来来,跟着老头子进去喝几杯再说其他。” 说着是拽着童三少爷,往宅子客堂走去。 童三少爷心里气得不轻,想要甩开徐老爷子,可徐老爷子就跟背后长眼睛似的,回头冲着童三少爷笑道:“童秀才,您可得跟上点啊,老夫年纪大了,拽着你怕是会摔倒,这老人家一摔倒就得中风,很是吓人的。” 童三少爷是会武的,原本已经要狠狠甩开徐老爷子的手,听到这话,是生生收起力道,不敢再对徐老爷子怎么样。 徐老爷子很是热情啊,把童三少爷他们留下来吃席,还把他们介绍给青竹巷的邻居们。童三少爷就像只猴子一样被人围着看了半天,还有个不知死活的老女人,竟然要给他说媒! 童三少爷看着眼前这个一大把年纪,正在啃着鸡腿,一口黄牙,脸上还沾着饭粒的黑瘦妇人,是差点吐了。 刘文庆赶忙出来道:“汤家丈母娘,我也没成亲呢,你不如跟我说说媒吧。” 汤大民的丈母娘听罢,看向刘文庆,问道:“你可是家里开车马店的刘少爷?” 刘文庆点头:“正是,我们刘家在临河府、湖山府都有车马店,还有两个庄子,家里的日子很是过得。” 可刘文庆家的车马店并不赚钱,两个庄子也小得很,旱地居多,每年的产出只够家里人吃用的,是没啥大钱的,不然他也不会巴结童三少爷。 汤大民的丈母娘倒没嫌弃他,跟刘文庆说起某条巷子的某家姑娘不错之类的。 童三少爷听得很是烦躁,吃了几口菜后,再也忍不住起身道:“徐老爷子,这酒菜也吃过了,还请您老告知我们顾兄家的宅子在哪里?我们恭贺过他之后,还得赶回家待客。” 他也是考上了秀才的,家里此刻定是人满为患,他身为翩翩佳公子,必须得回家待客,不然会被人说一朝得势就张狂。 宋班头收过童家的好处,闻言说道:“徐老爷子,童三少爷是真心想跟顾案首相交,您老还是把顾案首家的宅子在何处,告知童三少爷吧。” 徐老爷子这回倒没有为难,听罢说道:“那成吧。顾家的宅子就在东城的湖水巷,巷子最后一家就是。” “原来是哪里。”童三少爷很高兴,立刻作揖,谢过徐老爷子后,带人直奔东城湖水巷。 只可惜,湖水巷最后一家根本就不是顾锦安家,而是徐家的另一座宅子。 徐家下人笑得很是灿烂,可说出来的话却让童三少爷想杀人。 那下人道:“我们家老太爷年纪大了,时常记错事儿,他老人家定是把两家宅子的地址给记错了。这里啊,不是顾家的宅子,还是我们徐家的。” 诶,你说巧是不巧? 童三少爷气得发抖,此刻也知道徐老爷子是故意耍他的,怒道:“老流氓!” 竟然敢耍他,等着,以后有你徐家好受的! 其他几位少爷见状,是又累又怕,不敢说话。 童三少爷知道今天是自己的大日子,不能因为徐家、顾家的事儿就在外面闹起来,是沉着脸道:“走,回府。” 大家伙听到这话,是如蒙大赦啊,上了童家的两辆马车,去了童家。 童家已经是宾客盈门,大安正在等着童三少爷,看见他回来后是急忙冲下台阶,道:“三少爷,您可回来了,要是再不回来,二爷就得急疯了。老太爷一直找您,让您去招待客人呢。” 童老太爷虽然说了要让童三少爷考上院案首的话,可如今考了第二,童老太爷也没有很生气,是要带着童三少爷去见客。 童三少爷被徐老爷子给摆了一道,心里很是不爽,却只能收拾收拾,去前院招待客人。 不过在去前院之前,他对刘文庆道:“把你家文清堂弟请来,他也算是咱们的兄弟,我考上秀才,理应请他来吃席。” 这话一出,其他几位少爷没觉得有什么,可刘文庆、大禄是差点吓死,三少爷想做啥?这也太大胆了,要是被抓现行,那还怎么活? 可童三少爷已经被气得快炸了,必须找个开心的事情来做,不然他这口恶气下不去,见刘文庆愣住,怒道:“怎么,你是不愿意去做吗?你家的车马店不想要了?” 刘文庆心下一凛,急忙道:“我这就去。” 刘文庆是赶忙到刘文清家,给刘文清说了童三少爷要请他去童家吃席的事儿,还良心发现的说了一句:“童启远跟你们想的不一样,他有去仙君馆的爱好。看在咱们是隔房堂兄弟的份上,我劝你一句,不要去,免得后悔。” 刘文清听罢,是根本不信,还道:“刘文庆,你是怕我结交了童三少爷,以后你的地位不保,所以故意这么说来吓唬我,想坏我前程吧?我告诉你,你是做梦,我结交了三少爷,发达是一定的了!” 是根本不听劝,带着贺礼,上了童家的马车。 刘文庆也很生气,见刘文清不信自己,干脆不管他了,带着他去了童家,在童家前院的一个偏厅里,跟着那些身份不太高的客人吃席。 一直吃完天色黑透,等刘文清有了醉意后,才被带去童家的客房,说是让他休息,等明天酒醒了再走。 刘文清还觉得童三少爷是真心拿他当兄弟,以后他就能跟在童三少爷身边,再也不用看刘文庆的脸色,是口齿不清的谢过大安:“替,替我,谢谢三,三少爷。” 大安笑了,道:“不用小的谢。”等会儿你自己谢就成。 说着是出了屋子,对外面的大禄道:“看好了,我这就去喊三少爷,别处纰漏。” 可他们都不知道,小隋已经把童三少爷的爱好告诉了顾锦安,顾锦安已经做了安排,童三少爷最好不要动手,要是动手,今晚必定会被抓现行! 第1127章 说动 不过,顾锦安没有想到童三少爷会这么大胆,竟然要对刘文清下手,他以为童三这等聪明人,做事应该稳妥些,只会自己院子里藏着的那个仙君动手才对。 大禄听到大安的话,是皱皱眉头,应道:“嗯,我会看好的。” 说完又急忙拽住要走的大安,道:“这样真的成吗?这里可是童家,今天那么多客人,在府上做这事儿……” 大安拽回自己的手,打断大禄的话:“在府上怎么了?又不是第一回在府上办这事儿,哪回出过纰漏?再说了,这里是客房,没有童家的人带着,谁也进不来,就算被发现了,两个好兄弟睡一张床上又怎么看?故交好友抵足而眠,可是文人狂士最爱做的事儿,你就别瞎操心了。” 又看着大禄,嘲讽笑问:“大禄,你是从小就跟着三少爷的,可你知道为啥我能压过你,成为三少爷的心腹?就是因为我会办事,从来不逆三少爷的意,你这种只会扫三少爷兴致的下人,没有被卖掉已经是不错,好好当差吧。” 说完是很傲气的走了,大禄看着大安的背影,是无声呸了一口,真真是个小人,三少爷会变成今天这样,有一半是这个小人撺掇的。 三少爷的爱好是有悖于常人,可以前也只是回去仙君馆看看,从来不敢做出把人拉回家里办事的事儿,全是因为大安,他说自己能帮着三少爷安排,这才让三少爷越来越放肆。 甚至到了把手伸向良籍少年郎身上的地步! 大禄是很害怕的,怕事发后自己跟家人要被连累死。 且大禄今晚很是不安,心慌得很,总觉得今晚的事儿要糟。 大安却不管这些,他只想靠着做这些事儿,赚到足够多的银子,再去买个户籍,要是以后事发,他就逃走。 童家前院的大客堂,宾客们还在喝着酒,玩着酒令,大安找到童三少爷,对他耳语一句:“三少爷,都安排好了,您随时能去。” 童三少爷听罢,很是高兴,却没有立刻去见刘文清,而是继续陪着身份比较贵重的客人说话,直到戌时过半,才装着喝醉的样子,被大安扶着去了客房。 客房就在前院,其实离摆宴的大客堂不远,隔壁院子里也睡着醉酒的客人,但童三少爷是一点不怕,因为没有客人会无缘无故闯进不是自己房间的客房里,且他还觉得很刺激,这种就在全家人眼皮子底下做着恶事的感觉,让他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三少爷。”大禄去扶住童三少爷,冒着被臭骂的风险,说了一句:“三少爷,要不奴才扶您回云松院吧,那位在哪里,您要是需要,他就能伺候,很是不必这样,太冒险了。” 啪一声,童三少爷反手就给了大禄一巴掌,骂道:“狗奴才,你是活腻了?每次都来败本少爷的兴致,信不信本少爷明天就把你跟你弟弟一起卖到江南仙君馆去!” 大禄听到这话,是急忙跪下:“三少爷息怒,奴才知道错了,求您饶了奴才一回!” 他倒是不怕自己死,可他不能害了自己的幼弟,为了家里人,大禄只能继续痛苦、害怕的给三少爷做事。 “哼,本少爷再忍受你一回,要是下次再敢来败坏本少爷的兴致,下场你承受不起!”童三少爷是压低声音,咬着牙,阴狠的说着威胁大禄的话。 大安听罢,很是得意的笑了,又假惺惺的道:“三少爷,大禄就是这样,您别跟他一般计较,还是赶紧进去歇着吧,这时辰可不早了,不能辜负啊。” 又冲着三少爷耳边说了一句:“奴才已经点了助兴的香,三少爷今晚定能尽兴。” 童三少爷听罢,是笑出声来,指着大安道:“还是你小子会办事。看好门,别坏了本少爷的事儿。” 大安点头哈腰的应道:“是,三少爷尽管放心。” 童三少爷不再耽搁,是推门而进,再砰一声,把门给关上,走进屋里,看见昏睡的刘文清,你还别说,那因为醉酒而产生酡红的小模样还真他娘的勾人。 童三少爷忍不住,扑过去抱住刘文清,一边脱衣服一边啃,刘文清很不舒服,推着童三少爷,道:“谁?走开,我要睡觉~” “是我,你睡你的。”童三少爷笑着说着,却把刘文清抱得更紧。 如今天气热,一个人躺着不动弹都要出汗,何况是两个人抱在一起,刘文清有些生气,可他下意识里想着,童三少爷是一个能帮到他前程的贵人朋友,他不能得罪,因此只是轻轻挣扎着道:“三少爷,某喝醉了,要睡觉……你不用管我,自己回去睡吧。” 可屋子点了助兴的香,童三少爷已经忍不住了,哪里会停手,动作越发大起来,等刘文清意识到不对劲,惊醒的时候,看着两人的模样,惊呆了,大叫道:“三少爷,你做什么?!” 这一刻,刘文清想到刘文庆说过的话,是忠于明白了,赶忙怒斥童三少爷:“三少爷,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赶紧出去,我就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否则你定会身败名裂!” 啪啪两声,童三少爷扇了刘文清连巴掌,骂道:“呸,你个小贱人,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世家少爷了,值得老子这么看重你?老子礼待你就一个原因,就是要睡你。你最好老实听话,事成后,银子、前程都少不了你的,否则死的就是你!” 童三少爷是个很自我的人,今天又在徐家哪里受了气,此刻是根本不管刘文清的意愿,知道刘文清需要钱,直接拿出被扔到一边的钱袋子,把里面的银票全都拿了出来,塞给刘文清:“看清楚,这里可是有几千两银票,够你刘家用来东山再起了。” 又循循善诱道:“只要你好好配合,这里的事情外人不会知道,咱们私下里悄悄来往,你就能拿到银子,有了我给的大笔银子,你刘家不但能富贵起来,你这一房也会压过你大伯一房,成为你家里掌权人,你再也不用受嫡出堂哥的气,你还能成为真正的富家少爷,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童三是个攻心的好手,这一段话说下来,是把刘文清给说动了。 第1128章 乱得可以 刘文清的爹是庶出,在家里是比不上嫡出大伯的,他们这些庶出的孙子更是被嫡出的堂哥们欺负,他每个月的那二两月钱还是爹娘补贴给他的,掌管着中馈的大伯娘是每个月只会给他们五百文钱的月钱。 在临河府府城,每个月五百文钱的月钱够做什么? 因此刘文清在最初的反抗过后,就呆住了,没有说同意,可也没有反抗。 “小贱人,还跟老子玩默认。”童三少爷高兴了,是不再浪费时间,开始办事,可当两人正坦诚相见,啃得起劲的时候,房门却突然被撞开。 砰一声,一群童家护院、童家管家、童大少爷、外加施知府的儿子,是一起冲了进来,口中喊着:“外面的下人被迷晕了,贼人一定在这里,赶紧捉了,简直是胆大包天啊,连施公子的定亲玉佩都敢偷,这是活腻了!” 童大少爷是气得不轻,也不用护院动手,是亲自掀起蚊帐,拽住薄被扯着道:“大胆贼子,还不赶紧出来束手就擒,敢偷施公子的定亲玉佩,你死定了,等会儿衙门就会来人,把你扭送衙门去!” 因着童三少爷考中院试第二名,家里又是临河府豪富,施知府觉得,得派自家儿子去吃个席面,表示表示自己对童三少爷的重视啊。 施公子也是认识童三少爷的,两人吃喝玩乐过两年,闻言是领了父命,欢欢喜喜的来了,可因着喝得太多,醉倒了,就在童家客房睡了一觉,结果起来后发现有贼人正在偷他的玉佩。 他是吓得不轻,立刻大喊大叫,那穿着一声黑衣,带着一个黑头套的贼人是一把拽住玉佩就跑。 等他冲出来,带着童家护院去追的时候,就看见贼人往这边跑来了。 施公子并不确定贼人是进了哪间客房,可来到门口,看见倒地不起的大禄,他就知道,贼人八成是在这里,带着人就冲了进来。 童大少爷是不敢得罪施公子的,因此不顾危险,亲自上阵,见贼人紧紧拽着被子不放,是急了,赶忙喊来护院:“赶紧过来帮忙,把被子扯开,把贼人抓了,帮施公子把定亲玉佩找出来!” 施公子定的可是京城礼部尚书家的六孙女,要是定亲玉佩丢了,这婚事就得吹,施公子是急得不行,这等京官的妻族,他不敢得罪,童家更不敢得罪。 童三少爷快疯了,就算他有急智,有手段,遇到这等突如其来的事儿,一时间也想不出个能保全自己的法子来。 刘文清更是吓得翻白眼,差点晕死过去,呜呜呜的哭着,要是被人发现,他这辈子就完了! 童三少爷快被他给烦死了,着急之下,在被子里喊道:“大哥,是我,这里没有……” 贼人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护院跟童大少爷就呼啦一下,把薄被给扯下来,扔在了地上。 “啊!”一声惨叫是冲破屋顶,刘文清终于晕了过去。 童大少爷惊了,看着床上两人光着,还抱在一起的画面,一张还算英俊的脸直接扭曲了,呆愣几个呼吸后,是惨叫一声,也晕死过去。 娘的,这事儿太大了,他搞不定,还是让长辈们来解决吧。 “大少爷!”两个护院是急忙扶住童大少爷,没让他砸在地上。 施公子都懵了,这,这是怎么回事?他只是来追贼人,想要拿回自己的定亲玉佩啊,又不是进了仙君馆,怎么还能撞见这种事儿? 不过,没想到啊,童三还有这爱好? 施公子是摸摸自己的俊脸,担心的后退好几步,还是离童三远点吧,他可不想清白不保。 “如何了,可是捉到贼人了?”童大爷已经知道施公子定亲玉佩被偷的事儿,是带着几十名护院冲进这个客院,见施公子、家里护院、管家都在正中间的客房里后,以为是贼人捉到了,立刻进来问道。 然而,没人回答他。 “怎么了?贼人到底抓住没有?”童大爷问着,又对施公子道:“施公子您放心,我们童家一定会抓住贼人,找回您的玉佩,您莫要动怒。” 施公子是呆愣愣的指着大床,道:“你,还是去看看吧。” 施公子觉得,比起童三这事儿,他婚事就算吹了都算轻的。 童大爷听罢,是往床上看去,一见之下,也差点晕过去,是指着童三咆哮道:“小三,你个逆子,你害死童家了!” 童三是惨白着脸,看着咆哮的童大爷,脑子是飞快的转动着,借着就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这种时候是多说多措,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晕一场,等醒过来后再否认所有事儿,说自己是被人下药的。 只要把自己弄成苦主,那他的名声跟前程就都能保住。 童大爷见状,是气得不轻,好小子,闯了大祸就跟老子装死:“来人啊,把三少爷跟那个谁跟帮了,押去童家祠堂……不,押去童家刑房,免得这等肮脏东西污了祖宗的眼睛!” “是。”护院们应着,是上前把装晕的童三跟真晕过去的刘文清给捆了,不过在捆住之前,还是跟他们穿上了衣服。 童大爷看见童大少爷还倒在护院怀里后,是生怕有什么闲话传出来,一把扯过他,啪啪就是两巴掌,把他给打醒了:“没用的东西,你晕什么晕?这是晕倒的时候吗?赶紧帮施公子去找玉佩!” 自家儿子不敢介入这事儿可以,但装晕太窝囊的,得给他找点事儿来做,不然老爷子知道,又会觉得他家大儿不如小三。 “诶诶诶,儿子知道了,爹别生气。”童大少爷是赶忙来到施公子面前,道:“施公子,贼人应该不在这里,咱们赶紧的,再继续去追。” 施公子:“……” 你家现在乱成这样,还,还有闲情逸致帮本公子去找玉佩吗? 想是这么想的,可施公子虽然爱玩乐,但他爹想要进京为官,奔着六部尚书的位子去,因此允许他玩乐,但不允许他蠢! 所以施公子是很聪明的道:“童兄说得对,走走走,咱们找玉佩去。” 是带着自家的下人,跟着童大少爷离开这座客院,往另一座客院奔去。 第1129章 反咬一口 不过说来也巧,他们来到隔壁客院的时候,是看见一间客房大门敞开着,住在里面的任家少爷已经被人打晕,他旁边放着一枚玉佩,正是施公子丢的那一枚。 任家在临河府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任少爷的三叔乃是江淮都指挥使司的任副将,当年剿灭水匪的时候,也是立过大功的。 任家家教不错,施公子不会蠢到以为任少爷是偷他玉佩的贼人,是急忙道:“童兄,赶紧把家中大夫找来,任兄定是被贼人给打晕了。” “诶。”童大少爷赶忙冲着自己的小厮吼道:“愣着干啥?没看见任少爷被打晕了,赶紧去喊田大夫啊。” “是是是。”小厮也被今晚的事情给震懵了,有些没回魂,是跌跌撞撞的去喊童家府上供养的田大夫。 田大夫很快就来了,用臭药把任少爷给救醒了。 任少爷醒来还很懵,看着他们道:“施公子、童大少爷,你们怎么来了?我这是怎么了?” 施公子把他可能被贼人打晕的事情说了,再把自己玉佩丢了的事情也说了,最后问道:“你一点印象也没有吗?可记得有谁进过屋里?” 毕竟是自己的定亲玉佩被偷,施公子还是很想知道到底是那个狂贼做的? 可任少爷根本就记不清啊:“今天席上有火腿,我喜欢吃那琉璃肉,就喝多了,天刚黑就撑不住被扶来这里睡觉了……没看见什么人,就记得好像后脑勺被人给打了一下,很疼,我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却又睡过去了。” 施公子:“……” 你那不叫做睡,是被人打晕过去了。 施公子没有再多问,此时他已经猜出,贼人偷他的玉佩应该不是针对他家,想要坏了他的姻缘,而是针对童家,想要引他去撞破童三的事儿。 “童大少爷,玉佩已经找到了,我就不多呆了,先回了。”施公子保证道:“你放心,今天的事儿我不会说出去,毕竟是你家的私事,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 任少爷:“什么事儿?” 施公子瞅他一眼:“跟你没关系,赶紧起来,我送你家去,大晚上不回家,你爹娘该担心了。” 任少爷完全弄不清楚状况啊,只能跟着施公子走。 童老爷已经知道这事儿,是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拦住施公子,双膝一弯,就要给施公子跪下,把施公子给吓得不轻,赶忙扶起他:“童老爷,您老莫要这样,我已经跟童大少爷说过了,事是您家的,我不会多言。” 童老爷是喜极而泣啊:“施公子,您这是救了我们全家啊。您放心,我童家会记得您的恩情,子子孙孙都不敢忘!” 这事儿太丢人,童老爷也不想多说,亲耳听到施公子的保证后,就让下人把施公子、任少爷送走了。 任少爷一直是懵的,等坐上马车后,才问施公子:“施兄,童家到底怎么了?看童老爷那样,可是出了什么天塌的事儿?” 施公子看看他,道:“你别多问了……以后离童三远点就成。” 任少爷一惊,道:“你是说,出事儿的是童三?他怎么了?他刚考上院试第二,成了秀才,前程似锦的,能出什么事儿?” 施公子:“……你是想旁敲侧击的从我嘴里扣真相吗?都说别问了,再问我可恼了。” 又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过段时间就知道了,童三肯定是没有好下场的,今天在客院留宿的客人又多,保不齐就有人听到后传出来。” 总之,童家的是会被爆出来的几率很大,但爆出消息的人绝对不能是他。 任少爷听懂了,点点头,说起其他事来。 …… 童家,童三少爷已经被打醒了,童老爷是坐在刑房的太师椅里,目光阴沉的盯着他,道:“败坏门风的东西,你还有何话说?!” 童老爷是听说过童三在江南时的一些风言风语的,因此对他有些不喜,可见他出息,也没有想过对他怎么样,毕竟江南仙君之风盛行,只要童三不被抓现行,把脸面丢到外面去,他都能忍受。 可童三却碰了他的底线,不仅被抓了现行,还被施公子看见了! 施公子虽然承诺了不会把这事儿说出去,可这样的大事儿,施公子是不可能瞒着施知府的,今晚施知府就会知道这事儿。 能做到知府的,那眼睛都是能看全局的,是不会放任童三这个祸害去京城丢江淮学子的脸面的,在乡试之前,施知府有很大可能会使些手段,把童三给卡住,不给他去京城参见会试,丢江淮学子脸面的机会。 童三是哭得涕泪横流,好不委屈:“爷爷,孙儿是无辜的,孙儿是被人下药,这才做出的蠢事。” 又指着同样被压在地上,已经用过刑的刘文清道:“是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想要家里翻身,设计陷害孙儿的……孙儿见他被刘文庆欺负,觉得他可怜,想给他一个结识富家公子的机会,就请他来吃席,得知他喝醉后,就让下人把他带到客房来安歇,怎知心怀叵测,故意害我!” 童三哭得差点就断了气,可咬词还是很清晰,继续说着:“他让人告诉孙儿,说自己喝多了起烧了,想让孙儿安排马车送他回家,孙儿担心他会在咱们家出事,就去了他的屋里,怎知他竟然在屋里点了害人的香,孙儿发现不对劲,想要跑的时候已经晚了……孙儿浑身都没有力气,是被他拽上床的,呜呜呜,爷爷,孙儿是真的冤枉啊。” 童三是伏地大哭,一副自己受了天大奇冤却无法昭雪的悲痛模样。 刘文清都听傻了,没想到童三会这么对自己,他又气又委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童老爷,张着嘴巴,无声的说着自己冤枉的话。 童老也是个狠人,他宁愿相信童三是被害的,也不想相信刘文清是被冤枉的,因此指着刘文清道:“把这害人的东西堵住嘴巴,押到柴房去,去通知刘老二家,让他带着自己的庶子过来,我们童家要找他们要个说法!” 刘文清的祖父是个没用的,从刘家分家出来后,日子就越过越苦,只要他一开始就压住刘老二,咬死是刘文清犯贱来害他的三孙儿,再威逼一番,以刘老二那怂样,定会答应他,悄悄把刘文清给弄死,把今晚的事情压下去。 不得不说,童三真是童老爷的亲孙子,他们祖孙两个是一个比一个狠毒。 第1130章 刘文庆救人 “是。”童家的两个护院是立刻上前,压住刘文清,拿出麻布团,把他的嘴巴塞住。 刘文清惊恐不已,想要喊冤已经晚了,只能唔唔唔叫着流眼泪。 可童家人要的就是他死,根本不会在乎他是不是冤枉的。 童老爷看向跪在一旁,也被用了杖刑的童二爷道:“老二,儿子是你的,怎么堵住刘家哥儿的嘴,就看你的本事了。” 童二爷听罢,如获新生,立马给童老爷磕头,砰砰砰,三个响头之后,道:“爹放心,儿子一定会让刘家清哥儿不敢说出什么对咱家不好的话来。” 言罢,急忙让护院把刘文清拖去柴房,要封刘文清的口。 童老爷则是让童大爷去刘家喊刘家人。 …… 刘家人今天是高兴极了,只因刘文清被童三少爷派马车接去童家吃席,还留宿在童家,可见是真的攀上了童三少爷。 攀上了就好,这样一来,他们家就能靠着童家发达,不用再过清苦日子。 刘二老太爷是高兴得让大儿媳妇在晚饭的时候,给每桌加了三只烧鸡的肉菜,让每三天才能吃一次荤腥的刘家女人们高兴得不行。肉菜一上桌就按捺不住地大快朵颐,要不是还记得自家是府城人士,非得上手不可。 刘二老太爷吃饱喝足以后,特地把刘文清的爹留下,说了半个时辰的话,把刘文清的爹给高兴得一晚上都笑不拢嘴。 等把刘二老太爷伺候得睡下后,他们夫妻是兴奋得睡不着,说着:“童家多富贵啊,童三少爷又刚考上秀才,还是院试第二名,如今跟咱们清哥儿交好,以后不得给咱家介绍点生意?再给咱们清哥儿找个好书院,让他也考上秀才?” 刘文清的娘是笑着接话道:“那是自然的,咱们清哥儿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如今是要起运了,咱们就等着享福吧。” 夫妻俩正说得起劲,家中唯二的一个婆子就跑来猛拍他们夫妻的院门,砰砰砰:“二爷、二夫人,赶紧起来,出大事儿!” 刘文清的爹娘很是生气,怒道:“喊什么喊?叫魂呢?能出什么大事儿?莫不是我家清哥儿拉着一马车的金银回来了?” 婆子听罢,是急道:“二爷、二夫人,你们赶紧去前院客堂,童家大爷来了,说清哥儿在童家谋害童三少爷,已经被抓了,要你们给童家一个说法呢!” “啥?你说啥?!”刘文清的爹娘吓得摔倒在地,又赶忙爬起来,两夫妻匆匆穿上衣服后,开门拽着婆子问道:“到底是咋回事儿?赶紧说清楚,我家清哥儿那般老实,怎么会害人?!” 婆子道:“您二位别问了,赶紧跟着老奴去前院客堂吧,童家大爷可是带着护院来的,一个个拿着大棒,还有刀子,可吓人了。” 童家不想这件丑事被太多人知道,只说了刘文清害了童三少爷,要刘二老太爷跟刘文清的爹去童家解决事情,可到底刘文清做了啥事,是根本没说。 刘文清爹娘听罢,魂都快吓没了,赶忙跟着婆子去了前院客堂。 刘二老太爷已经被刘老大扶了出来,正问着童大爷出了什么事儿。 可童大爷却道:“刘二老太爷,你不要问了,赶紧带上刘文清的爹,跟我回府,要不然我们童家就报官。” 报个屁的官啊,童家是恨不得没人知道这事儿。 可刘家人听到童家要报官,是吓得快死了。 报官啊,那肯定是出了人命大案! “不能报官,不能报官,老夫这就跟你们走。”刘二老太爷是抖着身子,软着腿脚,被童家护院驾上马车。 刘老大想上车跟去,被童大爷拦住:“这是刘文清闯下的大祸,你跟着去,是想给刘文清赔命吗?” 赔命? 这么严重! 刘老大顿时被吓住了,忙道:“不去了不去了,你们走好。” 童大爷轻蔑的冷笑一声,爹说得果然没错,只要在最开始的时候压住刘家,让刘家害怕,他们童家就能威逼刘家同意,杀了刘文清,把今晚的事儿彻底埋掉。 “走!”童大爷吩咐一声,马车立刻动起来,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到了童家。 路上也遇到巡逻的,可童家在府城有名望,还有钱,童大爷塞了银子,随便找个说辞就给糊弄过去了。 刘二老太爷父子来到童家后,直接被带去关押着刘文清的柴房院子。 这座小院里是灯火通明,童家一百多个护院聚在这里,一个个在火把光的映照下跟恶鬼似的。 童老爷就像统领着恶鬼的阎王,坐在柴房里,盯着刘二老太爷道:“你家刘文清下药害了我家三孙儿,这可是白身谋害有功名之人,是以下犯上。要是闹到官府去,别说你家刘文清,就连你们全家都要连坐,被发配流放!” 大楚是连坐制,一人犯罪,家里人都要受到牵连。 刘二老太爷听到这话是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下:“童老爷息怒,我家清哥儿一定不是故意的,您别报官啊。” 竟是什么都不问,就吓得跪下求饶了。 童老爷是越发看不起刘家,直接扔出一份写好的认罪书给他们:“摁手印,再把刘文清解决了,这事儿就算过去。” 刘文清的爹急忙去捡那份认罪书,看见上面写着,病故刘文清后,脸色都白了,哆嗦着问:“这,这是要赔命?” 刘二老太爷听罢,立马抢过认罪书,借着火把光亮,看见上面的病故二字,也是吓得不轻,终于问道:“童老爷,清哥儿到底谋害了三少爷什么?需要到赔命的地步?” 童老爷脸色一沉,朝着护院大师傅使了个眼色。 护院大师傅立刻把刘二老太爷给拽进柴房里,再砰一声,把柴房的门关上。 童二爷在柴房里,把事情都跟刘二老太爷说了,可他说的却是:“你家刘文清是个仙君,看上了我家老三,给我家老三下药,想要跟我家老三成就好事,还讹了我家老三将近四千两银子。” 其实那四千两银子是童三给刘文清的。 可刘二老太爷哪里知道这些,是被童家给吓住了,又被护院大师傅拖到已经半死不活的刘文清面前,道:“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你家孙子,他是不是下药害了三少爷?” 刘文清不知道被童二爷用了什么私刑,此刻已经宛如失魂症般,只会低头掉眼泪,是根本说不出话来。 刘二老太爷问他,他还一个劲的往后躲去。 童老爷冷笑道:“你家刘文清是自知有错,不敢多言,你要是想保住你刘家人的命,就把这个害了我家三孙儿的东西病故咯,不然我童家有的是手段对付你家!” 刘二老太爷被彻底吓住了,见刘文清没能巴结上童家,还把童家给得罪死了,也不指望这个孙子了,是在认罪书上摁了手印。 刘文清见状,再次呜呜呜的哭出声来,可他的嗓子已经坏了,如今是说不出话来。 可刘文清命不该绝,没有就这么被冤杀,刘文庆跟刘大老太爷是带着府衙的人赶来童家,救了他。 第1131章 火 “到了到了,宋小子赶紧敲门啊!”刘大老太爷是刚看见童府的一个轮廓就朝着宋班头喊道。 宋班头是府城人,小时候经常去刘家的酒铺给自家老爹打酒,因此是打小就认识刘老太爷,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刘家的酒铺已经被挤兑得没了,如今成了童家的铺子。 “嗯,我这就敲门,您老别急。”宋班头因着,吩咐柳衙役:“大柳,你带着五个弟兄去童府后门,要是看见童家把人从后门偷偷送走,立刻敲锣通知我们。” 童家是府城富户,家里养着上百名护院,连衙役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是真撞上了,敲铜锣给他们报信,是最不好的法子。 “诶,我就带人去。”柳衙役是立刻招呼五个时常跟着他的衙役,往童府后门赶去。 宋班头则是小跑一会儿,终于来到童府,抬手握着成拳头,砰砰砰的砸着大门:“开门,快开门!” 是连连喊了五六声,也没见人回应。 宋班头皱眉,他喊得这么大声,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见,童家的门房为何不应声? 宋班头不是傻子,很清楚童家门房是故意装听不到,只能喊道:“快开门,我是施知府府城的,施公子还有东西落在你们童家,是施老太太活着的时候留给施公子的小金锁,施公子戴了多年的,可今晚回府后却发现不见了,让我来童家问问。” 又道:“赶紧开门,你们童家是怎么回事?连知府大人家的人都要拦着?” 童家门房听罢,这才应声,问道:“你真是施知府府上的下人?可有何凭证?可莫要说谎,不然童家对你不客气!” 童官家已经交代过门房,说是今晚府中事多,让他听见有人叫门不要乱应声,实在不行也得先问清楚身份再说。 “啊呸!你们童家是什么东西,竟敢疑起我们施府来了,是觉得你们家三少爷考了个院试第二,以后定会前途无量,开始狗仗人势,连施府都不放在眼里了?”宋班头吼道:“赶紧开门,我去少爷睡过的客房拿了小金锁就走,不会在你们童家多待片刻!” 门房听罢,心里泛起嘀咕,这人连施公子今晚在他们府上的客房睡过都知道,难道真是施知府家的人? 门房是不敢得知施知府的,犹豫一会儿,给他们开了门。 结果门一开,宋班头跟一群衙役就冲了,歘一声,宋班头抽出刀子,直接驾到门房的脖子上,问道:“刘文清在哪里?刘大老太爷祖孙状告你们童家谋害人命,赶紧把刘文清交出来!” 门房听到这话,知道自己被骗了,是立刻想喊,可刀就架在脖子上,他根本不敢出声。 童家的门房都是两人值守,另一个门房听到这话,是猫着身子想趁着夜色跑去通知童老爷,被一名衙役发现,冲上去摁倒在地。 那门房急了,忙道:“你们做什么?这里可是童家,你们就敢冲进来抓……唔唔唔!” 衙役是怕他叫出声,是一把捂住门房的嘴巴,冷笑道:“想去通风报信,别做梦了,告诉你们,最好老实点,把我们带去见刘文清,要是刘文清有个好歹,你们童家就是抄家的下场!” 啊呸,门房会怕才怪,不过是个一个小小的刘文清,还能跟童家作对? 不过门房没有反抗,也没有配合,宋班头是怒极反笑:“好好好,童家果然够猖狂,这是连府衙官差都不放在眼里了。” 刘文庆说道:“宋班头,我听童三说过,童家在右偏院有个刑房,是用来给家中犯错的人用刑的,咱们直接去哪里看看。” “好,你来带路,咱们不用了,直接冲。”宋班头是看出来了,童家人不可能束手就擒,要是他们再磨叽下去,刘文清跟刘二老太爷父子极有可能被童家人送走。到时候他们找不到人,童家就可以开始喊冤,说他们官差故意来找事了。 “诶!”刘文庆应着,是冲在前面,带着宋班头他们往刑房院子去,可还没走出十几米,就被童家官家带着一群护院给拦住了。 “站住,大半夜的,你们擅闯童家,想做什么?”童管家很是恼怒,一张老脸是怒气腾腾的,指着宋班头问:“宋班头,你们想做什么,我们童家犯了什么罪?你们就该冲进来闹事,就不怕我们童家上府衙告你们一状!” 宋班头的脸色冷了下来,直接拿出一张施知府的手书,道:“看清楚没有,这是施知府亲笔所写,盖着府衙大印的搜查文书。刘文清一个大活人在你们童府不见了,我们要搜查童府,赶紧滚开!” 然而,滚开是不可能,童家带着护院们组成人墙,拦住宋班头,道:“就算有搜查文书,童家也不是想搜就搜的。这样吧,你们先到客堂等着,老奴去禀告老爷,让老爷来见你们,亲自跟你们说说这事儿,如何?” 刘二老太爷已经在认罪书上按了手印,只要童二爷他们赶紧把刘文清弄死,刘二老太爷再来上一句,说刘文清是自知有错自缢而死的,那府衙也拿童家没办法。 “你个狗奴才,赶紧滚开,你分明就是想要拦着我们拖延时间!”刘大老太爷忍不住了,骂着童管家,拽着刘文庆往前冲去。 可前面是童家护院组成的人墙,他们祖孙两个根本冲不过去,还没两个高大的护院给扭住双手摁着,动弹不得。 宋班头气得不行,怒道:“你们童家这是想跟府衙作对不成?!” 童管家很是恭敬的道:“宋班头说笑了,我们童家是老实守法的人家,怎么敢跟府衙作对。只是童家也不是那等乡下小民之家,家里还有女眷在,哪里能任由官差说搜屋子就搜的?要是冲撞了女眷怎么办?咱们还是坐下,等老爷出来再说吧。” 可等到童老爷出来的时候,也是刘文清已死,死无对证的时候。 宋班头没想到童家这般大胆,明明有搜查文书却拦着他们不让进,不过宋班头他们的运气不错,正在无计可施之时,一阵火光突然从童家后院冒出,那个位置是…… “大管家,不好了,是后院库房着火了!”护院们喊道,而看那个着火的地方,似乎是装着古董字画的屋子,要是被烧了,那童家可就亏大发了。 童管家看见这阵大火,是愣住了……那个位置是,糟了! 哪里的库房是分为上下两层的,明面上的库房是装着古董字画,可底下一层的库房却是装着不能见光的东西,宋班头他们还在这里,万一被发现,童家可就真的完了! 第1132章 成功被救 宋班头看见这阵大火,是心下大喜,这可真是一把救命火啊。 宋班头没有跟童家护院客气,趁着他们愣住的时候,立刻带着衙役们往里冲去。 而童老爷原本正在柴房里,看着童二爷,让两个护院架住刘文清,把他的头对准墙壁,正准备撞上去,伪装成刘文清是撞墙而亡的样子,就听见柴房外面的护院大师傅喊道:“老爷,不好了,古董库房着火!” 古董库房着火了,这句话宛如惊雷,劈向童老爷跟童二爷,两人是急忙打开柴房的门,抬头眺望,看见古董库房的大火后,是脸色全变了,忙道:“救火,快去救火!” 不过,童老爷是个人精,知道这场大火来得蹊跷,是对童二爷道:“老二,你带着两个护院赶紧把刘文清撞死,等他死透了再来救火,不能出了纰漏!” 童二爷:“是,爹放心,儿子一定会办好差事儿,您赶紧去古董库房看看吧。” 那座库房可是不能出事啊,要是古董库房的上层被大火烧塌了,把下面的东西露出来,全家都得死。 童老爷沉着脸,是带着上百名护院转身,朝着古董库房的院子冲去,边跑边对护院大师傅道:“你带着一半护院在府里搜查,定要把那个放火的贼人找出来!” 这把火烧得不简单,不可能这么巧的烧起来,一定是被人故意放火的,他必须把那人找出来,不然他以后的日子都得寝食难安。 “是。”护院大师傅立刻带上五十名护院,分成五队,在童家各个角落里搜查着。 可放火的是小隋,他历来机灵,又跟秦三郎学过斥候的伪装本事,童家的护院想要抓到他,那是难如登天。 而小隋躲藏的地方不是别处,就是柴房院子附近,见童二爷他们还弄死刘文清,再看看已经呆愣住的刘二老太爷跟刘文清的爹,是气得不行。 这两人是什么畜生?别人在他们面前要杀他们的孙子/儿子啊,还能这样无动于衷的? 小隋是看不下去,拿出两个铁块,掀开屋顶的瓦片,嗖嗖两声,打向刘二老太爷跟刘文清的爹。 两人被打得猛然一跳,刘文清的爹回过神来,看向刘文清,见他双眼呆滞,宛如死尸一般,心里猛地一抽,那点子父爱突然被唤醒了,在刘文清被护院抱住,往墙壁上撞的时候,他发疯般冲了出去,挡在墙壁前。 砰一声,刘文清的脑袋撞在自家亲爹的肚子上,把亲爹撞得吐了出来,但他的脑袋却没事,得以抱住一命。 刘文清死灰似的眼睛有了一丝亮光,看向自家亲爹,眼泪汹涌而出,不断的流着,那绝望又委屈的模样,是个人看了都会动容,也能看出他是被冤枉的。 刘文清的爹也哭了,是抱住刘文清,朝着童二爷吼道:“住手,你们这群畜生给老子住手!休想害死我家清哥儿!我家清哥儿是最最老实的,打小就只有受欺负的命,是从来没有害过人,今晚的事儿,定是你们童家冤枉他的,你们不许杀他!” 此刻的刘二就像头护犊子的狼,凶狠又决绝,童二爷看了都有些害怕。 可童二爷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童三给刘文清下药,想要睡刘文清的却被施公子撞见的事儿,绝对不能传到外面去,必须把所有过错推到刘文清的身上,再把刘文清给灭口了,自家儿子的名声才能保全,以后科考入仕,做大官。 “把刘二拉开,捆起来!”童二爷吩咐着护院。 两个护院是赶忙放下刘文清,去拽刘二,可刘二死死抱住刘文清不放,吼道:“你们别想杀了清哥儿,你们别想杀了清哥儿!” 是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可除此之外,刘二也做不了什么了,又没有练过拳脚,力气也不及护院,很快就被两个护院拉开,双手被扭到背后,用粗绳子捆了起来。 刘二老太爷全程都是懵的,等刘二被捆得结实后,才哆嗦着道:“童二爷,您,您捆我家二儿干啥?咱们说好的可不是这样,您赶紧放了他。” 眼见着孙子是不行了,可不能连儿子也没了。 小隋算是服了,这刘二老太爷是旷世怂货?连刘二看见自己儿子要被撞死的时候都能本能的出来护崽子,刘二老太爷竟然没想过要去救救刘文清吗? 再拼一下,宋班头他们就能赶来了啊。 童二爷冷笑道:“是你家老二找死,你可怪不了我们。” 说完是催促两个护院:“还等什么,赶紧把刘文清撞死!” “是。”两个护院再次抱起被捆着手脚的刘文清,把他的脑袋向着墙壁撞去,可刘文清是真的命大,又没死成,宋班头他们是感到了,撞开柴房大门就看见两个护院要把刘文清撞死,手中带着刀鞘的刀子是直接飞出,砸在两个护院的后脑勺上。 砰砰两声,两名护院被砸得生疼,手劲一松,力道不足,呯一声,刘文清的脑袋虽然撞到了头上,却没有被撞死,只装了个头昏眼花。 “快住手,你们竟然想杀人,还有没有王法?”宋班头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不清,立马冲上去,拽住一名护院的后衣领,把护院往后拖去。 砰一声,护院被拖得仰倒在地。 另一名护院也被一群冲上来的衙役摁住。 而宋班头身子一转,是立刻揪住童二爷,把他摁在墙壁上,道:“别乱动,敢反抗,有你受的。” 童二爷惊了,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却还是镇定的道:“宋班头你误会了,不是我们故意要杀刘文清,是刘文清做了错事,他家爷爷跟爹决定私了,我们才这么做的。” 大楚是民不举官不究,而百姓们又害怕官府,因此很多事情都是私了,即使是人命,只要两家说定,也是能杀了的。 可宋班头却道:“别跟老子扯犊子,就算刘文清做错了事儿,你们也不能这样杀了他,这是犯法的!” 又道:“别再狡辩了,我不管你们是不是要私了,可今天这事儿让我们遇到了,我们身为府衙官差,就不会让你们继续私了下去!” 第1133章 难闻的气味 童二爷的眼里闪过一丝狠光,却没有再说什么,老老实实的站着。 宋班头见他老实了,冷哼一声,赶忙对其他衙役道:“赶紧给刘文清松绑,看看他的脑袋被撞伤没有?” “诶。”衙役们立刻解开刘文清身上的绳子,查看他的脑袋,发现只是青肿了一块,并没有流血后,终于放心:“宋哥,没啥大事。” 可刘文庆却觉得不对劲,跑过来盯着刘文清看,见他一脸呆滞,瞳孔里透着死灰与害怕,是皱着眉头道:“宋班头,刘文清有些不太对,估计是中了药,得赶紧给他请个大夫来看看。” 宋班头看向刘文清,也发觉他的不妥当来,立刻让一名衙役离开:“去把连大夫请来。” “诶。”衙役应着,立马离开。 刘大老太爷对宋班头道:“宋小子,再派个人去府衙求援吧,这童家不太对劲啊,家里那个刑房看着吓人得很,一般富贵人家,哪里会弄得出那些东西?光瞧着刑房里的刑具就不像是老实人家。童管家连你们都敢拦着,弄不到惹急了童家,咱们都要折在这里。” 刘大老太爷对童家一直不满。一是童家原本跟他家一样,是富贵了三代后,已经开始败落了。可就在三十年前,童家又突然富贵起来,也不知道童家的银子是哪里来的,总之童家就是有大本钱去做买卖,赔了也不怕那种。 二是童家太过分,再次发达后就用手段挤兑城里的其他商户,他刘家因着无人做官,没有靠山,被挤兑得只剩下两个车马店和两个小庄子。 文庆那孩子是受够了童家的挤兑,这才去巴结童三,给童三当牛做马,想要保住家里剩下的营生。 刘大老太爷因着刘文庆给童家当狗奴才的事儿,是几年都没有跟刘文庆说过话。 可今晚刘文庆做的事儿,让刘大老太爷对他改观不少。 文庆是跪在他面前,把童三的爱好,以及刘文清可能要遭殃的事情跟他说了。 当时就被他打了一场,怒斥他没有早点说出来,最后赶去衙门报案,才有了现在的事儿。 “小钱,赶紧回衙门喊人。”宋班头听了刘大老太爷的话,立刻让一名衙役回府衙喊人。 “诶。”小钱衙役赶忙跑了,可他还没跑出柴房院子,先前那个去请大夫的衙役就跑回来了,对宋班头道:“宋哥,童家有问题,把柴房院门给锁了,不让咱们出去。童管家带着先前拦住咱们的护院守在柴房院子外,说府上进了贼人,让咱们待在这院子里,不要乱跑出去,免得被烈火或者贼人给伤到。” 宋班头都听得懵了:“童家想做什么?我们可是衙役,他们怎么敢这么做?!” 童管家在柴房院子外喊话:“宋班头,府上着火了,劳烦你们先在院子里待上片刻,等火扑灭后再出来,免得被火给撩了。” 宋班头气得不轻,冲到柴房院门口,摇着已经从外面上锁的院门道:“你们童家是疯了吗?连衙役都敢关着,不怕被府城衙门治罪吗?!” 怕,童家当然怕。 可童家更怕衙役发现童家的秘密,万一秘密被撞破,那就不是被府衙治罪,而是被抄家灭族。 权衡利弊之下,童老爷是选择关押衙役半个时辰,等火被彻底扑灭,底下的库房被掩盖好后,再把宋班头他们放出来。 至于关押衙役的事儿,童老爷自会跟知府大人解释清楚,最多就是推几个下人出去顶罪,再被罚个几千两银子的事儿,没啥大碍。 童老爷的算盘打得虽好,可今晚的这个算盘却没能打成。 柳衙役他们在童家后门守着,看见火光冲天之后,知道童家出事了,柳衙役是立刻派人回府衙禀告施知府。 而施知府根本不用他们禀告,看见火光后,立刻带上所有衙役,骑马向着这里奔来。 施公子也被施知府拽了来,说:“刘大老太爷已经来报官,童三算是完了,你既然撞见了童三的事儿,就不能再装作不知道,免得以后落得个包庇童三的名声,跟为父一起去童家作证,堵住童家的嘴巴。” 施知府是带着施公子、一大群衙役、还有沈通判赶来童家。 童家的门房得了吩咐,在大火灭掉之前,谁也不许开门,因此施知府带人来叫门的时候,他们竟然装作没听见。 施知府火了,命令衙役甩钩爪长绳,直接翻墙进去,把两个吓得哆嗦的门房抓来狠揍了一顿:“娘的,知府大人亲自来叫门,你们竟然敢不开,活腻了是不是?以为你家是皇帝吗?” 诶,你还别说,童老爷自打走大运让童家再次发达,又在府城被人恭维了几十年后,还真觉得自家是临河府的土皇帝。 “别打了,别打了,啊!”两个门房被打得不轻,连连惨叫着,衙役们还赶着给施知府开门,揍了十几下后就停手,把童家大门打开。 施知府是连马都没下,直接骑马冲了进来,把几个朝着他奔来,质问他是谁的童家护院给撞飞。 施知府居高临下的盯着被撞伤的护院道:“本府办案,谁再敢拦着,格杀勿论!” 施知府快气炸了,没想到童家这么大胆,竟是敢不让他进来,可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施知府是指着火光的方向道:“往着火的院子去,这府上着火了,童家的男人应该都在哪里救火。” “是。”衙役们立刻跑起来,跟着施知府往着火的院子奔去。 沈通判则是让人关门,留下家里的五个护院守着,不许童家人出去。实在是府衙的衙役不够,只能带着家中护院来了。 安排好这里的事情后,沈通判也向着着火的院子赶去。 可刚刚赶到着火的院子,就听见轰隆轰隆一阵巨响,童家的库房被烧塌了。 库房塌了就塌了,可问题是,整个库房院子都弥漫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 施知府皱眉:“这是什么味道?” 沈通判是脸色一变,朝着施知府道:“大人,是铁器烧融后的铁臭味。” 铁器被大火烧融的时候,会产生一种独特的气味,有些难闻,沈通判是专门办案的,时常去刑房看犯人行刑。刑房里那些烧红的烙铁,散发出来的就是这种铁臭味。 第1134章 铁矿 可童家弥漫的这阵铁臭味太大了,不可能是十几把烙铁烧融后散发出来的味道,而是一大堆铁器被烧化了才能有的味道。 “铁臭味?”施知府不是蠢货,而是个有能力有脑子的人,听到这话立刻明白了,转头看向童老爷,指着他道:“把童长兴抓起来!” 又指着那些护院道:“童家所有人不得反抗,否则按谋反罪论处,一律格杀勿论!” 铁在大楚是被管制的军姿,任何人家买铁都要出示户籍,在衙门登记。且有定数,非官宦人家,所拥有的铁器不得超过一百斤。 童家的铁臭味这么浓烈,不知道是烧了多少斤铁?要是超过朝廷规定的数量,就可以按谋反论处。 童老爷见施知府已经发现他家的秘密,脸色惨白如霜,但他是个人精,短暂的慌张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一脸不解的问施知府:“知府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何要捉拿老夫?老夫做错了何事?” 施知府见他还在装蒜,气笑了,指着他道:“你包庇童三,想要谋害刘文清在先,如今家里又藏着大量铁器,犯了大楚刑律,还敢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童长兴啊童长兴,你不愧是临河府一霸,到这种时候还能临危不乱,也算个人物了。” 童老爷在临河府确实算个人物,他家没有官身,在童三之前,家里也没有身有功名的人,可童长兴却能让童家成为地位不输官家、世家的存在。 究其原因,除了童长兴聪明有手段会做生意以外,还因为童家有钱。 童家的银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反正几十年来,大家都已经有了一个共识,那就是童家不缺钱,是一家能用银子买靠山的、不能轻易得罪的人家。 可如今看来,童家的金钱来路很是值得怀疑,要是没有点见不得光的生意,光靠着做点酒楼、布庄、酒铺、镖局、外加种地的活计,怎么可能成为豪富? “童长兴,莫要再诡辩,老老实实被收押,若你是清白的,府衙自会放了你,但现在喊冤太早了!”施知府朝着黄班头使了个眼色,黄班头立刻带人把童老爷给捆了。 童大爷见状,想趁乱悄悄离开,装作不知情,可他早就被有经验的衙役盯上,见他要溜,立刻把他给抓了。 施知府皱眉,说一句:“把童家男丁全部捆了,押去前院客堂。所有衙役分成三批,一批捉拿童家男丁;一批守住童家各处门口,不许童家人外出;一批搜查废墟跟童家所有库房!” 既然这个库房里有铁器,保不齐其他库房里也会有。 “是!”衙役们应着,立刻散开去干活。 施知府又喊来沈通判:“沈大人,你辛苦一趟,现在就赶去郊外的府城守军大营,找章将军,让他带兵来帮忙。” 童家的事儿要是真的,那童家银子的来源就极有可能是私自贩卖铁器,这可是抄家灭族的谋反大罪,必须要府城守军大营的人来镇场子。不然童家狗急跳墙,他们所有人都会有危险。 “知府大人放心,下官这就去。”沈通判是急忙带着自己的师爷跟家里的两个护院,直奔府城守军大营。 …… 小隋见施知府发现了童家的秘密,派沈通判去城外搬救兵后,是打了个哈欠,等到宋班头他们被放出来,连大夫来给刘文清看过病后,就趁大营的将士们没来之前,赶忙撤了,回去面见顾锦安,把童家的事情告诉他。 顾锦安听罢,笑道:“做得好。” 又问道:“刘文清如何了?” 小隋道:“被童二爷灌了药,有些神志不清,不过连大夫很厉害,说是能治好,就是被今晚的事情给打击得不轻。” 刘文清有此一劫,也是受够了苦日子,想要攀上童三少爷这个靠山,好靠着童三发家。可他不是刘文庆,看不清童三的本质,不会保护自己,差点就被童三给毁了。 顾锦安听罢,点了点头:“能治好就成。至于打击这事儿,人总是要受点打击才能长大。” 小隋不喜欢听这些文绉绉的话,他是乞丐出身,爱的是八卦,凑过来问顾锦安:“顾少爷,刘文清跟童三的事儿,会不会传得所有人都知道?” 顾锦安摇头:“不会,童家的秘密太大,这个秘密足够施知府高升了,施知府乐得做好人,保全刘文清这个苦主的名声。” 童三跟刘文清的事儿,是丑事,施公子已经跟施知府说了,施知府本来就没打算管的,是刘大老太爷连夜报官后,施知府生怕这事儿会影响他进京为官,这才受理的。 如今发现了童家的秘密,有了天大的功劳后,他更加不会管刘文清跟童三的事儿,只会压下来,不让这件丑闻盖过他破获童家私藏铁器的事儿。 毕竟临河府的说书之风盛行,百姓们比河安府的人还八卦,就爱听些奇葩狗血的风月事儿。 小隋有些失望,不过他觉得刘文清也挺可怜的,不闹出来也好,以后还能好好的过日子,一旦被爆出来,刘文清就得改名换姓,去一个别人不认识他的乡下过活。 顾锦安看着他失望的模样,笑了,果然还是个少年,爱八卦:“府城守军大营的将士应该进城了,城里会大肆戒严,你在软榻上睡一觉,明天再走,免得撞上大营的将士。” “诶。”小隋跟顾锦安也混熟了,是欢快地脱了鞋子往软榻上一躺,呼呼大睡。 顾锦安等了一晚上,也困得不行,回里屋睡觉去了。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整个临河府都炸成一锅粥,所有人都在说着童家私藏铁器的事儿。 “听说府军跟衙役昨晚在童家搜出四个地库的铁器,那些铁器皆是刀兵,说是还有弯刀呢!” “啥?连弯刀都有,童家莫不是把铁器卖给大戎人?天老爷啊,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童家是有多少族亲都不够死的!” 大戎军队攻破陇山府,洗劫陇山府的事儿刚刚传回来,就出了童家的事儿,要是皇上大怒,童家的九族六亲可就全完了。 “可不是嘛,童家的族亲们也是可怜,摊上这样的亲戚。”府城百姓们同情了童家族亲几句,又说起另一桩传闻。 “听说童家三十年前能再次富起来,是因着童老爷发现了一座铁矿,靠着私卖铁器赚到银子,这才又发达了。” 第1135章 童三死了 围着一起说童家事儿的百姓们都惊了:“铁矿?你说真的假的?这种事儿可是不能乱说,是要被砍头的!” 那铁矿是什么?可是堪比金矿的,军队、车马、辎重、农人种地的农具、造饭的锅,哪一样不需要铁? 大楚四大矿中,铁矿能排在银矿前面,比铜矿都要之前,毕竟你银、铜是不能变成武器的,可铁却可以。 先前说话的人道:“我家姑婆的外女婿就是黄班头,消息是从他哪里传出来的,知府大人跟府城守军大营的章将军已经带人去了燕山,估计最迟到明天晚上,就能有消息传回来。” “啥?你是说童家的铁矿就在燕山?”大家伙都惊了,没想到童家最大的庄子竟然是个铁矿。 有老人听到这话,是唏嘘出声:“原来燕山有铁矿,难怪童长兴当年在家中败落的时候,还卖掉三个铺子,把燕山给买了下来。” 大家伙听到这话,纷纷问他:“林伯,您知道童家买燕山的事儿?” 林伯是个打更的更夫,如今正是下午,他刚刚睡醒出来溜达,听到大家伙在说童家的事情后,就凑过来听,闻言是点头道:“嗯,当年童家买下燕山的时候,很多人都嘲笑童家,说童家是疯了,买这种连野草都不多长点的荒山干啥?种地种不了多少,开山采石,那石头长得又不咋地好看,那富贵人家建假山都不怎么要的。” “可童长兴说,他找了老师父去看过了,说燕山的风水好,跟他的八字合,要是买下燕山,童家不但能再富贵起来,还能富上三代!” “如今想来,童长兴是早就知道燕山里有铁矿,这才卖了家中仅剩下的三个铺子,把这座金山给买下来,还真就富起来了。” 只不过…… “童家不是世家豪族,也不是仕宦高官之家,就是普通富户,在大楚是不能拥有铁矿的。” 这铁矿可是跟兵器挂钩的,跟兵器挂钩的东西都得掌握在朝廷手里,就算你家的地里发现了铁矿,只要你敢采,那你九族就得死。 可童长兴是富家少爷出身,打生下来过得就是好日子,等到他十几岁,童家因着他父亲不成器,开始快速败落,他尝过了苦日子后,是怕得要死,等到二十多岁,家里的日子越发不行,他就更加害怕,一朝发现铁矿,即使知道开采是犯了大楚刑律的,他也冒险做了。 他想着,世家豪族、勋贵高官也有人家是有铜矿的,他家怎么就不能有个铁矿?只要他做得小心隐秘,趁早把燕山里的铁矿挖了卖光,朝廷不知道,他家就没事。 可事与愿违,童老爷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从最初的只敢悄悄卖点生铁块,到现在的连弯刀都敢卖,这就是典型的找死了。 大家伙听到林伯的话,都害怕起来,问道:“林伯,童家的事儿这么大,朝廷肯定是会来人的,咱们府城人不会受连累吧?” 百姓只想老实安稳的过日子,是最怕朝廷来人了,朝廷要是来了钦差,整个府城都会戒严,官府还会挨家挨户的上门搜查,勒令他们没事不要外出,是连出门干活养家都会影响的,所以他们很是担心。 林伯活了六十多岁,啥事儿都经历过了,听到这话,只能叹道:“这又啥办法,大家伙这段时间老实点,多备点粮食油盐的,没啥事儿就别老出门了,老实点好,免得惹上官非。” 大家伙听罢,那听八卦的心都没了,有人赶忙道:“那我得赶紧去城外的村子收些粮食回家,免得城门关了,咱们出不去,要去粮铺买贵粮来吃。” “大聪说得对,走走走,我们也出城去收些粮食。”不少人是结伴出城,想要去城外的村子收粮食。 可他们还是来往了,城门已经关了,守城的将士是用木棍敲到着告示牌,告诉想要出城的百姓:“大家伙注意咯,咱们府城这几天不得外出,要是有啥关乎人命的大事需要出城,就去府城衙门说明情况。” “啥?要关城门几天?为啥啊?”有人很是不乐意,朝着守门的将士道:“军爷,我们城外苦楝树村,是进城来卖农货的,如今已经卖完了,要赶回家收麦子,现在都六月下旬了,麦子再不收就完了。” 将士道:“这是府城衙门跟府军大营一起下的命令,我们也没办法,你们就现在城里住几天,几天就好。” 童家的事儿是被逮了个现行的,不需要再怎么查,只要确定燕山里真的有铁矿,童家的罪名就能做事,所以不用五天,把童家在城里的人都抓住后,大家就能出城。 “我们在城里住是要银子的,乡下人家,哪里有钱住客栈?军爷,您行行好,偷偷把我们放出去吧,我们定会记住您的大恩大德。” 守城的将士差点就气笑了,指着自己的脑袋道:“你觉得我是活腻了吗?悄摸摸的把你们放出去,然后我全家被抓去砍头?” 什么脑子,连这话也说得出来,敢情老子的命不是命? 那些急着出城的人听罢,有些脸红,可他们不是傻子,这关城门不让出去,定是城里出了大事儿,他们可不想牵连,是想早点离开,继续求着将士:“军爷您行行好,就开个小门缝,把我们放出去吧。” 守门的将士是直接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手中木棍砰砰砰地敲着地面,把涌向城门口的人往城内赶去:“都后退,后退啊,要是敢找事儿,刀棍无眼!” 大家伙是被一队十几人的将士往回赶着,被赶出十几米后,就挑着箩筐蹲在原地,想等等看,城门会不会开? 可他们等到天黑,将士们还是没有开城门的意思,只能骂骂咧咧的回城,找地方休息。 守城的将士们见他们走了,是松了一口大气:“娘的,可算是走了,真能耗,我还以为他们要在这里打地铺过夜。” 抱怨过后,是又说起童家的另一个八卦:“诶,你们听说没有?童家的三少爷昨晚死了,听说是受不了童家被抄家,绝望之下,撞墙死的。” 第1136章 刘文庆被打 “不对啊,我听说的是被他藏在院子里的仙君给杀的。”另一个将士咬了一口干粮,凑过来说道:“听说童三少爷喜欢仙君,让下人去江南接了个仙君回来,偷偷养在自己的院子里,供自己玩乐,昨晚童家出事后,那个仙君被无辜连累了,一怒之下杀了童三少爷。” “啊呸!你们两个说的都不对。”石小旗提着姐姐家刚送来的食盒,对两个将士道:“我姐夫说了,童三少爷是知道童家出事儿后,想要带着细软偷偷跑掉,可他没想带那个仙君,被仙君缠住不准走后,失手把仙君给杀了。结果刚好被宋班头他们找到,围住了他,童三杀人的事儿被撞破,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这才撞墙死的。要不然以他的脾气,就算去做乞丐也不会去死。” 童三是个狠人,跟童老爷最像,是不到死局不肯放弃的,要不是杀人被撞见,他是根本不可能去死。 石小旗的姐夫就是柳衙役,跟着宋班头干活的,在府衙里有些脸面,昨晚又亲自参与了围剿童家的差事,因此大家伙都相信了石小旗的话。 “石小旗,这么说童三是真的死了?”守城的将士们也有点八卦,见城门前不在有人闹着要出城后,有些放松下来,围住石小旗问道:“石小旗,童家的事儿具体是啥样的,您给我们详细说说,那童三真的喜欢仙君?” 石小旗扫了他们一眼,哼哼笑道:“你们这群小子,一个个是村里长舌妇上身了?八卦成这样。成,你们既然想知道,老子就给你们说说。” 石小旗是一边吃着姐姐家送来的饭菜,一边跟将士们说着童家的事儿,把一群没见过仙君的小将士们给说得眼睛都瞪大了,一个个是全都傻了。 厉害厉害,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的事儿。 …… 童三撞墙而亡的消息也传到刘文清的耳中。 刘文清是在天亮之前,在施知府的默许下,被刘大老太爷祖孙,悄悄带出童府的,此刻没有回家,而是住进了刘大老太爷家。 实在是刘二老太爷家里规矩不行,妇人们心思多,刘大老太爷生怕刘文清这副模样回家去后,会被家里的妇人看见,问出什么事来,细想之下,就把刘文清接回自己家里,打算先住上一段时间,等他的伤病养好后,再回家去。 刘文清一整天都是迷迷糊糊的,早上还发了高烧,是到天黑才退烧。 醒来后,就看见自家老爹跟刘文庆,他懵了一会儿,突然抓起床头的空药碗,朝着刘文庆的脑袋狠狠砸去。 哐当一声,刘文庆的脑袋被砸破,鲜血涌出,顺着脸颊往下淌去。 刘二懵了,急忙拽住刘文清的手,道:“清哥儿,你干啥,这是你庆堂哥,是他带着你大爷爷来救的你,你怎么能打他。” 刘文清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可他醒来看见刘文庆的那一刻,心里就涌起莫大的恨意,觉得自己会变成今天这样,有此一劫,全是他害的,他一个没忍住,本能的砸了他。 刘文庆捂着脑袋,盯着刘文清,把刘文清给盯得一个激灵,生怕刘文庆会像小时候那样揍他一顿。 可这回刘文庆没有,他看着刘文清,一会儿之后,突然扑通一声,给他跪下了:“对不起,小时候是我不对,不该老是欺负你,你要是想要报仇,就继续打吧。” 说得很诚恳,甚至还带着点哭腔,把刘文清给吓呆了,直接怀疑:“刘文庆你是不是疯了?” 刘文庆竟然会向他道歉,还给他下跪,被他打破脑袋都不还手,这不是疯了,这是被鬼上身了吧。 刘二闻言,是呵斥道:“清哥儿,赶紧给你庆堂哥道歉,他救了你,你可不能忘恩负义。” 刘文庆道:“叔,您不用骂文清,是我的不是,要不是我小时候老是骂他、看不起他、打他,他也不会想着找童三做靠山。” 刘文清想的跟他一样,也学着他做了一样的事儿,可唯一出错的是,刘文清没有想到童三有爱仙君的喜好,差点把自己给折进去。 “住口,刘文庆你住口!”刘文清听到童三这两个字,是立刻失控,指着刘文庆嘶吼着:“是你害的我,都是你害的我,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怎么会……” 刘文清说不下去,是嚎啕大哭。 刘大老太爷是生怕刘文清有个好歹,一直守在外屋的,是在外屋听了片刻,终于忍不住走了进来,盯着痛哭的刘文清道:“闭嘴,哭什么哭?还是不是个男人?!” 这话很有用,刘文清听罢,为了表示说自己是个男人,立刻不哭了。 但他很委屈,鼻子一直抽动着,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声呜咽,看着很是可怜。 刘大老太爷道:“文庆小时候欺负你,是他不对,你要是觉得不解恨,就再砸文庆一瓷碗,把他砸死了都成,可你没有继续糊涂下去,你要是还这样,这辈子才是真的毁了。” 又道:“你的事儿,施知府已经压下来了,不会传出一句闲话,童三也已经死了,这事儿算是彻彻底底的过去了,你可以放心。” “童三死了?!”李文清听到童三死了的消息,整个人都懵了,是立刻起身,朝着刘大老太爷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攀着他的手臂问道:“大爷爷,您说什么,童三真的死了?怎么死的?作恶太多被老太爷给收了吗?” 刘大老太爷见他脸色惨白,站还站不稳,生怕他倒下,反过来扶住他的手臂道:“嗯,童三确实死了,他跟他屋子里藏着的仙君起来冲突,失手把仙君给杀了,正好被搜查童家男丁的宋班头撞见,童三知道自己完了,不愿意被抓,撞墙死了。” “哈哈哈,死了,终于死了,老天有眼啊!”刘文清是大笑出声,笑得快岔了气,接着又大哭起来,哭得是快断了气。 这回刘大老太爷没有骂他,是让他尽情的哭了。 等他的哭声小下来后,才道:“文清,事情都过去了,没人知道你跟童三的事儿,且童三也没有真的得手,你是清清白白的,不要太记着这事儿,得让它从你心里过去,不然你这辈子都没有好日子过。” 第1137章 说谎 文清这孩子跟文庆不同,没有文庆那么能屈能伸,刘大老太爷怕他钻了牛角尖,会记着这事儿一辈子,因此跟他说了这番话。 可刘文清依然很难过,不住地哭着:“大爷爷,不行,太恶心了……我这辈子完了,呜呜呜……” 刘文清本来就是个什么都记得很清楚的人,连小时候刘文庆打过他多少次都记得清清楚楚,想着出人头地后找刘文庆报仇,更不用说童三的事儿,他根本就不可能不去想。 刘大老太爷皱眉,拽住刘文清的手,不让他继续蹲下去:“站直了,你是个男人,不许蹲着!” 可刘文清不听,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法挺直腰杆做人了,只会呜呜呜的哭。 刘文庆冲了过来,一把拽住他的手臂,把他拉了起来,怒道:“站起来,你哭个屁,多大点事儿,又不是真的被睡了,童三也死了,外人又不知道这事儿,你至于这样吗?!” 刘文清听到这话是怒不可遏,甩开刘文庆的手,指着他吼道:“遇到这事儿的不是你,你当然能说风凉话!” 又捂住脸哭道:“我知道你喜欢欺负我,你一定会拿这事儿嘲笑我一辈子!” 刘文庆的伤口还没有处理,先前流下来的血液开始凝固,黏在他的眼睫毛上,让他的眼睛有些不舒服,他揉了揉眼睛,看着刘文清捂脸痛哭的样子,很是烦躁的道:“别哭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遇到过跟你一样的事儿?!” 这话一出,刘二是震惊了,猛然看向刘文庆,不会吧,连文庆都被童三? 刘文清听罢,也是惊得不轻,放下捂住脸的手,看着刘文庆道:“你,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童三他就好这一口,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攀上他,靠着他保住家里的车马店的?”刘文庆说着,是逼着自己掉下两滴眼泪,表情痛苦的道:“想要靠上童三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也受过这个苦,所以昨晚来接你的时候,才会提醒你……这事儿也怪我,不应该被童三威胁几句就来接你,应该拦着你不让你去,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又道:“我跟童三的事儿,原本是想烂在肚子里的,是见你实在是过不去,不想你想不开,这才被逼无奈,把实话告诉你。” 刘文庆说完,立刻转过身去,捂住自己的脸,其他人只能听见他吸鼻子的声音,再结合他刚才说的话,以为刘文庆是无法面对多年的“伤疤”,独自哭泣。 哭个鬼,刘文庆是装的,他根本没有被童三那啥过,童三看不上他这种有点黑的糙汉子,只喜欢白皙如姑娘的清秀雅致小男人。 可刘二跟刘文清却没有想到他在说谎,毕竟大家都爱名声,这种被男人那啥的事儿,是不可能轻易乱说的。 刘二是哭了,抱住刘文庆的肩膀,安慰道:“文庆,你受苦了……你放心,童三已经死了,童家败了,以后你再也不用靠着服侍童三来保住车马店。” 刘文庆点着头,带着哭腔应了一声好,想要挤出点眼泪,可他十二岁就开始去车马店帮着家里干活,见过无数人,受过无数气,很是知道流泪没啥用,因此他好几年都没哭过了。 刚才能挤出两滴眼泪,还是因为真的心疼刘文清,此刻见把他们骗住了,心里压着的大石松了,哪里还流得出眼泪,只能发出几个带着哭腔的声音,表示我是真哭了,没有骗你们! “文清,过来安慰安慰你庆堂哥,他为了你,是把自己的丑事都说出来了。”刘二朝着还在发愣的刘文清道。 刘文清是好一会儿才走了过来,不敢看刘文庆,只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别哭了,童三死了,以后咱们能好好的过日子。” 说完,又有些不太相信的问:“你没有骗我吧?” 小时候他喜欢跟着刘文庆玩,可刘文庆嫌弃他是个累赘,很是不喜欢带他,老是说谎把他骗走。 刘文庆听罢,心里骂了一声娘,老子连名声都不要的说了谎话,你信就是了,这么多疑干啥? 没办法,刘文庆只能一把抱住刘文清,开始嚎啕大哭,说着:“这么多年了,我心里苦啊,你们不要把这事儿说出去,不然我这辈子就完了,呜呜呜!” 就是干嚎,完全没有眼泪,可刘文清看不见,是信了刘文庆的话,抱着他一起哭,觉得他们刘家这一代的兄弟是真的惨,两个都折在童三手里。 刘文清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刘文庆嚎不下去了,只能松开他道:“文清别哭了,咱们都把童三的事儿忘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将来出人头地,才不枉活这么一场。” 刘文清是个很要脸面的人,他先前无法接受自己差点被童三那啥的事儿,可如今以为刘文庆比他还惨,他就有了面对的勇气,点着头道:“嗯,庆堂哥放心,我会忘了昨晚的事儿,以后好好念书、赚钱、过日子。” 刘文庆听罢,松了一口大气,娘的,总算是哄住了,要是再钻牛角尖,他也懒得管他了。 “大伯,您老别伤心,童三死了,以后没人再敢欺负文庆。”这才一会儿工夫,竟然变成了刘二来安慰刘大老太爷。 刘大老太爷是一言难尽,他是个人精,早就看出刘文庆在说谎,虽然心疼他败坏自己的名声来安慰文清,可怎么说也是救了文清一命,就当是给小时候打骂文清的事儿赎罪了。 刘大老太爷叹了口气,道:“不要再说这些了,文庆这几年过得太混,童家的事儿,就当是给他的一个教训,不说了,不说了。” 再说下去,他估摸着也要破功。 “诶诶诶,不说了。”刘二是不住地点头应着。 说实在的,他虽然心疼文清,可文清跟童三的事儿确实很丢人,如今知道文庆也一样,他是整个人都轻松了。 刘大老太爷道:“去把你爹叫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刘二老太爷是个不顶事的,刘大老太爷生怕自己这个弟弟会因为慌张而说漏嘴,把文清这桩好不容易瞒下来的事儿给泄露出去,因此没让刘二老太爷回家,是把他也拽来家里。 第1138章 做主分家 刘二听罢,脸上有些害怕,弱弱的道:“大伯,我爹他一定在生气,我……” 刘二很为难,他是庶子,虽然小时候因着他亲娘的关系,很得他爹的喜欢,可他骨子里还是很怕自家老爹的。 刘大老太爷看着唯唯诺诺的刘二,生气的道:“你也是四十的人了,见到自己亲爹还会害怕吗?拿出点男人的气势来,赶紧去。要是他骂你,你就把我搬出来,看他是不是连我这个亲大哥也要骂?” 刘二见刘大老太爷生气了,不敢再耽搁,接过刘大老太爷给的钥匙,赶忙跑去找刘二老太爷。 刘二来到隔壁院子,咔一声,用钥匙把屋门打开,朝着屋里探了个脑袋,看见自家老爹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后,松了口气。 他爹果然没有听大伯的,跪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刘二走了进来,推推他爹:“爹,您老醒醒,大伯找您呢。” 是推了好几下,刘二老太爷才醒的。 醒来听到这话,是冷哼一声,道:“不去,凭什么要我去见他?都这么多年了,他还想骑在我头上摆大哥的架子,要不要脸?!” 刘二老太爷因着当年分家,自己不是嫡长子只能分到两成家产的事儿,很是不服。而昨晚的事儿,出事儿的明明是他家文清,老大凭什么全权做主?跟着施知府三言两语就把文清的事儿给说定了,都没问过他这个亲爷爷的意思! 刘二老太爷觉得很没面子,是犟着不去见刘大老太爷。 “还有你!”刘二老太爷指着刘二骂道:“你到底是谁的儿子?不向着自己亲爹,却去帮老大做事儿,你也看不起我这个亲爹是不是?!” 刘二很委屈:“爹,儿子怎么可能不向着您,可大伯说找您有大事,您要是不去,等会儿大伯发火了可就糟了。” 刘二老太爷听罢,眼里闪过一丝害怕,却倔强的道:“糟什么糟,他刘老大要是有种就过来把我杀了,我就不去!” 刘二无奈极了,僵持一会儿后,说道:“爹,大伯可是咱们的族长,您要是不去,万一他把咱们给出族了咋办?咱家现在住的宅子可是分家时给的,一旦出族,宅子是要被收回族里的。” 刘二老太爷听罢,依然犟着不起身,可他心里还怕着刘大老太爷,片刻后道:“走,带我去见见他,看他想做什么?!” 一副我没错,就是刘老大欺负我的样子。 “诶,您跟儿子来。”刘二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把刘二老太爷带去刘文清住的屋里。 刘大老太爷坐在外屋的软榻上,手按在拐杖头上,看着刘二老太爷:“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刘二老太爷道:“我来早来晚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快说,说完我还要回家!” 刘大老太爷听得脸色一沉,盯着刘二老太爷,足足有半刻钟没说话。 刘二老太爷怕了,梗着脖子道:“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赶紧说!” “呵。”刘大老太爷冷笑一声,道:“老二,你过来。” 这个老二指的是刘二老太爷。 刘二老太爷不想过去,可刘大老太爷再次怒喝一声:“过来!” 刘二老太爷腿软了,赶忙走了过去。 刘大老太爷等他走到自己面前后,放下拐杖,站起身,啪啪两声,狠狠扇了他两巴掌,把刘二老太爷的两颗老牙都给打出来了。 刘二老太爷捂着脸,红着眼眶怒道:“刘老大,你凭什么打我?我跟你拼了!” 说着就扑向刘大老太爷,要厮打他。 刘大老太爷拿着拐杖,砰砰砰地打在刘二老太爷的身上,把他给打得嗷嗷哭。 等他不再扑过来厮打后,刘大老太爷才道:“到现在你还不认错,刘福明,我告诉你,你要是还不知悔改,我立刻就用家法,把你给弄死!” 大家族里,对于犯了大错的子弟,是可以用私刑的,很多家族为了保全名声,都会悄悄把犯错的子弟弄死,对外说是病故。 刘二老太爷看着自家大哥满是杀气的眼睛,打了个哆嗦,害怕了。 可他又很委屈,吼道:“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仗着自己是嫡支、仗着自己是族长就欺负人,刘昊明你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刘大老太爷笑了:“你没有问清缘由就在童家给的认罪书上按手印,差点帮着童家害死文清,让整个刘家蒙羞,我身为族长,不该处置你吗?!” 刘二老太爷听罢,有些气短,却还是狡辩道:“是童家逼着我按手印的,我要是不按手印,我跟老二昨晚就要死在童家!” 又道:“且这事儿也是因为文清而起,你怎么不去处置他?只会怪我!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仗着自己是大哥,能继承家中七成的财产,就不把其他兄弟放在眼里,只会骂我。我们都分家了,你凭什么还管着我?!” 里屋内,刘文清听到这话是一脸震惊……原来他动不动就怪刘文庆欺负自己,是随了他爷爷? 刘大老太爷听到这话,气笑了:“老二啊老二,你都到了入土的年纪了,竟然还跟年轻时一样,没有一点长进,你真真是白活了!” “家产的事儿,要不是有我在,你连两成都分不到,会跟老三一起平分。” 刘三老太爷是庶出,跟他们不是一个娘生的,可刘老三很得他们亲爹的喜爱,是说了把七成家产留给刘老大后,剩下的由刘老二和刘老三平分。 最后还是刘大老太爷气不过,说了嫡庶有别,庶出的必须比嫡出的刘老二再少分一成,刘二老太爷才得了两成家产。 可刘二老太爷还是不满意,眼红死了刘大老太爷的家产,这么多年来一直跟刘大老太爷作对,就算刘大老太爷提醒他,某一桩买卖不能做,会亏,他也不听,是早早就把家产给折腾没了。 刘大老太爷知道自家弟弟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对他道:“你这个当家的做得不行,为了刘家子孙不再被害,我给你们这一支做主分家吧。” “做主分家?”刘二老太爷懵了,吼道:“不分,我还没死呢,你就想给我家分家,不成!” 第1139章 冤大头 刘大老太爷也不惯着他,直接道:“我给你三条路,一是你们这一支出族滚蛋,二是分家,三是单独把文清一房分出来。” 得给刘老二这一支留个出路,要不然刘老二再折腾,估摸着他这一支都得玩完。 刘二老太爷是哪一个都不想选。 可刘大老太爷冷笑一声,说了一句能要刘二老太爷老命的话:“你不明缘由就在认罪书上按手印,想要害死文清的事儿,只要我上衙门去告你,你就得坐牢。你是想去坐牢,还是想活到寿终正寝?” 刘二老太爷身为刘文清的爷爷,有权在认罪书上按手印,病故刘文清。可他身为刘家族长,同样有权利把刘二老太爷告上衙门。 刘二老太爷怕了,僵持一刻多钟后,在刘大老太爷阴狠的目光下点头,同意了把刘文清一房分出去:“就分他这一房,其他的儿子不能分,除非我死了!” 要是把其他儿子也分出去,那他一个当家老太爷不得被人笑话死? 又道:“文清他爹是庶出,最多能分到一成家产,也就是二十亩地,其他的就没有了。” 银子房子是一点不给分,跟打发叫花子没啥区别,但刘大老太爷知道刘老二家的日子不好过,是答应了:“成。” 他娘死之前,就一直跟他说,福明是个不晓事的,分家后,他这一支还不知道会咋样,让他多帮帮福明,就起码得拉拔一下福明的儿孙,不能让福明的晚年太凄惨。 他答应了,可如今刘福明是老糊涂了,他也是有一群子孙要照顾的,能顾及刘福明这一支的时候不多,只能保住一房比较清醒的。 刘大老太爷是很快就写好了分家文书,等他跟刘二老太爷在上面签名、按手印后,再拿到府衙去盖红印,这份分家文书就算生效了。 至于刘三老太爷,他一个庶出旁支,分的也不是他子孙的家,到不到场无所谓。 刘大老太爷收起分家文书,对刘二老太爷道:“老二,不要觉得我欺负你,我是你大哥,亲大哥,还能害了你不成?你想想自己做的事儿,那叫人事吗?被童家给倒打一耙都不知道反抗,要是所有的刘家子孙都跟你一样,那刘家要不了三代,就得从富户变成奴籍,什么时候被人给设计陷害卖掉都不知道。” 刘二老太爷梗着脖子不说话,显然是不服。 刘大老太爷见状,说不难过是假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明明是亲兄弟,却变成了仇人的样子。 “成了,你不想待在这里就回去吧。记得把嘴巴守住,别漏出什么不该漏的话来,文清可是你的亲孙子,你得为他想想。”刘大老太爷挥挥手,把刘二老太爷给打发走了。 刘二老太爷气得不行,朝着里屋喊道:“老二你个白眼狼,还躲着是不是?赶紧出来送你亲老子回家!” 刘二听罢,是赶忙出来,扶着刘二老太爷离开了。 刘文清还在,他要继续住在这里养身体。 刘大老太爷进去看了他,递给他两样东西,一张房契地契,跟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咱们刘家在城西还有一座老宅子,不大,只有一进,以前是租出去的,现在给你家了,你们搬到哪去住。银票收着,找个营生做,先把家养起来,等家里日子过得去了,再继续念书。” 以刘文清家现在的情况,啥都不做就干念书,那就是坐吃等死。 刘文清脸色通红,觉得自己就像是要饭的乞丐,是不想接,可又知道这是家里的救命钱。 刘文庆最见不得刘文清这磨磨唧唧的样,说道:“赶紧收下,你要是不想钱我爷爷的,就赶紧赚钱,在他老人家过世之前,把银子还上。” 刘大老太爷闻言,是气得瞪大眼睛,骂道:“你小子怎么说话的,咒我是不是?” 刘文庆赔笑道:“爷爷您身体这么硬朗,肯定能活到一百岁,说几句也没事儿……诶,别打,别打,您这拐杖硬得很,打人很疼的!” 刘文清看着刘文庆被打得满屋子跑的样子,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等刘大老太爷停下,再次把房契地契跟银票递给他的时候,刘文清收下了,保证道:“大爷爷,您放心,这银子侄孙一定会还的。” 刘大老太爷很是欣慰,点点头道:“嗯,大爷爷信你。” 信你,这两个字算是给了刘文清很大鼓励,让刘文清的腰板挺直了一些。 刘文庆见状,是对他道:“既然你想赚钱养家,那明天就跟我出去一趟,咱们找个冤大头借他个一万两,做大买卖去。” 刘文清皱眉,看着手里的五百两银子道:“已经有钱了,还要去借钱做什么?借银子做生意,这不好吧?” 万一亏了怎么办?可是要背债的? 再说了…… “有谁会借一万两给我们?” 傻子都不会借吧? 刘文庆笑道:“等明天你就知道了,那人一定会把银子借给我们,到时候我们就用他家的银子买地买铺子,把生意做起来。” 这是要空手套白狼啊,刘文清觉得刘文庆明天肯定要被人狂揍,能有一万两银子的人,是能随随便便让你套的? 刘文清是做好了一起被打的准备。 …… 第二天,刘文庆就拉着刘文清去了福桂楼,是进了雅间,点了很多名贵的菜肴,又吃又喝的,把刘文清给吓得半死,赶忙阻止道:“庆堂哥你疯了?这些菜贵得很,一桌下来少说要上百两,咱们吃这么好做什么?在大堂里随便吃吃就成。” 刘文庆却道:“你怕什么,这桌菜咱们不用给钱,随便吃。” 刘文清惊了:“你还想吃白食!” 会被打死的。 刘文庆嫌弃的看着他,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吃饭不一定要给银子的,给其他的东西也成,总之你放心吃,邱浩不会收咱们的银子。” 刘文清听罢,反应过来:“你昨天说的要找冤大头借钱,这个冤大头就是邱浩?” 刘文庆点点头:“嗯,他有钱,又恨死了童三,只要咱们稍稍说几句话,他别说借银子给咱们,白送都有可能。” 刘文清嘴角抽了抽,很是不信:“邱浩年纪虽然小,可他又不是傻子,能白给咱们银子?” 刘文庆是笑笑不说话,等上菜后,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还嫌弃刘文清放不开,道:“你赶紧吃,等邱浩来了咱们还要说正事。” 第1140章 真相换钱 刘文清没法子,想着他现在不吃,等会儿刘文庆被打的时候他也逃不掉,干脆拿起筷子,跟着吃起来。 刘文庆点的都是名贵菜肴,刘文清都没吃过,是大快朵颐,不到半个时辰就把桌上的好菜吃得差不多了,邱浩也带着一群下人,浩浩荡荡地来了福桂楼干活。 邱浩的父亲不许邱浩做个只会花钱的败家子,是命令他必须每天都来福桂楼干活,要是福桂楼亏损超过三千两,还要从他的月钱里扣银子。 邱浩被扣过一次月钱,很是过了一段时间的苦日子后,开始怕了,只能每天风雨无阻的来福桂楼,就怕自己再被扣钱,过穷光蛋的日子。 今天他刚来到福桂楼,就听到一个声音喊他:“邱少爷,您来了,可是让某好等。”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刘文庆,他是听说邱浩来了,立刻拉着刘文清来拦人。 邱浩皱眉,看向喊住自己的刘文庆,脸上满是厌恶,生气的道:“你个童三的狗腿子,叫住本少爷做什么?” 邱浩恶心童三,也看不起刘文庆,觉得他一个富家少爷却给童三当牛做马,简直就是不知廉耻,他不屑跟这样不要脸的无耻之徒来往。 刘文庆笑了,根本不把邱浩骂人的话放在眼里,他给童三当狗的时候,被骂的难听话多了,邱浩这个给他挠痒都不够:“邱少爷先别生气,我今天来找你可是有好事要跟你说。” “呸,你能有什么好事?本少爷不想听。”邱浩立刻吩咐自己的护院:“把他们俩兄弟扔出去,以后不许他们踏进福桂楼。” 掌柜的忙道:“少爷,他们点了一百九十两银子的席面,还没给钱呢。” “什么?”邱浩怒道:“他们两个穷鬼竟然吃了一百多两的席面。” 邱浩立刻指着刘文庆道:“你个狗奴才,赶紧拿银子来!” 刘文庆很是光棍,笑得很欠揍:“我没钱。不过我知道童家事情的真相,还知道童三惨死的真相,你要是想知道,就进来听听。” 言罢,不理会邱浩,拽着刘文清就回了雅间,继续喝着小酒。 不过刘文庆给了刘文清一句话:“你放心,我不会把不该说的说出去。” 经过这两天的事儿,刘文清已经比较信任刘文庆,因此没有阻止他,而是点了点头。 不多时,邱浩就忍不住跑进来了,指着刘文庆问:“你当真知道童家事儿的真相,还知道童三是怎么惨死的?可莫要骗我,不然你刘家就完了,我邱家可不是吃素的,照样能像童家一样,死死压着你刘家!” 刘文庆根本不把邱浩这幼稚的威胁放在眼里,点头道:“让你的下人出去,关门,这事儿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邱浩差点被童三给害了后,是去哪里都带着护院,听到这话,很不情愿,可僵持片刻后,他还是把人打发走了,关门坐下后,仰着下巴,傲气的道:“说吧。” 刘文庆又笑了,说道:“邱少爷别急,在说之前,我还有个事儿要求你。” 邱浩皱眉,觉得自己上当了。 刘文庆道:“童家犯的是诛灭九族的大罪,按律家中财产是要拿出来卖的,我刘家有不少庄子铺子被童家给算计了去,如今童家败了,我想问邱少爷借一笔银子,等官府把童家财产拿出来卖的时候,把刘家的一些产业买回来,还请邱少爷帮帮忙。” 砰一声,邱浩拍了桌子,怒道:“你到底是来说童家事情真相的还是来借钱的?!” 刘文庆:“都有。” 又道:“这两件事是连在一起的,邱少爷想听,就得先答应借钱的事儿。放心,借的不多,童家的事儿我也真的知道,那晚我就在童家,不会骗你。” 邱浩是知道刘文庆的,因着给童三做狗腿子,刘文庆是时常进出童家,他也听到些风声,说童家出事的时候,有刘家人在场。 邱浩实在是太恶心童三了,想了想,同意了:“成,本少爷答应你,你说吧。” 刘文庆不再废话,立刻把童家事情的真相、童三惨死的真相全都说了。 只是他说的真相是半真半假,全程都没有提起刘文清,只重点说了童家在库房地下挖地库,在里面放兵器,以及童三跟江南仙君的爱恨情仇。 不过刘文庆口才好,还很是能编,编出很多没有的事儿,说得绘声绘色的,把邱浩给听得那叫一个激动,拍着桌子道:“好,童三这个真是混球活该啊,就该让仙君把他给阉了,让他连做鬼都得是个太监!” 没错,刘文庆知道邱浩很讨厌童三,因此编了个童三被仙君阉掉的戏码。 刘文清听得人都呆了,还能这样的,竟然还能这样的?而邱浩还信了! “说来那仙君也是个可怜人,本是来做买卖的,谁知道会遇上这种要命的事儿?本就生着气,见童三逃命还不带他,一怒之下,就给童三喀嚓了。”刘文庆感叹一句后,话锋一转,对邱浩道:“邱少爷,三万两,拿来吧。” “三万两!”邱浩懵了,刘文清也懵了,不是说好只借一万两吗?怎么变成三万两了?就算邱浩有钱借给他们,他们也还不起吧? 邱浩是怒瞪着刘文庆,道:“问本少爷借三万两银子,你是不是疯了?土匪都没你这么狠,还说借得不多,三万两还不够多吗?!” “邱少爷,不是我贪心,实在是想要买回刘家的庄子铺子,它就得要这么多银钱。”刘文庆是一脸为难的跟邱浩细细分说着买回酒铺要多少银子?买回城外的庄子又要多少银子,最后是哭出声来,说了一段刘家这几十年来是怎么被童家压着无法把生意做大的苦情故事,把邱浩听得都差点哭了。 因此当刘文庆拉着他的手,哽咽着说:“邱少爷,我知道你也有难处,我不要三万两,只借一万五千两就好,行吗?”的时候,邱浩就答应了。 “好,一万五千两,本少爷借给你。”邱浩是抹着眼泪道:“不过要收利钱,我爹说了,借银子可以,但不能亏本,得收些利钱。不过你刘家确实可怜,我一年就收你十五两利钱吧。” 第1141章 凭什么状告老夫? 一万五千两银子,只要十五两一年的利钱,这简直就是白送啊。 刘文清都惊呆了,看看刘文庆,是死都没有想到,他真的能借到这么多钱。 空手套白狼,还白赚了一桌子名贵菜肴,赚大发了啊。 刘文清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这个隔房堂哥是这么有本事,简直就不是个凡人。 刘文庆确实很有本事,童三也是看上他的本事,才把一些事情交给他去做。他只是被童家给压着,身上的招数施展不出来。 邱浩是个有些单纯的人,是答应刘文庆后,立刻回去给他拿银子。 不过邱浩借钱给刘文庆的事儿,还是被邱浩父亲知道了,但邱浩父亲没有拦着他,只说:“你自己做主吧。这个刘文庆还行,可以多来往。” 刘文庆这个人,他们也是听说过的,对于他做的一些事儿也有耳闻,虽然很多人不耻他给童三当奴才,可要不是有他给童三当狗,刘家的车马店早就没了。 邱浩父亲觉得,这是个能屈能伸且为了活下去可以牺牲自己保全全家的大丈夫,乐意自己的傻儿子多跟这样的人来往。 邱浩听了自家老爹的话,很是高兴,欢欢喜喜地回了福桂楼,把银票给了刘文庆:“银票收好,这是借据,你按个手印。” 邱浩虽然单纯,但不是傻子,借出这么多银子,肯定是要留个借据的。 刘文庆看过借据后,麻利地在上面签字按手印,接过银票后,站起身,郑重地给邱浩行了一礼:“邱少爷,谢谢您。您的这笔银子算是救了整个刘家一命,要是刘家能够再发达起来,一定不会忘记您的恩情。” 邱浩脸红了,忙道:“你不必如此,这是你用童家事情的真相换来的。” 刘文庆笑道:“童家的事儿不过是个引子,我能借到钱,靠的是邱少爷的善良仁义。” 邱浩是被刘文庆夸了一番,很是不好意思,赶忙跑了。 刘文庆跟刘文清借到了银子,是高兴得不行,欢欢喜喜的回了家,跟刘大老太爷商量着这笔银子该怎么用。 而当天傍晚,燕山也传回消息,说是燕山里不但有铁矿,还有几百个矿工,这些矿工皆是童家花低价钱买来的,白天住在地窖里,晚上开采铁矿。 除了几百名矿工以外,施知府他们还发现了一个大坑,坑里全都是累死病死的矿工骸骨,有些骨头已经发黑腐朽,起码有二十年以上,可见童家的燕山铁矿是开采了几十年之久。 施知府是吓得腿都软了,根本不敢有任何隐瞒,立刻快马上报京城。 接着是跟章将军一起商量,把一批将士留下,守着燕山后,两人又带着将士回府城,把童家镖局给封了,抓了所有镖师,还有一批跟童家镖局有关系的人。 童家会开镖局,是因为要用镖局运送兵器去大戎贩卖,这个罪责太大,镖局里的人是一个也别想逃。 童家的事情牵连甚广,施知府一天到晚的忙着童家的事儿,根本没空搭理新科秀才们,是把早就该举办的宴席推后了。 不过施知府知道有些秀才家境不富裕,在府城住着要花费不少银钱,派人给他们每人送了三十两银子。 顾锦安也收到了银子,很是高兴,不过让他最高兴是,童家败了,童三死了。 童三就像是一条毒蛇,而他已经被这条毒蛇盯上,要是童家不败,童三不死,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童三给害死。 童三这个人太过可怕,比之邹玉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旦被他盯上可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不除不行。 可顾锦安还是小看了童三,童三早就在放榜之前安排好一切,就算童三死了,那些攻讦顾锦安的事情也不会停止。 这两天,府城里关于顾锦安一家不孝的事情又被提及,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童三竟然买通了一个老举人。 老举人不但是个耄耋老人,还是个教了几十年书的老先生,门下学生无数,看着不起眼,可当他带着自己的一大群学生,拿着一份血书,老态龙钟的去求见孔学政的时候,就无法让人忽视了。 老举人姓曹,是直接跪在衙门口,说要求见孔学政,引得无数人跑来看热闹。 孔学政听说曹举人跪求见他后,不敢怠慢,立刻来见了曹举人:“老先生是举人,又是耄耋老人,有何冤屈直说就是,莫要下跪。” 曹举人却不肯起来,执意跪着道:“学政大人,老夫可算是盼到您来了,您是不知道,咱们江淮出了个谋害爷奶的不孝毒孙!” 不用说,这个谋害爷奶的不孝毒孙就是顾锦安。 曹举人是把顾锦安一家不孝顺老顾家,不赡养顾老爷子的事儿给说了一遍:“有错的是顾潘氏,可顾锦安一家连顾老爷子也不赡养,这分明就是不孝,想要故意害了顾老爷子的性命。如今顾老爷子下落不明,老夫很是怀疑,顾老爷子是被顾锦安一家给偷偷害死了。” 是空口白牙就给顾锦安按了一个杀死亲爷爷的罪名。 孔学政皱眉:“老举人,您说这话可得有证据,要是没证据可不能乱说。” 孔学政的心里是不高兴的,顾锦安是他选的江淮院试院案首,要是真的背上人命官司,连他这个学政也要受牵连。 可曹举人已经来告了,孔学政又不能当做不知道,很是为难。 曹举人道:“大人,把顾锦安抓来审问一遍,不就清楚他家到底有没有偷偷害死顾老爷子了吗?” “您说什么吗?”孔学政惊了,曹举人连证据都没有,只是个猜想就要把顾锦安给抓了,这也太霸道了吧。 要是就这么把顾锦安抓来府衙,等同于毁了顾锦安一辈子! 孔学政不想答应,尚秀才更是不答应。 他听到风声,也跑来衙门口看情况,听见曹举人的话,是怒不可遏,直接冲了出来,拿起鼓槌击鼓喊冤:“河安府田福县景武二十六年秀才,状告临河府曹举人诬告有功名之人!” 是一连喊了好几声,把大家伙都给震懵了。 曹举人年老,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尚秀才给告了,是气得浑身哆嗦,指着他道:“你,你个外地来的,凭什么状告老夫?” 尚秀才冷笑回击:“那你又凭什么冤枉顾锦安?就许你冤枉人,不许别人状告你,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第1142章 想打他们的脸啊 曹举人差点气死,回道:“顾锦安家不赡养顾老爷子是实打实的事儿,大楚是以孝治国,人物孝与畜生无异,老夫身为大楚举人,遇到这等丧尽天良的不孝毒孙,还不状告他吗?!” 尚秀才笑了,反问道:“你可知顾锦安的奶奶会死,是因为顾老太给了顾老爷子有毒的血藤,让他拿回去给费氏吃,费氏才被毒死的?而血藤的毒素不是一吃就毙命,而是吃上一两个月,才会慢慢毒发而亡……所以曹举人,你觉得费氏的死,顾老爷子没错吗?顾锦安家没有状告他谋害原配正妻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孝顺,你还想顾锦安家怎么样?难道要顾锦安一家继续供养这个害死自己奶奶,从小就虐待他们的爷爷?” “且顾锦安家跟顾老爷子家早就断亲了,断亲文书还是齐探花亲自所写,上了衙门做过登记的,你如今要断亲的顾锦安继续孝顺顾老爷子是什么意思?是在质齐探花不公吗?” 又道:“顾老太谋害费氏的案子是河安府府衙判决,大大理寺批复的,整个案子是判得清清楚楚,府衙、京城大理寺都判了顾老太有罪,顾老爷子能脱身,还是因着顾锦安家不追究的缘故。且顾老爷子还有个亲生儿子顾有福,他们一家是早就离开了河安府,临走前还拿到了顾家三爷爷夫妻给的一千两银子,一千两银子啊,足够顾老爷子过完余生了!” 尚秀才是指着曹举人道:“这些事儿都是有人证物证的,河安府府衙、河安府的百姓都能作证,你曹举人凭什么来状告顾锦安不孝?状告他家偷偷谋害顾老爷子,你这等血口喷人想要毁人一生的做法,是一个举人该做的?” 最后是犀利地问了曹举人一句:“既如此,那我很怀疑曹举人你是不是收了谁的好处,故意来坏顾锦安前程的!” 尚秀才的话,像是惊雷,把曹举人给劈得不轻,曹举人明显慌了,镇定下来后,是指着尚秀才道:“你别血口喷人,老夫可没有收受什么好处,倒是你,定是因为顾锦安是你徒弟,这才狗急跳墙的出来维护他!” 尚秀才笑了,再次反问曹举人:“我只说了自己是景武二十六年的秀才,可没有说自己姓氏名谁,更没说自己是顾锦安的时候,你怎么就知道我的身份?还说自己不是被人买通,专门盯着顾锦安下手想要毁掉他的!” 尚秀才的一番话是说得有理有据,那些来看热闹的百姓听罢,都觉得有理,是站出来道:“这位秀才说得没错,那三姓毒妇传我们也是听说过的,顾老太跟顾老爷子都不是啥好东西,这个案子也是大理寺批复的,证据确凿的事儿,没有啥可说的。” 曹举人今天带着学生来状告顾锦安,一是收了童家的银子,二是想要借着这件事来给自己刷刷名望,让那些嘲笑他一辈子都没有考上进士,所教的学生也没有考上进士的人瞧瞧,他曹孝廉公不是个无能的老先生,而是个讲究道义,会斥责不公的人。 且顾锦安还是江淮的第二个小三元,要是他能把一个小三元给拉下来,那必将能载入江淮府志,流芳后世! 可他没有想到,尚秀才会这么强硬,竟是直接冲出来状告他诬告顾锦安,所说的话还这么有理有据,而那些看热闹的人还支持尚秀才,他是气得猛咳起来:“咳咳咳!” “先生,您没事吧。”曹举人的学生们是给他拍后背顺着气,又拿出水囊,让他喝水:“您喝几口水顺顺气。” 有的学生则是站起身,指着尚秀才骂道:“你一介秀才,竟是连点敬重长辈的仁心都没有,把一个耄耋老人给气得差点过世,你这是私德不修,我们要状告你,让朝廷夺了你的秀才功名!” 尚秀才见曹举人被气得猛咳,原本还有些怜悯他的,可听到曹举人学生话,是狂笑出声,指着他道:“我私德不修,呵呵,到底是谁私德不修啊?行,你们要状告我是吧,那咱们现在就进衙门去,分说个明明白白!” 尚秀才是一把拽住那名学生,把他往衙门拖去。 那学生怕了,三十多岁的人是冷汗直冒,拽着大鼓的架子不肯走,朝着曹举人喊道:“先生,这贼子要害学生,快救救学生啊!” “呸,到底是谁害谁?”尚秀才气得不轻,今天是不会再放过这些人,一定要把他们拉进衙门说个清楚。 那人见尚秀才不能罢休,而曹举人明显没办法救自己,是怕了,赶忙朝着孔学政喊:“学政大人,学生也是读书人,乃是一名童生,求您快救救学生,制住这个狂徒啊!” 孔学政看着他跟尚秀才,再看看坐在地上的曹举人,以及曹举人的学生和看热闹的百姓,脸色很不好看,沉默一会儿,道:“曹举人,既然你要状告顾锦安,那咱们就进去分说清楚,免得说不清楚了,害了你,也害了咱们江淮好不容易出的一个小三元。” 曹举人听罢,惊了,孔学政这话似乎是有要帮顾锦安的意思,那要是进了衙门,他输了咋办? 然而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转圜余地,宋班头已经带人出来,把所有人都给带进衙门去。 不过没有让他们下跪,都是读书人,衙门很给面子,给曹举人、尚秀才这些有功名的搬了椅子来坐,那些没有功名的就站着。 孔学政道:“诸位现在这里等等,我去喊施知府,他正好回来了,咱们今天就把这事儿判清楚,以后谁也别再乱说什么。” 言罢,是进了后衙,找到施知府,把事情给说了。 施知府已经知道这事儿,原本想着有孔学政出面,定能摆平的,没想到还是闹得要升堂的地步,是气得差点就砸了茶杯,心里把曹举人跟骂了不下三遍。 好你个曹方山,是嫌本府还不够忙吗?非要在这个时候给本府找事儿,顾锦安可是他们江淮的第二个小三元,几十年才出一个的人才,他不想着多护持点就算了,还想要毁了他。 这是想毁掉顾锦安吗?这是想毁掉他们江淮学子的名声,是想打他们江淮各府大人的脸啊! 孔学政也看出施知府很生气,劝道:“施大人,既然已经闹上衙门了,咱们不好不管,一次把这事儿解决了,不然传到京城去,咱们可是会被笑话的。” 第1143章 晏家来人 施知府点头道:“学政大人说的是,是下官治下无妨,让这等老顽固给您添麻烦了,还请学政大人原谅则个。” 孔学政可是三品官,比他这个四品知府要高上两级。原本放榜后,该由他这个知府安排宴请今科秀才,给孔学政行谢师礼的。可因着童家的事儿,施知府是忙得睡觉的工夫都没有,原定的宴席也没摆,已经是怠慢了孔学政,现在还要他来处理这种破事,真真是……施知府是又在心里骂起曹举人来。 施知府压下心里的怒火,对自己的刑名师爷道:“林师爷,你去找沈通判,把袁家满、费氏案、黎家案的备份卷宗拿到公堂上去,咱们速战速决。” 临河府是江淮首府,江淮各府的大案卷宗都会抄录一份给临河府送来,因此临河府府衙有老顾家案子的卷宗。这卷宗就是证据,拿出来就能堵住曹举人的嘴,不用再跟他掰扯。 “是。”林师爷这几天也是累得眼皮打架,是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把自己给疼得清醒点后,朝着两位大人拱拱手,去找沈通判拿卷宗了。 施知府跟孔学政也带着几个衙役、书吏去了公堂上。 曹举人看见施知府很是激动,立马站起身说道:“知府大人……” 可他刚喊了声知府大人就被施知府打断了:“书吏已经给你们录了供词,本府会看供词的,你不必多言。” 曹举人正准备慷慨陈词一番就被施知府打断,是憋得脸色都绿了,很是难堪,仗着自己年老,继续说道:“知府大人,不是老夫想要倚老卖老,而是咱们江淮的院案首、小三元郎不能是个谋害亲爷爷的不孝毒孙啊。” 啪一声,施知府是一拍惊堂木,目光带着冷肃,盯着曹举人,警告道:“曹举人,你虽然是个举人,还是个耄耋老人,可也不能空口白牙的给人定罪名。你说顾锦安谋害顾老爷子,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诬告,严重的话,你这举人功名都能被褫夺了。” 曹举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举人功名,听到这话有些害怕,可事情到了现在的地步,他已经输不起了,只能继续撑下去。 可曹举人确实没有证据证明顾锦安一家谋害了顾老爷子,他会这么说,都是童三告诉他的。 童三说顾老爷子现在下落不明,算是生不见人,那他们大可把这个生不见人变成死不见尸的谋害,如此就能把顾锦安的名声给毁了,夺了他的功名。 他们要的根本不是定顾锦安谋害顾老爷子的罪,只是要毁了他的名声跟前程。 而这谋害顾老爷子性命,让顾老爷子死不见尸的罪名,可比顾锦安一家不孝的罪名要大得多。 “知府大人,老夫虽然没有证据,可空穴来风必有因,这话竟然传出来了,定是顾锦安家做了什么,还请知府大人受理此案,彻查这事儿,还顾老爷子一个公道。”曹举人道。 施知府是气笑了:“曹举人,你单靠一张嘴,连一点证据都没有就要本府派人去查案,你知道现在府衙有多忙吗?要是人人都跟你一样,随便说句话就要府衙去查案,府衙是有十万衙役都不够用!” 气炸他了,这都是什么老妖孽?专门趁着他忙得死去活来的时候给他添乱是吧,能不能放过他?他现在已经快被童家铁矿的事儿给忙得暴毙了,哪里有闲工夫去管这种空穴来风的事儿。 可曹举人却觉得施知府在偏帮顾锦安,更加生气,梗着脖子道:“这怎么叫空穴来风?要不是真的,那顾锦安怎么会害怕得没有露面?” 他指着堂上的尚秀才道:“只让他师父出面,定是心虚不敢来!” “大人,河安府顾锦安求见!”顾锦安洪亮的声音在府衙大门口响起,是迈着沉稳的步子,昂首挺胸的走到公堂上,跪下道:“学生拜见知府大人、拜见学政大人,学生来迟了,还请两位大人恕罪。” 又对尚秀才道:“徒弟来迟,让师父受苦了,徒弟不孝。” 施知府跟孔学政见他来了,松了一口气,道:“起身吧,你已经是秀才,无须再行跪拜大礼。” “学生多谢大人恩典。”顾锦安起身,却没有坐下,而是走到尚秀才身边站着,全程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曹举人。 曹举人气坏了,这个狂徒,竟是这么不把他这个老孝廉公放在眼里。 他指着顾锦安道:“你这等谋害亲爷爷的毒孙,还不赶快跪下,向天地谢罪!” 顾锦安看向曹举人,是一脸失望的摇摇头,这模样让曹举人更加没脸,气得正要大骂顾锦安的时候,顾锦安就道:“曹举人,虽然你是前辈,但凡是得讲个证据,咱们还是用证据说话吧,其他的话,无须多说,说了你也不信。” 言下之意就是懒得跟他这个老顽固废话。 曹举人气炸了,委屈得眼圈都红了,觉得自己太不受尊重了。 曹举人的学生们见状,有两个身有功名的看向施知府,正要开口就被惊堂木的声音打断。 啪啪两声,施知府道:“废话莫要多说,咱们且看证据。” 一句话,把曹举人的两个学生给吓得不轻,缩了回去。 不多时,沈通判跟林师爷带着卷宗赶来了,施知府指着这些卷宗道:“曹举人,你自己看看,关于老顾家案子的卷宗就在这里,是证据确凿,顾老爷子跟顾有福最后的下落也是写得清清楚楚,没有被顾锦安一家谋害,更没有死不见尸一说。” 曹举人不信,带着一群学生开始细细地查看卷宗,足足看了一个时辰,把施知府给看得差点暴走。 最后忍不住了,道:“宋班头,曹举人他们已经看了两遍,看得够清楚了,把卷宗收起来。” 又盯着震惊的曹举人道:“这是府衙的卷宗,已经给你们看过了,曹举人可莫要得寸进尺。” 连得寸进尺都说出来了,曹举人是不敢再要求继续看。 可他还是不死心,丢着老脸道:“施知府,顾老爷子如今是死不见尸,府衙可不能不管啊,一定得派人去找,免得被一些心毒的狼崽子给害了!” 施知府听得想打人,晏三老太爷听得也想揍他,人还没跨进府衙大门就扬声说道:“曹方山,你堂堂一介举人,竟是做出这等不要脸面的事儿,你还有点廉耻吗?!” 第1144章 游师父 曹举人听到这个声音,是愣了愣,一时间没听出来是谁。 施知府却听出来了,心下大喜,急忙去接人:“晏老大人,您老怎么来了,林师爷快看座。” 晏三老太爷虽然不是晏家官位最高的人,但也是做过官的,八年前才致仕回乡养老。 曹举人惊了,没想到晏三老太爷会亲自过来,且听他骂他的话,是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他虽然是耄耋老人,可晏三老太爷年纪也不小了,又当过官,出身世家豪族的,根本不需要像施知府那样,为了官声要小心应对他,可以一点脸面也不给他留。 曹举人怕了,曹举人的那群学生也怕了,他们欺负欺负顾锦安可以,却不敢欺负晏三老太爷啊。 晏三老太爷看着他们的怂样,气笑了:“没胆子还帮着别人害人,老老实实的安享晚年不成吗?” 这话说得曹举人心头一跳,惊恐的看向晏三老太爷……难不成晏家已经知道了童三收买他的事儿? 诶,曹举人还真猜对了。 自打府试时,晏小五突然生病,错失府案首之位后,晏家就派人盯着童三,查到了童三让桂花巷的老贵头做跑腿的,给曹举人送钱、送消息,买通曹举人害人的事儿。 晏三老太爷是没有跟曹举人废话,直接把晏家查到的事情说了:“老夫已经把老贵头带来了,大人问过便知。” 施知府现在对童家的事儿很重视,听到是童三派人买通曹举人的,立刻道:“把老贵头带上来。” 老贵头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子,爹娘在童家做过下人,因着有功,童家在他爹娘死后,放了他一家自由。 可在童家眼里,他依然是童家的家生奴才,是童家人要他们办什么事儿都得去办的。 老贵头一来就跪下哭道:“知府大人,小的是被逼的,要是小的不这么做,家里在府城就过不下去……童家有那么多护院,还有镖局,随便派个镖师教训小的一顿,小的也抗不过去啊。” 施知府道:“莫要废话,童三是怎么买通曹方山,你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老贵头听罢,不敢再耽搁,把童三让他去找曹举人,并威胁曹举人的事儿都说了:“曹举人在六十多岁的时候弄大了一个花娘的肚子,孩子被曹举人养在乡下,童三少爷是先用这事儿威逼曹举人,说他要是不帮着害顾案首,就把他这桩临老入花丛,跟娼妇生下孩子的丑事说出去,让他成为府城的笑柄。可要是做成了,会给曹举人五千两做酬谢,曹举人就答应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了,没想到啊,竟然还能听到这样一桩八卦。 看热闹的百姓是议论纷纷,指着曹举人笑话道:“哟,曹举人啊,您老人家挺猛啊,这么老了还找花娘生孩子。这可是老来子啊,虽说是个娼妇生的吧,可怎么说也是宝贝幺儿,得接回家来好好养着啊。” 有人不赞同,说道:“养什么养,亲娘是个娼妇,那孩子是不是亲生的还不知道呢,让曹举人怎么接回来养?万一养大了跟他长得不像,而是像府城里的某个男人,曹举人岂不是要气死?” 曹举人已经快气死了,指着他们,哆哆嗦嗦的骂道:“你,你,你们住口,咳咳咳!”是气得岔了气,不断猛咳起来,差点就翻了白眼。 施知府怕曹举人死在公堂上,立刻拍着惊堂木道:“肃静,肃静,无关之人再敢多话,杖打二十大板!” 看热闹的百姓听罢,是立刻闭嘴,继续看戏。 曹举人是被气得不轻,被请来的大夫扎了一轮针后才撑了过来。 施知府道:“曹举人,念在你是耄耋老人的份上,本府不为难你,就当你是被童三所骗,给顾案首赔礼道歉,交一百两罚银后,就家去吧。” 孔学政听得点头,赞同的道:“施大人果然仁善,曹举人你要惜福啊。” 这等被人买通诬告院案首的事儿,要是真追究起来,曹举人的功名可是要被褫夺的。 可曹举人丢了大脸,要是就这么认错道歉,那他一辈子的名声就完了,是不乐意道歉,而是指着顾锦安道:“大人,顾老爷子如今确实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顾锦安家跟顾老爷子有仇,老夫很是怀疑顾老爷子被他们一家给杀了,请大人一定要彻查此案啊,否则,否则……” 晏三老太爷笑了:“否则你要如何?” 曹举人被问得一愣,重重打击之下,是掉起眼泪来,哭道:“否则老夫就撞死在这公堂上,以正天下大道!” 啊呸,就你还正大道?你可是刚刚才害完人啊,那来的脸说这样的话。 “你这是执迷不悟啊。”晏三老太爷看向曹举人,道:“曹方山,你要是现在赔礼道歉,还能保住功名,可你要是坚持追查顾老爷子的下落,说他是被顾锦安家杀死的话,我们可不会再惯着你。等真相大白的时候,定会上报京城,褫夺你举人功名,到底要怎么做,你可得想好咯。” 曹举人的学生听罢,纷纷劝他:“先生,事到如今,咱们赶紧赔礼道歉走人吧,再闹下去只会更丢脸!且晏家得罪不得,要是得罪了晏家,你让我们还怎么在临河府过日子?” 曹举人原本是想认错的,可听到学生们的话,见学生们嫌弃自己丢脸了,脸上更加难堪,知道他今天要是弄不死顾锦安,坐实顾锦安的罪名,那自己就彻底完了。 曹举人是双目怒红,瞪着晏三老太爷道:“顾锦安就是谋害了顾老爷子!” “呵。”晏三老太爷冷笑一声,对晏小五道:“去把游师父、李大夫、薛班头带进来吧。” “是。”晏小五立刻走出公堂,招呼家中下人,把一直等在马车里的游师父三人带了来。 晏三老太爷指着游师父道:“顾老爷子没有死,如今在山中道观,跟着这位游师父过活,而游师父是怎么遇见顾老爷子,怎么救的他,李大夫跟薛班头都能作证。” 又解释道:“老夫会知道这些,是一位老友告知的,游师父他们也是那位老友派人送来的。那位老友复姓欧阳,出自京城欧阳家。” 第1145章 褫夺功名 这话一出,施知府跟孔学政都惊了,京城欧阳,竟然是京城欧阳家派人把游师父他们送来的。 那京城欧阳家的当家可是欧阳鸿。 欧阳鸿老先生何许人也?那是堪称人瑞的人物,不但教导过景武帝的几位皇子,还教导过景泰帝的几个儿子,当今圣上都要喊他一声先生,乃是实打实的帝师。 施知府是高兴不已啊,有欧阳家介入,且看欧阳家这架势也是要保住顾锦安的,那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是冷笑地看了曹举人一样,一拍惊堂木,对游师父道:“这位师父,顾老爷子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速速说来。” 又提醒道:“老老实实的说清楚,不可有丝毫隐瞒或是扯谎。” 游师父站得笔直如松,淡然清冷的说一句:“清修之人,所说直言皆是要对得起天地师尊,不会扯谎。” 说完这句话后,游师父才把自己师徒下山卖药材,天黑出镇子上山遇见顾老爷子父子被野狗撕咬、救治他们、埋葬顾有福、把顾老爷子抬回山上供养的事情全都说了。 “谢尘,也就是顾老爷子,他现在很好,能吃能睡,也不再想着下山,如今是跟着我们一起清修,为自己这几十年来做下的错事儿恕罪,这次请来他也是知道的,这里有他的一双手掌印,大人要是不信,可以比对过他留在衙门里手掌印,便能知道是不是他?” 顾老爷子是犯过事儿,进过衙门的,衙门有他的手印在,一比对螺纹就能知道他带来的手掌印是不是真的。 “宋班头,收起来。”施知府吩咐道。 宋班头立刻拿过游师父递上来的纸张,拿去给施知府看过后,立刻跟着林师爷翻卷宗,找到顾老爷子按手印的供词,开始比对两张手印的螺纹。 一刻多钟后,林师爷跟宋班头回禀道:“启禀知府大人,两张手印螺纹是一样的,游师父递上来的确实是顾老爷子的手印。” 游师父又道:“大人要是还不信,到时候可以派人跟着贫道回湖山府唐松镇大松山的道观看看,谢尘就在观里住着,活生生的,没有被人害死。” 唐松镇跟河安府交界,当初古知府是烦死了老顾家,把他们给赶出河安府,让他们自生自灭,班头把顾老爷子跟顾有福一家扔下的地方就是在唐松镇。 施知府点头道:“本府自然会派人随你回道观看看。” 薛班头是上前,递上百谷县县令的手书,道:“知府大人,卑职是百谷县的衙役班头,我们县令收到欧阳家的来信后,命卑职带人去大松山的道观看过,顾老爷子确实是活生生的,并未遇害。这是我们县令大人给您的手书,您看过后就能知道。” 施知府听罢,是感慨欧阳家办事周全,是把所有证据都给他带来了,立刻命人接过百谷县县令的手书看了一遍,满意点头,把手书递给宋班头:“拿去给曹方山看看,免得他又不相信,觉得大家伙在骗他。” 这话说得是相当不给面子了,几乎是在啪啪打曹举人的脸。 “是。”宋班头笑着把百谷县县令的手书递给曹举人,曹举人是哆嗦着手,头昏眼花的看着,还没看完,就一口气上不来,喘着粗气,翻着白眼,一副要厥过去的样子。 李大夫跟连大夫是立刻施针、擦药的救治他,这才没让他晕死过去。 施知府很无语啊,很是不明白曹举人这都随时能入土的年纪了,怎么还想折腾今天的事儿? 李大夫救完曹举人后,说道:“知府大人,当晚救治顾老爷子跟顾有福的正是老夫,他们父子被人扔下后,遇上野狗,被野狗给咬了,游师父师徒把他们抬去我们医馆,只是顾有福伤得太重,没挺过去,当晚就走了。这事儿都是有脉案的,我把脉案带来了,上面有诊治的日子。” 李大夫能开药铺,就不是个行脚大夫,他没看一次病,都会坚持给病人些脉案,收在药铺里。 “宋班头,拿上来。”施知府是高兴得不行,接过宋班头递来的脉案后,细细看过一遍,是看向曹举人道:“曹方山,如今证据确凿,顾老爷子没有死,你诬告顾锦安谋害的事儿属于诬告,你还有何话好说?!” 曹举人是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晕死过去,不用再面对这事儿,他的嘴巴是动了动,还没说出话来,公堂外就冲进来三个人,扑通跪下,哭喊道:“知府大人,家父是老糊涂了,他已经知罪了,求您网开一面,不要跟他一个老家伙一般见识!” 曹举人的三个儿子也是五十出头的人了,此刻看见曹举人是恨不得把他摁死,老家伙背着他们在外面找花娘生下小孽种不说,还做出这种连累全家的事儿。 要是他诬告顾锦安的罪名成立了,不说他的举人功名不保,连他们兄弟也要受连累,这一大家子以后在府城还怎么过? 曹举人看见自己的三个儿子,原本是欢喜的,可听见这嫌弃他的话,是流下眼泪来,指着他们道:“你们三个不孝子……老夫可是你们的亲爹,你们怎么能不帮我?” “呵,爹,亲爹,您要是为我们好,就赶紧认错道歉,跟我们回家去过老实日子,不然你就跟着那个娼妇的儿子过日子去吧。”曹老三是三兄弟里年纪最小,脾气最大,很是不跟曹举人面子,直接说出这种“你不听话,我们就不要你的”话。 曹举人听罢,是差点晕死过去,可有连大夫跟李大夫在,他想晕没那么容易。 施知府也很怕他晕倒,是立刻道:“曹方山,你被童三买通,故意诬告顾锦安的事儿,证据确凿,本府会秉公办理。” 又道:“你也不用喊冤,更不用去求顾锦安,求也没用,顾锦安只是个秀才,不是个官,他判不了你的案子。” 是把曹举人要去攀扯顾锦安,纠缠他的路给堵死了。 曹举人听罢,是怒极攻心,一口腥甜血气直往喉咙里冲,差点就吐出一口血来。 曹举人的三个儿子见状,是急得不行,问施知府:“知府大人这话是何意?莫不是我爹的举人功名还被褫夺?” 第1146章 彻底解决 可不能褫夺啊,他全家都靠着老爹的举人功名过日子,要是举人功名没了,他们家在府城就过不下去,要全家滚回乡下了。 且好好的举人功名被夺了,就算他们回了乡下,也是会被老家的人笑话死的。 施知府冷笑道:“曹方山伙同童三陷害今科院案首,被褫夺功名算是轻的。童家的事儿你们也知道,要是追究起来,连你们家都被砍脑袋!” 童家犯的可是私采铁矿、私自贩卖武器的大罪,足以抄没九族,而童三买通曹举人的事儿是证据确凿。所以曹家要是不想全家掉脑袋,就闭嘴别说话,老实接受惩罚。 曹家三兄弟听罢,吓得脸都白了,看向曹举人,狠狠瞪着他,这要不是亲爹,他们真能摁死他。 “多谢知府大人网开一面。”功名什么的,他们曹家不要了,保住性命最要紧。 曹家三兄弟是滴着冷汗,向施知府保证:“大人放心,我们以后定会好好看着老父,不让他再发疯。” 施知府听得点头,给了他们一句安心的话:“念在曹举人是耄耋老人的份上,这事儿不会牵连你们曹家其他人,扶着你们父亲,去给顾锦安赔礼道歉后,就把他带回去休养吧。功名的事儿,等京城的大人们定夺后再说。” 大楚觉得耄耋老人都是有福之人,对耄耋老人很宽容,因此施知府不会把曹举人收监,只让曹家三兄弟把他带回家去。 “诶,是是是,多谢知府大人恩典!”曹家三兄弟差点就喜极而泣,立刻过来扶住曹举人,让他去给顾锦安赔礼道歉。 可曹举人觉得丢脸至极,死都不愿意道歉,反而指着顾锦安骂道:“这等不奉养亲爷爷的恶毒孙子,老夫凭什么要向他赔礼道歉,应该是他下跪向天地请罪才对!” 施知府服了,这都什么人啊?到了这种地步还能死犟着不认错。 曹家三兄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爹,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您就老老实实的道个歉不成吗?” 你被童三买通,诬告别人的事儿都被所有人知道了,你还犟个屁啊? 顾锦安闻言笑了,看向施知府,道:“学生多谢知府大人还学生公道,至于曹举人的赔礼道歉就不用了,学生不需要。” 学生不需要,这五个字是对曹举人满满的不屑。 曹举人听罢,更是气得不轻,朝着四周的人喊道:“诸位看看顾锦安的嘴脸,他天生就是这等狂妄之徒……他家不但毫无孝道,还丝毫没有敬重年长老人的心,这等无孝无德之人,理应被所有人唾骂!” 晏三老太爷看向曹举人,是摇了摇头,道:“曹方山,你当真是神志不清了,既然你老是咬着顾锦安家不奉养顾老爷子的事儿不放,那咱们不妨来听听欧阳浒先生的这篇文章,来论一论何为孝?” 尚秀才听得眼睛一亮,当初欧阳浒先生说的时机,难道就是这个? 他很是激动,看着晏三老太爷从袖子内袋拿出一封信,递给晏小五,道:“小五,你给大家来念念这篇《何为孝》。” “是。”晏小五很是激动,他一直很崇拜欧阳浒先生,是他每出一篇新诗文都要拜读的,可他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成为第一个拜读欧阳浒先生新作,还能当场朗读的人。 晏小五接过信封后,是虔诚的向着东边拜了拜,这才撕开信封,开始朗读这篇《何为孝》。 这篇文章不算长,只有两张纸,晏小五是用了不到一刻钟就给念完了,可当他念到最后几句话的时候,听得懂的都沉默了。 “天地分阴阳,人亦有善恶,生人者有父,生人者有母,父之孝为骨,母之孝为血肉。孕我者何人?养我者何人?为我历大难、渡死关者何人?乃是予我血肉者……” 这个予我血肉者,说的就是母亲。 欧阳先生的这篇文章很简单,就是问所有人,生养我者父母也,而世人说起孝道的时候,为何只以父孝为尊,母孝去哪了? 顾大山做的事情其实就是在顾老爷子犯错后,不再孝顺他,选择孝顺费氏。 可大楚的男人们不会在乎一个死去的女人,他们只在乎,为什么你身为儿子却不孝顺亲生父亲?! 只孝顺母亲,不孝顺父亲,你这就是不孝,你就该死。 而欧阳先生文章中说的道理,很多人都懂,也明白在顾老爷子帮着顾老太谋害费氏后,顾大山选择不再孝顺顾老爷子没有错。 可他们就是不想认,只因这种先例一开,要是他们哪天犯错,儿子也只孝顺生母,不再孝顺他们这些父亲怎么办? 可如今有欧阳先生这样名震大楚的大儒站出来支持顾锦安家后,很多人都不敢再拿这事儿挑刺。 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得有个名望地位都强过他们的人出来扇他们几巴掌,他们才能老实。 孔学政是听得双眼含泪,想起了自己的老母亲……母亲是难产,疼了几天才把他给生下来的。可母亲也因此血崩而亡,他从小就没有见过母亲,却记得母亲的恩情。要是他父亲做出帮继室杀妻的事儿,他也会跟顾大山一样,选择不再孝顺父亲,跟生父断绝关系。 “欧阳先生的这篇《何为孝》真乃是一大醒世之文,某佩服,亦感同身受。”孔学政问晏三老太爷:“晏老,能否把这篇文章送给本官?本官带回京城,请皇上过目。” 晏三老太爷道:“自然可以。小五,把欧阳先生的文章给孔大人。” 欧阳浒说了,这事儿最好一次闹到京城去,这样一来,等顾锦安去京城考会试的时候,就不会再有人拿这事儿来找茬。 不然一件事来回折腾太多次,就算顾锦安家没错,别人听得多了,也会觉得他家有错。 “是。”晏小五很是不舍的应着,眼圈红红的,差点就要哭出来,把文章递给孔学政的时候,一双眼睛巴巴地看着孔学政,一副你能不能不要把这篇文章拿走的哀求模样? 孔学政怎么可能不拿走,是一脸笑呵呵,下手却毫不留情,一把拽过文章,道:“晏秀才,多谢了。” 晏小五听罢,忙道:“学生不敢。” 第1147章 一群小人 孔学政是今科主考官,他们今科秀才都是他的学生,他哪里敢当他的这声谢? 唉,算了,争不过,不争了,能第一个读到欧阳浒先生的新文章,已经是大幸,他不能贪图太多。 晏小五很是难过,但孔学政却很开心啊,是拿过欧阳先生的文章后,又细细品读起来,刚刚看了一会儿,就听见一声痛哭的哭嚎,循声望去,原来是曹举人吐出一口鲜血,晕死过去。 曹举人原本想着,只要自己死咬着孝道不放,顾锦安就算不受到惩罚也要被人唾弃死,可听到欧阳浒先生的这篇文章后,知道自己是彻彻底底的败了,承受不住打击,怒极攻心的晕死了。 “爹,爹您醒醒。”曹家三个儿子虽然恨曹举人把全家给害惨了,但都是读过书的,看见他吐血晕倒了还是很着急,赶忙喊来连大夫跟李大夫一起救治老爹。 连大夫跟李大夫是又给曹举人扎了一回针,又灌下药粉水后,才对曹家三子道:“曹举人的命算是保住了,把他们抬回家去,吃药细心调养几个月就能痊愈,不过要切记不可再动大怒,否则恐有性命之忧。”曹举人都这么大年纪了,可不能再像年轻那样大吼大叫,不然就是在找死。 曹家三子是松了一口大气,老爹总算是没把自己给折腾死:“多谢两位大夫。”两位大夫点点头,是一起商量过后,给曹举人开了一张药方,给了曹家三子。 施知府见曹举人没有死,也是松了一口大气,见连大夫他们把药方开好后,立刻对曹家三子道:“你们三个速速把曹方山抬回家去,看好他,莫要让他再犯糊涂,要是城里传出什么有损他人名声的闲话,你们曹家就自求多福吧。” “是是是,我们定会看好老父。”曹家三子是急忙应道,用骡车把曹举人送回家去。 曹举人的那群学生见状,是害怕的不行,有人跟着曹家三子走了,有人是犹犹豫豫着没走,看着施知府道:“知府大人,我们只是听曹举人的命令行事,并不是有意要帮他害人的,我们事先根本不知道他被童三买通了!”扑通一声,跟曹举人关系最好的叶童生跪下,哭道:“知府大人,我们皆是读书人,受的是圣贤教化,今次不慎与小人为伍,以后定当远离小人,请知府大人放心。”说着是呜呜呜地哭出声来,把施知府都哭笑了,指着他道:“你要是不说这样一番话,本府还觉得你有救,可这番话说出来后,你堪比畜生!”虽然施知府也不是什么好人,为了能升官,也是手段百出的,可他看不起叶童生这样的墙头草狗奴才。 叶童生听罢一惊,是回过味来,知道自己说错了,赶忙解释道:“知府大人误会了,学生不是埋怨曹举人的意思,学生只是想向知府大人表明,我们也是知道善恶的,还请知府大人莫要……” “闭嘴!”施知府指着他们道:“你们是什么德行,本府很清楚,不管你们是不是被曹举人所骗,错了就是错了,这回本府不追究你们,也没工夫给你们穿小鞋,一人三两银子罚银,三天内交到府衙来,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这些学子算是曹举人的帮凶,原本施知府也是担心他们被曹举人蒙骗,所以没想过要罚他们,可他们却留下来,说曹举人坏话,这种见靠山倒下就立马落井下石的行径乃是小人所为,施知府怒了,不罚不行。 叶童生他们听罢,是脸色发白,哭喊道:“知府大人……” “住口,再敢啰嗦一句,每人杖打三十大板!”施知府是冷眼怒视他们,叶童生他们害怕了,是赶忙跟着林师爷往后衙去交钱,有的身上没有三两银子的,也立刻赶回家去拿,或者去借,总之每人敢不交这三两罚银。 曹举人的学生们走后,宋班头也把看热闹的百姓给赶走:“行了,行了,案子已经判了,都别看了,赶紧走吧。”可看热闹的百姓八卦啊,是拽着宋班头问:“班头,曹举人的功名真会没了吗?诶哟哟,那可是不得了啊,曹家子孙无能,全家就只有曹举人一人有功名,要是曹举人的功名没了,他家就得沦落为白身。”宋班头皱眉,很想吼上一句,你们全程都在这里听的,是聋了没听到吗? 还问?可最后还是说了一句比较温和的话:“行了,别多问,赶紧走。”看热闹的百姓见他没有发火,又拽住他问道:“宋班头,童家的案子咋样了?听说要砍九族啊,那得杀多少人啊,也太惨了吧。”宋班头脸色黑了,怒道:“童家犯的是大案,诛不诛九族是皇上决定的事儿,你们要是不满,就跟着童家一起去死吧!”看热闹的百姓听罢,是立刻慌了,忙道:“宋班头别生气,我们就是随便问问,没有要替童家说话的意思。” “哼,随便问问?这样的大案能不能问你们心里没点数?赶紧滚,再不滚,有你们好受的!”宋班头跟一班衙役是赶了他们半刻钟,才把这一大群看热闹的百姓给赶走。 等他们走后,宋班头跟衙役们是擦擦额头上的冷汗,道:“可算是走了,真他娘的都八卦的。”要不要他们把衙门改成说书馆,给他们说上几天的八卦,满足他们一下? 顾锦安是对着施知府、孔学政、晏三老太爷深深一揖,谢道:“学生多谢三位大人帮忙,还学生一家清白。”施知府道:“要谢就谢晏老大人吧,本府只是做了自己的分内事。”说完,施知府没有多待,带着沈通判回了后衙,继续忙童家的事儿。 今天这个案子是他判的,顾锦安又是院案首,他还是不要跟顾锦安交集太多,免得传出他偏帮顾锦安的闲话来。 有童家的功劳,他是一定能去京城做官的,因此在这种关键时候,有点脑子的大人都会懂得避嫌,不让传出对自己不利的话来。 顾锦安是朝着施知府的背影摇摇作了一揖:“恭送知府大人。” 第1148章 银子 晏三老太爷见状,是点了点头,这个顾锦安虽然是逃荒来了的,但明面上的礼节倒是不错。 顾锦安察觉到晏三老太爷的目光,是看向他老人家,朝着他微微一笑,作揖道:“老大人辛苦了,多谢您老了。” 晏三老太爷摆摆手,道:“你不用谢老夫,老夫来跑这趟腿,可是得了两份厚礼的。” 孔学政一听这话,那就不行了,以为晏三老太爷得到的厚礼是欧阳先生给的笔墨之类的,立马问道:“老大人可是得到了欧阳先生的新作?可不能藏私,千万得给本官看看啊。” 晏三老太爷见状笑道:“孔大人误会了,这两份厚礼不是什么新作,而是两样吃食,叫琉璃火腿肉跟新酒的,要是孔大人喜欢,老夫倒是可以给你送个一盘来尝尝。” 孔学政在京城的时候,是有幸吃了两次火腿肉,那火腿肉片得薄薄的,宛如琉璃般透明,再想到那个滋味,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笑道:“那本官就先谢过老大人了。” 晏三老太爷笑了,看向顾锦安,正要说话,就见顾锦安转身,拦住了要走的游师父。 “游师父请留步。”顾锦安是来到游师父面前,郑重行礼道谢:“多谢游师父今天出面相帮,大恩不言谢,这里有两张银票,还请游师父收下。” 又赶忙道:“晚辈知道师父是清修之人,不在乎钱财,但这不是报酬,而是请师父给我奶奶祈福的香灯钱。” 顾锦安说得很真诚,可游师父还是皱起眉头,拒绝道:“你家祖母是个可怜人,为她祈福算是我们的修行,无须再给银子。” 李大夫正在收拾着自己的肩袋,听这话是说道:“老游,这银子你还是收下吧,能帮到顾家。” 如今大家伙都知道了顾老爷子住在大松山的道观了,顾锦安这个亲孙子也知道了,虽说是断了亲,再无瓜葛了,可世人却不会这么想,只会觉得顾锦安家富贵了,可亲爷爷却在受苦。游师父收下这笔银子,到时候传出去,也能堵住某些人的嘴。 游师父听懂了,接过顾锦安递来的银票,道:“贫道收下了,你放心,谢尘在观里过得不错,已经跟你们俗世里的人再无关系,勿要再挂念。” 顾锦安听罢,没说什么,只深深作揖,说了一句:“辛苦师父了。” 对于顾老爷子,顾锦安没有半分的喜欢,那老头子不但害死了他的奶奶,还差点害死他们全家,落得这样的下场是罪有应得,只是辛苦了游师父他们,要伺候顾老爷子终老。 因此他的谢谢、他的银子以及这声辛苦,都是给游师父他们的。 游师父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和李大夫、薛班头,跟一名衙役先去后衙休息了。 薛班头他们要还要在这里等着,等施知府挑出一批衙役后,再带着这批衙役回大松山,见过活生生的顾老爷子后,这事儿才算完结。 顾锦安没有多留,恭送他们离开。 孔学政在旁边看着,对顾锦安的表现是很满意的,在他看来,顾锦安给的那一千两银票算是给顾老爷子的养老钱,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因此孔学政很高兴,觉得自己选对人了,顾锦安不断有才学,且人品极好,对害了他家颇多的顾老爷子也还能有一份善心。 可顾锦安真的不想给顾老爷子这份善意,然,孝道之重,如山川天罡,能把他给压死。他无力抗衡,只能稍微做出一点点的妥协。 尚秀才也过来,谢过了孔学政跟晏三老太爷他们。 晏三老太爷道:“你就是尚文远?不错,你是个好师父。” 能为了自己的徒弟击鼓鸣冤,挺身而出,当真算得上一个难得的师父了。 尚秀才听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大人过奖了,晚辈为安哥儿所做的,不及安哥儿家为我家所做的一半。” “哦,这话从何说起?”晏三老太爷来了兴趣,直接拉着尚秀才的手道:“不如你们师徒随老夫回家去,咱们一边吃琉璃火腿肉,一边说话。” 尚秀才惊了,根本没想到晏三老太爷会请他们去府上,这晏家可是世家豪族,他们不过是乡下人,何德何能能被晏三老太爷亲自相请? 不过尚秀才在短暂的震惊后,点头答应了:“那晚辈却之不恭了。” 晏三老太爷是欧阳先生的老友,能被欧阳先生托付办事的人,一定不会害他们,且晏小五看着不错,又跟安哥儿是同科,以后一起进京赶考,跟着晏小五一块去,也能少受点别人的算计。 尚秀才都答应了,顾锦安自然是不会推拒的,主动跟晏小五见礼,说了话。 晏小五很是高兴,道:“顾兄,今天总算是见到你了,你的策论我拜读过不少,听说那山芋豆腐跟翡翠豆腐也是你做出来的?当真是奇才,我可要好好向你请教请教。” 顾锦安笑道:“晏兄的文章我也是拜读的,很是有见解,此番也想跟晏兄论文讨教。” 孔学政看见他们其乐融融的模样,有些可惜,他身为今科主考官,私底下是不好跟今科考生们走得太近的,因此虽然想去晏家吃琉璃火腿肉,但最终是忍住了。 顾锦安他们拜别孔学政后,就出了府衙大门。 刚出府衙大门,就看见戚康明他们赶了过来,看着他们师徒问:“如何了,你们没事吧?可是把我们吓坏了。” 他们听到消息后,也是立刻赶来,但看热闹的人太多了,有衙役拦着,他们就进不去。 最后衙役赶人,他们只能躲在衙门对面的酒楼门口,看见顾锦安他们出来后,立刻赶过来。 顾锦安笑道:“多亏了欧阳先生、晏老大人跟游师父的帮忙,我们没事。” 接着是快速简单的说了一片衙门里的事儿,戚康明他们听后,这才放心。 但戚康明得知顾老爷子没有死,还好好的活着,心里有些不高兴,却没有表现出来……他们都知道,在大楚,不孝是一把多锋利的利剑,即使顾老爷子有千错万错,把他们害得多苦都好,他们也不能在外面说些恶毒的话来咒骂他,否则吃苦受罪的就会变成他们。 第1149章 可交 戚康明收起心中对顾老爷子的恨意,跟顾德兴他们一起给晏三老太爷道谢:“晚辈多谢您老仗义相助。” 晏三老太爷笑着挥挥手,让他们无须多礼,知道他们的身份后,干脆道:“既然遇上了就是缘分,走,随老头子一起回府,咱们吃一顿琉璃火腿肉,你们再跟小五好好论论文。” 晏小五的脾气比较软和,而晏三老太爷深知官场不是弄文,而是各种搏杀,弄不好就得出人命。晏家虽然能护着小五,可让小五多结交一些同科乡党,以后在仕途上互相帮衬,也是很有必要的。见顾锦安、戚康明他们不错后,是一块请回家里去。 徐老爷子是激动得双腿都打摆子了,天老爷啊,他没听错吧,临河府的世家豪族晏家,族中子弟一直有人当京官的晏家,竟然要请他们去府上吃饭! 徐老爷子抬头看天,想要看看天上是不是掉金子了,咋就这么好运,砸到了他们? 徐昭明看着自家爷爷失态的模样,赶忙扶住他,退后两步,悄声说道:“爷爷,您老别这样,让人看了该笑话咱们了。” 徐老爷子听罢,急忙回过神来,压抑着内心的狂喜,可他压不住啊! 晏家是什么人家?那是传承了几百年的世家豪族,他徐家是什么人家?往前数三代还在种田,也就是在田福县有点名望罢了,到了临河府,根本没人知道徐家是那根草?他家在临河府是连一座地段好的宅子都买不到,只能买些两座僻静的宅子。 徐老爷子激动地朝晏三老太爷走去,行礼道:“晏老大人,老夫是河安府田福县的乡绅徐家当家的,多谢您邀我们过府……这是我家孙儿,这次侥幸考上了秀才,叫徐昭明。” 又把顾德兴给拉过来,道:“这是我家的孙女婿,叫顾德兴,也是个秀才公了,跟安哥儿是同族兄弟。” 曲秀才见状,也想拉着自家侄儿去跟晏三老太爷说句话,可想到自家侄儿没有考上秀才,又熄了这个心思。 徐昭明跟顾德兴的脸色都红了,对徐老爷子这等强行介绍的行为很是不好意思。 顾德兴看看徐老爷子,这一刻,有种徐老爷子被自家二婶附身的错觉。 晏三老太爷一愣,很快就笑起来,道:“原来是徐家当家,你家两个小辈都考上了秀才,当真是可喜可贺。走,一块去府上,咱们喝几杯,说说话。” “诶诶诶。”徐老太爷脚都虚浮了,觉得自己踩在云上似的,跟着晏三老太爷上了晏家马车,向着晏家奔去。 晏家是世家豪族,所行、所用、所食,皆有规矩,虽然这次的宴席是晏三老太爷临时起意的,却还是把徐老爷子他们震惊了一把。 徐老爷子是感慨万千啊,这世家豪族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当真是连下人走一步,怎么个走法都有规矩。 徐老爷子跟曲秀才叔侄、吕柏都有些战战兢兢的,不过顾锦安、姚有钱他们倒是很放得开,跟晏小五赛起文来。 姚有钱还教晏小五划拳,可晏小五一个世家公子,哪里见过乡下的划拳,看着姚有钱一脚踩在凳子上,用乡下俚语说着划拳的词儿,是整个人都惊懵了,根本没学会啊。 晏三老太爷在跟尚秀才说话,往他们那边看了一眼,见自家孙子愣住了,笑了起来,叹道:“小五这辈子太顺了,知道的事儿不多,让他多接触不同的人,能帮到他。” 要不然,是被人给害了还不相信。 小五的学问一直很好,身为世家子,身体也是从小就用好药材养着的,不会怎么生病,可偏偏在府试的时候病了,错失府案首。 小五还觉得是自己不如童三,也觉得自己生的是正常的小病,没有什么阴谋,可就是这等看起来不起眼的事儿,才是藏着大阴谋的。 晏三老太爷是把查到的证据摆在晏小五的面前,可晏小五惊愣过后,却问了他一句:“爷爷,这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真的,晏三老太爷当时就想打人,这也太天真了,小五将来是要走仕途的,天真会害死他的! 晏三老太爷知道这事儿的严重,因此这段时间是时常带着晏小五,让他看看世上的恶事,别再这么天真。 顾锦安他们在晏家待到傍晚才告辞回家,晏小五是到散场也没有学会划拳,姚有钱很是嫌弃,道:“晏兄,你这样不成啊,要是到了我们乡下,根本就交不到朋友。” 吕柏赶忙扯住他的袖子,提醒道:“你不会说话就别说。” 这可是世家公子,人家爷爷还在呢,你这么说话,不要命了? 姚有钱却道:“我怎么不会说话了?我说的可都是至理名言,咱们以后是要当官的,要是做了县令或者县衙佐官,就得往乡下跑。这跟乡下人办事,就得用乡下人的办法,用世家豪族、勋贵官家的那一套是行不通的。” 晏三老太爷听罢,看向姚有钱,对他刮目相看起来,道:“这后生说得对。” 原本以为是个粗鲁的,没想到是粗中有细,乃是个通透人,可交,可交。 姚有钱被夸了,爽朗一笑,却不失礼数的给晏三老太爷行了一礼,谢过他的夸赞。 晏三老太爷点点头,亲自把他们送出晏家。 晏小五的娘听说这事儿后,对晏小五的爹抱怨道:“老爷,老太爷让小五跟那些乡下人来往,这要是接触久了,小五的礼仪会不会?” 晏小五的爹皱皱眉头,道:“你无需多虑,爹是最疼小五的,还能害了他不成?” 晏小五的娘见状,知道自家老爷生气了,赶忙笑道:“老爷说得是,是妾身多虑了。” 可心里还是很担心,觉得以晏家的身份地位,根本不需要去宴请一群乡下人,结什么交情……听说有个乡下小子还教小五划拳,听听看,这像话吗?斯斯文文的行酒令不成吗? 然而,不管晏小五的娘有多不满也好,都无法改变晏三老太爷的做法,而事实证明,晏三老太爷今天的做法是对的,今天的事儿在以后确实帮到了晏小五。 徐老爷子回到宅子后,还在兴奋着,是连夜摆香案,告诉徐家祖宗,他们徐家的子孙攀上世家豪族了,以后徐家又多了一个靠山。 徐昭明跟顾德兴还被他拽来磕了三个头。 手机阅读地址: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第1150章 我们是一家人 徐昭明跟顾德兴很是无奈,看着一脸兴奋的徐老爷子,两人是几度欲言又止……不过是去晏家吃了一次饭,爷爷有必要兴奋得上香昭告祖宗吗? 徐老爷子是什么人?看他们两人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指着他们道:“你们别觉得老夫是没出息,去晏家吃个饭就兴奋得发疯了,那是你们年纪小不懂事,不知道这世家豪族到底有多厉害。”那世家豪族能养影子卫,他们普通富户能养得出来那等神出鬼没的东西吗? 有百名护院就算是乡中一霸了。徐老爷子也没有跟他们扯太多,只压低声音对他们说了一句:“世家豪族跟富户、普通官家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曾经是主江山的隐形皇帝。”徐老爷子活得久了,见识多,听得多了,也是听说过世家豪族的一些事情的,在前朝、周朝、甚至是往前的一些朝代,真正当家的都不是皇族,而是把持着江山的世家豪族同盟。 虽说前朝废除了举荐制,改成开科取士,削弱了世家豪族把持朝政的能力,大楚景武帝也找了各种缘由,杀了一大批世家豪族,可传承了几百上千年、积累了几百上千年财富的世家豪族们,依然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是他们这些普通富户需要巴结仰视的存在。 徐昭明听到这话,是急忙捂住徐老爷子的嘴巴道:“爷爷您不要命了,这等话也是能说出来的?要是被两边的人知道,咱家就死定了!”徐老爷子拍掉徐昭明的手,道:“老夫还能不知道?这话也只是跟你们私底下说说。”徐昭明道:“就算是私底下也不能说,万一被人听去,咱们就麻烦了。”顾德兴也点着头道:“徐爷爷,您对我们的好我们明白,不过大哥说的对,这样的事儿,咱们在私底下也最好不要说。”顾德兴说完,还有些害怕,朝着徐老爷子作揖赔礼。 徐老爷子一把扶起他,道:“咱们是一家人,你能对我说这样的话,我很高兴。”兴哥儿这个孩子怎么说呢,性格脾气其实是有点毛病的,不比顾锦安通透大方,有时候会把话埋在心里,要是在一个月前,顾德兴是肯定不会对他说这样的话,如今是觉得自己对他,把他当亲孙子看,这才大胆对他说这话。 徐老爷子很高兴。顾德兴听罢,先前的害怕没有了,对着徐老爷子笑了起来。 徐老爷子最后道:“咱们的家世本就比不上晏家,所以巴结巴结晏家是需要的,不要觉得丢脸,晏家既然能接受咱们的巴结,那就没有看不起咱们的意思,他也是想为晏小五找几个帮手。”徐老爷子当真是人老成精,他看得透彻,也会大蛇随杆上,是教着徐昭明跟顾德兴怎么跟晏小五相处:“那是个贵公子,又比较腼腆,你们身份低于他,那就不用抻着,跟他相处的时候,多主动一些会更好。”顾德兴跟徐昭明听后,点了点头:‘嗯,爷爷的教诲我们记住了。 ’徐老爷子见他们听得进去,又继续教了他们一些人情往来的事儿,足足说到深夜。 而戚康明也没有睡觉,他去找了顾锦安,担心的道:“曹举人的事儿虽然解决了,可流言蜚语能杀人,等明天的时候,不知道城里又会传出什么话来?我们是不是该提前做点什么?”顾锦安正在等小隋,要是以前,他理应不会见戚康明,但这回却是见了,闻言笑道:“明表哥不用担心,对于流言的事儿,我们已经做了安排。” “我们?”戚康明皱眉问道。顾锦安看了看他,道:“嗯,正是我们,其实欧阳先生、师父、三郎跟小鱼都猜到了我来临河府考院试,一旦考上院案首,老顾家的事儿定会遭人再次提起,是一早就做了安排。”所以说,欧阳先生会出手帮忙,不是意外,而是早前对尚秀才的承诺。 戚康明听罢,问道:“这么说,明天城里就算是有流言,也是对咱们有利的?” “嗯。”顾锦安点头:“小隋已经去安排了,他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小隋?”戚康明心下一喜,压抑着激动道:“你愿意让我见他?”戚康明一直都知道,顾锦安他们手底下除了冯进、邱琅这批人以外,还养着其他更厉害的人,很多不好出面的事儿,都是那些人去做。 不过他们一直没有告诉过他,那些人是谁,他也没有问,没想到安哥儿这次竟然会让那些人见他。 “这算是彻底接受我了?”戚康明问道。顾锦安摇头:“你是我们的表哥,咱们血脉相连,是最亲近的人,先前没把这些人介绍给你,是因为那是三郎的人,小鱼跟三郎那时候还没有正式定亲,他的人,我们不好过多拆迁。”但如今不同了,三郎跟小鱼已经定亲,且人是三郎送到他们面前来的,他们可以更加随意一点。 再有一个就是:“明表哥已经考上秀才,将来要是入仕,手底下得有一批自己的人,应该多接触一些这样的人物了。”戚康明是姑姑的儿子,且为人聪明通透,将来入仕,他们会成为彼此的好帮手,因此对于戚康明,顾锦安乐得多花一些时间,让他知道他们更多的底细。 戚康明笑了:“安哥儿,多谢你们,又让你们费心了。”这年头想要做官,手底下就得有自己的人手,说真的,仅凭他一人,是不可能训练得出堪比大家族的人手来的,但安哥儿他们却做到了,还愿意把人手分给他用。 顾锦安笑了,说了一句:“我们是一家人。”除了利益以外,血脉是最牢固的关系。 戚康明听罢,笑了起来,顿了顿,又问起顾老爷子:“如今大家都知道他身在哪里,要是有不怀好意的人去大松山说动他来害咱们,那该怎么办?”戚康明想到顾老爷子几十年来做下的种种,当真是恨不得杀了他,可他不能,这个档口,顾老爷子必须活着。 顾锦安也很恶心顾老爷子,不过:“明表哥不用担心,他如今已经是谢尘,是清修之人了,一个清修之人要是再入俗世害人,最终会被唾弃的是他。且有游师父看着他,又有欧阳先生今天的文章,老顾家的事儿,算是彻底结束了,以后再有人拿这事儿来作筏子。那就是不给欧阳家面子。” 第1151章 思慕 那些人可以看不起他顾家,可以随意谋害他们,可对上欧阳家,就不敢下手了。 欧阳家是有别于世家豪族跟勋贵之家的,他家既能得楚皇信任,又令士林文人佩服,只要欧阳先生何为孝能传到京城,那就不会再有人拿孝道压着他。 戚康明听罢,松了口气,道:“如此就好,不然咱们又要被恶心一回。”孝道压死人,他们已经够恶心顾老爷子的了,不想再被他恶心一次。 不过…… “欧阳先生家确实厉害,不但家主欧阳鸿老先生是两代帝师,欧阳先生名扬大楚,家中子弟也很有出息。”戚康明是夸起欧阳家的子弟来。 顾锦安却想起了欧阳家的姑娘……那姑娘英姿飒爽,骑射极佳,还有领军之才,面对悍匪的时候,能很快的把家中影子卫组成一支骑兵,带着他们冲锋杀敌,救了他。 想到被欧阳姑娘所救的情景,顾锦安的眼神柔和了几分,又想着,她此时应该已经到了欧阳浒先生的住处了吧。 不知道她一个世家豪族的小姐,能不能适应乡下小镇的生活?会不会不喜欢乡下? 要是她讨厌乡下怎么办?嗯,这个确实有点难办,不过也不是没法子,他将来可以带着她去上任,不让她在乡下过日子。 顾锦安的思绪已经跑到九霄云外,戚康明看着他变得越发柔和的脸,以及不自觉扬起的笑容,皱起眉头,出声问道:“安哥儿,你怎么了?”想到什么美事了? 竟能不自觉的笑起来?顾锦安闻言回过神来,收起脸上的笑容,道:“没什么,只是想到咱们回家的时候,家里人高兴的模样就忍不住欢喜。”戚康明有点不信,顾锦安虽然很在意家人,到了为家人可以去死的地步,可他刚才的笑容和眼神,明明不是对着家里人的,倒像是……思慕某个姑娘时的模样。 不过顾锦安不想说,戚康明也不会问。不多时,小隋来了,他看见屋子里多了一个戚康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进去了。 安哥儿知道自己会来,还把戚康明留下,就表示是想让戚康明知道他的存在。 “顾少爷。”小隋身手极快的从窗子外翻了进来,一个眨眼就来到顾锦安面前,道:“事情已经安排妥当,那些被童三、曹举人收买的说书先生、城中混子、乞丐已经解决,他们不会再拿顾老爷子做筏子。”顾锦安听得点头:“嗯,这就是好。”此时戚康明才知道,童三跟曹举人还买通了这么多人,是气道:“他们的手段可真够层出不穷的,知道流言蜚语能杀人,就故意买通这么多人来想要毁了你。”顾锦安笑道:“明表哥不用生气,童家跟曹家的手段再多都好,如今也已经败了。”他是根本没有露面就把童家给解决了。 又对小隋道:“这是戚家的明表哥,你见过的。”三郎很是在乎小鱼,手底下的人都知道小鱼跟自家所有亲属的存在,万一他们家的亲人遇到事了,三郎的人也能及时去救。 小隋朝着戚康明作揖:“拜见明少爷。”戚康明点了点头,而后回了一礼,小隋有些讶异,不过这种被尊重的感觉,让他接受了戚康明,以后戚家要是有事儿,他也会帮忙。 ……第二天,欧阳浒先生的文章就传遍了临河府府城,好几个说书馆、街上的百姓、城中要饭的乞丐都在说着曹举人陷害顾锦安,最后被欧阳家打脸的事儿。 “曹家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原本是想害顾案首的,可如今那脸啊,诶哟哟,都快被欧阳家给扇飞了。” “何止被扇飞,曹举人都气得吐血了,要不是大夫救治得及时,他不死也要中风。” “确实,曹举人都一大把年纪了,没想到身子骨还这么好,被气吐血都没中风,厉害啊。”有人听到这话,是呵呵笑出声来,意有所指的道:“可不是厉害嘛,要不是有一副好身体,那能造出个儿子来。”说的是曹举人临老入花丛,六十多岁还跟花娘生下儿子的事儿。 诶,你要是说这么,那大家伙可就来劲了。 “听说曹家的儿媳妇们听说这事儿,是气得不轻,要去找族中的老婶娘,去把那个花娘给抓了卖掉呢。” “啥?你是说曹举人还留着那个花娘?”有人兴奋的问道:“不是听说去母留子吗?咋连花娘也留下了,诶哟哟,曹举人果然是老当益壮啊。” “哼,可不是老当益壮嘛,听说曹举人每年还会去看望他们,再乡下住上一段时间。看个私生子想要住上一段时间吗?定是为了留下来被花娘伺候。”大家伙听到这话,是啧啧出声:“曹举人果然厉害啊,那曹举人跟花娘是生了几个啊?都这么多年了,曹举人又勤奋,不得生他个三五个?”好家伙,这话一出来,城里的八卦立刻变成了曹举人吃了龙精虎猛丸,去年还跟花娘生下一对龙凤胎。 曹家人听到这话是气得不行,在家里骂道:“胡说八道,爹跟花娘就生了一个儿子,哪里来的龙凤胎?”还有更离谱,说一共生了五个了,就算那花娘是头猪,能生这么多,他爹也不行啊。 可大家不管,就这么说着,是越传越离谱,还说给曹举人生下孩子的花娘不止一个,而是好几个,那些花娘如今正带着儿子来曹家认亲,要趁着曹举人还没死,给私生子们分一份家产。 曹家三子快疯了,买通了说书先生,说没有这事儿,可大家伙根本不信啊。 曹家的儿媳妇们原本是不想管这破事的,可城里的闲话传得太过分,她们受不了了,带着女儿回了娘家暂住,说:“老爷子太过份了,家中还有没说亲的姑娘,我们这些当娘的得拿出个态度来,不然别人家还以为咱们曹家都是些没有规矩的人,那还有哪个好人家敢上门求娶咱家的姑娘?” “我们先走了,等这破事过去了,再把姑娘带回来。”是毫不留情的走了,把烂摊子留给曹家三子解决。 第1152章 拒绝 曹家三子很是郁闷,想要拦着自家媳妇,可想到还没说亲的女儿,又不敢拦了。 这家声不好,可是会连累儿女说亲的,让媳妇带着闺女回娘家避避也好。 等曹家儿媳妇们走后,曹家三子是一边照顾曹举人,一边挽救已经不剩啥的家声。 然而,临河府百姓的八卦能力是无人能及的,管你曹家怎么说,关于曹举人不好的八卦是一件传得比一件离谱。 在曹家为了城中流言焦头烂额的时候,施知府他们总算是把跟童家案子有关的人都给抓住了。 其中是抓了四百名镖师,以及三百名隐藏在童家庄子里的护院,再加上童家府上的护院,是足足有将近九百人,差点没把施知府给吓死。 这人也太多了,都堪比一个千户所了。 章将军也是吓了一跳,得亏他们府城守军大营的将士多,又是关着城门抓人,而那些镖师也有家人牵制,不敢死命反抗,否则城里非得有一场血战不可。 施知府跟章将军是忙活了十天,这才把童家的事儿忙得差不多,城门被再次开启,那些被困在城里的人是纷纷出城。 有不少没有考中,且家中拮据的考生也在城门再开的第一天出了城。 顾锦安他们这些考中秀才的没有离开,而是收到了请柬,让他们后天去施知府府上赴宴,拜谢孔学政。 这是规矩,也是秀才们的大事,每科院试都要做的,施知府不想因为童家的事儿坏了这个规矩。 曲文良跟吕柏看见顾锦安他们收到请柬,是又难过得哭了一场,直呼:“对不起列祖列宗。” 吕柏是喊着对不起家里人,结果他刚哭得起劲的时候,又被姚有钱给打了:“你哭个屁,有这个工夫还不赶紧去写画本子赚钱?童家、曹家的事儿,你可是知道诸多细节的,赶紧写了送回河安府去,定能赚上一笔。” 吕柏很是委屈,哭着道:“你打什么打?我早就写好,让车马店的人送去河安府给柯先生了。” 他是赚完银子才哭的好吧! 姚有钱一噎,道:“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哭啊,本来就长得比较文弱,再一哭,那是怎么看怎么像个仙君。” 吕柏是脸色黑透,指着姚有钱骂道:“你个莽夫,你说谁像仙君?” 虽然生气,但却是立刻不敢哭了。 姚有钱耳朵清静了,也没有再搭理他,跑去帮顾锦安选赴宴的衣袍。 曲文良是个命好的,科考路上是一直有曲秀才陪着,就算他哭也不会被骂,曲秀才这个叔父是用了极大的耐心来安慰他:“当年我也是考了四回才考上的,第三回落榜的时候,当真是绝望了,已经把笔砚都砸了,发誓说不考了,结果被你爹给打了一顿,这才又去考了第四回,结果就中了。” 可曲文良却道:“叔父,是不是侄儿的学问很差?怎么连兴哥儿都能考上,我却考不上。” 这话问得,曲秀才有点噎住了,最后说道:“他那是命好,遇上了欧阳先生,等这次回去,叔父去求求你尚叔叔,让他在欧阳先生面前说几句话,让你去跟着欧阳先生学一段时间,下科定能考上。” 曲秀才是个很懂规矩的人,知道自己不该仗着跟尚秀才的交情去求他这种事儿,可如今为了曲文良,也打算舍下老脸,去为难老友一番了。 曲文良听罢,很是感动,立刻给曲秀才行了一礼:“多谢叔父,让叔父费心了。” 曲秀才摆摆手,看着这个跟自家大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侄儿,也只能认命了,算了,就当还大哥当年支持他的恩情。 …… 第三天傍晚,顾锦安他们是坐着骡车去知府府。 施知府府邸前院,有个很大的园子,宴席就摆在那里,等顾锦安他们到的时候,园子里已经来了很多人,除了今科秀才们以外,还有府城里的名门望族、官家子弟、以及巨富之家。 不过这赴宴,大家伙都对顾锦安很是客气,不用他主动打招呼,是他一来就围过来跟他见礼。 湖山府的府案首崔逸文考了今科第四名,他也是出身大家,听说顾锦安考中院案首后,是很不屑的,不过现在却主动过来,笑道:“顾兄,某常闻顾兄才名,今天总算是有缘得见了。” 顾锦安知道崔逸文,是笑着回礼,道:“崔兄言重了,某拜读过崔兄的重阳赋,当真是佩服得不行,实乃当世一大好文。” 崔逸文听罢,觉得脸上有光,笑道:“不敢不敢,不过是一篇孝敬家中祖父的文章罢了,哪里值得大家颂扬?” 说完是又顿住了,想到顾锦安家跟顾老爷子的关系,是看了顾锦安一眼,又道:“顾兄莫要在意,某没有其他意思。” 顾锦安笑得豁达:“无妨,崔兄的重阳赋确实是难道的好文,既是好文,那就该颂扬。” 崔逸文听罢,看着顾锦安爽朗大方的神色,倒是有了一些佩服,这个逃荒来的出身虽然不好,但气度确实不凡,他不该瞧不起他。 崔逸文收起轻视之心,给顾锦安介绍了自己认识的秀才,大家伙闲聊一番后,崔逸文终于忍不住,悄悄问顾锦安:“顾兄,听说欧阳先生在咱们江淮隐居,顾兄应该知道欧阳先生住在哪里吧?可否告知在下。” 又道:“在下十分敬佩欧阳先生,平生大愿就是能得见欧阳先生真颜,还请顾兄引荐一番。” 顾锦安听罢,很干脆的拒绝了:“崔兄,我家确实认识欧阳先生,可以帮你询问一番,但引荐却是不成的。欧阳先生交代过,让我们不要把他的行踪说出去,我们都是发过誓的,不敢违誓,还请崔兄海涵。” 崔逸文听罢,心里很不高兴,脸色都已经变了,可顾锦安却理直气壮的看着他,朝着他拱了拱手。 崔逸文气过之后,是叹道:“是某失礼,为难顾兄了,还请顾兄帮忙告知欧阳先生某的请求,某等兄的好消息,多谢。” 说着,是起身给顾锦安行了一礼,郑重的谢过了他。 第1153章 楚皇新旨 顾锦安很高兴,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个崔逸文虽然有门第之见,看不起他,但崔逸文不是童三,也不是那等没有见识的纨绔子弟,对他没有什么恶意。 “崔兄放心,你的话我定会转告,到时候见不见你,自有欧阳先生定夺。”顾锦安答应下来。 崔逸文很高兴,又谢过顾锦安,跟他喝起酒来,刚喝了两杯,晏小五就来了。 一来就走到顾锦安面前,笑道:“顾兄来得可真早,我还绕道去了徐家想接你们,结果徐老爷子说,你们早就来了。” 崔逸文听罢一惊,这个顾锦安不简单啊,不但认识欧阳先生,得欧阳先生亲自写下《何为孝》来为他辩白,还跟晏家搭上了关系,听说顾锦安还跟江南的郑家、上官家的嫡长孙交好,这人脉……崔逸文除了佩服以外,只能叹一声命好了。 顾锦安今晚很高兴,这是他参加那么多次宴席以来,唯一没有被人为难的一次。 且孔学政还对他说:“欧阳先生的文章本官定会呈给皇上过目,只要皇上看过之后,你到京城考会试之时,就不会再有人敢为难你。” 顾锦安是谢过了孔学政。 但孔学政料错了,楚皇对这种小事根本不在乎。 当孔学政像献宝一般把欧阳先生的文章献给楚皇的时候,楚皇只是粗粗看了两眼,就给扔到一边,心里还在骂着欧阳先生跟孔学政,都什么时候了,还拿这种小事儿来浪费他的时间? 楚皇现在是焦头烂额,大戎洗劫了陇山府,陇山府城破,无数边民被杀,无数女子被掳,他这个楚皇的脸面是被狠狠打了一顿,脸都被打肿了啊。 如今的西北肯定有人在骂他,说都怪他把卫国公一系给除了,才让大戎人肆无忌惮起来。 对于卫国公家的事儿,楚皇知道自己做得太绝,可他并不觉得自己不对,卫国公一系势大,除了是西北的土皇帝以外,在东北、中州都有旧部。要是不把卫国公一系给除了,用不了两代,估摸着卫国公的子孙就要打进京城,抢他家的皇位了! 只是卫国公一系是制衡大戎的利刃,如今他把这把利刃给毁了,新的利刃不顶事,让陇山府被洗劫了。这事儿他必须解决,把面子找回来,不然会被朝臣给笑死。 因此楚皇决定对大戎出兵。 可打仗要钱粮啊,大楚因着灾祸是国库空虚,钱粮不足,楚皇苦思冥想一番后,下了一道加税的圣旨。 楚皇要增加夏税、人头税跟抗戎税。 朝臣们听罢,全都惊了,纷纷上书劝谏,说:“大楚的杂税已经够多,农人已经不堪重负,再增加一个抗戎税,让百姓如何过活?且西北、东北、中州这几年不太安稳,农人没有余粮,再加税,怕是要断了他们的活路。” 楚皇听这话是听了几年,早就烦了,大骂西北、东北、中州的官员无能:“一群废物,都是白领俸禄的庸才,这都几年了还没让西北几个地方恢复如初?!” 楚皇很生气,立刻下旨申斥了西北、东北、中州的官员,扣了他们三个月的俸禄。 朝臣们快疯了,这三个地方不稳,你应该安抚才对,怎么突然就下旨处罚了?不怕再乱一次? 可旨意已经下了,朝臣们也没办法,只能继续劝谏,不让楚皇加税。 可楚皇心意已决,说了这些钱粮收上来是要作为军资打大戎的。不过朝臣们反对得太厉害,楚皇最后是更改了旨意:“西北、东北、中州不加税,但江淮、江南、直隶这些繁华的地方要加收两倍钱粮税跟抗戎税。” 朝臣们:“……” 已疯,带不动,随便你吧。 …… 顾锦安他们还不知道楚皇要加税的事儿,是参加完宴席后的第三天,就收拾东西,启程回河安府。 在回去之前,他们给家里人买了礼物,顾德兴是悄悄跑去银楼,给徐钟买了一支金簪。 金簪很是漂亮,就是有点俗,徐昭明隐晦的提醒顾德兴:“玲珑妹妹比较配玉器。” 可想要买个好玉器,没有百两银子是不成的。 顾德兴给家里人买了礼物后,只剩下不到一百两银子,只能买金簪了。且二婶说过,玉器跟豆腐渣似的容易碎,送了没几天要是打碎了就亏本了,还是金器好,要是遇上难处的时候,从头上拔下来就能当银子使,多好啊。 顾德兴是受了陈氏的影响,这才想要给徐钟买金簪。 徐昭明见他不听,也就作罢了。 不过顾锦安却是心思一动,想着这回自己回家,去拜访欧阳先生的时候,应该能见到欧阳姑娘,想着自己应该给她准备一份礼物才对。 因此去买了一块玉石,打算刻一枚玉章送给欧阳姑娘,真是亲力亲为啊。 尚秀才知道这事儿,是笑得不行,看着顾锦安给欧阳姑娘细心准备礼物的样子,想起自己跟雪娘。 记得年轻那会儿,他也给雪娘刻过玉章,雪娘很是喜欢,连睡觉的时候都把玉章放在枕头下,直到后来有了元元,才把玉章拿走的,说是怕元元小不懂事,会把玉章吞进肚子里。 等他们把礼物买好后,就坐上骡车,出城回家。 晏小五得知他们要走的消息,亲自来送他们,而意外的是,晏小五的身边竟然站着刘文庆跟刘文清。 顾锦安看见这俩堂兄弟,很是惊讶,他们是怎么搭上晏小五的? 顾锦安怕晏小五吃亏,提醒了他一句,晏小五苦笑道:“他们是来求我,让我家在童家家产拍卖的时候帮帮忙,让他们刘家能把以前的家业买回去的。” 晏小五是不想答应的,可刘文庆太缠人了,他被缠得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以为自己答应后,刘文庆就能放过他。 可刘文庆没有,他是换了个说辞,说要报恩,这两天一直跟着他忙前忙后,俨然一个……奴才。 顾锦安听得嘴角一抽,报恩?报什么恩啊,明显就是想要缠上晏小五,搭上晏家这座大靠山。 不过只要刘文庆没有害晏小五的心思,顾锦安也不会多管闲事,是辞别晏小五,坐着骡车离开了。 刘文清看见顾锦安,很是崇拜:“那位就是顾案首啊,听说是逃荒来的,小时候还没怎么念过书,竟然能考上院案首,当真是个奇才。” 刘文庆道:“所以你也不用灰心,顾案首都能考上秀才,你苦读个十年也是可以的。”手机阅读地址: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第1154章 喜当叔 “十年?这么久,我孩子都能下场科考了。”刘文清很是挫败,他还想着自己现在开始苦读,等下科就去考个秀才回家呢。 刘文庆看出他的心思,很不客气的说了一句:“别做梦了,就你那点学问,写几篇伤春悲秋酸文还成,想要作出对社稷有用的文章,少说也得再磨砺个五年以上。”刘文庆的话很不客气,却是大实话,说完也不理会难受的刘文清,是上了晏家的马车,小声问晏小五:“晏兄,童家的事儿还有多久才能了结?京城的大人什么时候才到?”刘文庆知道有很多人家在盯着童家的产业,自家式微,要是不盯紧点,趁早下手,就算巴结上晏小五,他能买回来的产业也没有多少。 刘文庆没有丝毫藏着掖着,把自己的担心跟刘家的难处都说了。晏小五不是童三,他有些天真,所以刘文庆对他都是有话直说,不会藏着什么弯弯绕绕。 晏三老太爷也不允许他隐瞒或者算计晏小五,否则刘家会死得很惨。刘文清是赶忙上了马车,晏小五见他上来了,是等他坐稳后说道:“快了,童家的案子是大案,京城会派两位大人过来,一位大理寺的一位户部的。上面催得急,会先让户部的大人处理一批童家的产业,到时候你们刘家就能下手。”不过…… “京城缺银子,户部的大人亲自来了,童家的产业不会贱卖,而是会涨价,价高者得。”晏小五有些同情的看着刘文庆。 他知道刘家没钱,那一万多两银子还是邱浩借的,可一万多两就想去跟世家豪族抢童家家产,几乎不可能。 如今户部又把童家的产业给涨价了,那一万多两更加买不到什么。刘文庆听罢,皱起眉头,脸色发沉……钱少买不到什么产业还是其次,刘文庆担心的是自家会因为抢童家产业惹怒世家豪族、官宦之家。 他刘家惹不起这些人物,看来买童家产业的事儿,还得再想想。刘文清见他脸色不好,想要说几句宽慰的话,刘文庆却瞪了他一眼:“别烦我。”刘文清吓了一跳,不敢再说话。 一刻多钟后,刘文庆突然问晏小五:“晏兄可否帮我一个忙?”晏小五皱眉,有些为难起来,不过还是说道:“你先说是什么忙,我考虑考虑再帮。”晏小五只是心善,却不是真傻,知道有些忙不能帮。 刘文庆笑道:“我听说城中有几户富贵人家想要买童家的产业,却有些周转不灵,想要出手一些铺子、田庄凑银子。那些铺子田庄虽然不比童家的好,却是我家买不来的。我想着,改天请那几家的少爷吃顿饭,请晏兄作陪,帮忙镇镇场子,顺利拿下他们要出手的田庄、铺子。”虽然可惜自家这次不能买回被童家算计走的产业,但刘文庆是个善于变通的人,既然抢不过别人,那就迂回购买,怎么着也要趁着这次机会给家里弄点产业,好做生意过日子。 晏小五听罢,眼睛亮了,是佩服起刘文庆来。这脑子当真是活,见前路堵住了,立刻又想出一条新出路来:“好,我答应你,什么时候宴客,你提前一天告知我就成。”刘文庆听罢,高兴不已,郑重给晏小五作揖:“多谢晏兄。”晏小五笑着摇头:“刘兄客气了,既是朋友,区区小事就不该挂齿。”爷爷说了,让他多跟各个行当的人接触,对他将来为官有好处,他才会跟刘文庆交好,要不然他是可以让影子卫把刘文庆给打跑的。 刘文庆是个办事麻利的,当天就开始安排宴客,一连忙了三天,总算把事情办妥了。 他靠着晏小五的关系,用比较低廉的价格买了三个庄子跟四个铺子。其中一个小庄子跟一个铺子是给刘文清买的,有了庄子,刘文清一家是吃穿不愁,铺子则是个书铺,卖笔墨纸砚跟启蒙书册的,适合刘文清这个文弱书生经营。 其他的就是刘文庆家的,有一个是酒铺,刘大老太爷得知刘文庆买了酒铺后,是激动得老泪纵横,他家又能开酒铺卖酒了。 刘家有一手酿酒的祖传手艺,可因着童家内里毒,不但挤垮了刘家的酒铺,还想抢刘家的酿酒方子。 刘大老太爷是咬死了没有酿酒方子,这几十年来也没有拿祖传方子去酿酒,这才保住方子。 如今童家败了,家里的酿酒方子可以拿出来见光了,刘家终于能再酿酒卖了。 刘家人都很高兴,只是刘二老太爷心里不服,在家里骂了刘大老太爷一顿,可也就是在家里骂骂,他是不敢去找刘大老太爷麻烦的。 ……刘家买到铺子、田庄的时候,顾锦安他们的骡车也到了河安府府城,那是整个府城都轰动了。 他们的骡车队伍还没进城,就看见一大群看热闹的百姓堵在城门口,还有一队腰扎红布的喜乐师傅等着,看见他们的骡车后,立刻敲锣打鼓、吹唢拉弦的弹奏起来。 顾锦安他们听到这阵喜乐声,脸色都绿了,再一听陈氏那高亢激动的声音,立刻无语了。 果然是陈氏招来的人,除了她,也没人能做出这种事儿来。陈氏很高兴啊,是得知他们今天回来后,昨天就去请了喜乐师傅,今天一大早就在城门口等着。 至于那些看热闹的百姓,是顾锦安他们考中秀才的喜报送到河安府后,陈氏就开始满府城的得瑟,宣扬得整个府城的人都知道,大家伙这才跟来看热闹的。 “听说顾案首是咱们江淮第二个小三元郎啊,可真是出息了。贵嫂子,你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啊。”陈氏听了很是得意,手里挂着几条扎好的红绸花带,扬着下巴道:“何止是冒青烟,按照我们村村长的说法,那是直接着火了。我这四个侄儿可是厉害得不行,是考一个中一个,那都是星斗下凡,神仙似的人物。” “诶,来了来了,不跟你们说了,我得去给我那四个侄儿挂红绸花去。”陈氏是直往骡车队冲去,驾车的人怕伤到她,立刻停下来。 顾德兴是硬着头皮率先下车,还没站稳就被陈氏挂上红绸花。顾德兴的脸色是一言难尽,第二个下骡车的顾锦安也是脸色不好,又来了,怎么又来了,就不能不挂吗? 不过陈氏却告诉他跟随后下车的戚康明一个好消息:“安哥儿、明哥儿,平哥儿他媳妇生了,你们俩当叔叔了。” 第1155章 敲打 他们一个是当了表叔,一个是做了亲叔。顾锦安跟戚康明都很高兴,也不介意自己的身前被挂上一大朵庸俗的红绸花了,是问道:“大贵婶,您说真的?平嫂子生了?是男孩女孩?”戚康明尤其高兴,又多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生的?可是满月了?满月酒办了什么?”要是办了,他可就错过了,这是他的第一个侄儿呢,是第一个要喊他叔父的人,也是他们戚家的嫡长孙,身份非同一般。 陈氏笑道:“瞧你们这稀罕样儿,当真是没当过叔叔的。平哥儿她媳妇是六月初二生的,七斤重的男娃,母子平安,满月酒已经办过了。”莫芹子去年就怀孕了,到了今年六月初二,可算是把孩子生下来了,还比预计的晚生了半个月。 顾大丫很高兴,满月酒办得极隆重的,莫奎子家也是高兴得不行,莫芹子的娘莫张氏是喜极而泣,悬了几年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自打莫芹子跟戚康平定亲,莫张氏就很担心,觉得自家高攀了戚家,那顾家、戚家是越来越有钱了,家中儿子还考上了功名,戚康平这个大哥也跟着吃香起来,莫张氏是一天到晚的担心戚家会嫌弃她家,把莫芹子给休了。 如今莫芹子生了儿子,顾大丫又大摆筵席,还特地给莫芹子打了一套金头面,莫张氏这才放下心来,直叹:“还是生儿子好,生了儿子,我这心就定了。”不是莫张氏重男轻女,她自己对女儿就不错,可她是女人,很清楚做媳妇的苦,你要是生不出儿子,就会一直抬不起头来,所以她虽然不重男轻女,却希望自己的女儿第一胎就能生下儿子。 “六月初二生的,日子不错。”戚康明夸道,心里有点可惜,自己错过了大侄儿的满月酒。 陈氏点头道:“可不是,虽然不是六月初九生的,但跨过了五月,算是不错了,就是苦了平哥儿他媳妇。”六月的大热天,这坐月子当真是苦死个人,能把身上窝得馊了。 “哟,金生,你也回来了,辛苦了辛苦了啊。”陈氏看着何金生,有点幸灾乐祸啊,又没考上,何村长这回又要哭了。 何金生听罢,眼圈红了,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下来。陈氏见状慌了,知道自己调侃的话惹哭了何金生,赶忙把手中剩下的一条红绸花挂在他的身上,笑道:“来,戴上,这可是沾着院案首福气的,你戴过后,下科定能考上。”何金生听罢,眼泪掉得更汹了,陈氏忙道:“你别掉金豆子啊,婶子跟你开玩笑的,没有要笑话你的意思。”你回家可别跟你爷爷乱告状啊。 何金生听罢,低下头道:“我明白,就是觉得对不起家里人。”陈氏一挥手,指着正在更徐老爷子见礼的顾大贵道:“有啥好对不起家里人的,当年你大贵叔还不是白白浪费家里的银子念了那么多年的书,你还能考上个童生呢,他是连童生都没考上。”然而,陈氏安慰人的话不太行,何金生的眼泪是挺不住。 陈氏郁闷了,赶忙溜了,去跟徐老爷子他们说话。顾锦安过来安慰了何金生一番,何金生才停止掉泪。 “昭明啊,你的红绸花没了,等会儿路过布庄,婶子再去给你扯块红布来扎花戴上啊。”陈氏有些歉意的道。 徐昭明简直要感谢老天爷啊,忙笑道:“贵婶子有心了,您不用再去扯什么红绸花,我们就这么去府衙见知府大人就成。”我不想戴啊! 然而,顾锦安却把自己的红绸花解下来,亲自给徐昭明戴上了,笑道:“徐兄,这是大贵婶的一片心意,好兆头呢,你戴着吧。”徐昭明:“……”你自己嫌弃就给我戴? 这兄弟没法做了。徐老爷子是看得哈哈大笑,道:“明哥儿就戴着吧,沾沾福气。”这年轻人之间就该相处得随意点,才显得亲近。 他们在这边戴着红绸花,看热闹的百姓是顶不住了,有好些带着姑娘的妇人是开口说道:“顾家弟妹,这个长得最俊的就是咱们江淮的小三元郎吧,诶哟哟,长得可真俊俏啊。你说他还没定亲吧,那可巧了……”那可巧了,这话顾锦安都快听吐了,每次这些妇人说这句话,那下一句必定是,我家姑娘或者我家亲戚的姑娘也没定亲,他跟姑娘是天作之合,要马上开始说亲了。 这回他是没给这群妇人说话的机会,朝着他们作揖行礼后,道:“诸位乡亲,我们还要赶着去府衙拜见知府大人,不能耽误,还请诸位乡亲让开。”言罢是转身上了骡车,戚康明聪明,是立刻跟上,随便也把何金生拽上骡车。 驾着的是泽子,很清楚顾锦安的意思,是毫不客气的开始催动骡车,向着堵住城门的人群驶去。 大家伙见状是愣住了,又本能的让开一条道来,让顾家的骡车过去。陈氏见状,很是遗憾啊,她这才开始得意,安哥儿怎么就走了? 带着姑娘来看热闹的妇人们也很是遗憾,可这里是府城,顾锦安又说了要去面见知府大人,她们可是不敢拦的。 不过,徐昭明跟顾德兴还在,她们可是逮住他们两个啊。可徐老爷子是人老成精,见状一把拽住徐昭明,把他往骡车上推,自己则是朝着百姓们道:“诸位乡亲,我们可不敢让知府大人就等,先走了,家中下人给乡亲们准备了写喜钱,还望大家不要嫌弃。”徐家的护院已经从骡车上搬下两袋铜钱,开始分发给看热闹的百姓们。 百姓们见状,那是高兴得不行啊,八成人都去领钱了。不过那些带着姑娘的妇人还是不放弃,有人是抓了两把铜钱就带着姑娘过来跟顾德兴说话:“后生,你就是顾弟妹的亲侄儿吧,婶子们可是听过你许多事的,没成亲吧。”陈氏看着说话的妇人,是一脸嫌弃,你一个打更家的闺女还想攀上兴哥儿? 陈氏有点后悔,当真是牛皮吹大了,如今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背的感觉。 “丁嫂子,我家侄儿还要去知府大人呢,您可别耽误他时间,要是误了时辰,知府大人可是会生气的。”陈氏是急忙把顾德兴往徐家的骡车推去。 徐老爷子没有让下人去接顾德兴,是让他自己爬上来,眼神还不善的看了陈氏一眼,哼了一声。 第1156章 娘家人 这个陈氏定是在城里吹了些不该吹的话,惹得这妇人带着姑娘来的。 徐老爷子明白陈氏想要炫耀的心,可兴哥儿跟大孙女的婚事已经口头说定了,这次回去就要正式送定亲礼定亲,两家算是有婚约在身的。可陈氏还在府城吹嘘,吹出一大群想要攀扯兴哥儿的人家来,徐老爷子就不能忍了,这才敲打陈氏。 陈氏有些尴尬,是赔着笑脸道:“您老别生气,这些人家有我挡着呢,出不了事儿,您老先带着他们走吧。” 徐老爷子不说话,却是看向车内的管事,管事伸手拉了顾德兴一把,把顾德兴拉上骡车。 顾大贵是气得狠狠瞪了陈氏一眼,骂道:“活该,让你吹天吹地的,吹出事儿来吧。” 又给徐老爷子赔礼道歉:“您老别生气,我家是懂规矩的人家,不会做事不知礼数的事儿,那些妇人的心思我家明白,我们绝不会犯蠢答应什么的。” 顾大贵此刻是怕得不行啊,要是徐家以为他家想要退亲,或者想给兴哥儿物色二房,那就糟了。 徐老爷子知道陈氏就是想要炫耀,不敢做出什么有违礼数的事情来,敲打陈氏后,已经消气,听见顾大贵的话,是说了一句:“这就好,老夫先带着他们去府衙了,你们夫妻别在这里耽搁太久,弄好了就回吧。” “诶,您老放心。”顾大贵跟陈氏赶忙应着。 不多时,徐老爷子就带着剩下的骡车车队离开,往府衙驶去。 那些带着姑娘来的妇人们有些不得劲,用话刺着陈氏:“哟,顾弟妹,不是说你侄儿很听你的话吗?怎么就跟着个老头走了?你们这亲婶娘跟亲叔叔还比不上一个外人?” 说话是城北杂货铺的老板娘,因着跟几家新开的豆腐作坊都在城北,跟陈氏认识,又觉得自家有个杂货铺跟宅子,能带着闺女来接顾德兴已经给他很大面子,见他走了,很生气。 陈氏想要跟城北的东家们处好关系,觉得这甘娘子是个八卦的,跟她聊天能得到很多府城的消息,就跟她多处了处,如今听到这话,想到徐老爷子的警告,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了,吼道:“什么外人?那是兴哥儿未来媳妇的亲爷爷,是一家人!” “啥?顾秀才定亲了?”在场的妇人都惊了,甘娘子是气得发抖,指着陈氏质问道:“你不说家中大侄儿没定亲吗?如今怎么又冒出个未来媳妇的亲爷爷来,你是在耍我们不成!” 该死的陈氏,泼妇,骗子,是她说顾德兴没有定亲,她们见顾德兴考上秀才,家里叔、婶又在府城开起偌大的豆腐作坊后,这才想着带闺女儿来纠缠顾德兴。 陈氏有些心虚,可气势却很强大,叉腰仰头梗着脖子道:“你们凶个屁,老娘可没有骗你们,我家大侄儿确实没有正式定亲,但跟徐家的亲事已经口头说定了,这次回家就会正式定亲。” 这话一出,甘娘子她们是恨不得掐死陈氏,这个刁妇,耍了她们还让她们找不到撕她的理由,真真是气死人了。 陈氏见她们气得说不出话来,高兴了,又说道:“诸位嫂子,不是弟妹骗你们,这不是没有正式定亲嘛,我家总得顾忌点徐家姑娘的名声,免得我家把这事儿宣扬得人尽皆知,会影响徐家姑娘的名声。” 啊呸,就陈氏你个泼妇,你这是在乎徐家姑娘的名声吗?分明就是故意隐瞒,好报当初我们看不上你家侄儿的仇! 状告老顾家的时候,陈氏是来过府城的,当时是访遍府城媒人,也打听过她们几家的姑娘,但她们嫌弃陈氏是乡下农人,是从媒人口中得知有个乡下妇人在打听她们几家的姑娘后,把陈氏给骂了一顿。 陈氏定是在媒人哪里听到了闲话,这才故意戏耍她们。 甘娘子她们很生气,可顾德兴考上秀才了,身份上已经是士族,她们只能咽下这口气。 陈氏见她们不敢再说刺人的话,是高兴了,跟徐家下人一起给看热闹的百姓发铜钱,是又得意了三刻钟,把铜钱发完后,这才坐着作坊的骡车离开。 甘娘子是气得不轻,看着远去的骡车骂道:“呸,一朝得势就下巴朝天的泼妇,你太得意,要是顾德兴娶的是个石女,生不出孩子来,有你哭的!” “甘嫂子,你可别说这种诅咒的话,要是传出去,顾德兴可是能报官追究的。” “对对对,这姓顾的也不知道咋回事,就爱报官,如今又出了两个秀才,咱们可是惹不起啊。” 其他妇人是纷纷劝着甘娘子。 甘娘子听罢,只能作罢了。 可旁边有一个穿得破烂的乞丐听到这话,却是凑了过来,问道:“这位贵人娘子,你们刚才说的那个妇人可是姓陈?” “你谁啊?臭乞丐,赶紧滚开!”甘娘子被陈氏耍了一回,正在生气着,看见一个乞丐凑过来,身上臭烘烘的,馊得要命,立刻掩鼻大骂起来:“赶紧滚,再敢靠近一步,老娘报官抓你们。你们是乞丐,定是户籍没了的,要是被抓,就要没入奴籍。” 那乞丐闻言,是赔笑道:“贵人娘子别生气,小的不是来乞讨的,是觉得刚才那妇人面善,像是我家失踪的亲妹子,这才想要打听她的。” “啥?陈氏长得像你失踪的亲妹子?你是打哪来的?”甘娘子听罢是惊了,问着那名乞丐。 那乞丐听见甘娘子的话,是看看四周的妇人,小声道:“贵人娘子,咱们能否去个人少的地方说话?” 又保障道:“贵人娘子放心,小的一只脚的脚筋被断了,是个残废,跑不快,是不敢也不会对您做啥的。” 甘娘子皱眉,显然是不想跟着乞丐去无人处说话。 但乞丐又道:“看贵人娘子似乎对那妇人不满,小的向您保证,只要您跟着小的来,只要那人是小的失散的亲妹子,您心里的气,定是能出的。” 这话说到甘娘子的心坎上了,想了想,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诶诶诶,小的遵命。”乞丐赶忙应道。 第1157章 陈年把柄【谢谢大家的月票】 甘娘子打量了乞丐一眼,这才带着自家闺女离开。 她把闺女送回家去后,没有急着过来,而是在家里坐了一个时辰的工夫,派家中的粗使婆子去城门暗中盯着乞丐,见乞丐一直在等着,期间还有个穿着同样破烂的大姑娘来给他送了一个吃了几口的馅饼。 “大姑娘?是那乞丐的家里人?”甘娘子问道,心头已经松了一松。 婆子点头道:“是的,老奴站在不远处,听见那姑娘喊了他一声爹,还说那馅饼是自己在酒楼后门求来的,很干净,一共有三个,给了他一个,剩下两个拿回去给自家奶奶和小弟吃了。那乞丐骂了她一顿,说是要到这等肉馅的馅饼,应该先拿来给他,由他分配才是。” 甘娘子很高兴,道:“这么说来,那乞丐是有家人的,且还不少。” 有儿有女有老娘的,就算那个乞丐骗了她,她也能找到他的家人报仇。 婆子点头:“嗯,老奴所见,那乞丐确实有家人。” 甘娘子起身拢了拢头发,道:“既如此,咱们就去见见那乞丐。” 甘娘子打听过那乞丐后,才带着家中婆子去见乞丐,等再次回到城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乞丐等得很不耐烦,心里气得不行,却不敢跟甘娘子发火,而是对甘娘子点头哈腰的道:“夫人您总算是来了。” 甘娘子点点头,指指城门边的一处无人空地。 乞丐很聪明,立刻往那边走去,甘娘子主仆紧随其后,等到了地方后,甘娘子道:“你先前问的那个妇人确实姓陈,男人叫顾大贵,家中有两个儿子,乃是西北逃荒来的,如今在河安府治下的田福县安家。” “顾大贵,她男人真叫顾大贵?!”乞丐是激动得不行,原本因为吃不饱而蜡黄的脸是红了起来:“天老爷啊,可算是让老子找到他们了。没想到这泼妇这么好命,逃荒没死就算了,还坐上骡车了。” 甘娘子听到乞丐的话,知道乞丐跟陈氏的关系并不好,很是高兴,道:“何止是坐上了骡车,还当上了掌柜娘子,如今在城北开着一家偌大的豆腐作坊,满头满手的戴着金首饰,家中侄儿更是考上了秀才,当真是命好到上天了。” 还嚣张得很,连她都敢耍,不给陈氏一个教训,她咽不下这口气。 “啥?夫人是说陈水花如今是掌柜娘子了,她夫家那侄儿还考上了秀才?!”陈藏金是惊得眼睛都凸出来了。没想到啊,陈水花那泼妇当真富贵起来了,还成了秀才公的亲婶娘,这等贵亲,他家得赶紧认回来啊。 甘娘子点头:“正是,陈氏确实是富贵了,家中金银无数。” 甘娘子是把陈氏家如何有钱,金首饰如何的多,侄儿多出息给说了一遍,把陈藏金说得那个激动,都快兴奋得晕过去了。 “陈氏当真是你亲妹子?”甘娘子大夸特夸了陈氏家如何富贵后,问着乞丐:“既是亲妹子,那是怎么失散的?瞧你说话的口气,跟这妹子的关系不太好啊。” 一看就是有仇的,还恨不得撕了对方那种。 不过甘娘子是巴不得陈氏跟娘家人的关系不好,这样她才能借着陈氏娘家人的手对付陈氏。 陈藏金冷哼一声,道:“陈水花确实是我亲妹子,只是那泼妇是个不孝女,自打出嫁后心里就向着夫家,对娘家人是不闻不问,稍稍去问她要点银子花,她就提刀砍人,当真不把娘家人放在眼里,是个心毒手狠的不孝女!” 陈藏金想起当年陈氏差点把他给劈死的样子,还心有余悸,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娘的,手上还有个伤疤在呢。 甘娘子听罢,是皱起眉头,说了一句:“你们全家人都对付不了一个陈氏?” 这也太窝囊了,那老娘找你何用?这底细算是白白透露了。 陈藏金赔笑道:“这位夫人别生气,以前的事儿是误会,如今我们家落难了,陈氏夫家富贵了,家里侄儿又是秀才公,总得要点名声,是不敢再提刀砍娘家人的。” 又道:“夫人请放心,只要您肯出手帮我们,我们家保证一定会帮您教训陈氏,给您出口恶气!” 甘娘子皱眉,看着陈藏金道:“你想本夫人怎么帮?” 这还用说?当然是给银子啊。 “我家是从西北逃荒过来的,这几年过得很不好,如今在小青云观那边落脚,蹭点道观的吃食过日子。可家里人多,有男丁又不能进观里住着……”陈藏金看了甘娘子一眼,搓搓手道:“夫人瞧着是富贵人家,能否先借给我家几两银子,让我们家里人去租个院子住,再买点干净衣服穿,好去找陈水花认亲。” 又保证道:“只要这门亲认回来了,我家老娘定会用长辈身份帮您打陈水花一顿,给您好好出出气!” 甘娘子冷笑道:“几两银子就换陈氏一顿?那我不如请城中混子去打一顿,还用得着你们。” 陈藏金心下骂道,打一顿还不够?你这婆娘也是个心毒的,早晚要遭天打雷劈。 不过陈藏金想要诓甘娘子的银子,是急忙说道:“夫人要是不满意,那等我们把陈氏认回来后,再把她以前在老家做过的丑事给爆出来,让她丢尽脸面,您看咋样?” 甘娘子听到一喜:“陈氏在老家的时候还做出过丑事?什么丑事?可是能让她身败名裂?” “能的能的。”陈藏金是忙不迭地点头:“那丑事是关乎她清白的,夫人这银子花得绝对不亏。” 甘娘子听罢,快激动疯了:“天老爷啊,难道陈氏在老家的时候还跟男人有过首尾?” 陈藏金点头:“自然是有过的,不然怎么能是大把柄。” 只可惜,跟陈氏有过首尾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顾大贵。 陈藏金不愧是陈家人,在说谎骗钱这事儿上,他是比陈氏还厉害,是顺着甘娘子想听的说。 甘娘子自以为拿住了陈氏的陈年把柄,立刻拿出五两银子给陈藏金:“收好,但你要说话算话,一个月内不把陈氏弄得身败名裂,我就上衙门去告你,说你偷了我家银子!” 陈藏金是一脸郑重的应道:“夫人放心,小的一定会把陈氏的名声给弄臭。” 心里想的却是:呵,你个傻子,陈氏如今那么富贵,要是真能把她认回来,他定把她当皇后娘娘供着,傻了才会去得罪陈氏! 第1158章 互殴 甘娘子满意点头,又警告陈藏金一句:“记住,你们家是逃荒来的乞丐,我们家是府城富户,扎根府城几代人,想要弄死你们很容易,你别给老娘玩花样。” “是是是,小的知道,定不敢戏耍夫人的。”陈藏金心里鄙视,府城富户个屁,就一间杂货铺、一座宅子、一个粗使婆子,连丫鬟都不多两个就敢说自家是府城富户? 威胁谁呢?等老子认回陈水花,家里比你还有钱。甘娘子听罢,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让粗使婆子跟着陈藏金去他们家落脚的地方看看。 陈藏金是笑嘻嘻的拿着银子走在前面,甘家的婆子跟在后面,是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陈家的落脚之处。 小青云观下有一片林子,里面是个坟场,可陈家并不介意,是全家就在坟墓边的草庐里住着。 这草庐还是别人建来守孝用的,陈家懒得费事新建草棚,就直接住进来了。 甘家的粗使婆子见状,是鄙视得不行,这陈家还真是百无禁忌加懒得可以,就这样的人家,婆子觉得他们是没本事骗夫人的,因此在不远处看了片刻,见陈藏金把银子拿出来,陈家一哄而上的争抢后,不屑地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等婆子走了,陈藏金才一把撞飞冲来抢银子的陈藏谷。砰一声,陈藏谷被撞飞在地,气得起身,往陈藏金被挑断脚筋的伤腿踹去,一脚就被陈藏金撞得仰到在地,痛呼一声:“老三你个毒崽子,装挑老子的伤腿撞,你还有没有把老子当你大哥?!”陈藏谷呵呵笑道:“是你先撞飞我的,怎么能怪我?”陈藏金媳妇听罢,那还得了,是带着女儿、儿子一起去厮打陈藏谷的媳妇单氏,把单氏抓的头发都没了一撮,脸上也挂了彩。 “啊,池氏你个泼妇,一家子来打我,我跟你拼了!”单氏是带着两个儿子跟池氏母子三人互殴,下手是毫不留情,一个比一个狠。 陈老二的媳妇小阮氏带着自家唯一活下来的儿子站在老阮氏旁边看戏,是不上前劝架不说,还故意说道:“三弟妹,你快别打了,大嫂子是咱们的长嫂,是有权利教训咱们的,你要是还手就是大不敬,快别打了。” “我呸,小阮氏你个内里毒的小人,你是巴不得我们打死打残,装什么装,给老娘闭嘴,不然老娘下一个打的就是你。”单氏被池氏给打了,本来就不高兴,再听到小阮氏的话,是恨不得多生出一双手来,把她也给揍了。 小阮氏听罢,是立刻抹起眼泪来,呜呜呜哭道:“欺负我,你们又欺负我。我知道自打老二死后,你们就巴不得把我们这一房给卖了换钱,见我们被姑姑护着,卖不成了就明里暗里的欺负我们。”小阮氏口中的姑姑正是陈氏的亲娘老阮氏。 老阮氏是最喜欢自己娘家的,因此当年是给陈老二求娶了自己的侄女小阮氏做媳妇,这些年来也多偏着二房。 而逃荒的时候,陈老二因着抢粮食被人打死后,老阮氏是更加偏心二房,找到的粮食必须是二房先吃之后,自己才吃,接着才轮到其他两房。 池氏跟单氏因此对二房很不满,再加上小阮氏喜欢掉马尿告状,她们更是恨不得剁了小阮氏。 老阮氏见他们闹得不像话,是一拐杖打在池氏身上,骂道:“够了,老大老三、池氏单氏,你们闹够没有?为了一锭银子就打架,瞧你们那点出息?”又看向陈藏金,骂道:“老大,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亲娘没有?要到银子理应先孝敬为娘,你却想藏起来,你这是想要遭天打雷劈啊!”陈藏金心里骂了一声晦气,这锭银子他其实是不想拿出来的,可甘家的婆子一直在不远处看着,他是不敢不拿出来。 如今拿出来被家里人看见了,这锭银子怕是保不住了。可陈藏金不甘心银子被全部拿去,对老阮氏道:“娘,这锭银子是我救了一个富家夫人,那富家夫人赏给儿子的恩情钱,给您可以,但只能给二两半,剩下二两半儿子要拿着。” “哈,恩情钱?”陈藏谷差点没笑死:“大哥,你如今说谎是越来越不用心了,救了一个富家夫人?你能有这命?怎么不见我们也救个把富家夫人啊。”他们是住在小青云观下,白天是一直守在去道观的路上的,就想救下个富家夫人小姐,可他们连靠近富家夫人的机会都没有,老大能救到人就有鬼了。 陈藏金知道自己的谎话骗不了家里这群老狐狸,可他不想让家里人知道甘娘子的存在,他想要自己去跟甘娘子接触,骗她的银子。 因此陈藏金是立刻说道:“娘,儿子今天是走了大运了,不但救了富家夫人得了恩情钱,还遇见水花了。” “水花?”老阮氏愣住了,皱着老眉头想了想,问道:“谁啊?” “诶哟,我的亲娘啊,就是您那不孝女,嫁给顾家村村长家老二的陈水花啊!”陈藏金是服了,老娘怎么连亲女儿的名字都给忘记了。 这个真不能怪老阮氏,陈氏跟老阮氏不亲,而水花这个名字是陈氏出生的时候,家里嫌弃她是个女娃要扔澡盆里淹死时,那噗通一声溅出的水花而得名。 而这个名字一般也不怎么叫,家里人都喊陈氏赔钱货或者泼丫头。老阮氏听罢,这才想起来,是气道:“见到她又怎么样?那不孝女现在咋样了,是不是也在城中要饭?”老阮氏想到陈氏嫁入村长家后对家里人做的事儿,是恨不得掐死这个不孝女,做梦都想这个女儿家败,然后去要饭,看那不孝女还怎么嘲笑他们。 陈藏金是啧啧出声,羡慕嫉妒的道:“娘哟,陈水花现在可是出息了,她成富家夫人了,如今在城北开豆腐作坊卖豆腐呢,可是不得了。” “啥,大哥你说啥?城北那个生意很好的豆腐作坊是陈水花开的?”陈藏谷是震惊不已,根本没有想到,当年那个瘦瘦小小,在家里只能吃野菜和一点煮黄豆的陈氏能当成掌柜娘子。 第1159章 全家乐开花 陈藏谷震惊过后,是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夸着陈氏:“我打小就知道三姐是个有出息的,瞧瞧,三姐果然富贵了。” 老阮氏生了不少孩子,陈氏年纪比陈藏谷大一岁,是姐姐,也是陈家的第三个女儿,正是因为有了两个女儿了,陈家不想再多养一个,这才想要把她给淹死。 不过陈氏命大,没有死成,被自家大姐给救了。 但陈大姐的命不好,十三岁就卖身为奴,给家里换银子了,如今是不知去向。 “三姐打小跟我的关系最好,她富贵了,定是要帮衬帮衬我这个弟弟的。”陈藏谷是一脸我就快靠着姐姐过上有钱日子的得意模样。 单氏没怎么见过陈氏,只听说陈氏泼辣,不认娘家人,陈家人去问她要点银子花她就能拿刀砍人。 此刻听见陈藏谷的话,是愣住了,很想问一句,陈水花当真跟你关系好?那在老家那些年,咋不见陈水花给你送点银子花? “啊呸,老三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陈水花恨不得杀了你。”池氏很不客气的戳穿陈藏谷的谎话:“你就比陈水花小一岁,是从小到大都抢她的口粮吃,你能长得这般壮实,全是靠着抢她的吃食抢来的,你们关系能好咯?” 池氏娘家跟陈家在一个村里,打小就知道陈家的事儿。 陈藏谷脸色黑了,看着陈藏金道:“老大看好你媳妇,不然别怪老子打大嫂。” “老三够了,先听你大哥把正事说完。”老阮氏不善的看了陈藏谷一眼,这个蠢货,如今是老大得了陈水花的消息,可不能得罪他,得先把陈水花的事儿问清楚再说。 “老大,银子既然是你救人得来的,那家里也不好要太多,只要二两,剩下的三两给你。”老阮氏是个很会办事的人,一句话就让陈藏金气顺了,而后问道:“水花的事儿到底是咋回事,你说清楚。” 陈藏金把自己在城门附近要饭,见城门在撒钱,无意间撞见陈氏的事情全都说了。 不过他没说甘娘子的事儿,先隐瞒了下来。 “啥?你说顾村长的那个孙子考上秀才了?!”池氏惊了,一脸见鬼的表情:“当年陈氏就吹嘘说顾大贵能考上秀才,结果连童生都没考上,最后是连书都不念了。顾家就开始供顾德兴读书,说他一定能考上,没想到还真考上了,这都什么命啊?” 当时她还嘲笑过顾村长家,说顾大贵就是个不会读书的,他顾家的种子就这样了,孙子想要考上功名,那是做梦啊,还不如把那读书钱借给陈家,让陈家去做生意发家。 老阮氏也惊了,问陈藏金:“顾村长家的兴哥儿真考上秀才了?” 陈藏金点头:“真真的娘,顾德兴真考上了,还攀上一家富户,这次回去就要跟富户的孙女定亲。” 池氏听到这话,眼珠一转,立马把自家女儿拽过来道:“娘,三姑家的侄儿出息了,咱们跟顾家可是亲家,理应亲上加亲。兴哥儿那孩子打小也是见过咱们金花的,还很喜欢咱们金花,巴巴的给咱们金花饴糖吃。诶哟哟,那个喜欢咱们金花的劲儿啊,我都不好意思说,如今再遇到咱们金花,合该娶金花做媳妇才是。” 小阮氏听罢,气笑了:“大嫂,你可别胡说,金花能吃到饴糖,是咱们全家去顾村长家要钱的时候,金花哭闹了,顾家才给了她一块饴糖。” 且不是顾德兴给的,是顾德兴的娘给的,咋到了大嫂嘴里就成了顾德兴喜欢陈金花了,要不要脸? 池氏听罢,指着小阮氏道:“小阮氏,别跟老娘装,你是不是也看上顾德兴了,想要把他抢去给你家银花做男人?” 小阮氏被说中心思,噎住了,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老阮氏,委屈的道:“姑姑,您看大嫂说的像什么话?要是让外人听见了,咱们银花还怎么做人?” “听个屁,这里是坟堆,你还怕被鬼听了去?”池氏对小阮氏是嗤之以鼻,想要顾德兴这个秀才公做女婿就说,还不承认,装死你算了。 老阮氏满是皱纹的粗糙老脸上还带着陈氏家发达的兴奋,听到这话是沉下脸来,道:“别吵了,你们有没有脑子?顾大贵家如今那么富贵,顾德兴又是秀才,他能看得上咱们家的女儿?他要是真把富家小姐弃了来娶咱们陈家女,那他就是个傻子。” 又道:“你们两个有闺女的就别想了,亲上加亲的事儿,不成。” 陈金花听罢,眼圈红了,很是委屈,她还想着自己是不是苦尽甘来,得遇良人了呢。 池氏也不乐意,说道:“娘,顾德兴跟富家小姐还没正式定亲,咱们趁着他没回家先截胡了就成。学学三姑当年啊,可不就是靠着手段把顾大贵这个村长儿子给弄到手了。” 小阮氏也知道陈氏私底下勾搭顾大贵,最后成功嫁给顾大贵的事儿,听到池氏的话,是眼睛都亮了,看着老阮氏,小声说一句:“姑姑,其实不做正妻也成,做个二房就好……咱家如今这个光景,姑娘们又是逃荒乞讨过来的,别人都嫌弃呢,嫁给三姑的侄儿做个二房,有三姑看着,日子才能好过。” 老阮氏听罢,看向小阮氏,失望摇头:“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怎么在银花这里就犯蠢了?陈水花是连我这个老娘的面子都不给,她还能护着银花她们?” “老婆子就给你们一句实话吧,就算金花银花使手段嫁给了顾德兴,最后也会被陈水花给磋磨死。” “陈水花是个打小就不吃亏的,她可咽不下这种恶气。” 老阮氏还算了解陈氏,是不敢做出这种算计顾德兴的事情来的,只因她还记得顾德兴的娘是怎么帮陈氏的。 陈氏那泼妇在跟娘家人断绝关系后,直接把顾德兴亲娘的娘家当成自己娘家走动。 池氏跟小阮氏听罢,失望极了,问老阮氏:“娘,那您说咱们该怎么做?总不能放着陈水花这么一大块肥肉不去咬吧?” 老阮氏道:“这块肥肉自然是要咬几口的,但不能算计顾德兴的婚事……我借着亲娘孝道的由头,从她那里扣些银子就成。”手机阅读地址: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第1160章 通风报信 “可这银子要怎么抠?”陈藏金问道:“陈水花是个要钱不要命的,她是宁愿去死也不会便宜了咱们。” 自家老娘虽然厉害,可陈水花不是一般的泼妇,那是一把菜刀就能干翻他们全家的主,做事毫无顾忌,陈藏金是领教过的,所以担心自家不是陈氏的对手。 陈藏谷也道:“是啊娘,三姐是个豁得出去的,她的银子不好抠啊。” 老阮氏闻言,沉默下来,开始想着怎么对付陈氏。可陈氏实在是太悍了,以前家里也跟她闹过,却没闹到什么好处,一时间老阮氏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对付她。 小阮氏这时候说道:“姑姑,您还记得咱们刚来府城时听到的那个八卦吗?说是一个老父状告不孝儿子的事儿,那户人家还顾姓,如今想来应该就是陈水花夫家的同族人。” 他们是六月到的河安府府城,当时就听说了这个八卦,还帮着骂过那个状告儿子的老畜生,如今想来老畜生真是可怜,应该多抠点那不孝子的银子才对。 老阮氏道:“你啥意思?赶紧说。” 小阮氏道:“姑姑,那顾老头虽然没有告成功自己的儿子,却让顾大山家很头疼,最后听城里的妇人说,那顾家的同族伯娘是给了顾老头一千两银子。一千两银子啊,要是咱们能逼得顾家同族的长辈也给咱们一千两银子,咱家还愁不富贵?” “那个同族婶娘是排行老三吧。”老阮氏去顾家村闹过几次,但对顾大山一家并不熟悉,只隐隐记得顾老三夫妻是绝户,当年她家去顾村长家闹着要钱的时候,那对绝户夫妻还出来打过圆场。 不过时间太久远了,老阮氏刚听到老顾家的八卦时,没有想起来,只以为是同姓而已。 “绝户老人得靠着族中子弟过活,就得对族中子弟好,找他们要银子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老阮氏说道,不过又觉得不太保险,是皱起老眉头。 小阮氏见状,看穿老阮氏的担心,问道:“姑姑可是觉得只朝顾老三家下手不够稳妥,怕抠到的银子少了?” 老阮氏点头:“嗯,那绝户夫妻已经给了老顾家一千两,还能剩下多少银子?轮到咱们家的时候,能不能抠出银子来还是两说。” 又一脸沉重的道:“这是个一锤子买卖,要抠就抠最多的,不然等陈水花发火,咱们是一点银子也拿不到。” 小阮氏精明得很,是早就瞄准了徐家的,闻言说道:“姑姑,不是说陈水花的侄儿要跟富户家的小姐定亲了吗?那富户家的老太爷此刻就在城里,咱们去找他要银子不就成了?” 又道:“那是富户,肯定爱面子,是不乐意要咱家这种亲戚的,咱们就去找他们,骗他们说顾德兴跟银花有了婚约。如今知道他们两家要定亲了,咱们不愿意做坏人,只要他们家给咱们家三千两银子,咱家就离开府城,这辈子都不来碍他们的眼。” 老阮氏听得眼睛大亮,是心动了,不过:“三千两太多了,那徐家又不是傻子,能给咱们这么多银子?” 老阮氏想了想,道:“这样吧,咱们两边都抠,抠徐家一千两银子,再去抠顾老三夫妻几百两,抠到银子咱们就走。” “诶哟,我的亲娘啊,还是您老有法子。”陈藏谷是高兴得不行,这么一算下来,他们家可就有一千多两银子,足够他们好吃好喝一辈子。 不过…… “三姐当真不认回来了?” 陈藏金也跟着问道:“对啊娘,三妹家富贵了,要是能认回来,咱们吃她一辈子多好……” “啊呸,你们别做梦了,陈水花是不可能认我们的。”老阮氏是打断陈藏金的话,说道:“再说了,以陈水花那抠搜劲儿,就算咱们吸她一辈子也吸不来一千多两银子,还不如直接干票大的,完事走人。” 陈家兄弟听罢,想到陈氏的脾气,都觉得老阮氏说得有道理,最后道:“成,我们听娘的。那咱们啥时候去找徐家?要把银花带去不?” 陈银花拎着个布袋回到草庐的时候,听到这话问道:“大伯,你们在说什么?” 她说着话,把布袋递给了老阮氏,笑道:“奶,今天去上香的人不少,孙女要到不少东西,有吃的,有十几个铜板,还有几个香囊,那香囊拿去卖掉,也能换钱。” 小阮氏听罢,是暗暗瞪了陈银花一眼,这个傻丫头,要到好东西应该藏起来才对,怎么就这么给了姑姑?这一给不得全家一块分? 老阮氏却很满意,觉得陈银花这个孙女很懂事,是个顾及家里的,不过这些东西比起一千多两银子来,是算不上什么。 老阮氏是把东西往旁边一搁,拉过陈银花的手,把家里的计划告诉了她,又道:“银花,你从小就懂事,这事儿关系到咱们全家的生计,你可得办好。到了徐家后,你就哭,说自己从小就认识顾德兴,跟他有婚约,这样才能从徐家拿到银子。” 陈金花听得哭了,看着老阮氏道:“奶,这事儿孙女也能做,您老交给孙女就好。” 老阮氏道:“奶知道你也能做,但银花更加合适,她比你沉得住气,一难过的时候,模样瞧着比你委屈,徐家人比较相信。” 陈金花听罢,虽然不高兴,可家里是老阮氏做主,老阮氏一直偏心二叔家,陈金花只能咽下这口气。 陈银花听得眉头一皱,看向老阮氏,道:“奶,要是徐家不信,或者直接跟咱们翻脸咋办?” 陈银花觉得,家里人是痴心妄想,徐家能成为富户,是那么好欺负的,到时候可别把他们全家人当成流民抓去卖掉。 可老阮氏道:“正因为徐家是富户,要脸面,才不敢不给咱们银子。” 又道:“行了,你别担心了,听奶的话就成。” 老阮氏是打定了主意,不再听陈银花说话,而是跟家里人说着她两边抠银子的计划。 陈银花在旁边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妥,三姑家发达了,侄儿还考上秀才,连知府大人都见过了,能让她们家这么算计? 这算计有功名的人可是要被抓去坐牢的,而到时候第一个要捉的就是她这个谎称跟顾德兴有婚约的女骗子。 陈银花是越想越害怕,可她不能明着违抗老阮氏,只能想其他法子自救。 最后她决定,干脆去向陈氏通风报信,把家里人打的坏主意告诉陈氏。 第1161章 我娘家侄女? 陈银花打定主意后,就开始想着怎么实行。 不过她必须先拦一拦家里人,不能让他们这么快就去找徐家要银子,不然她的通风报信就没有任何价值。 “奶,你们商量好了吗?打算什么时候去找徐家要银子?”陈银花在旁边问着。 老阮氏道:“商量好了,自然是立刻就去。” 陈银花摇头道:“奶,现在去不成,咱们还不知道徐家宅子在哪里?” 陈藏金笑道:“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那徐家少爷也考上了秀才,此刻正在府衙面见知府大人,只要咱们去府衙外等着,跟着他们就能知道徐家住在哪里?” 跟踪这事儿,他家很在行。 说完又对老阮氏道:“娘,如今都下午了,徐家人去了府衙快两个时辰了,咱们得赶紧过去跟着,不然他们要是走了,咱们可就找不到徐家的住处了。” 老阮氏他们的计划是跟踪徐家人,去徐家哭诉自家陈银花被抛弃的事儿,通过这事儿抠到徐家的银子。 池氏是猛点头:“他爹说得对,娘,咱们赶紧收拾收拾,去府城衙门口等着。” 陈银花冷笑一下,看向老阮氏,道:“奶,哪里可是府城衙门,咱家的户籍已经丢了,又是做的乞丐打扮,要是去府城衙门口等着,衙役看见咱们,定是要把咱们抓起来的。到时候把咱们拉到矿上去,可就没命了。” 老阮氏心下一凛,道:“银花提醒的是,那府城衙门是个吃人的地方,咱们不能都去哪里等着,不然要坏事儿。” 老阮氏想了想,指着陈藏金跟陈藏谷道:“你们两兄弟去衙门外等着,看见徐家的骡车就跟上去,找到徐家的住处后再回来报信。” 让他们两兄弟一起去,他们才不会吵起来。 果然,陈藏谷听到这话满意了,对老阮氏道:“娘放心,我们一定会把这事儿办得妥妥的。” 说完是伸出手,朝着老阮氏笑道:“娘,我们这副样子太招眼,您给我们一点银子,我们趁着铺子还没关门,在铺子里买两身粗麻衣穿,瞧着像是穷苦人家的百姓,那衙役就不会为难我们了。” 说白了就是想要陈藏金先前拿回来的那锭银子。 陈藏金怒了,推了陈藏谷一把,道:“老三,你可真够贪的,那银子可是我的!” 陈藏谷道:“大哥,不是做弟弟的想要算计你的银子,而是咱们这副乞丐样太扎眼,得换身衣服才能去府城衙门口办事。” 又道:“最近衙役抓人可抓得严,要是抓到咱们,全家都得被卖。” “行了行了,这里有半两碎银子,你们先拿去买两身粗麻衣穿。”老阮氏拿出自己藏起来半两银子,递给陈藏金:“老大,你的那锭银子娘会先收起来,你安心带着老三去办事。” “诶,儿子知道了。”陈藏金终于高兴了,欢欢喜喜的接过银子。 老阮氏不耐烦的催促道:“赶紧走吧,别磨叽了,再耽搁下去,太阳都要下山了。” 陈藏金笑道:“娘放心吧,听那些看热闹的人说,知府大人摆了宴席,徐家人还要在府衙吃宴席,估摸着得到天黑才回去。” 言罢,招呼陈藏谷一声,两兄弟走了。 池氏跟单氏都是精明的,见状是喊来各自的儿子,让儿子跟上去,美其名曰:“让两个小的跟着去,要是有啥事儿也能做个跑腿的,回来给咱们送消息。” 老阮氏知道她们打的什么主意,冷哼一声,却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喊来陈银花,细细交代着她到了徐家后该怎么做。 陈银花耐心听着,听完后道:“奶放心,这关乎咱们一家的生计,孙女一定会做好。” 又转头看看天色,道:“奶,孙女前几天在林子深处发现一个兔子窝,趁着天色还早,孙女去把那兔子窝给熏了,把里面的兔子逮出来,免得咱们拿到银子离开后,那肥肥的兔子肉便宜了别人。” 陈银花的弟弟陈生喜听罢,是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说道:“姐,我跟你去熏兔子窝。” “好。”陈银花点头同意了,又看向老阮氏道:“奶,孙女顶多去半个时辰,会赶在大伯三叔回来之前回家,您老不用担心。” 老阮氏听罢,答应了:“嗯,你办事历来稳妥,奶相信你。” 老阮氏虽然对女儿很差,但对孙女却是不错的,只因孙女是儿子跟儿媳妇的,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要跟儿子儿媳妇处好关系,这样老了才有好日子过。 陈银花听罢,很是高兴,拿上火折子跟布袋就要走人。 陈金花拦住她道:“银花妹妹,姐姐跟你去吧。” 陈金花也许久没吃肉了,馋得慌,生怕陈银花姐弟逮到兔子后会先烤一只来吃,她可不想让他们姐弟吃独食。 陈银花笑了,指着自己要回来的东西道:“金花姐的针线活好,不如去看看我要回来的那些香囊,把它们分一分,到时候好拿去卖钱。” 陈金花想要吃肉,却知道去分香囊自己能偷藏一两个,拿着偷藏的香囊去卖银子,因此犹豫了。 最终陈金花留了下来,却把单氏的另一个儿子给推了出去:“让小六跟你们一起去,给你们帮把手。” 陈银花看了陈小六一眼,答应了:“好,小六就跟着我们一块去吧。” 陈小六很高兴,一个劲的点头,这回好了,有兔子肉吃了。 然而这不过是个借口,那个兔子窝早就空了。 陈银花把陈生喜和陈小六带到树林深处,指着一片树林道:“我记得那个兔子窝就在这里,咱们找找看吧,定是能找到的。” “啊?银花姐,原来你忘记兔子窝在哪里了。”陈小六很是郁闷,气死了,不满的道:“这么大的林子,让我们怎么找?” 陈银花笑道:“如今离天黑还早,咱们好好找找,一定能找上的。” 陈生喜道:“小六,咱们赶紧找吧,找到了就烤一只来吃,到时候分给你两条兔子腿。” 两条兔子腿都给他! 陈小六听到这话,是立刻来劲了,不再埋怨,开始找兔子窝。 第1162章 吓晕了 陈银花则是趁着陈小六拿着根木棍去找兔子窝的时候,朝着陈生喜使了个眼色。 陈生喜会意,跟着陈银花到了林子更深处,问道:“姐,你这是又想去做啥?” 陈生喜用了又字,显然陈银花私自跑出去办事已经不是第一回,而每次陈银花出去都能给陈生喜带回来一些吃的,因此陈生喜很乐意给她打掩护。 陈银花点头:“嗯,我要出去一趟,半个时辰就回来,小六哪里你盯着他,别让他坏事儿。” 陈生喜道:“小六哪里姐姐放心。” 陈小六不过九岁,脑子又不大聪明,陈生喜自认能对付得了他。 不过…… “姐姐要去做什么?可得赶紧回来,不然奶可是要生气的,还要等着姐姐去徐家骗钱呢。”陈生喜提醒道。 陈银花闻言皱眉,看着陈生喜道:“生喜,你也觉得去徐家骗银子是对的吗?” 陈生喜一愣,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道:“姐,要是咱家有银子有地,我肯定不会让你去做这种事,可咱们如今连户籍都没有,只能用这种法子来活命。” 他看了陈银花一眼,又低下头去,哽咽着道:“我不想姐姐被卖掉。” 他听到大伯跟大伯娘说,要是家里再弄不到银子买户籍,就得卖女儿。金花姐是大伯大伯娘的女儿,他们夫妻是肯定不愿意卖的,所以首先被卖就会是他姐。 爹死了,娘又不顶事,只会跟着闹腾,是护不住银花姐的。 所以比起卖身为奴,或是被卖去楼子里换银子,陈生喜觉得,骗徐家是最好的办法。 陈银花听罢笑了:“生喜放心,要是这回的事情成了,咱们定能拿到新户籍,有个落脚之处。” 三姑可能不会给他们银子,但三姑父是念过书的,还是村长家出身,这样的人家,比他们要脸,也比他们会办事,不可能看着亲家这么凄惨而不帮忙。 因此陈银花觉得,跑这一趟,虽然不能暴富,却是不亏的。 陈生喜听罢是眼睛一亮,问道:“姐姐说真的?姐姐到底要去做什么?” 陈银花道:“姐姐何时骗过你?至于去做什么?等姐姐回来你就知道了。” 言罢没有再多说,转身快速跑掉了。 …… 城北,靠近城门的一间大铺子里,此刻是人满为患,铺子门口挂起红布,许多人提着四色礼上门,可见这间铺子的东家是有大喜事。 铺子正是秦顾罗田几家在府城新开的豆腐作坊,前铺招待客人卖豆腐,后面是一个庞大的豆腐作坊。 而豆腐作坊后,还有一座小宅子,是陈氏跟顾大贵的住处。 陈氏刚来府城看见这座铺子的时候,那是高兴得不行,是这里摸摸哪里看看的,有好几天都舍不得出门,就待在宅子里守着,生怕这宅子跑了,那是稀罕得不行。 陈银花是第一次来这里,看见十二扇门的大铺子,是整个人都惊得不轻,三姑家果然发达了,这样的铺子都顶别人家三个铺子了,可真真是有钱。 而那些提着四色礼的百姓,还朝着铺子里喊道:“陈娘子,你家可算是起来了,打这以后就是士族了,等你家侄儿做了官,可得照应照应咱们街坊邻居啊。” “哈哈哈,高娘子放心,咱们都是街坊邻居的,以后还要长长久久的处着呢,等我家侄儿做官后,你们要是有啥事儿,只要开个口,他定是会帮忙的。” 陈银花听到这个高亢的声音,心下一喜,这声音跟奶奶的有点像,又是姓陈,想来就是她家三姑了。 三姑在,在就好! 紧接着又有一个男声传来,声音有些着急的解释道:“诸位街坊邻居别听她胡说,陈氏就爱说大话,我家侄儿刚刚考上秀才,等能做官还有十几年呢,多谢诸位街坊抬爱了。” 陈银花听到这话,心中大喜,这肯定就是三姑父……听三姑父说话,果然不愧是读过书的,比三姑要强得多。 陈银花很高兴,找到地方了,人也在,且三姑父还是个通情达理的。 陈银花觉得自己有救了,可看着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铺门,知道自己是挤不进去的,便绕道往铺子后门去。 三姑家的铺子很大,陈银花是走了半刻钟才来到铺子后门,可还没靠近后门,眼前就多出一个拿着木棍的少年,指着她道:“哪来的乞丐,这个地方是顾氏作坊,你也敢来!” 陈银花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年吓了一跳……陈银花是逃过荒的,看见少年就觉得这人不好惹,且会拳脚功夫,不然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来到她面前。 陈银花没有废话,直接说道:“这位小兄弟,我是西北陇安府高水县逃荒来的,姓陈,叫做陈银花,这家铺子是我姑姑和姑父的。我姑姑叫陈水花,姑父叫顾大贵,劳烦小兄弟去帮我通报一声,家中奶奶想要算计姑父家的侄儿,让姑姑和姑父务必见我一面。” 陈银花很聪明,知道自己不把奶奶要算计顾德兴的事情说出来,姑姑是不可能见她的,只会当做没有这门亲戚,把她给赶走。 阿峰听到这话,皱起眉头:“你说这铺子的掌柜娘子是你姑姑?” 陈氏竟然还有娘家人在?且陈氏的老娘想要算计顾德兴? 阿峰惊了,想到陈氏那损样儿,实在不敢想象,陈氏的老娘会可怕到什么地步? 阿峰是打了个哆嗦,看着眼前的陈银花,问她:“当真?” 陈银花点头:“千真万确,还请小兄弟赶紧去通报姑姑和姑父一声,我大伯跟三叔已经去衙门口堵徐家人了,要是晚了,顾德兴跟徐家小姐的婚事怕是要黄!” 阿峰听罢,不敢再怠慢,指着陈银花道:“站在这里别动,我这就去告知掌柜娘子。” 阿峰是连门都没开,直接翻墙进去,来到前铺,先找顾大贵,把陈银花说的事情告诉他。 顾大贵听罢懵了,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阿峰说的是陈氏的娘家人。 顾大贵是僵住了,十几年前的记忆涌了上来,脑子里是陈家跟他家闹得不可开交,陈氏老娘要撞死在他家门口,陈氏拿刀子砍人还要抹了自己脖子的模样……回忆太刺激,顾大贵有点顶不住,是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第1163章 陈氏砍人 “掌柜的,掌柜的您别晕啊!”阿峰惊了,实在是没想到掌柜的会这么脆弱,听到媳妇的娘家人来了就吓晕了。 唉,阿峰叹了口气,一把拽住顾大贵,把他砰一声,砸进旁边的太师椅里,让他继续晕着,自己跑去找陈氏。 陈氏正在前铺招待前来送礼的街坊邻居,听她们吹捧自己,心里那叫一个美啊,偶尔造作的接上一句:“诶哟,你们可别这么说,我家侄儿刚刚考上秀才,哪里就到了封侯拜相的地步了,可不能这么夸他。” 陈氏虽然文盲,但她听得多了,自然知道封侯拜相的意思。 “陈娘子你就别谦虚了,你家侄儿才考了一次就考上秀才,这可不是一般的出息,那是得了老天爷庇佑的,以后自然是官运亨通,一路高升上去。”城北卖肉摊的屠户娘子是挤过来,不留余地的吹捧着陈氏,最后来一句:“陈娘子,你家侄儿考上秀才了,这等大喜事,定是要摆席的吧?到时候你说句话,要多少肉,我家摊子包了,给你家算便宜点。” 呵,陈氏笑了,拿一条瘦不拉几的肉过来做礼,就想要拿下她家的一笔生意,可真会做买卖。 陈氏扶着自己头上的一支金簪道:“王娘子,我家侄儿明天就要回乡了,这在不在府城办宴席还不知道呢。要是办,到时候再说吧。” 王娘子想掐死陈氏,哼,这个臭婆娘,以你这等爱炫耀的脾气,有了这么长脸的事儿,你不在府城办上一场宴席,长足脸面,收够贺礼才有鬼呢! 陈氏看着王娘子吃瘪的模样,那是高兴得不行,正要说几句刺人的话,阿峰来了,朝她喊道:“掌柜娘子,掌柜的找您有事儿,您跟小的来一趟。” 陈氏扭头问道:“大贵找我干啥?我忙着呢。” 阿峰道:“掌柜的在隔壁账房,说是有一笔账不对,让您过去算算。” 陈氏抱怨道:“让我去算?我又看不懂。” 老娘文盲好吗! 不过陈氏在乎银子,生怕账目有错顾锦里会找她算账,只能起身,扶着头上金簪对那群来贺喜的人道:“诸位嫂子,大贵找我,我先去看看。” 又得意的说了一句:“大贵他就是这样,一刻也离不得我。” 所以你们别看顾大贵当掌柜了就想拉亲戚家的寡妇女来勾搭他,谁要是敢打顾大贵的主意,老娘就把她剁成肉酱! 在场的街坊娘子们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笑道:“陈娘子去吧,我们在这里坐会儿就回去。” 陈氏听罢,是扶着头上的金簪,扭着身子走了。 高娘子见状,对屠户娘子小声抱怨一句:“一支金簪子罢了,值得这么炫耀,一直扶着,生怕我们看不见不成?” 诶,你说对了,陈氏就是生怕你们看不见。 阿峰是服了陈氏了,真是什么时候都能炫一番,阿峰加快脚步,很快就来到隔壁厢房。 不多时,陈氏跟了进来,看见晕倒在椅子里的顾大贵是惊了,扑过去喊道:“大贵,大贵啊,你没事吧?可不能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啊。” 又扭头指着阿峰怒问:“到底是咋回事?大贵怎么会晕倒?谁欺负他了?” 哪个杀千刀的敢欺负她男人,不想活了! 又骂阿峰:“你小子是咋回事,没看见掌柜的晕倒了?赶紧去请大夫啊。” 阿峰没有去请大夫,而是走过来,掐住顾大贵的人中,又拿出一瓶臭药给顾大贵闻了闻后,顾大贵终于醒了过来。 呼呼呼,顾大贵急急地喘着气,看见陈氏后,一把拽住她的手,哭道:“莲娘,不好了,你娘家人来了!” 莲娘这个名字是陈氏求顾德兴的娘给起的。 陈氏跟娘家断绝关系后,不想再叫陈水花,想要改名。顾德兴的娘说,她本性不错,有莲花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格,就给她起了个小名叫做莲娘。 陈氏很喜欢,因此顾大贵是改口喊她莲娘喊了十几年。 陈氏听罢,有点懵,问顾大贵:“你说啥?莫不是傻了吧,我哪里有娘家人?” 顾大贵是急得不行,叫道:“诶呀,就是老陈家啊,他们现在在府城,你娘家侄女,叫做陈银花的那个,她就在后门等着咱们呢,说要见咱们。还说你娘要害兴哥儿,要坏了兴哥儿跟徐家的婚事!” “啥,你说有人要坏了兴哥儿跟徐家小姐的婚事?”陈氏怒了,吼道:“是哪个被挖了祖坟的这么坏,竟要坏人姻缘?赶紧带老娘去见见,不活劈了她,老娘跟她姓!” 说着是一把拽起顾大贵,道:“还晕不?不晕就赶紧带我去。” 阿峰见顾大贵还懵着,是回道:“那个人就在铺子后门,我带掌柜跟掌柜娘子过去。” 说着转身出了屋子。 陈氏立马拽上顾大贵跟上,路过宅子柴房的时候,她顿了一下,似乎是明白过来了,拿了一把柴刀攥在手里,这才跟着顾大贵继续往后门去。 顾大贵见状,是怕得不行,想要抢过她手里的刀,却被陈氏躲开了。 陈氏道:“要真是他们,你觉得还能善了吗?” 顾大贵被问得噎住了,以陈家人的德行,一旦来了,就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但他交代道:“阿峰说来的是你侄女,你先别砍人,等她把话说完再说,毕竟是个孩子,那时候还小着呢,这回也是来给咱们通风报信的。” “呸,老陈家养出来的能有啥好货色,会来这趟,定是有她自己的小算盘。那小丫头最好别狮子大开口,不然老娘第一个砍的就是她!”陈氏对陈家人是没有一点好感,一脸阴沉的来到后门,砰一声把后门打开后,就在不远处看见一个穿着破烂,还脏兮兮的姑娘。 不过这个姑娘长得有些像老阮氏,陈氏一看见她就想起自己老娘,那刀子立刻举起,冲了过来,拽住陈银花的头发,怒道:“你就是陈银花?你说那老妖婆想要害兴哥儿,这事儿是真是假?!” 陈银花听小阮氏说过这个三姑的彪悍,可真正见到三姑的时候,还是被三姑的举动给吓了一大跳,急忙说道:“银花不敢骗三姑。奶奶得知三姑家发达了、侄儿还考上秀才后,想要去骗徐家说顾德兴跟侄女有婚约,要徐家给一千两银子就把这婚约给解除了。大伯跟三叔知道徐家人在府衙见知府大人,已经在哪里等着了。” 陈银花嘴巴利索,很快就把老阮氏他们的打算给说了。 “什么?这群杀千刀的,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肯放过老娘,行行行,老娘这回不活了,跟他们拼了!”陈氏是气得快疯了,一把推开陈银花,举着柴刀就往衙门方向冲去,要剁了陈藏金跟陈藏谷。 第1164章 抓人 “站住,莲娘你站住啊!”顾大贵是急忙向前冲去,一把拽住陈氏的手臂刀道:“你别这么冲动,你是做女儿的,那是你娘家人,你拿着刀子去砍人,别人怎么看我们?” “老娘管他们怎么看我们,陈家人是什么德行,你自己很清楚,要是不给他们几分颜色看看,你就等着被他们吃一辈子吧。”陈氏是气得脸色发黑,吼道:“且他们这么次要害的是兴哥儿,大哥大嫂可就只剩下这一根独苗苗了,以前他钻牛角,看着是要废了,如今好不容易出息,咱们还能看着他被陈家人害了不成?你就不怕鬼吗?不怕大嫂晚上来找咱们索命?!” 陈氏是怕的,是一把甩开顾大贵。 砰一声,顾大贵被甩在地上,砸了个结结实实,尾巴骨疼得他直呲牙,脸色都白了。 陈氏嫌弃的看他一眼,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你坐着吧,我自己能行。” “能行什么能行啊,你就吹吧。”顾大贵是一把拽住陈氏的脚踝,道:“你到底有没有脑子,银花都说了,你大哥跟三弟在府城衙门外等着,要是你就这么冲过去找他们,等到明天整个府城都会知道这事儿,到时候兴哥儿的婚事还是要糟!” 陈氏见自己的脚被顾大贵抓住,原本是想一脚踹开他的,听到这话愣住了,又急得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不能让他们遇上徐老爷子,得把他们赶紧解决了,不然婚事当很会黄啊。” 徐老爷子不是个吃亏的人,要是她娘家的破事找上他的话,以徐老爷子的皮子,顾德兴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定是要找回脸面的。 “三姑,您可以派这位小哥去把大伯跟三叔拦住!”陈银花也被陈氏要拿刀子砍人的架势给震住了,此刻回过神来,是指着阿峰说道:“这位小兄弟会拳脚工夫,让他带着三姑家铺子的两个人去,定能悄悄地把大伯跟三叔给抓回来。” 顾大贵听得眼睛一亮,对陈氏道:“莲娘,你家侄女说的对,让阿峰跟阿岭一块去,把你大哥三弟给抓了,不然他们跟徐老爷子碰面。” 阿峰、阿岭跟曹嬷嬷都是小鱼指定给铺子里的人。两个小子会拳脚功夫,曹嬷嬷则是在官牙买来的,懂规矩、懂庶务、懂算账的嬷嬷,铺子有他们三人在,他们夫妻是轻松不少。 陈氏刚刚见到阿峰三人的时候是有些不高兴的,因为这是顾锦里指定要留下来的人,而陈氏想要他们夫妻管铺子,此刻听到这话,是立刻对阿峰道:“峰小子,你赶紧去把岭小子叫来,咱们驾着骡车赶去府衙,不能让那两个王八蛋毁了兴哥儿的婚事!” “是。”阿峰应着,冲进宅子里,不多时就驾着骡车,带着阿岭出来了。 “赶紧上车。”陈氏拽着陈银花道:“十几年了,那两个杀千刀的肯定变了模样,你跟着一块去,把人给我们指出来。” 时间紧,可是耽误不得,她没时间再慢慢怼着脸找人了。 “诶。”陈银花没有任何顾虑的上了骡车,自打决定来找三姑开始,她就已经站在三姑这边,不怕暴光在陈家人面前……陈家人是靠不住的,如今只有三姑和三姑父有这个能力做她的靠山,她得抓住。 陈氏见她应得这么轻快,是冷笑一声,道:“收起你的小心思,你要是敢跟其他陈家人一样打我家的主意,算计兴哥儿,老娘撕了你!” “侄女不敢。”陈银花低着头道:“侄女知道自己身份卑微,是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的,此次来给三姑通风报信,也只是希望再事成之后,三姑能帮我跟弟弟弄到一张户籍。” 又对陈氏说了一个消息:“我爹死了。” 所以就算以前有什么仇恨,希望三姑看在她爹已经死去的份上,也不要再计较了,如今她只是个没了爹,还没了户籍的孤苦姑娘,所求也不多。 陈氏听罢,愣了愣,没有再说什么,把陈银花给拽上骡车。 “阿峰,赶紧走!”顾大贵也很着急,对着驾车的阿峰道。 阿峰一鞭子狠狠甩在骡子上,驾着骡车向府衙奔去。 此刻已经将近傍晚,顾锦安他们已经在府衙待了半天,古知府是对他们很满意,跟他们说了半天的话,还留他们吃了席,见太阳快下山了,就把他们放回家。 顾锦安跟徐老爷子他们刚好走府衙大门。 街对面的一条小巷子里,陈藏谷是问着陈藏金:“大哥,那群人里是不是就有徐家人?” 陈藏金眯起眼睛看着,可离得有些远,看不太清:“走,过去靠近了看看。” 两人的儿子也是急忙跟上。 他们换了一身衣服,看着像是普通农家汉一样,就是那头发有点乱糟糟的,还散发着一个月没洗头的酸臭味。 因此他们走过去,别人也没有怀疑什么,就是嫌弃的捂住嘴巴,骂一句:“他娘的,你家是没水吗?这大热天的都多久没过来,味道也太大了!” 陈家兄弟可不管别人怎么说他们,而是靠近衙门口,看着顾锦安一群人,目光落在徐老爷子身上……人群里唯一的老头子,肯定就是徐老爷子了,跟着他走,一定能找到徐家宅子,带着家里老娘登门骗钱。 古知府的心腹师爷是亲自把顾锦安他们送出府衙大门,朝他们道:“诸位秀才公这回可是给咱们河安府长脸了,回去后好好休息。府学的事儿,你们考虑考虑,到时候给知府大人回个话。” 中了秀才后,是可以来府学念书的,但顾锦安他们似乎对府学不感兴趣,毕竟有欧阳先生这个大儒在,浪费时间来府城念书,不如去跟着欧阳先生学。 不过古知府还是很想他们来府学念书的,所以顾锦安他们没有立刻拒绝,而是说要回去跟家里人商量。 “是,我们定会好好跟家里人商议,不辜负知府大人的抬爱。”顾锦安他们作揖说道。 师爷笑道:“如此就好,天色不早了,某就不耽误诸位了,慢走。” 是看着顾锦安他们上了骡车,等骡车走后,师爷才转身回了府衙,当真是给足了顾锦安他们面子。 第1165章 表哥救命 实在是顾锦安他们太过出息,这个面子不给不行啊。 也因着顾锦安他们太过出息,因此古知府是不但见了顾锦安、戚康明这四个考中了秀才的人,连吕柏、何金生、姚有钱、曲文良这些落榜的考生也一并见了。 古知府还安慰何金生他们,说科举难,考一两次就中的人是凤毛麟角,大多是考三次才中的人,让他们不要灰心,好好读书,总有能考上的一天。 何金生跟吕柏因着古知府的话,又哭了一场,对科举的心再次火热起来。 陈藏金跟陈藏谷见顾锦安他们上了骡车,是急忙跟上去,可他们是靠跑的,顾锦安跟徐家人都是坐着骡车,他们是想要悄悄的跟着根本不行,只能用跑的。 顾锦安也是练几年拳脚的,听到有脚步声一直跟着他们,是嫌弃车窗帘子,目光如火炬般往后看去,隐隐看见两大两小猫着身子跑步跟着他们的人后,是无声冷笑道:“泽子,盯着他们,看看他们想做什么?要是等分开的时候还跟着我们,就拐进巷子里,把他们先抓了再说。” “是。”泽子应着,是一边驾着一边注意着跟着他们的陈藏金跟陈藏谷父子。 然而,等到他们跟徐家人分开的时候,顾锦安家的骡车是故意停了下来,而陈藏金跟陈藏谷父子四人却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追着徐家骡车跑。 “少爷,他们是冲着徐家人去的。”泽子禀告道。 顾锦安听罢,道:“抄近路,赶到徐家骡车前面,去给徐家人报信,看看徐家想怎么处置这四个人。” 这四个人的跟踪术当真是见不得人,徐家是有护院的,徐家护院一定也发现了他们。 “诶。”泽子应着,刚要调转车头往小道而去,就看见一辆骡车从对面街道冲了过来,直接挡在那四人面前。 接着车里冲下来两个人,一个妇人是抓住一个男人的头发就把他往骡车里拽,那样子当真是跟……泼妇打架差不多。 泽子惊了,对顾锦安道:“少爷,是贵婶子。” 顾锦安皱眉,立刻掀起车帘往前面看去,果然看见陈氏正在跟一个男人厮打着,好在有阿峰帮忙,陈氏是很快就把那个男人给拽进骡车里。 陈藏谷见状懵了,是拔腿就跑,可阿岭早就盯上他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一个过肩摔,砰一声,把他摔倒在地。 顾大贵是赶忙坐上去,压住陈藏谷,招呼陈氏:“绳子绳子,快把绳子拿来绑人。” 陈氏急忙拿来绳子,跟顾大贵一起绑人。 陈藏金的儿子陈生福见状,是一把把陈藏谷的儿子给推向阿峰,自己拔腿就朝着徐家骡车坠去,边追边喊:“表哥,顾家表哥救命啊!!” 声音很是凄厉,徐老爷子他们都听到了。 徐老爷子是发现了路上出事了的,但他不想管,因此在陈氏的骡车冲出来拦人的时候,是让徐家护院继续驾着骡车回家。 可这句话算是坏了徐老爷子的打算,话都喊出来了,他们都听见了,想再装作不知道已经是不可能。 徐老爷子看向震惊的顾德兴,问道:“你有表弟在府城?” 顾德兴急忙摇头:“没有,在府城的亲人只有二叔二婶。” 又解释道:“逃荒的时候,家里跟外祖家是分开走的,而从那以后就没遇上过,我实在是不知道那人为何喊我表哥?” 徐老爷子脸色一沉,道:“那就是你二婶家的亲戚了。” “啊?”顾德兴惊了,摇头道:“那更不可能……我家是早就不跟二婶的娘家往来了的。” 那时候他的年纪虽然还小,却也是记事了的,是见过陈家人来他家闹腾,最后差点闹出人命,两家老死不相往来。 不过这是丑事,又是二婶娘家的事儿,顾德兴不好对徐老爷子说,只道:“我家是没有表亲在府城的。” “表哥,表哥救命啊!”陈生福是在后面紧追不舍,急忙狂喊着。 如今是傍晚,街上还有赶回家吃饭的人,有不少人听见这阵喊,朝着这边看来。 徐老爷子叹道:“停车,把那人捂住嘴巴抓上来。” 今天才刚刚在府城露了一把脸,徐老爷子可不想明天就传出他徐家的八卦来。 “是。”徐家护院立刻停下骡车,冲过去把陈生福的嘴巴捂住,给塞进骡车里,又对着看戏的路人道:“是家中打秋风的远亲,来要银子的,诸位别看了。” 路人听罢,这才哦了一声:“原来是打秋风的亲戚。” 言罢是提步走了。 这人都有三亲六戚的,其中有些亲戚家里穷困,就爱去拦着富户亲戚要钱。富户亲戚烦了,也会做出这样不想理会的模样。 路人们赶着回家,听了徐家的解释后,没有再逗留。 陈氏快疯了,她冲过来的时候,陈生福已经被拽上徐家骡车。 她扑了过来,掀开车帘,心虚的对徐老爷子道:“徐叔,这,这是我亲戚,有些误会,不劳烦您了,把他给我吧,我带他走。” 顾德兴看见陈氏,心下咯噔,问道:“二婶,这位真的是陈家表弟?” 陈氏听罢,是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这事儿你不用管。” 陈家表弟个屁,可别表弟了,家里没这门吸血亲戚! 徐老爷子见状,是越发肯定了这就是陈家的亲戚,且陈家人一直跟着他家的骡车,定是在打着什么主意……看陈家人跟着他家骡车的那个劲儿,定是冲着他家来的。 “大贵媳妇,既然是亲戚,那徐家理应帮忙,走,回你们的铺子去吧。”徐老爷子是放下车帘,对驾车的护院道:“去城北顾氏作坊。” “是。”护院听罢,是立刻驾着骡车往城北跑去。 陈氏都快哭了,娘的,她费了这么大劲儿,最后还是被徐家人知道,这可咋办啊? “人怎么跑徐家骡车去了?”顾大贵冲了过来,看着失魂落魄的陈氏问道。 “老娘怎么知道?!”陈氏是大吼了一声,吼完又开始害怕,抓着顾大贵的手臂道:“大贵,你说要是徐家知道了陈家的事儿,要跟兴哥儿退亲咋办?大嫂子晚上不会变鬼来索我的命吧?” 第1166章 跪求 顾大贵气笑了:“都啥时候你还想着这事儿,大嫂子是那种会索命的人吗?” 顾大贵知道陈氏不是怕被索命,而是觉得自个没有帮大嫂子照顾好兴哥儿跟梅姐儿,对不起大嫂子,所以才会说这种话。 “赶紧走吧,要是晚了,你侄子跟徐老爷子说了不该说的话,事儿会更糟。”顾大贵拉着陈氏的手腕,把她带上骡车,对阿峰道:“赶紧跟上徐家骡车。” 阿峰跟阿岭已经把陈藏金、陈藏谷、陈藏谷的儿子给捆住,堵住嘴巴扔进骡车里,闻言是应一声,甩鞭子打着骡子,跟上徐家骡车。 陈氏是骡车动了才回过神来,扒拉着车厢道:“刀哪去了?” 顾大贵道:“你扔在地上,我给你捡起来收好了。徐老爷子知道这事了,你再拿刀不合适,会让人笑话的。” 别不小心再把自己脖子给抹了。 陈氏当年就抹了自己脖子,如今脖子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顾大贵看了疤痕一眼,也是害怕得不行……不管是陈氏还是陈家人,他都干不过,要是他们打起来,顾大贵能做的估计就是藏刀子跟给陈氏挡刀子了。 “瞧你那怂样,你怕个屁,跟他们打啊!”陈氏很是硬气的道,那模样是凶得不行。 顾大贵还是没有把刀子给她,只道:“咱们先想想,等会儿怎么跟徐老爷子解释吧。” 陈银花看着陈氏找刀要砍人的凶狠样,是暗道:三姑果然是个悍的,宛如女土匪,难怪家里人当年没能拿下三姑,让三姑养着一大家子呢。 “你看什么看?等会儿见到徐老爷子,你要好好跟他说清楚,不然老娘活劈了你!”陈氏是个爆脾气,不管是谁,只要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是要吼的,何况陈银花还是陈家人。 陈银花低眉顺眼:“是,侄女知道了,三姑放心。” 陈藏金跟陈藏谷父子听罢,三人的眼睛死死瞪着陈银花,这个贱人竟然敢给陈氏通风报信,坏了家里的大计。等着,等娘来了,他们就让娘卖了陈银花! 陈银花是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老老实实坐着,身子还向着陈氏那边靠去,明摆着要跟定陈氏了。 “别叫我三姑,我跟陈家早没关系了。”陈氏吼道,又看向顾大贵,希冀的问道:“大贵,你说咱们把陈家的事情瞒下来,不告诉徐老爷子,只把陈生福给要回来,成吗?” 顾大贵摇头:“成什么成啊,都被撞见了,只能实话实说。要是被抓现行了还瞒着不说,徐老爷子只会更生气。” 陈氏听罢是整个人都泄了气般,软趴趴的坐着,不一会儿又咬牙切齿道:“害人的老陈家,老娘这回不把他们给弄死就不姓陈!” 阿峰跟阿岭坐在前车板子上,听到这话是互看一眼,想着:你弄不弄死他们都得姓陈啊。 三刻多钟后,骡车终于来到城北顾氏作坊,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前铺里还有一些来贺喜的人家没走。 徐家护院很会办事,是直接绕道去了后门。 一到后门,骡车还没停稳当,陈氏就从骡车跳了下来,冲到徐家骡车旁,很是狗腿的道:“徐叔,铺子到了,您老下车吧。” 是拿过挂在前车板子上的凳子放好,让徐老爷子踩着凳子下车。 徐老爷子见她这么殷勤,脸色却没有丝毫好转,踩着凳子下车后,对护院道:“把陈家后生请下车。” 陈氏听到这话是忙道:“不用请,直接把那害人的小崽子拖下来就成!” 说着是半个身子伸进车厢内,把陈生福给拽住,往车外拖:“狼崽子,你给老娘下来!” “表哥,表哥救命啊!”陈生福没有被捆也没有被堵住嘴巴,见陈氏来抓他,是一把拽住顾德兴,向他求救。 “表哥个屁,谁是你表哥,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给老娘滚下来。”陈氏是揪住陈生福的衣服,差点把衣服扯破了才把陈生福给拖下骡车。 徐昭明也在这辆骡车上,是看得眼睛都直了,在顾德兴慌忙下车后才回过神来,跟着下车。 徐老爷子站在骡车不远处,沉着一张老脸,看着这场闹剧……说老实话,徐老爷子如今是有点后悔把徐钟许给顾德兴的,他是万万没想到,陈氏的娘家人会是这种德行,竟是这般不要脸,连大伯家儿子的说亲对象都要算计。 虽说每家都有一两门的穷亲戚,可陈家已经不是穷亲戚了,而是差点让他们丢了大脸面的祸害! 顾德兴看着徐老爷子阴沉的脸,是害怕得不行,小声的说了一声:“徐爷爷,您老别生气~” 徐老爷子当做没听见,看向同样害怕的顾大贵道:“先开门进屋,堵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顾大贵赶忙拿钥匙开门:“徐叔,您老快请进。” 徐老爷子转身,拄着拐杖,哒哒哒地进了屋子,听那拐杖落地的声音就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很不好。 陈生福还不怕死的喊道:“徐爷爷您老等等我,别丢下我啊,三姑会打死我的!” “你个狼崽子,你还敢说话,老娘打死你!”陈氏是揪住陈生福的头发,啪啪扇了几巴掌,把陈生福打得嗷嗷哭。 徐老爷子怒了,回头盯着顾大贵道:“你们夫妻就这么想要丢脸吗?你们顾家想丢脸可以,我徐家可不想!” 顾大贵跟陈氏听罢,吓得脸都白了,陈氏赶忙停手,抓着陈生福进了门,往后宅客堂拖去。 不多时,一群人来到后宅客堂,刚刚进屋,陈氏就扑通一声跪下来,抹着眼泪给徐老爷子赔不是:“徐叔,千错万错都是我娘家人的错,跟兴哥儿没关系,他是个好孩子,您老别生气,婚事千万不能作罢啊。” 徐老爷子一愣,没想到陈氏会给他下跪,他心里的气顺了一些,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陈氏不敢怠慢,把陈银花喊来:“银花你快说。” 又指着想要说话的陈生福道:“阿峰,把这狼崽子的嘴巴捂住!” “三姑,三姑……”陈生福想要逃,却很快就被阿峰抓住,捆了手脚,堵住嘴巴。 徐老爷子见状没说什么,看向陈银花。 陈银花很快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最后又说了一句:“我跟金花姐是在四岁以前去过顾家一回,自打那以后就没有再见过顾秀才,跟他也没有什么婚约,更没有什么私下见面的事,还请徐老爷莫要相信陈生福的话。” 陈生福在骡车里一定说了些什么,她必须得解释清楚。 更¥新%最*快 第1167章 母女见面 徐老爷子听罢,是没有任何怀疑的,想想也知道顾村长就算再傻,也不可能把自己的长孙拿去配给陈家孙女。 但这事儿恶心到他了,他还是很生气。 陈氏见状,是哭着做各种保证:“徐叔放心,老陈家的事儿我会解决,绝不让他们再来烦您,也不会让他们害兴哥儿或者是恶心到玲珑。” 徐老爷子是由着陈氏哭诉了一番,让她知道害怕后,才开口道:“解决,那是你亲娘,你怎么解决?还能杀了她不成?” 又道:“这里可是府城,兴哥儿又刚考上秀才,一个不好,名声可就坏了。” 他听陈氏跟陈银花说的,那陈家就是一群滚刀肉,如今又是到了最穷困的时候,看见陈氏这个女儿富贵了,不死死咬住才有鬼呢。 而自家孙女是一定会嫁给顾德兴的,陈氏又是顾德兴的亲婶娘,顾德兴家想要完全避开老陈家的破事儿,根本不可能。 且现在是老陈家想要用兴哥儿的婚事算计徐家,把他徐家给惹上了,这就不是陈氏两句保证的话就能解决的了。 陈氏听罢,哭得更厉害了:“您老放心,老陈家绝对不会再缠上兴哥儿,您可千万别不结这门亲啊。” 对付陈家她可以用刀子,可对徐家她就没法子了,只能这么求着。 顾大贵跪了下来,道:“徐叔,我们夫妻是真没想到会再遇到陈家人,您老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定会把这事儿解决好,成吗?” 顾德兴看见自家二叔二婶都跪了,也是急忙跪下,道:“徐爷爷,晚辈发誓,这辈子只娶玲珑妹妹一个媳妇!” 安哥儿说过,有钱人家虽然喜欢纳妾、养通房丫头,但他们却不喜欢自家的女儿、孙女受委屈,所以心底里还是喜欢那些承诺不纳妾的后生。 顾德兴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让徐老爷子消气,只能这么承诺了。 徐老爷子听罢,面上无波,心里却笑了……说来这事儿兴哥儿跟顾大贵夫妻都挺无辜的,但能换来兴哥儿一个保证,徐老爷子很是满意。 他道:“起来吧,别跪着了。” 陈氏大喜,问道:“您老不生气了?” 徐老爷子反问一句:“要是你孙女还没出嫁,未来孙女婿的二婶娘家人却跑来算计你,你气不气?” 陈氏噎住了,又赶忙道歉。 徐老爷子道:“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你要是信得过老夫,现在就去把你娘家人请来,咱们今晚就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把陈家人请来?!”顾大贵惊了:“不行啊徐叔,您有所不知,我那丈母娘跟其他人不一样,她……” 徐老爷子道:“不把人请来把事儿给解决了,还继续留着这个麻烦不成?” 这事儿不能拖,越拖越糟。 陈氏也不想拖着,是道:“成,您老等着,我这就带着银花去接人。” 徐老爷子没有让她去:“你就不用去了,让你家侄女带着下人去请就成。” 最后是由徐老爷子决定,让徐家管事带着徐家护院、阿峰、阿岭跟陈银花去了陈家落脚的地方,把陈家人给“请”来。 …… 老阮氏看见陈银花就啪啪扇了她两巴掌,喷着唾沫星子骂道:“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亏老婆子这么信你,你竟敢去给陈水花通风报信!” 陈银花说去熏兔子窝,半个时辰就回来,可现在天早就黑透了,而陈银花还把徐家管事跟陈水花铺子的伙计给一起带来了,不傻的都知道,陈银花已经站在陈水花那边。 陈生喜见状,急忙上来拦着,求道:“奶,您别打我姐,她,她心里是向着家里的。” 小阮氏是不敢说话的,只躲在远处,生怕自己也会被老阮氏打。 “我呸,她都给陈水花当奴才去了,心里还能向着家里?”老阮氏怒极,指着陈银花说道:“最好保佑这回家里能拿到银子,不然老婆子就把你卖到楼子里去,让你知道厉害!” 老阮氏威胁了陈银花后,看向徐家管事,道:“带路吧,老婆子也是许久没见我那女儿了,听说她富贵了。这人啊,穷的时候是啥脸面都不要的,可一旦富贵了,就会很在乎脸面,是不敢让家里传出一点点丑事来的。” 徐家管事听得眉头一皱,这个老阮氏果然不是个简单人物,滚刀肉不说,还很有脑子,不好对付啊。 徐家管事没有接话,只让护院们把陈家人带上骡车后,一行人往顾氏作坊行去。 半个时辰后,老阮氏他们到了顾氏作坊,看见这么大个作坊,心里是激动得不行。 单氏拽着池氏道:“大嫂,瞧瞧这铺子,如果是咱们家的该多好。” 池氏是兴奋得忘了今天跟单氏打架的事儿,点着头道:“是啊,要是能有这样一个铺子,我就是死了也甘愿。” 顿了顿,又道:“这铺子是三妹的,算来咱们也是铺子的半个东家。” 单氏听罢,眼睛都冒着银子光,颇为赞同的道:“诶哟,大嫂说得对啊,咱们也是铺子的半个东家呢。” 说完是狠狠瞪了跟在后面的陈银花一眼,道:“可惜有些小贱人吃里扒外,等咱们要到银子后,她是注定不能享福的。” 陈银花低眉顺眼的走着,是根本没把单氏的话放在眼里,反而冷笑起来:呵,你们就继续做白日梦吧,那位徐家老爷子可不是好惹的,你们自求多福吧。 小阮氏跟在后面,扯着陈银花的袖子小声骂道:“你个蠢货,你咋跑去给你三姑报信?你爹死了,咱们是要靠着你奶过活的,你把你奶给得罪了,你让咱们这一房的日子还咋过?” 陈银花笑了,猛然说了一句:“蠢的是你。” “你,你个小贱人你说啥?我可是你亲娘!”小阮氏惊了,见鬼般看着陈银花,这个一向乖顺的女儿是疯了不成?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陈银花看了自家老娘一眼,道:“从今往后,你能靠的只是我跟生喜,你要是想要有好日子过,等会儿别多嘴,站在我这一边就成。” 两母女说话间,已经来到宅子客堂,陈氏是站在客堂门口,怒瞪着老阮氏。 老阮氏不甘示弱,回瞪陈氏,还嚣张的说了一句:“看见自己亲娘来了,咋不下跪行礼?还秀才婶娘呢,就你这等不懂孝道的玩意儿,也配做秀才婶娘?” 陈氏本就被老阮氏做的事情气得不轻,听到这话是炸了,直接冲过来厮打老阮氏:“老虔婆,你害我就算了,连兴哥儿都想害,我撕了你!” 顾大贵见状,脑子里直接冒出两个字,完蛋,这回老阮氏可有得闹了。 果然,老阮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见陈氏扑过来,是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扯着嗓子哭嚎起来:“呜呜呜,天老爷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十几年没见女儿,一见面亲女儿就要杀我,丧尽天良啊!” 那声音跟陈氏一样高亢,直冲云霄,刺耳得让徐老爷子皱紧眉头……呵,果然是陈氏的娘,老泼妇一个。 第1168章 卖了你们 陈氏听罢,冲过去厮打的动作不停,冷笑道:“咋的,又想要装作受伤讹钱吗?可惜啊,这里是我家的铺子,深宅大院的,就算邻居听到一点动静也不会像在乡下那样翻墙来看的,你这会是栽了!” 说着是揪住老阮氏的头发,就要揍她。 可老阮氏是那等坐着被打的人,是一口就咬在陈氏的手上:“嗷,你个老虔婆,给老娘住嘴!” 老阮氏是个一出手就不会松手的人,不顾陈氏喊叫,是嘶啦一声,直接咬下她的一块手皮。 陈氏惨叫一声,手腕上少了一块皮肉,鲜血像是水一样咕噜的涌出来,看得顾大贵跟顾德兴差点没吓死。 两人是急忙过来,一个拦住老阮氏,一个把陈氏往后面拖去。 可陈氏吃了这等大亏,哪里愿意走,看见小阮氏犯贱过来帮老阮氏后,是双手一捞,拽住小阮氏,朝着她的脸就是狠狠一口。 “啊!”小阮氏的脸被咬了,是疼得直哭,几番挣扎之下才逃了回来,后悔自己不该跑去掺和。 顾大贵是一边拖着陈氏一边道::“莲娘,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跑了再说啊。” 陈氏咬了小阮氏一口,心里也舒坦了,由着顾大贵拖着,自己指着小阮氏道:“你个贱人,打小心肠就坏,老虔婆跑来算计徐家,一定是你撺掇的,咬你一口只是利息,你给老娘等着,这个仇老娘一定会再找你报!” 小阮氏捂着脸哭道:“呜呜呜,三表妹,你误会了,我没有……” “呸,你没有?我信你个鬼,全家最有贼心的就是你!”陈氏是大骂着小阮氏,连她当年想要去勾搭富家少爷,接过坏了清白却没成事,只能嫁给陈老二的事儿都给说了。 徐昭明跟顾德兴他们都懵了,谁能想到,他们还能听到这种陈年大八卦?好想马上耳聋! “陈水花你胡说八道!”小阮氏顾不上脸疼,是吼道:“我嫁给你二哥的时候可是清清白白的,你别血口喷人,呜呜呜……” “呜呜呜,你呜个屁,到底是不是清白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就算没有那啥,也定是被人占了不少便宜的,不然以你那心,肯嫁给我二哥才怪!” 别说什么是因为老阮氏对她好,嫁到陈家来了不用受婆婆的气,可拉到吧,要是能嫁到更好的人家去,被说受气了,当奴才小阮氏都愿意。 小阮氏被揭了短处,脸上挂不住,不敢再多说,只捂着脸,躲回陈银花身后小声哭泣。 陈银花笑了,小声对她道:“我告诉过你了,让你不要管这事儿,老实待着就成,你偏不听。” 如今受了大辱,活该。 小阮氏是气得咬牙,心里暗道:小贱人你别得意,你可是还没出嫁呢,你的婚事捏在老娘手里,你还想翻天压着老娘不成? 然而,小阮氏根本不是陈银花的对手,陈银花早就想好了自己的后路……新户籍的户主必定是弟弟陈生喜,而自己的婚事她会让三姑做主,小阮氏能干得过三姑再来做主她的婚事吧。 “兴哥儿,兴哥儿啊,你是秀才公,你可得帮帮姥姥啊。”老阮氏是趁着顾德兴过来拦着自己,不让自己咬陈氏的时候,趁机抓住他,哭道:“姥姥小时候也是给过你鸡蛋吃的,是你的长辈,虽说不是你亲姥姥,可你是读书人,又是秀才公,合该知道奉养老人的道理……” “老虔婆你放开他!”陈氏怒极,眼睛瞪着她道:“什么姥姥,就你也配?兴哥儿的姥姥那是里长的女儿,你连给她老人家倒夜壶都不配!” 又冲着顾大贵道:“你还拖什么?赶紧过去把兴哥儿拽回来啊!” 顾大贵头疼,老子只有一个人啊,拖着你,哪里还有手去救兴哥儿? 顾德兴道:“二婶,我没事。” 说是这么说,可老阮氏是个精明的,见他用力去掰她的手,她竟然就惨叫出声,说:“诶哟哟,我的手断了,秀才公要把老婆子的手给扳断了。” 顾德兴愣住了,这,这话要是传出去,他估摸着要被人骂上一顿吧。 “陈家奶奶您别乱说,我可没有掰断你的手。”顾德兴说了,是喊来阿峰阿岭,两人一左一右拽住老阮氏后,顾德兴才得以脱身。 可老阮氏个滚刀肉,见顾德兴跑了,就咬死了道:“顾秀才把老婆子的手给掰断了,顾秀才把老婆子的手给掰断了!老婆子要上衙门告你个谋害老人的罪名!” 正喊得欢快的时候,徐老爷子道:“来人,把这婆子给捆了,堵住嘴巴。” “是。”徐家护院听罢,是一拥而上,眨眼间就把老阮氏给捆住,再用麻布团堵住嘴巴,一下子,那吵人的声音终于没了。 老阮氏惊了,一双眼睛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徐老爷子,没想到他真的敢绑她。 徐老爷子看着她震惊的老脸,是冷笑道:“老夫怎么说也是一方乡绅,绑你一个逃荒来的老婆子,还不需要顾忌什么。” 池氏跟单氏见状,都吓得不轻,可为了救老阮氏,她们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徐老爷子,我娘可是良民,她就算也犯法了也自有衙门来管,你一个乡绅,就算再有钱也不能绑良民啊。你赶紧把我娘给放了,不然我们就去报官!” “报官?”徐老爷子笑了:“好啊,要不要老夫做个好人,让家里下人驾着骡车去帮你们报官?只是等官差来的时候,抓的不知道是谁。” 池氏跟单氏一听,是缩了一下脖子,看着徐老爷子的目光有点害怕……难道徐老爷子已经知道了什么? 陈小六年纪小,他跟着来铺子,以为是三姑来接他们过来享福来了,可没想到这福没享受到不说,家里人还有大半被捆了起来,此刻是气得指着徐老爷子骂道:“你个臭老头,赶紧放了我奶奶跟我爹,要不然我就报官抓你。” 又道:“官差来了肯定是抓你,不可能抓我们家!我表哥可是秀才公!” 说着是看了顾德兴一眼,那是一脸自豪。 傻子! 在场的人都在心里骂了这么一句,这个陈小六是瞎吗?没看见陈氏根本就不认老阮氏吗? 连陈氏都不认他们这门亲戚,他们还想要顾德兴认他们不成? 徐老爷子笑了:“果然是年纪小不懂事啊,没事儿,等把你卖去做奴才,被人打上几顿后,你就会懂事的。” 第1169章 斗不过 徐老爷子这话一出,陈家人都惊了,齐齐看向他,单氏是哆嗦的问道:“你,你说啥?你要卖了小六?” 徐老爷子纠正她:“不是卖了陈小六,而是卖了你们陈家所有人。” 卖了陈家所有人! “放屁,你凭什么卖掉我们?我们可是良民!”池氏是又气又怕,指着徐老爷子道:“徐老爷,你不念着亲戚情分接济接济我们就算了,还想要卖掉你们,你这是贩卖良民,是犯了大楚刑律的。” 单氏他们想要卖掉陈银花,因此是打听过一些卖人的事儿,知道除了自卖自身以外,只能家里人卖家里人,或者是犯了事儿,由官府充入奴籍贩卖,别人家是不能擅自买卖良民的。 徐老爷子笑了:“老夫自然有资格买卖你们,因为你们根本就不是良民!” 老阮氏听罢,是脸色惨白起来,家里户籍丢了以后,她最怕的就是被别人当做流民卖掉,此刻见徐老爷子知道了自家没有户籍的事儿,那是惊恐万分,想要说话,苦于嘴巴被堵住,只能看向单氏,让她说话。 单氏看懂了老阮氏的眼色,是立刻道:“你胡说,我们家一直都是良民,只是西北闹了旱灾,这才背井离乡来南边找活路。你别想着我们是逃荒来的就欺负我们,我告诉你,我们陈家不怕你!” 徐老爷子看向单氏,笑道:“陈家媳妇,你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这样只会显得自己心虚,你家要是良民,那就把户籍拿出来给我们瞧瞧,要是没有户籍,那就是流民,我们可以随意贩卖你们。” 单氏噎住了,家里的户籍早就丢了,他们根本拿不出来,但气势上不能输,单氏吼道:“我家的户籍凭什么给你看?!” “那就是没有户籍咯。”徐老爷子也不给她废话,是对徐家管事道:“去衙门报官,就说顾氏作坊来了一伙骗子,谎称是陈氏的娘家,其实是一伙没有户籍想要讹人的流民,让官府来抓了他们,把他们扔矿上去干活。” “是。”徐家管事应着,转身就要走。 池氏跟单氏是懵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两人是直接扑到门口,拦住徐家管事,喊道:“不能去报官,不能去啊!” 声音凄厉着急的模样,不用多说也知道,徐老爷子猜中了,陈家没有户籍,害怕被当成流民卖掉。 徐老爷子已经达到目的,是笑了,看向脸色惨白,不断唔唔唔叫着的老阮氏,道:“陈家婆子,老夫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是立刻报官抓你们,把你们给卖掉;二是给你们找个地方住着,你们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以后当做没有顾家这门亲,不得传出什么对顾家不利的话,做出来攀扯顾家的事儿。” 老阮氏原本是害怕的,可当她听到这话,是明白了的徐老爷子也是有所顾忌的,立刻嚣张起来。 徐老爷子看着她得意的眼神,是笑出了声:“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那老夫不妨把第二个条件跟你说得清楚一点,找个地方给陈家落脚,只是我们不想闹出人命,但你们依然没有户籍,所以你们要是敢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我们随时都能把你们当成流民给抓了。” 又道:“在你死之前,我们也不会让陈家富贵,有足够的银子去买户籍。” 在你死之前,这句话是让老阮氏彻底害怕了,这句话之毒,老阮氏是明白的,姓徐的是想用这句话来离了她跟儿子们的心啊! 这话一出,陈藏金夫妻跟陈藏谷两口子一定会觉得她活着碍了他们发财的路,是巴不得她死啊。 而只要她死了,陈氏就算是真正解脱了,就算陈藏金是大哥,一个做大哥的也无法再用孝道来压着陈氏。 姓徐的不但想要压着她,还想要儿子们恨死她,更是一举坏了陈家想要用陈氏发财的路! 老阮氏哭了,这回是老泪纵横,实在没有想到徐老爷子会这么毒,竟然会做出这等堵住她陈家发达的路。 然而,老阮氏还没有放弃,眼里是闪过最后一抹狠光,徐老爷子看见了,并不害怕,对护院使了个眼色,护院过去,把老阮氏嘴巴的麻布团拿掉。 老阮氏动了动嘴巴,厉声说道:“我们不是贼人,也不是骗子,而是陈水花的亲人,你用我们是骗子的借口抓我们,根本不行,等到了衙门,老婆子把跟陈水花的关系一说,陈水花要是不帮娘家,那顾家的名声就会坏掉,顾德兴这个刚出炉的秀才会被人嘲笑死,说他叔父、婶娘无德,残害岳家、娘家人!” 徐老爷子比老阮氏想的要毒,听到这话,是指着老阮氏问陈氏:“大贵媳妇,这个是你娘吗?这些是你的娘家人吗?” 陈氏也是个恨的,看着老阮氏跟陈家人,抹了一把眼泪道:“不是,我娘早就死了,我娘家人也都死在了逃荒路上,他们就是一群骗子!” 这话一出,算是判了陈家人死刑。 徐老爷子道:“陈家婆子,你听清楚了吗?不要以为只有你会算计人,你要知道,这里不是西北,而是江淮,跟西北隔了可是有数千里远的,你们又没有户籍,根本就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要是陈氏不认你们,你们就是说到死了,衙门也不会认你们的身份。” 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有些事儿,不是你说是就是的,只要我们否认,而你们又没有证据证明我们说的是假话,那最后输的就会是你们。” 最后是道:“不要觉得老夫狠毒,是你们自己先要算计徐家的,老夫为了自家,也为了免去孙女的后顾之忧,只能这么做了。” 老阮氏是瞪着徐老爷子,知道这是个经年的老狐狸,她对付不了,只能看向陈氏,开始卖惨,哭着道:“水花,娘知道对不起你,娘知道错了,娘答应你,以后不会再做出什么算计你家的事来,你可怜可怜为娘,也可怜可怜你的侄儿侄女们,就帮着给家里弄一张户籍吧,户主就写你大哥的名字,只要能拿到户籍,娘就是死了也瞑目了。” “呸,你做什么美梦呢?要是给了老大户籍,你们就成了有户籍的人家,那还不得翻天?”陈氏不傻,知道老阮氏卖惨的目的,这个户籍绝对不能给陈老大,要给也必须等老阮氏死了。 第1170章 哄骗 老阮氏的目光一利,有阴狠光芒一闪而过,最后却忍了下来,继续哭求陈氏:“水花,水花娘真的错了,你原谅娘这一回好不好?” “娘知道你受了很多苦,娘也是心疼你的,可娘没有办法,家里穷啊,养你兄弟已经很难很难了,再养你们这些女娃,那家里人都会没饭吃,都会活不下去。” 老阮氏脸色惨白,掉着眼泪,看着陈氏抽噎哽咽的道:“娘知道你恨我,恨家里,娘不怪你,是娘没有把你养好……娘逃荒的时候,时常在想,我的水花逃到哪里去了?有没有饭吃?我那两个外孙咋样了?可不能生病,一定要活着啊……逃荒活下来后,娘以为你死了,是每年过年跟清明都会准备祭品祭拜你们,就怕你们在地下受苦。” “如今知道你还活着,娘是高兴得不行,立时死了都甘愿。”老阮氏是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眼泪从她耸拉下来的眼睛里流出,挂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仰头痛苦凝看的模样,别提多让人揪心了。 老阮氏看着陈氏,见她愣住了,脸上似乎有震惊和动容,心里得意的笑了,呵,她是了解陈水花的,知道陈水花很想要得到家里父母的疼爱,果然她说了这些话后,陈水花就愣住了。 陈氏确实有一会儿的愣神,她小时候确实很渴望过家里父母的疼爱,因此当她听到老阮氏这番话的时候,她哭了,流泪的时候心里想着,如果这是真的,或者这样的谎话能早到个二十年,那该多好? 可惜,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渴望父母疼爱的几岁小女娃,她都开始老了,早就看清楚了老阮氏的本质,不会再相信她的鬼话,是抹了一把眼泪,砰一声,一脚把老阮氏踹开,嘲笑道:“老虔婆,你把老娘当小孩子哄吗?省省吧你,你这种谎话骗银花都没用,还想骗我?!” 又指着老阮氏骂道:“你可别装了,你要是真的疼我,当年会想着淹死我?” 老阮氏听罢一惊,忙道:“水花你别听你大姐胡说,想要淹死你的人是你奶奶,你是娘生的,娘最算再狠毒也不会淹死你啊。再说了,娘当时刚生下你,累得不行,哪里还有力气去淹死你?” “水花,水花?”陈氏笑了:“你要是真的疼我,又怎么会给我起这样一个名字?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你心里不清楚吗?” 又冷笑道:“救我?明明是大姐救了我。奶奶确实不想要孙女,可她却没想过杀人,想要淹死我的是你!” 陈氏说到这里,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嘴巴动了又动,想说些什么,可想到救了自己,最后却被卖掉的大姐,陈氏又把话咽下了,是朝着老阮氏呸了一口唾沫,道:“姓阮的,你不用再说了,说再多我都不会信你,你就是一个狠毒得连自己女儿都能杀死的人!” 一口唾沫直接吐到老阮氏的脸上,把老阮氏彻底激怒了,是再次凶狠起来,诅咒着陈氏:“陈水花,你个不孝女,我是你亲娘,你的命都是我给的,你不能伙同徐家来害我!我不要多,只要一个户籍就成,你要是不给,老婆子就撞死在你家里!” 老阮氏说着,就要朝着旁边的墙壁撞去,可惜她被捆住了手脚,是移动个一米都难,没能撞上墙壁。 徐老爷子看着老阮氏的丑态,笑了,问她:“陈家婆子,你闹够没有?闹够了就赶紧做出选择,老头子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等你。” 要不是陈家算计了徐家跟兴哥儿,徐老爷子是根本不想管这事的。 老阮氏怒极,朝着徐老爷子吼道:“呸,你个狠毒的糟老头子,你一个外人,凭什么管我家的事儿?我就不选,有种你杀了我啊!” “呵呵,杀了你?好啊。”徐老爷子笑出了声,说出了惊人之语,把老阮氏给惊得愣住了。 徐老爷子看着老阮氏,道:“你是没有身份的流民,老夫是乡绅,在你女儿不认你的情况下,你觉得老夫会不敢杀你吗?” 又指着陈藏金跟陈藏谷道:“至于你的两个儿子,老夫只要给他们每人一百两银子,把你给买下,他们就会把这事儿瞒下来,且以他们流民的身份,他们也不敢去告官。” 徐老爷子看着老阮氏笑,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头趴伏在山巅的老虎,看着老阮氏,盘算着怎么撕碎她。 老阮氏听罢,是立刻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竟然看见他们两人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显然是被徐老爷子许诺的银子给搅得动了心:“呜呜呜,天老爷啊,报应,报应啊,这都是报应!” 她为了儿子,是不断算计女儿,到头来,她用命疼爱的儿子,竟然要为了银子而罔顾她的命。 陈藏金跟陈藏谷听到这话,都低下头去,不是他们狠心,实在是徐老爷子给的银子太多了,他们想不动心都难啊。 徐老爷子闻言,是看向徐家护院大师傅,道:“把陈家婆子拉到山里去,让野兽吃得干净点……这山里野兽多啊,每年都得吃上几个人,到时候吃得尸骨无存的,谁知道死的是谁?” 这话说得老阮氏是停止痛哭,看着向她走来的徐家护院大师傅,吼道:“我选二,我选第二个,别杀我!” 别杀我,呜呜呜。 老阮氏吼出这句话后,是伏地痛哭,败了,她算计了女儿们一辈子,没想到临老却败在三女儿这里。 徐老爷子笑了,抬手制止了护院大师傅的动作,对徐家管事道:“写一份卖身契,让他们按手印。” “是。”徐家管事是立刻就写了一份卖身契,陈家所有人是卖身给了徐家。 顾大贵见状,是皱了皱眉头,看向徐老爷子:“徐叔,这……” 徐老爷子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是说道:“放心,不会拿到官府去过档,不会影响兴哥儿的仕途。” 兴哥儿是顾大贵跟陈氏的侄儿,陈家人是陈氏的娘家,算来都是血亲,要是让外人知道陈家人在徐家做奴才,也是会骂顾德兴的。 第1171章 陈银花的好处 不过陈家人太过不要脸,必须得有一纸契约来约束他们,所以徐老爷子才会让徐家管事写一份卖身契。 这种私底下的卖身契,要是下人敢逃或者作出不听主家话的事儿,主家是可以用这张卖身契到私牙行,把下人卖掉的,只不过不能去官府。 顾大贵听罢,终于放心了。 陈银花则是脸色一白,看向陈氏:“三姑……” 陈氏闻言皱了皱眉头,看向陈银花,一会儿之后,对徐老爷子道:“徐叔,陈银花姐弟帮了我们大忙,他们的名字就不用写在卖身契上了吧?” 陈氏还是有些怕徐老爷子的,因此是询问着道。 徐老爷子给了陈氏这个面子,对徐家管事道:“陈银花姐弟的名字不用写。” “是。”徐家管事应道。 不多时,徐家管事把卖身契写好了,拿去给老阮氏、陈藏金、陈藏谷他们按手印。 陈藏谷不想按,可徐老爷子道:“按手印,你们就能有个住的地方,不按,立刻就把你们拉到衙门去,说你们是流民,让官府把你们扔去矿上干活!” 两条路,一条是憋屈的活着,一条是立刻去死,陈藏谷他们没办法,只能摁了手印。 小阮氏按手印之前,是看着陈银花哭道:“银花,娘以后都听你的,你救救娘啊。” 陈银花笑了,对小阮氏道:“娘不是很孝顺奶奶吗?奶奶都摁了手印,您要是不摁,可就是不孝。” 啪一声,小阮氏狠狠甩了陈银花一巴掌,怒道:“小贱人,你敢嘲讽老娘!” 陈银花摸了摸自己疼痛的脸,道:“娘得谢谢我,要不是有我站在姑姑这边,咱们全家已经悄悄被徐家给处理掉了。” 以徐家的本事,以徐老爷子的心肠,知道他们是流民后,定会在第一时间就把他们给解决掉,不可能留下他们,给他们找住处,接下他们这个****烦的。 没错,徐老爷子看似狠毒,但他给出的第二条路,确实是在替三姑接下陈家这个****烦。 小阮氏噎住了,最后只能摁下手印。 徐老爷子亲自收下这张卖身契,对陈藏金、陈藏谷两兄弟说了一句让老阮氏差点当场去世的话:“等你们的娘死了,老夫就会把这张卖身契给烧了,到时候你们要是听话,老夫会给你们弄一个新户籍,让你们堂堂正正的做人,不用再做流民。” 陈藏金跟陈藏谷是高兴得不行,是给徐老爷子跪下了,磕了三个响头后,看向老阮氏,那眼神当真是……巴不得老阮氏现在就死。 老阮氏守不住这种刺激,吐出一口血来,晕死过去。 “奶奶!”陈家人里,只有陈小六是紧张的扑了过去,摇着老阮氏,小阮氏这个亲侄女是一动不动,还狠狠瞪了老阮氏一眼,眼里有着畅快。 陈银花是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下是冷笑一声,这就是陈家人,表面看着跟老阮氏亲近,可等到老阮氏大难临头的时候,他们是一个都想老阮氏去死。 “大贵媳妇,你还有什么话要对陈家人说的,现在就说吧。”徐老爷子道:“等过了今晚,他们就会被送走,到时候你想要找他们说话可就难了。” 陈氏看向老阮氏,又看向其他陈家人,最后是说了一句:“你们好自为之,要是再敢来害人,就不会再是二选一,而是死路一条!” 陈藏谷还以为陈氏会对他们说些好话的,没想到去等来这一句,是彻底死心了。 徐老爷子听罢,对护院大师傅道:“把他们押下去等着,咱们一会儿就走。” “诶。”护院大师傅是立刻带着护院们,把陈家人给押了下去。 不过陈银花姐弟没有走,他们被留了下来。 徐老爷子看向陈银花,陈银花是立刻就带着陈生喜跪下了。 徐老爷子道:“老夫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今天的事儿,也是因为你才没有闹大,这个恩情,我们记住了。你有什么要求,说吧。” 陈银花道:“晚辈不敢提什么要求,只求徐老爷能给我们姐弟一个单独的户籍,晚辈姐弟不想再被老陈家压着。” 她爹死了,娘不顶用,不能再跟着老陈家过日子,不然就算老阮氏死了,等到陈藏金跟陈藏谷当家的时候,一样会卖了他们姐弟。 徐老爷子闻言,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故意卡着陈银花,而是点头同意了:“成,老夫答应你。不过你们姐弟不能住在城里,要跟老陈家一起去乡下,等老阮氏死了才能正式跟顾家来往。” 陈家的事儿,现在必须瞒下来,毕竟老阮氏是陈氏的亲娘,要是让外人知道了陈家的存在,那陈家跟陈氏的恩怨,定会被人拿来说嘴。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瞒下来,直到老阮氏死了为止。 “是,晚辈遵命。”陈银花应着,又带着陈生喜给徐老爷磕头:“晚辈多谢徐老爷的再造之恩!” 砰砰砰,姐弟俩给徐老爷子磕了三个响头,又转向陈氏跟顾大贵,他们也磕了三个响头:“多谢三姑、三姑父给我们一条活路。” 陈氏是亲自去扶起来陈银花,说了一句:“你是个聪明的,多的废话我也不多说,只说一件,你们姐弟的婚事,需要长辈出面的时候,我定会到场。” 陈银花跟陈生喜听罢,是欢喜不已,有了这样一个有钱的姑姑撑腰,他们姐弟以后的日子不会过得太差:“多谢姑姑。” 陈氏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再次给徐老爷子跪下了:“徐叔,多谢您老出手帮忙……别的话晚辈不多说了,晚辈向你保证,以后定会把玲珑当成自己的亲闺女看待,一定不会让她受气。” 顾大贵跟顾德兴见状,也走过来跪下,谢过了徐老爷子。 徐老爷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是亲自扶起他们,笑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说这些。” 言罢,又看向门外看去。 客堂前院的院门外,站着几个人,顾锦安的小半个身子出现在院门口,察觉到徐老爷子的目光后,是走了进来,站在客堂门口作揖问道:“可是都解决了?” 徐老爷子点头:“都解决了。” 徐老爷子看见顾锦安在院门外守着,心里是很高兴的,这证明顾锦安没有袖手旁观,是把顾德兴家的事儿放在心里的。 第1172章 给你钱 徐老爷子会看上顾德兴,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看中了顾锦安家的这层关系,见顾锦安一直守在院门外,他是满意了。 顾锦安听罢也很满意,陈家的事儿不好处理,他一个晚辈是不好出面的,徐老爷子是出手解决陈家事儿最好的人选。 徐老爷子果然没有让人失望,不到两个时辰就把事情解决了。 顾锦安郑重的给徐老爷子行了一礼,道:“多谢您老出手相助。” 徐老爷子见状更加高兴,笑出声来:“咱们徐顾两家是姻亲,自然是要互帮互助。” 说完是看向陈氏夫妻,道:“你们要是没有什么话要交代了,老夫就把他们姐弟带走了。” “没有了。”陈氏拿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徐老爷子:“徐叔,这是给陈家的安顿钱,您老千万要收下,我们家不能让您家出力又出钱。” 徐老爷子没有客气,收下了银票。 顾大贵则是看向陈生喜,走向他道:“你瞧着是个不错的,年纪也不小了,以后得把家里的日子过起来……要是有什么大事或者难事,就让徐家人给我们送信,我们会看着帮忙的。” 陈生喜没想到顾大贵会跟自己说话,很是激动,重重点头,道:“嗯,三姑父放心,侄儿一定会把家里的日子过起来,好好照顾姐姐。” 顾大贵笑了,回身问陈氏要钱:“给我十两银子,让他们兄妹拿着傍身。” 没错,顾大贵就是这么穷,家里的银子都被陈氏把着,他身上根本找不出一两银子。 陈氏有些不情愿,瞪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拿出十两碎银子给了顾大贵。 顾大贵拿去给陈生喜:“拿着吧,不到万一得以的时候,不要用。” 陈生喜见顾大贵竟然会给自己银子,是热泪盈眶的接过银子:“多谢三姑父,三姑父放心,这银子我跟姐姐一人藏一半,遇到大事儿了再用,其他时候不会动这银子。” 三姑父给他们银子,是对他们姐弟的关爱,他们一定会好好珍惜……这是他们姐弟唯一的靠山了。 顾大贵拍了拍陈生喜的肩膀,道:“嗯,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徐老爷子见他们把话说完了,不再逗留,带着下人跟陈银花姐弟离开。 陈氏没有去送,顾大贵看了看她,是去送了徐老爷子。 铺子后门口,徐家护院大师傅已经把陈家人给押进骡车里,是用了两辆骡车才把陈家人给装完。 “大贵,你们回去吧,等陈家人安顿好后,老夫会派昭明跟你们夫妻说清楚的。”徐老爷子打算让徐昭明全程参与陈家的事儿,这样能历练他。 “好,有劳徐叔了。”顾大贵跟顾德兴是站在后门口,目送着徐家骡车离开,等看不见火把光后,才转身回去。 两叔侄回到客堂的时候,陈氏正在客堂收拾东西,嘴里骂骂咧咧的:“这客堂里的家伙什可都是花银子买的,这扇门算是坏了。” 老阮氏虽然老了,可力气还是有的,她跟老阮氏厮打的时候,把门扇给撞坏了,瞧着得修理过后才能用。 顾大贵道:“阿峰、阿岭他们会修,明天让他们来把门修好就成,你就别管这些了,大晚上的还没吃饭呢,饿死人了,赶紧去厨房看看,有啥吃的不?端来给我们吃。” 陈氏怒了:“呸,你是残废了,想吃不会自己去拿,还让老娘伺候你,你是觉得我没有娘家,可以随便欺负是吧?” 顾大贵噎住了,气道:“你这婆娘真会冤枉人,我啥时候因为你娘家不行欺负过你?” 陈氏:“那就是嫌弃我娘家不得力,不能给你带来好处,看不起我咯?!” 顾大贵:“……” 得,这是又要撒泼啊。 顾德兴很尴尬,忙道:“二叔二婶,时辰不早了,我跟安哥儿先回他家去了。” 顾锦安家在府城有宅子,顾德兴在哪里有屋子,是一应东西俱全的,去哪里住着比较方便。 可陈氏突然哭了,吼道:“怎么的,连你也嫌弃我这个婶娘?连铺子都不想待了!行行行,你们都走吧,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就成!” 顾德兴:“……” 果然还是被骂了。 顾大贵怒道:“你发什么疯?大家根本就没有嫌弃你、看不起你的意思,你自个心里难受就非要作天作地的为难所有人是不是?” 骂完陈氏,顾大贵对顾德兴道:“别理你二婶,你跟安哥儿赶紧回去吧,明天我们再过去看你们。” “好。”顾德兴是如蒙大赦,朝着顾大贵拱了拱手,跑了。 顾锦安在院门口等着他,见状是笑了:“走吧。” “诶。”顾德兴应着,两人是带着顾锦安的下人离开铺子,坐着骡车回了顾锦安家。 陈氏还在客堂里生气,是坐在地上,低着头不说话。 顾大贵很无奈,想了想,是跑回两人住的屋子,拿了个小罐子回来,给了陈氏:“给你的。” “啥东西?”陈氏看了小罐子一眼,那罐子里还带着点泥土,显然是埋在地下,刚被挖出来的。 顾大贵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陈氏接过罐子,摇了摇,听见了叮当声,脸色立时不好了,再打开罐子一看,见里面竟然是一些碎银子跟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顿时怒了,揪住顾大贵就道:“好你个顾大贵,你竟敢背着老娘藏银子,说,你藏了多少?” “哪里有多少?就这么多,那五十两银票还是大哥怕我在府城花销大,偷偷给我的,如今是全都给你了,你这婆娘还打我,赶紧住手!”顾大贵是气得不行,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攒下来的家当啊,见她心里难受,知道她爱钱,是全都给她了,结果是一句好话没有不说,还被劈头盖脸的打了一顿,好冤! 陈氏也知道自己不该迁怒顾大贵,可她忍不住啊,且除了顾大贵以外,她还能朝谁发脾气去? “真没有了?”陈氏停手了,不再厮打顾大贵,却还是揪着他的衣服警告道:“你可得想要来再说,要不然等老娘发现了,你就完了。” “真没有?”陈氏问着,又道:“大哥只给了你五十两银票?不会是一百两吧?” 第1173章 离谱 “呵,你倒是会想得很。”顾大贵冷笑道:“作坊的分红,咱们跟大哥分,可每次都是咱们占大头,大哥还要给兴哥儿准备聘礼,能给我多少私房钱?有五十两就不错了。” 以为大哥家财万贯吗? 陈氏听罢,终于高兴了,给顾大贵整理着被打乱的衣服道:“瞧你,还生气了,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想把你咋样。” 呸,顾大贵是嗤之以鼻:“你是用问的吗?明明是打!” 顾大贵觉得自己是真委屈,已经尽自己所能对陈氏好了,可这个婆娘每次都还要怀疑盘问一番。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顾大贵是问道。 陈氏打着哈哈道:“咋会,我可是最信你的。” 顾大贵冷笑:“呵,我信你个鬼。” 明明是不信他,生怕他在外面养小,所以一直把着家里的银子,根本不让他手里有钱。他手里一旦有银子她就会发疯。 不过,顾大贵明白陈氏为啥会这样,说白了就是害怕,长在老陈家,她已经养成了人靠不住,只能银子最可靠的脾气,所以把着银子。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坦,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如今可是有男人有儿子还有大把银子的,日子是稳当了,不用再去怕什么。”顾大贵是握着陈氏的手说着:“我从来没有因为你娘家的事情嫌弃过你,要是真嫌弃,当年陈家上门闹的时候,早就一封休书休了你了。” 陈家当年闹得可比现在厉害多了,陈氏都抹脖子了,爹也气得不轻,是逼着他休妻,还把陈氏给赶出家门过。 可他最终是觉得这个姑娘太可怜了,既然自己娶了她,那就该对她好……最终老陈家的事情是解决了,他们也打打闹闹的过了十几年。 陈氏听到这话,是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哭得撕心裂肺的,把顾大贵都弄得掉眼泪了,安慰她:“别哭了,事情都过去了,以后咱们一家会好好的,有徐老爷子出手,陈家人是……” “对,老娘不哭了,为老陈家掉马尿不值得。”陈氏根本没听顾大贵说完,是一把眼泪,把顾大贵拽了起来,见他还掉着眼泪,是嫌弃的道:“真没用,一个大男人你哭个屁?” 顾大贵想掐死她:“老子可是陪你哭的,你还有没有良心?!” “行了行了,我错了。”陈氏哈哈笑道:“走,赶紧吃饭去,可饿死老娘了。” 是推着顾大贵除了客堂的门,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曹嬷嬷已经让人做好饭菜,给他们温在锅里了,是有菜有肉的,很是丰盛,皆是街坊四邻送来的贺礼所做。 陈氏是饿极了,大口大口的吃着,吃到一半,顾大贵道:“这回是咱们害了兴哥儿,又欠了徐家的人情,等兴哥儿跟徐家丫头定亲礼、以及成亲的时候,咱们给的贺礼都得加三倍。” “三倍!”老实说,陈氏很心疼,可徐家确实帮了自家不少,是生生把陈家这个麻烦接过去了,因此她不情愿一会儿后,也就点头同意了:“成,按你说的办。” …… 第二天的时候,古知府的师爷派了个下人来顾锦安家,询问了昨天傍晚的事儿。 陈藏金跟陈藏谷是在傍晚十分被陈氏用骡车拦住,当街抓走的,也是有些人看见的,古知府听说后,有些担心,所以派人来问问。 顾锦安跟顾德兴给下人说的是:“没有什么大事儿,就是一群想要打秋风的人罢了,已经解决了,他们回乡下去了。” 下人听后,是把这番说辞带回去告知师爷跟古知府。 古知府听罢,只说了一句:“没事就好,不用再去查了。” 一群打秋风的亲戚罢了,只要不闹到明面上来,古知府都不会说什么,如今还有令他更加头疼的事情。 皇上的圣旨下来了,他们江淮各府要加税,原本夏税、秋税、人口税、徭役就已经够重了,如今是又要加税,还是加倍,古知府得知皇上的新令时,是直接懵了,为官多年已经是老油子的他,心头也涌起一股害怕……可千万别遇上什么灾荒,要不然,百姓们定要掀了大楚这条船。 可在这条船没翻之前,古知府只能按照皇命办事,是把诸位师爷、唐通判跟新来的苏同知召来,把加税的事儿跟他们说了。 苏同知是主管这些的,闻言皱眉道:“知府大人,这怕是不好办啊。” 古知府道:“这是皇上亲下的圣旨,不好办咱们也得办。” 又指着唐通判道:“唐大人会帮你的,要是有谁敢不从,抓了便是。” 唐通判脸色有点僵,摇着头道:“大人,下官手底下只有一些衙役跟狱兵,要是碰上硬茬,对方人数还多的话,下官也是不成的。” 这句话是在暗指:这事儿可能会闹得有人落草或者揭竿,到时候几百上千,或者是几千的百姓闹事,他的人根本扛不住。 古知府道:“本府也知道为难二位大人了,可这是皇命,不办咱们就得死……这样吧,本府会跟府城守军大营的郭将军打招呼,让他派兵帮忙,就算出了乱子也能很快镇压下去。” 又道:“咱们河安府还算是好的,百姓比较富足,可靠近中州的府县就没那么好命了,是穷困得很,要是出事也是他们那些地方先出事儿,有人挡在前面,咱们大可放心。” 等有的地方乱了,京城那边自然会派兵过来,也会对他们这些还没乱的地方更好。 唐通判跟苏同知听罢,是点了点头,道:“大人说的是。” 不过…… 苏同知问道:“那抗戎税是不是太高了些?” 已经在收人头税了,可抗戎税还要每人一两银子,是每人一两银子,而不是每户,这个就离谱了。且如今多的是几代同堂的人家,家里老老小小几十口子,光是交这个抗戎税就交不起,简直是不让人活啊。 古知府听罢,是看向苏同知,声音冷了几分,道:“苏大人慎言。” 高不高,该不该收,这种话可不是他们能说的,这是皇上的命令,他们照办就好。 苏同知也知道自己失言了,是脸色一变,忙道:“知府大人恕罪,是下官失言了。” 第1174章 你不对劲 古知府道:“不必多说这些了,咱们接下来可有得忙,今天就写文书,送往各个县衙,八月之前,必须把这些税粮、税钱收上来。” 古知府的目光扫视着苏同知跟唐通判,道:“这只是夏税,九到十月还要收秋税。” 苏同知跟唐通判听罢是脸色一白,这可是要收两次啊,想不出事儿都难。 “知府大人,咱们该蓄些粮食了。”唐通判提醒道。 古知府很是赞同:“唐大人说的是,这事儿本府会安排的。” 不但府衙要蓄些粮食,他府上也得多藏些粮食才行。 古知府很快就亲自写了文书,送往各个县衙。 河安府的县令们收到知府大人的文书,全都慌了,纷纷跑来府城问知府大人:“大人,当真要收这么多?怕是要出事啊,您可否给京城上折子,把税粮、税钱减免一些?” 古知府只给了他们一句话:“这是皇命,要是诸位不想丢命破家,就按照皇上的旨意办。” 这? 几位县令的脸色都白了,知道无法抗命后,只能一身丧气的离开府城,不过有三位比较有钱的县令大人在离开府城的时候,皆去镖局请了一队镖师,带回去以备不时之需。 …… 顾锦安他们在府城待了四天后,收到了徐老爷子的消息。 徐昭明是亲自来找顾德兴,跟着他去了铺子,对陈氏说了:“陈家人已经被送去湖山府,在湖山府的乡下庄子过日子。那个庄子是徐家的,乃是祖母的陪嫁,如今是爷爷亲自管着,哪里都是徐家人,陈家人住在庄子里,不会有人知道。” 又道:“陈银花姐弟的户籍在办了,办在湖山府,不过还要一段时日才能拿到户籍。” 陈氏听说陈家人被困在庄子里,是笑道:“明哥儿,辛苦你家了,替婶子向你爷爷道个谢。” 徐昭明笑道:“婶子客气了,咱们两家是姻亲,理应帮忙。” 陈家的事情解决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特别是陈氏,她自打嫁给顾大贵起就害怕自己会因为陈家的事儿被休掉。因为当年她能嫁给顾大贵,除了有大嫂、大嫂娘家帮忙以外,还有陈家人的欺骗。 她对陈家人说过,只要他们帮忙,装出家风不错的样子,让她顺利嫁给顾大贵,等她嫁过去后,就会给娘家搂钱,陈家这才没有在婚前闹事。 可她实在是太恶心陈家,不想被陈家吃一辈子,等成亲后,她没有向着娘家,是一文钱都没给他们,而是跟他们硬刚。 陈家事了的第二天,顾锦安他们就跟姚有钱、吕柏告别,启程回田福县。 顾大贵跟陈氏也回来了,顾德兴考上秀才,这是大喜事儿,又要跟徐家正式定亲、办定亲礼了,陈氏夫妻是必须要回来。 路上他们急赶慢赶的,在第三天上午才到田福县县城。 三爷爷、顾大山、程哥儿、顾大富、顾德旺兄弟、以及戚盘子父子,还有罗父、何村长父子等人已经在等着他们。 曲家人、徐二也站在城门不远处,来接徐老爷子、徐昭明跟曲秀才叔侄。 “是咱家的骡车,大哥回来了!”程哥儿眼力好,是远远的就认出顾锦安所坐的骡车,双脚一迈,朝着顾锦安的骡车奔去:“大哥,大哥!” 顾锦安听到这阵声音,笑了,交代驾车的泽子:“先把骡车停下吧,那小子这么莽莽撞撞的冲过来,可别撞上他。” “是。”泽子应着,是立刻停了骡车。 不多时,程哥儿就跑到骡车前,朝着走下骡车的顾锦安扑去:“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你了。” 顾锦安是摁着他的脑袋,笑道:“赶紧下去,大热天的还扑过来,热得很。” 程哥儿抱着顾锦安不撒手,仰头看着他道:“半个时辰前才下了一场大雨,现在不是很热。” 顾锦安还是嫌弃,是一把把他拽下来:“都多大年纪了,我可不想再抱你。” 程哥儿难过了,家里人中,他最喜欢可就是大哥了。 不过顾锦安还是一把抱住了他,转了圈,让他过了一把被抱的瘾后,才把他给放了下来。 程哥儿笑了,大哥果然对他最好,是拉着顾锦安的手,朝着顾大山他们走去,来到近前后,行礼道:“三爷爷、爹、罗伯父,我们回来了,一路平安无事,你们且放心。” 顾锦安没有说我们都考上秀才的话,怕说了何村长要难受,只说了他们都平安回来了。 顾大山看着顾锦安是高兴得不行,握着他的手道:“好好好,平安回来就好。” 临河府的喜报是早就传回来了,何村长父子三人已经知道何金生没有考上的消息,难过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放下了,是看见何金生走在最后面,立刻过去迎他。 何金生扑通跪下,给他们磕头道:“爷爷、爹,金生没用,又没考上。” “嗨,说这些干啥,科举难,考十次八次的大有人在,不用说这些丧气话,赶紧起来。”何村长是一脸笑意的扶起何金生,对他道:“你要是想家里人不担心你,就该收起愧疚,继续高高兴兴的念书。” 何金生听到这话,是立刻收起脸上的难过,保证道:“爷爷放心,孙儿不会一蹶不振,定当苦读,继续考取功名!” “诶诶诶,这就对咯。”何村长终于放心了,他还真怕金生会钻牛角尖,或者是作出什么傻事儿来,可看见金生此刻的模样,他是放心了。 顾锦安是给所有长辈见礼后,提了一句:“欧阳先生近来可好?先生这回又帮了我,我想尽快去谢谢他老人家。” 尚秀才听到这话,是无声的笑了,这小子还真是着急,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去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想?果然是少年慕艾,情浓无止啊。 程哥儿道:“先生很好,有三姐姐跟五姐姐陪着他,他老人家可高兴了。” “三姐姐?”顾锦安看向程哥儿,当初欧阳家的影子卫跟那位嬷嬷就是称呼欧阳姑娘为三姑娘。 程哥儿点头:“嗯,就是三姐姐,她是欧阳爷爷的孙女,五姐姐也是。” 不过,大哥为什么只问了三姐姐?他可是同时说了三姐姐跟五姐姐的。 程哥儿是瞅着自家大哥,看着大哥嘴角隐隐的笑意,以及微亮的眸子和稍稍上扬的眉毛,自总觉…… “大哥你是病了吗?”程哥儿很是关心的问道:“你看起来很不对劲。” 第1175章 很满意 顾锦安一手摁在程哥儿的脑袋上,笑意不减:“胡说八道什么,你看看大哥有哪里不对劲?” 程哥儿很是听话的继续端详起顾锦安来,皱起小眉头道:“嗯?看着跟正常笑起来的大哥是一样的。” 可他刚才明明看见了大哥脸上那不同以往的光辉。 顾锦安看着程哥儿皱眉疑惑的模样,笑了:“是你自己胡思乱想,你大哥我一直很正常。” 尚秀才听罢,颇为赞同的点头,对程哥儿道:“嗯,你大哥说得是,他很正常。” 到了慕艾之年,暗暗喜欢上一个才貌双全的姑娘,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顾锦安听到这话,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红了起来,程哥儿见状指着他道:“大哥你脸红什么?” “大热天的,脸上自然会发热。”顾锦安是不疾不徐的说着,一脸我绝对没有害羞的样子。 顾锦安有一张很正经的脸,他的脾气也一直是沉稳不爱开玩笑的,没人会怀疑他说话的,在场的人里也只有尚秀才知道自家徒弟在暗戳戳的套程哥儿的话。 顾德旺在旁边听他们说起欧阳家两位姑娘的事儿,提醒顾锦安:“锦安哥,你要是去拜见欧阳先生,可得小心点,要是碰上那个欧阳五,你就避开,免得被她给气到。” 陈氏是个八卦的,听到这话是问道:“旺哥儿,欧阳先生的孙女来了?诶哟哟,那可是世家豪族的贵女,我活了一辈子还没见过呢,咋样,长得好看不?是不是一说话就拽文嚼字的让人听不懂?” 顾德旺回道:“长得是很漂亮,不过那个欧阳五是个表里不一的,面对你的时候表现得很优雅大方,瞧着客客气气的,但她骨子里就是看不起咱们这等出身的人,还是欧阳三姐好。” 到了三姑娘这里是多了个姐字,很好,顾锦安很满意。 陈氏道:“人家是世家豪族的小姐,长在金堆上的人物,当然会有脾气,你管她脾气是好是坏,总之巴结就对了。这可是个大靠山啊,巴结好了,等她出嫁后,还能靠上她夫家。” 陈氏是美滋滋的,何村长说得没错,他们顾氏一族的祖坟是着火了,这几年认识的贵人是一家比一家厉害。 顾大贵正在跟顾大富说话,听到这话是瞪着陈氏道:“你可别乱教旺哥儿,男女有别的,你让他去巴结欧阳家的姑娘,是想他被欧阳先生给扫地出门吗?” 陈氏一想也对,是看向顾德发,见他年纪也就比旺哥儿小个两岁,又是个木纳的,她都回来一刻多钟了,他也就喊了她一声娘,是个打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脾气,让他去巴结欧阳家的姑娘更没戏,只能作罢了。 “大哥不用担心,三姐姐还是很好的,她不会看不起咱们。”程哥儿是看着顾锦安的眼睛,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顾锦安笑了,小子,想要套你大哥心里的心思,你还嫩了点。 顾锦安是沉了沉脸色,道:“两位都是姑娘家,咱们不该如此讨论她们,莫要再说了。” 咦,大哥的眼睛竟然不发亮了,难道先前是他看错了? “行了行了,大热天的都别站在这里说话了,赶紧走吧,去县衙见了方县丞跟姜家小子后,咱们就回家。”三爷爷跟徐老爷子说了几句话,回头对着大家伙道。 “对对对,咱们先去县衙。”顾大山招呼着大家伙,一大群人是上了骡车,浩浩荡荡地向着县衙而去。 路上有不少来看热闹的百姓,不过他们得了县衙的警告,不许围住几位秀才公,更不许追着小三元郎要摸脑袋。且罗武还特地带着衙役来开路,顾大林更是带着铺子伙计抬着铜钱来分发,大家伙都去领钱了,没有多少人去围住顾锦安他们。 顾锦安他们是躲过了被戴红绸花,被追着摸脑袋的事儿。 三刻多钟后,他们来到县衙,姜县尉跟方县丞是亲自见了他们,不过郑县令没在。 方县丞说:“县令大人去府城了,还没回来,等大人回来了,你们再过来拜访。” 又笑道:“县令大人临走的时候交代了本官,让本官告诉你们,你们皆是田福县的福子,这回是给田福县挣足了名气,合该奖赏。” 说着是看向罗武。 罗武带着衙役,把县衙早就备好的贺礼送给顾锦安他们,是连落榜的何金生跟曲文良都有。 何金生是大丰村的,大丰村出了顾锦安这个小三元郎,且何金生跟顾锦安的关系又好,郑县令因此卖了何金生这个面子。 至于曲文良,叔父是秀才,贺礼自然是少不了他的那份。 何金生很感动,红着眼眶道:“学生拜谢县令大人,学生发誓,定当努力,继续苦读,下科再战!” 姜县尉听罢,是哈哈笑道:“金生啊,你小子也长大了,我还以为以你的脾气,怕是要一蹶不振呢,见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何金生一愣,看向姜县尉,没想到姜县尉会对他说这种话。 姜县尉笑道:“怎么的,是觉得我说这话很奇怪?你可是跟着安哥儿喊了我几年姜叔的,我自然也把你当成子侄看待,说这些话,也是因为你争气,你要是垂头丧气或者哭哭啼啼的,老子可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何金生听罢,眼眶一热,郑重给姜县尉作了一揖。 何村长跟何大仓是快哭了,果然是没有白费啊,让金生跟着安哥儿,当真是搭上了安哥儿所结实的贵人们。 方县丞也勉力了何金生跟曲文良几句,让他们继续考,反正两家的日子都过得不错,有银子继续让他们读书。 何金生跟曲文良是郑重地答应下来:“是,我们定不会辜负大人的期望。” 因着郑县令不在,方县丞没有多留顾锦安他们,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大家吃了点东西后,就让他们回家了。 顾锦安是求之不得,跟徐老爷子家、曲秀才叔侄告辞后,坐着骡车回庆福镇去。 骡车跑了两个多时辰,在下午申时回到庆福镇,停在了欧阳先生在镇上的宅子前。 “你们三个能考中,多亏了欧阳先生的指点,如今回来了,得去谢谢他老人家。”尚秀才交代道。 “诶。”顾锦安三人应着。 不多时,欧阳家的大门开了,阿松亲自把他们带进宅子里。 顾锦安发现,宅子里的护院明显变多了,以前他们是能进二门的,但这回二门是锁着的,还有婆子把守。 顾锦安心下微沉,守得这么严实,他怕是见不到欧阳姑娘了。 第1176章 茶 顾锦安有些失落,但他把这份失落掩饰得很好,他知道这事儿急不来,且他已经证实了欧阳姑娘就是欧阳先生的孙女,这已经足够让他高兴了。 他收回目光,脸上带着淡淡笑意,跟在阿松旁边,听着阿松说话:“老爷知道你们这两天就会回来,是哪都没去,一直在宅子里等着,你们今天可算是到了。” 阿松的话带着点笑意,在告诉他们,欧阳先生很是在乎顾锦安几个。 顾锦安回道:“原本是早就该回来的,可临河府出了些事儿,被耽误了。” “出了啥事儿?”顾德旺问道,很是好奇。 顾锦安:“这事儿说来话长,等回去后再告诉你们,如今要面见欧阳先生。” 顾德旺有点郁闷:“锦安哥真是扫兴,我正好奇着呢,你却卖关子。” 顾德兴道:“不是安哥儿要卖关子,只是临河府的事儿确实很复杂。” 顾德旺眼睛一亮,问道:“德兴哥你也知道?” 顾德兴点点头:“知道,这事儿在临河府闹得挺大。” 他说的是童家铁矿的事儿,不过他们在临河府可不仅仅是经历了童家铁矿的事儿,还有曹举人状告顾锦安的事儿,总之事情有点多,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 不多时,大家伙到了书房院子,欧阳先生一袭灰色长袍,跪坐在铺在地面的大竹席上,竹席中间是两壶茶、几盘子茶点:“你们来了,老夫等你们许久了,要是再不来,我可就要收摊走人咯。” “收摊?”顾锦安笑了:“先生最近又去逛了不少集市吧,都摆起摊来了。” 欧阳先生喜欢游历,虽然没有长时间的离开庆福镇,但他一有空就会去附近镇子或者乡下集市闲逛,是认识不少农人,且跟他们处的还不错。 欧阳先生笑了,指着自己膝下的竹席道:“老夫此举可不是跟集市里的农人学的,而是效仿古之圣贤。” 在大周、前朝的时候,坐椅子的人很少,大家都是跪坐。 顾锦安笑了:“那学生们今天也跟着先生学学古之圣贤,在庭院中跪坐论道一番。” 欧阳先生听罢,却是摆摆手,笑道:“诶,你可别学,老夫是骗你的,在这院子里见你们,纯粹是因为天太热,大家随便坐吧。” 三爷爷他们听罢,没有客套,是坐在竹席边,三爷爷还笑道:“跟我们种地的时候在田边歇脚差不多,要是再起一阵风,那就更舒坦了。” 欧阳先生是哈哈笑道:“顾家老哥说得不错,确实跟坐在田间地头差不多。” 顾德旺是吐槽一句:“先生,您可是大儒,怎么老是喜欢把自己整成农人?还在宅子里耕田,不是学生要笑话您老,学生就是好奇,这施人肥的时候,您家还吃不吃饭?” “你个臭小子给老夫闭嘴!”欧阳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他道:“老夫跟你上辈子有仇吗?咋每次老夫高兴的时候你就来泼冷水,你怕是欠打。” 打,顾德旺是不怕的,他只怕欧阳先生给他加功课。 “咋?先生,您真是越来越村了,如今是咋、啥的张口就来,以前都是爱说雅言的。”顾德旺嫌弃的说着,飞快的拿起一块糕点后,立刻跑到一边,躲过欧阳先生打来的手,回头冲着欧阳先生嘿嘿笑道:“先生,手短了啊,打不着。” 欧阳先生是气得不行,指着他道:“你给老夫等着,还没法子治你不成?” 程哥儿跟顾德发是齐齐摇头,德旺哥就是这么喜欢找死,明明很害怕先生加功课,还非要每天去刺先生一下,等被罚功课的时候,可别找他们帮忙。 顾锦安是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对欧阳先生道:“听程哥儿说,先生近来的心情很好,如今一看,果然是很不错。” “嗯,老夫的两个孙女来了,心情自然是极好的。”欧阳先生点头,并没有避讳说起自己两个孙女来访的事儿,还指着茶水道:“这是我家三孙女从京城茶山带来的云崖茶,味道有别于江南的茶叶,很是不错。” 顾锦安的眼睛亮了亮,端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道:“果然是好茶,香味浓郁带着些许甘涩,有北方苍山的巍峨味道。” 顾锦安这番夸赞的话很是不错,可欧阳先生却有些奇怪的道:“怎么自己喝了?” 他是接触了顾锦安一段时间,清楚他的一个习惯,那就是有家里人在的时候,他一般都会先把好东西递给家里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顾锦安没有顾及顾老三、顾大山跟程哥儿,自己端茶就喝的。 顾锦安:“天热,试试茶温。” 说着是放下茶杯,给诸位长辈倒茶喝。 尚秀才是忍笑不已,这小子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是越来越厉害了,明明是因为欢喜欧阳姑娘所带来的茶叶而失态了,竟然还能说什么是给长辈们试茶温。 顾锦安把茶水递给尚秀才的时候,尚秀才笑了,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这北茶南来,当真是缘分。” 顾锦安听罢,是压着自己脸上的神色,但耳根却红了。 尚秀才笑出了声,哈,让你小子装,还不是害羞了。 顾锦安很快就收起异样,继续给各位长辈端茶。 欧阳先生似乎很喜欢自己的两个孙女,还指着几盘茶点道:“这是小五做的,她厨艺不错,你们尝尝。” 顾德旺虽然讨厌欧阳五的表里不一,但他爱吃啊,是又蹭过来吃了几块糕点,被陈氏给狠狠瞪了一眼,骂道:“你小子是瞎了没看见你爹娘老子是吧?” 顾德旺赶忙给自家爹娘拿了糕点:“爹娘你们吃,味道是真的不错,这可是世家豪族的秘方,在外吃不到的。” 顾德旺没有说谎,这几样糕点确实好吃,但顾锦安却没有动那些糕点,一来他不喜欢,二来是舍不得放下手里的茶。 欧阳先生等他们吃过茶点后,就让他们回去了,并没有问他们科考的事儿。 结果都出来了,已经没啥好说好问的。 但顾锦安却是跪下,道:“学生多谢先生帮忙,要不是有您的文章,学生的名声定要受损,甚至会丢了秀才功名。” 第1177章 你还做这种生意 顾大山跟三爷爷见状,全都惊了,赶忙问顾锦安:“安哥儿,你说啥,你在府城遇到啥事儿了?” 他们并不知道曹举人状告顾锦安,欧阳先生出手,写文章、请晏家帮忙、把游师父等人送去临河府给顾锦安作证的事儿。 顾锦安听罢,没有再瞒着,把曹举人状告自己谋害顾老爷子的事儿说了。 顾大山听罢,是气得手抖:“他们怎么能这样?这可是会害死你的!” 顾大山是红了眼眶,赶忙给欧阳先生跪下了:“晚辈多谢欧阳先生救了安哥儿……晚辈没啥本事,可以后要是您老的吩咐,晚辈就算把命舍出去,也要为您老尽一份力!” 状告安哥儿谋害顾老爷子,这是何等大罪啊?不说告不告得成,这是一旦被人给这么告过,那就是一桩丑闻的。 幸好欧阳先生出手帮忙,不然安哥儿所要承受的后果,顾大山是想都不敢想。 程哥儿也赶忙跪下了,郑重的给欧阳先生行礼,道:“多谢先生帮我大哥,弟子这辈子定当侍奉先生,以报大恩。” 顾德旺吃着糕点,来了一句:“你们说这些干啥,先生帮锦安哥就是顺手,他自己根本就不在意,你们还跪下谢了又谢,整得怪严肃的。” 欧阳先生这回没有骂顾德旺,是点头道:“旺哥儿说得对,不过是个小忙罢了,都起来吧。” 顾锦安知道欧阳先生是个豁达的人,听到这话是应了一声是,扶着顾大山起身。 不过顾大山还是很担心,问欧阳先生:“先生,这事儿就没个完了吗?是不是以后只要安哥儿科考一次就会被人拿出来说一次?那安哥儿会后可咋办?” 孝道如山,在这个世道是能压死人的,顾大山有些累了……自家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为啥安哥儿还老是被人拿着这事儿来针对? 欧阳先生道:“放心,这事儿算是彻底过去了,以后就算被人提起,也不过是私下里说几句嘴,是没人敢再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又道:“这本来就不是你家的错,你家已经够仁至义尽,只是世人为父者多、将来为父者更多,大家都被孝道压过,知道用孝道压人的好处,不愿意放弃这个好处罢了。” 欧阳先生周游大楚,是见过很多被孝道压死人、被孝道毁掉一个家的事儿,因此他信奉父慈才能子孝的道理,所以他是等儿子们成亲以后,就很少再管儿子们的事儿,只跟小辈亲近。 顾大山听罢是哭了:“谢谢您老。” 有欧阳先生这番话,他就放心了。 “行了,天色不早了,你们回吧。”欧阳先生从竹席上站起,两脚穿上木屐:“老夫送送你们。” 说是送,但大家没敢让欧阳先生送太远,不过是出了书房院门罢了。 顾锦安在道别时说道:“欧阳先生,我们此次赴考遇上了不少事儿,今日太过匆忙,明天再来拜访,请教细说如何?” 明天是七月初八,顾大山在骡车上的时候已经说了,给他们办流水席的日子是初九,所以明天他们是有空的。 “今天确实太过匆忙了,成,你们要是有空,明天就过来吧。”欧阳先生是不疑有他,爽快应道。 顾锦安笑了,不是微笑,而是咧开嘴角的笑道:“那学生明天就来叨扰了。” 尚秀才已经无法直视自家徒弟,不过算了,年轻人嘛,又是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总是会冲动些。 “先生,我们走了。”程哥儿是朝着欧阳先生挥挥手。 欧阳先生朝他点点头,却对着想要趁机溜走的顾德旺道:“你的功课加倍,明天交不上来就再加倍惩罚!” “加倍再加倍?”顾德旺看着自己的手掌,吼道:“那就是四倍啊,老头你也太狠了吧。” 啪啪两声,陈氏是两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骂道:“臭小子你长本事了,连先生都敢骂,你今晚别想吃肉了,吃煮黄豆吧。” “诶,娘您别打,我错了。”顾德旺是赶忙跑了,躲开陈氏的打。 陈氏气极,指着他的背影道:“让你跟先生对着干?如今好了吧,罚功课,这就得多费一倍的纸,那纸多贵啊,这么一天天的浪费下去,家里有再多银子都得被你浪费光咯。” 欧阳先生听到这话是一言难尽,果然是亲母子,脑子都长得一样奇怪,这种时候应该骂顾德旺不要老是找死才对,怎么心疼起纸张钱来了? 顾德旺是一口气冲出欧阳家的大门,差点撞到罗武。 郑县令是被十里八乡的妇人对顾锦安的热乎劲给弄怕了,生怕又弄出什么妇人带着姑娘算计顾锦安的事儿来,因此临走前交代了,让罗武等顾锦安回乡的时候,带着一队衙役回村护着,直到流水席摆完为止。 罗武是求之不得,他如今是越来越忙,已经大半个月没有见过绣姐儿,心里想得慌,这回能借着公事回家见个几天,很是高兴。 “当心点。”罗武用腰间佩刀拦住往地面扑的顾德旺,问道:“安哥儿他们出来没有?太阳快下山了。” 顾德旺稳住身体,笑道:“正出来着呢。” 这话一出,已经围住欧阳先生家的乡亲们是激动了,朝着顾德旺喊道:“旺哥儿,旺哥儿快过来把我家福寿抱过去,等顾秀才出来了,让福寿摸摸他的头,给你三十文钱!” “把我家金旺也带上,摸不到头,抱个腿也成!” “还有我家十九,旺哥儿你赶紧过来,四婆给你五十文钱做报酬,可是比许家媳妇给的多啊。” 罗武是听得皱眉,看着顾德旺道:“你还做这种生意?” “我没有,是她们觉得我会接这种买卖,所以这么说的,我可是没有答应过他们什么!”顾德旺是赶忙否认。 说实话,他从小就比较怕罗武哥,这货话不多,拳脚功夫又好,顾德旺总是害怕自己一言不合就会被他打一顿。 罗武信了,旺哥儿虽然喜欢赚钱,但不会这么傻的给安哥儿找麻烦。 他是放过顾德旺,目光一转看向围住欧阳家宅子的乡亲们,喊道:“县令大人有令,谁敢冒犯顾秀才,一律罚银五两!” 乡亲们怕破财,一听到要罚银五两,一个个都老实了。 可袁四婆不想放弃让自家孙子沾福气的机会,是道:“罚五两银子,是不是太多了?罚个五百文不成吗?” 第1178章 你是要去幽会? 许家媳妇听罢,是咬咬牙,跟着问道:“对啊罗班头,罚五百文咋样?” 五百文钱,她去求求婆婆,也能求出来,只要能让福寿摸到顾秀才的脑袋,沾到运气,婆婆也不会太心疼那五百文钱。 罗武头疼,他是在跟她们讲价吗? “唐子,清路!”罗武是歘一声,收刀入鞘,吩咐着衙役们,目光扫视着那些抱着孩子,想要随时扑过来的妇人们,那眼神把她们给吓得后退了两步。 嘶,这罗家小子也太凶了。这么凶,就不怕吓到媳妇?听说他那媳妇是顾秀才的姐姐,胆子小得跟蚊子似的。 “诸位乡亲们让让啊,这是县令大人的命令,大家伙可得顾忌着点钱袋子,莫要做出什么破财的事儿来。”小唐衙役带着十名衙役用棍棒开路,把乡亲们给拦在两边。 乡亲们都怕官,听了小唐衙役的话,再看看罗武的脸色,想起牛婆子她们的下场,是不敢再纠缠,全都退到路边。 顾锦安他们见状,这才开门出来。 “顾秀才,是顾秀才啊,咱们江淮的小三元郎!” 乡亲们看见顾锦安,是又兴奋起来,跟他套近乎:“安哥儿啊,婶子们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这情分可不浅啊,你过来给我家娃儿摸摸脑袋咋样?” 不咋样。 顾锦安是朝着她们作揖,笑道:“诸位父老乡亲,叔伯婶娘们,安哥儿多谢诸位的厚爱,可我刚从府城回来,想赶紧回去见见家人了,这天色也不早了,大家都回吧。明天大家伙可以去顾氏食铺领一顿吃食跟十文钱,算是安哥儿给诸位乡亲的谢礼!” 十文钱虽然不多,却是白来的,这白来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大家伙听罢,再看看衙役们,知道自家孩子是摸不到顾锦安脑袋了,也就识趣的作罢了,开始恭喜顾锦安:“顾秀才,你这回可是给咱们庆福镇长脸了,大家都说你是河安府的第一个小三元郎,这小三元郎是个啥?可是比案首还厉害?” “……嗯,比案首厉害一些。”顾锦安无奈了,大家是连小三元郎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兴奋成这样。 “多谢诸位乡亲厚爱,我们先回了。”顾锦安拱了拱手,是上了骡车,在罗武等衙役的开路下,往大丰村行去。 多亏了罗武带着衙役们开路,要不是有衙门的人镇着,顾锦安他们是别想安稳的回到村里。这从庆福镇到大丰村的路上,是围满了人,很多人得知顾锦安回来了,都等在路边,就想跟他这个小三元郎亲近亲近。 顾德兴原本是羡慕的,可一路行来后,是抹着汗珠对戚康明道:“幸亏有安哥儿替咱们挡着,不然受罪的就是咱们。” 乡下的大娘婶子们太厉害,他是招架不住的。 戚康明笑了:“你高兴得太早了,等回到村里,咱们还会被村里人给围住。” 戚康明说得没错,他们的骡车好不容易到了村里后,是全村人都出来迎接他们,连村里过年、祭祖之时才会用到的大鼓都给搬出来了。 何大原是咚咚咚地敲着大鼓,鼓声、铜锣声、唢呐声响彻整个大丰村。 顾锦安头疼,怎么连大原叔也来凑热闹?当真是没完了。 可顾锦安他们三个是小辈,不敢说啥,只能下车跟村民们寒暄说话,是被村里的孩子们给摸得头发都乱了,原本干净的衣服也被摸得脏兮兮的。 他们过五关斩六将,最后是天色黑透才回到家里,顾锦安都快瘫了。 顾锦里跟罗慧娘两人跃上围墙,站得高高的看着这一切,差点没笑死,等顾锦安他们进门后才下围墙去见他们。 几家人关系好,是都来了顾锦里家,今晚大家会一起吃晚饭,商量着一块摆流水席的事儿。 顾大丫也把戚康平跟莫芹子的孩子给抱来了,戚康明很是稀罕,见到自家老娘抱着个襁褓,立刻凑过来道:“娘,这就是大哥的孩子?可起名字了?叫个啥?” 顾大丫笑得眼睛都迷成一条线,道:“正是你大哥的娃,名字还没起,如今就是大哥儿的喊着,快抱抱你大侄子,你可是当叔叔了。” “好。”戚康明很高兴能跟家里的第一个小辈亲近,接过襁褓,在顾大丫的指导下,学着抱大哥儿。 可周围太吵,把大哥儿给吵醒了,一醒来就看见黑乎乎的一张脸,是吓得哇哇直哭。 呃,戚康明怕了,赶忙把大哥儿还给顾大丫:“娘来抱吧,大哥儿瞧着不太喜欢我。” 三奶奶听到这话笑了:“他还这么小,哪里知道什么是喜欢,这屋子里的灯光不太亮堂,他小孩子家家的看不清你,不知道你是个啥,这才哭的。” 戚康明听罢,是恍然大悟,看向站在一旁的戚康平,拿出在府城买的长命锁,递给戚康平:“大哥,恭喜你当爹了,这是我给侄儿的礼物。” 戚康平接过长命锁,憨憨地笑道:“大哥也要恭喜你,考上秀才了,大哥就知道你是个出息的。”李家困不住你。 戚康明笑道:“我能安心读书,也是大哥出息了。” 大哥这几年变得有能力了不少,要是还像以前那样憨傻好骗,他别说离家这么长时间去科考,就是想腾出点时间来读书都难。 “你们快别说了,咱们啥时候能吃饭啊,快饿死了。”陈氏见大家伙都围着戚康平家的大哥儿说话、看稀罕,是揉着肚子问道。 “吵吵个啥,这就开饭了。”三奶奶跟崔氏招呼大家去了饭厅。 饭厅里已经摆了六桌饭菜,菜肴很是丰盛,不过大多数都是顾锦安爱吃的菜,崔氏跟顾锦绣是特地做了不少他爱吃的东西。 顾锦安看见桌上的菜肴,心里是暖得不行,还是回家好。 几家人是一块吃了一顿饭,又商量了初九那天办流水席的事儿。 等商量得差不多了,三奶奶看着顾锦安他们,心疼的道:“安哥儿他们刚从府城回来,定是累得不行,让他们赶紧去洗洗睡吧。” 大家听罢,见顾锦安他们确实很累了,赶忙散了。 顾锦里很识趣的没有去找顾锦安说话,而是让他先休息,等明天再跟他说家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 可第二天醒来却看见顾锦安把自己收拾得玉树临风的,还在准备贺礼,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大哥这是要去哪儿?”顾锦里问道。 程哥儿道:“大哥要去先生家拜访,昨天说好了的。” “这么急?我还以为大哥要等到流水席摆过后才去呢。”顾锦里看着顾锦安身上华贵雅致的锦袍,疑惑了,指着他的衣服道:“大哥不是说在乡下不用穿这么好吗?怎么今天却穿上这套袍子?头上还簪了玉簪,腰上配了玉佩,只是去欧阳先生家罢了,大家都这么熟了,大哥你是不是打扮得太隆重了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去幽会。” 第1179章 猜到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锦安听到这话一愣,脸上有些不自然,很快又反应过来,低头整理给欧阳先生的上门礼物,道:“什么幽会,姑娘家的可不能乱说这样的话。” 顾锦安是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顾锦里就咦了一声,道:“大哥为啥突然教训我?我只是开个玩笑,又是在家里说的,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大哥是不是担心得有点过头了?” 顾锦安闻言一顿,明显有些懊恼了,后悔自己接话不该那么快,按照以往来说,他应该直接忽略她这句话,不搭理她才对。 顾锦安见状,是微微皱眉:“不对劲,大哥你这一大早的很不对劲啊,你是不是遇到,难事儿了?你不要瞒着我们,说出来大家一起想法子解决。” 顾锦安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的心思怎么能说出来?要是让第二个人知道,他会不好意思不说,对欧阳姑娘也不好……毕竟是他自己对别人动了心思,而他能不能如愿以偿还不知道。 想到他跟欧阳姑娘之间的艰难的,顾锦安是怔愣了几个呼吸的工夫,又很快收起脸上的所有神色,继续整理给欧阳先生的贺礼。 顾锦里见状,那是眼睛一眯,更加觉得不对劲了。 大哥有事儿,且还是他解决不了的大事,不然他不可能从差点被她看穿心思的懊恼,转变成彻底的冷漠。 顾锦安不想被顾锦里盯着看,这个妹子太聪明,万一被他看出点什么来可就不好了。 “你调的酒呢?拿几瓶来,我拿去送给欧阳先生。” 顾锦里听罢道:“早就准备好了,我这就去给你拿,还准备了火腿呢。” 欧阳先生出手帮顾锦安的事儿,顾锦里是知道的,因此早就准备了丰厚的厚礼。 “我去帮二姐拿火腿。”程哥儿说着,是飞快的跟着顾锦里跑了,等出了他跟顾锦安的院子后,他扯扯顾锦里的衣袖道:“二姐也觉得大哥很不对劲吗?” “嗯,你怎么也这么说?莫不是你也发现了大哥的不对劲?”顾锦里是放慢脚步,问着程哥儿。 程哥儿点了点头,道:“昨天在县城见到大哥的时候,说起欧阳家姐姐的事儿,大哥就很不对劲。” 小家伙是想了想,再看看四周,见没啥人,对顾锦里道:“大哥以前可是最烦姑娘家的,是一听说姑娘两个字就不想接话,可昨天他不但接话了,还问话了,脸上的神色还很奇怪。” 顾锦里立刻激动了,苍天啊,难道她家大哥有八卦! “大哥的脸色怎么奇怪?你说说看。”顾锦里道。 程哥儿是个观察入微的孩子,是把当时看见的顾锦安脸上的神色给描述了一遍,最后是看着顾锦里道:“就跟三郎哥瞧见二姐、二姐你看见大笔银子时候的模样差不多,眼睛亮亮的,冒着带笑的光芒。” 顾锦里:“你这形容词还挺多。” 不过,她懂了啊! 哈哈哈,大哥难道是在暗恋? 天老爷啊,顾锦里真个人都兴奋了,她这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八卦啊。 程哥儿看着自家二姐大笑出声的模样,是往后退开两步,皱着眉头道:“二姐你笑什么?怪可怕的,你猜到了什么?赶紧跟我说说,我也很想知道大哥是怎么了?他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过,怪让人担心的。” 顾锦里:“担心什么?他这样很正常,以前那副听见姑娘二字就躲开的样子才叫做不正常。” 有谁能明白,她老是担心自家俊秀无比的大哥会爱好男的痛苦? 如今是彻底放心了,爱好女就好,虽然欧阳家跟自家差距太大,但她相信,只要大哥想要,只要他们家努力,机会不是没有。 “嗯?”程哥儿更加疑惑了:“二姐到底是啥意思?我怎么都听不懂,二姐你就不能明说吗?” 程哥儿皱着小眉头,瞅着自家二姐,最后是解下挂在腰间的钱袋子,咬咬牙,很是舍不得的递给顾锦里:“这是我攒的零花钱,二姐别嫌少,拿着吧。” 顾锦里看着他,笑了:“你小子还想要用钱买我的消息?” 程哥儿:“不是,这是弟弟给二姐的孝敬。” “信你才怪。”顾锦里没有要程哥儿的钱,而是对他道:“我知道你很好奇,但这件事吧,现在还不是咱们应该官的,让大哥先自己发挥,等发挥到一定程度了再说。” 不知道欧阳姑娘对大哥是什么意思,要是人家姑娘看不上大哥,他们也不好去纠缠。 程哥儿心里痒死了,气道:“二姐,你跟大哥一样坏,明明是靠着我才猜到大哥心思的,现在却不告诉我,害我担心。” 顾锦里:“谁让你担心了?都说了这事儿不用担心,是好事。” 程哥儿:“好事儿你还不告诉我?” 啪一声,顾锦里的手掌是摁在程哥儿的头上,道:“你话太多了,别问了,你只要记住,要是到了欧阳先生家,听大哥的话,对两位欧阳姑娘好些就成。” 等等,两位欧阳姑娘,她得弄清楚大哥喜欢的是哪一个啊。 “大哥昨天问的是三姐姐?”顾锦里问道。 程哥儿哼唧一声:“不说,二姐你都不告诉我自己猜到了什么,二姐要是想知道,咱们就交换。” 顾锦里笑了,臭小子你还想跟我讨价还价?可惜啊,姐姐不吃这一套。 “旺哥儿说过那位五姑娘有些表里不一,那肯定是三姑娘。” 以大哥的眼光,是不可能对一个表里不一,心底里看不起农人的姑娘动心思的。 “走,赶紧去拿酒水跟火腿去,免得耽误了大哥的事儿。”顾锦里不再多说,拉着程哥儿回了跟顾锦绣居住的院子,在正屋里拿了早就准备好的六瓶酒水跟一条火腿后,带着程哥儿返回顾锦安的院子。 “大哥,东西拿来了,已经都放在箱子里给你装好了,拿上就能走。”顾锦里是一脸姨母笑的看着自家大哥,大哥加油啊。 顾锦安看着顾锦里的笑脸,眉头皱得快打结了,这是笑容?太可怕了。 不过顾锦安决定不理会自家妹子的可怕笑容,只扬声喊道:“泽子去备车,小团过来帮忙拿东西,咱们这就走了。” 第1180章 不许说出去 “诶。”泽子的声音传来,小团则是跑了进来,帮着顾锦安搬东西,最先搬的就是那一箱酒水。 顾锦里又道:“大哥你等等,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说着不等顾锦安说话,立刻走了。 顾锦安是想要叫住她都不行,只能作罢。 等顾锦安他们把所有谢礼都搬上骡车,准备走的时候,顾锦里才拿了两件东西回来,把一个用柳条编织的小筐给了顾锦安:“大哥,这里有两瓶新调好的酒,口味是之前没有的,偏甜带着点草叶清香,你拿去送给欧阳家的三姐姐。” 顾锦安正伸手要去拿她递来的小筐,听到这话是手一顿,眼里闪过一抹惊慌,却很快又把酒水接过,道:“送一箱酒水就成,不必再多送这两瓶。” 顾锦里笑了,大哥掩饰得很快,但她眼力好,还是看见大哥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张……大哥啊,你慌什么,不就是被我猜中了心思而已吗?这有什么? “那一箱是送给欧阳先生的,这一小筐是送给三姐姐的。”顾锦里是特意交代道:“大哥记得要跟欧阳先生说清楚啊,这两瓶只给欧阳家的三姐姐。” 瞧瞧,你妹我多给力,虽然用这两瓶酒试探你吧,可也帮你给欧阳姑娘制造了交集的机会。 顾锦安看着顾锦里的笑容……为什么小鱼明明笑得很好看,可他却有种自己掉进她陷阱里的感觉?这心里头毛毛的。 “欧阳先生家来了两位孙女,只给一位送礼,怕是不好。”听旺哥儿说的,那位欧阳五的脾气不太好,顾锦安不希望自家单独给三姑娘送礼,惹得三姑娘被欧阳五嫉恨。 顾锦里笑了:“大哥不用紧张,你妹妹我是那种办事不牢靠的人吗?礼物是准备了两份的。” 只不过是我想试探你,把给欧阳五的那份先藏起来了。 “喏,这是给欧阳五的,是大姐绣的一方小扇,如今天热,正用得着。”顾锦里把一方用布袋子装着的小扇递给小团:“拿好,跟其他谢礼放一起。” “诶。”小团接过扇子,放进骡车里的一个箱子中。 而此刻顾锦安也明白过来了,这丫头是在试探他。 他是死命压着自己的脸色,可耳根还是忍不住红了,最后是有些气恼的交代顾锦里:“不许说出去!” 顾锦里听着他有些咬牙切齿的话,很是识相的点头:“嗯嗯嗯,不说不说,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情窦初开嘛,她得给个面子,不能把老哥给惹得太跳脚。 顾锦安想掐死她,第一次觉得妹子太聪明了也不好,还有程哥儿,小家伙正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们看,那眼里闪着八卦的光。 得,估计这个也猜到了七成左右。 “拿好,上车,时辰不早了,你要是上课迟到,欧阳先生不罚你,我也要重重罚你!”顾锦安把小柳筐塞进程哥儿怀里,脸色不善的道。 程哥儿:“……” 好冤,为什么被拿来撒气的是他?明明是二姐惹大哥生气的,老小不是用来疼的吗?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安哥儿,你等等,让武哥儿陪着你们一块去吧。”崔氏从家里快步走出来道:“你刚回来,十里八乡的百姓正稀罕你呢,保不齐就有那等还有坏心思的妇人要带着闺女去纠缠你。娘是怕了,让武哥儿陪你去吧。” “好。”顾锦安不想让崔氏担心,点头应下了。 崔氏很高兴,大家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后,罗武带着两个衙役来了,远远就对着崔氏道:“大山婶,小唐他们就在作坊宅子里,要是有难缠的人上门,您就去作坊喊他们,让他们把人赶走。” 衙役有十来个,而罗家有慧娘在,不好留那些衙役住宿,因此衙役被安排去了作坊院子住着。 崔氏笑道:“诶,婶子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又问他:“吃过早饭没有?” 罗武往顾家大门看了一眼,道:“吃了点,没吃饱。” 崔氏心疼了,忙道:“等着,婶子给你们拿些馅饼来,是肉馅的,吃了管饱。” “我跟大山婶去拿吧。”罗武说着,跟着崔氏进了顾家。 顾锦安、顾锦里、程哥儿三人眯着眼睛互看一眼,罗武哥是越来越不老实了,自打跟大姐定亲后,是变着法子来家里见大姐。 顾锦里也没有多待,朝着顾锦安挥挥手,跟着崔氏进屋了。 罗武是如愿以偿的见到了顾锦绣,看见她在厨房里忙着,心疼的道:“这些事儿让童大嫂做就好,大热天的你一大早起来做早饭,太累了。” 顾锦绣看见他来了,眼睛微微一亮,看见崔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却还是大胆的跟罗武说话:“我就是掌个勺,准菜、烧火、和面这些都是茶花姐跟小雪做的。” 顾锦绣从小就做惯了这些家务活,虽然日子好过了,不需要她再在灶头忙活,但她身为长姐,还是想给家里的弟弟妹妹们做饭吃。 罗武听罢,没有再说什么,接过顾锦绣递来的一碗豆浆,喝了两口后问她:“你吃过没有?” “等会儿就吃。”顾锦绣说着,问道:“你是要出去?” “嗯。”罗武把自己要送顾锦安他们去欧阳先生家的事儿说了。 顾锦绣听罢,跟着崔氏一起给他准备东西,还很细心的给他装了两个水囊的清水,里面加了一点点盐:“小鱼说天热喝点淡盐水比较好。” 罗武点头应了声好,脸上带着笑。 崔氏看着他们俩,也是一脸笑意,多好的两个孩子啊,等成亲后,两人的日子一定会过得和和美美的。 而罗武跟顾锦绣的婚期已经定了,是十二月初九,两人的年纪都大了,两家都挺着急的,想让他们快点成亲。 “我先走了,安哥儿还在等着。”罗武接过水囊跟崔氏包好的馅饼后,看着顾锦绣道。 顾锦绣被他看得脸色发红,低着头道:“嗯,走吧。” 罗武是多看了她两眼,这才走了,把崔氏给看笑了。 “罗武哥,你快点啊,再不走可就要迟到了。”顾德旺他们已经来了,是站在骡车边朝着罗武喊道:“要是迟了,老头又要给我加功课!” 那功课多得他都没时间去赚钱了。 除了顾德旺兄弟以外,顾德兴、戚康明还有何金生也来了,他们不会错过去拜访欧阳先生的机会。 罗武听罢,快步走了出来,把馅饼给了两名衙役后,翻身上马,道:“走吧。” 两名衙役则是坐在两辆骡车的前车板子上,一路向着镇上奔去。 你还别说,罗武这趟是送对了。 村口、路上、镇上都有知道顾锦安这个小三元郎回来了,特地沿途来看他的。 不过没人敢再纠缠,都怕被罚五两银子。 第1181章 身世 “锦安哥,你们来了,先生在等你们呢。”郑清昨天回去得早,没有见到顾锦安他们,今早一来就听说顾锦安他们回来了,是等在门口接他们。 “清哥儿。”顾锦安看见郑清,笑着作了一揖,拍拍他的脑袋,道:“长高了不少。” 程哥儿也长高了,小家伙已经只到顾锦安的腰腹,现在都快到顾锦安的心口了。 郑清笑了,回了顾锦安一礼,道:“锦安哥、德兴哥,你们快请进吧。” 顾锦安他们点点头,进了欧阳家。顾德旺很是高兴,悄声说道:“德兴哥,你们可要多待一些时间,最好是待到下午申时末刻,这样老头就没空管我们了。” 顾德发道:“德兴哥他们来了先生是没空管我们,但他会给我们布置功课啊,给的功课会比平时多,做一整天都做不完,比听先生讲课还要累人。” 顾德旺脸色都绿了,一巴掌拍在顾德发的头上:“你个乌鸦嘴,不说话会死啊?” 然而,顾德发的嘴巴就跟开光了似的,还真让他给说中了。 欧阳先生给他们安排了比平时多三倍的功课后,这才去书房见顾锦安他们。 顾德旺想死的心都有了,可他现在根本斗不过欧阳先生,只能认命,而在写功课的时候,他是时不时的瞪几眼顾德发。 顾德发不动如山,直接当做没看见。 顾德旺是气得不行,程哥儿跟清哥儿是笑得不行。 …… 书房里,欧阳先生看着顾锦安送来的酒水跟火腿,呵呵笑道:“每次都送这么贵重的礼儿,老夫都快不敢收了。听窦家小子说,这火腿又涨价了。” 窦家小子是个会来事儿的,只要东西好,他就能把东西当金子卖。 顾锦安看了看欧阳先生,道:“这是两个救命之恩,理应送得贵重些,先生尽管收下。” “两个救命之恩?”欧阳先生看向顾锦安,是想起来了,笑道:“哈,你小子也猜到了,果然聪明。这事儿说来也是缘分,且我那三孙女自小就好个打抱不平,遇上你们被打劫,自是要救上一救。” 欧阳鸣是用欧阳家的影子卫救的人,不可能瞒得了欧阳先生,因此是一见到欧阳先生就把自己救了顾锦安他们的事情给说了。 “原来当初救了我们的那个姑娘是欧阳先生的孙女。”戚康明他们惊了,只知道那个姑娘姓欧阳,没想到还真是欧阳先生家的人。 欧阳先生摆摆手道:“不过是小事一桩,你们不必再提。” “是,学生遵命。”顾锦安他们应道,自知男女有别,是不好多说欧阳姑娘的。 不过顾锦安还是趁机把给两位欧阳姑娘的谢礼给送了出去,用的理由是:“这是家里姐妹送给两位欧阳姑娘的,新调制的酒水是小鱼特地给三姑娘的,还望先生不要嫌弃。” “哦,小鱼又调出新口味的酒水了,那敢情好。”欧阳先生不但好美食,也好酒,听说有新酒水,是忍不住想要喝上几口。可这是给自家三孙女的,在三孙女没喝之前,他也不好讨要。 因此唤来两个丫鬟道:“把这两样礼物拿去给三姑娘和五姑娘。” “是。”两个丫鬟应着,一人捧着一样礼物,去了后宅。 …… 后宅里,欧阳鸣正在园子里练箭。 叮叮叮! 几声长箭钉入靶心的声音传来,三支箭是全在红点内。 欧阳鸣看得很是满意,欧阳玉见状,却是皱眉道:“三姐姐,你每天一大早的练习射箭,这是打算上战场抗击戎人吗?” 欧阳玉的声音娇娇的,可任人都听得出她的娇声里带着嘲笑跟不喜。 欧阳鸣知道她的脾气,没跟她计较,回道:“要是需要,上战场击杀戎人有何不可?” 大戎军队攻破陇山府,使得陇山府血流成河,任何一个大楚人听到这样的消息,都想上战场砍了戎人。 欧阳玉听得皱眉,道:“三姐姐你还真想上战场啊,那可是男人做的事儿,咱们是世家贵女,理应待在后宅学习礼仪规矩、调香刺绣、管理庶务,将来为家族联姻才是。” 这么多年了,即使是从小一起长大,欧阳玉也看不懂自家这个三堂姐,总觉得她有病,好好的世家贵女不做,非要去学些骑射,真真是投错了胎,合该去做个男人。 联姻? 欧阳鸣听到这话笑了:“有你们去联姻就成,京城的世家豪族、皇族勋贵,应该看不上我。” 叮一声,长箭破风而出,又稳稳落在靶心。 欧阳玉听到这话是笑了,又赶忙收起笑意,道:“三姐姐这话就严重了,你是欧阳家的嫡出孙女,虽说父母早亡,又无兄弟帮扶,看着是福薄了点,可毕竟是爷爷的亲孙女,有爷爷在,大爷爷又疼你,将来给你找一门贵亲,还是可以的。” 又叹道:“唉,也是二叔父跟二婶娘去得太早,要是他们能多活个几年,三姐姐定是京城最耀眼的明珠贵女。” 一想到三堂姐的身世,欧阳玉就得意。呵,就算你长得再漂亮,再有才华,再有能力都好,这无父无母无兄弟的,贵胄公子们也不会娶你。 真正的皇族贵胄、勋贵高官之子,那娶的都是父兄得力,往后能帮到自己几十年的贵女,娶欧阳鸣有什么用?根本就没有父兄帮扶。 嗖! 一支长箭是擦着欧阳玉的脑袋,直接钉在她身后的树干上。 欧阳玉是吓得脸都白了,反应过来后,掉着眼泪指着欧阳鸣道:“欧阳鸣,你,你竟然想要杀我!” 李嬷嬷跟欧阳玉的两个大丫鬟是吓得腿都软了,可她们是下人,是不敢质问欧阳鸣的。 “五妹妹说笑了,你是我的亲堂妹,作为堂姐,这辈子我只会护着你,这一箭只是在告诉你,莫要对死去的长辈不敬。”欧阳鸣的眼睛像是箭矢般锋利,盯着欧阳玉道:“我的爹娘,不是你能说的。” 娘是拼死才生下的她,而爹在世的时候,她年纪虽然还小,却依稀记得爹很疼她,是亲自教她握笔写字,要是她生病了,会彻夜不眠的照顾她。 欧阳玉自知理亏,不敢再多说什么,还得向欧阳鸣赔礼道歉:“三姐姐息怒,是妹妹错了。” 第1182章 嫌弃 欧阳鸣见状道:“知道错了就好,你可以骄纵,但对长辈的敬意不能没有。” 爹娘给了她生命,欧阳鸣不允许任何人嘲笑他们一句。 欧阳玉听罢,心里很是不服,她说的有什么错?辈分再大,也是两个死人了,且她都已经道歉了,欧阳鸣凭什么还对她说这样一句说教的话? 李嬷嬷见自家姑娘脸上带着愤恨的神色,是急忙过来扶住她的手臂,对欧阳鸣道:“三姑娘息怒,五姑娘知道错了。五姑娘一直是个敬重长辈的人,她没有对二老爷、二夫人不敬的意思,不过是一时口快罢了。” 说着,手下用了用力道,提醒欧阳玉莫要再争辩下去,不然她嘲讽死去长辈的事儿传出去,名声可是会坏掉的。 欧阳玉志向远大,是想做皇家妇的人,知道好名声的重要,闻言是压下所有不满,道:“三姐姐教训的是,一切都是妹妹的不是。” 欧阳鸣已经教训过她,也不想再为难她,收起脸上的冷意,说道:“我用箭警告你也有不对,还请五妹妹莫要气恼。” 她会道歉,是不想姐妹生隙,让爷爷难过。 欧阳玉听罢,在心里骂道:先是教训我,再来道歉,你可真够假惺惺的! 欧阳鸣知道欧阳玉不服气,却没有再管她。 身为堂姐,她自认待她已经足够好,是从来不让她涉嫌、在她做错事的时候会教导她、可在她心里不爽的时候,也会向她道歉,平息她的怒气,欧阳玉还想怎么样? 欧阳鸣是继续练箭,欧阳玉待不下去了,暗暗瞪了欧阳鸣一眼,对李嬷嬷道:“扶我回去。” 又看向一直站在不远处的韩嬷嬷,语气不善的道:“韩嬷嬷,你可是睡着了?身为下人,可得好好伺候三姐姐啊,不然这大热天的,要是三姐姐中暑晕倒可就不好了。” 这话不但骂了韩嬷嬷,还诅咒了欧阳鸣一把。 欧阳鸣皱起眉头,这个五妹妹真是越来越无礼了,说话这般阴阳怪气,要是到了外面,不小心得罪了谁,吃亏的可是她自己。 欧阳鸣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跟爷爷说说五妹妹的性子了,趁着年纪还不大,赶紧下死力气教教,晚了可就完了。 韩嬷嬷听到这话是眉目不动,福身行礼,恭敬的道:“多谢五姑娘提醒,老奴自会照顾好三姑娘。五姑娘身子娇,太阳烈了,还请五姑娘回去歇着,免得中了暑气。” “你说什么?”欧阳玉不傻,自然听出这话里的意思,很是生气,眼神不善的瞪着韩嬷嬷。 “三姑娘、五姑娘,奴婢们奉命来给两位姑娘送谢礼。”两名穿着一样裙子的丫鬟站在不远处,款款行礼,朝着欧阳鸣跟欧阳玉道。 欧阳玉收回瞪着韩嬷嬷的目光,转而看向那两个丫鬟:“礼物?祖父有礼物给我们?拿来看看。” “是。”两名丫鬟应着,其中一名丫鬟把一个托盘捧到欧阳玉面前,道:“这是给五姑娘的扇子。” 欧阳玉发了一顿脾气,正热得慌,闻言是把套住扇子的布袋去掉,拿起扇子扇风,瞧见扇面上的绣图后,是夸道:“这绣工当真不错,可比之绣师,祖父手里的好东西果然是不少。” 欧阳玉很是满意,然而在下一刻,她就变脸了。 只因丫鬟说:“这是大丰村顾家姑娘送给五姑娘的。” “大丰村顾家姑娘?就是跟着祖父读书的那几个臭小子的姐姐?怎么又送礼来了?!”欧阳玉惊了,脸上是吞了苍蝇的表情,立刻就把扇子给扔掉了。 太恶心了,她竟然又拿了肮脏农人的东西! 欧阳鸣见状,皱眉走了过来,把地上的扇子捡了起来,看了扇子一眼,道:“这扇子绣工了得,且是顾家姑娘一针一线绣出来送给你的,这他人敬送之礼,理应敬待之,这个道理你是懂的,怎可把扇子扔在地上?” 就算是有门第之见,就算是看不起农人,也不能把别人送的礼物给扔了,这样的行为已经失了一个世家女的风范。 欧阳玉一噎,知道自己情急之下做了错事,可她真的很恶心农人送来的东西,泥腿子啊,有什么资格给她一个世家女送东西?以为她们是手帕交吗? “三姐姐瞧着挺喜欢这扇子的,妹妹就送给你好了。”欧阳玉是不想跟农家人有任何牵扯,来这种乡下看祖父她已经很委屈了,再跟农人姑娘做姐妹,她非得疯了不可:“妹妹有些累了,不陪姐姐了,先告辞。” 欧阳玉是生怕被农家女缠上,一刻也不愿意多待,带着李嬷嬷跟自己的两个大丫鬟走了。 欧阳鸣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小五这个脾气,不该真是不行了。 她转头看向那两个送礼的丫鬟,交代道:“把嘴巴闭严实些,不该说的莫要多说。” “是。”两个丫鬟是恭敬的应道,她们可是不敢把五姑娘骄纵无礼的事儿给说出去,是要被扔去庄子做苦活计的,她们可是受不住的。 欧阳鸣拍了拍扇子上的灰尘,细细端详起扇子来,叹道:“顾姑娘的绣活确实是绣师级别,所绣的景物当真是栩栩如生,上面的小狼像是活了一般。” 这扇面上绣的是两只小狼在一片红如火的草丛里打架的画面,瞧着很是生动。 欧阳鸣看了扇子一会儿后,把扇子装进布袋里,又看向另一个托盘里放着的两瓶酒:“这是给我的?” “回禀三姑娘,正是给您的。”丫鬟说道:“二老太爷说这是顾家二姑娘调配的新酒水,是新口味,让您先尝尝,之后给他送几杯,让他也能尝个鲜。” 欧阳鸣笑了:“成,那我就尝尝,尝过后,你们就把酒水给爷爷送去。” 欧阳鸣的大丫鬟善如听罢,是走了过来,用清水洗了石桌上的两个杯子后,打开酒瓶,给欧阳鸣斟酒。 酒水一被倒出,一股似有似无的清香就弥漫开来,闻着没有花香的浓郁,只有着清淡的草叶香气,这么轻轻一闻,仿佛身在清晨的山林间一般,当真是让人心旷神怡。 欧阳鸣忍不住了,是用丫鬟递来的湿帕子净了净手后,端起酒杯,一口气喝了,并不浓烈的酒味却让人心神一震:“好酒!” 第1183章 回礼 她喝完一杯后,放下杯子,用清水漱口,再拿起另一杯酒水,两口喝完后,欢喜的道:“竟是有茶香。” 欧阳鸣惊了,在酒里喝出茶香,她活了十六年,还是头一次遇到,且这酒虽然有茶味,却是后劲十足,短短几个呼吸的工夫,酒劲就上来了……这个顾二姑娘当真是让人惊喜,竟能调配出这样的酒水来。 她也是来了这里后才听爷爷说,把几种酒水混合在一起后,能调出新口味的酒水来的。 欧阳鸣很喜欢喝顾锦里送来的酒,这酒水跟大楚其他的酒都不同,极其有趣好喝,但她天生克制,是每一种酒水只喝了一杯就放下了。 不过,有一点她想不通,顾家不是早在她们姐妹来镇上的第三天就送过见面礼了吗?如今怎么又送?还是谢礼? 莫不是…… “今天来见爷爷的顾家人是谁?可是程哥儿的兄长?”欧阳鸣问道,她是见过程哥儿的,小家伙长得很好看,跟她在路上救下的顾锦安长得很像,唯一不同的是,小的比较机灵,大的比较沉稳。 送酒的丫鬟回道:“正是程哥儿的兄长,江淮今科的院案首。” 果然是他,看来他也猜到了自己的身份,还把她出手救下他的事儿告诉了家里的姐妹,这才有了顾家姐妹再次送来谢礼的事儿。 “把酒拿去给爷爷吧。”欧阳鸣说着,对另一个大丫鬟善从道:“去屋里拿一匹京云缎,再把破石弓拿来,一并送去前院书房,这是给顾家两位姑娘的回礼。” 顾家送来的东西,不论是酒水跟扇子,皆是上好的,她自然要回礼,不然可就失礼了。 韩嬷嬷听罢,有些诧异:“三姑娘,那破石弓是您的心爱之物,当真要送出去?” 欧阳鸣看向那两瓶酒,笑道:“顾二姑娘送我调制过的新酒,让我惊喜了一回,自然是要回礼的。听说她是个会拳脚的,想来不是一般的姑娘,我送她破石弓是再好不过。” 韩嬷嬷听罢,虽然有些心疼破石弓,却不再阻拦,朝着善从点点头,让她去了。 善从管着欧阳鸣的内务,手里有欧阳鸣私库的钥匙,离开两刻多钟后,再回来之时,已经带着人把京云缎跟破石弓拿来了,招呼那两个送酒的丫鬟一声后,一行人往前院书房去。 临走前,欧阳鸣交代了善从一句:“让爷爷帮我转告顾秀才一句,救他们不过是路见不平,他不用放在心上,也不必再送谢礼来。” 送来送去的,麻烦。 “是。”善从应着,带着丫鬟们走了。 欧阳先生听说三孙女把破石弓送给了顾锦里,是愣了愣,笑了,鸣丫头这是看上顾家二丫头了,竟是把破石弓都给了她。 这把破石弓可是一把上过战场,饮过鲜血的兵器,后因为机缘巧合,被他给得到了。他见鸣丫头喜欢骑射,就把破石弓给她了,没想到她会把破石弓送人。 这是要学宝刀赠英雄吗? 不过这破石弓确实很适合顾家二丫头。 顾锦安看见欧阳鸣给的回礼,很是高兴,这两样回礼可是比他家送的贵重得多,更让他高兴的是,善从接下来的话。 善从把欧阳鸣的话转告给了欧阳先生。 顾锦安听到了,很是欢喜,她果然很聪明,也猜到了他会猜出她的身份。 不过让他家以后不要送礼,这让他有些难受,他还想送给她很多很多东西。 “安哥儿你可听到了?以后不用再送礼来了,老夫家不讲究这些。”欧阳先生是喝着那两瓶新口味的酒水,眯着眼睛舒坦的叹道:“果然是好酒,还有茶香。” 顾家二丫头是越发了不得了,竟能调出味道如此多变的酒来。 顾锦安见欧阳先生喜欢,是笑道:“学生改天再给您老带几瓶过来。” 又强调道:“不是谢礼,就是我们做小辈的孝敬给您老的小东西,不值得什么。” 欧阳先生没有拒绝,笑道:“那好啊,老夫可不会跟你客气,不过火腿就别再送了,那东西做起来耗时太久,是三年才能成的美味。” 而调酒是只要把材料找齐了,再配制调和就能做成。 “是,学生听您老的。”顾锦安说着,又跟欧阳先生继续说着临河府发生的。 欧阳先生说:“那童家是活该……其实大楚有私矿的人家不少,可他敢做弯刀来卖,那就是灭族的大罪,谁也救不了童家。” 不过…… 这事儿爆出得太巧了,童家都经营私矿这么多年了,怎么以前没有出事,偏偏在童三缠上顾锦安的时候出事了? 欧阳先生是不得不多想起来,这里面莫不是有顾锦安的手笔? 可如今书房人多,欧阳先生没把疑惑问出来,是按下不表了,只说起打劫顾锦安他们的那帮匪徒:“确实是中州那边过来的。自打西北大旱以来,很多灾民涌入中州,有不少人落草为寇,几年过去了,还是没有剿干净。” 欧阳先生叹了口气,大楚从五年前卫国公一系被灭开始,就已经乱了,皇上只想着铲除手握重兵的重臣,却忘了,在大楚还没有彻底稳定的时候,不能动这些手里有兵的重臣,一旦动了,可是会遭天谴的。 西北大旱,很多人都说是老天爷给皇上降下的天谴。 顾德兴闻言说道:“西北已经不再闹天灾,等再过两年,灾民形成的匪贼定会被朝廷大军剿灭,先生不必忧虑。” 欧阳先生听罢,笑了一声:“你想得太美了。” 西北的问题从来不是天灾,而是兵祸,想要西北彻底稳定下来,恢复到五年前的样子,必须再出一个卫国公。只有镇得住西北各军跟戎人,西北才能真正安稳下来。 西北稳了,朝廷才能腾出手来剿匪,不然各地的匪患不会解除,流匪只会越来越多。 “不说这些了,这是当兵的事儿,跟咱们没关系。”欧阳先生不想再说西北的事儿,是越说心里越堵得慌,就说起他们摆流水席的事儿:“听旺哥儿说,你们三家要一起摆,摆一天,吃农家硬菜?” 顾锦安点头:“嗯,农家硬菜分量足,且是肉菜居多,适合农家人。” 第1184章 想要护着她 欧阳先生听罢,很是向往,道:“老夫还没吃过农家人的流水席,明天定要去吃一顿。” “欧阳先生要去?那太好了,我回去就好好安排,一定让先生吃得尽兴。”顾锦安很高兴,他如今是想跟欧阳先生多接触,毕竟得到欧阳先生的认同,他才能有一丝希望,不然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欧阳先生摆手笑道:“老夫就是去吃个流水席,不用整得太过兴师动众,把老夫当成一般农夫就成。” 顾德兴笑了,要是旺哥儿在,一定又会嘲笑欧阳先生,说他放着好好的富贵老太爷不当,非要去当个种地的,真是闲得慌,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欧阳先生看见顾德兴的笑,是哼了一声,拿出纸笔,写下两个字,递给顾德兴:“拿回去,明天早上给旺哥儿,告诉他,这是他明天的功课。” 顾德兴一愣,接过纸张,打开一看,懵了:“先生,这样的策论,连我破题都难,是不是太为难旺哥儿了?” 欧阳先生道:“就是要为难他,谁让那小子老是气老夫。” 顾德兴:“……” 总觉得是他的笑害了旺哥儿,旺哥儿对不起了,明天大家高高兴兴吃席的时候,你就自己写策论去吧。 顾锦安是笑出了声:“看见先生过得这般欢快,学生就放心了。” 只要欧阳先生喜爱旺哥儿,就会愿意留下来继续教导他们,这样一来,他就能见到欧阳姑娘。 说起欧阳姑娘,顾锦安是转头看向院门,望着后宅的方向……二门紧锁的后宅里,高高耸立的围墙后,是一株高大的木棉树,此刻挺拔如山的树上只剩下零星几朵木棉花,可颜色依然艳丽得抓人眼眸。 像她……本是深宅高墙后的花朵,却能如山挺立,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还能骑着快马,张弓搭箭来救他。 顾锦安看着那株木棉树,缓缓地笑了,眼里生出熠熠光辉来……虽然很强悍,但在他的眼里,依然是一朵艳丽的小花。 他想要长成比木棉花还要高大的榕树,给她遮风挡雨,护她一世周全。 “安哥儿,你在看什么?”欧阳先生凑了过来,见顾锦安看着二门内的木棉花,道:“虽是晚春木棉,可如今也过了花期,没什么值得看了的。” 顾锦安摇头:“不,此时正正好。” 正正好? 欧阳先生给了他一个你傻了的眼神。 顾锦安他们是在欧阳家待到下午申时末刻,才接上程哥儿、顾德旺兄弟三人,告辞回家。 今天虽然没有见到欧阳姑娘,顾锦安却没有气馁,就像他说的,此时正正好,且来日方长,他能等。 …… 顾锦里也有八卦心,是早就在家里等着顾锦安,见自家大哥回来,是凑了过来,问道:“如何?可是有收获了?” 顾锦安瞅她一眼,抓住破石弓,一把递给她:“这是三姑娘给你的回礼,拿好,有些重。” 破石弓是上过战场的弓箭,且是强弓,制作是军队武器标准,因此很重。 不过顾锦里的力气不小,是单手接过,再一拉弓弦,砰一声松开,立时听到了弓弦的嗡鸣声,是笑道:“好弓!” 顾锦里夸赞着,又瞅着顾锦安道:“大哥,下次去欧阳家,替我谢谢三姐姐啊。” 顾锦安脸上微热,道:“三姑娘是闺阁女子,我怎么可能见到她,要谢你自己去谢。” 顾锦里挑挑眉,这是没见到欧阳姑娘? 也对,世家大族规矩多,大哥去拜访欧阳先生是不可能见到欧阳姑娘的。 她叹了口气,道:“可惜啊。” 这声可惜啊,差点把顾锦安给说恼了,小鱼这丫头真是,知道他的心思后就爱调侃他, “这是三姑娘给大姐的回礼,你一并拿回去给大姐。”顾锦安把京云缎扔给顾锦里,不再搭理她,自己回屋换衣服去了。 顾锦里拦住程哥儿,问道:“咱家明天摆流水席,欧阳家会来人吗?” 她家的帖子是早就送去欧阳家了,也给两位欧阳姑娘送了请帖,但世家大族的小姐,怕是不会轻易来。 程哥儿道:“欧阳先生会来。” 那就是两位姑娘不会来咯。 诶,麻烦,看来大哥的追妻路还很艰辛漫漫啊。 可顾锦里也没办法,总不能冲去欧阳家的后宅,抓着欧阳鸣的手对她说:“嫂子,我哥看上你了,求你们成亲吧!” “嗷嗷嗷!”大狗从外面冲了进来,砰一声,把一只死兔子扔在顾锦里脚边,昂着狼头,很是嚣张的冲着顾锦里叫着。 顾锦里看着它那副我是大爷的模样,很是不给面子的嗤笑道:“才一只兔子,你也太没用了。” “嗷嗷嗷!!”大狗很生气,虽然听不懂这个女人类在说什么,可她那满脸不屑的表情一定是在看不起它。 “不许在这里吃啊,免得地板被兔子血给弄脏了。”顾锦里不再搭理大狗,是抱着破石弓跟京云缎回院子去了。 大狗愤怒了,嗷呜的叫了好几声。 三奶奶听见了,举着扫把跑出来骂道:“大狗子,你咋又乱叫了?别叫了,桂妞在呢,你可别再把她给吓哭了。” 又看看四周,问道:“二狗子呢?咋没跟你一起回来?程哥儿你出去找找,可别又让它踩坏了明蚜草,再踩坏,你二姐要剁了它们了。” “三奶奶放心好了,二姐上次已经教训过它们,大狗二狗很聪明,已经不会再去明蚜草里打架了。”程哥儿说着,却还是起身,带着大狗去找二狗。 将近傍晚,大丰村很是热闹,大家伙都在忙着明天办流水席的事儿,而流水席是摆在了作坊宅子外的空地上。 顾锦安他们三人考上秀才的事儿,是轰动了整个河安府,十里八乡的乡亲们早就想来吃席了。可人太多了,村尾几家又有未出嫁的姑娘,几家大人商量过后,决定把流水席摆在作坊宅子,这样就不用担心几家的姑娘会被人给冲撞到。 除了作坊宅子外,顾锦里家也会摆上几桌席面,专门用来招待尚秀才家、姜家、徐家、袁家的女眷们。 第1185章 震动 “二狗?二狗你跑哪去了?赶紧回家了,不然二姐要烤了你了。”程哥儿在村尾找了一圈,没有看见二狗后,只能跑出村尾继续找。 路过村中间的大磨盘时,程哥儿被村里的一群妇女叫住:“程哥儿,诶呀程哥儿你出来了,赶紧过来,婶子们有话要问你?” 程哥儿听到这话,丹凤眼是瞅了她们一眼,背书般道:“我大哥发过毒誓,没有考上举人前不会说亲。” 所以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别再说什么我家大哥跟你们侄女、外甥女般配的话了,都听腻了。 怎知村里妇人是换了套路,跑过来抓着他的手臂道:“你这小子说啥胡话呢,村长都教训过我们了,我们怎么可能还会打你大哥的主意?婶子们是想问问你,你明表哥打算啥时候说亲?得赶紧说啊,不然都老了。” 程哥儿是继续背书:“明表哥发过更毒的毒誓,说没考上举人前不会说亲。” 说着话,是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被抓住的手臂。 妇人听罢很懊恼:“你家是咋回事?这除了喜欢报官以外,咋还喜欢发毒誓?” 就不怕万一应验了被雷给劈死? “斧子娘,你就别问他了,这小子就是个书呆子,他能知道个啥?你想知道不如花个五文钱去问顾德旺,那小子知道得多,也爱卖个消息。”何延寿的娘说着说着,是眼睛一亮,道:“诶,顾德旺也快十三了吧,诶哟哟,大小伙子了,能娶媳妇了!他家也越发有钱了,亲堂哥还是个秀才,要是谁能嫁给顾德旺,那也不错。” 程哥儿:“……” 你们这心变得也太快了,一转眼就把主意打到了旺哥儿身上,可你们打得到吗?旺哥儿都精明成那样了,你们就不怕被他给坑死? 程哥儿是不再搭理她们,继续去找二狗子,终于在作坊宅子的大厨房里找到了它。 “二狗子,你也太没出息了,大狗子去猎兔子,你却来这里偷肉吃,丢不丢人?你可是头狼,不是狗啊。”程哥儿是抱起二狗子,去找顾大山,等顾大山忙完后,跟着他回家去。 …… 第二天是摆流水席的日子,那是天不亮就有乡亲提着贺礼来了,幸亏顾家早有准备,是半夜就起来熬了几大锅的肉粥,乡亲们一来就先喝上了肉粥。 “先喝些肉粥垫垫肚子,等中午再吃席面。”顾大富是笑呵呵的对大家说着,他是相当高兴,半夜就起来帮忙,忙到天亮也不觉得累。 “诶哟,还有肉粥喝呢,肉还挺多。”乡亲们看着大木碗里的肉粥,那是激动得不行,顾家是真的发达了,这流水席还没开始,就给他们喝肉粥,不知道这次的流水席会丰盛到什么程度? 乡亲们很是高兴,饱饱的喝了一顿肉粥,又继续等着吃中午的硬菜席面。 也有些乡亲是带着女儿来的,想要再碰碰运气,万一自家女儿被秀才公或者秀才公的亲娘看上了,做个二房也是有可能的。 只可惜,罗武是一大早就带着衙役们守在作坊宅子外,还交代做着登记收礼活计的麦冬、三七,让他们跟所有来吃席面的乡亲说一句:“县令大人有令,谁都不许纠缠几位秀才公,违令者即刻投入大牢,并罚银五两以上。” 有了这话,大家伙是有再多的心思也不敢造次了,因此流水席是吃得欢欢喜喜,相安无事。 欧阳先生也带着阿松来了,他是穿着草鞋、着粗麻衣,还戴着个草帽,是真把自己给打扮成了老农的模样。 也不进作坊宅子里去吃,就跟着大家伙吃宅子外面的流水席,还夸道:“这农家菜当真是好吃,比酒楼里的佳肴是毫不逊色,甚至更加有味道。” 同桌吃席的一瘦小老头瞅了他一眼,不屑的道:“还酒楼里的佳肴,说得跟你在酒楼吃过饭似的,可别吹了,赶紧吃吧。这吃流水席,手慢了可是吃不着好东西的。” 说完是快狠准的一筷子戳穿一块猪蹄,再这么一带起,那猪蹄立刻落入他的口中,被扯下一块肉来,是一边吃着,一边还不忘夹上一块大炖肉,放到悄悄带来的盒子里。 而同桌也有不少人这么做的。 欧阳先生见状笑道:“老兄弟们不用如此,顾家是做了很多肉菜的,听说吃完后,会单独给咱们一竹盒的肉菜,让咱们带回家去吃。” 先前那老汉道:“听说罢了,谁知道有没有?还是先藏点再说,不然家里没来的人吃不到,回家是要闹翻天的。” 又抱怨着:“顾家也太小气了,那么有钱,咋就只摆一天的流水席?要是我家孙子考上秀才,我得摆他个三天三夜。” 同桌有认识他的人是屑笑道:“杨老头你可歇歇吧,不说你家孙子大字不识一个,就算是他真考上秀才,你也不可能摆三天流水席,能吃上你家一碗带点子荤油的杂粮粥就不错了。” 杨老头是被怼得没话说,但下手夹菜的动作却是速度得很,一点没耽误吃饭。 欧阳先生见状是笑得不行,农家人看着粗鄙,却是极其有趣的。 “你笑个啥,赶紧吃啊,光笑,那菜能自己跑你嘴里去?”杨老头是瞪了欧阳先生一眼,之后继续吃菜。 欧阳先生听罢,也学着他们快速的吃着菜,是吃得相当高兴。 其他来吃流水席的乡亲们也很高兴,不仅饱饱的吃了一顿肉菜十足的宴席,临走还一人拿到一盒没有动过的肉菜,是欢喜得不行。 然而他们也就欢喜了这么一天,第二天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他们嚎啕大哭的事儿。 郑县令回来了,派了衙役跟文书下村里,把要加税的事儿告诉了他们。 乡亲们听罢,是全都惊了:“啥?不但粮税跟人头税要多收一倍,还要交抗戎税,且要交一两银子,诶哟哟,这是要我们的命啊,我们那里有这么多银子给你们!!” 因着楚皇要加税的事儿,整个江淮、江南、直隶等地都乱了,农人们是哭天喊地的,说没钱,可官府也没办法,这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 顾锦里听到这个消息,是震惊得快傻了,楚皇是疯了吧?是疯了吧?要是没疯,正常人哪里做得出这样的事儿来? 一个抗戎税就要一人一两银子,皇上是觉得大楚人人都有百两银子身价吗? 她立刻找到顾锦安:“大哥,你去找欧阳先生说说,看他能不能联合京城的世家勋贵们,让皇上收回成命?不然怕是要血流成河。” 顾锦安是脸色黑沉黑沉的,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才道:“你看好家里,我立刻去找欧阳先生。” 他没有坐骡车,而是去问罗武借了马,骑马奔去镇上。 欧阳鸣也听说了这事儿,是正在跟欧阳先生商议着该怎么做? 第1186章 再见面 “爷爷,不能让皇上这么做,否则大楚会血流成河。”欧阳鸣说了跟顾锦里差不多的话:“江淮、江南、直隶虽然富裕,可富的也只是权贵豪商之家,普通农人的日子依然清苦。您还说过,要不是有那种豆油,江淮的百姓还有大半人家过着吃水煮菜的日子,是根本舍不得顿顿放油的。” “连油都舍不得吃,那里还余钱来交双倍的钱粮税跟抗戎税?” 欧阳鸣很是愤怒,她自小学习骑射,纵览兵书,脾气养得比较侠义,是见不得百姓受这种大苦的。 欧阳先生闻言,皱眉看着她,脸色冷了几分,教训道:“鸣丫头,老夫是怎么教你的?你可以有侠义之心,可这等违抗皇命的话,说出来就是愚蠢。” 欧阳鸣一怔,立刻认错:“爷爷恕罪,是孙女冲动了。” 身为世家女,她即使知道皇上做的事儿不对、即使再同情百姓,也不该这么冲动。 须知,一言可害全族。 “你知错就好。”欧阳先生看着外面的太阳,正要说话,就听见一阵马匹的嘶鸣声,是叹了口气,又一个冲动的来了:“你先去里屋避避,爷爷要见客人。” 欧阳鸣也听见了嘶鸣声,是福了一礼,进了书房里屋暂避。 不多时,阿松就把顾锦安带来了。 顾锦安一看见欧阳先生,是立刻跪下:“请先生救救大楚的百姓!” 欧阳先生很是无奈,看着他道:“在你来之前,老夫的孙女也来求过老夫,你可知道老夫是怎么对她说的?” 欧阳姑娘?她也因为加税的事儿来求欧阳先生了,果然是个高义的姑娘。 “学生不知。”顾锦安放下欧阳姑娘这茬,看着欧阳先生脸上的神色,已经隐隐感到欧阳先生并不想蹚这趟浑水。 欧阳先生把对欧阳鸣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又道:“这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皇令未下之时,京城已经有很多大人谏言,甚至有人死谏,可最终只是让皇上把皇令改了改,并没能让皇上收回成命。” 又看着顾锦安问道:“你可知皇上先前的皇令是什么?” 顾锦安皱眉,摇头道:“学生不知。” 欧阳先生:“是全大楚的百姓都要加收钱粮税跟抗戎税,连西北这等贫瘠又遭灾的地方也不能幸免。最后是在群臣的进谏下,才免了西北、东北、中州这些地方的抗戎税,却是加了江淮、江南、直隶等地的税金。” “你觉得皇上这样做是对是错?你觉得抗戎税又该不该收?戎人攻破了陇山府,把一座城池都给洗劫了,无数百姓惨死,皇上说了,这抗戎税是军资,是拿去打大戎的。” 可以说,皇上加税、以及收取抗戎税的理由很合理,唯一不合理的是…… “可若是让江淮、江南、直隶等地的百姓多交一倍的税金,会直接把繁华之乡给刮成赤贫之地!”顾锦安道:“戎人攻破陇山府,朝廷确实应该出兵抗击戎人,也可以加税,但前提是要加得合理,一人一两银子的抗戎税,除了富户之家,哪一户百姓交得起?!” 顾锦安想要入仕为官,却不想做吃百姓血肉的狗官,因此很是激动,求道:“学生想请先生帮忙,让欧阳鸿老先生面圣,劝说皇上收回成命,以救黎民,以安社稷,否则一旦出事,后果是整个大楚都无法承受的!” 欧阳先生没有打断顾锦安,而是听完他说的话后,说道:“家兄已经面见过圣上,但圣上执意于此,家兄也没办法。” 前几天他收到大哥的一封信,信上告知了他加税的事儿、以及群臣进谏的事儿,最后是交代他,不必动怒,不必伤怀,顺其自然吧。 大哥说得很是隐晦,其实就是已经不看好这一任楚皇,由着他折腾去,要是大楚的龙气还在,自然有新皇力挽狂澜,若是没有,那也是命。 他跟大哥的年纪相差得很大,他出生之时,大哥早已成年,且经历过战乱,因此大哥一直看得很透彻。 这回会特地写信跟他说这些,其实是在交代他,莫要多管的意思。 “先生这是何意?”顾锦安看着欧阳先生,是震惊了,先生这是不想管,想要放弃? 欧阳先生看着顾锦安道:“顺其自然吧,是好是坏,皆是天命。” “先生竟然信命?”顾锦安笑了,笑容里三分冷意,三分讥讽:“学生以为,以先生的为人,是不屑于命运之说的,看来是学生错了。” 这话很是不敬,但欧阳浒并未生气,而是看着顾锦安,眼里有几分同情和心疼,叹道:“老夫知道你心有大志,想要为黎民百姓做事,可世道如此,你摊上了,咱们都摊上了,又能如何?还能跟天抗争不成?” 这个天,欧阳先生指的是楚皇。 皇上就是这么个皇上,他们就算有再大的本事,要是皇上一心要作死,他们也没办法啊。 难不成拉上九族的命去跟皇上抗争?那你家是有多少人够死的? “为什么不能争?!” “为什么不能争?!” 两道声音是同时响起,顾锦安跟欧阳鸣愣了愣,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映入他们眼帘的正是彼此。 欧阳先生有些头疼,又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问他们:“那你们想怎么争?” 欧阳鸣来到书房外屋,对欧阳先生道:“爷爷,咱们不一定要跟皇上明面抗争,可以迂回,法子多得是,不能一开始就放弃。” 要是争都不争就放弃,那还活着做什么? “姑娘此言甚是!”顾锦安已经坠入谷底的心又重新归位,看向欧阳先生:“先生,世间千万难事,亦有千万种解法,法子是一定会有的,还请先生出手帮忙,莫要放弃。” 欧阳先生瞅了他一眼,道:“你这说了等于没说,你如今还不是没有法子?这样吧,老夫也不是那等无情之人,只要你们能想出法子,我搭把手帮个忙还是可以的。” “多谢先生松口!”欧阳先生还愿意帮扶黎明百姓,这让顾锦安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多谢爷爷。”欧阳鸣是郑重的给欧阳浒行了一礼。 欧阳浒没好气的道:“你们就是故意的,非要逼着老夫……老夫都一把年纪了,当真是不想再理会这些能害死全家的破事儿。” 第1187章 不算好的法子 欧阳家的地位已经无可撼动,是要名有名,要势有势,且家财丰厚,是不管大楚如何,欧阳家都能自保的。 而大哥的意思也是欧阳家只要自保便可。 “还跪着做什么?赶紧回去想法子吧,还指望老夫帮你想不成?”欧阳先生摆摆手,一副不想看见顾锦安的样子。 “是,学生这就回去,多谢先生。”顾锦安起身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 不过临走前是看了欧阳鸣一眼,朝她拱了拱手,谢过她的帮忙。 等他走后,欧阳先生瞪着欧阳鸣道:“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听劝?早知道你侠义之心这般重,当年就不该纵着你练武。” 又抱怨道:“老夫是被你们两个给坑了,要不是你们这般求我,我一定不会应予你们什么。” 欧阳鸣是笑了:“以爷爷的睿智,要是不想,怎么可能会被我们坑?您心里也不希望百姓受苦,也不想按照大爷爷的吩咐做,这才会松口答应我们。” 欧阳先生是冷哼一声:“哼,你少来,赶紧走吧,老夫现在也不想看见你。” 欧阳鸣笑了,乖巧的道:“是,孙女遵命。” 是麻溜地走了。 …… 顾锦安出了欧阳家后,是一路向着大丰村奔去,不到半个时辰就回到了村里。 村里吵吵嚷嚷的,村民们是把来宣读文书的陈书吏给拽住不让他走,喷着唾沫星子吼道:“陈书吏你不能走,把话说清楚,凭啥要我们多交一倍的税,还要交抗戎税?一人一两银子的抗戎税,你是想吃人吗?!” 陈书吏的一张脸都是村民的口水,袖子都被拽破了,他是扯着自己被拽住的手臂道:“诸位乡亲,不要激动,这是皇上下的命令,某就是个传话的,你们拽着我不放也没用啊。要真不想交这抗戎税,你们去找皇上说去。” “啊呸,姓陈的,你说的这叫人话吗?皇上在京城住着,我们怎么去找他?”何田娃夫妻是围住陈书吏道:“我们就找你,是你来传话的,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别想走!” 何田娃媳妇更是哭着道:“我们家前几个月才被罚了银子,日子已经够艰难了,再交什么抗戎税,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说着是直接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诶哟,天老爷啊,老娘不活了,现在就撞死在这里。” 陈氏也很愤怒,朝着何田娃媳妇道:“对,赶紧撞死一个给他看看,让他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 何田娃媳妇一愣,一时间不知道陈氏是哪边的? 陈书吏是看见陈氏就头疼,自打四年前他第一次带着衙役来大丰村收税开始,这个陈氏就跟他扛上了,他来一次她就骂一次,要不是看在秦百户跟罗班头的面子上,他早就治罪陈氏了。 正在头疼间,陈书吏看见自家小厮带着救星来了,立刻喊道:“罗班头,何村长,救命啊!” “你们做啥子?不是跟你们说了今晚开会再说吗?你们拦着陈书吏是想干啥?陈书吏可是衙门的书吏大人,你们是想被投进大牢吗?!”何村长是气得用拐杖指着村民们骂道。 可村民们太愤怒了,还是抓着陈书吏不松手。 歘一声,罗武是拔刀了,指着他们道:“刀锋无眼,全都让开!!” 这一声吼是骇人十足,村民们见状,急忙松开陈书吏,往后退去。 陈书吏终于得救,是立马躲到罗武身后:“罗班头,你可算是来了,再不来我这小命就要没了。” 一群泼妇,抓他干啥啊,都说他做不了主,就是个给各村传文书的小书吏,高级跑腿的而已。 罗武看了陈书吏一眼,对村民们道:“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上衙门去找县令大人,为难陈书吏,不让他离开,只会让事情更糟。” 对于加税的事儿,罗武也是恼怒的,深深觉得这个皇帝他不行,自从景元帝登基开始,西北就乱了,接着他们就开始逃荒,如今才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又出了这事儿,这是不想让百姓活啊。 罗武是田福县的班头,时常在田福县各地跑,知道大丰村的日子比田福县其他村子的日子要好过很多。可现在连大丰村的村民都哭天抢地的,其他村子会闹到什么地步,罗武是不敢想象。 “让我们去县衙?那县令大人能见我们不?”村民们问道。 罗武:“不知道,反正去的也不止你们,去的人多了,县令大人总要出来说几句。” “罗武哥。”顾锦安听到这话,是及时叫住罗武,他身为衙门班头,说这样的话不合适。 罗武看见他平安回来了,是放心不少,对何村长道:“村长,村里的事儿您看着点,莫要让大家伙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儿来。” 又对陈书吏道:“陈书吏先去我家歇歇,等会儿我跟你回衙门。” 陈书吏带来了郑县令的话,让他们这批衙役立刻回县衙,以防各村村民上衙门闹事。 “多谢罗班头。”陈书吏是松了一口大气,跟着罗武去了罗家。 顾锦安则是回了家里,把欧阳先生的话告诉顾锦里,又叹道:“我想了一路,可这是个死局,要是皇上不改变主意,我们是什么法子都没有的。” 顾锦里冷笑道:“大哥放心,皇上会改变主意的。” 顾锦安眼睛一亮,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锦里:“大哥说了,这是个死局,既然是死局,就会有人为了活命而豁出去,等闹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皇上自然就会放软态度,改变主意。不过在他改变主意以前,咱们这里是该乱还是会乱。” 而她家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有钱人家,一旦乱起,十里八乡的百姓就会把她家给围住,烧光抢钱! 娘的,狗皇帝,我赚点钱容易吗?这么坑我! 顾锦安是逃过荒的,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也想到了这一点:“三郎手里的人,加上邱琅他们,能护咱们周全。” “可只有咱们几家安好是不行的,要是别人围村呢?咱们还是死路一条?”顾锦里说着,是又在心里臭骂了楚皇一顿。 之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足足有两刻多钟,她才看向顾锦安,道:“我有一个不算好的法子,要是做得好,能护住咱们临近几个县的安稳,可要是想做成,必须要势力强大、强力雄厚的人家帮忙。” 第1188章 坑了窦柯 这法子顾锦里在得知要收取抗戎税的时候就在想了,只是法子不太好,要是可以,她也不想用。 但看顾锦安的模样,明显是欧阳先生哪里也没有解救的法子了,她这才提出来。 “什么法子?赶紧说说。”顾锦安现在只要有法子就成,至于是不是完美,并不重要。 “钱,借钱。”顾锦里言简意赅,一句话就把事情说清楚了:“咱们找几家有钱有势,且信得过的人家一起合伙弄个钱庄,借钱给交不起税金的农人,让他们把这个难关渡过去。只要他们能活命了,河安府自然就不会乱,只要河安府不乱,咱家就能有安身立命之地。” 等到其他地方闹起来,楚皇吃过亏,知道收取高昂税金是个馊主意后,定会改变主意,派兵镇压或者安抚闹事的人,等这一波乱势过去后,他们家也就彻底安全了。 “借钱?”顾锦安听罢,点头道:“这个法子确实还行,也确实不怎么好,是个亏本买卖。” 必须要砸很多很多银子进去才行。 顾锦里道:“大哥,这个买卖是赚了的。只有稳住河安府,咱们几家的生意才能继续做下去;只有把银子借出去,让十里八乡的农人都交得起税金,咱家才不会被人堵住家门要钱。” 她呶呶下巴,看向作坊宅子的方向,道:“梁河村的人已经来了,正在作坊宅子里问咱爹借钱。” 梁河村的人跟他们熟,还会用借的,要是换做其他村子,到了真过不下去的时候,可不会用借的,而是直接抢。 顾锦安皱眉,脸色很不好看,扬声喊泽子:“泽子,去作坊告诉爹跟三爷爷,先别把银子借出去!” 顾锦里拦住泽子,道:“大哥莫急,我已经让大团去跟爹说过了,让他先不要开这个口子。” 借钱给农人可以,但不能是以她家的名义来给,必须用钱庄的名义,要不然借了这个村子,其他村子的人就会一窝蜂的跑来,不会再去向钱庄借钱。 因为钱庄借钱是要利钱的,且不会轻易借给农人,能向钱庄借到银子的,都是家有产业的富户。 顾锦安放心了,又说道:“你的法子想要做起来,必须要有很多银子,咱家的银子不可能全都砸进去。” 手里没钱,顾锦安会心慌。他家是穷过来的,知道没钱的苦。 顾锦里听罢笑了,道:“咱家的银子当然不能全部砸进去,我已经想到了一个人,那人有钱还信得过。” 而且,他还憨。 “你是在说,窦少东家?”顾锦安想了想,是点头笑道:“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 这样的豪客不把他给坑进来骗点银子,简直是暴殄天物。 兄妹俩是对视一眼,打定了要坑窦柯的主意。 “至于有权势,咱们又信得过的人家,非欧阳家莫属。”顾锦里是看着顾锦安,说出这句话来,又道:“大哥要是不乐意的话,咱们也可以去找郑家。” 做这件事是有风险的,一个不好,欧阳家就会被人按上一个故意跟楚皇作对的罪名。 而欧阳姑娘是大哥喜欢的人,没人愿意让自己喜欢的人涉嫌,所以顾锦里是退了一步,给了郑家这个选项。 顾锦安摇头,笑道:“不用换了,就欧阳家吧,你不用担心欧阳姑娘,她是个高义之人。” 欧阳家的地位来自于欧阳鸿的两代帝师身份,就算是做了什么跟楚皇作对的事儿,楚皇也会手下留情,但郑家不同。 郑家是世家豪族,本就被大楚第一任皇帝不喜,如今郑英的祖父又在京城做着高官,郑家是被很多人盯着,一个不好,郑家就会被人攻讦,让事情变得更糟。 欧阳家是他们所认识的权贵人家里最合适的。 “既然大哥没异议,那咱们就分头行动,你负责跟欧阳先生说借钱给农人的事儿,我负责坑窦柯。”顾锦里说着,又凑过来问顾锦安:“大哥今天可是见到欧阳姑娘了?” 一定是见到了,不然不会说欧阳姑娘是个高义之人。 顾锦安一顿,脸色有些不自然,却是点头道:“见到了……比原先以为的更好。” 上次只以为她好打抱不平,今天才知道,她是个心里有黎民百姓的高义姑娘。 顾锦里看着自家大哥一脸那啥荡漾的模样,是啧啧出声:“大哥你完了,你这是掉进河里了。” “嗯?又在说胡话,我明明好好的,何时掉进河里过?”顾锦安给了她一个你又犯傻的眼神。 顾锦里颇为严肃的道:“你就是掉进河里了,这条河叫爱河,懂了吧?” 爱河? “不懂,什么意思?世上还有叫这种名字的河?”顾锦安是一脸不解的问着。 顾锦里:“……当我没说。” 忘了古人不懂这个。 “我先走了。”顾锦里朝着顾锦安挥挥手,离开前院客堂,去喊了二庆,让她派四安给窦少东家送消息:“就说我这里有一桩赚大钱的买卖,要是做成了,钱与名双收,还是跟欧阳家一起合伙的买卖,很是抢手,他要是有兴趣的话就赶紧来。” …… “什么?!”窦少东家震惊的看着窦芝,是惊得直接从软榻上滚了下来:“钱名双收,可恩泽三代、可盈利千万两银子的大买卖,还是跟欧阳家一起合伙!” 窦芝点头:“嗯,顾小东家是这么说的,让您有兴趣的话,立刻赶去庆福镇,过时不候。” “那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备车去庆福镇啊!”窦少东家是一边穿鞋一边吩咐着。 窦芝没动,而是看着自家少爷问道:“少爷,您信啊?” 说得这么夸张,瞧着就像是骗人的。 窦少东家一愣,眯起眼睛想了想,最后朝着窦芝点头:“信。” 以前他要是听到这种话,定会以为姓顾的疯了,可如今却是深信不疑,他的这份信任不是来自于顾锦里,而是来自小侯爷。 小侯爷从小就是个正经人,顾锦里是他未过门的媳妇,他是不会让顾锦里做出这种骗人的事情来的。 侯府的教养,小侯爷的品行,还是信得过的。 然而窦少东家忘了,世上有些男人会变成妻奴,那是自家媳妇做什么都觉得好的。 “信?”窦芝惊了,少爷你怕不是傻了吧?这都能信? 窦少东家看着窦芝震惊中带着点无语的模样,气道:“你那是什么眼神?赶紧去备车,别磨叽了,要是耽误本少爷发财,许给你的庄子就别想要了。” 第1189章 气死了不划算 窦芝是个奇怪的丫鬟,一早就说了自己不想嫁人,只想赚钱,然后啥也不干的坐吃等死。 窦少东家是个性情中人,觉得这种过这种尼姑生活不太好,是劝过她几次,见她心意已决,就答应她,等她四十岁后,让她赎身,给她一个大庄子养老。 不过窦芝说,大庄子可以有,但赎身就不用了,毕竟靠着窦家好过活,赎身了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大庄子,容易被人算计。 “是,奴婢这就去办。”窦芝见窦少东家想去被骗,也没再说什么,是麻利地去收拾东西,准备马车。 不到两刻钟的工夫,窦少东家就坐在舒适的马车上,往庆福镇奔去。 到了庆福镇后,他们被泽子给拦住了:“窦少东家,我们少爷跟小东家都在欧阳先生的宅子,请您跟小的来。” 窦少东家听到这话是高兴得不行,对窦芝道:“你还说姓顾的骗我?瞧瞧,这谈生意的地方都是安排在欧阳先生的宅子里,还能有假的不成?” 窦少东家是高兴得不行,好奇不已,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买卖能恩泽三代啊? 窦芝是低头说道:“是奴婢短视了,少爷是对的。” “哼。”窦少东家听罢是得意的不行,对泽子道:“带路吧。” 可惜他现在有多得意,等会儿就有多崩溃。 …… 欧阳先生家,前院书房里,窦少东家是看着屋子里的人,整个人都傻掉了:“你们是疯了吗?你们是傻了吗?你们是跟钱有仇吗?!你们跟钱有仇没关系,但本少东家跟钱没仇啊,别拉上我行不行?” 说着是看向顾锦里,道:“这馊主意是你出的吧,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没成想你……愚钝至此,这是整个大楚的事儿,光靠咱们几家的银子就想救整个大楚的百姓,呵呵呵,还不如做梦来得快点!” 窦少东家是气得快炸了,他这番话已经是口下留情,要不是看在小侯爷的份上,他的损话能把顾锦里被骂得当场自尽。 顾锦里瞅了他一眼,道:“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没成想你笨成这个样子,连话都没听明白,真是没救了。” 窦少东家差点吐血:“你自己出的馊主意坑乐本少东家,你还骂本少东家蠢,还有天理吗?!” 又冷笑道:“什么恩泽三代,钱名双收,明明就是穷上三代的亏本买卖,还想拉上本少东家一块做,我谢谢您嘞,你们自己玩吧,别带着我。” 欧阳先生见窦少东家生气,是对他道:“小窦子你先别生气,听小鱼丫头把话说完。” 窦少东家虽然气愤,说话的模样跟要杀人似的,但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是坐了下来,看向顾锦里……怎么说也是小侯爷未过门的媳妇,他总得给个面子。 顾锦里见他冷静了,这才说道:“这件事要是做成了,确实能恩泽三代,钱名双收,我可没有骗你。” 窦少东家:“可这是亏本买卖,并不赚钱,且想要做成,少说也要先投入个十几万两银子,我家虽然是皇商,却不是金库,窦家也不是我说了算。” 顾锦里:“这买卖并不亏,虽是先砸钱来做,却是每个月都能收利钱的。” 说到利钱窦少东家就想笑:“一个月最多一百文钱的利钱,真是多得让人想哭!” 亏你说得出来啊,一个月一百文钱的利钱,够干什么?不说他,就连窦芝这个丫鬟的一顿饭钱都超过一百文。 呼呼呼,窦少东家是呼出几口气,告诉自己,不能生气,气死了不划算。 顾锦里:“农人没有什么来钱的门路,一个月收一百文的利钱已经够多了,这一年下来,每一户的利钱可就是一两多银子,不少了。收上个十年二十年的,也能赚到不少银子。” 窦少东家又笑了,指着桌上放着的那张契约道:“上面写着,要是所收利钱超过本金的两成,将视为农人已经还清所欠债务,钱庄应当归还欠条,不得再收取利钱跟本金。” 窦少东家是无语了:“借钱,连本金都不要了,就收个利钱,你这是做买卖吗?你还不如去开善堂!” 姓顾的不是很会做生意吗?怎么这次这么蠢? 顾锦里道:“你算账比谁都精明,很清楚这个买卖是不亏的,按照契约上所写,不但本金能收回来,我们还能多拿到两成利钱,何乐而不为?只不过是这个钱收回来的时间要长一些罢了。” “何止是长一些,是太长了!”窦少东家知道这个买卖最后不算亏:“可要等上个十年才能收回本金,简直就是要我老命。不行不行,太亏了,这买卖本少东家不做。” 顾锦里笑了,问道:“不做?你不想继承窦家了?” 窦少东家皱眉,看向顾锦里:“你什么意思?” 顾锦里道:“窦家是皇商,并不缺钱,缺少的是名,而这桩买卖,能替你、替窦家赚足名声,这个名声不但能帮你继续窦家,还能保住窦家的钱跟命。” “历朝历代,皇上都是爱钱的,你窦家的银子这么多,晚上睡得着吗?可要是有了名声,皇上也会有所顾忌,不敢对你家的银子下手太狠。” 楚皇有多爱钱,大家都知道,为了弄到银子有多卜折手断,大家也都知道,所以这桩买卖,是能帮到窦家的。 且皇上见窦家舍出了这么一大笔银子出来,也不好再对窦家动刀子。毕竟这钱是借给农人的,而最后农人的钱会落入楚皇手里,算来就是窦家的钱兜了一圈后,毫无腥风血雨的落入了皇上的手里,大家是皆大欢喜啊。 窦少东家听罢,沉默了……确实,比起银子,名才是他跟窦家最缺的,而他家的银子多,太烧手,在国库空虚的情况下,难保有一天会被皇上找个什么罪名把钱夺了去。 与其被按个罪名夺走,还不如听顾锦里的,迂回一点,把银子送到皇上手里。 窦少东家被说动了,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看向欧阳先生:“先生,我可以拿银子来做这桩买卖,可先生能否保我窦家平安?要知道名这个字,要是被人给歪曲了意思,也是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第1190章 段氏 皇上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万一他脑子一抽,觉得他窦家借钱给农人是在打他的脸那怎么办? 欧阳先生道:“你放心,我会写信给大哥,等咱们所做之事传到京城去的时候,让大哥去面见皇上,亲自跟他说,不会让奸佞小人有机会在皇上面前告状的。” 窦少东家听罢,是松了一口气:“欧阳老大人乃是两代帝师,士林泰斗,晚辈信得过他。” 窦少东家谢过欧阳先生后,是答应了。 不过…… “只多收两成利钱是不是太少了?不如收个三成?”窦少东家眼睛亮晶晶的提议道。 欧阳先生摇头:“不行,三成有些多了,如此一来你窦家能得到好名声就会减少,弄不好还会被农人骂。” 呃,窦少东家想要吐血,果然借钱给农人是最麻烦的,还是借给富户、做买卖的人家、官家比较好。 “三姐姐可是有什么想说的?”顾锦里见窦少东家答应后,是看向欧阳鸣,她一直皱着眉头,想来是有话要说。 欧阳鸣点头,道:“大爷爷一直是纯臣,他可以帮我们说话,但我不想坏了他老人家纯臣的地位……我想用自己的名义跟你们合伙做这件事。” 她父母双亡,无兄无弟,是个孤女,要是用她自己的名义来做这件事,皇上知道了后要是不高兴,顶多会让皇后派人申斥她,不会怪罪大爷爷他们。 欧阳鸣道:“闺阁女子的不懂事跟朝廷大臣的故意为之所要承担的罪责是不同的。” 顾锦安听罢道:“不信,这事儿是我家先提出来,不能让欧阳姑娘涉嫌。” 他的语气有些急,让欧阳鸣侧目了一眼。 “鸣丫头,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可你这个主意却很馊。”欧阳先生是看了顾锦安一眼,对欧阳鸣道:“你是欧阳家人丁兴旺的,你大爷爷跟我还护不住你一个小姑娘吗?用得着你来充英雄?” 欧阳鸣一怔,起身行了一礼,赔礼道:“爷爷息怒,是孙女太多自大了。” “坐下吧,以后遇上大事儿的时候,多想想,莫要再说出这等冲动的话来。”欧阳先生是压了压手掌,示意欧阳鸣坐下,接着就是沉默,思量着该用谁的名义来跟窦少东家、顾家做这件事事儿。 最后,他道:“用你祖母的名义来做这件事儿吧,咱们的银子、还有顾家出的银子,全都算到你祖母的嫁妆里去。” 欧阳先生的夫人姓段,已经过世,娘家如今的后辈也只是在翰林院当差,并没有什么权臣,而夫人的母亲,欧阳先生的岳母曾经帮扶过当今太后,对太后有恩情,皇上不可能跟一个对太后有恩的死人计较。 所以用段氏的名义来借钱给农人们,当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多谢爷爷。”欧阳鸣是跪了下来,谢过了欧阳先生。 其实她也想到了用祖母的名义来做这件事,可祖母生前待她极好,她不想利用祖母,这才没有开口。 欧阳先生道:“起来吧,你这规矩是越来越多,有什么好跪的。” 又看着她道:“你祖母死前是留了话的,说要把她一半的私库给你做嫁妆,如今拿来做了这件事,你的嫁妆可就少咯。” 欧阳鸣笑道:“孙女并不在意,有祖母跟祖父的关爱,孙女已经一生受用。” 嫁妆什么的,她还有娘的嫁妆,也足够丰厚了。 窦少东家道:“那钱庄用谁家的?” 借钱给农人要有钱庄才行。 欧阳先生道:“夫人的嫁妆里就有一个钱庄在河安府,就用这个钱庄吧。” 而这个钱庄其实是欧阳家的,是大哥分给他的,说他四处游历,得有个钱庄啊,不然要是没钱了,可就得乞讨回来了。 不过他身有功名,不好经营这些,就把这个钱庄过到了夫人名下,充作夫人的嫁妆。 又道:“田福县、禄昌县也要弄两个钱庄,这样才能方便农人。” 唉,看来他接下来有的忙了。 窦少东家听罢是竖起大拇指,道:“您老不愧是欧阳家的二老太爷,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这种大手笔,晚辈佩服!” “哼,你佩服什么?你自己也有活计要做。”欧阳先生是见不得窦少东家这副看好戏的模样,警告他:“银子,赶紧准备后,三天后就要用到了,到时候要是拿不出钱来借给农人,你是什么好处都拿不到。” 窦少东家却道:“三天?是不是太短了,怎么也得十来天以后再借啊,让他们闹一闹,对咱们有好处。” “十来天?等十来天后,你怕不是要躲到地窖里去。”欧阳先生是嗤之以鼻,今天镇上就有乡亲哭天喊地了,要是等个十来天,估摸着衙门都能给人冲没了。 窦少东家撇撇嘴,道:“三天就三天,您老放心好了,到时候银子一定到位。” 不就是银子嘛,窦家有很多啊,而他作为窦家的少东家,调个五万两银子还是做得到的,再加上他的私房钱,拿出个十万两不成问题。 “欧阳先生,您家是出多少?”窦少东家是腆着笑脸问道。 欧阳先生瞅了他一眼,颇为自得的道:“不会比你拿出来的少。” 窦少东家惊了:“这么有钱?” 欧阳先生不说话,但看他脸色,就是一副:没错,我老妻就是这么有钱的样子。 欧阳先生的夫人也是望族出身,且那些嫁妆是经营了一辈子的,总体是赚了不少,还有他这几十年赚到的银子,因此算起来有很多。 “那你家呢?出多少?可别是想要空手套白狼!”窦少东家是看向顾锦里,一副要是你家拿出来的银子太少,别怪我不客气的模样。 顾锦里是一脸苦哈哈的道:“我家很穷的,最多能出三万两。” “三万两?”窦少东家皱眉,是一气堵在喉咙出不来……说实话,顾家作为乡下的暴发户,能出三万两银子,其实不算少了,可也真的不多啊! 顾锦里点头:“嗯,目前只能拿出三万两,不过等火腿、调酒卖出银子后,后续我家还会再追加。” 大楚已经出现了乱象,未来只会更乱,她的银子要留着给秦小哥买马、养人手,是不能一下出太多的。 第1191章 为了嫂子必须努力 窦少东家听见她后续会加银子的话,脸色是好了不少。 不过…… “大楚这么大,光靠咱们这点银子,后续是加再多也不行啊,最多只能稳住一个河安府。” 可大楚有上百个府城,这么多府城,只有河安府安稳,还是不行。 “不,只要咱们把这件事做成了,只要河安府稳住了,大楚就能稳住。”顾锦里看着窦少东家道:“咱们所做的这件事是一个希望,大楚能人那么多,只要让他们看见了这个希望,知道做这样的事儿是可行的,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为了自己府城的安稳,就会跟着来做这件事,只要跟的人多了,这次的劫难就能过去。” 欧阳鸣接话道:“所谓星火燎原,就是如此,咱们只是一个火星子。” 窦少东家听罢,是看着顾锦里,皱眉再皱眉……小侯爷的眼光果然是好的,选的这个媳妇还行啊! 窦少东家一直觉得顾锦里配不上秦三郎,可如今却是对她改观了,没想到一个乡下丫头还有这样的脑子,不错,还行,他不用替小侯爷委屈了。 想起小侯爷,窦少东家是问道:“顾小东家,秦百户近来可好?” 顾锦里:“我家秦小哥很好啊。” 好不好管你什么事儿?你又想做什么? 窦少东家:“秦百户最近可有回来?听说顾秀才的流水席他没有到场,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大舅子考上秀才摆流水席这么重要的事儿,小侯爷竟然没到场,啊哈,怕不是要弃了这个农家女吧? 顾锦里看着窦少东家那一脸笑得快要飞起来的模样,是冷笑道:“我家秦小哥有公差要办,且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两家还是邻居,无须在意太多,一个流水席而已,秦小哥到不到场都不影响我们两家的关系。” 臭小子,你别找死啊,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巴不得我跟秦小哥有嫌隙是不是?信不信老娘剁了你喂狼! 窦少东家听罢,那是笑得意味深长啊:“原来秦百户真的没有到场。” “窦少东家,你为啥这么惦记我家秦小哥?莫不是在江南待久了,染上了什么仙君的爱好?”顾锦里是懒得应付他,直接给他致命一刀。 果然,窦少东家听到这话,是气得脸都绿了:“你别胡说八道,本少东家可不喜欢仙君,对秦百户纯碎是敬重,你的脑子不要太过喜欢乱想!” 他会用话刺她,纯碎是觉得她配不上小侯爷,想着要是小侯爷不喜欢她了,他立刻就给小侯爷找个大家闺秀去,可没有什么其他的爱好。 顾锦里知道窦少东家没有那种意思,可她就是不爽他老是喜欢旁敲侧击的打听秦小哥的消息。 该让你知道、该让你见面的时候,秦小哥自然会去找你,你太过主动,可能会坏了秦小哥的事儿。 “小窦子别闹了,快过来,咱们在契约上摁上手印后,就各自去忙吧。”欧阳先生招呼着他们,率先拿出一枚段氏的私章,在契约书上盖章。 窦少东家听罢,是赶忙过来,拿出自己的私章盖上了。 至于顾锦里跟顾锦安是没动,欧阳先生说了:“顾家只是乡下农人,可以私底下投钱进来,但契约上就不要留名字了,这份契约可能会被送到皇上手里,顾家如今还没有本事顶住朝廷纷争。” 所以,这张契约书上,是只有欧阳家跟窦家的印章。 顾锦里跟顾锦安听罢,是一起行礼,道:“多谢欧阳先生庇护。” 欧阳先生这是在保他们,要是他们在契约书上摁手印,留了名字,怕是要成为炮灰。 窦少东家闻言是没有多说什么,他虽然看不上顾锦里的身份,但只要顾锦里还是小侯爷的未婚妻,他就必须要护着顾家。 “成了,时辰不早了,你们回去吧,剩下的事儿,交给老夫跟小窦子办。”欧阳先生是收好契约书后,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色道。 “诶,晚辈先回了。”顾锦安跟顾锦里说道。 顾锦里是瞅了自家大哥一眼,向着欧阳鸣走去,给她行了一礼,道:“多谢三姐姐帮忙,要不是三姐姐高义,说动欧阳先生,这事儿也不会这么顺利。” 欧阳鸣是赶忙回了一礼,道:“是我该谢谢顾二妹妹才对,你的这个主意是救了大楚百姓,要不然不知道会有多少农人死于此。” 顾锦里听得摆摆手,笑道:“三姐姐过誉了,我这人没什么大志,是没有想过什么天下跟大楚百姓的,只想着保住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这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欧阳鸣笑道:“顾二妹妹太谦虚了。” “三姐姐,别顾二妹妹的喊了,你叫我小鱼吧,这样听起来亲切。”顾锦里说着,又道:“三姐姐是个女中豪杰,我最喜欢跟女中豪杰来往,以后要是没事,我能来找三姐姐玩吗?” 自家大哥身为成年男子,是没啥机会能见到欧阳姑娘,身为亲妹子,为了不让大哥打光棍,她得努力啊! 欧阳鸣笑道:“我正有此意……小鱼,你以后可以随时来找我玩,我要是有空,也想去你家叨扰,可行?” “行啊,怎么不行,我是巴不得三姐姐来的。”顾锦里是眼睛都亮了:“我家里有很多外面没有的新鲜吃食,味道还不错,等三姐姐去了我家,我一定亲手给你做,让三姐姐饱餐一顿。” 欧阳鸣闻言,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描述着各种美食的姑娘,笑了:“小鱼,你说得我都饿了。” 顾锦里道:“那这样,我明天再来一趟,给三姐姐带几样吃食来可好?” 欧阳鸣是答应了:“好。” 顾锦里高兴了,是回头看了顾锦安一眼,还冲他挑了挑眉,瞧见没有,你妹子我给力不给力? 顾锦安是被他看得脸色微红,为了不失态,是赶忙低头,朝着欧阳先生拱拱手,道:“先生,天色不早了,学生先回了……明天再过来帮忙。” 顾锦里:“……” 大哥,你行啊,暗戳戳的就把明天要来欧阳家的事给定下了。 欧阳先生道:“也好,老夫确实有事儿需要你做。” 顾锦安一喜,是谢过欧阳先生后,带着顾锦里走了,临走之前,也趁机给欧阳鸣作了一揖:“多谢欧阳姑娘帮忙。” 欧阳鸣笑着回了一礼。 顾锦安见状,是带着顾锦里走了,刚出欧阳家大门就遇见秦三郎。 第1192章 小侯爷他死得凄惨 “秦小哥!”顾锦里看见秦三郎,眼睛微微一亮,声音里带着欢喜,喊了他一声。 秦三郎就是特地来找她的,看见她,心头涌起喜悦,脸上扬起笑容,让原本冷峻的脸变得柔和起来,身形一动,迈着步子,快速向着她走来,长臂想要揽住她的腰,可碍于顾锦安在这里,最后只是握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手缓缓攥紧自己的手掌里,问道:“可是办妥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来办什么事儿?”顾锦安是抢在顾锦里前头,不解的问秦三郎。 他要是记得没错的话,三郎这两个月一直很忙,听程哥儿说,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村,只是派人送过平安的消息回来。 实则不然,秦三郎白天虽然没有回过村子,但他半夜的时候却回来过两次,是回来看顾锦里……他想她,是宁愿放弃休息的工夫,也想回来看她一眼,即使是匆匆一面,他也满足了。 顾锦里道:“是我让四安告诉他的。” 又抬头看着秦三郎笑道:“嗯,办妥了,很顺利,你不用担心。” 如今天色已黑,但欧阳家有钱,是天色刚暗下来就会把屋檐下的两盏大灯笼点起来,因此她能看清楚他的脸:“很累吗?” 他的脸上有些疲惫,瞧着应该起码一天一夜没睡,然后又是趁着休息时间赶回来看她的。 秦三郎笑了,握紧她的手道:“我不累。” “先上骡车再说吧。”顾锦安看得无奈了,你们两个能不能悠着点,虽说是定亲了,可在别人家的屋檐下看着彼此的目光这般缠绵,不好吧。 顾锦里脸皮厚,觉得就抓个手,没啥啊。 窦少东家却震惊了,小侯爷竟然在别人家的屋檐下抓小姑娘的手手,虽然这个小姑娘是他未过门的媳妇,却足以让窦少东家惊讶的。 正经人小侯爷去哪里了? 秦三郎已经知道窦少东家来了,是转头看向他。 窦少东家一惊,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交叠,深深一揖:“秦百户。” 秦三郎见状,松开顾锦里的手,拱手回了一礼。 窦少东家是一惊,是不动声色的让开了,后背冒出冷汗来,老实说,虽然他跟小侯爷从小就认识,可因着出身的关系,从来都是他给小侯爷行礼的,他可不敢受小侯爷的礼。 “窦少东家高义,秦某替河安府的百姓多谢你。”秦三郎倒是坦荡,他一直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既然家道已经败落,他就不会端着没必要的架子。 窦少东家是受宠若惊,激动得差点说不出话来,是压了压心头的激动后,道:“秦百户过誉了,真正聪明的人是顾小东家。” 秦三郎闻言笑了,虽然没有明着夸顾锦里,却是道:“你们皆是高义之人。” 窦少东家:“……” 我就是你顺带夸夸而已的吧。 不过窦少东家没有生气,今天能见到小侯爷,花出去的银子是值得了。 “天不早了,咋们回去吧,不然大山叔跟大山婶要担心。”秦三郎再次握住顾锦里的手,招呼顾锦安一声,直径上了骡车。 “嗯。”顾锦里是应了一声,跟着秦三郎上了骡车。 顾锦安则是看了窦少东家一眼,道:“你倒是对三郎很是敬重。” 嚣张如窦少东家,见到三郎竟然跟下人见到东家似的,不合常理啊。 窦少东家甩甩衣袖,又恢复以往的嚣张模样,是冷笑一声,道:“顾秀才有错不知,本少东家曾经被一个当兵的救过,自打那以后,就很是崇拜当兵的,还发过誓,只要见到当兵的就一定会礼待。” 是这样吗? 那我找个当兵的来揍你一顿,看你是不是一样礼待有加? 这种鬼话顾锦安是不信的,却没有追根究底,朝着窦少东家拱拱手,跟着上了骡车。 泽子是等他们坐好后就驾车离开,四安则是骑着秦三郎的马匹回去。 窦少东家站在欧阳家的屋檐下,就着灯笼的光亮,看着那辆远去的骡车,是朝着骡车深深一揖。 不过,他看着骡车是皱紧眉头,顾家的骡车也太陈旧了,落车棚不过是普通木头拼起来的,在京城,是下人出行都不会坐这么寒酸的骡车。 小侯爷太可怜了,想给他送马车! 想到马车,窦少东家又想到了马,他记得以前小侯爷是有一匹汗血宝马的,名为百翦,一跑起来,当真是是速激如风。 小侯爷几乎每次出门都会骑着百翦,说这是他爹用战功给他唤来的,还说以后上了战场,百翦就是他一生的战友。 那时候他有幸能摸过百翦,不过百翦脾气差,是差点没把他给踢死。 他曾经想象过小侯爷骑着百翦冲锋陷阵,破敌连营的壮举,可想象终究只是想……小侯爷没能骑着百翦建功立业,而是死在了战场上。 听说死状极其凄惨,是被战车撕碎了,连五官都看不清了,但他的尸体旁,却是跪着重伤的百翦……大家都认得百翦是小侯爷的马,整个西北军,只有小侯爷有这样的汗血宝马。 再后来,百翦也死了,大家都很可惜,说是这样难得的汗血宝马竟然就这么死了。 “少爷,擦擦眼泪,别哭了,瞧着怪难为情的。”窦芝略为嫌弃的说着,却很是善解人意的递给他一块帕子,让他擦眼泪。 窦少东家气得咬牙切齿啊,拍到她的手,吼道:“你瞎说什么?本少东家什么时候哭了?那是汗,是汗懂吗?天气热的要死,额头上流汗,滴进眼睛里了!” 窦芝:“……哦,那少爷你擦擦汗,汗掉进眼睛里也挺不舒服的。” 窦少东家是脸色黑透:“你故意的是不是?!” 窦芝:“少爷想多了,我才没有您那么无聊。” 看着骡车的背影还能看哭了,少爷您还挺多愁善感啊。 窦少东家气得不轻,可窦芝是个奇怪的丫鬟,多年经验告诉他,不要跟这种疯丫头较真,不然哭的会是自己,只好夺过手帕,擦了擦眼睛后,道:“准备下笔墨纸砚,我要给阮叔写信。” 第1193章 叛逃 “少爷先上车吧,马车上什么都有。”窦芝把窦少东家扶上马车,从箱子里给他拿出笔墨纸砚,顺口问道:“少爷找阮大总管做什么?最近西北那边不太稳,正在打仗,阮大总管很忙。” 戎人攻破了陇山府,是把整个陇山府都糟践了还不罢休,还想继续进攻,如今西北是比几年前还要乱。 阮大总管是负责西北商路的,少爷的很多私产都是他在经营。 “废话真多。”窦少东家是嫌弃的道,接过纸笔,开始给阮大总管写信,窦芝看到了,是脸色都绿了,忍不住对窦少东家道:“少爷,您还好吧?” 没疯吧? 竟然让阮大总管去寻汗血宝马,哈哈哈,窦芝差点笑疯了! 少爷你是什么脑子?知道汗血宝马有多难得吗?是他们这种经商人家能得到的东西? 别说窦家是皇商了,那汗血宝马就是连公侯之家的子弟都很难得到,一直都是夷人进贡给皇上的,是贡品。 而皇上自己都不会轻易骑汗血宝马,而是会养起来,赐给战功卓绝的武将,以示嘉奖。 窦少东家冷了脸色,看着窦芝道:“我知道汗血宝马很难找,且是万金难求,但没准能找到呢?先找,找不到再说。” 小侯爷怎么能骑普通的马?只有汗血宝马才配得上小侯爷:“拿去,让人给阮叔送去。” 窦芝没办法,只好接下信,应道:“是。” 送就送吧,反正也是找不到的,就算真的找到一匹汗血宝马,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估摸着也会下旨让窦家进献上去。 窦少东家听罢,点了点头,喝了两杯茶水,解了渴后,开始准备着筹集银子借给百姓们的事儿。 …… “有欧阳家帮忙,这件事儿应该会万无一失。”秦三郎听完顾锦安跟顾锦里的话后,点头说道,心里是松了一口气:“只要农人能借到银子交税,河安府就能安稳,你们就能更加安全些。” 随时对着两人说的,可秦三郎的眼睛却是看着顾锦里。 顾锦安觉得自己就是多余的,可还没到家,他总不能下车去,让他们两个人待在骡车里,那成什么样子了? “我已经回来了,家里有我看着,你就放心好了。”顾锦安说着,又问道:“你最近干什么去了?今晚回来做什么?何时走?” 顾锦里:“……” 大哥你为啥抢我台词,这是我要对秦小哥说的话。 顾锦里是看着秦三郎,有些不高兴,秦三郎见状,笑了起来,抬手轻抚着她头上的发丝,回答着顾锦安的问题:“都是些公差,今晚回来是想要告诉你们,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很乱,你们尽量待在村子里不要出去。要是被人围村也不用担心,四安他们会在村子外埋伏着,一旦有人围村,他们出来救人,也会去通知我,我定会赶回来。” “会很乱?”顾锦安皱眉问道:“欧阳家开钱庄,把银子借给农人交税后,还是会乱吗?” 秦三郎点点头:“会,中州有一位府城守将家出了事儿,他一时气愤做了错事儿,之后被抓了,可行刑前几天,他却逃了。” “守将叛逃!”顾锦里惊了:“你这段时间就是在忙这件事儿?” 秦三郎点头:“嗯,这事儿太严重,江淮都指挥使司传令下来,让郭将军安排人手布防,防止谢将军带着残部逃到这边来作乱。” 河安府很大,守军大营里的将士想要守住整个河安府是不可能的,所以要从下面的县城司兵所调人。 他是郭将军信任的人,是一收到江淮都指挥使司的密令后就被召去守军大营。 这次回来还是郑县令亲自去府城守军大营喊人的结果。 郑县令得知要增加税金后,是立刻赶去府城问古知府,想请古知府上折子,谏言皇上减税,结果被古知府臭骂了一顿。 知道这事儿无法更改后,是一边派人去江南郑家求助,要了一百名护院,又去府城守军大营把他要了回来,让他带人回县衙镇场子。 顾锦里听罢,皱起眉头,眼里涌现担心,她很清楚,秦三郎最不愿意做的事儿就是镇压百姓,甚至是不愿意去对付谢将军,可现如今他又不得不这么做。 “放心,我没事的,我会把握好一个度,给大家伙生机的同时,又不让自己被牵连。”秦三郎长在侯府,自小除了练武、习兵法以外,还要学谋算,知道遇上这种两难的事情时该怎么做。 顾锦里听罢是放心不少,看着他道:“你先撑上几天,我们会加快速度,让农人早点借到银子交税金,不会让你为难。” 秦三郎听罢,心头一暖,这种被媳妇宠着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不过…… “小鱼不用太着急,我没事,能解决。”秦三郎虽然享受被她宠着的感觉,可他更想宠着她。 顾锦安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们两个够了,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能不能等你们两人自己单独相处的时候再你侬我侬的? “那个谢将军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应该不会逃到江淮来吧,要逃也该逃去西北,乱的地方才适合他发展。”顾锦安又说起来谢将军。 秦三郎点点头,又看向顾锦里:“所以小鱼不用担心,那位谢将军会来咱们河安府的几率不大。” 可因着谢将军的事儿,却是会让很多将士寒心……这次加税的事儿,连将士的家里也不能幸免,单单是抗戎税就要一人一两银子,如今很多守军大营连军饷都是劈了一半来发,哪里还有银子帮将士的家里交税金? 要是税金交不上去,家里人就没有活路,那将士们为了家里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秦三郎已经可以预见。 这样的事儿,在前朝就有过,他实在是想不通,皇上到底为何要这么做,当真是嫌自己命长了,想要作个死? 突然间,秦三郎又想起一个秘闻,是关于景元帝的……小时候他听说过,景元帝年少时贪功,想要用军功争取皇位,是带兵杀入大戎腹地,最后被抓了,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折磨,导致性情大变。 第1194章 就是个笑话 不过,这只是一桩传闻,皇家对外说的是景元帝杀入大戎腹地后,中了戎人的埋伏,受伤后潜伏在大戎,最后历经艰难逃到陇山,被卫国公父子所救,安全送回京城。 可听爹说过,自那以后,景元帝的性情确实开始不同起来,变得多疑、易惊、甚至是暴戾。 但景元帝会装,又有个好爹,最后是顺利登上皇位。 可自打他登上皇位后,就开始作死,是一登基就盯上了卫国公一系,谋划两年多后,就开始对卫国公一系动手。最后是把整个西北军的布防全部搅乱,弄得现在的西北军毫无战力,被戎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少爷,到家了。”泽子是吁一声,停下骡车,二庆率先从前车板子上跳下,把凳子搬下放好后,退到一边等着。 顾锦安是立刻下了骡车,车里的气氛太缠绵,他这个大舅子是待不下去了,再待怕是要气得吐血。 秦三郎也没有多待,是扶着顾锦里下了车。 “安哥儿、小鱼,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家里就要去镇上找人了。”顾大山是一直等在家门口,生怕顾锦安他们有个好歹:“三郎也回来了,那敢情好,快进屋去,晚饭早就做好了,立刻就能吃。” 顾大山看见秦三郎很是高兴,这个未来二女婿已经许久没回家了,最近又不太平,怪担心他的。 “大山叔。”秦三郎笑了笑,有些不舍的松开顾锦里的手,朝着顾大山抱拳行礼,跟着顾大山进屋。 三爷爷三奶奶、崔氏他们看见秦三郎都很高兴,立刻加了碗筷,招呼他:“三郎赶紧过来坐,这么晚才回来,定是饿得不轻,咱们赶紧开饭。” “诶。”秦三郎是跟几位长辈见礼过后,看向一旁的秦老道:“爷爷,孙儿回来了,近来一切安好,爷爷放心。” 秦老听罢,眉头明显一松,点点头道:“坐下吃饭吧。” 两家人是欢欢喜喜的吃了一顿饭,饭后三奶奶他们围着秦三郎问:“三郎啊,皇上老爷要加税了,这要是交不上去,会不会被砍头啊?” 秦三郎点头:“会,甚至可能连坐全族。” 皇上从来都不是个心软的人,而是个很会用权利之刃杀人的主儿,自尊心还很强,就算是做错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会认错改正,而是会强势镇压。 所以税金的事儿,要是有人敢不交,就要做好全村被砍头的准备。 等到将士的家里交不起税金,将士们反了后,皇上也不会认错,而是派兵镇压,压得住就会继续错下去,要是压不住,才会派人和谈,更改错误。 因此目前的形势对农人来说,相当不利,他们是反不起来的,皇上从来没把他们的反抗看在眼里过。在皇上看来,农人所集结起来的杂兵不过是群乌合之众,只有叛变的将士才是能让皇上害怕的。 “诶哟,这可咋办啊?”三奶奶是哭出声来:“老天爷就不能给咱们农人一条活路吗?这几年是又遭灾又兵祸的,以为南边的日子会好过些,没想到也这么难。这么高的税金,这回怕是要死很多人啊。” 三奶奶哭得很是悲戚,她是受过大难的人,临老了以为日子能安生了,偏偏又遇上这样的事儿,当真是绝望了。 又想到福丫一家。 “也不知道福丫一家如今在哪里落脚,要是没银子交税金被拉去砍头咋办?”三奶奶说着,是捂脸痛哭。 顾锦安忙道:“三奶奶别哭,福丫姑姑一家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事儿。” 又道:“欧阳先生家已经出手,打算联合几家有钱有势的世家豪族一起开钱庄,借银子给全大楚的农人交税金。只要农人能借到银子交税金,这劫难就能过去。” “当真?”三奶奶是眼睛一亮,问道:“你福丫姑姑一家也能借到银子交税金?” 顾锦安点头:“自然是能的,世家豪族们的势力遍布全大楚,这个钱庄只要开起来,整个大楚的农人都能去借钱,福丫姑姑一家只要还在大楚,就能借到银子。” 顾锦安知道福丫姑姑是三奶奶活下去的希望,为了不让三奶奶绝望,他是撒谎了。 欧阳先生跟窦家确实有钱,可再多的银子也不够砸的,最多是让河安府的百姓能借到银子。 三奶奶是相信顾锦安的,闻言抓着他的手道:“这样就好,这样你福丫姑姑一家就有救了。” 又问了欧阳先生他们开钱庄、借钱给农人的事儿。 顾锦安是捡些能说的说了。 “你等等。”三奶奶听后是跑回屋里,等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盒子:“这是我们两老攒下的银子,你拿去给欧阳先生……没准这些银子能落到我的福丫手里。” 顾锦安是不想要的,但这是三奶奶的一个寄托,他只好收下了。 不过只拿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还在盒子里,还给了三奶奶:“这些就够了,余下的您老留着傍身。” 三奶奶没有再坚持,是收下了:“附近几个村里都有孤寡,她们是没钱的,到时候要是来问了,老婆子就借给她们。” “秦小哥,你先回去歇歇吧。”顾锦里见秦三郎的疲惫之色又加重了,不忍心他再待在这里陪大家说话,让他先回去。 三奶奶看向秦三郎,是诶呀一声,道:“三郎瞧着是累过头了,赶紧回去歇歇。” 秦三郎道:“那我先回去了。” 又道:“我天不亮就得走,明天不能来见各位长辈了。” 这话是说给顾锦里听的,顾锦里是朝他点点头,道:“秦小哥也太讲究礼数了,咱们几家都这么熟了,很不必这样,你赶紧回去歇着吧。” 我会等着你来见我的,放心啊。 秦三郎听懂了,是朝她笑了笑,跟着秦老回家去了。 …… 秦家,秦老是问了秦三郎一些事儿,等听秦三郎说完后,是沉默了。 许久后,他道:“大楚,竟会变成这样?” 他的声音里有悲凉,想当年老主子他们打天下的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曾经发誓,要建立一个不被世家豪族所左右,让所有寒门子弟都能尽展才华,且传承千年的皇朝。 可再看如今的大楚,简直就是个笑话。 第1195章 老家的老乡来了 秦三郎知道大楚对于爷爷他们来说是不一样的,那曾经是他们的骄傲。 他宽慰秦老:“爷爷不必难过,你们自小就教导我们,一个皇朝能走到何等地步不是人能左右的,一切自有天定。” “天定?你小子还信这个?别糊弄老头子了。”秦老很清楚三郎是个不信命的,他只相信事在人为。 小鱼那冷心冷肺的丫头不就是被他暗暗地暖了几年才追到手的。 “你不用安慰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了,什么事儿没经历过?老头子受得住。”秦老不想让秦三郎担心,说了这番话。 秦三郎笑道:“您老想开了就好。” 秦老看着他,眼睛沉了沉,提醒道:“你自己也要想开点。你是司兵所百户,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要是实在保不住,手里见了血,也不用太难受。” “还有你手底下的兵,看好咯,别让他们做出什么因为帮助农人而自寻死路的事儿,也别让他们趁机作恶。” 秦三郎:“嗯,爷爷放心,我回来前已经交代过他们,又是训了几年的,懂得规矩,不会在这个时候给我扯后腿。” 秦老又想起罗武,把罗武当众对村民说的话告诉了秦三郎。 秦三郎微微皱眉,道:“爷爷放心,我会跟罗武哥说的,不会让他犯错。” “不说这些糟心事儿了,家里有安哥儿、小鱼,松子庄有我,你就放心在外面跑吧。”秦老见秦三郎是疲惫得不行,立刻打住话头:“你先去睡一觉,到时辰了我会喊你。” 秦三郎听罢没有再说什么,是回屋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但他惦记着要去见顾锦里,是没用秦老来喊,只睡了两个多时辰就醒了过来,起身去洗澡。 洗好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去向秦老辞行。 秦老笑道:“去吧。” 肯定是急着去见小鱼丫头。 年轻真好啊。 秦三郎看着秦老的笑脸,脸上有些不自然,交代了秦老两句,立马走了。 不多时,秦三郎翻墙进了顾家,先学了几声鸟叫,再敲了敲窗户。 几乎是他敲窗子的同时,顾锦里就把窗子打开了,看见他后,扬起一个笑容来:“你来了,快进来。” 秦三郎看见她的笑容,整个人都轻松起来,跃进屋内,长臂一揽,把她紧紧地抱进怀里……她的身子像是柔软的手,抚慰着他的心,即使他经历过再多不好的事儿,只要抱一抱她,就好了。 顾锦里一愣,是笑了起来,回抱住他的腰,依进他的怀里。嗯,秦小哥的怀抱还是很舒服的,就是天气太热,他烫烫的,抱起来有些烫手。 秦三郎觉得她的身子微凉,抱起来很舒服……身上还有淡淡的清爽香气,很是好闻。 顾锦里知道他最近在外面遇到了不好的事儿,而这次离开之后,他所要面对的事儿会更加不好,因此是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让他抱着,让他的心里能好过一些。 只是…… 抱得是不是太久了点? 且天气实在是太热了,七月流火的,顾锦里被他身上的热气弄得想要流汗。 “那啥,抱够没有?要不咱们换个姿势抱抱?”顾锦里很是认真的提议道。 秦三郎听罢,笑出声来,松开了她,却没有打算远离她,而是靠得更近一些,俯身亲上她,声音低沉的呢喃着:“今晚是抱够了。” 可是,还没亲够。 顾锦里:“……” 好嘛,你小子是越来越大胆了,现在每次见她都要亲亲抱抱,你以前那股子矜持劲去哪里了? 顾锦里觉得,以前都是自己主撩的,如今这主撩的位置被他抢走了,有些生气,抱住他腰的手是一动,掐了他一把。 秦三郎的身子一僵,原本温柔的碰触变得霸道起来,抱着她,把她抵在窗边的墙壁上,压着她道:“下次不许这样。”会忍不住的,知道吗? 他的声音带着点无奈与隐忍,身体比之前更加烫手,背部的肌肉僵硬着,顾锦里觉得自己的手像是摸在一堵石墙上。 我错了! 下次再也不在这种时候掐你腰了,你冷静啊。 秦三郎看着她眸子里的震惊和后悔,是笑出声来,抬手捂住她的眼睛,继续亲着她:“小鱼好可爱~” 不管别人说她如何的凶悍都好,在他眼里,小鱼就是个可爱的姑娘,有时候还会犯傻,更会说些奇怪的话,做些奇怪的傻事儿,比京城那些闷死人的大家闺秀要可爱许多。 嗯,也比她们漂亮。 什么京城双珠,才貌无双的,都比不上他家小鱼。 呼! 一刻钟后,秦三郎才放开她,顾锦里是一边喘着气,一边瞪着他:“你是什么肺?” 铁肺吗老兄,我都快断气了。 秦三郎笑了,抬手戳戳她因为憋气而通红的脸蛋,道:“小鱼还是学不会换气,不怕,下次我渡气给你。” “住口,不许说。”顾锦里脸色红透,这么羞耻的话,你竟然说出来了,秦三郎我以前看错你了。 “好,不说。”秦三郎是聪明的闭嘴了,不过他已经把下次要给她渡气的事儿记在心里。 好不容易追到的媳妇呢,可不能让一口气给被憋没了。 顾锦里冷哼一声,看着很生气,却是抱住了他,道:“记住,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皇上,你不过是奉命行事,所以不管你做了什么,都不要觉得是自己的罪过。” 秦三郎一怔,道:“好,我答应你,不会被接下来的事儿影响。” 又道:“只要小鱼不觉得我是个恶人就够了。” 其他人的想法,他没空去在乎,也在乎不着。 顾锦里见他心情好了一些后,也高兴了,见天色已经泛白,催促他:“走吧,先撑上几天,几天之后,银子一到,大家伙看见希望后,就不会闹腾,你们也就不用再去做什么违背良心的事儿。” 又道:“记得照顾好自己,你现在有一半是我的,要是敢让我的另一半受伤,你就死定了。” 秦三郎听罢,心里是暖得要命,他家小鱼总是这样,用最凶的口气说着最关心他的话:“好,我不会让你男人受伤的。” 呃,顾锦里脸红了,恼羞成怒,指着窗子道:“赶紧走。” 秦三郎没有再待,是松开她,翻窗走了。 不多时,顾锦里就听见了马蹄声,知道他已经走了,是在窗前站了片刻后,才继续睡回笼觉。 可她没睡多久,就被一阵吵闹声给吵醒了。 小吉拍着她的房门,喊道:“小东家,你老家的乡亲们来了,来了一大群呢,你赶紧起来看看。” 第1196章 周二 来了一群老家的老乡? 顾锦里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身,打了个哈欠问道:“哪里来的老乡?姓氏名谁?是同县其他镇子来的还是其他县城来的?谁把他们放进来的?” 顾锦里是接连问了几个问题,而最后一个是最关键的。 在得知皇上要加收税金的时候,她已经交代了王勇夫他们,除了来拿货的,其他人,即使是认识的人也不要轻易放进来。 先问清楚,借钱的就打发走。 小吉道:“是西北来的老乡,他们说是跟着小东家一起逃过荒的,是从牛沟镇来的,姓周跟林。三爷爷三奶奶似乎挺喜欢他们的,知道是他们来了,让王叔把他们放进来了。” 周老林老? 顾锦里眯了一会儿,是清醒不少,终于想起周家林家来……这两家确实是跟他们一起逃荒来到河安府的,还被分到同一个县里,不过不同村,隔得又远了,不怎么联系。 这回突然上门,定是为了借钱交税金。 顾锦里起身换了衣服,随便扎了个包子头,就给小吉开了门,去了隔壁屋子刷牙洗脸,问道:“我姐呢?去找找,把她带回来,人太多了,万一被不长眼的冲撞到,可是要恶心一阵子的。” 周林两家人口众多,逃荒到河安府的时候可是有五十多口子,这么多人,不一定都是品行好的,没准会有娶上老婆的光棍打歪主意。 没错,她心思就是这么阴暗,这么不相信人。 “小鱼,大姐在这里,你别担心,有璃姐儿护着我呢。”顾锦绣是提了一个食盒进了院子,听到这话后,笑得很开心,这种被弟弟妹妹护着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不过…… “大姐会拳脚,你不用每次都这么担心。”顾锦绣也是逃过荒的,知道提防人,她不想小鱼、安哥儿、甚至是程哥儿太为她忧心。 顾锦里笑道:“我知道大姐会拳脚啊,手里还有毒药,自保是肯定没问题的,但我习惯了啊,总觉得大姐弱弱的,怕大姐出事儿。” 她把棉布巾挂好后,对顾锦绣道:“大姐就待在院子里,哪里也别去,我出去看看。” “周老林老刚来,怕是不会那么早走,你先吃点东西再去。”顾锦绣招呼着顾锦里,去了院子正房,把食盒里的早饭拿了出来。 顾锦里也有些饿了,是吃了两个饼一碗粥后,才带着小吉离开,还没走到前院客堂就遇见二庆。 二庆拦着两个姑娘,道:“周二姑娘、林四姑娘,这里是内宅,再过去就是奴婢家两位姑娘的住的院子,你们莫要乱闯。” “奴婢?你是顾家的下人?”周二姑娘是打量着二庆,心里很不是滋味,都是逃荒来的,可顾家这日子过得比自家好多了,连下人穿的衣服料子都比她身上的好。 二庆:“没错,奴婢正是顾家的下人。” 周二姑娘笑了:“既是下人,那就去帮我们通报一声吧,告诉顾大姐姐跟顾二妹妹,我们来看她们了。” 又道:“我们是跟顾家两位姐妹一块逃荒来的,是共过患难的,关系是极好的,今天是难得来一趟,你赶紧进去通报吧,顾大姐姐跟顾二妹妹要是听说我们来了,定会高兴得不行。” 顾锦里皱眉,话说她什么时候跟周家的姑娘熟悉过? 当初逃荒,周老林老见她们这边有会拳脚的,想要求个庇护,就带着两家人跟着他们,有事的时候就是周老林老过来说话,顶多就各自带上一个儿子,是没有带孙女来见过他们的。 二庆拒绝了:“周二姑娘恕罪,这里是后宅重地,还请两位姑娘先去前院跟长辈们待在一处,莫要乱走的好。” 到别人家去做客,不好好跟着长辈们待在一起,却在别人家里乱闯,像什么样? 周二姑娘有些生气,其实她摸进后宅来,除了想来见顾锦绣、顾锦里以外,还想着能不能撞见顾锦安? 顾锦安中了秀才,成为江淮第二个小三元郎的消息也传到牛沟镇下李子村,可是在那穷山沟里引发了轰动。 她们周家林家因着跟顾家认识,还收到不少村子、乃至是镇上富户送来的礼物,就是想要巴结他们,让他们做个引荐,见见顾秀才的。 周二姑娘比顾锦里大个两岁,已经十七,早就到了嫁人的年纪,可因着是逃荒来的,这说亲的对象是高不成低不就的。 周二姑娘因着自己的婚事很是心烦,听说顾锦安考上秀才后,心思就是一动,把主意打到了顾锦安的身上。 不过来的时候爷爷是警告过她,不要做出什么丢脸的事儿来,要是连累了家里,要她好看! 周二姑娘很是委屈,不过没有想要放弃,她要是能跟顾锦安结缘,等家里拿到了好处,爷爷一定不会怪她,只会夸她做得对。 林四姑娘道:“这位姑娘莫要生气,我们是找茅房,不认得路,这才拐到这里来的。” 林四姑娘很冤枉啊,她是被周家二姐给骗来的,根本就没想过要乱闯。 “周二姐姐,咱们赶紧回去吧,别再乱跑了。咱们是来做客的,乱跑很没规矩。”林四姑娘是拽住周二姑娘的手,要把她给拉走。 周二姑娘压着怒气,想要甩开林四的手,可她不想弄得太难看,只能忍着,是反过来拽住林四的手道:“四妹妹,你不是也想见见顾家的两位姐妹吗?怎么快要见到了却反悔了?这么善变,真是的,唉……” 周二姑娘是叹了一口气,暗搓搓的告了林四一状后,对二庆道:“既然你为难,那我们就不难为你了。我们先回前院去,劳烦你去跟顾家大姐姐说一声,她周家林家的妹子来了,要是方便的话,我们想去拜见拜见她,叙叙旧。” 她记得顾家的大姑娘是个木头似的姑娘,心肠还软,又很讲究规矩,知道她们来了,出于礼貌,也会出来见她们。 想要拿下顾锦安,先拿下顾家姐妹就对了。 可惜周二姑娘想错了,顾锦绣这几年是被顾锦里教着,早就不是以前那个碍于脸面,会去做自己不喜欢之事的姑娘。 “成,奴婢会转告大姑娘的,二位走好。”二庆是随口应了下来,把周二姑娘她门打发走了。 顾锦里是等她们走后,才带着小吉出来。 第1197章 怎么好男人都被她们抢去了 “小东家。”二庆给顾锦里行了一礼。 顾锦里点点头:“做得不错,我都听见了。” 其实二庆早就听到了顾锦里的脚步声,她会多留周二姑娘跟林四姑娘,只是为了让小东家看清楚她们的真面目。 小吉很是生气,说道:“小东家,那个周家姑娘太不懂规矩了,找个茅房还能迷路到后宅来?根本就是借口,前院就有如厕的屋子,只要她们问一声,自然知道在哪里,这后宅的茅厕是给主人家用的。” 顾锦里笑了:“小吉,长进了啊,还学会分析了。” 小吉被夸了,很是高兴,又问道:“小东家,那位周姑娘一直不想走的,一看就是另有目的,咱们该怎么对付她?要不要先给她一个教训,让她害怕?” 小吉这一年也是一直跟着二庆她们做训练的,办事比以前果敢了不少,是冲着顾锦里做了个手刀劈人的动作。 顾锦里摇头:“不用,就是个低端白莲花而已,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关好后宅的门,不让她们进来就成。” 不管周二姑娘打得什么主意,她都不可能得逞,她的家人身边,是每个人都跟着会拳脚功夫的下人,一个手刀就能皮晕她。 “走吧,去前面看看。”顾锦里说着,带着二庆、小吉去了前院,离开后宅的时候,是把后宅的门给锁了,让朱茶花跟童大雨守着门口,不让人随便进去。 不多时,她们到了前院客堂,却没有立刻进去。 顾锦里是交代小吉:“去,把大贵婶子喊来。” 这种时候,用陈氏来做刀子是最好的,骂遍天下无敌手,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不把她找来,实在是太可惜。 小吉差点笑出声来,是道:“诶,奴婢立刻就去。” 而前院的客堂里,已经有哭声传出来,是周老的声音。 周老哭道:“老兄弟,你是不知道我们的日子过得有多苦,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镇上的人都欺负我们是逃荒来的,家里开荒的地到了收成的时候,是被人给抢先收了去,等到我们去收的时候,只收到小半的红薯,靠着啃红薯过日子。” “想要去镇上打零工,别人也嫌弃,觉得我们是逃荒来的,手上是肯定不干净,没人敢用我们,只能去帮倒夜香的做些脏活,被熏得差点吐了是一天也只有五个铜板的。” “村子里还有恶霸,我家大孙女,多好的姑娘啊,被恶霸看上了,占了便宜,只能一文钱聘礼不要的把她嫁了过去。” “呜呜呜,老兄弟,我们苦啊!”周老是嚎啕大哭,三爷爷跟三奶奶听得红了眼圈。 三奶奶道:“老兄弟,你咋就把自家大孙女嫁给了恶霸?应当报官才对!” 许县令跟郑县令都是不错的好官,且她们几家刚来村子里不久就因为小鱼救了元元而结识了尚家、姜家。 只要周家报官,他们定会看在老乡的份上,请求姜县尉家帮忙。 周老一顿,是哭道:“老嫂子,不是我们不想报官啊,实在是那伙子恶霸太厉害,威胁我家不把大孙女嫁过去,就要把余下的女眷都给祸害了……我们怕啊,只能舍了大孙女。” 周老这话是半真半假,他是害怕村里的恶霸不假,但他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报官的,只想舍弃孙女来保住自家在村里的地位,不让自家被村里人欺负。 而他也得到了他想要的。 周家把大孙女送给恶霸后,周家就没有被恶霸混子为难过。 不过周家大孙女不是嫁给恶霸,而是被收用,给恶霸做了没有名分的女人。那个姓李的恶霸已经四十多岁,是有媳妇跟孩子的。 但周老没敢细说,生怕把这事儿告诉了顾家,顾家会瞧不起自家。 林老是在旁边听着,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顾大山见他一直不说话,以为他们是赶了一夜的路太累了,就是扬声朝着屋外喊道:“阿桨,早饭还没来吗?赶紧拿些东西来给周老林老他们吃。” “来了来了。”不多时,阿桨、大团就挑着两担子吃食过来,一担子放在客堂里给男人们吃,一担子是挑到客堂旁边的厢房里,给两家的女人们吃。 顾家准备的吃食很是实惠,是大张大张的鸡蛋饼跟豆浆,周林两家人见状,不管是男是女眼睛都亮了,抓起饼子就吃。 周二姑娘原本想要吃得矜持一点的,可鸡蛋饼太香了,以往在家里是根本吃不着的,也不在乎形象了,是直接上手就吃。 吃得太急,还被噎住了。 “呃呃呃!”周二姑娘是捶着自己的心口,翻着白眼,难受至极。 崔氏见状急忙拿来豆浆给她灌下去:“周家丫头,赶紧喝豆浆,把饼子跟豆浆咽下去!” 是折腾了好一会儿,周二姑娘才把饼子给吃下去,接着就是一阵咳嗽:“咳咳咳!” 而周二姑娘的娘是没有理会她,见她没有噎死后,是继续吃着鸡蛋饼。 林四姑娘倒是停下动作,把自己的豆浆给了周二姑娘。 周二姑娘心里不舒坦,却没有推辞,接过了豆浆。 顾锦里是看了一阵热闹,这才进屋的,给周林两家的女人行了礼,道:“晚辈见过周家婶娘,林家婶娘。” 周二姑娘的娘听罢,是看向顾锦里,眼睛一亮:“诶哟,这是顾大姑娘吧,又变漂亮了,逃荒的时候婶子瞧你就是个好看的,这养了几年是越****亮了。” 又问道:“听你娘说你定亲了,是定了罗家小子,说起来罗家小子也出息了,一转眼就做了班头大人,可真真是出息了。” 周二姑娘的老娘很是羡慕,早知道罗武这么出息,她当初就该让自家女儿多跟罗武接触,要是那时候就把情意给养起来,如今也能做做班头夫人。 顾锦里笑了:“周家婶娘误会了,我是顾二,不是我家大姐。我确实定亲了,但定的不是罗家,而是秦家三郎。” “秦家三郎!你定了秦家三郎!那岂不是百户夫人?”周二姑娘是惊得叫出声来,她也是刚刚才知道,秦家三郎做了百户大人。 如今听说顾锦里跟他定亲了,是酸了,顾家姐妹这是什么命,怎么好男人都被她们抢去了? 第1198章 骂人没输过 顾锦里看着周二姑娘,甜甜笑道:“对啊,正是百户夫人。” 是不是很羡慕,很酸,很想发火啊少女。 周二姑娘看见顾锦里的笑容愣住了,不知怎么的就气哭了。 为啥,凭啥什么好东西都被顾家占去了。 还有这模样,顾二当年不过是个枯黄干瘦似乞丐的小丫头,这才五年的工夫就长成这副模样,五官精致、脸蛋白白的、身材高挑匀称,走起路来颇有几分阿娜多姿的样子,是好看得不行。 再反观自己,因着做农活,脸色晒黑不少,一双手也变得很粗糙……周二姑娘很伤心,眼泪是越掉越多。 明明都是逃荒来的,凭啥顾家女的命就这么好?! 顾锦里无奈了,你这怎么还哭起来了?我也没把你咋样啊。 周胡氏听说顾锦里跟秦百户定亲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可听见自家女儿哭,心里也是烦得很,骂道:“你哭个啥,都多大了,当着你顾家妹妹的面也好意思哭?赶紧把眼泪收了吃饼。” 不然等会儿吃没了,你可别怪我们。 周二姑娘闻言,是抽噎几声,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吃鸡蛋饼。 周胡氏吃饼的动作不停,边吃边打量着顾锦里:“顾二丫头是女大十八变啊,如今是长得好看得不行。” 可惜了,要是知道顾家发达到这等地步,她家应该早点找来,把自家儿子说给顾二丫头。 要是她的儿子娶了顾二丫头,她家就能得到数不尽的嫁妆,以后全家是吃穿不愁了! 周胡氏是越想越忍不住,盯着顾锦里的眼睛都冒着绿光,用手碰碰周二,道:“这里的鸡蛋饼太多了,咱们怕是吃不完,你拿几个去客堂给你哥他们吃。大小伙子的饭量大,他们怕是不够吃。” 说完掐了周二一把,眼里的暗示不要太明显。 林何氏见状,皱起眉头,周家嫂子又来这一套,以前看上村长的孙女,也是用这种法子让周二郎借机去跟人家姑娘接触的。 要是把鸡蛋饼送过去,不用一会儿的工夫,周二郎就会跟着周二丫头过来,用感谢长辈的名义见顾二姑娘。 林何氏道:“周嫂子,客堂那边有吃的,不用给二郎他们送过去。” 崔氏见周胡氏盯着自家二女儿的眼神不对劲,是皱皱眉头,道:“周家弟妹,客堂那边有吃的,不用送了。” 又对二庆道:“这里都是女客,把门关起来吧。” 要不是怕周林两家的姑娘打安哥儿的主意,她其实是想把她们带进后宅花厅里坐着的。可崔氏被缠着安哥儿的姑娘们弄怕了,是不敢把年轻姑娘往后宅里带。 顾锦里听罢,在心里喊了一声:娘好样的,长进了啊。 “二庆,三奶奶中了暑气还没好全,你把祛暑丸给她送过去一枚,让她老人家吃了。”顾锦里拿出一枚祛暑丸,递给二庆:“记得关门。” 来之前她交代过二庆,让她去找三奶奶,告诉三奶奶不要把银子借给周林两家。 “是。”二庆接过祛暑丸,转身离开,关上厢房的门。 周胡氏见状有些不高兴,是用手扇着风道:“顾二丫头,大热天的你关门做啥?这风都进不来了,热死人了,还是把门给开开门。” 轰隆轰隆! 一阵雷声响起,原本已经明亮的天色黑了下来,大风刮起,眼见着一场雷雨就要下来了。 周胡氏:“……” 天老爷啊,要不要这么巧?信女也没有打啥歪主意啊,就是想让儿子借着送吃食的名头过来感谢感谢崔氏,再趁机见见顾二丫头。 万一要是能成,也皆大欢喜对不对? 轰隆轰隆,又一阵惊雷打下来,像是秦三郎的愤怒,是恨不得劈死周胡氏,爷儿好不容易追到的媳妇,都定亲了你还敢打歪主意! 顾锦里看着周胡氏吓得半死的模样,笑了:“周家婶子,快下雨了,这回不热了。” 周胡氏是脸色一黑,觉得丢脸极了。 顾锦里还有更让她丢脸的,是坐到崔氏身边后,直接了当的问道:“周家婶子跟林家婶子是来借银子交税金的?” 周胡氏听罢,顾不上害怕打雷了,是咬了一口饼子,道:“顾二丫头说对了,婶子们正是来借钱的。” 又开始哭穷:“顾二丫头,你家的日子过得好,银子多得堆成山,又有个秀才公的哥哥,是不用为这些税金烦心的。可我家不行啊,一家将近三十口人,挤在两座泥土院子里,日子是过得穷困得很,别说交税金了,是连吃顿肉的钱都没有。” “娘,您说啥呢。”周二姑娘还是要脸的,不想让顾锦里知道自家的日子过得太穷,是打断周胡氏的话。 周胡氏瞪了她一眼,骂道:“说啥,自然是说借银子的事儿,娘知道问人借钱脸上不好看,可咱家确实拿不出几十两银子的税金,你是想要脸面还是想要银子?” 骂完周二后,又开始骂皇上:“皇上老爷真不是个东西……” “周家婶子,你要是想死就自己去死,不要拉上我们家。”顾锦里的脸色冰冷下来,一双眼睛像是冰锥般刺向周胡氏:“皇上圣明,收取税金是为了抗击戎人,你家要是对此不满的话,回自己家说去。” 这种杀头的话,可不能从她家里传出去! 周胡氏是被吓到了……这顾家二丫头咋跟个女阎王似的,说翻脸就翻脸? 林何氏赶忙出来打圆场:“顾家二丫头别生气,周嫂子就是这样,快人快语惯了。” 顾锦里可不会惯着周胡氏,是怼道:“想要快人快语可以,回自己家去,这种杀头的话,不要在我家说。” 周胡氏听罢,脸上挂不住,气得站起身骂道:“顾二丫头,你怎么说话的?我怎么说也比你大了几十岁,是你的长辈,有你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 “啊呸,什么长辈?你算她哪门子的长辈?不过是逃荒路上认识的路人甲,还几年不见了,一来就充当长辈,你是打算改嫁到顾家来吗?可惜你一把年纪了,再嫁怕是嫁不到顾家这等有钱人家来!”陈氏一来就听见周胡氏的话,是立刻骂了回去。 骂完后是拍着屋门道:“下雨了,赶紧给老娘开门。” 第1199章 不借 她是早就知道周家林家来人了,可估摸着两家是来借银子的,生怕自家的银子不保,是躲在家里没来。 可小吉丫头却跑去喊她了,说小鱼让她过来,陈氏秒懂,小鱼丫头这是不好骂人,要她来骂啊。那她还客气个啥,骂就对了。 周胡氏被骂得愣住了,看着还紧闭的房门问道:“这是谁?咋这么不懂礼数?” “呸,周家的,你说这话也不害臊,不懂礼数的到底是谁?”陈氏骂了一句后,又得意的道:“老娘是谁?老娘是顾陈氏,是新科秀才公的亲婶娘。我家侄儿你们还记得吧,叫顾德兴的,这回也考中了秀才,还跟县城富户徐家的大小姐定亲了。” “哈哈,不是我吹啊,我家侄儿真真是太有出息了,别人是从十几岁考到入土都没考上秀才,他才二十出头就考上了,这都是什么命啊?未来侄媳妇儿也是个孝顺的,时常给我家送东西来,前段时间怕我累着,是特地给我送了一盒燕窝。” “知道燕窝是啥不?那可是皇亲国戚才吃得上的贵重东西……” 吱呀一声,顾锦里把厢房门打开,对着陈氏笑道:“大贵婶先进来吧。” 进来再吹。 又朝着跑过来看情况的泽子道:“告诉大哥,这边没事,客堂的事儿就交给他了。” 泽子在这里,定是大哥从尚叔家赶回来了,那她就放心了。 大哥昨晚就说了,今早要去尚叔家,让尚叔先不要把银子借出去,先等个几天再说。 泽子听罢点点头,转身回了堂屋。 周家的男人想要跑过来看,可惜被冯连跟二庆用脚绊住了,差点摔倒。 周家的两个小子有些生气,他们不过是听见周胡氏的声音,担心她,想要过去看看罢了,这顾家的下人就这么给他们使绊子,可恶。 然而,三爷爷跟顾大山早就跟他们说过了,右边的厢房是招待女客的地方,让他们不要过去。 可他们还想过去看,看什么?看你娘怎么被骂吗? 周大郎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一手拽住两个堂弟,道:“二弟三弟,顾婶子是个好脾气的,二婶不会有事儿。” 周二郎跟周三郎很不高兴,可想到周大郎的爹娘在逃荒的时候死了,他的婚事被爹娘给捏着,在他们娶上媳妇之前他都要打光棍,是又开心起来。 顾锦安看了周大郎一眼,总算觉得老周家还有救。 …… 不多时,二庆回了厢房,对着顾锦里点点头。 周胡氏还在生气,对陈氏道:“顾家弟妹,嫂子知道你们家发达了,可你也不能因为有钱了就胡乱骂人吧?” “呵,那是你找骂!”陈氏吵架怕过谁?是毫不留情的戳穿周胡氏:“想来借银子可以,但你趁机打其他歪主意就不行,还摆长辈的谱,你摆得出来我们都看不下去。” 周胡氏被说中心思,是脸色通红,但她也不想闹得太僵,是看着崔氏道:“顾家嫂子,我知道你家的日子好过了,是……” “我家的好日子也是辛辛苦苦挣来的。”崔氏不傻,知道周胡氏悄摸摸的打着见不得人的主意,很是生气,是不给周胡氏再说废话的机会。 她两个闺女好不容易才定下亲事,她是因此刚刚睡得安稳些,周胡氏是想让她失眠吗? 顾锦里笑了,娘,不错啊,就是要拿出这种气势来,在乡下过日子,泼一点比闷声不响要好过得多。 周胡氏被怼,是噎住了,知道自己是真的让崔氏动怒了,不敢再暗搓搓的说些刺人的话,而是哭道:“顾嫂子,弟妹知道自己不会说话,但你家一定要借钱给我们啊,不然我家就得被官府拉去砍头。” 周胡氏已经算好了,就问崔氏借二百两银子,五十两拿去交税金,五十两用来建新房,五十两拿去给两个儿子说媳妇跟买地,余下的就用来做生意。 她就不信了,顾家能把买卖做起来,她家也一定可以。且顾家这么有钱,应当不会在乎这二百两银子,等她借到银子后,拖个十年八年的不还,顾家应该也就忘了。 可惜她想得太美,顾锦里道:“银子,我家不能借。” “凭啥?!”周胡氏急了,是瞪着顾锦里,你这丫头就不能闭嘴不说话? 顾锦里表示,不能。 “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没银子交税金,你们两家又是大摇大摆地来的,如今不知道被多少村子的人盯着。要是我家把银子借给你们,不出半天,整个大丰村就会被人围住,来朝我家借银子,到时候我家是借不借?” 又道:“这还是其次,重要的是那些有坏心的恶人,见着我家借出那么多银子,纠集人手跑来村里作恶抢钱怎么办?财不露白,特别是在这种时候,所以我家不能把银子借给你们,你们这趟是白来了。” 这个口子不能开,一旦开了,会带来无穷尽的麻烦。 “其实要是你们两家悄悄派人送信来给三爷爷三奶奶,这银子他们倒是可以悄悄借给你们,可如今闹出这么大动静,为了自保,我们是想借钱给你们都不成。” …… 客堂里,顾锦安是说了同样的话。 周老听罢,愣住了,气道:“顾家小子,你这话是啥意思,就是不借咯?” 顾锦安点头:“为保家中平安,不被十里八乡的乡亲针对,这银子我家不能借。” “你!”周老愤怒至极,他哭了一场,做了一场戏,最后竟是得到这样的话,那岂不是白来了? 不成,这是救命银子,周老不想空手而归,是看向三奶奶道:“顾嫂子,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你可得帮帮我们啊,我们不要多,一家五十两就成。只要一百两银子就能救我们两家的命,是大福报啊,没准你行了这个善事,你家福丫就能找到了。” 逃荒的时候三爷爷三奶奶就在打听顾福丫一家的消息,因此周老林老都是知道的。 三奶奶一愣,想到了福丫一家,红了眼眶,却摇头道:“不成,这银子不能借给你们。” 她把周林两家放进来已经是大错,在二庆丫头过来提醒她后,她要是还把银子借出去,那就是错上加错。 福丫很重要,但大山一家对她来说也很重要。 顾锦安不想三奶奶为难,是给了周林二老一句准话:“周老林老莫急,我家虽然不能借钱给你们,但这田福县却有人能借钱给你们。” 他把县城要开新钱庄,专门借钱给农人交税金的事儿说了。 第1200章 爱信不信 “县城要开钱庄,专门借钱给农人交税金?安哥儿你说真的?”林老是激动得不行:“要是真有钱庄愿意借钱给咱们,那咱们种地的就能活下去了。” 他家是想过去钱庄借钱的,可老大跟老三是连钱庄的门都没能进,就被人给打跑了。 钱庄一般是不会借钱给农人的,生怕农人还不上钱会亏本,因此大部分农人要是有了难处,只能去问亲戚借钱,或者是去赌坊借钱。 可赌坊要的利钱太高了,农人根本就付不起,最后只能落得个卖田卖地、卖屋或是拿女儿抵账的下场。 “顾案首,钱庄真的肯借钱给我们吗?利钱是多少?不会跟赌坊的一样高吧?”林老大是急急的问着顾锦安,身上被钱庄护院毒打的伤还疼着。 顾锦安道:“不会,新钱庄的利钱很低,且只要利钱给得超过本金的两成就能消债。” “这,这是啥意思?”林老听不太懂。 林老三是诶呀一声,道:“爹,顾案首是说,那新钱庄是个好的,咱们只需要交利钱,只要交的利钱超过本金的两成,就不用再还钱了,连本金也不用还。好事,真真是天大的好事儿啊!” 林老三跟林老大都激动得不行,周大郎也是高兴得不行,道:“太好了,要真是这样,咱们所有人都能活命。” 周老听罢却不太高兴,质疑顾锦安:“安哥儿,你这说的是假的吧,老头子活了大几十年了,还没见过这样的钱庄,连本金都不用还,只要利钱交足了就能消债,呵,你这是在糊弄我们吧?” 周老二听罢,是跟着道:“对,你肯定是不想借钱给我们,才编出这等谎话来骗我们的。” 又道:“安哥儿啊,咱们是一起逃荒来的老乡,这几年你家富贵了,我们家也没有来你家打过秋风,如今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才来问你家借钱,你不想借就算了,何必撒谎骗我们?你可知林大哥他们一得知皇上要收税金就跑去钱庄借钱了?可惜钱庄不借不说,还把他们打了一顿,你是想要我们也被打吗?!” 顾锦安听罢,是冷笑一声:周家二叔,我没有骗你们,你们爱信不信。” “你,顾锦安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你长辈!”周老二很生气,在牛沟镇的时候,因着跟顾锦安家逃过荒的关系,牛沟镇的人都喊他一声案首家的叔叔,可把他高兴坏了。没成想到了顾锦安面前,这长辈的谱却摆不起来了。 砰一声,三爷爷是拍了桌子,看着周老道:“老兄弟,村里人说你们是来见我的,我才让人把你们放进来,如果你们是来摆谱的,那就请回吧。” 现在可不是他们求人,而是周家林家求人,周老要是再纵着儿子胡闹,他可不会客气。 顾大山也忍了很久了,闻言跟着道:“周老,我家安哥儿可是上了册子的秀才,已经是士族,周二兄弟说话还是要谨慎些的好,免得落个对秀才公不敬的罪名,这可是要被官府抓去打板子的。” 周老二听到顾大山的话都懵了,在他们的印象里,顾大山一直都是个废物,如今这废物也狂起来了。 周老的脸色很不好看,可他知道三爷爷跟顾大山不是说着玩的,要是把他们惹怒了,弄不好官府真会来抓人。 “老二,你个没有尊卑的东西,安哥儿是秀才了,哪里轮得到你说三道四的,赶紧给安哥儿道歉!” 周老二也害怕被官府抓去打板子,是赶忙拱拱手,对顾锦安道:“安哥儿别生气,是叔的不是。” 顾锦安道:“话我家已经说清楚了,银子不能借给你们,但你们依然有活路,等个五天,五天之后,县城就会多出一家新钱庄,到时候你们可以去借钱。” 周大郎听得眼睛一亮,问道:“顾案首是说,县城会新开一家钱庄?借给我们银子的不是打了林大叔他们的钱庄?” 顾锦安点头:“嗯。” 周大郎高兴不已,是对周老道:“爷爷、二叔,你们听到了吗?咱们有救了,再等个五天就能借到银子!” 周老二看着自家大侄子欢喜的模样,很是不得劲,这个蠢货,有啥可高兴的,这问钱庄借钱是要利钱的,问顾家借,别说利钱,只要他们拖上个十年八年的,估摸着连本金也不用还。 周大郎见周老跟周老二不说话,有些难过……自打逃荒之后,他就发现爷爷跟二叔变得不一样了,是专门想要不劳而获,甚至是为了在村里的日子能好过一些,是任由恶霸欺负大妹妹,让大妹妹没名没分的跟着李奎虎。 顾锦安看了周大郎一眼,觉得这人挺可怜,可要是周大郎不想着改变,而是要继续跟着周老、周老二过日子,那也没什么好帮的。 “林老,您老记住我的话,先回去等着,新钱庄一旦开起来,我家会立马派人去通知你们,到时候把你们带到新钱庄去,你们不用排队就能立刻接到银子。”顾锦安道。 林老听到顾锦安的话,是差点掉下泪来,秀才公都这么说了,那新钱庄的事儿一定是真的。 “好好好,那老头子就先回去等着……安哥儿啊,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这几天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林老哽咽的说着,得知皇上要收取高昂税金的时候,他是直接晕死过去,仿佛回到了五年前,得知大家要逃荒时的情景,都是没有活路了。 “林老弟,你这是啥意思?这就走了?”周老急了,是道:“咱们牛沟镇下李子村离这里很远,咱们是走了一夜才到的,如今是累得慌,怎么说也得歇上一晚再走吧。” 顾家这么有钱,宅子这么大,连早饭都是吃的鸡蛋饼,晚饭不得大鱼大肉的招待他们? 周老是不想走,想要留下来吃一顿,再求求三爷爷三奶奶,看能不能问他们借到银子。 周二郎跟周三郎也不想走,他们可是记得的,顾家有两个女儿,他们还打着光棍呢,要是能住在顾家,就能碰见顾家女儿,那接下来的事儿,还不是水到渠成? 第1201章 扔出去 成你妹啊,周二郎跟周三郎简直是做梦,就算你们不走,也不可能住在顾家,而是被扔到作坊宅子去。 还想见顾家姐妹,想得倒是美。 周大郎看了两个堂弟一眼,想起来的时候,周二郎悄悄对他说过的话:这次回去,咱们不仅能得到银子,老子还能得到媳妇。 当时他很不解,说了一句:老二你又说这种胡话。 做什么白日梦呢? 可周二郎却道:呵呵,胡话?你且看着吧,到时候你自己没媳妇就打光棍去吧,我可是人财两得。 如今回想起这话,周大郎是不寒而栗,是立刻起身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回去等顾案首的消息。” “老大你做啥?”周二郎急了,瞪着周大郎道:“回什么回,爷爷还没发话呢,要回你自己回去。” “泽子。”顾锦安是受够了周二郎,见状喊了一声:“扔出去。” “是。”泽子是上前几步,一把揪住周二郎的衣襟,砰一声,把他扔到院子里。 周二郎被砸得不轻,脸色都白了。 周老二见状怒了,指着顾锦安道:“顾家小子,你竟敢打我家二郎,赔钱!” “赔钱?”顾锦安笑了:“周老二,你周家可不要给脸不要脸,你们借着我家名头在村里收礼的事儿可是大罪,要是我告上官府,你家重则就是流放!” 又指着林老道:“跟你们说这么说,是看在林老的份上,不然你们别说能坐下来说话,是早就被赶出村子了。” 周老二大惊,看着顾锦安,是一脸惊恐:“你,你知道?!” 不可能的,牛沟镇下李子村离这里这么远,走路可是要一天的,比去县城还远,顾锦安从来没有去过牛沟镇,他怎么知道他们在牛沟镇借着他的名头收礼的事儿? 顾锦安看向他,嘴角一勾,扬起一个有些阴冷的笑容,说了一句让周老二后悔万分的话:“觉得你家做得很隐秘吗?殊不知,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有人上报给县衙,村长、里长、司吏坊的衙役跟书吏可不是摆设。” 因着他的成绩好,考上了小三元,又献了两个方子给衙门,郑县令对他很是重视,生怕有人会冒充他的名义做恶事,是交代了各镇司吏坊,让他们盯着点,要是出了有人借着小三元郎的名头作恶的事儿,要第一时间上报衙门。 周老二是没有作恶,只是趁机收了点礼物,不然早就被抓了。 顾锦安提醒周老:“周老,须知牛沟镇也是田福县的,而某跟县令大人相熟……你家里那些礼物,留下一些便宜的吃食就好,太贵重的最好还回去,否则县令大人动怒,我也保不了你们!” 周老听罢,是后背冒出冷汗了,见周二郎爬起来要冲进来跟顾锦安拼命,急忙冲出去,一脚踹翻周二郎:“臭小子你不想活了,竟敢跟秀才老爷动手,你想进衙门吃牢饭吗?!” 周二郎是被踢得差点吐血,身上还被雨水打湿,是狼狈得不行。 周老没空理会他,是回头看着顾锦安,求道:“安哥儿你别生气,那些礼物不是我家想收的,是乡亲们知道我们两家的关系,巴巴地送来的……” 顾锦安闻言,看着周老冷笑一声,把周老给笑得一个哆嗦,忙道:“成成成,你要是不喜欢,老头子今天回去后就把礼物还回去。你可千万别把这事儿告诉县令大人啊!” 顾锦安纠正他:“记住,不是我要县令大人处罚你的,而是县令大人一直有人司吏坊的人盯着你们。你们要是想安生过日子,就不要做什么违反刑律的事儿,也不要想着用别人的名义作恶,否则后果自负!” “是是是,我们再也不敢了。”周老是怕得不行,赶忙说道。 林老走了出来,保证道:“安哥儿放心,我会看着周老哥,不会让他再借着你的名义收礼。” 他当初是劝过周老的,可周老穷怕了,觉得收些礼物没啥,是不听他的劝告,结果才几天的工夫,家里收到的礼物是一间屋子都堆不下了。 周家还盘算着,既然这些人能送礼物,那要是他们借不到银子,问这些送礼的人家要些银子也是能成的。 林老听说后,骂了周老一顿,周老才改主意,说来顾家借钱的。 可如今看来,借钱是其次,想要趁机跟顾家搭上关系装熟悉,看着能不能结成儿女亲家才是周家的重点。 林老是后悔跟着来了,真真是被周家拉来做了恶人。 “我们先走了。”林老是没脸面再待下去,招呼着林家人,起身离开。 另一边的厢房里,崔氏也把林何氏几人送了出来。 周胡氏不想走,是被陈氏给拽着拖出屋子。 陈氏这几年吃得好,自小力气又大的,周胡氏一个月不见一顿荤腥的人,哪里是她的对手,是被拖出屋子。 周二郎见这边的门开了,是伸长脖子往这边看来,想看看顾家的女儿。可惜厢房也是分内屋外屋的,顾锦里早就进了内屋,周二郎是脖子伸断了也不可能看见她。 周家人走得很是不体面,是被顾家的下人轰出宅子的。 林老一家是得了些脸面,跟着三爷爷他们说了几句话。 林老道:“老哥哥,今天的事儿,实在是对不住了,是我们做得不周到,还望老哥哥莫要怪罪我们。” 说完是带着自家的儿子、孙子给三爷爷他们行礼,郑重的道了歉。 三爷爷叹了口气,道:“这事儿也不能怪你,你顾着自家都难,哪里管得住他。” 逃荒的时候,林老就比较好说话,而周老就比较精明。 林老闻言,很是愧疚,依然觉得这是自己家的错:“要是我能拦着他一点,也不会闹成这样。” 三爷爷是摆摆手道:“行了,别说这些了。” 林老听罢,是沉默下来,见周家人已经都被赶出去后,是提醒了顾锦安一句:“安哥儿,周家的大孙女不是嫁给李奎虎的,是给李奎虎做了姘头……三年前,因着邹县丞的事儿,李奎虎他们是不敢再做太过伤天害理的事儿,可这回的税金太重了,那个李奎虎为了银子,定会冒险,你家要当心点,尽早去县衙跟县令大人说说李奎虎的事儿,免得被他们那伙人给算计了去。” 顾锦安听罢,是微微挑眉,先前对林老的不满去掉不少,点头道:“林老放心,李奎虎这伙混子虽然没有被抓,却是上了衙门的黑名单的,一直被衙门的人盯着,一旦他们再作恶,衙门定会把他们全抓了。” 第1202章 差点上了西天 “那老头子就放心了。”林老听完是松了一口气,拱拱手道:“我们先回了,静等你的好消息。” 顾锦安点点头,跟着三爷爷、顾大山他们去送林老,到大门后,毫不意外的看见了何村长。 何村长看见他们就拎着拐杖跑过来,急急问道:“安哥儿,你家可是借了银子给他们?可不能借啊,村口来了一批人,皆是附近各村的老人们,全都嚷嚷着要进村问你家借钱交税金呢。” 顾家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有钱人家,自打皇上老爷要大收税金的命令下来后,乡亲们就把主意打到了顾家身上,想问他家借钱渡过难关。 可十里八乡这么多的乡亲,顾家就是倾家荡产也不可能帮所有乡亲交上税金啊。 其实如果加上顾锦里的私房钱,是能帮田福县的人都交上税金的,但顾锦里凭什么帮他们交? 人的劣根性都是养出来的,顾锦里可不想花钱养大他们的坏心。 “各村的老人们?他们的村长没来吗?”顾锦安问。 何村长摇头:“村长们没来,就来了些老人跟孩子。” 老人和孩子? 呵,顾锦安笑了,这是想用苦肉计啊,可惜他家不吃这一套:“村长放心,我们家没有借钱给周家林家。” 林老跟着道:“这位老兄弟,顾家确实没有借银子给我们,而是让我们先回去等几天。说是几天后,县城会新开一家钱庄,到时候大家可以去钱庄借钱交税金。” “当真?”何村长听得精神一震,又指着脸上明显有伤的周二郎道:“安哥儿,这是被你家给打的?” 顾锦安点头:“嗯,是泽子给打的,他非要缠着我家要银子。” “打得好啊!”何村长是高兴得不行,只要外面的乡亲们看见周家小子的伤,定会以为周家跟顾家闹翻了,相信顾家没有借钱给他们。 又举着拐杖指着周二郎道:“小子,给老头子听好了,虽说顾案首家跟你们是同乡,可如今是什么时候?你们这样大摇大摆的来他家借银子,是想害死他家吗?万一招来贼人、恶匪可咋办?是会害死我们整个村子的!” 大丰村靠着顾家,日子很是好过,因此税金虽重,却不是最让何村长担心的,他老人家害怕的是有人为了银子铤而走险,把他们村子给围住要钱。 十里八乡这么多人,他们村才几百人,真被围村,根本就顶不住。 何村长想起自己当年去县城接灾民的时候,听去府城接人的衙役说,那灾民是乌泱泱一大片,是把整个府城都给围住了……何村长一想到这些就害怕,生怕乡亲们也学灾民把他们大丰村围住。 顾锦安笑了,何村长也长进了啊,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顾锦安:“村长,走,我们去村口看看。” “啊?你要去村口?这种时候你去见他们,怕是危险啊。”何村长还是很在乎顾锦安这个金蛋蛋的,毕竟是全河安府的骄傲,怕他出去会被那些人给缠上。 顾锦安道:“村长不用担心,只是出去安抚安抚他们。” 也是趁机把新钱庄的消息放出去……欧阳先生怕钱庄没有开起来之前,田福县会乱掉,因此决定放出新钱庄的消息,先稳住田福县的百姓。给百姓们一个希望,百姓们才不会铤而走险,田福县才能稳住。 “那成吧。”何村长答应了,一行人押着周家人,浩浩荡荡去了村口。 村口围住的人还真不少,有百来人,皆是带着孩子的老人,一个个是穿得破破烂烂的。而远处还有一些人站在路边,瞧着应该是来看情况的各村青壮。 顾锦安的脸色沉了沉,对那些带孩子的老人喊道:“诸位乡亲,你们放心,县城过几天会新开一家钱庄……” 他直截了当的把县城要开新钱庄借钱给农人的事儿说了。 “啥?顾案首,你说真的?世上还有这样的钱庄?”附近几个村子的老人们是不敢相信,觉得顾锦安是在说谎骗他们。 顾锦安是细细给他们解释了,见他们还是不听,最后是不客气的说了一句话:“五天,五天之后你们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又警告道:“我劝诸位还是赶紧回去,安生的等上五天才好,莫要做出什么触犯刑律的事情来,否则罗班头可不会跟你们客气。” 大家都知道罗武是顾锦安的姐夫,又害怕官府,听到这话,是不敢再闹腾:“顾案首,我们信你,我们这就回去,告诉村里人,让大家伙等上五天……要是五天后没有这样的钱庄借钱给我们,我们再来。” 何村长听得想打人,再来再来,你们就是想逼着顾家借钱给你们就对了! 顾锦安没有再理会那些人,而是让何大田把拦住村口的路障搬开,把周家林家放走了。 不过…… 在回牛沟镇的路上,周二郎就惨了,竟然遇上打劫的,被狠狠打了一顿,差点就被打废了。 打完后,劫匪头子警告他:“记住,要是你家敢传出什么对顾家、对顾家姑娘不好的话来,老子就把你阉了,卖到京城去当太监!” 周家不是什么好人,又盯上了顾家姐妹,顾锦里是怕周家人会用些流氓手段,先败坏她们姐妹的名声,等她们姐妹的名声坏掉后,好来她家提亲。 因此是先下手为强,让冯进带人去绑了周二郎,先毒打一顿,再警告一番。 周二郎是怕得不行,毒咒发誓说不敢说出什么败坏顾家姐妹的话,最后是被绑到天黑,等周老拿着碎银子来赎人后,周二郎才被抬回去。 这一事儿之后,周家是愁云惨淡,又想借着顾家名头去问镇上富户借钱,结果是被牛沟镇司吏坊的衙役抓去关了一夜。 这一关,总算是把他们关得老实了,是回来后立马把收取的礼物还了回去。 …… 秦三郎知道顾锦里所有的事儿,得知这事儿后很是愤怒……哪来的混账东西,敢打他媳妇的主意,当他死了吗?! 秦三郎是又派三安去教训周二郎,把他给打得卧床不起。 周胡氏见自家儿子老是被打,想着他应该是被什么脏东西给缠上了,是问神婆要了一张符纸回来,烧给周二郎吃,结果差点没把周二郎给拉死。 周胡氏因此认定,周二郎确实是被脏东西给缠上了,这脏东西的道行还很高,不是一般神婆能对付得了的,又继续去求符水,灌给周二郎喝,差点没把周二郎给灌得上了西天。 第1203章 示众 三安回去把消息告诉秦三郎,他的脸色才好些,哼,便宜周二郎了,要不是他如今脱不开身,定会亲自去教训他一顿。 咚咚咚! 咚咚咚! “快开门,我们要见县令大人,我们要见县令大人!” “呜呜呜,县令大人啊,您可不能不管我们啊,我们当真没有那么多银子交税金,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三安听见这些声音是一愣,问道:“主子,乡亲们都来了?” 他走的时候还没有人来击喊冤呢。 秦三郎点点头,吩咐道:“你先回村,这段时间就跟着安哥儿,务必护他周全。” 至于小鱼,他已经把游安带人回去保护,就算是被乡亲们围村,小鱼也能安然无恙。 而他的身边有游平这批人就够了。 三安其实是不想走的,想要留下来帮秦三郎,可他知道顾锦安的重要,他要是出事儿了,顾家就等于天塌了,因此是抱拳道:“是。” 言罢,身影很快就消失。 …… 县衙大门口,跪着成片成片的乡亲们,少说也有几百人,听说还有更多的乡亲涌进县城,要向县令大人讨说法。 而乡亲们皆是带着老人小孩来的,有的人家还抬了棺材、草席来,甚至已经有人穿上孝衣、扎上白布…… 罗武是皱紧眉头,乡亲们是抱了必死的心来求见县令大人的啊。 他想起来在西北的时候,那时干旱,粮食颗粒无收不说,到了最后是连喝水都困难了,村里的老人们、十里八乡的老人们也是带着孩子们一起去县城跪求县令大人救命。 他也跟着爹、三爷爷三奶奶去了,还没到县城就走不动了,是乌泱泱一大片的人,大家都饿得皮包骨的,有不少人还因为缺水而晕倒了,甚至有老人跟孩子是死在了去县城的路上。 然而县令大人是下令关了城门,他们是连县城都没能见,根本就没有见到县令大人。 但三爷爷三奶奶他们不死心,说县令大人要官声,看见这么多的老人孩子来求救,为了名声也会见他们一面,给他们一句准话。 可惜,西北陇安府高水县的县令是个胆小鬼,根本没有胆子出来见乡亲们。 没过几天,他们就听到了县令大人带着家眷辞官回乡的消息……这是吓得直接辞官跑了啊。 高水县的百姓们绝望后,大家见县令都跑了,就开始逃荒。接着他们村子也村长的带领下,开始了慢慢逃荒路。 砰一声,秦三郎的手掌重重地摁在罗武的肩头,道:“罗武哥。” 罗武是被拍得回过神来,抹了一把脸上汗水,回头看着秦三郎道:“你放心,我不会犯糊涂的。” 三郎来县城后的第一件事儿,不是去见郑县令,而是来找了他,对他说了一番话。 罗武记住了,并向他保证,为了家里人,他不会再冲动。 当时三郎是点点头,说了一句:“罗武哥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记住,这不是你的错,只是身在其位的身不由己。也不要觉得这是件坏事,须知,咱们不做这件事儿,总有其他人来做,而其他人做的时候,可能会更加凶残,由我们来做,还可以护着点乡亲们。” 这是一件可以变通的事儿,他们可以一边交差,一边给乡亲们帮忙。 “秦百户,是秦百户!”乡亲们看见秦三郎,是全都朝他围拢过来,哭喊着道:“秦百户,你可得去跟县令大人说说,不能不管我们啊,要不然我们就死定了!” 秦三郎跟罗武不同,他是有品级的百户,已经算是官,因此乡亲们见到他,像是见到姜县尉似的,巴巴地过来求着他。 秦三郎脸色一变,对大家道:“诸位乡亲,县令大人一直在为税金的事儿奔忙,如今无暇见你们。你们不如先回去,等过几天,新钱庄开起来,你们就能借到银子交税金。” 县城要开新钱庄,专门借钱给农人交税金的消息,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已经差不多传得人尽皆知。 不过…… “呸!什么新钱庄,还不是想要吃我们的利钱!”一个老汉是站起身,朝着秦三郎这边吐了一口口水,道:“我们今天来是想要县令大人收回成命的,可不是来等着借钱交税金的,一人一两的抗戎税,亏你们想得出来,不交,我们死也不交!” 老汉是香桂镇石山村的石老汉,家里日子过得并不艰难,是有着三十亩旱地,二十亩水田,外加一个杂货铺的富裕人家。 之所以会来衙门闹,是想不交税金。 而石老汉这话一出,立刻有一批人跟着站起来,指着秦三郎骂道:“对,我们不交,凭什么要我们交这么多税金?一人一两银子,你们还不如直接把我们给杀了!” 住在县城郊外白家村的白常福更是质疑的道:“呵呵,说什么是皇上老爷的命令,我看是县令大人自己的意思吧,这多收了银子,县令大人也能发上一笔!” 又指着秦三郎他们道:“还有你们,你们这些县令的走狗们,一定也能分到好处!” 这批人的话一出,余下的几百名乡亲是全都炸了,看着秦三郎,问道:“秦百户,这是不是真的?真是县令大人想要发财,故意收取这么高的税金?” 愚蠢! 秦三郎的心里是冒出这两句话,看了群情激奋的百姓们一眼,又移开目光,指着刚才说话的牛常福,以及最开始说话的石老汉道:“把他们两个抓起来,一人十板子,打完后,绑在衙门口的石柱上示众!” 啊? 石老汉跟白常福是惊得不轻,反应过来后,指着秦三郎骂道:“姓秦的,你凭什么对我们用刑?!” 又朝着四周的乡亲们喊道:“乡亲们,救命啊,姓秦的这个衙门走狗要对我们用死刑了,要公报私仇把我们给灭口了啊!” 可无论他们怎么喊,秦三郎都是不动如山,脸色冰冷的盯着他们,在他们喊得欢快的时候,附赠他们一抹冷笑:“呵。” 真是可笑,就这么点小伎俩就想要搅动风云?要是让他们成功了,那他这个百户也不用做了。 第1204章 高老爷 石老汉跟白常福看见秦三郎的冷笑,想起他在县城里阎王的名声,是吓出一身冷汗。 张忠已经带着几个司兵所的将士冲了过来,砰砰两声,踹向两人的膝盖,把他们踹倒在地后,是拿出绳子,几下就把他们给捆住,再用粗麻布塞住他们的嘴巴,让他们无法说话。 紧接着,是把他们拖到石柱旁,不多时就把他们一左一右的绑在了石柱上。 “唔唔唔!”石老汉跟白常福是此时才回过神来,朝着跪在地上的乡亲们唔唔叫着,想要乡亲们闹起来,救他们。 乡亲们是被秦三郎的这一串动作给吓懵了……秦百户抓人,秦百户抓人了! 锵锵锵! 一阵铜锣声响起,是司兵所的将士敲响了铜锣。 乡亲们是被这阵铜锣吓得回魂了。 敲锣的小兵高声喊道:“秦百户有话要说,不想被捆的,都安静听!” 大家伙见石老汉他们被抓后,知道秦百户不会纵着他们,是敢抓人的,因此虽然有很多话想说,却不敢率先开口,而是安静下来。 秦三郎见他们安静了,这才站出来,指着石老汉跟白常福,高声说道:“你们仔细看看这个香桂镇的石老汉,他虽然穿得破烂,却是一身肥肉,脸上更是红光满面的,这样的体态,定是家中富裕才能养得出来的。” 接着是拿出一张纸,把石老汉的家财给报了一遍。 乡亲们听得惊了:“是,是有钱人家啊!” 秦三郎问道:“你们现在还觉得他家交不起税金吗?他家明明交得起税金,为何跟着你们来闹,不过是想借你们的手,搅乱县衙,自家好从中得利罢了。” 又指着白常福道:“这是县城外白家村的人,早年在石老汉家做过活计的,这次是带了一群破落户来帮着石老汉闹。我要是不抓他们,由着他们闹,你们定会被他说动,最后冲进县衙打砸。” 秦三郎看着已经懵掉的乡亲们道:“而只要你敢冲进去打砸,那就算你们交得起税金也已经犯了刑律,全家都会被连坐!” 乡亲们听到这话都惊了,是看向那些跟着石老汉和白常福来的人,冲过去质问他们:“说,秦百户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真想把我们当刀子使,让我们去砸了县衙,你们好得利?!” 这群人是白家村的人多,听到这话是慌了,有人是推开围住自己的乡亲们,拔腿就跑,有的没能跑掉,是被乡亲们给死死摁住了。 没办法,只能把所有过错推到石老汉和白常福的身上:“诸位乡亲,诸位大爷大娘们,我们也是被石老汉和白常福给骗了。是他们说,只要让大家伙闹起来,冲进衙门教训县令大人一顿,那县令大人一定不敢收这么多税金……定,定会问郑家要钱,帮咱们把税金交上,郑家可是世家豪族,有钱着呢!” 然而,这不过是石老汉骗他们的说词,石老汉说白了就是一颗棋子,他的背后是站着香桂镇的大富户高老爷。 高老爷是开赌坊出身的,很会捞偏门,知道百姓们交不起这么昂贵的税金,就想了个主意,让石老汉带着乡亲们冲进衙门去作乱,等乡亲们被衙门抓住后,定是要用银子赎人的,到时候他们就用低价来收取他们的田地,发上一笔。 而只要有人开始贱卖田地、人口,其他交不起税金的乡亲们见了,就会开始卖人卖地,那他们就能继续用低贱的价钱买人买地,等一转手,高价卖出后,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高老爷是想得很美,可他这点伎俩是早就被欧阳先生、秦三郎他们想到了,秦三郎是一直盯着呢,一看见石老汉跟白常福这些人悄悄说话就发现不对劲,这么一查,还真查出了问题来。 等石老汉跟白常福开始动手的时候,秦三郎是毫不留情的抓了他们。 “你们这些杀千刀的,竟然相处这样的恶毒法子来害我们,你们还是不是人啊?!”乡亲们得知真相后,是愤怒不已,摁住那些没能跑掉的人,对他们是又厮又打的。 你还别说,老头老太们的拳头真是不能小看,要不是秦三郎阻止了,没准就闹出认命了。 “把他们都捆了,扔进大牢里去。”秦三郎瞅了那些被打得半死不活的白家村人一眼,丝毫不同情他们。 “是。”张忠他们动作麻利,很快就把十几个白家村人给捆住了。 不远处,石老汉的儿子跟高老爷家的管家见状,是吓得脸色一白,急忙躲起来。 石老汉的儿子拽着高管家的手臂问:“高管家,那个秦阎王不是个吃素的,如今我爹被他给抓了,您赶紧想办法救救他啊。” “救?”高管家是甩开石老汉儿子的手,冷笑道:“你家把事情给搞砸了,还是先想想怎么赔偿我家老爷的损失吧。至于救人,你们家自己去救,可别找高家。” 又警告道:“记住,让你爹把嘴巴闭严实点,不管官府问什么都不能承认,要是连累了高家,你们家就别想在香桂镇过下去!” 言罢,是狠狠瞪了石老汉儿子一眼,转身走了。 石老汉的儿子是懵了,这,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救不救爹? 石老汉的儿子是慌乱得不行,他是没本事救石老汉的,也没本事敢得罪高老爷,又生怕自家老爹会把自己给供出来,是在原地躲了一刻钟后,竟然转身跑了。 “赶紧跑,当做自己没来过!” 然而,游平他们是早就发现了他,不过他们没有去追,只要抓住石老汉跟白常福,高家就跑不了。 不过到底要不要对高家动手,得看县令大人的意思,而他们就是帮着主子干活而已,衙门里的事儿是不管的。 衙门口,乡亲们是对着秦三郎哭求了一阵,说他们是被骗的,并不知道石老汉跟白常福还打着其他的主意。 秦三郎道:“我知道你们是被骗的,但我能帮你们一次,不能帮你们第二次,你们自己应当警醒些才是。” 又道:“至于税金的事儿,是皇上的旨意,郑县令也不能抗旨,但你们放心,县令大人已经在想法子帮你们,可要是你们继续闹腾,县令大人大可公事公办,不帮你们解决税金的事儿!” 第1205章 抄家 “增加税金是皇上的旨意,郑大人只要照办就能安然无事,要是护着你们,大人反倒会犯难。所以在大人还站在你们这一边的时候,你们最好珍惜,莫要闹事!”秦三郎生怕他们听不明白,是掰碎了来告诉他们。 好在大家伙是听明白了,哭着求道:“秦百户,我们错了,不会再闹了,一定好好等着县令大人。” 然而,有些乡亲觉得这笔税金是飞来横祸,他们不应该交,是道:“秦百户,这税金就不能不交吗?就算是有新钱庄借钱给我们交税金,我们也要背债啊……自打西北干旱以来,咱们南边的税就重了许多,我们早就撑不下去了,再来一回,真真是要卖儿卖女了。” 说到最后,是难过得抹起眼泪来。 其他乡亲见了,也是纷纷掉泪,有的甚至捂脸痛哭。 “奶,您别哭……钱哥儿害怕。” “爷爷,是不是交不上银子,我们就要被卖掉?呜呜呜,不要卖我们,我们会去找活干,给家里挣银子的。” 这些老人们是带了不少孩子来,就是想让县令大人看在孩子的份上可怜可怜他们。可孩子们胆小,看见自家爷奶哭了,也哇哇大哭。 一时间衙门口全是哭声。 有不少衙役、将士、跟围观的百姓们跟着哭了,罗武虽然强忍着,尽量不去想以前西北的事儿,却还是红了眼眶。 只有秦三郎脸色不变,看着他们道:“税金是皇上要收的,你们若是不交就是抗旨,下场是诛连全族,只有交税金,你们才能活下去。我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吧。” 秦三郎说完,是交代张忠跟罗武:“你们在这里看着,盯好了,别出岔子。” “是。”张忠也红了眼眶,可他相信秦百户,他是一定不会害乡亲们的。 秦三郎没有多待,提步离开了,但没有走衙门正门,而是绕道到了衙门后门,从后门进了衙门,去见郑县令。 郑县令一天一夜没休息,此刻是眼睛血红,眼眶青黑的跟钱粮师爷、十个书吏算着衙门的账目,想要抠出点银子来,用做税金交上去。 不管能抠出多少,总之能减轻一下百姓的负担就成。 经过两天的盘算,终于算出来了。 “大人,咱们衙门没有亏空,是多了八千三百七十四两银子!”钱粮师爷是欢喜的高喊出声,可因着一夜没睡,声音沙哑难听。 “当真?!”郑县令是一把抢过钱粮师爷手里的账本,当看见最下边的银子数量时,是大笑出声:“好好好,有了这八千多两,百姓们就能少交一点税金。” 别觉得八千两少,大楚很多县城的账上都是亏空的,能多出银子已经是难得。 秦三郎一进院子就听见这话,是敲了敲门,走了进来,问道:“大人当真要把这笔银子给百姓交税金?” “三郎来了。”郑县令看见秦三郎很是高兴,这两天要不是有他守着衙门口,他是不可能安心办公的,闻言点头道:“嗯,有了这笔银子,百姓们的负担也能轻些。” 秦三郎:“这是杯水之薪,根本救不了全县的百姓,还很有可能给大人带来杀身之祸。” 单单是一个抗戎税就是一人一两银子,而不是一户一两,还有双倍的人头税跟粮税,平摊在每个人头上,少说也要二两银子一人。田福县是靠近江南的大县城,人口不下三万,八千多两银子够做什么? 郑县令被泼了一盆冷水,脸色难看起来,但他知道三郎是为他好……皇上缺银子,按照大楚刑律,县衙、府衙多出来的银子,是要随着钱粮二税送往京城的。 “这么做的人一定不止本官一个,本官会提前给京城上折子,有郑老大人在,定然无事~”郑县令说到最后,声音有些虚了。 这种时候,郑老大人最应该做的就是坚定地站在皇上那一边,不然很可能会失去皇上的信任,而一旦郑老大人失去皇上的信任,对郑家来说,会是败落的开端。 各大世家豪族、京城的大人们都很清楚他们帮百姓的下场,因此一个个是装聋作哑,不闻不问,只求自保。 “秦百户,你也是农人出身,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对着外面抬着棺材、带着孩子来的乡亲们两天,你就不心酸吗?”方县丞年轻,还有些书生意气,对秦三郎的话很是失望,语气不善的指责起来。 秦三郎并不生气,是笑了一声,朝着郑县令跟方县丞抱拳一礼,道:“卑职多谢二位大人心系百姓,可挪用县衙的银子,确实会给县令大人带来危险,我既看见了这个危险,自然是要说的。且我这里已经有了一个两全之法,更不能让大人挪用县衙的银子。” “两全之法?什么两全之法?三郎啊,你倒是快说呀。”郑县令是眼睛都亮了,急忙走了过来,拽着秦三郎的手臂道。 秦三郎:“抄家,抄了香桂镇高家。” 他把自己查到的,高老爷伙同石老汉,想在衙门闹事,最后低价买入乡亲们的田地、人口的事儿说了。 “高老爷是捞偏门出身,家中皆是不义之财,这回又趁着税金之乱想要低价买入乡亲们的田地、儿女,合该抄了高家,震慑其余想要趁机低价抄底乡亲们产业的恶人。” 秦三郎看着郑县令,道:“香桂镇高家的家产可不止万两,抄了他家,能得到的银子比衙门账目上的多很多。” 方县丞听罢,倒抽一口凉气,看着秦三郎,不自觉的后退几步:“难怪别人给你起了个阎王的外号,你小子果然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啊,三郎啊,方才为兄说了你两句,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 “哈哈哈,什么阎王?三郎不过是在帮乡亲们办事。再说了那高家是自作自受,要是姓高的不弄这些旁门左道,也不会有罪证落到咱们手里,衙门也不能抄他的家!”姜旗是大跨步的走了进来,拍拍秦三郎的肩膀,道:“好小子,做得好,老子果然没有看错你,是个能干大事儿的。” 第1206章 还跑吗? 方县丞有些无语,姜同僚,这里是衙门,你说话能斯文些吗?又不是山中土匪,称什么老子老子? 姜旗是看向郑县令:“大人,按照三郎说的做吧,这确实是个好法子,比用衙门账上的钱,最后被皇上责罚要好得多。” 就算你是郑家人,有郑老大人撑腰也不能这么任性啊。 “好,就按三郎说的办!”郑县令是一扫一夜没睡的疲惫,兴高采烈的道:“三郎,把你查到的证据全部呈上来;姜班头立刻去把石老汉、白常福、还有那些被抓的白家村人带去公堂,本官要立刻升堂定他们的罪。” 定罪后,才能去抄了高家拿银子。 “是。” “遵命。” 秦三郎跟姜班头是同时应着,两人开始行动起来。 不多时,一切准备好后,郑县令就拿着秦三郎递上来的证据,精神抖擞的升堂了。 郑县令赶着去抄了高家,是没跟石老汉、白常福他们慢慢来,直接一顿牢狱里的酷刑用下去,石老汉他们就撑不住,把所有事情都招了。 “大人,全都是高三雄逼着老头子做的,老头子是被迫的啊……咳咳咳,高三雄说了,老头子要是不照着他的吩咐做,煽动乡亲们把衙门砸了,把税金的事儿闹得更乱一些,他就把我家的铺子给砸了!”石老汉是声泪俱下的哭诉着。 可郑县令是没空听,一拍惊堂木,道:“肃静!证据确凿,立刻画押认罪!” 说着是朝着记录供词的书吏使了个眼色,书吏立刻把供词拿去给石老汉画押。 砰一声,一个大手印印在供词上,石老汉是认了罪。 白常福、白家村人也全都画押认罪。 郑县令:“秦百户、姜班头、郑师爷听令,香桂镇高三雄指使白常福等人打砸衙门,罪证确凿,此罪等同谋反,尔等立刻赶往香桂镇高家,把高三雄捉拿归案!” 郑县令一声令下,秦三郎跟姜班头、郑师爷等人立刻动了起来。 秦三郎是点了两个小旗的将士,再带上游平等人、以及姜班头等一班衙役,奔去香桂镇。 不过秦三郎不放心罗武,是悄悄把三平留了下来,交代三平:“莫要让罗武哥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儿来,要是有危险,记得护他周全。” 这个可是姐夫,也是不能出事儿的。 “是。”三平领命后,是躲在不远处,看着罗武。 而跪在衙门的乡亲们、以及围着衙门口打探消息的人见状,全都吓得不轻。 “秦百户这是去捉高老爷了?” “天老爷啊,咱们还是老实点吧,不然也要被秦百户给抓了去。” 乡亲们很是害怕,但那些有坏心,想趁机抄底农人家业的人更害怕,是骂着秦三郎:该死的秦阎王,一个月领那点子俸禄罢了,这么拼命干啥?就不能站到我们这边来,跟着我们干,得到的银子可比衙门多多了。 其实这些人也想过去买通秦三郎,让他对某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想到秦三郎是顾氏作坊的东家之一,每个月都能拿到不少分红,人家压根不缺钱,又只能作罢了。 至于找人弄死弄残秦三郎,呵呵,别傻了,到时候死的绝对是他们! …… 香桂镇,高三雄听完管家的禀报,是气得拍了桌子:“废物,这么点小事儿都做不好。” 李奎虎道:“三爷息怒,其实不用这么着急,那些泥腿子都是穷鬼,他们是没银子交税金的,等到上交税金的最后期限,他们一样要贱卖产业给咱们才能活命。” 没错,李奎虎以前就是跟着高三雄混的,但邹县丞被抓之后,李奎虎的胆子变小了,高三雄看不起他,这几年都没有给他活做。 不过这次高三雄看中了牛沟镇农人的产业,是把李奎虎喊来,让他找人散播流言,让牛沟镇的农人来他赌坊借高利贷,好抄底牛沟镇农人的产业。 周老二也跟着来了,因着周老二说,他家跟顾家相熟,高三雄有意跟顾家结识,因此对他不错。 高三雄听到李奎虎的话,是冷哼道:“哼,你以为我想急吗?还不是那个新钱庄闹得,等欧阳家的钱庄开起来,泥腿子们有了借钱的地方,就不会轻易贱卖家业,那老子还捞什么?” 高三雄原本是不急的,就等着农人找上门来贱卖家业,或是向他的赌坊借高利贷。可半路杀出个要给农人借银子的新钱庄,收的利钱低不说,开钱庄的还是欧阳家。那样的高官世家,他可不敢去得罪。 这才想要赶在钱庄开门之前,让那群泥腿子先获罪,乱了阵脚后,好来向他贱卖田地。 李奎虎闻言,是不敢再说话,他可不敢得罪高三雄。 “爹,爹不好了,一群当兵的把咱家围住了,说是奉命来捉拿您!”高老大是脸色惨白的冲进院子,还没进屋就朝着高三雄喊道。 高三雄大惊,迎上去问:“你说啥?当兵的把咱们高府围住了?来了多少人?” 还高府?捞偏门的又不是当官的,配的上府字吗? 高老大:“当兵的有二十个左右,衙役有三十来人,他们是把咱家前门后门都堵住了,不许咱们出去。” 又特地说了一句:“带兵的是司兵所的秦三郎!” “秦阎王!”高三雄原本是不把那二十个兵丁放在眼里的,可他知道秦三郎的名号,这可是攻进水匪寨子,杀过水匪的主儿,不是个好惹的。 “老大,你先带着人顶住姓秦的,爹从密道去赌坊,跑去湖山府找你刘叔,有他罩着咱们,咱家定会没事儿!”高三雄跟湖山府守军大营的刘总旗是生死之交,只要刘总旗出面救他,他定然无事。 “爹!”高老大是急得拽住高三雄:“儿子跟您一起去。” “去什么去?你身为高家长子,自然要留下看着偌大家业。放心,爹会回来救你们的。”高三雄一把甩开高老大的手,立刻跑出院子,向着自己房间奔去。 密道的入口就在他睡觉的屋里。 只可惜,他还没跑多远,身后就传来一阵破风之声。 嗖! 利箭如电,眨眼间就刺穿高三雄的膝盖窝。 “啊!”高三雄惨叫一声,膝盖骨直接被利箭击碎,再也撑不住身躯,跪了下来。 秦三郎坐在马上,手上握弓,目光如炬的盯着高三雄:“还跑吗?” 第1207章 子债父还 还跑吗? 三个冷冽如冰的字,让高三雄吓得急忙回头,看见秦三郎后,是吓得浑身冒出冷汗,仿佛从水里捞起来似的。 “秦,秦阎王!”高老大他们听到惨叫声,是追了出来,看见还未收弓的秦三郎,是吓得直接瘫软在地。 秦三郎是看了他们一眼,见是三个软脚虾后,放下心来,翻身下马,向着高三雄走去,拿出绳子就要捆了他。 李奎虎想起秦三郎跟顾家的关系,是急忙把周老二给推了出去:“秦百户先住手,你可认得这人?他是周老二,曾经跟着你们一起逃过荒的,你还叫过他周二叔!” 周老二? 秦三郎脚步一顿,看向周老二,目光打量着他:“想起来了,你是周老的儿子,周二郎的爹。” 李奎虎听罢,是喜得不行,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诶呀秦百户,熟人,咱们可都是熟人啊。” 又推了周老二一把,道:“你这个做叔叔的赶紧过去跟秦百户说说话,这么多年没见了,合该好好唠唠。” 周老二原本是怕的,可看见秦三郎竟然还认得他,是欢喜得不行,爬起身,朝着秦三郎走了过来,摆着长辈的款儿,昂着下巴看着秦三郎道:“三郎啊,几年没见,你出息了。前两天我们才刚刚从顾家回来,是见了顾家人,可惜你当时没在……” “确实很可惜。”秦三郎打断周老二的话,眸光一狠,快速出手,咔一声,直接掐住周老二的脖子,把他给提了起来,勾着冷笑道:“要是我在,定容不得你们那般嚣张!” “呃呃呃,三,三郎……你做什么?快放手!”周老二是被掐得差点断气,双手抓着秦三郎的手臂,想要把他的手给拽开。 可秦三郎的手宛如铁石,周老二是根本掰不动。 李奎虎见状吓得脸都白了,是慌忙问秦三郎:“秦,秦百户,是不是有啥误会?” 又骂着周老二:“娘的周老二,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秦家或是顾家不好的恶事?赶紧给秦百户请罪啊!” 李奎虎原本是想用周老二来跟秦百户套近乎的,没成想秦百户对周老二竟是这等仇人的态度,真真是完犊子了,周老二这个混球可别连累他啊。 周老二已经被掐得脸色涨红,开始说不出话来。 秦三郎是盯着周老二道:“原想着你周家吃了教训会改过,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找死,既如此,我成全你。” 哼,周二郎没在这里,那就子债父还吧。 敢打他家小鱼的主意,活腻了吗! 高三雄看着秦三郎,浑身冒着冷汗,阎王啊,这样的恶人,他可不能落在他的手里,见秦三郎只顾着掐周老二的时候,是忍着疼痛起身,想要继续逃跑。 砰一声,秦三郎是在周老二被掐死之前,把他给扔到一边。 “咳咳咳!”周老二被重重砸在地上,不断的咳嗽着、拼命的呼吸着,片刻的工夫后,才算缓过劲儿来。 嗖一声,利箭破空,精准的刺穿高三雄的另一个膝盖窝。 “啊!”高三雄是惨叫着,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秦三郎迈步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以为自己跑得了吗?” 真真是在乡下猖狂久了,就忘了这天下又多大,以为他趁乱抄底农人产业的主意很聪明?殊不知这种手段早就被人用烂了,想要对付用这种烂主意的人也很是容易。 高三雄是疼得脸色扭曲,却还是强忍痛楚,喊出一声:“我跟湖山府守军大营的刘总旗是过命的兄弟!” 他是一连喊了两声,这才回头看向秦三郎,道:“秦百户可以抓我,但我到了县衙,同样可以请求郑县令让我送信去给刘老弟。” 高三雄这话说得嚣张,是在告诉秦三郎,就算他被抓了,也一样有人来救他。 秦三郎:“你,真的是乡下待得太久了。” 秦三郎只说了这一句,就不再搭理高三雄,把绳子扔给带兵追来的姜小旗:“捆了,把嘴巴堵住。” “是。”姜小旗接过绳子,立刻就把高三雄给捆了。 而姜小旗不是别人,他也是姜县尉的族亲。 宗族势力在大楚是强大的,姜县尉是自打当上县尉后,就提拔族人,把自己的族人放在了衙门里跟司兵所里。 但这么做却没有什么不对,也不会有人指责姜县尉,只因在大楚,宗族势力是强大的。 你出息了就要提携族人,不提携,反而会被人说嘴。 “把他们三个也捆起来。”秦三郎看了高老大三人一眼,继续吩咐着。 高老大是急忙喊冤:“秦百户,不管我的事儿啊,一切都是我爹做的,别抓我成不?” 姜小旗笑了:“高老大,你说的这叫人话吗?你爹犯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全家都是要连坐的,你身为长子,与你爹同罪,这可是大楚刑律规定的!” 他身为长子,与你爹同罪。 秦三郎一怔,脑子里冒出了爷爷说过的这句话,是急忙摇了摇头,催促道:“快些动手,咱们今天还有得忙的。” “是。”姜小旗是不再多言,带着将士去捆住高老大他们。 李奎虎觉得自己快冤死了,被捆之前是跪下磕头求饶:“秦百户,小的冤枉啊,小的就是来高家做客,是啥坏事都没做啊。您,您行行好,让小的回家成吗?!” 不成。 秦三郎看着李奎虎道:“早在邹县丞倒下的时候,你们这些作恶乡里的恶霸就该被抓起来送去矿上干活。你已经逃了这么久,算是走运了。” 李奎虎犯的事儿也不少,而那些罪证也被送到了郑县令的桌子上,李奎虎这回是在劫难逃了。 “你,你说啥?”李奎虎见秦三郎不肯放过自己,还说自己有罪证被送去给县令大人了,是嗷呜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周老二是个没用的,也被吓晕了。 不多时,他们全都被绑了。 不过郑师爷那边却出了点岔子。 高三雄的老婆是带着一群女眷跪在郑师爷面前,道:“郑师爷,还请您开开恩,莫要为难家中妇人孩童。” 第1208章 有问题 ““民妇自知高三雄犯了大错,理应被斩首,我们身为他的家人,吃用着他作恶捞回来的银子,按照大楚刑律,理应被连坐,但民妇请求师爷开恩,放过民妇的四个儿媳跟三个孙女。”高黄氏掉着眼泪,满含说着:“特别是大儿媳跟二儿媳,她们皆是无辜的,俩人一个是童生老爷之女、一个因着貌美被老二看上了,用流氓招数娶回了家,她们已是苦了半生,不能再被高家连累了。” 至于其他两位媳妇,乃是高三雄的庶子所娶,其中有贪慕钱财嫁进来的,也有被用手段娶进来的,高黄氏也不计较什么嫡庶,也帮她们说情了。 姜班头听到这话皱眉,语气不善的道:“高黄氏,你既知道你们一家皆是吃着高三雄作恶捞回来的银子过活,就该知道,你们全家都不无辜。如今说这些话,乃是不知悔改,还有故意为难郑师爷的意思!” 郑师爷跟郑县令一样,皆是出身郑家旁支,家中虽然只是小富,但所受的是世家教导,是一言一行都有讲究的,生怕会给郑家的名声蒙羞。 高黄氏这话,要是对他这种乡下莽汉说是一点用也没有,可要是对郑师爷说,就能起到一些作用。 果然,郑师爷看着这群老弱妇孺,是犹豫了。 高黄氏见状,知道郑师爷果然因为在乎郑家名声而犹豫了,忙道:“师爷,民妇知道您出身大族,最是讲究积德行善,还请您放了民妇几位儿媳跟孙女。” 她只是求郑师爷放过她的儿媳妇跟孙女,并没有求放过孙子,想来郑师爷应该能答应。 “郑师爷。”秦三郎把高三雄几人抓了之后,就得到洪小旗的消息,是立刻赶来了,及时叫住犹豫的郑师爷。 郑师爷看见秦三郎是心下一松,赶忙起身走了过去,跟秦三郎小声的商量起来:“……都是些老弱妇孺,且她只求了儿媳妇跟孙女的平安,并未给孙子们开脱,算是个知道规矩的。大楚刑律,只注重男子,对女子是随意处置,如今因着税金之乱,百姓们心里都有怨气,不如放了她们,也能让全县的百姓知道府衙的仁善。” 又加了一句:“当然,你是百户,论官职,这里你最高,该如何处置她们,由你来拿主意。” 郑师爷只是郑县令的师爷,身有功名却无官职。 “郑师爷请跟我来。”秦三郎听后,是转身就走。 啊? 这小子,怎么突然走了? 郑师爷无法,只能跟着秦三郎离开这座院子。 高黄氏见状,心下一惊,这就是那个秦阎王?这种关键时刻,他怎么跑来了,不是正在抓高三雄吗?难道高三雄这么没用,这么快就被秦阎王给解决了? 院子外的青石板路边,一颗寓意着富贵吉祥的桂花树下,秦三郎道:“小郑叔先前的话很在理,但那个高黄氏有些问题,瞧着不简单。” 秦三郎私下里跟郑县令他们的关系不错,因此有时候会喊郑县令大郑叔,郑师爷小郑叔。 他拿出一卷查到的卷宗,递给郑师爷:“小郑叔看看。” 郑师爷急忙接过一看,冷汗是立马下来了:“这,你是怀疑高黄氏让高家的儿媳们藏匿高三雄的家财?” 秦三郎点头:“以我查到的情况来看,高黄氏确实有这个嫌疑。瞧着高黄氏是跟高三雄不和十几年,可高黄氏没有得力娘家、高三雄又很霸道,不是个能忍的,怎么会没有休掉高黄氏?” 当众数次给高三雄没脸就算了,还打过高三雄,让高三雄彻底丢尽脸面,以高三雄的为人,就算不杀了高黄氏,怎么着也要把她给折磨得病榻缠身才是,怎么还会让高黄氏管家? 秦三郎:“这是一对狼狈为奸的夫妻,他们在演戏,只是这戏演得不够彻底,还是留着不合理的地方。”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立刻就把她们抓到衙门去?”郑师爷是相信秦三郎的,因此很是生气。 好个高黄氏,仗着面目慈善以及跟高三雄不和的传闻,差点就骗了他,让他犯下大错。 秦三郎道:“也不用押回衙门,把她们关在宅子里便可,守卫可以放松一些,等高黄氏忍不住后,定会让她的儿媳妇们找机会跟外面的人联系,把她们藏匿起来的银子转移。到时候咱们就来个黄雀在后。” 郑师爷听罢,是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三郎啊,你家虽是三代当兵的,可你这心思、谋略当真是不可小觑,比之世家公子也不差什么。” 郑师爷虽然是郑家旁支,还是贼穷贼远的那种旁支,但所受教导也不错,也见过嫡支的公子们是怎么办事的。 说实话,三郎的本事比之郑家如今的嫡长孙郑英,是只高不低。 秦三郎不好意思的笑道:“小郑叔过誉了,我不过是得父亲教导,看过几本兵书罢了,谋略什么的,不敢当。” 大哥的师父曾经是官至兵部尚书郎的封大人。 封大人出身中原封家,家族与宗家一样古老,其父更是制定大楚刑律的刑名第一人,他因着大哥的关系,在京城的时候,也被封大人教导过。 只不过封大人被他家的事情连累,被皇上罢官养在京城宅邸里,听说身体很不好,需要天天用药,也不能随便外出,更不许随意跟人通信。 “成,就按照你说的办。”郑师爷是拍拍秦三郎的肩膀,笑着走了,不过在跨进院门之前,收起笑容,看向高黄氏的时候,更是冷了脸色,道:“方才秦百户提醒我了,说你们乃是重犯家眷,不可随意放走,不然我是要担责任的。” 又道:“不过你放心,郑县令是仁慈之人,不会为难你们这些妇孺。你们就暂且在家中待着,不用去衙门。至于最后会不会放你们走,等我禀明县令大人后再说。” 高黄氏听得心下大恨,秦阎王,又是这个臭小子,年纪不大,坏人好事儿的本事却是不小。 不过高黄氏会装,没把心里的恨意表露出来,脸上依然慈善,感激涕零的道:“民妇多谢郑师爷开恩,多谢秦百户开恩。” 又哭着对几位儿媳妇道:“我苦命的儿们,你们不用去衙门受苦了,呜呜呜……” 高家的几位儿媳妇是跟着哭泣起来,再加上几个孙女的嚎啕大哭,瞧着是可怜极了。 第1209章 县衙发财了 郑师爷看得很是不得劲儿,要不是有三郎的提醒,他都快跟她们一起掉眼泪了:“行了,别哭了。高黄氏,跟着衙役回你的院子去,这段时候你们婆媳几人就带着孙女住一起。” 这样一来,高黄氏想要差遣儿媳妇给外面的人送信,转移藏匿的银子,也能方便一些。 “民妇多谢师爷!”高黄氏是带着几个儿媳妇、孙女跪谢郑师爷。 郑师爷摆摆手,快走吧,别谢了,记得赶紧去给外面的人送信啊,我们还等着去抄你们藏在外面的银子呢。 姜班头是不待见高黄氏的,总觉得这老妇心里有妖,是让衙役们赶着她们,把她们赶去高黄氏居住的院子里,警告她们几句后,关上院门,留下一批衙役走人。 不过最后这批衙役是被叫走了,给的理由是:“就是一群妇孺,没啥好看的,县衙被乡亲们围住了,还是让兄弟们跟着秦百户回去,镇守县衙的好。” 这话是经过送饭的婆子,落入了高黄氏的耳里。 高黄氏高兴得不行,秦阎王要走、衙役们也要走掉八成,没什么人留下来看着她们,她就能伺机而动了。 秦三郎是真的没有多待,带着人搜查高家,清点所有财物后,就押着高三雄、高家儿孙、以及高家的护院、赌坊打手们回了县衙。 连郑师爷也走了。 可郑师爷很担心啊,问着秦三郎:“三郎啊,咱们就这么走了,会不会让高黄氏她们成功拿着银子脱逃?” 当年邹县丞家的邹海用假户籍逃掉的事儿,郑师爷是听说过的,很怕高黄氏有样学样的跑掉。 秦三郎道:“小郑叔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人手,就算高黄氏的手里有人手,我安排的人也能把他们给抓了。” 高家不过是乡下小镇的富户,能养的人手有限,不会比邹家多,所以放心。 郑师爷看着被捉住的赌坊打手们,是心惊胆战的,高家的赌坊打手加上护院,可是有八十多人啊。 这数量差不多跟司兵所的将士一样多了。 他们能捉住这些人,还是因为三郎悍勇,而这些打手又顾忌家人的缘故,不然定有一场恶战。 郑师爷是一路担忧着回了县城。 郑县令是早就等着他们了,听说他们回来了,即使是半夜也亲自迎了出来,第一句话就问:“高家抄没的财物呢?” 郑师爷把单子递给郑县令,指着身后的两辆骡车道:“都在这里了。” “两辆骡车?全是银子吗?”郑县令皱皱眉头,又满怀期待的问着,如果是两辆骡车的银子,那也不少了。 这个嘛,郑师爷尴尬的道:“大人先看看单子吧。” 郑县令是听话的看了,看完后是直接踹了高三雄一脚:“说,你把钱财藏哪去了?!” 一个捞偏门的,家中库房存银只有三千六百两,骗鬼呢? 又吩咐道:“把他嘴里的麻布团拿下,让他说话。” 衙役照做了。 高三雄能说话后是立刻哭道:“大人,小的家中当真只有这么些家财啊……两座宅子、一百亩水田、一百多亩旱地、一个赌坊、一个布庄、外加三千多两现银,这在乡下也不少了。” 又呵呵笑道:“小的知道大人缺钱,想要银子,可小的家里只有这么多,是再也变不出更多的银子给大人了。” 这话隐隐有着郑县令为了银子而故意给他按罪名抄家的意思。 “大胆,你所犯之罪是罪证确凿,竟还敢说出此等攀扯本官的话,给本官拖进衙门,用刑!”郑县令是气得不轻,幸亏是大半夜,又是走的县衙后门,要是白天,这话让那些乡亲们听到了还得了? 以田福县百姓的八卦程度,不出三天他故意害人要钱的名声就会传到府城。 “大人,湖山府守军大营的刘总旗是小的过命的兄弟,请您给他送个信,不然小的要是就这么死了,他定不会罢休!”高三雄是含着血水说的这话,一张脸在火把光的照耀下,显得既狰狞又欠打。 砰一声,秦三郎是很不客气的又踹了他一脚,道:“又是这句话,你觉得很有用吗?” 秦三郎对郑县令道:“大人,咱们可以写信给郭将军,让郭将军告知湖山府的守城大将,彻查刘总旗。能跟捞偏门的是过命兄弟,应当也不是个好的。” 啊? 高三雄惊了,完全没想到秦三郎会来这一招。 老实说,刘总旗能从一个街头混子当上总旗,他就不是个干净的,这一查,是要完啊。 郑县令听罢,再看高三雄震惊中带着害怕的模样,是笑了:“好,就按照三郎说的办,本官立刻写信给郭将军,让他跟湖山府的将军联系,彻查刘总旗!” 刘总旗是高三雄获救的希望,他听到这话是绝望了,一口气上不来,晕死过去。 郑县令可没时间让他晕,是让人把他拖进衙门,一桶水给泼醒了。 接着就是连夜升堂审问,高三雄虽然是什么也没说,但高老大怕死啊,他被单独关押在刑房里用刑,一顿酷刑下去,是生怕自己会被打死,连忙把高三雄做过的很多恶事招了。 郑县令很是高兴,有了高老大的供词、再加上三郎递上来的证据,只要他派人把那些苦主找到,高三雄所做的恶事儿就能定罪。 不过…… “银子呢?就如今抄到的财物,好没有衙门账上的多。” 高家抄没的财物里除了那三千多两银子外,也就一百亩水田比较值钱,宅子、铺子都是在镇上的,卖不出什么价钱。 秦三郎:“大人莫急,最多三天,咱们就能得到高家藏匿起来的大笔银子。” 而秦三郎说得没错,在高三雄被定罪,郑县令写信给郭将军,让郭将军联系湖山府守将彻查刘总旗的消息放出来后,高黄氏终于忍不住了,立刻让二儿媳联系她娘家人,赶紧把藏匿起来的金子转移了。 洪小旗、姜小旗、游平他们是一直盯着她们的,高老二媳妇的娘家一动手,他们就跑出来抓了个现行! 好家伙,高三雄一家果然是蛇鼠一窝,除了高老大媳妇的娘家没有参与这事儿以外,其他三个儿媳妇的娘家全都帮着高家藏匿金子。 “哈哈,三坛金子啊,衙门这回是发财了。”姜小旗看着眼前的金子,眼睛都亮了,回头瞪着高老二媳妇的娘家人,怒道:“高黄氏还说二儿媳是被抢来的,你们帮着高家藏金子,这么向着高家,女儿能是被高家抢去的吗?” 第1210章 戴罪立功 高老二的媳妇昌桃花确实是被抢去的,不过昌桃花家很穷,是在高家过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后,就开始死心塌地的跟着高老二。 不仅如此,昌桃花跟高黄氏差不多,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为了让自家也富贵起来,是拉着全家跟着高家干活,是帮着高家做了不少恶事,家中攒下不少银子。 不过昌桃花很聪明,知道捞偏门的总有一天是要坏事儿的,因此没有让娘家露富,而是把银子给藏起来,再让昌婆子拿着银子到隔壁湖康县的姥爷家,用那些银子买田买地。 不过那也是昌桃花跟娘家人所赚到的银子,至于高家金子,昌家是不能动的。 瞧瞧,昌家就是这样一群人,因此就算是被抓了现行,昌婆子也还是不认罪,是哭喊着道:“军爷,军爷冤枉啊,这些不是高家的金子,是我娘家的……我娘家在湖康县,在山里打猎的时候发现一个山洞,找到了这些金子。我娘家在湖康县没啥本事,是生怕金子被人给抢了,这才偷偷运到我这边来,让老婆子给藏着。” “今晚会想着把金子挖出来运走,也是怕被高家连累。”昌婆子是声泪俱下的说着,就是不认金子是高家的。 老昌头也赌咒发誓的道:“军爷,老头子用命保证,这金子真不是高家的,而是老头子岳父家的。你们可不能当做高家的金子给拿走啊,不然老头子是以死谢罪也不能向岳父家交代啊。” 昌家的两个儿子也是哭着说:“军爷,这真是我姥爷家的金子,跟高家半点干系也没有。” 姜小旗都懵了:“啥玩意儿?都这样了你们还能否认?你们以为湖康县的山是金山不成,随便一个山洞就能让你们挖出三坛金子来?!” 又指着高老三、高老四媳妇的娘家人道:“那他们两家是怎么回事?你娘家的东西,跟他们两家有何干系?” 姜小旗是气得不轻,明明是三家一起行动,三家一起被抓的,昌婆子还能说出这样的谎话来,当真以为撒泼耍无赖就能脱罪吗? “军爷,军爷老昌家的没有撒谎,这些金子真是昌家的……我们会帮昌婆子,是因着自家女儿跟桃花是妯娌,桃花跟我们两家的女儿是同病相怜,因此跟我们两家的女儿关系好……我们三家才相熟的,老昌家还答应我们,只要帮忙运走金子,就会给我们一锭金子做报酬,我们才答应的。” “这真是昌婆子娘家的金子啊,跟高家没有关系。”高老三媳妇的爹吴老汉是口齿麻利的说着,仿佛已经说过几十遍般流利。 旁边的洪小旗是皱眉听着,目光看着老昌家、老吴家、以及老洪家的人。 洪老伯是高老四媳妇的爹,他的女儿不是被抢的,而是被高老四用手段给骗去的,最后是大了肚子,没了办法,只能倒贴银子求高家娶了女儿。 好在洪老伯的幺女长得貌美,高老四还稀罕着她,又因着是庶子,高黄氏不太理会,生怕庶子高娶了会把自己的两个亲儿媳妇比下去,是说服高三雄同意了这门婚事。 此刻洪老伯跟儿子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洪小旗道:“姜大哥,看他们嘴硬得很,咱们还是用刑吧。” 姜小旗是点头道:“好,用刑,老子早就恨不得打他们一顿了,这群狗东西做了坏事不说,被抓了现行还承认,真真气人。” 用刑? 昌婆子听到这话是脸色一变,不过却是喊道:“我们是清白的,金子就是我娘家的,用刑我们也不怕!” 这话是在告诉其他两家人,谁家都不能承认,必须咬死了这些金子是她娘家的,只有这样,大家才能活命,才能让三坛金子过了明路,并且保下来。 洪小旗皱眉,这个昌婆子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这个主意应该不是昌婆子想出来的,应该是高黄氏一早就交代的。 洪小旗猜得没错,高黄氏在把金子交给三家人看管的时候,早就想好了金子被衙门发现后的对策,是让他们不许认,咬死了金子不是高家的。 只要他们不认这些金子是高家的,不但金子能保住,他们也能无罪,否则他们就要跟着高家一起死。 “没错,这些金子就是昌婆子娘家的,不是高家的。”老吴家是很配合啊,一边被司兵所的将士拖去用刑,一边高喊着。 而洪小旗则是让自己的兵把洪老伯父子二人单独带到远处的林子里去。 林子里,生着一个火堆,洪小旗握着腰间长刀,看着洪老伯道:“我叫洪刀,咱们同姓,乃是同族。” 自古以来,大家对同姓族人都是很看重的,洪老伯父子听到这话,是终于抬头看向洪小旗。 洪小旗继续道:“我实话跟你们说了吧,高家的事儿是罪证确凿,连高家的靠山刘总旗都被府城大营的将军们抓起来彻查了,高家是肯定要完的。洪伯,我知道你家女儿当初是被高老四给骗的,你们心里一直不服,如今有个给你们立功兼报仇的机会,你们要是不要?” 洪刀就是当初秦三郎对顾锦里说的,新进司兵所的好苗子。 他是去年才进的司兵所,家里祖父曾经做过镖师,是走南闯北的闯荡过的,洪刀自小跟着他练武,听他讲天南海北的故事,因此很有本事与眼见。 他是在司兵所考试的时候就被秦三郎给看上了,一直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提拔,不到一年就做了小旗。 洪刀本身就出色,又被秦三郎带着教导了差不多一年,因此是有些谋略的,所以能用这样的法子说服洪老伯父子。 洪老伯父子被说动了。 洪文想要说话,却被洪老伯给制住了。 洪老伯是自己开口,问洪刀:“你当真能保住我们?” 洪小旗点头:“可以,你们虽然犯了罪,但按照大楚刑律,戴罪立功是能脱罪的。” 洪老伯想了想,道:“要我们作证指认老昌家、老吴家跟高家可以,但能不能救救我家女儿跟外孙?” “我家女儿当初是被骗的,我家外孙还那么小,他连什么是好是坏都不懂,放了他,让我家来教,一定能交好的。” 第1211章 亏了啊 洪老伯是深恨高家的,可为了女儿跟外孙,他也只能帮着高家藏金子。 而高黄氏非要他家帮着藏金子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拿住了洪老伯的软肋。 可惜高黄氏忘了,软肋也是逆鳞,一旦碰了,就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保住你家女儿没问题,可要保住你家外孙,有些难度。”洪小旗没有瞒着,是如实告诉洪老伯:“你家外孙已经年满七岁,又是男丁,按照大楚刑律,是必须要治罪的。” 秦百户曾经说过,大楚刑律上有一句话,韶年与童而别,当以成丁论处。 韶年就是年满七岁的男孩,已经不再是幼童,在刑罚重如山的大楚是要承担罪责的。 “……不能保住吗?我家外孙虽然长在高家,却是个好孩子,上个月看见赌坊的打手在打人,还跑出去拦着,救了那被打的人一命。”洪老伯是声泪俱下的说着,看得出来,他很疼这个外孙,并不介意他是高家的种。 洪小旗道:“不过你要是答应指证高家、老昌家、老吴家,我就能帮你向秦百户说情。秦百户的名头你们也是听说过的,他是最有手段的,想要救一个孩子,应该不难。” 洪老伯是个聪明的,生怕洪小旗是在骗自己,问道:“定罪后真能救出来吗?” 洪小旗点头:“可以,你家外孙被治罪后,会被打成奴籍,但秦百户手眼通天,他能帮你们把孩子买出来,这样也算是救了他,让他逃过一劫。” 洪文听得大喜,劝道:“爹,这法子也行,您赶紧答应了吧,晚了怕是要生变故。” 又哽咽着道:“爹,咱们已经被高家害得不轻,就算是救不了外甥,也不能再把咱家给搭进去啊。” 他们帮着高家藏金子,转移金子的事儿,可是被抓了现行的,要是不戴罪立功,他家也要死。 洪文已经成亲有了孩子,虽然心疼妹子跟外甥,却也要顾忌着自个的媳妇和孩子。 洪老伯知道自家儿子的难处,他不是不疼良哥儿,只不过是不像他那么疼罢了。 “好,我答应你,愿意指证昌、吴、高三家!”洪老伯答应了下来。 也辛亏他答应了,不然今晚这事儿还不会那么快了解。 老昌家跟老吴家的人都是滚刀肉,即使被用了刑,也依然喊着:“冤枉啊,我们是冤枉的,金子是昌婆子娘家的!” “冤枉你娘,打,继续给老子打!”姜小旗是气得不轻,亲自躲过将士的木棍,在上面撒了一把盐后,朝着昌家老大的身上打去,几棍子就把昌家老大给打得晕死过去。 昌婆子见状哭得不轻,可依然不认罪,哭喊着冤枉,冤枉。 姜小旗无奈了,心中暗骂,他娘的,就没见过这么嘴硬的,果然乡下泼妇最是难对付。 “姜大哥,洪老伯父子指认金子就是高家的,他们三家、包括昌婆子的娘家苗家,全都是帮着高家藏金字的人家,乃是同犯。”洪小旗递给姜小旗两张纸:“这是洪家父子的供词,他们已经画押。” 姜小旗急忙接过供词一看,喜道:“真是指认他们几家的供词,哈哈哈,这下好了,看昌家跟吴家还怎么狡辩!” 昌婆子听罢,是惊叫出声,喊道:“姓洪的指认了我们?不可能,假的,供词一定是假的,用来讹我们认罪的!” 指认了他们,洪家父子也等同认罪,洪文一家就完了,姓洪的疼爱自己的子女,连女儿、外孙都不忍心放弃,怎么还会再害了儿子一家? 洪小旗听得一顿,这个昌婆子还挺有见识,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但他没有理会昌婆子,是对姜小旗道:“姜大哥,洪家父子指认有功,按照大楚刑律,咱们应该给他们算戴罪立功,洪家的罪责就免了吧。” “啥,你说啥?洪家的罪责还能免了?!”吴家人听罢,那是眼睛都绿了啊,吴老汉喊道:“我们也要指认昌家、苗家跟高家,我家也要戴罪立功!” 老吴家人会撑着不认罪,是觉得自家认罪就死定了,哪里想到还有戴罪立功这一说?如今见洪家能脱罪了,自家也不能亏了啊,父子三人是抢着把高家让他们藏金字的罪行给说了,昌婆子是想阻止都来不及。 “军爷,军爷我们都招了,赶紧把我们给放了吧。”吴家父子三人是看着姜小旗,一脸谄笑的道。 姜小旗都看懵了,吴家人是属墙头草的?可你们这墙头草倒得也太慢了,都被人给抢先了才想着戴罪立功,有个屁用? 砰砰砰三声,姜小旗是一人给了他们一棍子,骂道:“都给老子老实点,你们以为……” “姜大哥先别生气。”洪小旗是打断姜小旗的话,道:“先让他们画押再说。” 画押了就算是一锤定音了,老吴家再想改口就难了。 姜小旗虽然是个暴脾气,却也是粗中有细的,见洪小旗快速的写着吴家父子的供词,知道他想做什么,就先停了下来。 等洪小旗写完后,是又夸道:“诶呀洪老弟,难怪秦百户看重你,你小子本事不小,不但识字,如今都学会写供词了。” 洪小旗不好意思的笑道:“也就会写百来个字,写得还不好,百户说像是鸡爪画的似的,还要再练。” 洪小旗小时候也是上过私塾的,但他天生爱武,最后是实在念不下去了,爷爷才死心,让他去司兵所当兵的。 洪小旗是想去做镖师的,可他爷爷不同意,生怕他有一天死在外面,最后是折中去当了兵。 “哈哈,总之是比我强多了。”姜小旗是拿过口供,让吴家父子画押:“不想死的就赶紧摁手印。” “诶诶诶,摁摁摁,马上就摁。”吴家父子想要戴罪立功,是麻利地摁下手印。 可惜啊,等他们摁完后,姜小旗是道:“戴罪立功有一家就够了,你们吴家是迟了。” 一句话,是把吴老汉给吓得嗷叫一声,晕死过去,晕之前还喊了一句:“亏,亏了啊!” 吴家两兄弟听后就是哭,嚎啕大哭:“造孽啊,骗人小半辈子,这回是栽了啊。” 第1212章 高兴啊 姜小旗被他们哭烦了,是道:“哭个屁,你们吴家并不是主犯,同犯而已,只要上公堂的时候卖力地指认昌家跟高家,自然会被轻判。” “真,真的?”吴家兄弟眼露光芒,期待的问着。 姜小旗:“爱信不信。” 又对洪小旗跟两名衙役道:“刀子,这金子你们三个看着,剩下的事情我来善后。” 秦百户交代过他们,他们是兵,可这是衙门的案子,等找到高家藏匿的财物时,一定要有衙役看着,这样才能维持衙门跟司兵所的关系,不跟衙役兄弟们生隙。 “姜大哥放心,我们一定会看好金子。”洪小旗应着,两名衙役也纷纷点头,嗯嗯应着,瞧那模样,应该是被三坛金子给吓到了,还没缓过神来。 姜小旗已经快三十,是做了多年小旗长的人,办事利落,不到三刻钟就把所有收尾的事情给办好了。 又安排了两个兵丁奔去湖康县,跟湖康县的人打过招呼,让他们去盯着苗家,不让苗家人离开湖康县后,就招呼洪小旗他们:“刀子,走,咱们赶紧回县衙去,带着这么烫手的东西,可是不能多留。” “诶。”洪小旗应着,两人是带着各自的兵,以及两个衙役连夜奔去县城,连香桂镇高家都没回去看一眼。 …… 高黄氏一直在家里等着老昌家的消息,等得睡了过去,天刚亮就又惊醒过来,继续等着。 等到辰时过半,是终于忍不住了,问来送饭的婆子:“洪家人来了没有?” 按照她先前计划好的是,等金子转移后,洪家就用来看女儿的借口告知她事情成功没有? 婆子道:“没有,今早没人来。” “没人来?”高黄氏是皱紧眉头,又想着,或许是自己问得早了,过个半个时辰,洪家人应该就会来了。 高黄氏是压着焦虑的心,继续等着,好不容易等过了半个时辰,又借口找来婆子问话:“来了没有?” 婆子摇头:“没有,今天一直没人来高家……连看守高家的衙役都少了两个。” “少了两个衙役?”高黄氏问道:“被叫回县衙了?什么时候叫回去的?” 婆子道:“老奴不知道呢,今早来的时候,就发现少了两个巡查的衙役,是剩下,八个守着前后门跟角门的。” 高黄氏是个很敏锐的人,听到这话,总觉得要遭。 高黄氏在屋里踱来踱去,是燥热得直冒冷汗,道:“去把高洪氏给我叫来。” “诶。”婆子很听话的去找人了。 高洪氏二十有二,依然年轻貌美,看见高黄氏后,是福身行了一礼:“婆婆。” 高黄氏盯着她道:“你个不安分的贱蹄子,是不是跟你爹说了什么?” 高洪氏见高黄氏发火了,是吓得瑟缩一下,急忙跪下:“儿媳妇没有,儿媳不敢。” 高洪氏是不敢做出什么对不起高家的事情来了,只因高黄氏威胁过她,要是她、她家敢不听话,就把她给假亡故,然后卖到江南去做娼! 高洪氏知道高黄氏不是说说而已,这个毒妇是真的做得出来,因此很是听话,是唯命是从的。 高黄氏看着高洪氏这懦弱的模样,也知道这个废物不敢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来,可洪家父子怎么没来? “跪到院子里去,跪到你家人来为止!”高黄氏觉得洪家人迟迟不来,是因着高家出事儿了,所以想给她脸色看,慢慢脱离她的控制。 呵呵,那她就让洪家人看看,即使高家出事了,她依然能磋磨高洪氏,想要高洪氏不受苦,就继续乖乖听话! 高洪氏不敢有二话,是跪到了院子中间。 高黄氏则是继续着急的等着,昌桃花跟高吴氏也着急的等着,生怕娘家人把事情给办砸了,坏了她们逃命的活路。 婆婆说了,只要金子能运走,即使高家败了,她们后半辈子也能吃穿不愁,继续做着少奶奶。 然而,高黄氏她们一直等到午时,也没有等到洪家人,倒是县衙的姜班头又回来了,带着衙役冲进来,道:“高黄氏、高昌氏、高吴氏,你们让老昌家、老吴家、老洪家藏匿金子并转移的事儿已经罪证确凿,速速随我们回衙门!” 说完也不等高黄氏几人说话,是对着衙役们道:“来啊,给他们上手脚桎梏。” 又对着高黄氏她们道:“你们最好老实点,莫要反抗,否则吃了亏可不能怪兄弟们。” 男女有别的,反抗只会让衙役对她们动手。 昌桃花跟高吴氏听到这话,是吓得直接坐到地上:“冤枉,冤枉啊班头大人。” 姜班头冷笑一声:“冤枉什么,你们的老子兄弟都招供了,正在衙门里等着你们呢,你们冤个屁。” 没看出来啊,这群女人狠起来是不输男人,特别是高黄氏,郑县令听完她做的一切,都叹了一句:“身为女子竟聪明至此,可惜这聪明没用对地方。” 高黄氏听到这还,是脸色冰沉如霜,笔直的站着,没有哭喊求饶,她就算是被抓也是骄傲的! 少顷,她的目光落在高洪氏身上:“这个女人你们怎么不上桎梏?莫不是她洪家指认的其余两家。” 诶,这婆娘果然聪明,一猜就中。 姜班头没有承认,只对衙役道:“把高洪氏也一并带上。” 高黄氏听到这话,心里才舒坦些。 等她们要走的时候,旁边的厢房门打开了,高老大的媳妇高韦氏是走了出来,问道:“班头大人,罪妇想问问,罪妇跟几个孩子会被怎么处置?” “最近衙门事多,大人有令,你家并未参与此案,勒令你带着几个孩子继续住在这里,等你娘家人回来再说。”姜班头道。 “我娘家人要回来?”高韦氏听到这话,是红了眼眶。 当年她嫁给高家后,父亲气得不轻,嫌弃她丢人,是在她出嫁后就带着家人搬去了临河府,投靠一个好友,在好友的私塾里教书,已经是十几年没回来过了。 姜班头道:“高家出事,你身为韦家女,韦家人自然要回来。老实等着吧,县令大人不会为难你们。” 说完是招呼着衙役们:“赶紧启程回县衙,大人还等着呢!” “是!”衙役们应着,是快速奔出高家。 郑县令虽然心急结案,但此刻却很高兴。 第1213章 恶毒的大礼 “金子,金子啊,高家竟然有金子,还是三坛!”郑县令看着眼前的三坛金子,是什么疲累都没了。 不过,心里又有些酸,这捞偏门的竟是比他还有钱,简直没天理。 郑师爷瞅着县令大人快要流口水的模样,轻咳一声,提醒道:“大人,这些都是乡亲们的血汗钱,咱们看见了应该唾弃才对。” 嗯,说得也对,这些确实是乡亲们的血汗钱。 这乡亲们流了这么多血,他身为县令,应该难过才是。 “师爷,算好没有?”郑县令是收起自己眼馋的模样,问着钱粮师爷。 钱粮师爷道:“大人,算好了,三坛金子一共是四千五百两,化为白银算,是四万五千两。按照大楚刑律,这种抄家来的财物,要上交六成给朝廷,咱们能留下一万八千两,再加上高家的宅子、田地、铺子,咱们这回能用的银子有一万九千三百两可用。” 郑县令听罢,是松了一口气,道:“一万九千三百两,虽然还不够,但多多少少也能帮上乡亲们。” 又看向秦三郎,道:“而高家的事儿,震慑了县里那些想要趁机抄底农人家业的恶人。三郎啊,你这回是又立功了。” 震住那些恶人,不让那些恶人把田福县搅弄得更乱,比起一万九千两银子来说,更为重要。 高家的事儿一出来,县里是安宁不少,连跪在衙门口的乡亲都抬着棺材走掉了大半。 郑县令听说乡亲们走掉一半后,是什么都明白了,这是除了高家以外,还有人买通了乡亲们,想要乡亲们来闹事儿啊! 郑县令气得快炸了,不敢想象要是没有抄了高家,县里还会冒出几个比高家还恶毒难缠的人家来。 还有刘总旗的事儿,要是查出来刘总旗真有问题,那又是一大功劳。 “三郎啊,田福县怕是要留不住你了。”郑县令是很喜欢秦三郎的,有他镇着,田福县是清明许多,一些匪徒、贼寇、捞偏门、恶霸混子是都不太敢做恶。 要是三郎走了,司兵所没有能人压着,县里的恶人、其他地方的山匪听到消息,估摸着会跑来作恶也说不定。 毕竟田福县可是附近几个最有钱的县啊,那些恶人早就磨牙嚯嚯的想来抢一波了。 想到这些事儿,郑县令就头疼。 秦三郎笑道:“大人放心,在您离任之前,卑职不会去府城守军大营。” 他这几年的计划是跟小鱼成亲、训练人手、安排好田福县的事儿,等一切都安排好后,才会向前迈步。 毕竟这一迈,就是干系着几家生死的大事,他必须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做到万无一失。 郑县令听到这话是高兴了,又同情起郭将军跟蓝副将来:“郭将军跟蓝副将可是看上你好几年了,这回再被你拒了,蓝副将怕是要气得不轻。” 秦三郎笑道:“不会,府城守军大营里也来了个好苗子,叫钟宇的,很是不错,蓝副将多带带他,也能训出个好帮手来。” 钟家有钱,还有两个宠爱儿子、弟弟的人,在国库空虚,南边的军饷被砍半的情况下,大营很需要钟宇。 有了他就有了钱,有了能跟京城直接通信的路子,危急时刻可以让求援信直达天听,这对于河安府来说,很有益处。 要是河安府或者田福县真的出了乱子,钟宇就会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郑县令并不知道钟宇就是钟家的小霸王,闻言只觉得,呀,三郎果然是个大度的好孩子啊。 “大人,高黄氏等人带回来。”姜小旗是进来禀报道。 郑县令大喜,立刻道:“升堂,把那妖妇的罪给定了,好结案。” 又对钱粮师爷道:“把那银子好好分分,看每户能分到多少?不过有钱的,交得上税金的就不用分了,给那些穷得揭不开锅的。” “是。”钱粮师爷应着,是又带着书吏们开始埋头算账。 郑县令、秦三郎、姜县尉是去了前院公堂。 郑县令也不跟高黄氏废话,把证据摆出来后,直接给她定罪了。 高黄氏是冷笑一声:“原来真是洪家卖了我。呵呵,姓洪的,以为高家败了,我败了,你家女儿就能脱离苦海吗?可惜啊,我给你留了个大礼,等你女儿回去后,找个大夫给她把把脉,你就知道那大礼是个啥了。” “你,你说啥?你对我家女儿做了什么?!”洪老伯是急得不行,质问着高黄氏。 高黄氏欣赏了他痛苦的模样片刻,笑道:“也没什么,就是给你女儿喂了点虎狼之药,让她这辈子再也生不出来罢了。所以你女儿想要改嫁,过安生日子,那是做梦!” 这就是为什么高洪氏生下儿子七年,再也没有怀上的原因。 “你,你这毒妇,你好狠毒的心啊,为啥这么害我家女儿?!”洪老伯是泣不成声,他还想着等救出女儿后,给她说个老实人嫁了呢,没想到女儿竟是被害得不能生了。 本就是二嫁,要是还不能生,谁还娶她啊。 “天老爷啊,你咋这么狠心,让我家闺女的命这么苦啊。”洪老伯是捶胸顿足:“我洪家要是做了啥坏事儿,你报应在我身上就成了,何苦害我女儿?!” 郑县令听罢,也是心下大惊,这个高黄氏可真够毒的,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害人:“来人,把高黄氏押去刑房用刑!” 这等毒妇要是不打一顿不行啊。 高黄氏是一点不怕,进高家,决定帮着高三雄做事开始,她就没想过善终,不过她看向秦三郎,道:“你是个聪明的,但你浑身煞气,又造孽太多,估摸着是难有善终!” 要不是因为他,高家也不会败! 啪一声,郑县令怒了:“你个老虔婆,都这时候了还诅咒人,当真是一点良心也没有。来人啊,赶紧把她押下去。” 是多看一眼郑县令都倒胃口。 “是。”衙役们也对高黄氏很是恼怒,他们就没见过这么恶毒的老妇。 “大人,大人,民妇是冤枉的,所有的坏事儿都是高黄氏这个老虔婆逼着民妇做的。”昌桃花是个精明的,见高黄氏被抓了,立刻撒谎:“民妇要是不帮她做恶事儿,她就要给民妇灌下绝嗣药,民妇是怕自己生不出来,这才被逼帮她做事的,民妇苦啊!” 你苦个屁,高家四个媳妇里,生得最多的就是你,还绝嗣药,蒙谁呢? 第1214章 教训 郑县令是一脸的一言难尽:“你这妇人,连说个谎话都舍不得动脑子,就会捡现成的用。高洪氏被下药了你就扯这种谎,你可是高黄氏的亲儿媳妇,她能给你下药,断了自己儿子的香火?” 昌桃花一愣,又哭道:“大人,高老二有四个通房丫头,外面还养着两个寡妇,是不缺女人给他生孩子的,高黄氏这才用下药来威逼民妇,民妇真是……” “行了,已经是罪证确凿,无需多言。”郑县令不耐烦的道:“把她嘴巴堵了,再让她们画押。” “大人,大人不要啊,民妇是被逼的!”昌桃花是哭喊着,没喊两声就被衙役堵住嘴巴,摁下手印,拖去女牢关着。 高吴氏也想喊冤,可衙役动作麻利地堵住她的嘴巴,她想哭喊都不成,是被画押认罪,押去了牢房。 高洪氏因着父兄戴罪立功,得以免去牢狱之灾,不过想要真正脱罪,得等到府城衙门批复了才行。 高洪氏只是从犯,只要府城衙门同意,就能放人,不需要经过京城大理寺的批准。 只有杀人、劫银、贪墨、谋反等大案,才会经过大理寺批复。 “叶姐儿,你别难过,不能生的事儿定是那老虔婆骗你的,爹会给你请好大夫来看看的。”洪老伯看着自家女儿,是心疼得不行,也怪自家姑娘长得好,心思又单纯,被高老四给骗了去。 姜小旗见状求道:“大人,周大夫还在刑房里,不如让他来给高洪氏看看吧。” 方便快速还省钱。 郑县令拿到了高家的三坛金子,是正高兴着,点头同意了:“成,就让周大夫来给高洪氏看看。”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洪老伯是感激涕零,焦虑的等着周大夫。 不多时,姜小旗就把周大夫带来了,亲自给洪叶把脉后,痛心的道:“确实是被下了虎狼之药,且应当是在月子里下的,治好的机会不大。” “周大夫,您帮帮忙,给我家叶姐儿治治!她还这么年轻,还有几十年要活,以后还要嫁人,是不能不生啊。”洪老伯哭求着周大夫:“周大夫放心,您尽管开药,银子我家一定给足咯,绝不拖欠。” 周大夫很为难:“这这种需要长年累月吃好药的大病,一般人家哪里治得起?你闺女也是生过了的,有个娃傍身就成了,别糟蹋家里的银子了。” 如今税金这么重,银子得花在救命的口子上,这种生孩子的事儿,就先放放吧。 “爹,不用治了,女儿没事儿。”洪叶多年没再怀上,已经怀疑自己不能再生,她并不在意,不给高家生孩子,她反而轻松些:“女儿看开了……要是将来嫁人,嫁个有儿子的成,女儿不挑。” 洪叶是不想再嫁的,可爹老了,不可能护她一辈子,哥哥又成亲了,不可能一直养着她,为了不再拖累父兄,再嫁是她最好的出路。 “爹,算女儿求您了,不治了,成吗?女儿不想再给家里添麻烦了。” 洪老伯听罢,是泣不成声,看看儿子,想到如今的税金还有家里的其他孙辈,只能含泪答应了:“好,不治了。你放心,爹一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不会再让你受苦。” “好,女儿相信爹。”洪叶笑了,又想问儿子良哥儿的消息,可刚开口就被洪文给抓住袖子,洪叶是聪明的没有再问。 郑县令他们是没有多待,交代了洪老伯一句:“看好高洪氏,在府城衙门的批复未到之前,她不得擅自离开家门。” 言罢,带着大家伙奔回后衙,继续忙着税金的事儿。 “百户大人,外面来了一伙人,领头的是两个老头,姓周和林,说是您的老乡,一起逃过荒的,是闹着要见您。”张忠是亲自来后衙找到秦三郎,委婉地跟他说了外面的事儿。 秦三郎听罢,已经知道来者是谁,对着看过来的姜旗跟郑县令道:“是牛沟镇下李子村的周老林老,定是来给周老二求情的,二位大人无须担心,卑职这就去打发他们。” “去吧。”郑县令跟姜旗听罢,是放心了,继续忙活着税金跟安抚百姓的事儿。 …… “我家儿子就是被李奎虎带去高家做客,谁知道高家那么不是东西,竟然犯了案子。可我家儿子没有作恶,他是无辜被连累的,不该被抓进衙门。”周老在衙门口哭喊着,极力说着周老二没有犯罪,是被衙役误抓的话。 咚! 秦三郎手中长刀击打在衙门口的大鼓上,打断周老的哭喊。 “秦百户,这就是你们要找的秦百户。”还顽强地跪在衙门口的乡亲们是好心的提醒着周老,但提醒的时候却是往后退开了几步,她们可不想被秦百户的怒火波及。 瞧瞧秦百户那张英俊的脸都黑成啥样了?这怕是要动刀子啊。 林老周老回头,看向秦三郎,见他面色冷肃,目光带杀,浑身是煞气笼罩,吓得赶忙往后退去。 周老稳稳心神,哭道:“秦家小子?诶哟,三郎啊,你可要救救你周二叔啊。” “住口。”秦三郎冷冷说着,声音不大,但气势很足啊,是把周老给吓得噎住了。 呃,这秦家小子怎的这般凶? “你们来县衙之前,可是去过大丰村顾家?”秦三郎问道。 周老看着秦三郎的模样,有些不敢回答。 林老却道:“去过了,周老想去请顾家帮忙,但我们没能进村,是被赶出来了,周家没法子才来县衙找你。” 又道:“老头子跟来不是想帮周家,是怕周家再做出什么祸事儿来。” “林老弟,你可真是好凉薄的心,瞧见我家二儿出了事儿就跟我家撇清关系。”周老气得想打人,姓林的是越来越不尊敬他了,以前林老可是很听他话的。 “去过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秦三郎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周老二触犯刑律,周家人理应连坐,把他们抓了,扔进大牢!” 不是想见周老二嘛,他成全他们。 “是!”张忠带着司兵所的将士、罗武带着衙役们是一窝蜂的冲向周家人,把哭喊的周老、周三郎、周老二的媳妇、以及无辜的周大郎都给抓了。 “衙门本来想放过你们,可你们偏生要送上门来,那就怪不得我们了。”罗武早就看周家人不顺眼,抓了他们,正合他意。 不过秦三郎并不是真的要治周家人的罪,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别再来找茬。 第1215章 自私自利之徒 不得不说,秦三郎的这个教训很是有用,周老原本是在衙门口对着乡亲们大哭喊冤的,一见自己被抓,是立刻吓成了鹌鹑。 周三郎跟周胡氏都是欺软怕硬的,也是吓得直哭,哆嗦着说:“饶,饶命……不敢了,我们不敢了啊。” 只有周大郎在慌张过后镇定下来,看看秦三郎跟罗武,啥也没说,任由衙役们把自己押去牢房。 砰砰砰,周老跟周大郎、周三郎被扔进脏乱发臭满是虱子和老鼠的牢房里,周胡氏则是被扔去女牢。 虽说周胡氏不是个好的,但如今讲究名声,要是把周胡氏跟周老关一起,周胡氏怕是要被口水给淹死。 “老实待着,再敢闹腾,罪加一等!”罗武警告着他们,目光一转看向周老:“特别是你,秦顾罗田几家已经给足你面子,要是还想倚老卖老,装疯卖傻的算计几家,下场你承担不起!” 周老是听得浑身一哆嗦,这罗家小子怎么也这么凶? 好啊好啊,一个个的出息了就不念老乡的情分,是见他家遭了难,全都看不起他家,等着,老头子不会,不会…… 可他能把秦顾罗田几家人怎样呢? 周老知道,按照几家人如今的家底跟子弟出息的程度,他周家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欺负他们的,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周老哭了,哭得很是伤心:“呜呜呜,我周家的运道咋就这般不好?都是逃荒来的,其他人都发财当官了,凭啥我家就过得这么苦?!” 小唐衙役听不下去了,骂道:“老头,你苦个啥?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家的底细,这靠着送孙女,你家这几年日子可是过得比林家好很多的。” 林家开荒种地,粮食都能被连夜偷光,周家因着有李奎虎撑腰,还能跟着去偷林家的粮食,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 周家就是会哭穷。 周老听到小唐衙役的话,是气得半死,却不敢还口。 周三郎年轻气盛,是吼道:“你个狗腿子,就知道欺负我们,赶紧放我们出去,不然老子要你好看!” “诶哟,要我好看?来来来,老子现在就先给你点颜色看看。”小唐衙役是看了罗武一眼,见他点头后,立刻带着两名衙役冲进牢房,把周三郎给拖了出来:“走,去刑房,老子给你活动活动筋骨!” “刑,刑房!”周三郎是吓得脸都白了,赶忙喊周老:“爷爷救我,救我啊。” 啪一声,小唐衙役甩了周三郎一巴掌,骂道:“喊个屁,你爷爷都被关着,他还能救你不成?” 说着就把周三郎拖去刑房,不多时,周三郎的惨叫声就从隔壁刑房传来。 啊啊啊的,是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周老是瑟瑟发抖,脸色惨白,直冒冷汗,一副快要厥过去的样子。 罗武冷笑道:“怕了?怕了就给老子老实点,要是再敢闹腾,下一个被拖去刑房的就是你!” 周老早就吓得半死了,听到这话是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爷爷,爷爷!”周大郎是急忙扑了过来,掐着周老的人中,好不容易把周老掐醒了,可周老却浑身发软,呜呜呜的叫着,一副没有回魂的模样。 周大郎急了,求着罗武:“罗班头,我知道爷爷他们做得不对,但求您看在他年老的份上,把周大夫请来给他看看成吗?我,我不能看着他死在牢里。” 说着是砰砰砰地给罗武磕头。 罗武知道秦三郎只是想要吓唬吓唬周家,不是想真的弄死周家,又见周大郎为人还行,点头答应着:“等着。” 不多时,周大夫就被带来了。 周大夫很无奈啊,他一个县城名医,这几天竟是在衙门转悠了,不过他因此对衙门是有了些好感。 郑大人不愧是世家出身,做事很是妥当,生怕为了税金而跪在衙门口的乡亲们会晕死、饿死,是请了他来坐镇,一旦有乡亲晕了就去救治,一天还给乡亲们发一顿吃的,弄得有些穷的人家是闻讯而来,专门蹭吃蹭喝。 “没啥大事,就是被吓的,好好养着就成。”周大夫给周老把脉过后,是给他扎了几针,又想到这个周老是能闹腾的,最后加了一句:“虽说这回没事,可终究是年纪大了,切记不能大吵大闹,大悲大喜,不然铁定要中风瘫痪,以后要在床上躺着过。” “啥?大,大夫,你说真的?”周老是个怕死的,是立刻哆嗦起来,拽着周大夫的手问。 周大夫点头:“嗯,你年纪大了,又是逃过荒的,身子亏空,可得静养,不然很容易瘫痪,甚至是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就过去。” 周老是哭道:“大夫,大夫求您给我开几服好药,务必把我的身子养好啊,我家的孙儿还没成亲,我还没能看到重孙的面呢,不能就这么去了。” 罗武听得神色一动,原来这么怕死啊,怕死就好。 周大夫道:“你要开药?药钱可不便宜啊,静养就成了。” 看看你家孙子都穿的什么?粗麻衣,那衣服料子能把人给的皮给刮下来一层,就这你还要吃好药,你怕不是想拉着全家去死。 周老一脸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说:“开,大夫你尽管开好药,我家给得起!” “开什么药?还嫌害得自家儿孙不够吗?”罗武出声打断周老:“自私自利之徒,再敢作妖,我立刻让人押你去刑房用刑。” 这,这? 周老慌了,抹着眼泪道:“我就是想活着也不行吗?” “这样吧,我给你开几服便宜效果又好的药,你吃上一个月,以后静养就成。切记不能动怒,不然你吃再好的药都没用。”周大夫见周老是个自私的,要是自己不给他开药,他估摸着要跑去其他药铺开贵药来吃,那样害的还是周大郎。 “诶诶诶,多谢大夫。”周老是喜得不行,也不在乎周三郎那被用刑的惨叫声了,是看着周大夫开药,郑重的接过药方。 罗武简直是没眼看,决定要多关周老一段时间,隔天就打他一顿,让他吃够牢狱的苦头,再把他给放出去。 然而,周老比罗武想象的是不经吓,等浑身是血的周三郎被拖回来后,他就又吓晕了过去,等醒来后,是哭喊着:“错了,老头子知道错了,求求罗班头把我们给放了吧。” 只可惜,罗武是根本不搭理他,直接转身走人。 第1216章 李强子 衙门外,林老是一个劲的给秦三郎道歉。 秦三郎还有很多事儿要忙,是没时间听他说,只道:“您老先回吧,周老他们过段时日就能回去。” 罗武走了出来,对秦三郎:“打了周三郎一顿,周老见了是吓晕了,瞧着已经记住教训。” 秦三郎闻言点头,看向林老:“您老可以放心了,等周家人再回去的时候,定然脱胎换骨。” 不把他们给整端正了,他就不姓秦。 “诶诶诶,三郎、武哥儿,多谢你们俩个了。”林老很高兴,要是周家人能改好,那可真是谢天谢地了,毕竟是一起逃荒来的,怎么说也是个伴啊。 又问道:“周老二跟李奎虎还能放回来不?” 秦三郎:“不能,两人皆是犯了刑律的,这辈子算是完了。” 周老二因着女儿跟了李奎虎,其实这几年是帮着李奎虎做过一些小案子的,这回又是在高家被抓,还扯上了放谣言,企图祸乱牛沟镇的事儿,定是要被判刑。 林老听罢,脸上浮起哀色,最后只能摇了摇头,叹气着走了。 只是刚刚出县城大门,就被李奎虎的媳妇跟儿子给拦住:“林老,我家男人咋样了?是不是很快就能放出来?” 林老看见李奎虎媳妇母子,是皱了皱眉头,再看看身后光着脚丫,瘦弱憔悴得,脸上还有两个巴掌印的周大姑娘,是眼眶一红,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 “林爷爷。”周大姑娘是拽着儿子的手,朝着林老打招呼,她的脚动了动,显然是因为没鞋子穿觉得丢脸了。 “林家曾姥爷。”周大姑娘的儿子是喊着林老,他很喜欢林老,因为林老会给他吃的。 “诶,书哥儿乖。”林老笑着回道。 李奎虎媳妇怒了,朝着林老吼道:“林老,我问你话呢,事情到底成没成?周家可是说了,你们有熟人在衙门当差,县里的百户大人还是你们的晚辈,可敬重你们了,你们一出面,保管能把我家男人救出来。现在这人呢?人呢?!” 李奎虎媳妇就是个泼妇,是丝毫不给林老脸面,口水直喷的嚷嚷着。 林老见有路人看过来了,是走到路边的草丛里,等李奎虎媳妇骂骂咧咧的过来后,他才道:“李奎虎帮着高三雄做恶事儿,已经被抓了,所犯下的罪责是证据确凿,他跟周老二都是要被判刑的,救不出来了。” “啥?你说啥?救不出来了?凭啥救不出来?一定能救出来的,你这么说,定是没有尽力帮忙!”李奎虎媳妇是叉腰吼道。 林老是眉头皱得死紧,都是南边女子温柔,怎的这李钱氏却比西北婆娘还要凶悍? “你要是不信,大可去衙门问问,只是莫要怪老头子没有提醒你,周家人因着闹腾,已经被秦百户下令给抓去牢里了,周三郎还被用了刑。” “什么?周家人被抓了!”李钱氏听罢,这才怕了,可她又不太相信。 周大姑娘是脸色一白,问道:“林爷爷,我爷爷他们真被抓了?” 林老点头:“嗯,秦百户见你爷爷闹得太过,是把他们都抓了,不过秦百户只是想要教训教训他们,过段时间会把他们放出来的。” “放什么放?我家男人被判刑,他周家人还想被放出来?”李钱氏是厉声厉色的骂道,跑去拽林老:“不成,你这老货定是没尽心说情,跟我进城去,再去求一次情。” 李钱氏是个壮实的婆娘,力气很大,是眨眼就把林老给拽出一米地。 李强子见状,眼珠子是滴溜一转,跑过去拽住周大姑娘,把她也往城门拖去:“你是周家人,也是跟着秦顾罗田几家人一起逃过荒的,定是认识罗班头跟秦百户,你也要跟着去求情。” 说着话,那是一边拖着一边占周大姑娘便宜。 “啊,住手,李强子你个畜生,再敢胡来,我死给你看!”周大姑娘不是第一次被李强子占便宜,可光天化日之下,当众被占便宜还是第一次。 周大姑娘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奈何力气小,根本就挣脱不开。 “呵,死给我看?”李强子笑了,回头看看李钱氏跟林老一眼,是突然挨近周大姑娘,阴恻恻的道:“我爹已经被抓,这辈子是回不来了,以后李家是我做主,你这小蹄子自然也是我的。” 李强子有李奎虎跟李钱氏这样的爹娘,他就不可能是个好的,打小就偷鸡摸狗,大一点就爬墙头偷看黄花大闺女。 周大姑娘模样长得好,是一进李家就被李强子给盯上了。 最开始是只敢偷偷看,再来就是趁着李奎虎不在家的时候占便宜,如今听说李奎虎回不来了,那是心花怒放啊,明目张胆就占便宜。 又冷笑道:“给老子老实点,不然今晚回去,老子就办了你!” “李强子你,你个畜生!”周大姑娘是绝望了,她被送给李奎虎的时候就已经快撑不住了,以为李奎虎被抓了,她的苦日子就到头了,没想到又冒出个李强子。 想着自己以后可能要伺候李强子,周大姑娘是嚎啕大哭,觉得自己堪比娼妇。 她受不了了,是一口咬住李强子的手,把李强子咬得松了手,抱起儿子就往前冲,不管冲去哪里,只要能逃里李家的魔爪就成。 “你个贱妇,还敢跑,给老子站住!”李强子是在后面追,很快就拽住了周大姑娘。 吁! 一辆马车是从官道上奔来,幸亏车夫驾车的技术高,不然非得把李强子跟周大姑娘母子给撞死。 “他娘的,谁啊?那个找死的惊了本少东家的马车?”窦少东家这几天是忙得要死,此刻是刚刚从庆福镇赶回县城,要准备明天新钱庄开张的事儿。 他是太累了,因此是在马车上睡着了,正睡得香甜的时候,马车是突然停下,差点就侧翻了。 窦少东家是被从马车车厢里甩了出来,还在地上滚了两圈,把名贵的锦衣都给滚得脏了。‘’ 窦少东家气得想杀人啊,暴跳如雷,朝着四周吼道:“谁,到底是那个祖坟被刨了绝户种子惊的本少东家的马车?赶紧站出来认错!” 第1217章 收拾李家母子 “少爷您没事儿吧?!”窦芝是马车一停住就冲了过来,扶住窦少东家,查看他的伤势。 嗯,这伤倒是没伤着什么,也就是脸蛋擦破点皮,嘴巴被磕出了点血罢了。 可浑身都是灰尘,漂亮的衣袍被碎石子划破了,好看的发髻也乱了,乱发上还沾着几根碎草屑。 “没事儿?你瞎啊,本少爷这样像没事儿吗?头发都乱!”窦少东家吼道,是快气炸了。 窦蒙是驾车的车夫,也是贴身保护窦少东家的影子卫之一,见窦少东家没事儿后,立刻冲到李强子面子,一把揪住李强子道:“少爷,就是他们冲过来惊了咱家马车。” 说着脚下一动,踢出一块石子,打在周大姑娘的身上,让刚爬起来的周大姑娘痛呼一声,又倒了回去。 “惊了我家少爷的马车,害得少爷受伤,要是赶跑,窦家会让你们后悔一辈子!”窦蒙警告道。 李书子听到这话,是哭着抱住周大姑娘:“呜呜呜,别打我娘,别打我娘。” “哭个屁,给我闭嘴,再哭就把你给卖了!”窦少东家正在气头上,被李书子的哭声弄得烦躁,吼了一句,把李书子吓得急忙捂住嘴巴,可眼泪是掉得更汹了。 啧,窦少东家看得摇头:“现在的男娃娃就这点胆量吗?吼一句就哭成这样?” 哪里像他跟小侯爷小时候,那可是生猛得不行。 “你就是惊了本少东家马车的王八蛋?”窦少东家走李强子面前,俯瞰着比他矮一个头的李强子:“本少东家给你两条路,一是下跪磕头认错,并赔偿五两银子,二是上衙门打官司,你可能会坐牢或者是赔偿更多,选吧。” “啥?赔偿五两银子?你这后生是在做梦不成?”李钱氏还是很在乎李强子的,见这边出事儿,是又拽着林老回来了,听到这话吼道:“啥惊到了你家马车,讹谁呢?明明是你家的马车撞了我儿子,差点把我儿子给撞死了,应该是你赔钱才对!” 又哭喊着朝围过来看热闹的路人道:“呜呜呜,乡亲们,这富户家的少爷欺负人啊,你们可要为我们母子做主,不能让这富户少爷仗着有钱就欺负人!” 窦少东家笑了:“哈,本少东家走南闯北,像你这种血口喷人,反过来污蔑人的泼妇也是见过不少的,知道她们的下场是什么吗?” “什么下场?你先想想自己的下场吧。”李钱氏看着窦少东家道:“听口音,是外地来的吧。你一个外地人还敢欺负本地人,真是嫌命长了。我警告你,赶紧赔钱,赔一百两,敢少给一个铜板,我牛沟镇下李子村的人定要你好看!” 乡下人只要是讨公道都是全村、全族出动的,一个不好就是一场群架。 窦少东家是见过这种事情的,笑了,看向窦芝:“记下没有?” “记下了少爷,一字不差。”窦芝不知什么时候拿出纸笔,已经把李钱氏说的话记下来了。 窦少东家满意点头,又看向窦蒙:“有泼妇欺负本少爷,还不赶紧过去打。” 窦蒙把李强子扔到地上,身形一动,嗖一声,风一般蹿到李钱氏面前,砰一声,踹了李钱氏的膝盖一脚,把李钱氏给打趴下后,扭住她的双手,差点把李钱氏的双手给扭得脱臼。 “啊!”李钱氏惨叫着,想要说话,但剧痛让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窦少东家看得不甚满意:“对付这样的泼妇,你应该直接打嘴巴子,踹膝盖做啥?” 窦蒙:“少爷,膝盖是骨头,踹膝盖比打嘴巴子要疼。” 你还敢顶嘴! 窦少东家很生气,可又拿一脸正经的窦蒙没法子,指着林老问道:“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林老:“只是认识,且跟李钱氏母子不和,跟周家丫头母子是老乡。” “既然认识,那就一块去衙门一趟。”窦少东家懒得理清楚林老跟周家、李家的关系,是一并要求去衙门。 又看向看热闹的路人,高声喊道:“这泼妇的儿子惊了我家马车,你们应该是有人看清楚了的。五两银子,只要随着本少东家去衙门作证,就能拿到五两银子赏钱!” 说着是拿过窦芝递来的钱袋子,把钱袋子打开,让大家伙看里面白晃晃的银子。 “银子啊,瞧着起码有上百两。”看热闹的路人们是激动了。原本他们是不想管这等麻烦事的,可听到去作证就有五两银子后,立刻跑出来十几个人:“这位少爷,我们看见了,愿意跟您去作证!” 窦少东家看着这十几人,冷笑一声,点了三个人:“你你你,随本少东家去衙门,其他的赶紧滚。” 以为我是傻子吗?会给你们人人五两银子?作证,两人以上足矣。 其他没能选上的路人见状,是骂开了:“你这咋还挑人呢?我们都答应帮你做证了。” “呵,本少东家花的银子,还不许挑挑了?赶紧滚,再不滚把你们一并拉去衙门,告你们一个知情不报,帮着泼妇母子害人的大罪!” 窦芝头疼,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罪名? 不过那些看热闹的路人倒是被吓到了,不敢再骂,赶忙跑了。 “哼,就是一群欠收拾的。还有你们这对泼妇母子,今天本少东家就让你们尝尝,什么是被吊打的滋味!”窦少东家指着李钱氏母子骂着,心情是不爽到了极点。 让他从马车里甩出来,丢了大脸不说,还敢打扰他睡觉! 知道他有多久没睡一个好觉了吗? “走!”窦少东家一声令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衙门行去。 …… 咚咚咚! 衙门口的大鼓是被窦蒙敲响了。 郑县令听到鼓声就皱眉:“怎么又有人击鼓喊冤?不是说已经稳住乡亲们了吗?” 高三雄一伙人被抓后,上衙门闹腾的乡亲们少了很多,且明天新钱庄就要开张,今天有不少人已经回家准备户籍,打算等新钱庄开了就去借钱。 只有少数蹭吃蹭喝的还待在衙门口不走。 “大人别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出去看看。”郑师爷说着,离开院子,迎头就遇上来报信的罗武。 罗武:“师爷,李奎虎的媳妇跟儿子把窦少东家给惹到了,被窦少东家押来衙门告官。” 郑师爷一愣:“哈,那李家母子竟是惹上了窦少东家,真真是找死。” 郑师爷很高兴,跟罗武一块进屋,把事情告诉郑县令。 郑县令听说是大豪客窦少东家亲自来报官,哪里敢怠慢,立刻接了案子,带人去前院升堂。 第1218章 新钱庄开张 砰砰两声,李家母子被扔到公堂上,窦少东家昂着下巴,颇为嚣张的瞅着他们,要不是在公堂上,他能上去踩着他们的背说话。 “大人,这对泼妇母子先是惊了我家马车,害得我被甩出马车,险些丧命,事后还血口喷人,说是我家的马车撞到了她家儿子,要讹我一百两银子!”窦少东家伸出一指,道:“大人,按照大楚刑律,普通百姓讹诈一百两银子以上,属于大罪,重则要流放千里,请大人秉公办理。” 嘶,郑大人看着窦少东家,觉得他不是一般的欠揍,但欧阳先生说了,窦少东家是新钱庄出钱最多的主儿。 这金主豪客,救命稻草的,他如今是不能得罪,得敬着。 啪一声,郑县令是拍了惊堂木,道:“李强子、李钱氏,窦少东家所说可是属实?速速说来,敢有一句谎话,从重论处!” 李钱氏喊道:“不是的大人,这个小王八羔子在撒谎,是他家的马车先撞到我家儿子,您赶紧把他抓了啊!” 唉,郑县令叹声,为何这等蠢妇会这么多? 他指着李强子道:“你说窦少东家的马车撞了你儿子,可你看看李强子,他手脚俱是好的,要是真被疾驰的马车给撞到,你儿子不死也得残。” 李钱氏不愧是泼妇,是懵了一下后,很快又道:“那是我家儿子跑得快,这才没有被撞伤。” “什么你家儿子跑得快?是我家窦蒙驾车技术好,避开了你儿子,不然你儿子早死了。”窦少东家是懒得跟李钱氏多说,只道:“泼妇,本少东家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认不认罪?” 李钱氏:“呸,老娘没罪,就是你家马车撞的我儿子。” 窦少东家笑了,最后那点子同情心也没了:“窦芝,上人证!” “是。”窦芝立刻把那三个证人带了上来。 那三人为了银子,也不废话,很快就把自己看见的事儿说了。 有一个姓牛的脚夫还说了一句:“大人,小的刚送完货回县城,走得悠哉了些,是看了个全程的。这事儿是因着李强子想要占年轻妇人便宜,妇人不乐意,抱着儿子跑了,他去追,才惊到窦少东家的马车。” 什么! 郑县令惊了,是看看李强子,再看看周大姑娘,又看向郑师爷,眼里写着:要是本官没记错的话,周大姑娘是李奎虎的女人吧,李强子是李奎虎的儿子吧? 郑师爷点头:“大人,关系是没错的。” “荒唐!简直禽兽不如!”郑县令一个出身世家的文官,是彻底震惊了,气得发抖,指着李强子道:“李强子,明明是你惊了马车,却伙同亲娘讹诈窦少东家,这是大罪。” 又道:“你可知窦少东家的身上有着羽林军执戟之衔?乃是有品级的武官。民讹官,罪加一等!” 羽林军执戟虽然是不入流的下等九品武官,可好歹也是个官啊,外出行走的时候,有一个品级还是很管用的。 窦少东家是成年后就靠着京城的关系,花银子买了一个不需要入宫值守的羽林军执戟。 李钱氏是听不懂羽林军执戟是个什么东西的,但她知道这是官啊:“你,你还是个官?!” “哈,对啊。不然你以为我见到县令大人为何不跪?”窦少东家看着李钱氏那惊骇的模样,是通体舒畅,爽极了。 泼妇,知道怕了吧。 李强子听说窦少东家是个武官,是吓得急忙求饶:“大人,大人我们知道错了,是不敢再攀扯您,您饶了我们一回吧。” “滚开,欺软怕硬还有着肮脏心思的畜生,你就活该被流放!”窦少东家道:“大人,李钱氏还罢了,但李强子心思龌蹉,必须严惩,请大人从重判刑!” 对给自己老爹生下儿子的妇人动心思,这都什么奇葩? 郑县令也恶心李强子,是没跟他客气,直接判了他一个讹诈官员的罪名,把他给流放千里,二十年内不得回乡。 二十年后李书子也长大了,李强子就算回来,也不可能再欺负得了周大姑娘。 李钱氏则是被判了三年牢狱之刑,不过可以用三十两消罪。 李钱氏听后是喜出望外,她还有个小儿子在家里,再卖上几亩水田,银子就能凑够。 至于李强子,儿啊,你别怪娘狠心,谁让你占那小贱人便宜的时候被人看见了,县令大人这是在变相罚你呢。 周大姑娘母子则是被放了。 可周大姑娘在谢恩的时候,李钱氏是瞪着她道:“回去给老幺送信,让他卖田来赎我。” 李钱氏的眼神凶恶,把周大姑娘给吓得不轻,唯唯诺诺的点头。 窦少东家见了骂道:“你这妇人当真是没出息,这泼妇都被判刑了,你还怕她做什么?” 言罢是嫌弃周大姑娘不争气,跟郑县令说了几句感激的话,又给衙役们发了赏钱后,就打着哈欠走了。 可他刚刚走出大门,想看看能不能见到秦三郎的时候,李书子就跑了出来,拽着窦少东家的衣摆不让他走:“叔叔是好人,求求您,带我们走吧。” 李书子极其恐惧周家跟李家的,见窦少东家厉害,能惩罚李强子母子,觉得他是个英雄,就跑出来求他带他们走。 “叔什么叔,本少东家还这么年轻,叫哥哥。”窦少东家看着李书子道:“带你们走?凭什么?你们只会吃饭又不能干活。” 瞧瞧窦芝跟窦蒙,这样的下人才是他需要的。 周大姑娘追出来听到这话,是跪下来道:“窦少东家,民妇什么活计都会做,求您买了我们吧……我们不能回去,要是回去,还是要继续受苦。” 林老走了出来,朝着窦少东家行了一礼后,把周大姑娘受过的苦,以及她目前的处境说了一遍:“虽说为奴不好,可比起在李家、周家过日子,跟着窦少东家,他们母子才有活路。” 周家就一个周大郎是好的,可周大郎只是周大姑娘的堂哥,是不可能照顾她母子一辈子的。 “少爷,奴婢的庄子以后要用人,您就买了她们吧,就当是给奴婢买的,不用您管她们一辈子,奴婢来管。”窦芝是看上了李书子,想着自己要是不成亲,那把李书子母子给养好了,她晚年也算有人能依靠。 “你想买他们?”窦少东家皱皱眉头,脑子是因为整夜没睡而疼得厉害:“成成成,买吧,你自己去办,本少东家要回去睡了。” 困死了! “诶,多谢少爷。”窦芝是个办事麻利的,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把周大姑娘的卖身契弄好,带着他们母子直接去了新钱庄。 窦少东家很忙,是没空回府里睡觉的,就睡在了新钱庄里。 睡了一觉后,又起来忙活,是又熬夜忙了一整晚后,才算把所有事情给弄好,第二天终于到了新钱庄开张的日子。 第1219章 堪比逃荒 这一天,很多人家都没能睡好,不少人是半夜就起来,拿上户籍往县城赶去。 家中的妇人们是拽住自家男人交代着:“先别那么快借银子,问清楚利钱是多少?真是一个月不超过一百文钱再借,可不能被骗了。” 那家的男人回道:“媳妇放心,咱们是跟着村长去的,且村长说了,让别人先借,人借多了咱们村再上。” 这几天是乱得很,除了大家伙上衙门哭闹税金的事儿以外,还有高三雄等县里恶人想要放谣言扰乱百姓,低价抄底农人产业的事儿,再来就是新钱庄低利钱借银子给农人交税金的事儿。 新钱庄的事儿,是大家伙最关心的,农人老实的多,知道去衙门闹腾没结果,所以都把希望放在新钱庄上,是一直数着日子等新钱庄开张。 如今四天过去,今天是第五天了,到了新钱庄开张的日子。 铛铛铛! 正说话间,一阵铜锣声在村里响起,村长家的小子一边敲锣一边喊:“常富叔,快别说了,我爹让大家伙赶紧去村口集合,一刻钟后就出发了,去晚了怕是要被其他县的人抢先!” “啥?还有其他县的人要来?咱们县开的钱庄,凭啥借银子给他们?”常富媳妇听得急了,赶忙问着常家村村长家的小子。 “我爹说了,其他县的人也没钱交税金,都盯着咱们县的新钱庄呢,今天也会赶来借钱,咱们得赶紧去!” 至于凭啥要借钱给其他县的人。 “新钱庄是京城来的窦少东家开的,他做的是四方生意,可不光做咱们田福县人的买卖,会在咱们田福县开钱庄,还是因着来买火腿的缘故。” “诶哟,那可得赶紧着点啊。”常富媳妇是不敢再说了,推着自家男人:“赶紧去,跟紧村长,村长咋做你就咋做,可得借到银子啊,这可是咱家的救命钱。” “诶诶诶,我这就走。近来太乱,会有贼人进村偷东西去卖了交税金,你看好家里,别出门。”常富是急忙背上干粮和水,紧紧揣着户籍,跟着村长家的小子一路敲锣喊人去了村口。 等常家村的人出了村子,上了官道的时候,好家伙,那全是火把,无数的火把把黑夜照得亮堂如白昼。 常富是借着火把光往前看去,前面望不到头;往后看去,也是看不到尾。 常富很害怕,是道:“这么多人,咱们得赶紧跑啊,去晚了怕是真借不到银子。” 这话一出,很多听到的人都开始跑起来,前后其他村子的人见了,也开始疯跑,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砰砰砰! 身后冲来一群人,手里拿着棍子在打那些奔跑的人。 铛铛铛! 铜锣声响起,洪刀带着司兵所的将士们在官道上来回跑着,高声吼道:“全都不许跑!要是谁敢跑,闹出踩死人的事儿,谁家就别想借到银子!!” 是一连喊了十几嗓子,又把跑在最前面村子的村长给抓住,派将士在前面路上断路之后,才把因为奔跑而乱起来的人群给稳住。 “都不许跑!谁敢跑,闹出乱子来,谁家就别想借到银子!!”洪刀是喊得快破音了。 “不许跑,全都不许跑啊,都听军爷的!”这些村子的村长、里长也跑了出来,警告着乡亲们。 乡亲们虽然停了下来,却还是很担心,趁机问洪刀:“军爷,听说其他县的人也会来借银子,我们会跑,是想早点到县城钱庄,免得银子被其他县的人借了去。” 又抱怨道:“咱们县开的钱庄,凭啥借钱给他们啊?” 铛一声,洪刀身边的小兵是敲了一下铜锣,震慑住乡亲们后,洪刀才道:“新钱庄是窦少东家跟欧阳家开的,他们想借钱给谁就借给谁。不过大家放心,窦少东家已经说了会把银子优先借给田福县人。但大家要老老实实排队,要是敢胡乱哄抢,不但借不到银子交税金,还要被抓去衙门坐牢,听清楚了吗?!” “真的,窦少东家会优先把银子借给我们?那太好了,不跑了不跑了,我们一定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 乡亲们得到准话后,是放下心头大石,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排队向县城奔去。 好不容易赶了三个时辰的路,在天大亮的时候终于来到县城,结果城门关闭,老俞带着姜小旗以及杨班头在城门拦着,喊道:“排队,解器,验户籍后方能进城!” 老俞是司兵所资格最老的人,乃是司兵所唯一的总旗,还有一个总旗之位空着,秦三郎是已经有了人选,不日就会让人补上另一个总旗之位。 洪刀往城门方向一看,是提了一口气,好家伙,他原本以为官道上的人够多了,没想到城门的人更多,是结结实实的围了一大片,根本看不见城门在哪里。 秦百户说的果然没错,今天会是大乱的一天,来借钱的乡亲们堪比逃荒的灾民,他们绝不能松懈。 “排队、放下身上带着的刀枪棍棒等能伤人的武器、准备好户籍,待将士们验过后,就会放大家进城借钱!”洪刀喊话,跟乡亲们解释着。 “咋这么麻烦,这要等到啥时候才能到钱庄借钱?”有乡亲抱怨着,可排队进城这是必须要做的,要是一下子把他们放进城里去,新钱庄得被这些人给挤破。 “都别废话,先排先进,啰嗦埋怨的,只会比别人多等上半天一天。”洪刀说道。 大家伙听罢,只能老实排队。 “松子庄许峰子家,父子孙三人进城借钱,户籍没错,这里按个手印,把柴刀放下就能进去,出城的时候来领柴刀就成。”负责做登记的陈书吏对许峰子祖孙三人说道,心里不免吐槽,这农人出门咋这么爱带柴刀?是想防身还是想顺便砍一担柴火回家? “诶诶诶,多谢大人。”许峰子接过家里的户籍,紧紧揣着,带着儿子、孙子进了城。 其他乡亲们也是一样。 …… 何村长也带着儿子、孙子、以及何田娃家这些交不起税金的人家到县城去借钱。 不过他们不是半夜就起来,而是照常起床,拿上顾锦安给他们的一张帖子后,才出村,跟已经等在村口的梁河村人汇合。 第1220章 你激动什么? 梁柱子他们是跟着顾家做买卖的,曾经来向顾家借银子,顾家没借,但说了让他们五天后跟着何村长一起去新钱庄,到时候能直接从后门进去,直接借银子。 梁河村的人一直记着,是天没亮就来大丰村村口等着。 “柱子,你也回来了。”何村长看见已经瘦下来的梁柱子,满意的点点头,这在湖康县吃了亏,被小鱼丫头给收拾后,果然是老实了。 梁柱子朝着何村长拱拱手,道:“村长叔,许久不见,您老是越发硬朗了。” 知道何村长最得意何金生,看见何金生后想要夸两句,又想到何金生这回落榜了,是没考上秀才,只好咽下到口的话,改口道:“不回来不成啊,这回的税金太高了,村里还有十几户人家交不上,我跟顾家熟悉些,得回来帮帮大家伙。” 梁河村的日子其实是比较好过的,但比起家家户户都有活计做的大丰村,还是差上一些,且这只是夏税,十月还有个秋税,梁河村的人想了想,生怕秋税又会增加,就决定去钱庄借钱。 先借了再说,免得钱庄的银子被人借光了,到了秋税的时候,他们没钱交。 说到税金的事儿,何村长的老脸也苦了起来,摆摆手道:“不说这些了,快走吧。” “诶。” 一行人是在何村长的带领下,坐着骡车、牛车往县城去了。 因着秦三郎已经打过招呼,何村长他们不用排队,验过户籍后就被放了进去。 到了新钱庄的时候,钱庄的大门还关着,竟是没开。 有许多乡亲围在新钱庄门口问道:“是这间不?咱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没错,就是这间,你看看守门的护院,还有街上的军爷们,那可都是来保护这间钱庄的,生怕有人抢钱呢。” “你再看看那上面的字,瞅着是不是挺复杂的,那叫窦欧钱庄,取的是窦家跟欧阳家的前一个字,就是这间,错不了!” “窦欧钱庄?斗殴钱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能起这名字也是绝了。” “你管他起什么名字,能借钱给咱们就行。” 秦三郎听到这些话,脸上的神色是一言难尽,窦壳那家伙,起名字永远这么不靠谱。 “村长,跟我来。”秦三郎是奉命带兵来钱庄镇守,不过看见何村长来了,是走了过来,道:“我带你们从后门进去。” “呀,是三郎啊,好好好,大家伙都跟紧了,跟着三郎去钱庄。”何村长很高兴,又觉得很得意,瞧瞧他们大丰村这待遇,简直是羡煞十里八乡的农人啊。 秦三郎是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他们的声音不要太大,免得被人听见,招人不满。 何村长跟梁河村的人见了,是急忙闭嘴。 不多时秦三郎就把他们带到钱庄后门,敲了敲门后,窦蒙亲自来把他们带了进去。 窦少东家是熬夜忙了一晚上,头痛欲裂的,此刻是瘫在太师椅里,对着顾锦安道:“延迟开门,我要睡上一个时辰再说,不然我会死的。” 顾锦安:“延迟一个时辰开门?你信不信乡亲们能把这钱庄给砸了?” 他这几天也是忙得没工夫睡觉,昨晚是回村见过家人后,吃完晚饭就直奔县城钱庄,跟着窦少东家忙了一晚上。 “吃了,能提神醒脑,还能治愈整宿未眠的头疼。”顾锦安给了他一枚药丸。 窦少东家接过,皱眉问道:“什么东西?不会是毒药吧?” 顾锦安:“醒神丸,我妹子跟吴老大夫做的,效果不错,但你要是害怕,可以不吃。” 咕噜一声,窦少东家是一口吞了:“本少东家会怕?” 你还别说,这醒神丸真是不错,不过一刻钟的工夫,窦少东家就清醒了,脑袋也不疼了,瞅着顾锦安抱怨道:“有这种好东西,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他们两个这几天除了各自奔忙以外,也会去欧阳先生家汇合,禀报、商议关于建立新钱庄的各种事宜。 顾锦安:“前段时间没有,是昨晚回去后才拿到的药。” “少爷,秦百户带着大丰村的人来了。”窦蒙喊道。 “秦百户来了!”窦少东家是兴奋得从太师椅里跳起来,冲出门口,张望着问:“在哪呢?在哪呢?” 顾锦安跟着走了出来,看着窦少东家的模样,阴恻恻的道:“我妹夫来了,你激动什么?” 又不是你妹夫。 “哼,本少东家崇拜当兵的不行吗?”窦少东家说着,收敛了自己兴奋的神色,迎上秦三郎:“秦百户早,吃了没有?屋里有些早点,一块进来吃吧。” 小侯爷怎么能饿肚子? 秦三郎:“不了,乡亲们都等着借钱交税金,我把村长跟梁河村的人带来了,窦少东家让伙计们先拿他们练练手,等熟悉流程之后,请立刻开门帮乡亲们办理借钱的事儿。” 感动,小侯爷还是跟小时候那样,正直善良! 窦少东家拍着胸口道:“秦百户放心,我立刻让人给他们办借钱的事儿。” 说着是朝院外喊道:“窦芝,窦芝,赶紧过来带他们去前铺办借钱事宜。” “是少爷。”窦芝很快就进来了,给大家伙行了一礼后,看向何村长:“您就是何村长吧?请跟奴婢去前铺,会有伙计帮你们办借钱的事儿。” “诶诶诶,多谢姑娘。”何村长很高兴,是带着村民们走了,不过把何金生留了下来,悄悄对他说:“金生啊,那窦少东家可是座金山,你可不能浪费机会,留下来跟他好好说说话。” 何金生很无奈,但想着爷爷也是为他好,只能留下来。 窦少东家可没空理会何金生,还嫌弃他碍事,是一把把他拉到一边去,看着秦三郎,弯着眼睛笑道:“秦百户,已经有人带着何村长他们去办理借钱的事儿,您请进屋喝口茶水,歇歇脚吧。” 这大早上就起来忙活,小侯爷真可怜! 秦三郎摇头:“不了,外面的乡亲是越来越多,我要出去看着,免得出事儿。” 啊? 不进来吃点吗? 饿肚子干活不好的。 窦少东家很是遗憾,却赶忙道:“秦百户等等。” 他跑进屋里,把窦芝给他准备的各色早饭、茶水等物装进食盒里,又问顾锦安:“醒神丸拿几枚来,我给秦百户吃。秦百户定是跟我们一样,也是整宿没睡的。” 顾锦安瞅了他一眼,双手交叠在身前,道:“醒神丸是他未过门的媳妇做的,你觉得他会没有吗?” 第1221章 敢跟我妹子抢人 你是不是对我妹夫太热情了? 要不是知道窦少东家偶尔会找女人伺候,他都要怀疑姓窦的是不是看上三郎了。 窦少东家听罢,笑了一声,未过门的媳妇?要不是小侯爷家糟了难,就顾锦里一个出身卑微的农家女能跟小侯爷定亲?做梦去吧。 不过小侯爷很喜欢那条鱼,又正在这里,他可不能表现得讨厌顾锦里,不然小侯爷会不高兴。 “秦百户,这些吃的你拿着,不忙的时候就吃两口垫垫肚子。”窦少东家把食盒递给秦百户,又不放心的问道:“秦百户身上可有醒神丸,那药丸我刚吃过,效果相当不错。” 秦三郎笑了,颇为自豪的道:“那是我媳妇做的,自然是有的。” 窦少东家见状,心下一惊,天老爷啊,小侯爷笑得也太温柔了吧,这是真喜欢上那条鱼了。 窦少东家无奈了,要是小侯爷真心喜欢,是轻易不会换掉的……小侯爷打小就特别有责任心,亲爹侯爷也是个痴情种子,对侯爷夫人是一心一意了一辈子,估摸着小侯爷对那条鱼也是一样。 可惜,可惜啊,这么好的小侯爷就白白便宜了顾锦里,窦少东家想哭! “醒神丸我有很多,至于吃食,昨晚大哥给我带了一袋子吃食来,是小鱼做的,很好吃。”秦三郎说了两句话,都是夸顾锦里的,话里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要告诉窦少东家,这个人,他认定了,谁也不许看不起她,也不能不尊重她,否则…… 窦少东家听出来了,笑道:“顾小东家确实是个厉害的,会做药、做火腿、调酒、还能想出借钱给百姓交税金的主意,令很多男儿都望尘莫及啊。” 窦少东家是死命夸着顾锦里,秦三郎果然很满意,脸上的笑容浓了几度,眼睛都差点眯起来了。 窦少东家:“……” 小侯爷你变了,你竟然喜欢听人说拍马屁的话了! “只有这些吃食吗?还有没有?外面还有很多兄弟饿着肚子,要是还有,挑几担出去给兄弟们吃。”秦三郎没有接食盒,而是问道。 他知道窦壳想要跟他多接触,营造出他们两人交情不错的样子,让以后的行事能方便些,可太过热情了却不妥。京城的人不是傻子,窦壳的继母又一直派人盯着他,是窦壳对谁好都知道的。 要是他拎着这个食盒出去,京城的人不细想还好,一旦细想就会觉得:那么多人,怎么就对他这个兵头子这么好?不过是个百户罢了,窦柯这样的身份,需要巴结一个县里的百户吗? 最好的就是循序渐进,要给吃食就司兵所的将士都给。 “有有有,不过是点吃食罢了,怎么会没有,我立刻让人准备,等会儿就给司兵所的兄弟们送出去。”窦少东家很激动,拍着心口应下来。 秦三郎点点头,提步去了前铺:“我去看看何村长他们。” “秦百户,我也去,刚好可以跟你说说我们窦欧钱庄是怎么借钱给百姓们的。”窦少东家是颠颠地跟上,可没走几步,后衣领就被人给拽住了。 “顾锦安,你拽着本少东家做什么?”窦少东家很生气。 顾锦安比他更生气,咧嘴露出森森白牙,笑道:“姓窦的,你是被鬼上身了吗?一大清早的就这么不对劲。” 他不忍了,直接挑明了跟窦少东家说。 窦少东家一愣,有这么明显吗?他明明有收敛啊,就是比较狗腿了点而已,这也被看出来了。 “有什么不对劲的,本少东家是被当兵的救过,这才对秦百户……” 顾锦安是打断窦少东家的话:“又来了,省省吧,你这种谎话也就能偏偏李书子,收敛点,要是坏了事儿,别怪我拆了你。” 窦少东家道:“行行行,我知道了,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又道:“我去吩咐窦芝给秦百户他们买些吃食来,先走了。” 窦少东家是趁着顾锦安不备,一下子溜了,回头朝顾锦安道:“放心,我做事有分寸。” 言罢,立马跑了,朝着前铺的方向喊道:“窦芝,何村长他们的事儿办完没有?办完了就找个人去福泰楼买十桌早饭给司兵所的军爷们送去,他们给咱们镇场子可是辛苦了!” 顾锦安听罢,冷哼一声,没有去追窦少东家,只嘀咕一句:“别想着跟我家小鱼抢人,你可抢不过。” 说完进屋子继续忙活,把一些收尾的活计给做了。 窦少东家见顾锦安没有追上来,暗自庆幸了一把,不过也没敢再往秦三郎面前凑,毕竟他们才第二次正式见面,太过热情确实会惹人怀疑。 窦芝听到声音,回道:“少爷,奴婢正忙着呢,您找其他人去福泰楼。” 窦少东家听得很是郁闷,想要去喊窦蒙,可他已经回后门盯着,以防有人会从后门进来作乱。 其他影子卫是守着两个装银子的库房,是一步也不能离开的,根本没人管这种去福泰楼买早饭的事儿。 “叔,叔叔~”李书子躲在一根廊柱下,小小声的喊着窦少东家。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叫哥哥,我有这么显老吗?”窦少东家很生气,瞪着李书子问:“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警告过你们,老老实实待在偏院里,不要乱跑吗。” 李书子被骂得想哭,却把眼泪给憋了回去:“哥哥,我能给您跑腿的。” 娘说了,他们是窦家的下人了,要给窦家干活,不然会被嫌弃他们的少东家给扔掉的。 李书子不想被扔掉,他喜欢这里,这里有肉吃,还有新衣服穿,还不用被打。 窦少东家瞅瞅李书子,朝着回廊尽头喊道:“周氏,给本少东家滚出来!” 周大姑娘听罢,吓得差点跪下,赶忙出来了:“少东家别生气,奴婢母子不是想乱跑,是想来帮忙。” “别废话了,拿这张银票去福泰楼订十桌早饭回来,送去给司兵所的军爷们吃。”窦少东家是懒得跟李书子母子废话,把一张银票塞进李书子后就离开了。 周大姑娘很高兴,少东家终于肯给他们派活计了,母子俩是赶忙从后门离开,到福泰楼订了十桌早饭,给司兵所的军爷送去。 早饭还没送到,乡亲们就等不及了,在外嚷嚷着:“赶紧开门啊,这都啥时辰了还不开门,你们钱庄怕不是没钱了吧!” 吱呀一声,钱庄的大门开了,窦少东家是带着窦掌柜、窦芝、一众钱庄的伙计、账房们出现在大家面前。 “谁说我们钱庄没钱了?是你说的对吧,来人,把他的竹牌收了,让他重新排队!” 那人听罢急了,想要开口求饶,窦少东家抢先一步道:“别喊啊,本少东家怕吵又记仇,你敢闹腾一声,你家就别想在我们窦欧钱庄借到银子!” 第1222章 夜袭 窦少东家震住那人后,指着在场的乡亲们道:“还有你们,都给本少东家听清楚了,老老实实的排队进钱庄,谁敢闹腾、谁敢争抢,下场就跟刚才那个蠢货一样。” 秦三郎也走了出来,朝着乡亲们喊道:“本将奉命维持钱庄秩序,所有人解器、有序、带着竹牌与户籍进钱庄,谁敢闹事儿,一律抓进衙门重判!” 他们一个金主杀鸡儆猴,一个武官用刑罚镇压,让乡亲们怕了,也让那些潜伏在人群里,想找机会闹腾的人怕了。 窦少东家见他们老实了,很高兴呀,呵,早这么乖巧不就好了,非要他拿刀子宰只鸡才老实,何必呢。 “一号竹牌的,出示竹牌与户籍进钱庄!”窦少东家喊了一声后,钱庄算是开始正式开张:“窦掌柜,你是管过钱庄的,交给你了,莫要出岔子,不然你我都得死!” “是,少爷放心,奴才明白。”窦掌柜这批人是窦少东家从湖山府的钱庄直接调过来的,是日夜赶路,坐了三天快马才到,歇了一晚上后就开始了解新钱庄的借钱事宜,很快就上了手。 “掌柜的,我是一号竹牌的,乃是城西柳叶巷张家人,这是我家户籍。”张贵比较聪明,在别人还在衙门口跪求县令大人出面解决税金之事时,他就带着铺盖睡在新钱庄门口,理所当然的拿到第一号竹牌。 “于先生,验户籍;文子,准备契书,记得跟他说清楚利钱的事儿;阿五,备银子。”窦掌柜是麻利地安排着。 以后借钱就按照这个顺序来,先验户籍,再签契约,后给银子。 “二号竹牌的进来!”窦家的小厮是站在钱庄门口,一个一个的喊着。 刚开始的时候,速度有些慢,把窦少东家给急得不行,后背都汗湿了。 不过半个时辰后,速度就快了起来,一下子就能进去三波人,窦少东家总算是松了口气,是前铺跟后院两头跑着,就怕出事儿。 好在大白天的没有歹人敢来作恶。 …… 郑县令也是在衙门里着急的来回踱步,时不时问上一句:“师爷,窦欧钱庄没出什么事儿吧?” “没有,大人放心。”郑师爷暗道,大人啊,您都问多少回了,我答得口都干了,真没出事儿:“秦百户是杀过水匪的,又有窦家跟欧阳家的影子卫在,就算有悍匪想来钱庄抢银子,也会被他们给打跑,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 郑县令是抹着头上的汗水道:“不是我不想放心,是不敢放心啊。如今各府的衙门、各地的世家望族都盯着咱们田福县,窦少东家他们把事情做成了还罢了,要是做不成,连我这个县令都要受惩治!” 他身为县令,让县里存在这样的新钱庄,也是有责任的,所以他是怕得连新钱庄都没敢去,就怕窦少东家他们事败,牵扯到他,再害了郑家。 郑师爷也很害怕,却安慰郑县令:“大人,比起税金收不上来被罢官砍头,新钱庄的事儿还算好了,有欧阳先生顶着,咱们不用太害怕。” 郑县令听后没有放心,依然来回走着,就怕有衙役来报,说钱庄没钱了、乡亲们闹起来了、或是钱庄被抢、被烧之类的话。 不过老天垂帘,郑县令是担心了一个白天,将近傍晚的时候也没听见钱庄出事儿的消息,总算是放心一些。 不过郑县令放心得太早了,白天不算什么,真正危险的是晚上。 秦三郎是酉时一到就让窦少东家出来,亲自对还等在钱庄门外的乡亲们道:“一千五百号以后的人全都随窦芝离开,本少东家给你们准备了住处,虽然没有床铺,却是个安身之地。别嚷嚷着不走啊,谁敢闹着不走,谁家就别想借到银子!” 窦少东家是捏住了他们的命脉,让乡亲们不敢闹腾。 窦芝道:“如今只是办到八百三十三号人家的,你们一千五百号以后的就算是熬夜在这里排队今晚也轮不到你们,不如跟着我去别院休息,还有两张大饼吃。” “两张大饼?还管饭啊,是白面饼子不?”乡亲们都是等了一天的,只带了一顿干粮来,早就饿得头昏眼花了。 窦芝:“不是,是顾家的黄金豆饼,卖得比白面饼子还好,乃是田福县有名的吃食,富户们都抢着买的。” 少爷最近是用了十几万两银子,那是心头滴血啊,人也抠搜了,舍不得白给乡亲们吃白面饼子。 不过窦芝会说话,这么一说,乡亲们是高兴了,纷纷点头同意:“好好好,我们跟你走,可是饿惨了。” “赶紧走吧。”窦少东家气啊,为什么他借钱给农人就算了,还要给他们管饭?他一个奸商,做这样的事儿,简直是对不起窦家祖宗! 可小侯爷说,今晚恐有夜袭,不能让太多乡亲们等在这里,要把人给分走大半。 至于为什么不把人全部赶走,是因着钱庄早就说了,会连夜给乡亲们办理借钱的事儿,一旦停下来,那些夜袭的人定会嗅到味道,不敢来犯。 小侯爷说了,那些见不得新钱庄开张的人一定会来闹一回事儿,与其巴巴地等着,不如诱敌,一次解决。 窦少东家自然是同意的,还认为:小侯爷果然是个聪明有本事的,佩服! 呼啦啦一阵响动,乡亲们是纷纷起身,跟着窦芝以及一批窦家的下人走了。 …… 夜幕降临,前铺依然在有序的给乡亲们办理借钱的事儿,而钱庄后院明里如常,暗里却是加派了诸多人手。 游平等人、欧阳家的影子卫、窦家的影子卫,以及窦少东家自己养的人手,全都埋伏在暗处。 可一直到半夜也没有人来夜袭,直到将近黎明之时,才有一批带着松油的火箭从远处杀来。 嗖嗖嗖! 火箭落在钱庄各处,有的落在地面上,有的则是落在木质建筑上,一时间,门扇、柱子、窗子都被带着松油的火箭给点燃。 “着火了,着火了,大家快来救火!”钱庄里的人是高声喊着,还敲锣通知大家来救火。 外面夜袭的人以为钱庄里面已经乱了,是想趁乱摸进钱庄,把乡亲们借钱的契约给烧了。 银库的银子短时间内是搬不走的,可只要把借钱的契约书给烧了,窦家、欧阳家就要血本无归! 呵呵,你们不是想要行善吗,我们帮你们行个够! 第1223章 埋伏 嗖嗖嗖! 带着松油的火箭还在不断杀向钱庄,更多的火种在钱庄里肆虐。 “救火啊,快救火啊!” 一阵阵着急的救火声、凌乱的脚步声、以及打水泼水的声音不断传来,这些声音都在说明着钱庄里的混乱。 “记住,只作乱,不用真的跟他们拼命。”孟伍打了两个手势,把自己所带的手下分成两队,一队八人,分别向着角门和后门杀去。 这两队人马只是诱饵,真正要去烧了农人契约的人是孟伍。 孟伍是这些死士的队长,身手最好,且他一个人行动,要比一队人马一起去烧契书要快速方便些。 那两队人马的身手了得,几个眨眼就摸进钱庄。 片刻之后,打斗声传来,欧阳家的影子卫跟窦家的影子卫分别在后门、角门跟那两队人马打了起来。 “有人摸进来了,活捉他们!” “是!” 接着就是铛铛铛地兵戈相击声,仔细一听,还有刀子割破皮肉的声音。 孟伍并不着急,是继续窝在原地等着,直到…… “悍匪来了,有悍匪杀进城里要抢银子了,大家快跑啊!”钱庄大门口,不知怎么的传出这样的声音来。 那些连夜排队准备借钱的乡亲们听了是害怕得不行,原本想冲进钱庄救火的,也吓得停住脚步。 “大家别慌,没有悍匪攻城,你们不要中了歹人的计谋!” “什么没有悍匪攻城?你蒙谁呢?钱庄都着火了,还有火箭从其他地方杀过来。这么多的火箭,别说他们是悍匪,说他们是军队我们都信啊。” “大家伙别听他们这些当兵的话,他们有盔甲有刀子护身,咱们可是啥都没有,赶紧跑吧。” 孟伍听到这里,笑了起来,很好,前门、后门、角门、包括钱庄里面都已经大乱,时机已到。 嗖! 孟伍身形如风,飞快地潜进钱庄里,直接朝着藏有农人借钱契书的屋子奔去。 这间屋子全是青砖黛瓦,并没有着火,而因着钱庄其他屋子着火了,原本守在这里的护院是少了大半,只剩下两个人。 那两个人瞧着有些身手,但孟伍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是死士队长,身手是靠着杀人堆起来的,从来不把这些三脚猫的护院放在眼里。 孟伍原本想一刀宰了这两个护院,可身为死士,最重要的是完成自己的第一目标:毁了农人与钱庄的契书。 孟伍是暂且放过他们,摸到屋子的窗下,用匕首翘着窗子。 咔一声,窗子被撬开,孟伍不屑地笑了一声,把窗子拆下,从窗子里跃了进去,身子还没落地,就感一股杀气袭来……有埋伏! 嗖! 一人手持长刀,朝着他的面门杀来,孟伍的身子是在半空中一扭,生生让自己未落地的身子转了个方向,避开这致命一刀。 但袭击孟伍的人却是反应迅速,竟是飞快的又抽出一把长刀,靠着强劲的臂力,喀嚓一声,单手就把孟伍的一条手臂给砍断。 “啊!”强悍的如孟伍,也痛得惨叫出声,被对面之人的悍勇吓得愣住。 怎么可能?这人的臂力就算是再强悍也不可能一刀就砍断他的手臂。 他的衣服里可是穿着一件软甲的,虽然比不得重甲防御好,但刀子想要劈开也不可能。 嗖! 袭击之人是一刀之后根本没停,反手又是一刀,直接刺穿孟伍的肩胛骨,把他钉在墙壁上,再闪电般回身,一手卸下孟伍的下巴,不让他服毒自尽。 孟伍一愣神的工夫就彻底败了。 嘀嗒嘀嗒,手臂的鲜血是汹涌而出,滴在地上,孟伍却是连看也不看断臂一眼,只盯着伤了自己的人,想要看清楚这人是谁? 只是屋子里黑漆漆的,看不清这人的脸。 很快的,那人就用火折子点燃了屋里的蜡烛,一张冷峻的脸出现在孟伍面前。 这人竟是……那个在钱庄大门镇守的百户! 这百户是什么时候进的钱庄?又怎么会知道他会来这里毁契书? 还敢独自一人来埋伏他,是艺高人胆大还是看不起他这个孟家的死士队长?! 孟伍有很多疑问,可因着下巴被卸掉,他是说不出话来。 秦三郎朝着门外喊道:“告诉窦少东家,人已经抓住了。这里有活口了,那两批用来做饵的死士不用活捉,直接下杀手,速战速决。” 想要杀死死士,要费不少工夫,不如杀了快速。 又道:“胡家旧楼那些放火箭的人也不用捉,直接放火烧楼,那点银子窦少东家还赔得起。” 如今钱庄的火势不大,他们还能救火,可要是胡家旧楼那边继续放火箭的话,他们想救火就难了。 而那些放火箭的人也是训练有素的,一时半会的想要抓住不太可能,不如直接烧了胡家旧楼来得快些。 楼没了,看他们还怎么在高处放箭! “是。”守门的两个护院听罢,终于放下心来,少东家说得果然没错,秦百户是个厉害的,有他埋伏在屋子里,就算来的是一万悍匪也奈何不了他。 诶,这话你们都信?没听出来你家少东家是在没脑吹吗? 只要是个人,他就抵挡不了上万人。 不管,反正现在已经把人给抓住了,他们可以放心了。 两人是急忙朝着两个方向跑去,把消息告知欧阳家跟窦家的影子卫。 游平听见自家主子已经把人给抓住,是带着其他人冲了出来,跟着欧阳家、窦家的影子卫一起,很快就把那些攻进钱庄的死士给抓住了。 十六人,死了九个,活了七个。 那七人全被卸了下巴,把藏在牙齿里的毒药给抠了出来。 “啧啧啧,做个死士真不容易,还得拔掉一颗大牙来装毒药,你们平常是怎么吃饭的?吃饭的时候会把毒药抠出来吗?”窦少东家是看着这些死士,一脸戏谑的问着。 接着是嘶啦一声,用刀子割开这些人的衣服,在咯吱窝查找着什么,看见一个刚刚结血痂的伤口后,是冷笑出声:“孟妖婆可真够细心的,让你们来之前还把你们身上的孟家印记给割掉。可惜以为这样本少东家就没有证据了吗?” 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就是最好的证据,只要他抓住这个原本刺着孟家图腾的伤口大闹,老头子为了窦家的面子,也会妥协。 那些死士听罢大惊,少东家果然发现了他们是夫人派来的。 第1224章 被耍了 窦少东家看着他们,冷笑一声:“惊讶什么?就那婆娘的这点伎俩,以为本少东家会看不出来?” “她一直不大聪明,这回更是犯蠢,给人做了刀子。” 当年他被孟氏虐待,逼得大吵大闹的时候,小侯爷就说过:“你不用这么气急败坏,你继母只会用这些粗鲁的手段,她实际上不大聪明。要是聪明的话就不会虐待你,而是捧杀你,一边做着好人,一边就把你给害了,而你被她害了还要反过来感激她。” 他当时听到这话,是没有细想,可这么多年来,那个女人的手段还是这么粗暴,他是终于明白了小侯爷当年的那番话。 嗯,孟氏果然很愚蠢。 啊,小侯爷果然很聪明! 不过孟氏虽然愚蠢,却深得老头子的喜欢,是孟氏怎么虐待他,甚至是给他下毒、派人暗杀他,老头子也没有真正惩罚过孟氏。 对于孟氏,窦少东家是恨的,却不伤心,真正让他伤心的人是窦当家……窦少东家想不明白,为何老头子身为他的亲爹,能看着亲儿子受着各种谋害而无动于衷。 真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啊,只会宠着老二老三。 可惜他窦柯天生就是个做生意的料,比起只会挥霍的老二跟只会死读书的老三,更适合做窦家当家! “窦苍,把那九具尸体收拾好了,用上防腐的材料,等本少东家忙完钱庄的事儿,咱们就拉着尸体,带着这些孟家死士上京兆尹告个状。” 窦苍也是窦少东家所养的影子卫之一,听到这话是道:“少爷,这样好吗?” 拉着尸体去京兆尹告状,会把老爷给气死的。 窦少东家冷哼:“有什么不好的?当年本少东家就说过,那个婆娘敢让本少东家不好过,那整个窦家都别想好过!” 老头最在乎的就是面子,私底下那个婆娘是怎么对他都可以,只要不闹到明面上都不会受罚。 可自打六岁那年,他差点死在那婆娘手上,跑去京城最大的酒楼大喊大闹,让京城人都知道他受了孟氏的虐待后,老头就罚了孟氏。 自那以后,他是抓住了老头的弱点,不跟他们来暗的,每次都会闹到明面上去。 不过也因此把父子俩的关系闹得越来越僵,可他已经不在乎了,他只想用这种法子来让自己活下去。 “是,小的这就去收拾尸体。”窦苍是立刻带着手底下的人收拾尸体,至于那些活着的死士,是被带去其他地方关押起来。 窦少东家又吩咐其他人:“打水救火。” 听口气不甚着急的样子,只因窦少东家有钱,就算屋子被烧了也能再建,只要装着契书的屋子、以及装着银子的库房没有失火就成。 窦少东家忙完这边的事情后,立刻带人直奔装有契书的院子:“秦百户,你还在吗?!” “还在。”秦三郎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窦少东家听罢,立刻带着人冲进屋子,借着灯光看着秦三郎,急问:“如何?可有受伤?” “没有。”秦三郎指着孟伍道:“这人的手臂断了,找个大夫给他看看,免得他失血过多而死。” 窦少东家:“对对对,窦蒙赶紧派人去请周大夫来给秦百户看看,免得秦百户受了什么内伤而不自知。” “……”窦蒙一抖,看了自家少爷一眼,心里害怕,少爷您是啥时候有这种爱好的?前段时间不是还让窦芝给您找了个姑娘吗?这么快就换口味了? 可您换口味就换,咱能不能找个文弱书生?秦百户这样的您真降不住,会被喀嚓的。 窦少东家见窦蒙不动,是怒道:“愣着做什么?赶紧派人去请大夫啊。” “是。”窦蒙收起心里的胡思乱想,赶忙出去,唤来自己手底下的影子卫,去请周家医馆的周大夫。 屋内,秦三郎问窦少东家:“安哥儿他们可还安好?他手里带着契书,可不能出事儿。” 窦少东家笑道:“秦百户放心,你家大舅子办事很牢靠,他们两个跟契书都安全得很。” 躲到了衙门的牢房里,这些死士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 什么! 孟伍听到这话,是猛然抬头,契书难道不在这间屋子里?那他们今晚舍命攻进来是为了什么?简直就是个笑话! 窦少东家看着孟伍一脸震惊的模样,笑了:“没错,契书根本就不在这里,这件屋子里只有一堆废纸,你们就算是烧了屋子也没用。” 孟伍听罢,是一脸愤怒,被耍了,他竟然被耍了! 然而,他的脸颊又抽搐了几下,像是在笑:呵呵,以为他们只有摸进钱庄烧契书这一手吗?等着吧,最多明天,窦柯跟欧阳家运来的银子被强匪劫走的消息就会传来。 没了银子,这钱庄不但会被愤怒的农人给砸了,窦柯都要被农人给撕碎。 而那些藏在背后的势力就会放出谣言,让农人继续愤怒,砸了衙门,甚至会直接反了。 到时候,窦柯、欧阳家、包括这个砍了他手臂的卑贱兵头子,全都要被砍头! 窦少东家看得皱眉,瞅着孟伍道:“你的脸抽什么抽?是要瘫了不成?” “他这是在笑。被卸掉下巴的人只有面部肌肉跟眼睛能动,笑起来就是这个样子。”秦三郎解释着,又看向孟伍,道:“本将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惜你料错了,路上的银子不会被劫,那些匪徒会被府城守军大营的将士杀光。” 什么! 孟伍彻底惊了,不敢置信的看着秦三郎,他只是个乡下兵头子,怎么可能调动得了府城守军大营的将士? 窦少东家笑了:“原来你是在笑这个?那你是白高兴了。你真以为老子们这几天是白忙活不成?你们想做什么,我们早就想好了对策。” 孟伍听罢,脸颊又抽了起来:不,他不信,这一定是假的! “你这是不信?”窦少东家道:“你还别不信,郭将军可是很欣赏秦百户的,且这又是能立功的事儿,自然乐意出兵。” 说完脸色一冷,又道:“孟氏那个蠢婆娘最好没有让死士混进劫匪里去劫银子,不然孟家就完了!” 劫走钱庄的银子,还是被军队给剿灭的,一旦闹到京城,这就是灭族大罪。 而窦家也会受牵连,所以窦少东家还是希望孟氏别那么愚蠢的好。 第1225章 我们怕的是你啊 孟伍听罢,脸色大变。 窦少东家见状,立刻明白了,气得咆哮出声:“那婆娘真这么蠢!” 他娘的还真派了死士混在强匪的队伍里劫银子,真是找死。 “秦百户,这下该怎么办?”窦少东家有些急了,他是很想灭了孟家,但不想把窦家也给灭了啊。 窦家要是没了,他还继承个屁啊? 秦三郎道:“窦少东家无须担心,那些是死士,见情况不对会立刻杀了知情的匪徒,然后逃跑,被活捉的机会不大。就算被捉了,窦当家跟孟家也会想法子自救,孟家可能会脱层皮,但窦家应当没事。” 窦壳的爹虽然宠着孟氏,薄待窦壳,却是个有本事的,不会在家族的生死大事上犯糊涂。 窦少东家想了想,也就先放下心来。 轰隆~轰隆~ 一阵略显悠远的倒塌声传来,窦少东家立刻冲出屋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原本耸立的胡家旧楼已经不见了,而胡家旧楼的方向是火光冲天。 “胡家旧楼被烧塌了!”窦少东家回头冲着秦三郎兴奋的道:“秦百户的法子果然妙极,这烧楼破敌比攻楼擒敌要快得多。” 孟伍听到窦少东家的话,知道胡家旧楼那边的人也完了,是不再震惊。今晚让他震惊的事儿已经够多,火烧胡家旧楼已经不算什么。 只是孟伍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会败给一个乡下的兵头子。 多讽刺啊! 他可是三岁就学本事,乃是孟家死士里最强之一,要是再给他十年时间,做到孟家死士营之首也有可能。 如今却是什么也做不了了,只能当个任人宰割的阶下囚,连自杀都做不到。 “少爷,周大夫来了。”窦蒙的人已经把周大夫给请来了。 周大夫是吓得直哆嗦啊,跟药童是手拽着手,生怕自己会死在这里,看见秦三郎后,才安稳下来,高呼:“秦百户,看见你我就放心了。” 又道:“今晚到底是咋回事?莫不是咱们县城真进了悍匪?外头的乡亲可都说城里进悍匪了。” 不但钱庄出事儿了,连早就没人居住的胡家旧楼都着火了,他们刚刚路过胡家旧楼的巷子口,还听见里面传来打斗的声音。 秦三郎道:“没有进悍匪,只是来了一批窦少东家的仇家,那些人已经被抓,周大夫无须担心,过来给这人看看,务必保住他的性命,他是重要的人证。” 因着税金的事儿,各地都很乱,田福县也不甚安稳,秦三郎不想传出什么城里进了悍匪的话来,让县城更乱。 周大夫听得松了一口气:“秦百户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窦少东家的仇人作恶,那就是只针对窦少东家一人,跟他们没啥关系,放心了放心了。 又看向孟伍,道:“就是这人?哟,伤得不轻啊,先把钉着他的刀子拔了,把人放下来才能医治。” “好。”秦三郎应了一声,走向孟伍,手一动,咔一声,先把孟伍完好的那条胳膊给弄脱臼,再拔出钉着孟伍的刀子,嗖嗖两声,在孟伍落地之前,挑断他双脚的脚筋。 周大夫跟药童的脸色全白了……不愧是外号阎王的人,一声不响就把人给废了。 秦三郎拿出白布,擦拭着长刀上的血迹:“周大夫莫怕,他已经伤不了人,可以过来给他治伤了,脱臼的胳膊跟下巴不用接。” 已经快抖成筛子的药童:“……” 我们怕的是你啊! “诶诶诶,我这就给他看伤。”周大夫跟药童互相搀扶着,跑去给孟伍看伤。 孟伍伤的都不是要害,可断臂之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手臂都被砍断了还没有晕倒,周大夫敬他是条汉子。 秦三郎来到桌子前,拿起桌上的茶水,用茶水洗着长刀后,又拿出一块带油的帕子继续擦拭刀身做保养。 窦少东家见状夸道:“秦百户这刀瞧着当真不错。” 秦三郎笑了,颇为自豪的道:“这确实是一把难得的好刀,十分锋利,能劈开软甲。” 这刀是小鱼做的,研制了两年,原本是打算他十九岁生辰的时候送给他做礼物的,可他生辰的那天却没有收到刀子。 他知道她是又失败了,原本是打算继续等的,却在她屋里看见了这把唐刀,多看了两眼,被她给发现了。 她很懊恼,说惊喜没了。 他也暗怪自己不该多看这把刀子,让她发现了,最后她还是把刀子给了他,说:“既然看见了就先拿去用吧,要是用得有啥不顺手的就说,我好改进。” 他很高兴,把刀子收下了,说:“这是最好的礼物,我很惊喜。” 他还记得她当时的模样……白皙精致的脸上,懊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欢喜,笑得眉眼弯弯的,可爱极了。 想起她欢喜的模样,秦三郎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却没有把刀子的来历告诉窦少东家。 毕竟私做兵器这样的事儿,可是不能让人知道的,如今的窦壳也不行。 “好了,伤口包扎好了,只要伤口不化脓引起发热,他就不会死。”周大夫跟药童是忙活了三刻钟,才把孟伍的伤口给弄好。 “诊金加药钱是八十两银子,窦少东家派个人跟我回周家医馆拿药吧。”周大夫觉得自己这个是良心价了,冒着被杀的风险连夜过来的,要不是看在秦百户的面子上,他还想收一百两,毕竟窦少东家有钱啊。 窦少东家:“窦蒙,给银子,派人去拿药。” “是。”窦蒙是拿出银子给了周大夫,让先前去请人的影子卫跟着去拿药。 周大夫走后,秦三郎把孟伍交给了窦少东家,道:“可能会有死士来灭口,窦少东家不如把孟伍他们暂时送到欧阳家去。孟家顾忌着欧阳家,即使派人来灭口也不敢强攻欧阳家。” 窦少东家闻言大喜:“秦百户想得周到,我这就去找欧阳家的影子卫,让他们把人送去欧阳家。” 秦三郎点点头,出了屋子,做善后事宜。 钱庄里的火已经被扑灭,只是有几间屋子被烧塌了。 游平是带人赶去了胡家旧楼那边,此刻是回来禀报道:“主子,胡家旧楼那边抓了三个人,他们咯吱窝下都有一个新伤口,应该也是孟家的死士。胡东家已经派护院过来说了,他家的旧楼是一直空着的,并未租住去,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跑进去放火箭的,他家跟那些人没有任何关系,还说了旧楼被烧毁的损失不用赔。” 第1226章 受伤 “胡家护院还说了,明天安稳之后,胡东家会去衙门说明情况,证明自家的清白。” 要不是今晚太危险,胡东家怕自己出来会被歹人乱箭杀死,早就来说明情况了。 毕竟自家不住的宅子里突然有火箭放出,差点把窦欧钱庄给烧了,这等大罪,他一个县里的富户之家可是承受不起。 “除了活捉的三人以外,还烧死了三个、服毒自尽了五个、被击杀五个。”游平是细细地把胡家旧楼那边的事儿给说了。 被击杀的那五个死士比较悍勇,是杀出了胡家旧楼的,以为能逃脱,却被埋伏在巷子里的游喜等人击杀。 至此,所有孟家死士无一人逃脱。 秦三郎听得点头,孟家这些死士算是给游平、游喜他们练手用的,而结果他还算满意。 他朝着游平做了个手势,示意游平他们可以先走了,余下的事儿,窦少东家的人来做成。 游平很快就退了下去,之后是带着自己的人撤出钱庄。 游平他们走后,秦三郎出了钱庄大门,见洪刀跟张忠他们带着司兵所的将士建起人墙,把乡亲们围在人墙里,还朝着乡亲们喊道:“大家不要乱跑,这种时候越是乱跑死得越快,前面那几个被流箭射中的你们也看见了,再乱跑我们可不管你们了!” 乡亲们见钱庄着火了,还听说强匪杀进县城了,是吓得四处逃命,可一批批的火箭从胡家旧楼那边杀来,有些落到钱庄正门的大街上,有十几个乡亲是被火箭射中了。 秦三郎看着外面还有些乱的模样,是喊了一嗓子:“都别怕,贼人已经全部被杀,县城安全了!” 这一嗓子是中气十足,贼人全部被杀这几个字更是如醍醐灌顶般有用,乡亲们听罢,全都安静下来。 “百户!”张忠跟洪刀看见秦三郎,是欢喜不已,还是秦百户镇得住场子,吼一嗓子大家就全都安静下来了。 “秦,秦百户,贼人真的全部被杀了?那些真是贼人,不是强匪?”有乡亲回过神来后,大着胆子问秦三郎。 秦三郎点头道:“嗯,不是强匪,而是窦少东家的仇家,是见不得窦少东家开这种帮农人的钱庄,就派人来作乱,想坏了钱庄帮助农人的大事儿。” 又道::“胡家旧楼那些放火箭的贼人,包括在钱庄作乱的贼人,七成已经被杀,剩下一些受伤的已经被擒,大家尽可放心。” 不过…… 秦三郎脸色一沉,目光幽冷的盯着在场的乡亲们:“放出强匪进城的谣言者,衙门不会放过,定会抓了重判!” 以为放出谣言扰得乡亲们差点作乱就能当做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做梦。 “啊?又要抓人?”乡亲们听罢是害怕了,不过很是庆幸自己没有散播过强匪进城的谣言。 “又?”秦三郎看向洪刀、张忠。 两人道:“是罗班头,他听见有人喊强匪进城了,立刻带着衙役把那些人给抓了,是抓了十几个呢,已经让小唐衙役他们押回县衙了。” 秦三郎听罢,心里是高兴的,只有罗武哥长进了,他才能更放心一些,毕竟他不可能一直跟他们在一起,罗武哥必须自己独当一面。 “罗班头现在何处?”秦三郎没有看见罗武,是问道。 刚问了没多久,就看见罗武带着二十个镖师,或抬着、或搀扶着十几个受伤的乡亲们回来了。 今晚实在是太乱了,城门口还堵着上千名没能进城又不愿意回家的外县人,县衙的衙役根本不够用,罗武只能把镖局的镖师喊来帮忙。 “去帮把手。”秦三郎对司兵所的将士们说着,自己快一步下了台阶,朝着罗武那边走去。 罗武看见秦三郎,笑了,问道:“钱庄的事儿可是解决了?” 秦三郎点头:“嗯,都解决了。这些人是被火箭给射伤的?伤了多少?可有死的?” 要是乡亲们被火箭给射死了,事情就麻烦了。 罗武:“他们命大,没有死人,只有三个危及性命的,路上真巧遇见周大夫,让周大夫带回医馆救治了。剩下的这些伤得虽重,却不致命,就先扶回钱庄待着。” 乡亲们以为城里进了强匪,是害怕得四散逃命,结果被胡家旧楼那边的火箭给伤到了。 要是他们肯听洪刀跟张忠的话,不要乱跑,躲在将士们围住的人墙里,也不会被流箭射伤。 “啊!呜呜呜,好疼,好疼啊,秦百户我们错了,我们不该听信别人的谣言乱跑,求您救救我们,我们不想死啊。” 受伤的乡亲们是哭喊着,手上、脚上都有被火箭刺穿的伤口,那些伤口不但淌着血,皮肉还被火箭烧焦了。 “你们活该,谁让你们听信谣言跑掉的?”窦少东家是处理完钱庄里的事情后,又追了出来,看见秦三郎后松了口气,可听见这些人的话,又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把小侯爷当成什么了?没事的时候不听话,有事了就找小侯爷救命,小侯爷又不是你们的爹娘,凭啥给你们收拾烂摊子? “呜呜呜,我们知道错了,可我们的手脚不能废啊,要是废了,家里的农活谁来做?” 秦三郎蹲下,查看这些人的手脚,指着其中六个人道:“这六个伤到筋骨了,先把他们抬去医馆救治,迟了怕是手脚要废了,其他人可以先留在这里,等天亮后再说。” 罗武听罢,立刻对镖局的镖师道:“冒叔,你们先把这六个人抬去周家医馆治伤。” “诶。”冒叔是立刻带着十二个镖师,两人抬一个的把伤重的六人抬去周家医馆。 窦少东家见状,也只能吩咐窦蒙:“把剩下的这些人扶去厢房,拿咱们从京城带来的金创药,给他们处理伤口,免得他们明天又要说什么咱们钱庄见死不救的话。” 乡亲们听了忙道:“不敢不敢,我们是念着钱庄的好的,不会说钱庄的坏话。” 窦少东家:“哼,谁信啊,你们就是一群墙头草,那边有利益就往那边倒。” 呃,话是不好听,却是实话。 秦三郎没有多理会这些乡亲,而是对张忠跟洪刀道:“看好乡亲们,莫要再出乱子,我先回衙门一趟。” 第1227章 你要帮我啊 顾锦安跟何金生还带着钱庄跟农人的契书躲在衙门牢房里,他得去看看,确保他们跟契书都是安全才能放心。 “是。”洪刀跟张忠应着。 “我也去。”罗武也担心顾锦安。 “秦百户等等,我跟你们一块去,那契书可是关系着我的命,不能有差池。”窦少东家说着,回头瞪着那些受伤的乡亲们:“窦掌柜会优先给你们办理借钱的事儿,借到银子后就自己去医馆看伤,可别想赖在钱庄不走啊,不然把你们扔出去。” 又招招手,唤来窦掌柜:“都是一群穷鬼,估摸着没银子看伤,可以多借点银子给他们,每月的利钱还是一样,就是要还的年份长一些。” 说这话的时候窦少东家是心头滴血,银子啊,他的银子,他为啥要做这种十几年才能回本的买卖?! “是,少爷放心,老奴知道怎么做。”窦掌柜的道。 “走吧。”秦三郎招呼罗武、窦少东家一声,率先向着衙门行去。 一路上是看见不少洒落在地上的火箭,这些火箭是带了松油的,有的落在县里人家的房子上,不过县衙的衙役们正在帮忙扑灭火苗,是没有造成什么大损失。 …… 县衙里,郑县令是急得不行,看见秦三郎他们回来后,急忙迎上去问:“如何,可是抓到人了?都是些什么人?” 可千万不要是什么郑家惹不起的勋贵高官,或者世家皇族才好,不然今晚这事儿可就难收场了。 秦三郎:“大人放心,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家,是窦少东家的继母孟氏派来的人。” 郑县令:“窦孟氏?是御史台孟大人家的那个庶女?她是生怕窦少东家做出成绩来,所以想坏了窦少东家的事儿?” 秦三郎点头:“正是,所以大人无须太过担心,并不是什么太有权势的人家在闹事,钱庄还顶得住。” 其实那些有权势的人家是想动手的,但因着顾忌欧阳家,所以不敢第一个冒头,让孟氏给他们做了刀子。 要是孟氏能成功,一切好说,要是不成功,也能帮他们探探钱庄的实力。 “原来是妇人之争,那本官就放心了。”郑县令是松了一口气,孟家虽然是官,却算不得高官,家里也仅是一地望族,并不是什么世家豪族,能力有限。 “不过今晚的事儿闹得够凶的。”方县丞是听说钱庄出事后,半夜从家里赶来县衙,此刻是后怕的说了一句。 窦少东家冷哼一声,道:“方大人尽可放心,那泼妇弄出这么大的事儿来,我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呃,听说窦孟氏颇得窦当家宠爱,窦少东家你当真能让窦孟氏付出代价吗? 且还有孟御史在,窦当家就算是看在孟御史的面子上,也不敢真的对孟氏怎么样。 不过这话方县丞是没敢说出来,这位窦少东家是个急脾气,又跟窦孟氏不和,要是他把话说出来,窦少东家非得气炸不可。 “县令大人、县丞大人,天快亮了,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二位大人放心歇着吧,卑职去看看安哥儿。”秦三郎是跟郑县令汇报了钱庄的事情后,带着窦少东家跟罗武去了牢房看顾锦安他们。 “谁?站住!”狱卒们今晚也是吓得不轻,生怕有歹人攻进来伤了顾锦安。 “是我。”秦三郎举着火把站在原地,让狱卒看清楚自己的脸后,才继续向前。 狱卒看见是秦三郎,是彻底放心了,一边跑去开牢门,一边道:“百户大人放心,顾案首他们都好好的,没人来牢里作乱。” 就是那个何童生吓得不轻,那脸一直惨白惨白的,都没正常过。 “三郎,钱庄可是安全了?”顾锦安的双手是一直交叠在身前,一看见秦三郎就问道。 秦三郎点头:“歹人都抓住了,钱庄很安全。” “契书呢?”窦少东家是赶忙问道,那可是他的命,不能出事儿啊。 顾锦安交叠在身前的手松开,从自己的衣服里拿出一个布袋子,递给窦少东家:“全都在这里,一张不少。” 窦少东家是急忙接过,打开布袋子查看契书,果然是真的,且一张不少:“呼,本少东家的命算是保住了。” 不过…… “这些契书放在钱庄已经不安全,等天亮后,你带回去给欧阳老头,让他保管。” 娘的,总不能老是让他应付歹人啊,欧阳老头也得担个惊、受个怕才行。 顾锦安听罢皱眉,却道:“成,我会把契书送回欧阳家。” 可窦少东家贼得要死,等天色大亮,顾锦安要回村的时候,是多给了他两辆骡车,让他带回去。 …… 七月中旬,辰时的太阳已经很晒人,顾锦安站在衙门口,看着那两辆骡车,脸色不好的问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你要把什么灾祸送给欧阳家?” 三姑娘还住在镇上的宅子里,他可不想把什么祸害东西送去欧阳家。 窦少东家打着哈哈道:“你这人说话真不好听,什么叫做送灾祸?这里面装的可是好东西,不信你问秦百户。” 小侯爷,你要帮我啊。 秦三郎道:“里面是人证,虽然有些麻烦,但送到欧阳家比放在钱庄里要好。” 孟氏不会对窦少东家客气,却要顾忌着欧阳家,即使派人来灭口,也不敢冲进欧阳家去。 可顾锦安不愿意,他怎么能让自己喜欢的姑娘跟死士待在同一个宅子里?! 他是目光一沉,盯着窦少东家,把窦少东家给盯得后退几步:“你别这么瞪着我,这不是没办法吗?” 跟顾锦安共事了几天,他很清楚,这是个面上漂亮,内里剧毒的家伙! “法子是人想出来的,你自己懒就承认,别说什么没法子的话。”顾锦安是看了秦三郎一眼,向着旁边无人处走去。 秦三郎知道他是想到了主意,跟了上去:“你想怎么做?” 顾锦安:“送去司兵所吧,那里有你挖的水牢,再让冯进、游安等人在暗处守着,即使孟氏再派死士来灭口,游安他们也挡得住。且孟家的死士要是攻进司兵所,等同谋反,孟家就完了。只要孟氏还有点脑子,就算知道人证在司兵所里,也不敢轻易派人去灭口,比送去欧阳家安全。” 秦三郎听得眼睛一亮,是服了,这个主意简直堪称完美:“好,就这么办。” 第1228章 他记仇 司兵所是他的地方,把人藏在司兵所里,他能很好的控制局面,确实是个好主意。 不过…… 秦三郎看向顾锦安,小鱼说得没错,安哥儿确实喜欢欧阳家的三姑娘。窦壳只是想把几个受伤的死士送去欧阳先生的宅子里关押罢了,他就这么激动。 “你看什么?”顾锦安被秦三郎看得有些不自然:“你不要胡思乱想,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谁,就是觉得把孟家死士关在司兵所里更安全罢了。” 秦三郎笑了,你连这种欲盖弥彰的话都说出来了,还能不是因为谁而做的? “要不要我帮你一把?”秦三郎问道。 他家小鱼说了,以大哥这种闷子的性格,想要娶到媳妇很难,他们得在适时的时候帮帮忙。 顾锦安原本还沉稳的脸色是变了,慌忙拒绝:“不用,你们可千万不要胡来!” 小鱼那丫头果然是女生外相,还没嫁给三郎呢,就什么事情都跟三郎说了。 秦三郎:“放心,我们不会胡来的。” 这个我们,包括了顾锦里。 “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说完没有?说完了赶紧过来,要走了。”窦少东家是朝着他们喊道,心里不高兴啊,有什么话是他不能听的?顾锦安果然是个内里毒,共事几天了,还一起开钱庄的,说话竟然避着他,这是信不过他啊。 窦少东家很生气! 顾锦安是瞅了窦少东家一眼,扬了扬下巴,露出嚣张不屑的模样来,成功让窦少东家更生气后,才道:“走吧,先别告诉他人藏在哪里,让他急去。” 秦三郎答应了:“成,不过只能帮你瞒三天。” 窦壳很信任他,他也不能做得太过,让窦壳难受。 又道:“冯进、游安他们不能撤,我会让游平、游喜他们去司兵所看着。” 安哥儿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有危险,他也一样,游安他们还要在村子里保护小鱼,等这段时间的混乱过去后,才能调走。 顾锦安笑了,欣然同意:“好。” 两人说完话,提步走了回去。 “秦百户,他跟你说了什么?”窦少东家问道,目光不善的看向顾锦安。 顾锦安指着他瞪着自己的眼睛问道:“窦少东家,你还想要某来钱庄给你帮忙吗?想的话,就要对某好一点,不然钱庄里的活计,可就要压到你一个人的身上了。” 欧阳家的人还要忙着在府城开钱庄的事儿,而接下来还有禄昌县开钱庄的事儿要忙,窦少东家立刻怂了,笑道:“瞧你说的,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有信不过你的意思。” 又道:“时辰不早了,赶紧回吧,晚上记得要回来啊,今天来借钱的乡亲可比昨天还要多,还有外县人,会更加混乱。” 娘的,别想回去睡上一晚好觉再来啊,速去速回,晚上还要继续熬夜干活的! 顾锦安是不答,看向罗武:“罗武哥要当心些,莫要受伤。” 大姐很担心罗武哥,且罗武哥的身手确实不及三郎,他不得不多提醒一句。 罗武点头:“你放心,有镖局的镖师帮忙,还有三郎的人,我不会有事,你们无须担心。” 又凑近顾锦安,低声说了一句:“告诉绣姐儿,我很好……不要把昨晚县城的凶险告诉她,她会吓到的。” 这最后一个要求,顾锦安是没有答应。 再过不久,大姐就要嫁给罗武哥,将来还要生娃做娘亲,得知道这些事情,才能长进。要是一直把她护得太好,什么都不让她知道,反而会害了她。 且观大姐这几年做的一些事儿,大姐并没有那么脆弱,她是能担得起事儿的。 “走了。”顾锦安拿着县令大人给的手书,带着何金生上了骡车。 泽子等他们坐稳当后,是一甩鞭子,驾着骡车离开,窦家的两辆骡车跟窦蒙等换了下人衣服的影子卫也是急忙驾着骡车跟上。 “我去送他们。”秦三郎翻身上马,朝暗处打了个手势,一直在暗处跟着秦三郎,负责传递消息的四平见了,立刻跑去通知游平跟游喜他们,让他们带人跟上。 “秦百户你也回要去啊?”窦少东家见秦三郎走了,是皱起眉头,不过有秦三郎跟着,他更加放心。 毕竟,小侯爷从小就可靠! …… 顾锦安他们是出城之后,就直奔司兵所的营地。 秦三郎亲自把孟伍他们给押去了死牢里,交代看守司兵所的仲小旗:“仲大哥,他们是昨晚在县城作乱的重犯,看好他们,按时给他们送饭送药,别让他们死了,也别让人杀进来救走他们。”、 “是!”仲小旗名叫仲旭,是老仲的儿子。 老仲受伤回家荣养后,仲小旗就来了司兵所,因着身手不错,心性也够忠诚,又是老仲的儿子,做了两年小兵后,被提拔做了小旗。 秦三郎交代完仲旭后,是离开死牢。 而游平、游喜等人也到了,但没有出来见秦三郎,而是悄悄埋伏在司兵所的死牢外。 把孟伍等死士关押好后,秦三郎没有立刻返回县城,而是继续护送顾锦安去欧阳家,毕竟带着那么重要的契书,可不能出差错。 而欧阳先生跟欧阳鸣已经从自家影子卫的口中得知了昨晚县城发生的事儿。 “好!秦家小子不亏是有将帅之才的人,出手迅速,布置精细无错漏,一次就把孟家死士一网打尽。”欧阳先生听完自家影子卫的禀报后,是夸着秦三郎。 又夸顾锦安:“安哥儿那小子真是长了个好脑子,谋术堪称一绝,竟能想到贼人的目标不是库银,而是契书。要不是有他的提醒,把契书藏到县衙牢房里去,估摸着孟氏就得手了。” 欧阳鸣听得点头,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也很是欣赏跟佩服顾锦安:“连贼人会在高处放箭烧钱庄的事儿也是他想到的,听说他还练武,这在如今的读书人里很是少见。” 说着话,她想起自己带着影子卫救了顾锦安的事儿,如今想来真是脸红,以顾锦安的身手跟头脑,人家根本就不需要她来救。 而她还以为他是个文弱书生,生怕他们会被强匪给伤了,耽误了院试,是急急地跑去救他们,还在情急之下,一刀柄把他给打倒了! 欧阳先生道:“安哥儿跟其他读书人确实不太一样,别看那小子长得漂亮又温雅的,其实最是记仇,鬼主意多得很。” 啊? “他记仇?”欧阳鸣有些惊了,那他会不会记恨她打了他,然后找她报仇? 第1229章 会不会避开他?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顾锦安能有那样的谋略,就不会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不可能为了那点子误会就报复她。 但她确实是伤了顾锦安…… 欧阳先生点头:“嗯,那小子是个护犊子的,只要家里人被欺负了,他都是成倍的还回去,这种做法,本身就是记仇的表现。” 欧阳鸣听得微微蹙眉,问道:“爷爷觉得这样不好?” 欧阳先生道:“世人觉得,家里人受了欺负,只要对方认错了就该原谅,像他那样报复回去的,确实会被人诟病几句。可谁家的人受了欺负不心疼?换做是你爷爷我,也是要还回去的。” 欧阳鸣笑了:“爷爷是觉得顾秀才做得对咯。” 欧阳先生没有避讳,点头道:“没错,在我看来,只要不是故意害人,自家人被欺负了报复回去,那是一点错处也没有。” 他一生游历天下,见过的事情多了,可不是那些只会去参加文会,沽名钓誉的迂腐之辈。 祖孙俩正说着话,一阵轻敲门框的声音传来,阿松站在门外道:“二老太爷,顾秀才、秦百户、何童生他们回来了,正在院外等候。” 阿松说着,看了同在屋里的韩嬷嬷一眼。 以前他们都是喊欧阳先生老爷的,可韩嬷嬷、李嬷嬷重规矩,听见之后是把他们训斥一顿,说京城大老太爷的重孙都长大了,家中辈分早已升了一辈,他们虽是常年在外,但称呼也要改了,免得回到京城还这么喊,乱了辈分,惹人笑话。 “安哥儿他们回来了,快请他们进来。”欧阳先生很是高兴,韩嬷嬷则是暗自懊恼,二老太爷常年游历,这规矩是越来越不好了,三姑娘还在这里,怎么能放外男进来? 可如今想要离开也来不及了,韩嬷嬷只能道:“三姑娘,请随老奴进里屋去避避。” 欧阳鸣知道这几天她帮着顾锦安他们一起弄新钱庄的事儿,韩嬷嬷已经很不悦,不想再刺激她老人家,是笑着道:“好。” 她带着韩嬷嬷、大丫鬟善如进了里屋回避。 等她们进去后,阿松才去把顾锦安他们带进来。 “先生。”顾锦安他们给欧阳先生行了礼。 欧阳先生道:“免礼,你们昨晚做的事儿老夫已经听说了,很是不错。” 光是听听就让他热血沸腾,真想跟着他们一块去镇守钱庄,打退歹人。 又问道:“契书呢?” “在学生身上。”顾锦安从身上拿出一袋子契书,递给欧阳先生。 “好,契书在就好。”欧阳先生接过契书,看了一遍后,问道:“窦家小子让你们带着契书回来,可是要老夫帮忙保管。” 钱庄已经被盯上,再把契书放在钱庄或者窦少东家手里已经不安全,放在他手里比较保险。 顾锦安道:“窦少东家确实是这个意思,但学生想求先生,把这些契书交给学生来保管。” “安哥儿!”何金生听得一惊,这很危险啊,昨晚那些歹人知道了会不会杀进村子里? 秦三郎则是眉峰一动,看了顾锦安一眼。 顾锦安解释道:“窦少东家跟欧阳家已经被那些歹人盯上,再拿着这些契书很不保险,被盗走的几率很大,不如放在我身上。那些歹人不会想到是我家拿着这些契书,只以为契书是被先生或者窦少东家藏到另外的地方去了,如此大家都能更安全。” 欧阳先生听得点头:“这法子确实不错,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顾锦安是个办事稳妥的,契书在他哪里,他很放心。 秦三郎笑了,这法子确实不错,也确实充满私心:“除了这些契书以外,窦少东家还给欧阳先生送了一批被活抓的孟家死士,但安哥儿觉得欧阳先生家有女眷在,生怕歹人会杀来,惊吓了欧阳先生的孙女,已经让我把那些人藏到另外的地方去。” 顾锦安听得一惊,三郎这小子是生气自己把契书带回家,让小鱼存在危险,所以故意说的。 顾锦安这几年一直在练武,三郎更是从小就习武,他们的耳鼻比普通人要灵敏,早已闻到一阵香气,知道书房里屋内定是有姑娘在,而会来书房的,只有三姑娘。 她一定听见了,要是深想,定会明白他对她的情意。 顾锦安很无奈,却不能生三郎的气,毕竟三郎也是在乎小鱼,气他把危险的东西带回家。 里屋内,欧阳鸣一怔,顾秀才这是在担心自己? 欧阳先生想到自己的两个孙女,是很感激顾锦安做的一切,说道:“这样吧,老夫把手里的影子卫给你们一队,埋伏在村里,也能护着你家里人,总不能什么风险都让你家来担着。” 顾锦安摇头:“不用,这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只会把歹人招来。” 欧阳先生听后,觉得顾锦安说得对,也就作罢了。 顾锦安是没有多待,把事情说完后就告辞了。 欧阳先生知道他们昨晚是一夜未眠,也没有多留他们,让阿松送他们出去了。 顾锦安在离开书房院子后,回头看了院子一眼……要是欧阳姑娘听见三郎的话后猜到了他的心思,会不会就此避开他? 毕竟他们之间门不当户不对,只是他暗暗的喜欢她而已,心思一旦被发现,只要是正常的大家闺秀都会主动避开,再也不会见他了。 顾锦安的心里很难受。 然而,他是白担心了,欧阳鸣虽然聪明,但她不是神仙啊,怎么可能靠着一句话就猜到顾锦安喜欢自己? 她的脸皮还没那么厚,觉得自己美得是个人都喜欢。 欧阳鸣只是更加愧疚,觉得自己都把顾锦安给打了,他还担心欧阳家的安危,当真是个正直善良的好青年。 对于这样的好青年,必须备上一份礼物,送去正式赔罪啊。 因此她把自己的想法跟欧阳先生说了。 欧阳先生听了笑道:“你还惦记着自己打他的事儿?正式送礼去赔罪也成,毕竟安哥儿这回是帮了咱们大忙的,不过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顾家二丫头喜欢钱,只要是银子、金子,或者其他能换钱的东西她都要。 可顾锦安这小子喜欢什么,他还真不知道……名著古籍?字画乐器?田地宅子?金银珠宝? 好像都喜欢一点,但又不是很喜欢,也不好吃,吃东西都是吃个八分饱。 第1230章 喜欢你呀 欧阳鸣见自家爷爷犯难,说道:“不如找程哥儿来问问,那是他亲大哥,他自是知道的。” 程哥儿就这么被带到了书房来,小家伙听了欧阳鸣的话,是眼睛亮晶晶的道:“大哥喜欢什么啊,这个我知道啊!” 喜欢三姐姐你呀。 程哥儿是自打发现这个秘密后就很开心。三姐姐脾气好,会骑射,不像其他的大家闺秀,动不动就说些绕口的暗话,听得人头晕,还看不起他们农人。 “你果然知道。”欧阳鸣笑了,低头看着小家伙道:“那你告诉三姐姐,你大哥他喜欢什么……我先前以为自己救了他,如今才知道是自己多管闲事了。新钱庄的事儿,你大哥又帮了我们不少忙,就想着给他送一份礼儿,算是正式赔罪跟道谢。” 程哥儿看着欧阳鸣,眨了眨眼儿,要是他把实话说出来,一定会被大哥打死的,且三姐姐也不可能把自己送给大哥。 因此程哥儿是不说话了。 啪嗒,欧阳先生拿了一本书册,打了一下程哥儿的后脑勺:“不是说知道你大哥喜欢什么吗,怎么不说话,莫不是在骗我们?” 程哥儿回头,看了一眼头上的书册,道:“当然没有,我可是被大哥带大的,八岁前都跟大哥睡一张床,怎么会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过他喜欢的东西,如今很难找到。” 又道:“先生知道封家的刑名论吧?大哥对这个感兴趣,可听说封家倒霉了,不但封尚书被罢官,许多书籍还被查封,书铺里已经买不到了。” “安哥儿喜欢刑名论。”欧阳先生有些惊讶,不过想想,那小子似乎提起多几个关于大楚刑律的问题,顾家还动不动就爱报官的,喜欢刑名论也没什么。 欧阳鸣笑道:“巧了,我手里正好有刑名论,乃是家父留给我的。” 欧阳鸣的父亲很佩服封尚书跟封老大人,是收集了他们父子不少字画书籍,而他死后,这些东西都给了欧阳鸣。 “姑娘,这可是老爷的遗物。”韩嬷嬷很不赞同自家姑娘把老爷的遗物送出去。 欧阳先生道:“无妨,老夫记得二小子是藏着好几本刑名论,送一本出去没什么。” 且安哥儿看了刑名论,要是能写出一篇与众不同的策论来,二小子泉下有知,也会高兴。 又看着韩嬷嬷道:“去准备准备,凑够四色礼,送去顾家给安哥儿。” 韩嬷嬷见欧阳先生发话了,即使不乐意,也只能遵命:“是。” 程哥儿听了道:“先生,不用这么麻烦,您把礼物给学生,学生给大哥带回去就成。最近乱呢,村里都围着木栏,不随意让人进去的。” 欧阳先生听后,也就同意了:“成,今天给你们早下课一个时辰,让你把礼物带回去给安哥儿。” 程哥儿高兴极了,笑眯了眼睛,道:“谢谢先生!” 小家伙是欢欢喜喜地回了课堂,欧阳鸣是跟着韩嬷嬷回了后宅,准备礼物。 欧阳玉知道了这事儿,是带着丫鬟过来嘲讽道:“三姐姐,你当初要是听我的,不要多管闲事去救他们,如今也不用收拾礼物去赔礼道歉。” 又不满的道:“一个世家女去给农人道歉,三姐姐也不嫌丢人!” 欧阳鸣是没有理会欧阳玉的冷嘲热讽,只道:“送赔礼的事儿,是爷爷同意的,且顾秀才这回帮了欧阳家,咱家给他送份礼是应该的。” 欧阳玉听了很不高兴,冷哼道:“你就会拿爷爷来压我,要不是有爷爷的应予,你以为我会只说这么几句?” 是早就骂你不知廉耻,主动去贴个农家汉了! 不过…… “呵,三姐姐,妹妹提醒你一句,还是别跟那些农人走得太近的好,免得被他们缠上,坏了名声,那可就更找不到好人家了。” 本就是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帮扶的孤女,名声再有折损,这辈子可就完了。 欧阳鸣道:“五妹妹多虑了,闺阁规矩我都懂,无须五妹妹担心。” 韩嬷嬷是急忙说道:“五姑娘放心,给顾秀才送礼的事儿是二老太爷同意的,三姑娘没有做任何不合规矩的事儿,还请您慎言。” 砰一声,欧阳玉拍了桌子,看向欧阳鸣:“三姐姐,你就是这么纵着下人跟主子顶嘴的?” 欧阳鸣皱皱眉头,脸上有些不悦,把找出来的刑名论递给善如后,转身看向欧阳玉,正色道:“五妹妹,韩嬷嬷是府里供养的教养嬷嬷之一,咱们虽是主子,却也要敬着教养嬷嬷,免得让外人知道了,骂咱们没教养。” 欧阳玉听得一噎,正要找话反驳回去,欧阳鸣就赶人了:“五妹妹,我正忙着,你先回自个屋里去,等我忙完了你再过来。” “你!”欧阳玉被气到了:“不识好人心的东西,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脑子有病,好好的世家女,非要跟农人有牵扯。 欧阳玉气哼哼地带着丫鬟走了。 韩嬷嬷看看欧阳玉的背影,回头对欧阳鸣道:“三姑娘,五姑娘说的也不无道理。” 虽说是二老太爷同意送的礼物,可身为世家贵女,理应跟这样的农家子保持距离。 欧阳鸣笑了笑,道:“嬷嬷放心,我知道分寸。” 嫁给京城的高门子弟就一定好吗? 欧阳鸣心里的答案是否定的,因着受爹娘影响,她一直觉得,互相爱慕,对彼此一心一意的夫妻才是最好的伴侣,可放眼整个京城,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人家。 高门子弟都是骄傲的,也是自私的,是自己怎么舒心怎么来,对于正妻,只要给足脸面就成了,是不可能一心一意对你的。 而一心一意的想法,在他们眼里是有病。 当年她爹因着多年没有续弦,在被人颂扬了一阵子痴情后,又被人嘲笑有病。 她听到那些人嘲笑自家爹爹的话,是气哭了,跑去问爹爹:“爹爹,守着娘的牌位过日子,不再娶别的女人真的是有病吗?” 她爹笑了,之后是很长时间的沉默,最后爹爹说:“算是有病吧,可那又如何?只要自己欢喜就行,无须在意别人的眼光……这人活一世啊,诸多杂事已经很是烦人了,要是能随心所欲一回,那是再好不过。” 第1231章 赶着回家看八卦 最后的最后,爹爹笑着说:“我心有道,坚如磐石,不惧人言剑,不畏世间刀。鸣儿年幼,还听不懂这些,但以后要是遇到什么觉得对却不被人理解的事儿,就想想爹爹的话,一定能帮到鸣儿的。” 每次想起爹爹的话,欧阳鸣的心里都是温暖的。 因此不管别人怎么说她是无父无母无兄弟的孤女,甚至是八字带煞也好,她都不会在意,她心中自有自己的道,不惧世间任何事儿。 “嬷嬷,今天太阳不错,等收拾好赔礼后,咱们把书籍字画等物搬到院子里去晒晒,能保存得更好些。”欧阳鸣脸上带着宜人的笑意,把几张银霜宣纸拿了出来,作为四色礼中的一礼。 韩嬷嬷心疼啊,这银霜宣纸也是老爷留下的,价值不菲呢。 可看着自家姑娘脸上的舒坦笑意,韩嬷嬷把劝阻的话咽下去了,主仆几天是收拾好给顾锦安的赔礼后,就把字画书籍等物搬到院子里晒着,是忙得不亦乐乎。 欧阳玉跟欧阳鸣是同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在自己屋里瞧见了这边的情景,是冷哼道:“晒什么晒,显摆自己的好东西多吗?还不是二叔给你留下的!” 欧阳玉很酸啊,虽说欧阳鸣没有父母兄弟,却能一人独得二叔父、二婶娘留下的东西,不像她,所有的东西都要跟兄弟姐妹们分,等拿到手里的时候,已经不剩下什么。 还有祖母! 祖母过世的时候,因着欧阳鸣死了爹娘,是心疼死她了,把自己一半的嫁妆都留给了欧阳鸣,他们这些孙子孙女就得到一箱子祖母的私房物,好东西都没得到。 欧阳玉一想到这些就气得不轻,是朝着丫鬟轻叱道:“怎么扇的风?一点劲儿都没有,我都热出汗了。” “五姑娘恕罪。”丫鬟听罢,是急忙加快手中的动作。 可欧阳鸣又不满意了,捂着鼻子,朝着院子里喊道:“三姐姐,你这晒的什么东西?怎么有一股子的怪味?都熏到我了,还不赶紧收回去,免得等会儿一场雷雨下来,把这些东西都给淋湿了!” 李嬷嬷听罢,是上前小声劝道:“姑娘,那些起码有一半是二老爷跟二夫人的遗物,您切莫这般说,传出去是要被人说不孝的。” 李嬷嬷虽然也不喜欢欧阳鸣,可她身为五姑娘的嬷嬷,也不能看着她在一些大事上犯糊涂,被人抓住话柄的话,名声受损可就完了。而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要受罚。 欧阳玉听罢,是气得脸都鼓起来了,想要发作,又在乎自己的名声,最终只能砰一声,重重地把窗子给关上,眼不见为净。 善从见了是小声抱怨:“那边真是的,咱们只是晒了半个院子,又没占那边的地儿,怎么还能怪在气味上?” 这些东西她们小心翼翼收藏的,定期拿出来晒,还会放上防腐防虫,增香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异味?五姑娘根本就是没事找事儿。 “善从住口,以后这种抱怨的话不要多说。”欧阳鸣是说了善从一句,小五毕竟是她的堂妹,且背后说人是非也不好,要说,以后当面说。 善从虽然不满欧阳玉,却是不想给欧阳鸣找麻烦的,点头道:“是,奴婢知错了。” 主仆几人是在院子里忙碌了一个时辰,等忙完后,欧阳鸣想起程哥儿,是带着善如去了厨房,做了两道小点心,预备着给程哥儿做谢礼。 因此下午未时末刻,程哥儿提前下课的时候,不但拿到了给顾锦安的赔礼,还拿到四盒小点心。 程哥儿高兴极了,欢喜的道:“好香啊,是啥好吃的?全是给我的吗?” 欧阳鸣笑道:“爷爷说你爱吃还真不是假话,这四盒点心,两盒是给你的,还有两盒是让你拿去跟发哥儿兄弟一块分吃的。你们是一起上课,等会儿要一去回去的,你总不能吃独食吧。” 程哥儿很是乖巧的点头:“嗯呐,三姐姐说得对,是我太贪吃了,没有想到这个,还是三姐姐想得周到,程哥儿多谢三姐姐。” 说着是给欧阳鸣作了一揖,二姐说了,想要以后的日子过得好,就得对大嫂好,虽然不知道三姐姐会不会成为他的大嫂,但大哥喜欢的人,敬着就对了。 欧阳鸣是没有兄弟的,小时候也曾幻想过自己要是有个亲兄弟该有多好,程哥儿长得可爱又乖巧,让她心里多喜欢了几分。 “三姐姐,这是什么糕点?是你做的吗?”程哥儿问着,这些糕点拿回去,大哥肯定是要问的,所以他得问清楚了,回去好跟大哥说啊。 欧阳鸣道:“是碧玉糕跟小天酥,碧玉糕是素点,乃是用绿豆混以茶水所制成,味道清爽带着茶香,还能解暑,这个时节吃着正好。小天酥是荤点,是鸡肉所做,乃是宫廷糕点。” 程哥儿听得眼睛亮了,仰头看着欧阳鸣道:“三姐姐,我能把碧玉糕送给大哥吃吗?他喜欢吃这样的糕点。” 欧阳鸣一怔,对善如道:“咱们还剩下一份碧玉糕,把那份碧玉糕包了,给程哥儿带回去吧。” 她也喜欢吃碧玉糕,本想留一份自己吃的,但程哥儿既然这么说了,那她就割爱好了。 “是。”善如是回了院子,把剩下的碧玉糕包好拿了来:“顾二郎君,给你。” “谢谢善如姐。”程哥儿高兴极了,眼睛都笑眯了,诶呀呀,帮大哥拿到了一份糕点,不知道大哥会怎么夸他呢? 程哥儿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自家大哥的夸奖了,是开始告辞:“三姐姐,时辰不早了,旺哥儿他们还在等着我,我先走了。” “去吧。”欧阳鸣让善如跟韩嬷嬷去送程哥儿,帮他拿着点东西。 程哥儿又谢过了韩嬷嬷,自己则是抱着装有点心的盒子出去了。 程哥儿是着急回家,一路上都在催促着大团:“大团,快些,再快些。” 我要赶着回去看大哥见到这些东西时的震惊脸! 大团是加快了速度,半个时辰后就到了家里。 程哥儿是抱着东西就冲进家里,喊道:“大哥,大哥,你弟弟我回来了,还给你带回来了好东西,是三姐姐亲手做的糕点哦!” 第1232章 我错了! 程哥儿是一路冲去了饭厅啊,而因着顾锦安回来了,今晚要还继续去县城钱庄忙活,家里人都在家准备着晚上,想着陪他吃顿好的后,就送他去县城。 所以程哥儿这句话一喊出来,家里人都听见了,三奶奶是探出头来,问道:“程哥儿,你说啥呢,三姑娘给你们做了好吃的?啥好吃的啊?” 程哥儿一惊,明显慌了一慌,却很快镇定下来,回道:“是京城的糕点哦,只有京城才有的,说是谢谢大哥这几天的帮忙。” “这样啊,那拿来给我们瞅瞅,这京城的糕点,我们还没见过呢。”三奶奶他们也没有多想,只好奇京城的糕点长啥样。 顾锦里带着大狗二狗走了过来,冲着程哥儿扬眉一笑,两手一动,不客气的从他怀里拿走两盒点心:“三爷爷三奶奶,咱们来尝尝京城的点心好吃不?” “好啊。”三奶奶很是期待,一双眼睛都盯着两盒点心,道:“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的点心,除了你做的,祁先生带来的,还有福泰楼给的,这京城的点心,真真是没见过。” 顾锦里笑了:“那咱们现在就见见,趁着吃饭之前,再来尝一尝。” 说完是回头看了一眼程哥儿。 小家伙快哭了,啊啊啊,这可是三姐姐给他的跑腿费,是他的点心,二姐都拿走了,只剩下大哥的这一盒。 他是立刻跑了过来,瘪着嘴巴,委屈的道:“我还没吃过呢。” 顾锦里不信:“没吃过吗?怎么你身上有糕点的香气?” 程哥儿赶忙解释:“那是在车上跟旺哥儿他们吃的,我一样只吃了一块。” 抢吃的,他怎么可能强得过旺哥儿两兄弟? 且大哥觉得他小时候饿伤了,吃东西的时候老爱吃很饱,为了改掉他的毛病,这几年是一直盯着他,每次吃饭只许他吃九成饱,吃点心也一样,一次不得超过三块。 这两盒点心,他是想多吃点来解馋的,就这么被二姐给抢走了。 顾锦里看着程哥儿的模样,笑得更深了,小朋友,你可等会儿会感激我的,要不是有姐姐给你这个教训,提前拿了你的糕点,等大哥知道了,可是会罚你的。 大哥喜欢三姑娘的事儿,是不允许其他人知道的,你这么嚷嚷出来,得亏三奶奶他们没有怀疑,要是怀疑了,再细问几句,大哥会气得拆了你。 “哟,这就是京城的点心啊,可真是漂亮。”三奶奶看着装在盒子里的两种点心,是眼睛都亮了:“这种绿色的跟小鱼丫头做的水晶糕差不多,这种圆圆的跟月团似的糕点竟然是炸食,咋炸成这样的?先套个铁圈吗?” 三奶奶是指着小天酥问道,只敢指着,是不敢上手摸。 顾锦里道:“应该是的,想要炸成这样的圆形,得有个磨具才行。” 说着是拿了两个糕点给三奶奶、三爷爷:“您二老尝尝吧,这可是京城的点心,贵重着呢。” 说着是拿了桌上的几个碗来,把两种糕点给分了:“爹娘的,大哥大姐的,我的。” 她是一边分着,嘴里还咬着一个小天酥,把程哥儿给急得不行:“二姐,我的呢?我的怎么没有?” 光分你们自己的,你也太会了! 顾锦里瞅了他一眼,道:“你二姐我是那种不公平的人吗?喏,这份是给你的,拿着吧,刚好够咱们一家人分的。” 大楚的糕点数量是有讲究的,一般是六个或者九个一份,三姑娘装的是九个一份,他家八个人,一人一份。 唔! 程哥儿看着自家二姐道:“那二姐你为啥多吃了一份?” 你这样叫公平吗?明明就是借着分东西多拿了一份,这可是三姐姐给他的,呜呜呜。 顾锦里:“怎么的,你二姐我多吃一份你就生气?难道你不想分给我们吃,你想自己吃独食?顾锦程,这么多年我们算是白疼你了,把你养这么大,让你天天有肉吃,还送你去念书,你竟然连一份糕点也舍不得给我们吃……” 巴拉巴拉。 程哥儿:“我错了,二姐对不起!” 顾锦里听罢,是满意点头,终于放过他:“嗯,这就对了,我就知道我们家程哥儿不是个贪吃的好孩子。” 又道:“不是说欧阳先生家给大哥送了礼物吗?走,咱们给大哥拿去。” 顺便看个八卦。 “嗯~”程哥儿有些丧气,但还是把自己跟大哥的那份糕点给拿走了,朝着三爷爷三奶奶道:“三爷爷三奶奶,我们先去找大哥,等会儿再出来吃饭。” 三爷爷三奶奶就喜欢看他们闹腾,听罢笑道:“去吧去吧,你娘跟绣姐儿她们还在厨房忙活呢,等吃饭还有些时辰,等饭好了我们再喊你们。” 程哥儿点点头,跟着顾锦里跑了。 大团已经捧着欧阳家的给顾锦安的礼物等在小路边,看见他们来了,就跟着他们往顾锦安兄弟居住的院子走去,还没进院子,就看见顾锦安倚在院门口,看着他们。 “大哥!”程哥儿最喜欢顾锦安,看见他很是高兴,扑了过来,道:“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弟弟给你带了好东西回来,是三姐姐给的礼物哦。” 砰一声,程哥儿的脑袋一痛,抬头看着顾锦安:“大哥为啥打我?” 顾锦安:“嚷嚷什么,先前交代你的都忘了?” 喜欢三姑娘不过是他的自作多情,如今的三姑娘对他可还没有儿女之情,要是程哥儿嚷嚷得让人发现他的心思,定会对三姑娘的名声有所影响。 他可以娶不到三姑娘,但必须保全三姑娘的名声。 “要不是你二姐已经整治过你,我今天定是要罚你的。”顾锦安是洗过澡后,正要去饭厅准备吃饭,可还没进饭厅就听见程哥儿的声音,在外面听了几句后,就折返回院子,等着他们来找他。 “大哥。”程哥儿看了顾锦安一眼,是低下了头:“对不起,是我太高兴,忘了大哥的叮嘱,差点闯了祸,以后不这样了。” “只是因为太高兴?还想看八卦吧。”顾锦安太了解这个弟弟了,小家伙都跟小鱼学坏了,心里很是有些喜欢看热闹围观八卦的爱好。 第1233章 娶不到怎么办? 程哥儿:“……” 被猜到了,但绝对不能承认,不然又被大哥罚的! 顾锦安又看向顾锦里,道:“还有你,程哥儿都是跟你学的。你已经大了,应该多跟大姐学学,姑娘家家的斯文一点还是比较好的。” 顾锦里:要是我跟大姐一样斯文,怕是大哥你要累死。 不过,她还是很乖巧的道:“是,大哥我知道错了,咱们赶紧进去看看三姐姐都给你送了什么礼物吧。” 顾锦安郁闷了,怎么才刚说过你,你那点八卦心不减反增? 他无奈了,只能对抱着礼物的大团道:“大团,把东西放去正房。” 顾锦安兄弟的院子跟顾锦里姐妹的院子结构是一样的,都是正房空着,用来待客或是两兄弟平常的活动场所,左右厢房住人。 “是。”大团把礼物放去正房后,就离开去把骡车送去牲口棚了。 顾锦里跟程哥儿是进了屋,两人围坐在桌子前,盯着顾锦安,一脸期待的道:“大哥快打开来看看。” 顾锦安很无奈,明明是他的礼物,为啥要给他们看? 且他们两人的目光太过八卦,让他很是脸红。 顾锦安其实也很激动,三姑娘亲自挑选给他送来的礼物,虽然是赔礼,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但他依然很高兴。 他压抑着心里的激动,一样一样的打开包裹着的礼物,看见刑名论后,是眼睛一亮,急忙拿起翻开,看见序章下角的封家印后,喜道:“真的是封家的刑名论!” 他还以为是某一个书铺的抄录本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在封先生被幽禁后,封家的书很多都买不到了,没想到他还能得到一本带着封家印的刑名论,当真是幸运! “三姑娘……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刑名论?是你告诉她的?”顾锦安问道。 程哥儿点头:“嗯呐,三姐姐跟先生把我叫去书房,问我大哥喜欢什么,我就跟他们说了,然后三姐姐就说她手里刚好有刑名论,就给大哥送来了。” 又指着刑名论道:“这可是三姐姐父亲的遗物。” “苍云先生的遗物。”顾锦安惊了,握着刑名论的手紧了紧,道:“要是欧阳先生跟三姑娘问起,就告诉他们,我定会珍之爱之。” 三姑娘的父亲虽然没有做官,但在文人中也是很有名气之辈,名欧阳逸,字子逍,号苍云,文人都尊称他为苍云先生,留有不少让人醍醐灌顶的佳作。 可惜英年早逝,让人很是惋惜。 程哥儿点头:“嗯嗯,我一定会把大哥的话转告给三姐姐的。” 啪嗒一声,程哥儿的脑袋又挨了一下,顾锦安:“三姑娘要是问起再说,若是没问,你不可多言。” 说着,又看起其他的礼物来。 一共四样礼,除了刑名论以外,还有银霜宣纸,梅香墨,以及欧阳家的一枚通行玉佩。 有了这枚玉佩,顾锦安无论走到哪里,只要遇到难处,都能去欧阳家的铺子求救。 “这枚玉佩可是比刑名论还有价值。”顾锦里看着顾锦安,道:“或许,大哥的心愿不是什么奢望。” 欧阳先生能给大哥这枚玉佩,就表明了对大哥的喜爱,且她听说三姑娘没有父母兄弟,这样的姑娘在京城很难找到人家…… 顾锦安听罢却是摇头,先看了看外面,见没有其他人后,才看着他们,郑重的道:“我知道你们猜到了大哥的心思,也很想帮大哥,但咱家的门第跟欧阳家想差太远……你们不可为了帮我就做出什么有损别人家的事情来。” 想要娶到欧阳姑娘,其实是有其他办法的,但那些法子不够完美,他不想用,也不屑用。 顾锦里点头:“大哥放心,我们明白的。” 就是心疼大哥。 苍天啊,他大哥快二十岁的人了,村里跟他同龄的孩子都有俩了,他大哥才情窦初开,不容易啊。 而以大哥的脾气,要是心里有了欧阳姑娘,估计这辈子是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 成,那就是儿孙满堂,不成,可就是一辈子光棍啊。 顾锦里觉得,那样也太惨了,很是心疼。 “大哥,要是你努力过后,还是无法如愿以偿,你会如何?”顾锦里问道,眼睛是盯着顾锦安的脸,看着他脸上的模样。 只见顾锦安的眼眸动了动,又很快恢复平静,直视着她道:“还能如何?自然是照着自己计划好的走下去,科举入仕,庇护家人的同时,再给百姓们做些事儿,最后告老还乡,做个富家翁。” 顾锦里:“大哥,你这也太敷衍了。” 顾锦安是没有再多说,而是抓过程哥儿,嗅了嗅,嫌弃的道:“你这一天都做什么了?怎么都馊了?赶紧去洗澡洗头。” 程哥儿:“我馊了吗?哪里有?大哥你胡说,我身上可是很香的!” 顾锦安哼了一声,道:“香?男娃身上要那么香做什么?如今是七月天,流火正旺,身上动不动就出汗的,那汗水混合着香气,你自己想象一下就知道又多难闻了,赶紧走,去洗澡。” 说着是不给程哥儿辩驳的机会,一把拎起程哥儿就往院子里的洗澡屋走去。 顾锦里见状,知道顾锦安是不想多说,识趣的起身走人了,朝着已经关起的洗澡房门道:“洗快点啊,再过不久饭菜就好了。” 言罢,是提步走了。 唉,大哥跟三姑娘的事儿,是真的难啊,这该死的门当户对! 然而,古代就是讲究这个的,就算大哥心里再怎么喜欢欧阳姑娘也好,她家跟欧阳家的距离就像是天与地般,要是没有什么大的变故,是一辈子也不可能又交叠的一天。 顾锦安是坐在洗澡房里,叮嘱着程哥儿:“洗赶紧点。” 脑子里却在想着顾锦里的问题,要是真的不能得偿所愿,他要如何? 他想了很久,一直到程哥儿洗完澡,洗完头,穿好衣服跑来喊他:“大哥,洗好了,给我绞头发。” 绞干头发这个有点麻烦,每次洗了头都是大哥帮他的。 顾锦安拎起程哥儿去了院子里,坐在石凳上,用干棉布巾给程哥儿绞头发。 “大哥,要是真的娶不到三姐姐,大哥会不会哭?”程哥儿问着顾锦安,又道:“三姐姐诶人很好,我想她做我的大嫂。” 第1234章 不甘心 顾锦安沉默几息后,道:“你二姐还想天下的金矿银矿都是她的,可那是做梦。我们要记住,这世上的事儿,不是我们想要就能得到的。” 程哥儿听后很难过,转过头看着顾锦安,道:“就是说,即使哥哥很喜欢三姐姐,即使哥哥再怎么努力都好,三姐姐也不会嫁给哥哥?” 顾锦安咬牙,你小子可真会往你哥心窝捅刀子,然而他不得不点头:“对,按照正常来说是这样。” 他只是个农家子,她却是生于世代门阀之家的贵女,家里正是鼎盛时期,就算是再如何下嫁,也轮不到他。 除非,她出了事儿。 除非,他立下不世之功。 可他就算是打光棍也不愿意她出事儿,而等他能立下不世之功的时候,估计她早已在长辈的安排下,嫁予一门当户对的世家贵子,相夫教子了。 程哥儿听罢,看着自家大哥的模样,是哭了,心里难过极了,抱住顾锦安道:“大哥不要哭,大哥一定能心想事成的。” 顾锦安原本在难过的,听到这话笑了:“谁哭了,哭鼻子的明明是你。” 又笑话道:“求不得的明明是我,你哭什么?真没出息。” 虽是说着嘲笑的话,可心里却很温暖。曾经瘦得像小猫一样,动不动就被惊吓得脸色发白的小家伙也长大了,懂得安慰他了。 “不知道,就是心里难过,想哭……”程哥儿还不懂这种求而不得的男女之情,但他知道,大哥要是娶不到三姐姐,一定会很痛苦,他不想大哥痛苦。 顾锦安笑了,抱住程哥儿:“不用难过,大哥没事儿。” 他轻轻拍了拍程哥儿的背,告诉他:“记住,咱们是逃过荒,经历过大难才活下来的人,对于我们来说,只要不是生死大事,都能过得去,要是一昧的纠结一桩求不得的事儿,那可真真是对不起那些死在逃荒路上的人。” 别人是想活都活不下来,他们不但活下来了,还有饭吃、有屋住、有书念,已经足够幸运,做人要知足。 可……他还是很不甘心啊!! 顾锦安抱着程哥儿的手臂紧了紧……他不过二十,正是年轻冲动的时候,就算他知道这是难如登天的事儿,可他骨子里的桀骜还是想要去攀一攀这枝天上宫阙的花儿! 程哥儿被顾锦安勒得有点难受,哭得更汹了,大哥一定是很不甘心,他要怎样才能帮到大哥? 要不,他…… “别犯蠢,你们胡乱动作只会帮倒忙,老老实实听话,照旧上课回家,就算是给大哥帮了大忙了。”顾锦安松开程哥儿,把他的身子转了个圈,继续给他绞头发:“最近乱,你上学放学的时候当心一些,莫要被歹人抓了去,不然大哥还得想法子去救你,可是会累死的。” 程哥儿道:“大哥放心,我会拳脚功夫,三郎哥还送了我匕首跟弓箭,派了人来保护我们,我们不会出事的。就算遇上歹人,我们也会跑,绝不会被抓住。” 二姐说,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先活下来再报仇。 “嗯,这个可以听你二姐的,要会逃跑。”顾锦安停下手中的动作,道:“行了,太阳大,晾上一晾,等会儿就干了。” “好。”程哥儿乖巧的应着,等回头的时候,见自家大哥已经靠在石凳后的树干上,闭目休息。 程哥儿没有打扰他,乖乖坐着,等头发彻底干燥。 顾锦安并没有睡着,只是不想再回答程哥儿的问题,所以装睡觉。 两刻多钟后,泽子站在院门口道:“大少爷、二少爷,吃饭了。” 顾锦安睁开眼睛,拿起石桌上的发带,熟练的给程哥儿把头发扎好,起身道:“走吧。” 程哥儿跟在顾锦安身后,突然拉住他的手,小声问道:“大哥,喜欢姑娘是啥感觉?” 顾锦安惊了,低头看着自家小弟,啪一声,拍了他的脑袋一下:“你才多大,问这事儿太早了。” 程哥儿揉揉被打疼的脑袋道:“我好奇,所以问问。” 罗武哥喜欢大姐、三郎哥喜欢二姐、大哥喜欢三姐姐,放眼望去,家里的哥哥姐姐们都有了喜欢的人,且看他们因着这事儿有时候开心有时候难过的,他瞧着很是疑惑,好奇极了,就想问问喜欢人是什么感觉?为什么他们会因为这事儿开心、难过? “再说了,我不小了,等到腊月就九岁了。” 顾锦安:“才九岁,还不需要知道这事儿,等你十五岁后再来问我。” 你大哥我还弄不明白呢,你就来问,让我怎么答? 又道:“别废话,赶紧去吃饭,吃完我就要走了。” 顾锦安是不给程哥儿再问的机会,拉着他,快步走了。 饭厅里,崔氏跟顾锦绣带着朱茶花、童小雪把饭菜给摆好了,是做了一桌子好菜,酸甜口的居多,是顾锦安爱吃的口味。 “安哥儿,快过来坐,你好几天都没在家里吃饭了,今天做了你爱吃的菜,你多吃点。”崔氏是亲自迎了上去,看着越来越少在家的大儿子,心里有些难过。 “好,今天就不吃八分饱了,饱饱的吃上一顿。”顾锦安看着崔氏,又看看顾锦绣,道:“娘、大姐,你们辛苦了。” 崔氏:“不辛苦,不过是做顿饭罢了,能苦到哪去?” 以前是想给他们做顿好饭菜都没粮食,如今是啥食材都有了,能给他们做了,安哥儿却回家少了。 顾锦安看出了崔氏的难过,是安慰道:“娘,等新钱庄的事儿忙完了,儿子就有时间待在家里。” “真的?”崔氏很高兴:“那到时候娘少去作坊忙活,顿顿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顾锦安是没说什么让崔氏别给自己做饭,好好歇着的话,他知道只有让崔氏做这些事儿,她才会高兴。 “行了,别说了,赶紧吃饭吧,莫要耽误安哥儿的行程。”三奶奶说着,是夹了一个鸡腿给顾锦安。 顾锦安不太喜欢吃鸡腿的,可他还是把鸡腿吃完了,其他家里人给他夹的菜,他也全都吃了。 一顿饭吃下来,是撑到了嗓子眼,最后还被灌下一碗汤,三爷爷三奶奶、崔氏顾大山才心满意足的送他出门。 顾大山还担心着那些歹人们:“安哥儿,那些恶人不会再来吧?要不你在钱庄忙完后,让武哥儿或者三郎送你去衙门,在衙门过夜总比在钱庄安全。” 第1235章 别找我索命 顾锦安想要家里人都有长进,是没有瞒着他们昨晚的事儿,回到家后就把家里人给召集起来,把事情告诉了他们。 顾大山、崔氏、顾锦绣都被震惊了,却没有被吓倒,只是担心顾锦安几人的安危。 顾锦安笑道:“爹不用担心,那些人都被抓了,背后的人想再派人来袭击钱庄得费些工夫,这几天之内,钱庄很安全。” 又道:“你们在家里也不能掉以轻心,无论去哪里都要让人跟着,不要轻信别人的话,莫要被骗出村子,让歹人得手。” 他看着顾大山他们道:“儿子最担心的就是你们,只要你们平安无事,儿子才能放开手脚做事儿。” 顾大山听得眼圈一红,有些羞愧,握着顾锦安的手道:“我儿放心,爹会护好家里的,你放心在外做事儿,莫要担心家里!” 顾锦安笑着点头:“好,儿子相信爹。” 又看向崔氏:“也相信娘。” 崔氏高兴了,把收拾好的东西递给他:“拿着,都是给你的,吃用的都有,还有银票,要是缺点啥就在县城买,别省着,家里有银子。” 顾锦安收下了,又看向顾锦里、顾锦绣:“你们的东西呢?拿来吧。” 又是给家里两颗白菜做苦力的一天。 顾锦里笑了,把一个布包塞给顾锦安:“大哥,这是给你的。” 秦小哥今天也回来了,已经见过她了,她是早就把东西给他带走了。 只是他回来得匆忙,是根本没有工夫睡觉,让她有些担心他的身体会吃不消。 顾锦绣的脸皮薄,虽然已经跟罗武定亲了,可当着全家人的面给罗武捎东西,她还是会脸红:“扎着红带子的是给你的,另一个是给罗武哥的。” 说到最后,声音都低了下去。 顾锦安笑了,大姐要是能像小鱼一样脸皮厚,他就没啥可担心的了。 “大姐放心,我会把东西送到罗武哥的手上。”顾锦安拿过东西后,被家里人送出门。 门外,陈氏一家子已经带着顾德兴在等着了,看见他们出来了,是急忙喊道:“诶哟,安哥儿你可算是出来了,兴哥儿都等你许久了。” 说着是瞟了何村长跟何金生一眼。 呵,何村长家是越来越会巴结安哥儿了,这刚从县城死里逃生回来,也不说在家里住上一晚,压压惊,是又巴巴的来等着,要跟着安哥儿一块去县城。 不用说,定是要去巴结欧阳家、窦家、还有郑县令! 陈氏心里不爽啊,兴哥儿也是要巴结这三家的,绝不能让何金生给抢了去。 顾德兴有些惭愧,这几天他跟戚康明也帮着做了些筹建新钱庄的活计,只是安哥儿说了,新钱庄开张当天怕是有歹人要来作恶,二婶听后很害怕,说他要是也死了,他娘肯定饶不了她,昨天是死拽着他,不让他跟着去新钱庄帮忙。 可二婶看见安哥儿平安回来后,觉得钱庄安全了,又把他给拽来,让他跟着安哥儿去钱庄帮忙,定要把窦少东家这个大豪客给巴结上。 这种有危险有躲,有利益就上的做法,让顾德兴觉得很对不起顾锦安。 顾锦安却没有在意,看向顾德兴,道:“德兴哥来了,换洗的衣物可是带了,这一去怕是几天才能回来。” 陈氏是把顾德兴推到骡车边,笑着道:“带了带了,还带了把刀子呢。安哥儿你今晚放心着,要是那些歹人再来,兴哥儿定会保护你!” 顾锦里笑了,瞅着陈氏道:“大贵婶,那歹人都被抓住了,再来且得等上几天呢,您给的这把刀子,怕是几天之内都用不到。” 你个怕死的,等死士全被抓了才跑出来装英勇,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陈氏听得惊了:“啥?那些歹人还要来?几天后回来啊,你说个日子。” 我好提前让兴哥儿回来,不然他要是有个好歹,大哥大嫂可就绝后了。 顾锦里是一言难尽:“你这话问得可真逗,我跟歹人又不是一伙的,我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再来?” “你真不知道?”陈氏还想再问,顾大丫一家就带着戚康明来了。 顾大丫见顾锦安他们还没有走,是送了口气,笑道:“安哥儿,把你明表哥也带上吧,家里的事儿用不到他,让他继续去帮忙,等税金的事儿过去了,咱们才能安心操办乐姐儿的婚事。” 戚康乐跟常二瑞的婚期已经定了,就在八月二十。 顾德兴跟徐钟定亲礼的日子是八月初九,比戚康乐嫁人的日子要靠前不少,就这陈氏还有些等不及了,想早点把定亲礼给办了,好回府城管着作坊,做她的掌柜娘子。 顾锦安点头:“成,都上车吧,有你们帮忙,我能轻松些。” 昨天把顾德兴他们留下是顾锦安的意思,三郎已经跟他说过,钱庄昨晚会遭袭的可能很大,人手不足,是再没有更多人来保护顾德兴他们的,干脆把顾德兴、戚康明等人留下,等夜袭过后,再让他们去帮忙。 何金生是因着跟何村长去钱庄借钱,被何村长留下了,不然昨晚也不会出现在钱庄里。 不过昨晚的事儿,对何金生的冲击很大,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残酷,对他以后在官场行走很有帮助。 戚康明他们是没有多耽搁,很快上了骡车。 陈氏还是很担心,拽着骡车问顾锦安:“安哥儿,你给婶子一句准话,那些恶人还会来作恶不?” 要是还会来,那兴哥儿就不去了。 顾德兴忙道:“二婶,您就放心吧,有三郎跟武哥儿在,我们不会有事儿。” “那些歹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万一出事儿咋办?”陈氏生气,老娘问这个是为了谁? 顾大富也来送顾德兴,原本是不想多说的,可生怕陈氏惹顾锦里生气,又要被罚分红,是对陈氏道:“二弟妹,不用拦着,没事的,让兴哥儿去吧。” 兴哥儿大了,再过不久就要成家,以后还要做官,得开始抗事儿了,不能一直拽着他,不让他去面对危险的事儿。 陈氏听罢,是松开拽着骡车的手,走到顾大贵身边,道:“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 反正是你儿子,你这亲爹都不怕,我怕什么。 要是兴哥儿真出了事儿,大嫂要索命也是找你,可不关我的事儿。 第1236章 给大哥帮忙 何村长见陈氏被怼,心里很是舒坦,是摸了一把胡子,跟着道:“大贵媳妇啊,你这是妇人眼光,大富说得对,没事儿的,不用太担心,那些恶人哪能天天来?” 陈氏怕顾锦里,可一点不怕何村长,心里还怪他老是带何金生来巴结顾锦安,抢走顾德兴的地位,听罢是直接怼道:“村长,我这也是担心金生啊,他胆小,要是今晚再被吓上一回,估摸着胆子都要破了,以后要是考不上……” “陈氏闭嘴!”顾大贵是冷汗都下来了,赶忙拽住陈氏,打断她的话:“你这婆娘话也忒多了,快别说了,耽误安哥儿他们回县城。” 你可真敢说啊,不知道何村长的心病是何金生两回都没考上秀才吗? 说人不揭短,你还想不想在村里过下去了? 再说了,兴哥儿跟金生还要一起干活、处兄弟,你这婆娘要是把话说绝了,这兄弟还怎么处? 何村长的脸色是黑成锅底,气得要命,陈氏这泼妇,定是要说他家金生以后考不上功名的话,真真是欺人太甚。 可他能咋办? 金生就是两次都没考上秀才啊。 哼! 何村长冷哼一声,拐杖往地上杵了两下,表达自己的不满。 “村长放心,我们会保护好金生的。”顾德兴是吓出了冷汗,赶忙向何村长示弱。 何村长听罢,脸色才好看些,对着顾德兴点点头,看着顾锦安笑道:“安哥儿,金生就拜托你了,他不像你,聪明又会拳脚,你得多护着他点,村长爷爷多谢你了。” 陈氏听罢,是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重重的鼻音来,村长你是啥意思?明明是兴哥儿跟他说话,他却谢安哥儿,怎么的,还看人下菜啊?瞧不起兴哥儿是不是? “安哥儿,你跟兴哥儿可是同族兄弟,他拳脚功夫没你好,你可得护着他点,泽子、冯连啥的,给他一个,跟在他身边护着。”陈氏笑了,呵,只有你何村长会让安哥儿照顾人吗?我也会。 顾锦里瞅了他们一眼,是一言难尽,你俩还争起宠来了? 顾锦安很无奈,为了不让他们吵起来,是赶忙让泽子驾车离开了,不过临走前是看向程哥儿:“记得大哥跟你说过的话。” 言罢,又看了顾锦里一眼,这才离开。 程哥儿很是舍不得顾锦安,追着骡车,边跑边道:“大哥放心,我记得呢,会跟二姐说的。” 小家伙是一直追到村尾出口,被顾锦安给呵斥了一句后才停下来。 “嗷嗷呜!”大狗二狗是跟着程哥儿一块跑,等他停下来后,还朝着骡车发出阵阵狼叫。 程哥儿站在村尾路口,片刻的工夫后,才转身往家里走去:“要是我现在立刻长大,就能跟去给大哥帮忙了。” 大狗二狗:“嗷呜,嗷呜!” 程哥儿瞅它们一眼,道:“你们叫什么叫,听得懂吗?” 嗷呜,嗷呜! 大狗二狗是听不懂,但它们就是喜欢叫啊。 程哥儿无奈了,说了一句:“二姐说得没错,你们就是两条傻狼,比镇上甘昌发家的土狗还要傻。” 小团是一直跟着程哥儿保护他的,听罢说道:“二少爷已经很厉害了,帮了大少爷不少忙呢。” 程哥儿听罢,是想起了什么,招呼小团一声,向着家里跑去。 崔氏见他回来了,是拿出帕子给他擦汗:“你大哥一走你就淘气,刚洗的澡,跑这么一回又出汗了,澡是白洗了。” 程哥儿笑了,仰头看着崔氏道:“不怕的娘,等睡觉前再洗一回就好,我不会馊的。” 三奶奶听了道:“小孩子家家的,那能一天洗几次澡,要受凉的。” “三奶奶放心,我身体好着呢,不会着凉的,我二姐呢?”程哥儿看看饭厅,只看见顾大丫、陈氏,并没有看见顾锦里跟顾锦绣。 三奶奶道:“回屋算账去了,最近制药作坊是又出来两次货,她急着算自己赚了多少银子呢。” “我去找二姐。”程哥儿说着,跑去顾锦里的院子敲门:“二姐二姐,快开门。” 顾锦里正在藏顾锦安给她的契书,听到这话,对二庆道:“等会儿再给他开。” 她是拿出一个铁制的盒子,用钥匙打开之后,把一个大瓷瓶放进铁盒里,再用一层泥土填满铁盒,把铁盒给埋回床下的暗格里。 农人跟钱庄的契书就藏在铁盒的大瓷瓶里,这样藏法,就算是水淹、火烧,瓶子里的契书也不会有事儿。 “去开门吧。”顾锦里刚刚说完,自己的房门就被程哥儿敲响了,原来是顾锦绣去给程哥儿开了院门。 程哥儿:“二姐,你又躲在屋里数银子吗?放心好了,我不会偷你银子的,快开门,我有大事儿要跟你说。” 大事儿? 顾锦里笑了,让二庆开门把他放了进来,坐在外屋的软榻上吃着糕点问:“小屁孩一个,你能有什么大事儿?” 程哥儿看了二庆一眼,欲言又止。 “还不能让二庆听?真有大事儿不成?”顾锦里对二庆道:“二庆,你先去正房算账,我看他要说些什么。” “是。”二庆抱起桌上的账本,去院子正房算账。 程哥儿等二庆走后,才小声的道:“二姐,咱们帮帮大哥吧,大哥可喜欢三姐姐了,要是不能娶到三姐姐,大哥会很难过的,我不想大哥难过。” 今天在院子里,他问大哥话的时候,看见大哥的眼圈红了,大哥定是喜欢惨了三姐姐,才会难过得哭了。 顾锦里有些酸了:“你个没良心的,我对你这么好,你却只喜欢大哥。” 程哥儿道:“可大哥对我也很好啊。且我是男娃,当然要跟大哥玩,老是跟着二姐玩,变成吕柏怎么办?” 程哥儿是见过吕柏的,还听过他的不少事,知道他娘还爱哭,他可不想变成吕柏那样,会被人笑话死的。 呃,顾锦里噎住了,说得很有道理,一时间找不到话来怼回去。 “大哥跟三姐姐的事儿,不是我们能帮得了的,门第之见是很难越过去的鸿沟,男子低娶别人不会说什么,可贵女低嫁,要是嫁的门第太低了,是会被人诟病身体有疾,或者是名声有碍的。” 而这些都不是大哥想要看到的。 大哥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三姑娘名声受损。 程哥儿听得想哭:“就没有办法了吗?” 顾锦里:“法子自然是有的,等大哥考上殿试前三,再立下大功,得皇上亲自下旨赐婚,这样别人就不会说三姐姐什么了。” 第1237章 骇闻 程哥儿听得脸黑了:“考上会试前三,大哥定是没问题的,可要立下能让皇上下赐婚圣旨的功劳,这个很难的。” 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立下这样的大功劳,那大哥岂不是要打一辈子光棍? 顾锦里:“所以说这事儿不是咱们能帮得了的,且按照大哥的脾气,他也不想咱们帮忙。” 大哥原本是想偷偷喜欢三姑娘的,被他们猜到心思,已经很懊恼,他们要是再敢做出点什么事儿来,大哥一定会气炸。 “不过,咱们身为大哥的弟弟、妹妹,总不能啥也不做,是该给大哥帮帮忙。” 程哥儿听得大喜,问道:“要怎么帮?二姐快说。” 顾锦里看着手里的糕点道:“自然是从小处入手,先跟三姐姐把关系给处起来,等咱们跟三姐姐处好关系了,大哥跟三姐姐自然就有更多交集的机会。” 她站起身,道:“走,去厨房做糕点,明天你给三姐姐送去,就说是我们吃了她做的糕点,觉得极好,也做几份糕点给她尝尝。” “这就是二姐说的从小处入手?我明白了,我去给二姐帮忙。”程哥儿撸起袖子,跟着顾锦里去厨房忙活了一个时辰,等到天色彻底黑透,两人才捧着几盘做好的糕点回到院子里。 院子里已经点起灯,顾锦绣正在等着他们,见他们回来了,道:“这就是给三姑娘的糕点?” 程哥儿一惊:“大姐你知道了?” 顾锦里的嘴角抽了抽,大哥,你那心思干脆别藏了,你姐、你妹、你弟是都知道了。 顾锦绣点头:“你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想不知道都难。” 且她跟安哥儿是双胎,安哥儿的脾气她是最清楚的,是一有异动,她就能发觉,高兴的同时又很难过,安哥儿好不容易喜欢一个姑娘,却是八成娶不到手的。 “听说三姑娘习武,这姑娘家家的,老是握着刀剑伤手,我做了一双护掌给她,你们随着糕点一块给她送去。”顾锦绣拿出一双护掌递给程哥儿:“护掌还是要有两双来替换的好,等过段时间,我把另一双做好了,你再给三姑娘送去。” 大姐,你这是还有后招啊,可以可以,多送几回绣品,这关系就续上了。 程哥儿笑了,接过装在绸袋里的护掌道:“大姐放心,我一定把护掌送到。” 顾锦里则是拿了几个好看的盒子出来,把自己做的糕点一盒一盒的装好,一份是给三姑娘的,一份是给欧阳先生的。 至于五姑娘,那是谁?不知道,不送,如今食材贵,她家穷,要省着用。 “好了,你明天上学就带去欧阳家给三姑娘。”顾锦里是把东西收拾完后,又多加了四瓶调制好的新酒,一并递给程哥儿。 又交代道:“我知道你心疼大哥,想要帮大哥,但要记住,三姑娘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不能因为心疼大哥就做出太明显的事情来,给三姑娘添麻烦。做些小事便可,其他的就看大哥跟三姐姐的缘分。” 总之一句话,他们可以心疼大哥,可以帮大哥,但不能去强迫三姑娘,也不能帮得太过,给三姑娘添麻烦。 程哥儿重重点头:“嗯呐,我知道的,不会做出什么僭越的事儿来。” 大哥说了,世上的事儿,不是他们想要就能得到的,喜欢是自己的事儿,不可强迫别人也喜欢。 程哥儿说完,是自己抱着大包小包走了。 如今天黑了,大团小团他们是不能再进后宅的,只有他自己拿东西,但他不觉得累,很是开心,希望这些东西能帮到大哥。 …… 翌日一早,程哥儿是早早就起床,很是积极的去上课,一到欧阳家,就把礼物提到欧阳先生面前:“先生,三姐姐昨天做的糕点很好吃,我家里人很是喜欢,二姐觉得不能白吃三姐姐的东西,就做了糕点让我送来给三姐姐,先生也有份。” 欧阳先生听说自己也有份,那是很高兴啊,收下自己那份后,让丫鬟把另一份送去给欧阳鸣。 欧阳鸣收到顾家姐妹送来的礼物,有些讶异:“顾家姐妹也太客气了,竟是又回了礼来。” 别夸,她们姐妹别有用心! 欧阳鸣是拿起装着护掌的绸带,打开看见护掌后,又惊讶了一把:“只知道顾大姑娘绣艺绝佳,没成想还有这样的心思?” 护掌上绣的是一幅旗开得胜图,一军败北,一军摇旗得胜,再加上空中盘旋的苍鹰与擂动的大鼓,让人置身战场般,整个人都热血沸腾起来。 “顾大姑娘一个没有见过战场的姑娘家,竟能绣出这样的佳品,这绣艺真真是绣师级别的。”欧阳鸣就喜欢这种跟战场有关的东西,这件绣品算是送到她心坎上了。 再加上顾二姑娘给的新酒,喝上一口,真是让她觉得自己就是那旗开得胜的将军。 欧阳鸣原本是不想再给顾家回礼的,免得回来回去的,永远没个休止的时候,可因着这件绣品跟酒,她是又给顾家回了礼。 这么一来一回的,不过五天就送了两回。 等第五天,顾锦安送契书回来的时候,是在家里看见了欧阳鸣给顾锦里、顾锦绣下的帖子。 他惊了,这,小鱼她们都做了什么?怎么让三姑娘亲自下帖子请去做客? 世家大族自有规矩,一般是不跟农家姑娘来往的,因此就算他家跟欧阳先生交好,三姑娘她们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欧阳家也没说要请她们去做客。 顾锦安是生怕自己不在的时候顾锦里她们做了什么僭越的事儿,把她们叫来“审问”。 顾锦里把她们给三姑娘送礼,三姑娘又给她们回礼的事儿给说了:“大哥,我们真没有做什么,你的心思除了我们也没其他人知道,这一切都是缘分。” 缘你个头,靠着硬送礼物跟三姑娘续上了关系,成了朋友,这种人造的缘分,你还好意思说? 不过顾锦安是欢喜的,是感动的,他没说什么训斥的话,只是沉默过后,道一句:“谢了。” 顾锦里听得笑了,你就装吧,心里怕是笑开了花。 顾锦安心里确实是喜得开了花,即使两边奔忙,连续熬夜,累得快猝死,他此刻也精神抖擞起来,吃了饭后,带上两颗白菜给各自未婚夫婿的东西,欢欢喜喜的又去了县城。 刚到新钱庄,就听到几桩惊人的骇闻。 直隶、中州、江淮、甚至连江南都因着税金出了事儿。 第1238章 蛮横手段 按照京城大人们的想法,这次税金的事儿,最先会乱起来的是江淮靠近中州的两个府城。 然而,最先乱起来的却是直隶。 直隶乃是天子脚下,是挨着京城的,皇上跟大人们都觉得直隶的百姓富足,双倍税金是交得上来的,最多就是卖上几亩地的事儿,出不了大岔子。 可皇上跟大人们根本不知道,直隶的田地早就被皇亲国戚、勋贵高官给拿下,百姓手里的地并不多,再加上一人一两银子的抗戎税,更是雪上加霜。 而这只是夏税,十月还有秋税,直隶的穷苦人家是绝望了,很多上了四十五岁的人,去卖身又没人要后,为了让家里少交一些税金,竟是一起自尽了。 光是直隶一个村子,这样自杀死掉的人就有三十多个,几乎是村里的老人都死光了,就为了给家里省下自己的那份税金。 剩下的姑娘们是能卖身的都卖了,少交一分税金的同时,还能给家里换来银子,虽然身价银子已经低到一两,年纪小的女娃更是只有五百文,但只要有人买,她们就能活下去。 皇上跟京城的大人们听说这事儿,是惊骇不已。 皇上除了惊骇以外,更多的是愤怒,是气得掀了桌子,立刻下旨惩处直隶的几位大人,更是连夜把几位阁老叫进宫里大骂了一顿,直怪他们办事不利,让天子脚下出了这样的有违天和的事儿! 上官阁老他们很是头疼,当初你说要收取双倍税金的时候,我们已经谏言过,这是会出大事的,你不听啊,如今死人了又来怪我们? 其他四位阁老是立刻向皇上请罪:“陛下息怒,是老臣们办事不利,请皇上责罚!” 哐当一声,景元帝砸了杯子,指着他们骂道:“又是这种陈词滥调,出了事儿只会请罪,让朕息怒,你们就没有其他有用的话可说?!” 有啊,说过了,你不听啊。 上官阁老叹了口气,对景元帝道:“陛下,村子里的老人一起自杀以为家中省下税金的事儿,不过是件小事儿,如今最该提防的是军营里的人,那些当兵的都是有家人的,要是因着家里交不起税金,极有可能会……反。” 景元帝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闻言是脸色黑透,不过想着卫国公一系已除,其他掌兵的不足为惧,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不过他也不想掌兵的造反,是道:“朕会亲下圣旨,免除家有兵士者一半的税金。” 说这话的时候,景元帝心头在滴血,大楚是马上打下的天下,又多年跟大戎抗衡,当兵者众,给家有兵士者免去一半税金,可不是个小数目。 上官阁老皱皱眉头,又道:“陛下,再过不久大军就要出征大戎,此刻正是用兵之计,不如把家有兵士者的税金全免了,如此将士们定会感念皇恩,与戎人对战之时,定然更加勇猛。” 景元帝不答应:“行军打仗,需靠银子支撑,大楚从军者众,要是把兵士家的税金全免了,哪来的银子打仗?爱卿们出吗?还是那些世家豪族出?” 说完是冷笑两声,阴鸷如鹰的眼睛盯着殿内的五位阁老。 五位阁老里,有四位的脸色都变了,这四位皆是世家子弟出身,此次税金之事,他们没有全力阻止,也是害怕景元帝搂不到银子,会对世家豪族出手。 景武帝时期,世家豪族已经被杀、被抄家了一半,剩下的不多了,他们可不能让世家豪族全都折在景武帝祖孙三人的手里。 景元帝见他们不说话了,是冷笑道:“朕知道诸位爱卿辛苦,但此次税金一事儿,朕做得已经很宽容,西北、东北、中州可都没有加税,所加税金之地,皆是富庶之乡,要是税金还收不上来,朕可就要怀疑,大楚的富庶之乡是不是出了硕鼠?” 大楚最富庶的地方不外乎江南,而自打前朝战乱以来,许多世家豪族都迁往江南避兵祸,是在江南置下不少产业,可以说世家豪族是江南的土皇帝都不为过。 而景元帝口里的阻拦他收不上税金的富庶之乡的硕鼠,指的正是盘踞在江南的世家豪族。 上官阁老的冷汗都下来了,是带着几位阁老跪下,道:“陛下仁慈,群臣与百姓们皆爱戴之,收取税金也是为了攻打大戎,为大楚的子民报仇雪恨,百姓们自然是乐意慷慨解囊。” 景元帝笑了:“既如此,诸位爱卿就下去办事吧。盯紧各地军营,切勿再出其他乱子,否则……” 别怪他学皇祖父,杀世家豪族拿钱! “微臣遵旨。”上官阁老他们是赶忙退下,出了明威殿后,齐齐抹了一把冷汗。 景元帝是真的狠啊,景武帝杀世家豪族是不想朝堂被世家豪族把持,而景元帝杀世家豪族纯粹是为了充盈国库。 除了杀世家豪族以外,景元帝还爱杀开国勋贵,把手持重兵的开国勋贵是灭得差不多了,那些听话的,也必须把女儿、孙女充入后宫表忠心才行。 几位阁老的内心:开国不过三代,就用如此蛮横的手段,怕是要完。 齐逸是站在明威殿外,等几位阁老走后,才回到明威殿。 明威殿里,太监跟宫女们在轻手轻脚的收拾被砸坏的东西,不多时就收拾好了,齐逸是朝着景元帝行了一礼后,回到自己的桌前,继续给景元帝誉写圣旨。 景元帝看见他,皱了皱眉头,声音含着愠怒问:“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以往看见这样的事儿,不是都会规劝他,让他冷静,切莫冲动用事吗? 如今哑巴了? 还是觉得他已经无可救药?! 齐逸闻言,并未抬头,只是低着脑袋,转身朝着景元帝的方向,恭顺的道:“微臣不敢。” 砰一声,太监们刚收拾好的桌子又被掀了,景元帝大怒,指着齐逸道:“不敢?你不是以良臣自居,殿试之时还放过豪言,说要做一代辅佐君王的肱股之臣?如今也学了那群老狐狸的招数,开始跟朕说这些应付的违心之言了!” 齐逸:“陛下,微臣对陛下所言,从无一句违心之言。” “无一句违心之言?”景元帝笑了:“瞧瞧你这幅敷衍的死人样,哪里还有当初立下豪言,要助朕建立百世皇朝的意气风发模样?!” 第1239章 还活着 齐逸想起自己殿试时所写的策论,以及琼林宴上的豪言,终于抬头看向景元帝:“陛下,微臣曾经死谏过,可陛下听了吗?” 景元帝脸色一沉,幽冷如霜的眼睛盯着齐逸:“你是在怪朕不该增加税金?可不增加税金,哪来的银子打大戎?杀世家豪族抄家拿钱吗?你可是死谏过,让朕切不可再随意对世家豪族动刀子,如今又是何意?” 齐逸道:“微臣确实说过这些话,但微臣同样不赞成陛下增收税金。大楚立国不过三代,又常年与大戎交战,前几年西北旱灾还未缓过劲来,理应施以仁政,减轻赋税,让百姓休养生息;再大取寒门士子,等二十年后,大楚就能富足、世家豪族就能被寒门子弟取代一半以上,到时候陛下尽可挥鞭大戎,大报国仇!” “二十年?朕等不了那么久,朕要大戎五年内,亡!”景元帝是早就看大戎不顺眼,让他等二十年再灭了大戎,他做不到。 齐逸:“陛下,二十年已经是快的,要想建立一个兴盛百世的皇朝,没有三五十年的工夫垒砌基石,根本不可能。” 砰一声,景元帝夺过一旁的茶杯,直接把齐逸的脑袋砸了个口子:“住口,连你也觉得朕的百世皇朝是痴人说梦?!” “陛下息怒!”大太监见状,急忙带着所有宫女太监跪下。 陛下很信任齐大人,要是把齐大人砸死了,皇上冷静下来后,定要后悔,到时候又要责罚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不阻拦。 齐逸却是没跪,而是顶着一头鲜血,站得笔直的看着景元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按照如今大楚的境况,莫说三五十年,是休养个百年,估摸着才能彻底安稳下来,可老天爷会给大楚百年时间吗? 齐逸是个很有血性的文臣,他原本是想说出这段话的,可他想到了阿淑……她跟孩子们还在家里等着他,他不能把命丢在宫里。 要是他死了,阿淑就要守寡了。 这样的世道,她带着两个孩子,要如何活下去? 然而,齐逸那抹嘲讽的笑还是激怒了景元帝,让原本用杯子砸伤他,心里有些愧疚的景元帝再次暴怒,喊道:“来人,把齐逸拖下去,抽二十鞭子!” 呼啦啦一阵响动,一队羽林军如电似风的冲了进来,把齐逸拖了出去,在明威殿外行刑。 这是羽林军所用的军鞭,一鞭子下去就能让人皮开肉绽。 好在用刑的羽林军校尉知道齐逸是景元帝的宠臣,没敢下死手,可二十鞭打完,还是把齐逸打得重伤昏迷。 景元帝看着齐逸用完刑后,心里才舒畅一些……不管是谁,想让他放过大戎的,都该死。 他可以放过世家豪族,甚至可以放过卫国公一系,但大戎,必须亡! “把他送回家去。”景元帝交代一声后,回了后宫,去了宜妃的住处。 宜妃不是别人,正是冉姑娘。 冉姑娘的腿脚治好后,休养了一段时间,把继母扳倒后,就被家里人安排进了宫,如今是母凭子贵,得以封妃。 “臣妾恭迎陛下。”宜妃是抱着儿子跪下,给景元帝行礼。 景元帝见了,亲自扶起她:“爱妃免礼。” 又呵斥宫里人:“你们这群奴才是怎么伺候的?竟让宜妃自己照料八皇子!” 宜妃宫里的人是赶忙跪下请罪。 宜妃却笑道:“陛下息怒,不是他们的错,是臣妾想学百姓之家,亲自喂养墩儿。” 宜妃的脸上带着宜人舒适的笑容,让景元帝见了心里很是舒服,抱着她道:“这宫里也只有爱妃心性纯良,不像那群妖妇,全是父兄派来监视朕的!” 宜妃心下一惊,这是又被什么事情给刺激到了? 不过宜妃对此已经很有经验,抬头看着景元帝,道:“陛下,您说过的,臣妾的宫里就是您的家,既是回家了,咱们就不说那些烦心事儿。” 又笑道:“臣妾熬了一锅粟米粥、炒了一道桑叶、还做了几个素饼子,如今天热,吃着刚好。您帮臣妾抱着墩儿,臣妾去给您把吃食端上来,如何?” “自然是好的。”景元帝不是第一次抱八皇子,很自然的接过八皇子抱着,让宜妃去忙活。 宫里的太监宫女们见了,都在心里暗道:高,实在是高啊,宜妃在宫里算不上什么大美人,出身也不是宫里娘娘们最好的,可她招数奇啊。是不争不抢的,让皇上、太后都喜欢她,还用寻常夫妻的模式跟陛下相处,让陛下直接把她的宫殿当成了家,还主动帮着带八皇子。 要是再给宜妃十年,估摸着她能爬上皇后之位。 宜妃宫里的人都明镜似的,伺候得更加用心,要是宜妃当上皇后,八皇子当上太子,他们也能前程似锦。 …… 景元帝在宜妃宫里舒舒服服的过了一夜,直隶的大人们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们原本以为出了老人们大批自杀的事儿,皇上一定会收回成命,再不济也会减少税金。 谁成想,税金不减不说,还照收不误,而他们管着直隶的几位大人也被罚俸降级,还被来传旨的大人给压着,杖打了二十板子。 打完后,传旨的大人道:“皇上说了,大戎血洗陇山府,此等血仇不能不报,税金需尽快收取,要是误了发兵时间,大人们可是要诛连全族的。” 这番话一出来,直隶的大人们是再也顾不上其他,用更加粗暴的手段来收取税金,直隶之地,死的人更多了。 窦少东家在京城放了眼线,直隶的事儿很快就传到了新钱庄。 顾锦安等人听说之后,震惊不已,何金生、顾德兴是吓得差点晕过去。 窦少东家也没闲情逸致嘲笑他们了,他收到消息的时候,也吓得半死,皇上老爷他太牛了,果然不愧是在军营里历练过的,做法就是粗暴,一点余地也不留。 “可有齐大人的消息?”顾锦安是镇定下来后,问起来齐逸的境况:“齐大人对我家有恩,他秉性正直,最是见不得不平事儿,又是在皇上跟前办事,我担心他会出事儿。” 景元帝就是个疯子,脾气暴戾无常,要是齐大人忍不住说了几句实话,估摸着要受大苦。 窦少东家:“齐大人啊,被皇上打了一顿,不过没死,还活着,如今在家里养伤。” 第1240章 叛逃上山 “被打了。”顾锦安一惊,声音里又带着早就猜到的了然。 窦少东家点头:“嗯,被羽林军抽了二十鞭子,整个后背都快被打烂了。” 他当年买了个羽林军执戟的衔,如今回京也会请上几个羽林军喝酒,想要买几个宫里的消息,还是能做到的,因此知道得比较多。 “后背都被打烂了!”顾锦安彻底震惊了,很是担心:“那定是伤得很重,不知会不会留下什么内伤。” 窦少东家:“应该不会,行刑的羽林军校尉知道齐大人是皇上的宠臣,是留了手的,应当不会伤到五脏六腑。” 可后背都打烂了,内脏定是也被震伤些许。 “放心好了,齐大人正值壮年,养养就好。”窦少东家还得要顾锦安帮忙干活呢,不想他为了齐大人的事儿不安心,敷衍的说了几句。 顾锦安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敷衍,皱眉问道:“窦少东家是不是觉得齐大人所作所为是在找死,没有任何益处?” 顾锦安生气了,齐大人是他家的恩人,又是为民请命之良臣,是他心里认定的心存仁善的好官,要是齐大人的所作所为不能得到大多数人的赞扬,他会觉得很心寒。 窦少东家心下咯噔,诶,还是被猜中了。 “顾兄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齐大人是为百姓说话的好官,我是很佩服的。” 我真的很佩服啊,但我还是觉得他不应该在皇上气头上的时候去触霉头,多傻啊,还被打了一顿,小命差点没了。 做好官可以,但最起码要先把命给保住吧。 苟下去,只有苟得越久,才能为百姓做更多的事儿。 顾锦安盯着窦少东家,握笔的手越收越紧,咔一声,毛笔在他手里应声而断。 “诶,你被激动,这笔是不值钱,可要是伤了你的手就不好了,小三元郎的手还是很值钱的。”窦少东家是往后退开好几步,生怕顾锦安会挥拳揍他。 顾锦安却是收回目光,转身一手撑在桌面上,声音低沉的道:“齐大人是个好人……他理应有好报。” 窦少东家笑了,很不客气的道:“你一个逃过荒,见过大恶的人,还信好人有好报这一套?本少东家是该夸你纯善,还是该说你傻呢?” 顾锦安也知道自己此刻有些激动了,可齐大人是第一个对他们家好,愿意帮他们家出头的人,又是一个文官,他看着齐大人,仿佛就看见了以后的自己。 所以他希望齐大人能得到好报,而不是一腔热血、满身才华都付了东流。 他抬手,碰了碰自己袖子里藏着的匕首,这把匕首是齐大人为了感谢小鱼救了他的妻儿,送给小鱼防身的,后来小鱼有了更好的刀子后,就把匕首给他了。 小鱼当时说:“原本是想给大姐的,可看大哥跟齐叔挺像,还是送给大哥吧,即使不需要用来防身,也可拿出来看看,勉励自己一把,争取早日变成齐叔那样的人。” 可如今,他还要成为齐大人那样的人吗? 不,他的目标一直很明确,他是不可能为了辅佐一个暴君就把自己的生死、家人的生死都押上的。 “窦兄家在京城,又手腕通天,能否把这两瓶药送去给齐大人。”顾锦安拿住两瓶治疗外伤的药,递给窦少东家:“这两瓶药皆是采的山野药材,虽然比不上京城的药材名贵,可胜在生长自由,是好药。” 窦少东家听得嘴角抽了抽,道:“你想要齐大人离开京城就直说,何必说这么绕的话?听得本少东家头疼。” 顾锦安把药塞进他怀里,冷着声音道:“要我说清楚点也成,就是怕你会脑袋落地。” 皇上定会派人盯着齐大人,而传话的是窦少东家的人,要是让皇上的人听到这话,怕是窦少东家要完。 窦少东家一噎,让齐大人离开京城的事儿,确实不能说得太直白。 窦少东家收下那两瓶药,给了他一句话:“成,本少东家会派人去齐家一趟,不过齐大人听不听,能不能离开,我就不敢保证了。” 听说齐大人对皇上很是死忠,就算皇上放他离开,估摸着他可能也会留下,想把皇上给掰正。 顾锦安见窦少东家答应了,是收起心中的激愤与担忧,又问起其他地方的事儿:“中州是怎么回事儿?不是没给他们加税吗?” 呵,窦少东家是冷笑一声:“是没给中州加税,可中州自打灾民之乱开始,就没有真正的安稳过,靠近西北驰道的禹昌府、桐山府是早就撑不住了,是连普通的税金都收不上来,那些盘踞在禹昌府、桐山府的山匪们是看准了机会,趁着百姓愁苦夏税的时候,又下山打劫了一波,使得中州更加混乱。” “而中州各府的官员还不顾当兵的死活、中州都指挥使司的大人们也没有多余的银子给将士们发饷银,解家里夏税的苦,是有不少将士都带着家里人躲到了山上去。之后更是发展到总旗直接带着自己旗下的将士、家眷们跑了,占山为王,反正他们很清楚,以中州都指挥使司现在的实力,是根本不可能剿灭他们的。” “人嘛,都是见别人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的,只要有一个将士带着家人跑了,其他将士就会效仿,听说如今禹昌府、桐山府的守军大营里已经不剩下什么人了,差不多都跑光了。” “什么?窦少东家你说的可是真的?莫不是在骗人吧?这怎么可能?!”何金生是听得震惊不已,全身都在发抖,他一个没有逃过荒,从小也没有饿过肚子,还有书念的南方小子,是根本无法理解西北方之苦的。 而且…… “他们是将士,是军官,是领着朝廷军饷的人,只要待在军营里就能有军饷拿,家里人就能有保障,为何要叛逃上山做匪徒?” 何金生是很是不解,觉得有正经营生不做却要叛逃上山做匪徒,是傻子才会做的事儿。 窦少东家听罢,笑了,问了何金生一句话:“如果朝廷没有给他们军饷呢?” 第1241章 送银子的来了 “没给他们军饷?!”何金生惊了,他不相信朝廷会这么做:“怎么可能,三郎就是百户,他跟司兵所的兵士可是每个月都能拿到饷银的。”窦少东家瞅了瞅何金生,用手里的账本指着他,道:“啧啧,本少东家算是知道你为何考不上秀才了,因为你傻啊。”何金生考了两次都没考上秀才,心里已经很难受,听到这话是气得眼圈都红了:“窦少东家,说人不揭短,就算我说的不对,你也不用揭我伤疤吧?”窦少东家:“呵,揭你伤疤怎么了?你要是到了外地,遇上泼皮纨绔,别说揭你伤疤,就是弄死你都有可能。”又道:“秦百户他们每个月确实是拿到了军饷,可你知道这些军饷是怎么来的吗?是郭将军自己想法子弄来分给将士们的,其他府城的将士可没有那么好命。” “朝廷是早在西北干旱的时候,就开始消减南方各府的军饷,从减三成,到减一半,最后减七成。除此之外,还消减各类军资,马匹、武器、药材、衣物鞋子、粮食等,是被砍掉了一大半,以前能吃干饭的,现在是喝稀的。” “这些还是好的,毕竟江淮、江南富裕,还能让将士们吃饱,可中州那边不同。我有生意在中州那边,知道他们从去年冬天开始就已经不发饷银,每天吃两顿稀的,今年过年的时候,连肉都发不起,是将士们上山打猎,过年才吃上了肉。”窦少东家说了很多江淮以外的事儿,把何金生给吓得说不出话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顾德兴把他扶起来,苍白着脸色问窦少东家:“中州那边的境况当真那么差?怎么连军营里的将士都吃不饱饭?皇上跟大人们难道不知道这是会出大事儿的吗?”各府军营一旦出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大楚可能由此……顾德兴是没敢去想那两个字,他是经历过逃荒的,怕极了那种忍饥挨饿逃命却不知道安身之地在哪里的日子。 窦少东家道:“皇上跟大人们自然是清楚的,所以他们没有消减西北、东北、直隶等地的军饷。至于为何消减南边的,因为南边富裕,且南边没什么战事,皇上跟大人们觉得只要南边的兵饿不死就成。”中州就比较惨了,属于不北不南的,原本是不该消减军饷的,可如今国库空虚,皇上跟大人们又觉得要是中州出事,可以派江淮的兵去镇压,所以就消减了中州的军饷,造成如今的局面。 何金生是个书生,他听后很是无法接受,流着泪道:“为啥会这样?只是一个旱灾罢了,都几年过去了,为啥还没有缓过劲来?” “哈,傻子,谁跟你说这全是旱灾的事儿?”窦少东家嘲笑道:“要不你跟着本少东家的人去外地送一次货?走过一趟,你就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不过你这么弱,怕是有去无回。”窦少东家之所以知道各府军营的事儿,是因为将士们也得过日子,是收了他的银子,帮他在有山匪的地方押送货物。 何金生听罢,哭得更厉害,问道:“那咱们江淮会不会出事儿?”窦少东家:“靠近中州的两个府城已经乱了,湖山府不好说,河安府有了新钱庄,只要农人有银子交税金,这次应该能挺过去。临河府靠近江南,是江南的天险,又比较富裕,还有些世家豪族跟本地望族在,他们想要活命,就不会让临河府乱起来。”所以他们开设新钱庄的时候,就把湖山府临近河安府的百谷县给算了进去,只要银子一充足,就会在百谷县建新钱庄,借钱给百谷县的百姓。 只要百谷县不乱,河安府就能得到一个 “天险城墙”,把一切祸乱给挡在百谷县外。可如今银钱紧张,连河安府能不能稳住都不知道,更别提百谷县了。 何金生听罢,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默默流泪。顾锦安见了,没有安慰他,既然想要走仕途,那提前知道这些险恶也好。 他道:“别哭了,赶紧把所有账目都算清楚,看需要留多少银子才够田福县跟附近三个县城的农人所用?把账目算出来后,窦少东家好留银子。等把银子留足之后,其他银子就要运到禄昌县的新钱庄去。” “运到禄昌县的钱庄去,不先运去府城吗?”何金生抹抹眼泪,不解的问道。 窦少东家笑了:“你个蠢货,运去府城做什么?府城的那些老爷们是死绝了吗?家里那么多银子,还等着老子去救他们吗?是时候让他们流点血了。”窦欧钱庄只是一个希望跟引子,用来引出其他有钱人的,光靠他跟欧阳家、顾家拿钱,是倾家荡产都做不成这桩事儿。 何金生听罢,觉得自己真真是个傻子,今天他才知道,他跟安哥儿他们差远了,他是除了田福县的一点事情以后,对外面的事儿是一概不知。 何金生站起身,朝着窦少东家他们行了一礼,道:“金生多谢诸兄的教导。”窦少东家是切了一声,道:“别整这些酸儿吧唧的事儿,赶紧干活。”说着是砰一声,直接把一叠名册放到何金生面前:“这是跟咱们钱庄借银子的农人名册,你按照名册把这些人家下个月要交多少利钱算出来,再把收取利钱的单子给弄出来,下个月就要用了,别偷懒啊!”他们最近不但要忙着开新钱庄的事儿,还要忙着收取下个月利钱的事儿,真真是忙得连喝水的工夫都没有。 “这,这么多?”何金生脸都青了,他也是熬了几天的,累得够呛,看见这一大叠的名册,想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活计,是恨不得直接晕死过去。 “对啊,所以你赶紧干活,别磨叽。”窦少东家说着,喝了一杯降火的温茶后,也开始忙活起来。 “少爷,徐老爷子祖孙来了,说是找您有事儿。”窦芝站在门外,朝着窦少东家说道。 窦少东家听罢,看了顾德兴一眼,道:“徐老爷子?那老狐狸来做什么?本少东家忙着呢,不见。”娘的,早不来晚不来,等他们把田福县稳得差不多后,老狐狸就来了。 想来捡现成的是不是,他姓窦的便宜有那么好占的? 第1242章 陷阱 顾德兴一怔,有些慌,徐家是他未来的岳家,他想帮忙说话,又怕被窦少东家骂。 姓窦的骂人可是损得很,顾德兴只能看向顾锦安,向他求救。顾锦安道:“窦兄,徐老爷子是长辈,跟顾家又是姻亲,不如见见吧,看他老人家说什么。”窦少东家:“不见,定是拿银子来入份子的,咱们好不容易开起来的钱庄,开成了他就想来入份子,想得美。”窦芝听罢道:“少爷,您还是见见吧,徐老爷子带来的银子不少呢。” “不少?”窦少东家眼睛亮了,窦芝一直跟着他,是见过大钱的,她眼里的不少,那就是很多。 窦少东家心动了,是搓着手,走来走去,片刻后终于道:“成,咱们去见见。”又拦着顾德兴道:“你就别去了,本少东家的脾气你知道,要是一个没忍住下手了,你在场不好看。”顾德兴脸颊的肉都抽搐了,你可真是了解自己啊,但他也没办法,只道:“还请窦少东家手下留情。”他都二十二了,好不容易说下一门亲事,可不能黄了。 “放心放心,不会把老头子给气死的。”窦少东家摆摆手,招呼顾锦安一声,带着窦芝走了。 不多时,三人就来到前铺待客的厢房。徐老爷子、徐昭明已经在等着了,看见窦少东家他们来了,是立刻起身,道:“窦少东家高义,拯救田福县农人于水火之中,老夫万分佩服,请受老夫一拜。”窦少东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老狐狸跟老子来这一套,你可真行。 他一把托住徐老爷子的手臂,笑道:“徐老,我们之间没仇吧?既是无仇,您就别让我减寿了。”你都快入土的年纪了还拜我? 传出去能听?徐老爷子听罢,是笑了笑,心下暗道,这个窦少东家的嘴巴果然很毒,说话是直接得很。 不过徐昭明拜窦少东家的时候,窦少东家是一点没客气的受了。徐老爷子暗气,我孙子可是秀才,你倒是一点不客气。 窦少东家看了徐老爷子一眼,道:“本少东家早年买了个羽林军执戟的官衔。”我,是官,比你孙子的秀才大多了。 呃,徐老爷子噎住了,只好笑着问道:“兴哥儿呢,怎么不见他过来?”窦少东家道:“禄昌县那边的钱庄要开了,他在忙这事儿,没工夫过来。”徐老爷子听罢,是眼睛一亮,顺着窦少东家的话头说道:“我家昭明也是个会算账的,不如让他留下,给窦少东家帮忙,如何?” “爷爷。”徐昭明是急忙阻拦徐老爷子:“爷爷,窦欧钱庄里的活计皆是机密,孙儿不好帮忙的。”兴哥儿能去帮忙,是靠着安哥儿跟旺哥儿兄弟的关系,欧阳先生因此信得过兴哥儿,但他不同,他是徐家的孙子,徐家盘踞田福县多年,跟田福县、府城的某些人家都有关系,是被窦家、欧阳家所避讳的。 窦少东家嘴角勾了勾,道:“徐老,您家孙子说得对,就不要为难本少东家了。”顾锦安不想浪费太多时间看他们打太极,是直接问道:“徐老、昭明兄,你们这回来钱庄是为了何事?”又对徐老爷子道:“咱们顾徐两家是姻亲,请恕晚辈直言,您老要是来帮着县城、府城的某些富户入份子的话,大可免谈,欧阳家跟窦家都不会答应,您不必做这个坏人。”徐老爷子知道顾锦安会这么直白的跟他说这些话,是看在顾德兴的份上,可是:“徐家在田福县多年,府城里也有生意,有些人脉是要维持的,不能不来。”又道:“老夫不会强逼你们同意,但还请你们让老夫把话说完。”只要把各家的话带到了,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那些生意上的老客们也就不能再为难他家。 徐老爷子拿出一个盒子,直接打开放到窦少东家面前:“这里是五万两银票,县城有三家、府城有两家、江南那边有一家,他们说了,只要窦少东家答应他们入份子,契书签订的时候,还有十万两银票奉上,以后钱庄要是有难处,他们还可以追加银子。” “这么多银子,出手可真是大方。”窦少东家很想要这么银子,但他知道,这是个陷阱:“要求呢?”徐老爷子道:“他们要求增加利钱,且希望窦少东家不要只局限于借银子给农人交税金,还可以借银子给他们做其他的。”哐当一声,窦少东家是直接把装着银票的盒子给摔了,冷笑道:“哈,这算盘打得可真够响的,以为本少东家是蠢货吗?还是觉得欧阳家是傻子,白白给他们当刀子使?想用我们的钱庄跟名声来给他们放印子钱,他们这么会做买卖,怎么不去地府跟阎王爷谈谈买卖身死的生意?!”窦欧钱庄是为了防止税金之乱所建立的钱庄,最重要的两个规矩就是,利钱不能高,必须压到最低,低到农人有余钱付得起的地步;再一个就是只借钱给农人交税金,其他乱七八糟的银子是一文不借。 徐老爷子一惊,没想到窦少东家会这么不客气,不过他倒是松了口气,这样的事儿他也是不愿意做的。 徐昭明忙道:“窦少东家息怒,我爷爷也是被逼的,我们家没有帮着他们祸害农人的意思。”窦少东家摆摆手,道:“别说了,看在兴哥儿面子上,本少东家也不会为难你们徐家。”徐老爷子听到这话大喜,兴哥儿可以啊,这是已经攀上窦少东家这座金山了。 窦少东家看向徐老爷子,道:“徐老,你回去告诉那些人,他们要是能顶得住窦家、欧阳家、整个士林文人、以及农人们的怒火,大可放马过来。”增加利钱,单单是这一项,就能让农人去把那些王八蛋的家门给拆了。 徐老爷子答应了:“窦少东家放心,你的话,老夫定会带到。”说着,他看向徐昭明。 徐昭明会意,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窦少东家:“窦少东家,这是徐家的一点心意,请窦少东家收下。”又道:“不是入份子的钱,徐家不会入股钱庄,只想帮农人们一把。”窦少东家眼睛一亮,笑了,很不客气的接过盒子:“徐家高义,我替农人们谢谢徐老了。”啊哈,果然是来送银子的,只是这银子有点少啊,才七千两,凑个一万两会死吗? 第1243章 加钱 “钱庄开张第二天,胡东家是亲自来了钱庄,给我们送了一万二千两现银,也说了不是入份子,就是想帮帮农人们。”窦少东家阴险啊,虽然没有明着说徐家给的银子少,却是把胡东家送银子的事儿给说了,末了来上一句:“胡东家不但高义,还很是贴心,是直接送的现银,省了我们用银票去兑换银子的麻烦,毕竟农人们要的是现银。” 徐老爷子听罢,脸色是相当精彩,想要笑一笑,为自家说句话的,可实在是太生气了,没笑成,倒是把一张老脸给扯得有些狰狞。 徐昭明是怔愣一下,急忙给自家说话:“窦少东家,我们徐家的族人、亲戚众多,还有不少伙计、佃农,这些人的家里也是要银子交税金的,爷爷把银子借给了他们,家里的银子是去了不少,这才给了七千两银票……您莫要嫌少。” 徐老爷子听到这话是更气了,他的宝贝秀才公金孙啊,怎么能这般忍气吞声跟窦少东家说话? 这个窦少东家也太欺负人了,都给银子了,还非要刺他们家一顿,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 窦少东家最近忙得差点猝死,天天看着账目,脑子都晕了,损别人几顿,他心里会比较爽。 顾锦安是看得摇头,对徐老爷子道:“窦兄就是这么个脾气,您老别在意。” 说着是看向了窦少东家。 窦少东家见状,只能让窦芝拿了几张名帖给徐老爷子,道:“您老拿好,关键时刻可拿着名帖去窦家铺子或者当地府城求救。” 他在江南的生意不少,江南各府府衙都要卖他几分面子。 徐老爷子是激动不已,颤抖的接过名帖,道:“窦少东家,老夫多谢你。” 还有顾锦安…… “安哥儿,徐爷爷谢谢你。” 要是没有顾锦安,窦少东家不会这么轻易就给徐家名帖。 这门亲事真真是结对了,即使徐家只是顾德兴的岳家,可顾锦安一样照拂。 徐老爷子又指着放在桌子上的两个食盒道:“知道你们辛苦,是让家里熬了些补品给你们,还有些果腹的糕点,你们吃上一些再忙活。” 窦少东家瞅了一眼,道:“窦芝,拎去后院给兴哥儿他们吃吧。” 他是不吃的,外面的东西,谁知道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徐老爷子是个识趣的人,见事情说完了,窦少东家并没有怪罪,是告辞了:“钱庄事多,老夫就不叨扰窦少东家,先回了。” 话刚说完,钱庄大门就来了一群衙役,罗武是走了进来,问得窦少东家就在隔壁厢房后,直接进去了。 看见徐家祖孙后,顿了顿,并没有避讳,直接说道:“窦少东家、安哥儿,府城的苏同知来了,县令大人让你们赶紧去县衙。” 窦少东家是闭上眼睛,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顾锦安,你那是什么嘴巴,昨晚刚说过的事儿,今天就应验了,老子不想去府城!” 顾锦安昨晚就说了,再过不久,古知府定会召他去府城,商议府城新钱庄的事儿,到时候,其他府城的知府定然回来,他这一趟是逃不了的。 徐老爷子眼睛一亮,府城的苏同知亲自来请窦少东家去府城?窦家不愧是皇商,这面子不是一般的大啊。 罗武不管窦少东家的不情愿,是催促道:“窦少东家、安哥儿,你们赶紧收拾收拾,跟我去县衙吧。” 顾锦安点头,对窦少东家道:“窦兄,咱们走吧。” 既然躲不过去,那就只能麻溜地去见。 窦少东家的脸色很是难看,却只能点头,跟着罗武他们走了。 徐老爷子没有多留,也跟着离开钱庄,上了骡车后,是对徐昭明道:“回去后,你去换三千两现银,给窦欧钱庄送来。” “还送?”徐昭明皱眉道:“爷爷不是说如今世道不好,银子又难挣,要留着点银子以备不时之需吗?” 徐老爷子瞪了徐昭明一眼,道:“你真是读书读傻了,没听见连府城的苏同知都亲自来请窦少东家了吗?这姓窦的不简单的,经过开钱庄借钱给农人的事儿,他就不再是个商贾,而是被人称颂的义士,连那些文人狂士也不敢再骂他奸商的,这样的靠山,咱家好不容易通过兴哥儿给巴结上了,可不能得罪。” “银子虽然难挣,但有能力的靠山不好找,咱家好不容易找上了,舍些银子怕什么?” 徐老爷子是捏着窦少东家给的名帖道:“有了这些名帖,府城、江南那些混球再想压着咱们徐家就难了,咱家可以省掉给他们的孝敬银子,这送给窦少东家的一万两也就回来了。” “是,孙儿明白了,回去后就立刻办。”徐昭明应道,又问:“那大妹妹的嫁妆呢?还缩减吗?” 税金之事一出来后,徐老爷子就知道大楚要乱,是想卡着家里的银子,说了要减少徐钟嫁妆的事儿。 徐老爷子听得想打徐昭明:“减什么减?你堂妹好不容易有个好归宿,怎么能缩减她的嫁妆?减掉家里的时常花销,还有你们出外应酬的银两,钟丫头的嫁妆银子就不减了。” 徐钟现在是徐家攀上顾家、欧阳家、窦家、乃至郑家的筹码,怎么能亏待她? 嫁妆必须给得足足的,顾德兴也必须好好对待,如此将来要是大楚真的出了事儿,徐家也能靠着顾家得到一系列的庇护。 “顾家二丫头的未婚夫婿可是秦百户,秦百户可是郭将军的爱将,跟顾家二丫头办定亲礼的时候,是连郭小将军都亲自来了……要是将来大楚真有个万一,这手里有兵的人才是真正的靠山。”徐老爷子看着徐昭明,老眼里泛着老狐狸的光亮,把这层关系跟他说了。 徐昭明听罢一惊,道:“还是爷爷想得周到。” 确实,比起自家养的那些护院,秦百户手里的兵、以及他跟府城守军大营的关系,才是能真正庇护他们的力量。 徐老爷子见自家孙子懂了,很是欣慰啊,不枉他把他亲自带在身边教导几个月,总算是让他明白世道的险恶,没有那么天真傻气了。 不过,徐老爷子还是交代徐昭明一句:“银子先别急着送过去,准备好后先等着,等窦少东家他们回钱庄后,你再送进去,务必要见到窦少东家他们,探探府城的情况。” 老狐狸! 徐昭明的脑子里突然就冒出这三个字,又觉得这很是不敬,急忙低下头,在心里默默说一句:爷爷对不起。 第1244章 暴躁窦柯 县衙里,苏同知他们是在着急的等着,看见窦少东家他们来后,立刻起身相迎:“窦少东家可算是来了,让我们好等。” 又看向顾锦安:“顾案首,你们辛苦了,知府大人得知你们所做之事后,欣慰不已,要是天下的读书人都能像你们一样,大楚安矣。” 顾锦安恭敬地给苏同知行礼,低着头道:“学生不过是帮着钱庄算算账,不敢居功,最大功労者乃是窦少东家。且这事儿能做成,还多亏了府城、县城的诸位大人们。要不是有大人们的鼎力相助,学生们是早就被人给端了。” 窦少东家听得脸都抽搐了,顾锦安你是鬼上身了吗?这是你吗?你那股子冷傲去哪了?敢情你也很会装啊。 苏同知也很能装,听罢笑道:“诶,我们不过是护着你们一些罢了,也没做什么,顾案首太过谦了。” 窦少东家:“……” 知道你们什么事儿也没做就好,所以要点脸啊,不要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不然本少东家炸给你看! 顾锦安很清楚苏同知夸他的用意,不用苏同知使眼色就对窦少东家道:“窦兄,苏大人一路辛劳,咱们还是赶紧进屋,看有什么能为苏大人效劳的吧。” 效劳这两个字用得好,苏同知很高兴。 窦少东家很生气,瞪了顾锦安一眼,却知道这一趟是无可避免的,为了得到最大的好处,窦少东家是一进屋就卖惨,再对着苏同知来一刀:“苏大人可是知道我们的银子快用完了,来给我们送银子的?” 苏同知懵了:“没,没钱了?” 来找你是要银子的,可不是来给你送钱的! 窦少东家点头:“嗯,用得差不多的,附近几个县的农人都来借钱,府城守军大营的将士也来借钱给家里送回去,钱庄的银子是一**的给出去,要见底了。” 苏同知没有古知府老道,见窦少东家搬出当兵的,来之前又得知了湖山府的刘总旗蛊惑将士,带着近百名将士叛逃的事儿,是不敢再装,哀求般道:“窦少东家,咱们河安府不能乱啊,要是乱了,大家都要完蛋……银子的事儿你放心,知府大人已经给府城的商贾们下帖子,会让他们吐出一笔银子来的。” 窦少东家道:“只有商贾吗?那些世家跟本地望族呢?这些人才是有钱有势,能把钱庄弄得变了味的主儿。” 又道:“他们今天已经派人给我送银子,说要入股钱庄,可他们的要求太过分,我没答应。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见一计不成后,定会自己开个钱庄。到时候他们定会增加利钱,大肆把银子借给农人,等农人还不起银子后,再夺走农人的产业抵债,收拢大片土地。” 窦少东家看向苏同知,冷笑道:“苏大人很清楚,要是田地落到他们手里,衙门能收到的粮税就少了,百姓们再一卖身,是连人头税都收不上。到时候大楚会越来越穷,那么……”大楚就离完蛋不远了。 窦少东家没有把话说完,却是呲着牙对着苏同知笑,把苏同知笑出一身冷汗。 “这事儿我会禀告知府大人,想来大人定能压住他们。”苏同知是气弱的道。 “别做梦了,他们会怕一个知府?”窦少东家很不客气的道,说完又很是烦躁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娘的,他就说不要开什么钱庄,帮什么帮,交不起税金就等着被砍头啊,如今弄得他骑虎难下,是累死也必须把事情做完。 苏同知见状,也是有些害怕,听说窦少东家是自打筹备新钱庄的事情以来,就没睡过一个好觉,那是天天熬啊,眼窝都给熬下去了。 苏同知怕窦少东家年纪轻轻的会受不住压力疯掉,是赶忙安慰:“窦少东家别急,他们……” 哐当一声,窦少东家是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站起身道:“娘的,要来就赶紧来,本少东家还能怕你们不成?!” 又看向已经吓得说不出话的苏同知,道:“苏大人且等我们半天,天黑之前,我们会跟你们去府城,弄死那群王八羔子!” 言罢,招呼顾锦安一声,提步走了。 苏同知急忙拽住顾锦安,害怕的道:“顾案首,窦少东家他是不是压力太大,疯了?” 瞧着就不像个正常人啊。 顾锦安笑道:“大人放心,窦少东家没事,他就是没睡饱,脾气暴躁了些。” 这是脾气暴躁了些?瞅他那样子是想拿刀杀人了啊。 “顾锦安,你走不走?留着孵蛋吗?你又不是母鸡!”窦少东家见顾锦安没有跟上来,是回头朝着这边吼了一声,把苏同知吓得够呛。 疯了,就这么被逼疯了,可怜啊。 “来了。”顾锦安是朝着苏同知,以及躲在一边不出声的郑县令几人拱拱手,快步离开。 …… 顾锦安跟窦少东家回到窦欧钱庄后,立刻把所有人给召来,安排接下来几天内的事儿。 “田福县跟附近三个县的农人已经差不过都借到了银子,钱庄的银子留下三成就行,剩下的银子拉去禄昌县,还在路上的银子不要进河安府,直接绕道送去湖山府百谷县。” 窦少东家把两封信递给窦掌柜:“带上影子卫跟一半的伙计去百谷县,到了百谷县后,去见百谷县县令,跟他说开新钱庄的事儿。我们需要百谷县这个屏障,得赶紧把那里的钱庄开起来,免得银子被其他府城的人分了去。” 这次去府城,江淮其他的知府定然也在。 又对窦芝道:“你熟悉钱庄的事儿,留下来看着钱庄,要是钱庄出了任何差错,你就直接跳井自尽吧。” “是。”窦芝应着,以她的本事,加上窦英他们这些影子卫、县衙的人、司兵所的人,想要护住钱庄,问题不大。 窦少东家是一通安排过后,又问道:“欧阳老头来了没有?” 顾锦安:“欧阳先生还要安排家里的事儿,最快也要两个时辰后才能到。” 古知府是压不住世家跟望族的,只有欧阳先生出马,才能镇住他们。 砰一声,窦少东家又踹凳子了:“慢死了,早就商量好的事儿,那老头的动作就不能快点!” 窦芝是默默地扶起凳子,少爷最近越来越暴躁了,要不她给他物色几个美人,让他纾解一下火气? 不过想想自家少爷是连续熬了快半个月,身体虚得走路都飘,还是先别给他找美人了,免得一激动,死在床上就不好了。 第1245章 欧阳浒出手 顾锦安可没空发脾气,他心里还揣着事儿,是对窦少东家道:“我要出去一趟,找三郎问个话。”窦少东家一听就来了精神,赶忙对窦芝道:“快派人去请秦百户过来一趟,说安哥儿找他有急事儿。” “诶,奴婢立刻就派人去。”窦芝知道自家少爷很是在乎秦百户,闻言立刻转身去喊人,把秦三郎找来。 顾锦安是瞥了窦少东家一眼,道:“你可真会拿我做借口。”秦三郎得知顾锦安他们今晚就要赶去府城,也有话要交代他,听到窦家下人的传话后,很快就过来了。 “秦百户!”窦少东家是亲自去接了秦三郎,给他递茶水跟糕点:“太阳烈,秦百户喝口茶水,解解渴,再吃块糕点,饱饱肚子。”又问道:“我收到消息,说是高三雄的那个兄弟刘总旗带兵叛逃了,可是真的?秦百户可是要亲自去捉人?”顾锦安想问的也是这件事,听罢说道:“今天窦少东家说起府城守军大营的将士们借钱回去给家人交税金的时候,苏同知的脸色不太对劲,我想起刘总旗,都半个月过去了,也没有他被处罚的消息,可是真的逃了?”秦三郎点头:“确实逃了,那是个不干净的,手里犯下的事儿比高三雄还多,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见将士们为家中税金犯愁,是蛊惑将士们,带着近百将士跟百来名混子、打手,奔中州去了。”顾锦安是松了口气:“没有跑来河安府就好。”他就怕姓刘的带人跑来河安府报仇。 不过秦三郎并不打算让刘总旗活着,高三雄家是他提议抄的,绝对不能让刘总旗活着,必须杀了,斩草除根,否则小鱼他们不安全。 “你放心去府城,家里有我,刘总旗不会活着,更不可能趁乱做大。”秦三郎的手握着刀柄,目光沉沉,给了顾锦安一句准话。 顾锦安知道他手里有人,即使不亲自带兵去剿灭刘总旗,也能派人去暗杀他,是点头道:“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实则心里还在担心三姑娘,她虽然聪慧,又擅骑射,可终究是个姑娘家,欧阳先生一走,她这几天就无人庇护,要是有恶人趁机进宅子,她可就危险了。 他是越想越担心,隐晦的拜托秦三郎:“欧阳先生家有女眷在,这几天你帮忙看着点,莫要出什么事儿才好。”秦三郎道:“成,我会派人去看着。”想起小鱼说的,安哥儿很喜欢欧阳姑娘的话,又多说了一句:“欧阳先生已经调了一批影子卫来,足以护住她们,你大可放心。”顾锦安点了点头,拿出一封信,递给秦三郎:“给家里送回去,让他们不用担心我。” “嗯。”秦三郎收下信,转身对窦少东家抱拳道:“窦少东家高义,此行还望小心谨慎,平安回来。”啊啊啊,小侯爷主动跟他说话了! 窦少东家激动了,因为熬夜而憔悴的脸是明亮起来,笑着道:“秦百户放心,我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就府城那群老混蛋,想占我便宜,那是做梦!”又问道:“秦百户吃过没有?要不我派人去福泰楼给你们订几桌酒席送去?”顾锦安无奈了,你怎么总是生怕三郎没饭吃? 一看见他就招呼着吃东西。诶,窦少东家就是觉得小侯爷受苦了,逃荒逃来的南边啊,想想就心疼,如今是遇上他了,他可不得多给小侯爷送点好菜吃? 秦三郎拒绝了:“不必了,衙门有饭吃。”顾锦安也道:“三郎说得对,你就别操心他们吃饭的事儿了,再送,你跟李书子的关系更说不清。”田福县的百姓爱八卦,又喜欢传是非,看见周氏跟李书子带着钱庄的下人给司兵所的兵士送饭后,纷纷打听起李书子、周氏跟窦少东家的关系。 听说李书子母子是被窦少东家救了之后,那是激动得不行,竟是传出李书子是窦少东家私生子的话来。 而周氏也成了曾经伺候过窦少东家,但因着逃荒跟窦少东家失去联系,之后是为了保住窦少东家的儿子,不得不委身于李奎虎的苦命女子。 好在最后是窦少东家英勇救出母子二人,一家三口得以团聚。至于周氏一个西北的姑娘是怎么跟窦少东家一个京城少爷认识的,不需要担心,大家伙说了,那是因为窦少东家去西北做生意了啊,这不就遇上了! 真他娘的编得有理有据,是连窦少东家自己都差点信了……可去你娘的吧,本少东家虽然睡过女人,可每次都给她们吃了避子汤,想要怀上孩子,根本不可能。 窦少东家是气炸了,把窦芝、李书子母子给臭骂一顿,让他们立马堵住流言,要是坏了他的名声,让他将来娶不到名门闺秀,他跟她们没完! 窦芝三人是被骂得狗血淋头,急忙出去解释,可那些人看见窦芝,竟然又编出一出窦芝因为喜欢窦少东家,所以嫉妒周氏能给窦少东家生下儿子,想要用害死周氏,来个去母留子的谣言来。 什么?她喜欢少东家?这事儿她怎么不知道?!窦芝炸了,是让窦蒙抽空暴打了那些乱说的人一顿,是打断了四个人的手脚,卸下两个人的下巴后,谣言才算停止了。 呵,一群欠揍的,不打一顿不消停!从那以后,窦少东家是更加讨厌李书子母子,把他们扔去了县城的别院,勒令他们没事不许出门,再闹出事儿来就滚蛋。 不过窦少东家知道窦芝还是想要养着李书子,是没有苛待李书子母子,照样好吃好喝的养着他们,就是不大待见他们,觉得他们又废物又麻烦。 “顾锦安,你可真会说话,不提这事儿会死是不是?”窦少东家想起这桩是非,脸色还是黑得很难看。 秦三郎见状笑了,没有再逗留,提步走了。欧阳先生是临近傍晚进的县城,先来了钱庄,得知窦少东家他们已经把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后,才带着他们去县衙。 苏同知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是派人去钱庄催了好几次,可看见窦少东家他们把欧阳先生带来后,那是什么火气都没了。 第1246章 要银子要命? “欧,欧阳先生,您老来了,请受晚生一拜!”苏同知是激动得说话都不利索了,难怪窦少东家要他们等半天,原来是去请欧阳先生了。 这下好了,有他老人家在,定能压住那些世家跟本地望族。苏同知是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脚步都快飘了。 欧阳先生是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说道:“苏大人无须多礼,府城事急,咱们赶紧启程吧。” “诶诶诶,咱们这就启程。”苏同知应着,想请欧阳先生跟自己坐一辆马车,可看见窦少东家准备的镶金钳银的马车后,是立刻闭嘴了。 郑县令也得了古知府的命令,要一起去府城。他念着顾家的功劳,是把罗武给带上了,让他护送他们,到府城去露个脸。 至于县衙里的事儿,暂时交给了方县丞、姜县尉,郑县令还把姜大虎请来县衙,让他坐镇。 “诸位大人,快别磨叽了,赶紧启程。”窦少东家是吼了一嗓子,片刻的工夫后,车队就动了起来,浩浩荡荡地奔出县城,朝着府城而去。 他们是快马疾驰,日夜赶路,第三天下午到了府城,是丝毫没有歇息,立刻去了府城衙门。 古知府已经在等着他们,看见欧阳先生的那一刻,狂喜不已,激动的道:“欧阳先生,您老是救了晚生一命啊。”欧阳家地位不凡,是被整个士林文人所拥戴,古知府在欧阳先生面前,不敢称本府,只敢称晚生。 欧阳先生坐了两天一夜的马车,天气又热,是差点就中暑了,好在有顾锦安给的方便药,他才撑了过来,看见古知府后,问道:“那些人可是来了?”古知府:“来了好几天了,一直在等着,说是让窦少东家来了后,到申家别院去求见。”申家,开国长公主的夫家,楚申药行的东家,因着娶了开国公主,申驸马是被封了荣恩侯,却不是世袭罔替,而是三代降等。 如今且还能称个侯府,等到这一代的侯爷过世,可就成伯府了。欧阳先生:“申家身为皇亲国戚,竟也来蹚这趟浑水,真真是……”愚蠢! 这么吸大楚的血,不怕皇上一怒之下把申家给抄了吗?开国长公主已经薨了,皇上又是个狠戾的,可不会对亲戚手下留情。 “申家来的是谁?”欧阳先生问道。古知府:“乃是荣恩侯府的四爷。”申四? 一个庶子罢了,还敢让人去求见他!欧阳先生道:“去告诉申四,一个时辰后,老夫跟窦少东家会面见诸位,说窦欧钱庄入份子的事儿,他要是想来就赶紧来,过时不候。”又道:“古知府,其他人家,你也赶紧去通知吧,咱们麻溜地把这事儿给解决了。”麻溜? 古知府惊了,先生,您一代大儒怎么说这等乡下粗语?可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古知府是立刻派人去通知那些想要入股钱庄的人家。 “欧阳先生……申家不过是刀子,他的身后还有宗政家跟应家,这两家才是最棘手的。”古知府把欧阳先生请进府衙后,是提醒道。 欧阳先生听罢,点了点头:“老夫知道了。”知道了?就这三个字?古知府很是担心,这两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他怕欧阳先生压不住啊。 可欧阳先生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古知府只能咽下到口的话。欧阳先生累得不行,趁着古知府通知人的工夫,他换了衣服,吃了几块点心后,开始小憩。 一个时辰后,阿松叫醒欧阳先生,把一碗化开的药汤递给他:“顾家的醒神丸,您喝几口,醒醒神。”欧阳先生接过,几口喝下,片刻后,起身道:“走吧。” “是。”阿松应着,给欧阳先生开了门。窦少东家跟顾锦安、郑县令他们已经等在院子里,看见欧阳先生出来后,是恭敬行礼。 欧阳先生道:“无须多礼,走,咱们去会会他们。”窦少东家道:“老头,他们来的人可是不少,你可别让本少东家失望啊。”欧阳先生笑了:“放心,你今天不会失望,只会惊喜。”而欧阳先生是说到做到,他是面对一屋子几十号人,是一点不惧,也没给那些人说废话的机会,进门坐下后,直接开口:“你们想给钱庄银子可以,给多少我们都收,但你们想要入股钱庄,增加利钱,那不可能。” “至于你们想要合伙另外开个新钱庄的事儿,老夫劝你们还是歇歇吧,不管背后的人是皇亲国戚,还是世家豪族,趁着税金之事给皇上添乱者,下场皆是抄家灭族。”欧阳先生拿出两封信,放到茶几上:“这两封,一封是老夫写给家兄的,一封是明老大人给老夫的,诸位可以打开看看。”在场的人一惊,能给他们看信? 这信里到底写了什么?众人很是好奇,又忌讳着欧阳家,一时间不敢动手。 申四冷笑一声,一把拿过两封信,道:“既是欧阳先生发话了,晚辈自是要遵命看看的。”申四是憋了一肚子火啊,他爹疼他,说了爵位虽然不能给他,但可以多留些产业给他,可老大太过厉害,多年来一直把着家里的营生不让他碰。 这回他好不容易瞅见一个来钱的买卖,想要入股钱庄,一边吃农人的利钱,一边等着农人还不起银子后好拿走他们的家业抵账,可窦欧钱庄竟然不乐意。 欧阳老头还突然杀了出来,给他来了个下马威,让他在别院里气得掀了桌子。 不过宗政家跟应家说了,只要他出面对付欧阳家,那他们两家所开的钱庄,都可以让他入股。 没错,宗政家跟应家可不会入股窦欧钱庄,他们要做就自己做,自家发财。 申四知道宗政家跟应家的实力,他跟着这两家,一样能发财,不用看欧阳家的脸色。 因此申四是不屑的打开两封信,可当他看过两封信后,是脸色煞白,脚下一软,跌进椅子里。 其他人见状,皆是一惊,瞧申四爷这模样,怕是信里写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欧阳先生喝了一口茶,看向申四,笑问:“看完了,如何,是要银子还是要命?”------题外话------谢谢大家的月票,三章之内会完结税金的事儿,现阶段不会写权谋,咱们走的一直是轻松逗比风0.0。 最近比较忙,挤着时间更新,等忙过这阵,调整好后,会加快更新速度。 ps:不要觉得窦芝喜欢窦壳,我们窦芝没有!窦壳是个可正经可疯癫的人,他很会做生意,不是傻子啊。 男女主的戏份会在去西北的时候增加!罗武的人设会加强。 第1247章 两巴掌 申四自然是银子跟命都想要,可他看过两份封后,是不敢说出要银子的话。 府城的史家是忍不住了,史大老爷看了范老板一眼,范老板就问申四:“四爷,这信上到底写了什么?”你光是吓得脸色发白有啥用,赶紧说话啊,可急死他们了。 申四是双目一横,瞪向范老板:“给爷闭嘴!”一低贱商贾,有什么资格问他话? 范老板是气得不行,却不敢发火,给申四赔罪:“是小的不是,四爷息怒。”史大老爷是皱皱眉头,却只能压下不满与着急,继续等着。 河安府、临河府的望族们倒是聪明,心里虽然也着急,却是装作不在乎的坐着,没有开口找骂。 祁先生今天也来了,是一直缩着,此刻是悄悄扯了扯坐在自己身边的安老板,询问他该敢怎么办? 安老板不动声色的扯回自己的袖子,继续面无表情的坐着。祁先生在心里暗骂,好你个安老三,如今倒是不搭理某了,前几天跟某谈合伙的时候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奸商果然是信不得! 祁先生骂完安老板,偷偷看向顾锦安,在顾锦安看向他的时候,两手交叠,快速的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可惜顾锦安是根本不搭理他,当做没看见,似乎在转头的时候还朝他翻了个白眼。 祁先生想哭,他也觉得申四他们不厚道,是畜生,可申家是皇亲国戚,开国勋贵,他祁家干不过啊,只能跟来当狗腿子了。 申四此刻已经冷静下来,是抓着信,冷笑道:“欧阳先生,这给欧阳老大人的信是您自己写的,能不能成事儿还两说,这么着急忙慌的拿出来吓唬人好吗?您是没招了,只能用这种吓唬人的手段了?” “还有这一封,明家如今当家的可是明少卿,明老大人的信,做不得数。”明家这十年之所以能让人害怕,是因为出了明少卿这头老虎,他手段狠辣,做事不留情面,是高官勋贵、世家皇族都敢下手。 但明老大人嘛,比起明少卿,当真是个温柔可欺的老人家。欧阳先生笑了,是朝着申四招招手,道:“你过来。”申四一愣,不想过去,可想着欧阳浒是名家大儒,士林泰斗,为了名声也是不敢把自己怎么样的,就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胖老头道:“欧阳先生让申某过来,是有何高论要说?”欧阳先生笑了,站起身道:“高论倒是没有,不过……”啪啪两声,欧阳先生是快速出手,狠狠扇了申四两巴掌,再抬脚,砰一声,把吓懵的申四一脚踹倒,俯瞰着申四道:“不过教训你这个做了畜生事儿的晚辈一顿,却是很有必要的。” “四爷!”屋里七成的人是全都冲过去扶申四,眨眼间就把申四给堵住,让申四想跳起来打欧阳先生也不成。 苏同知、唐通判、郑县令等人全都吓傻了,先生您怎么了?去乡下待了一段时间,就变得这般彪悍了? 古知府倒是没有被吓傻,他知道欧阳先生游历时的一些事儿。欧阳先生因着喜欢游历,为了自保是苦练剑术,当年外出遇见不平之事,是当众斩杀过恶人的。 古知府抹了把汗,朝申四爷那边看了一眼,略表同情。欧阳先生打完人后,擦了擦手,重新坐回位子上。 祁先生是趁着申四爷还没爬起来,赶忙窜了过来,朝着欧阳先生行了一礼,小小声的道:“欧阳先生,咱们又见面了,缘分啊。您可要救晚生,晚生是无辜的~”说完又赶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他没有坐下,而是脸朝着申四被踹倒的方向,做出一脸关心的模样。 窦少东家:“……”这个姓祁的莫不是墙头草转世?怎么能摇摆成这样? 古知府出来打圆场,亲自过去扶起申四:“四爷息怒,咱们都是为了帮助大楚农人才齐聚一堂,且先坐下再说吧。”这话说得相当好听,在场众人很是受用,包括申四。 申四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去打欧阳浒,只能咽下这口气,道:“欧阳浒,你莫要仗着自家大哥在士林、在皇族中的……” “诸位,既然申四不愿意把信上的内容告诉大家,那老夫找个人给你们念吧。”欧阳先生打断申四的话,直接走过去,拿过申四手里的信,转头递给祁先生。 祁先生差点吓晕了,惊恐的看着欧阳先生……您老是想害死我啊,这样的信,我怎么敢念? !安老板道:“祁先生,既然是欧阳先生的意思,你就大胆念吧。”想要欧阳先生的庇护,你不得纳个投名状? 屋里几十号人的眼睛是齐刷刷看向祁先生,不过这屋里有地位的人家不少,大家伙根本没把祁先生当成威胁,只是单纯的瞪着他,让他别磨叽,赶紧念信! 祁先生没办法,只能接过信,哆哆嗦嗦的念起来……一刻多钟后,总算把欧阳先生写给欧阳鸿的信念完了,而单单是这一封信,就镇住了在场的人。 临河府望族桑家二爷是不敢置信的道:“欧阳先生,您当真要把窦欧钱庄献给皇上?这不是你一人的钱庄,且把一个钱庄开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怎么能说献就献?”再说了……桑二爷看着欧阳先生,提醒道:“这种例子一开,可能会……先生明白的。”以皇上捞钱的本事,要是献钱庄给他,可能会让他对全大楚的钱庄、甚至是店铺下手,到时候最先死的就是他们这些有钱人家。 朝中大臣们会同意皇上对农人加收税金,而不提让皇上多加店铺税银的事儿,就是因为满朝文武家中皆有店铺,要是对店铺下手,损失最多的是他们。 大家心照不宣的护着自家产业,欧阳浒却把自己的钱庄给献上去,这么找死的事儿,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可欧阳先生道:“老夫知道这不是个好法子,可只有这样才能镇住你们,让你们断了再开一座钱庄借钱给农人,最后抢夺农人产业抵账的畜生事儿!”欧阳先生看着他们道:“一样是祸害,可把窦欧钱庄送给皇上,最后受害的却是你们,只有你们自己知道疼了,才不会做得太过分。” 第1248章 娼妇子 过分?到底谁过分?! 大家伙是气得不轻,可有了欧阳浒的这个威胁,他们还真不敢再开新钱庄,打农人的主意。 “你们皆是好出身,家中富足,营生不少,很是不必为了这个买卖坏了家里的名声,须知这买卖扎手,一个不好就是抄家灭族。”欧阳先生是先让他们知道厉害后,又放软语气道。 “抄家灭族?欧阳老头,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申四很是愤怒,他很清楚,要是这事儿做成了,他这一支是五代内都能躺在银堆上吃喝。 他一个侯府庶子,能分到的家产极少,这是他能一步登天的机会,他不能放弃。 “危言耸听?这等跟皇上抢银子、抢产业的事儿,你觉得抄家灭族是不可能的?”欧阳先生笑了,指着在场其他人问:“你们也这么觉得?若是如此,你们大可合伙开个新钱庄,用你们的规矩来做这买卖。只是要记住,你们不姓申,不是皇亲国戚,皇上杀起你们来,可不会手软?” 果然,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皇上的脾气他们知道,狠起来连亲儿子都杀,又爱搂银子,为了银子可是抄了不少勋贵、世家的家,他们能不怕吗? 欧阳先生见他们不说话了,是看向申四,问道:“你要是不怕,大可自己开个钱庄来做这个买卖,荣恩侯府是皇亲国戚,又有个赚钱的楚申药行,想来独自开个钱庄并不难。” 申四听罢,气得够呛,却不敢说出自己不怕皇帝,要跟皇帝抢钱、抢产业的话来。 欧阳先生又道:“信上所言,老夫跟窦少东家都能做到,毕竟我们开窦欧钱庄不是为了赚钱,把钱庄献给皇上,我们不心疼,只要能阻止你们用这种钱庄敛财就成。” 娘的! 在场的人全在心里骂了这么一句。 欧阳先生不管他们黑透的脸色,看向祁先生道:“继续念。” 祁先生:“还,还念?” 第一封信已经彻底把他们给震住了,第二封信就不用念了吧,放过祁某成吗? 欧阳先生点头:“嗯,继续念,得让他们知道,并不是所有世家豪族、高官勋贵都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祁先生没办法,只能继续念信。 明老大人跟欧阳先生是旧识,所以给欧阳先生的信里写的大多是些琐事,叙叙旧情啥的,可最后却有一句:“你所托之事,琮哥儿已经答应,等皇上要对那些人动手的时候,琮哥儿定然会尽力侦办,绝不留情。” 就是这么一句话,把在场的人吓得脸色煞白。 明琮,明少卿的名字,明少卿是什么人?那是你家没案子他都想给你家抄家砍头的凶残人物,乃是皇上手里的一把刀,无人不怕。 而此刻,明少卿正在临河府侦办童家用私矿铸造铁器的案子,是杀了一大批人啊,要是一扭头,把刀子砍向他们怎么办? “欧阳先生误会了,我们并没有要跟皇上抢银子、抢产业的意思,想要入股窦欧钱庄,不过是想为农人做点事儿,并不是想赚钱。”史大老爷第一个开口了,天老爷啊,这事儿不是他史家能玩得起的,不玩了。 欧阳先生笑道:“是老夫误会了就好,那史家还要入股钱庄,或者去新开一个钱庄吗?” 这话问得,史大老爷恨不得直接死过去。 他是看了一眼顾锦安……顾家果然是他家的克星,老二因着看不起顾家,让徒弟苗千文去买通吕柏,想要整治顾锦安,结果整治不成不说,自己还中了鲀鱼毒,瘫痪至今。 如今他不过是想给家里弄点银子,又是不成。 看来他回去后得提醒家中子弟,以后看见姓顾的就绕着走,免得被顾家人给克到。 欧阳先生见史大老爷不说话,也没有太过为难他,只道:“世上有些银子是不能赚的,诸位还是留着命,去赚其他的银子吧。” 说完是又拿出两封信,递给申四。 申四气得不行,口气不善的道:“又是什么信?你身上可够能藏的。” 这信是掏不完了?! 欧阳先生道:“老夫知道应家跟宗政家的人来了,把信送去给他们,至于他们听不听,由他们自己决定,老夫言尽于此。” 反正他今天的话传出去后,是没人再敢给他们当替死鬼,应家跟宗政家要想吃农人的产业,就得用自家的名号、自家的银子来做这件事儿。 申四不想接,可又不敢不接,是气愤的夺过信后,目光刺向古知府,冷笑道:“古大人,好大的手段,爷记住了!” 竟是把欧阳老头请来,杀了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古知府是冤枉得要死,哭丧着脸道:“四爷,本府只是按照你们的吩咐办事儿,可是什么多余的都没做。” 申四冷哼一声,没搭理古知府,看向窦少东家:“窦柯,别以为你巴结上欧阳家就能高枕无忧,想要做窦家主,你这辈子都别想了!” 得罪了他,断了他的财路,他回去后定要跟父亲告上一状,让父亲帮窦二、窦三夺取窦家,让窦柯身无分文的滚出窦家。 “申四,被人喊你一声四爷,你就真把自己当爷儿了?”窦少东家见欧阳先生把这群人给压住了,那是不再怕了,指着申四大骂:“本少东家一个原配嫡子怎么就不能继承窦家?嫡子不继承,难道让给你们这些庶子吗?也不看看大楚刑律答不答应!” “你说说你,一个庶子,亲娘还是个奴婢,连个良妾都不是,你狂什么啊?哦,忘了,你亲娘是后来才做的奴婢,最开始是个千人睡的娼妇!” “啧啧啧,难怪你这么得宠,想来是得了你娘的真传,学了楼子里一些了不得的手段。” 申四爷是被骂得差点当场去世,指着窦少东家:“你,你,你胡说!” 他生母是楼子出身的事儿,一直是他难以洗去的耻辱,不过好在申家是皇亲国戚,他又得宠,这么多年是没人敢当面提这事儿。 可没想到,姓窦的竟敢这么打他的脸! 窦少东家:“胡说个屁,你亲娘的娘家飞仙楼还在京城屹立着呢,你就敢不认了?有种你去烧了飞仙楼啊。” 如今的飞仙楼可是皇上的亲妹子,松阳长公主的产业。 第1249章 都给我捐钱! 皇上对自己的兄弟狠毒,对亲妹子却不错,松阳长公主在皇上面前很是得脸,像是申家这种隔了三代的皇亲国戚,根本不敢得罪。 申四是噎得要死,根本找不到话来骂回去。 且这事儿太过丢人,申四是什么脸面都没了,不敢再待下去,是踹开屋门,快步走了。 “四爷,四爷!”屋里那些以申四马首是瞻的人家立刻追了上去,可刚刚追到院子中间就停下脚步……这买卖怕是做不成了,申四又刚刚被窦少东家打了大脸,这种时候追上去,怕是要被迁怒啊。 大家都不想白白受一顿气,最后是没再跟上去。 申四的下人一直在院外等着,正喝着茶,吃着点心,就看见申四出来了,急忙迎上去,喜道:“四爷,买卖成了?” 啪啪两声,申四是扇了一个下人两巴掌,再抬脚踹了另一个下人一脚,出了心中恶气后,吼道:“住口,走!” 两个下人遭了无妄之灾,却不敢多言,赶忙低头跟着申四走了。 窦少东家见申四被自己骂跑了,是得意的笑啊:“呵,一个娼妇子还想跟老子装大爷,骂不死你!” 欧阳先生听了道:“行了,他虽然生母出身不好,可好歹是侯府子,咱们得给荣恩侯几分面子。” 那些追出屋子的人刚回来就听到这话,是全都惊了。 咱们?欧阳先生这是把窦少东家大骂申四爷的事儿揽到了自己身上? 窦少东家听罢,更加得意,扫了在场的人一眼,是恭敬的对欧阳先生道:“既然是您老发话了,那咱们就不骂申四了,来说说其他的事儿。” 他的目光一转,落在刚刚进门的那群人身上,冲着他们咧嘴一笑:“诸位都是出自仁善之家,先前也说了想要帮农人渡过税金难关,既然你们都这么要求了,我们窦欧钱庄也不好拦着不让你们捐银子。这样吧,趁着如今人齐,诸位把要捐的银钱都拿出来吧。” 什么! 要他们捐银子! 在场的人是差点疯了,他们来这一趟是想赚钱的,可没想过要捐钱。 再说了,他们说想帮农人的话不过是说说罢了,谁他娘的脑子抽了会去帮那群穷鬼?有钱他们不如多买点田地,或者上楼子里消遣,捐银子,傻了吗! 可今天这银子他们必须捐,想要什么损失也没有的离开,那是做梦。 欧阳先生已经坐下,拿过顾锦安给他递上的纸笔,看着众人道:“诸位行这等善事,老夫很是佩服,就劳累一次,亲自执笔给诸位做登记。” 又道:“诸位放心,这份捐赠名单会随着老夫给兄长的信,一块送回欧阳家,到时候老夫的兄长会拿着信跟名单进宫面圣,让皇上知道诸位的高义之举。” 混蛋! 众人是在心里大骂欧阳浒奸诈,为了咬下他们的一口肉,竟是搬出皇上来。 你欧阳浒不是有名的大儒吗?大儒不应该是仙风道骨,视金钱如粪土吗?怎么你为了银子竟是这般豁得出去? 众人是看向窦少东家,狠狠的瞪着他,恨不得生吃了他,都是这个混球,欧阳先生定是跟他相处久了,这才染上这些坏毛病! 窦少东家笑了,瞅着他们道:“诸位别看着本少东家,赶紧捐银子吧。别说你们没带银票啊,既是想来入股钱庄的,身上就不可能没带钱!” 不但带银票了,还是大额银票,所以别想着少捐啊。 众人听罢,更是气得想撕了他。 安老板是不理会那些生气的人,第一个走了上去,拿出一叠银票,恭恭敬敬的递给欧阳先生:“河安府安家安宏,捐银三万两。” 祁先生听罢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安老三你疯了吗?捐这么多银子,等会儿让我怎么办? 祁先生是看见安老板走过去后,也立马忍着肉痛跟上去,想着意思意思,捐个三千两就成了,可如今安老板捐三万两,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因着火腿的事儿,欧阳先生是认识安老板的,看了他一眼,动笔记下他的名字跟所捐钱数,收下银票后,拿出几张名帖,递给他:“安先生高义,这几张名帖你拿着,要是遇上什么难事,可拿着名帖上欧阳家铺子或者各地府衙求助。要是去了京城,可直接拿着名帖去欧阳家拜访。” 安老板听罢大喜,没想到还能得到这样的好处,是恭敬的接过名帖,道:“晚辈多谢欧阳先生馈赠。” 在场的人见了大惊,欧阳先生这是看上安老板,要庇护安家? 他们是后悔起来,其实欧阳家不错,比申家这个跟皇上隔了三代的皇亲国戚要强不少,他们先前真是脑子被驴给踢了,怎么就光想着帮申四跟欧阳先生作对,没想着去巴结欧阳先生? 祁先生见状,那是激动得不行啊,等安老板退下后,立马捧着银票上前,笑呵呵的道:“欧阳先生可还记得晚辈?晚辈是府城祁家的祁二,叫做祁成方,乃是景泰年间的秀才,家兄祁正方在京城做官,如今是……” 欧阳先生无奈了,你是打算把祁家有多少口人,都是做什么的全给老夫报上一遍吗? 他打断祁先生的话,道:“祁先生,老夫记得你,你捐多少银两?银票拿来吧,后面还有不少人等着。” 别说了,浪费工夫! 祁先生很是委屈,却不敢再废话,赶忙把银票递上:“先生给。” 又觉得自己捐的比安老板少,赶忙解释一句:“家母得知农人的境况后,很是忧心,已经给族人们、以及老家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送去一大笔银子,府中账上的银两去了不少,这才……” 你懂的。 啊呸! 就祁老夫人那样的,她有这么好心?不想多捐就直说。 欧阳先生并没有嫌弃银子少,点头收下了,也给了祁先生几张名帖,道:“祁先生收着吧,切记不可乱用。” “诶诶诶,您老放心,晚辈绝不乱用。”祁先生是高兴得差点疯了,又问道:“晚辈想把名帖送去给家兄,到时候让家兄去拜见欧阳老大人可行?” 祁先生不但是一棵很会摇摆的墙头草,还特会顺杆爬。 第1250章 解决了 窦少东家看不下去了,嘲讽道:“祁先生还真是秉性一如啊,这都多久没见了,还跟当初一个德行。”一点长进也没有。 祁先生听罢,很是尴尬,可他知道自家得罪不起窦家,所以装作听不见,继续笑看欧阳先生,等着他的答复。 欧阳先生道:“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家兄年纪大了,不太见外人,你家兄长若是登门,估摸着是我那几个侄儿或者侄孙招待。”祁成方这个人很是有些意思,在不如自家的人面前是装的仙风道骨,宛如雪山之莲,高不可攀,但在地位高于自家的人面前又狗腿得很,什么架子跟脸面都能放下。 且经过这段时间的查看,祁先生不是什么大恶人,就是有点想巴结权贵之家,占点便宜的人。 他的兄长祁正方也是个老实敦厚的人,这样的人家是不敢做出什么大恶来的,所以护上一护,并没有什么不可。 祁先生是喜出望外:“欧阳先生言重了,即使能得见欧阳大人跟欧阳家的几位公子,也是祁家的大幸!”这个欧阳大人说的是欧阳鸿的长子,年纪是比欧阳浒还要大上个两岁,但如今还在京中任着礼部尚书的官职,很是厉害。 窦少东家是嫌弃祁先生话太多了,一把拽住他往旁边拖去:“祁先生,你该让道了。”一万两银子就想换诸多好处,你这算盘打得也太精了。 祁先生是丝毫没有生气,还没站稳就笑呵呵的道:“窦少东家,咱们又见面了,真是缘分啊。”窦少东家:“……”你可真够懒的,连巴结人的词儿都不换,这话跟他先前悄悄跑来跟欧阳老头说的是一模一样,都不带换上一个字的。 祁先生是递上请帖,道:“咱们也是旧识了,窦少东家你们好不容易来府城一趟,某心中欢喜,想宴请诸位,还望窦少东家跟欧阳先生赏脸。”窦少东家脸都抽搐了,很想一拳挥到祁先生的脸上:“姓祁的,你耍心机都耍到本少东家头上来了,自己请不到欧阳先生就拿本少东家做借口,你可真行。”祁先生赶忙道:“窦少东家误会了,某没有,这宴席原本就是想着宴请窦少东家,只是欧阳先生突然来了,自然也是要请的,这才……”祁先生是笑着,双手把请帖递上,窦少东家是哼了一声,道:“没空,不去。”说完就走了,拿了张椅子在欧阳先生旁边坐下,帮忙收银票。 祁先生生气,可他干不过窦少东家啊,要是把这位爷儿给惹毛了,他祁家的生意可就黄了。 不过祁先生又把目光瞄向顾锦安,是走过去,把请帖递给他,声情并茂的又重复了对窦少东家说过的话。 顾锦安懒得听,是祁先生没说完就收下请帖:“帖子收下了,但有没有空去,晚生还不知道。”祁先生听得噎住了,你都收下请帖了还说这样的话,这不是给我一颗糖再扇我一巴掌吗? 可他知道顾家人的脾气,那是狠起来连亲爷爷都敢对付,他是害怕的,只能笑着道:“无妨,要是安哥儿你们没空,我也可以带着韫哥儿、赫哥儿他们登门拜访。”这就是知道顾家宅子在哪的好处,只要能让两个儿子见到欧阳先生,那就是稳钻不亏。 顾锦安听罢,只说了一句:“随便先生。” “裘小二,帮老夫给你祖父带句话,告诉他,裘家也是盘踞临河府数百年的望族了,不要因着一些蝇头小利就把自家给葬送了。”欧阳先生的声音在屋里响起,是对着临河府望族裘家的二孙子说道。 临河府来的不止桑家,还有裘家,裘老太爷不比桑家,为人比较贪婪,不会轻易放过这次敛财的机会。 裘二听罢,是笑道:“欧阳先生放心,您的话,晚辈定会带到。不过您这话或许能说动我祖父,但想要说动应家、宗政家,怕是很难。”想了想,又笑着说了一句:“说完晚辈这趟是不该来的,这里是河安府,而临河府自有本地望族相互守望。”说完是拱手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显然是不服气的。 窦少东家见状是冷笑出声:“呵,蠢货。”本地望族算个屁?还不是给世家豪族做了狗,且明少卿就在临河府,要是临河府本地望族想要作死,明少卿一定很乐意送他们一程,再拉着他们的银子回京城给皇上。 “小窦子,无需多言,收好银票。”欧阳先生已经给晏三老太爷写信,这位老友会劝说临河府本地望族,可要是他们不听,那有什么下场,可就怪不了他们了。 桑家二爷是在裘二后面捐的银子,听到俩人的话,是默默给裘家上了一炷香……欧阳先生已经说得很清楚,再跟着应家、宗政家做事儿,他们的下场只有死,他桑家是不跟了。 “欧阳先生,这是桑家的一点心意……今天的事儿,是晚辈的错,还请欧阳先生莫要责怪桑家。”欧阳先生记下桑家所捐赠的钱数后,是道:“桑家是仁善之家,定有福报。”桑家二爷听得大喜,欧阳先生这么说就是表明不会怪罪桑家的意思,他是松了一口气,就怕欧阳先生会在皇上面前说桑家的不是,让桑家有灭顶之灾。 桑家二爷是朝着欧阳先生行了一礼,很快就离开了。欧阳先生他们是忙活了半个时辰,才把捐银子的事儿忙完,是成果喜人啊,这几十号人加起来,竟是捐了十六万两。 其中安老板跟桑家捐得最多,都上了三万两银子,其他人家是最多一万,少的一千两,不过也足以让欧阳先生高兴的。 有了这些银子,他们钱庄能帮到的农人就更多。古知府很是高兴,这群地头蛇总算是被欧阳先生给解决了,可是:“欧阳先生,各府的知府们等着您老。”江淮各府的知府们都在为税金发愁,想要各大世家开钱庄救急吧,可他们要开的钱庄跟窦欧钱庄不一样,以后是会出大乱子的。 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欧阳先生的身上,想让他去自己管辖的府城开钱庄,救救他们。 窦少东家怒了,很不客气的道:“等什么等,没看见欧阳老头累得都快猝死了吗?古知府不如先让他们回去,等明早再说。” 第1251章 被银子砸中了 欧阳先生气道:“你小子可真会说话,咒老夫是不是?” “您老一代大儒还信这个?”窦少东家笑了,又道:“我也是担心您老,咱们忙了这么久,又日夜赶路来府城,身体已经累到极限,得歇着了,不然得完。” 就算有顾锦里做的醒神丸撑着也顶不住啊,况且小侯爷说了,醒神丸只是应急用的,不可多吃。 欧阳先生却道:“成,老夫就去见见他们。” 古知府大喜,道:“不用,您老歇着,晚辈去请他们过来,诸位同僚就在隔壁厢房。” 说完是看向一直赖着不走的几个人,第一个就点了祁先生:“祁先生,时辰不早了,劳烦诸位先回去,改天本府再设宴感谢诸位的慷慨解囊。” 毕竟是捐了一万两的主儿,又是本地望族,总要给点颜面。 祁先生很失望啊,他还想留下来伺候欧阳先生,加强两家的关系呢,可如今只能识相的告辞:“知府大人言重了,某这就带其他几位仁兄离开。” 说着是招呼范老板跟史大老爷他们一声后,自己就先走了。 心里很是后悔,早知道他就跟安老板一起走了,如今跟范老板、史大老爷一起走,弄不好别人以为他们是一伙的。 范老板跟史大老爷先前可是跟着申四的,史家老二鲀鱼中毒的时候,还被灌过粪水,想想就恶心。 祁先生想到这些,走得更快了,可最后还是被史大老爷给拦住,问道:“祁老弟是何时跟欧阳先生认识的?怎么也不给为兄引荐引荐?” 原本以为祁成方就是个铜臭味浓重的假读书人,没想到藏得可够深的,悄摸摸的就跟欧阳先生的关系这么好。 祁先生道:“史兄,不是某不想给你们引荐欧阳先生,实在是欧阳先生交代过,他来南边只是想暗自体验南边农人的生活,不想声张,某是爱莫能助啊。” 祁先生以前还怕史家,因为史老二是狂士,在南边很是有些名声,可史老二如今都瘫了,名声也臭了,而自家大哥还在京城做着官,他不用再跟史大老爷客气。 不过史氏一族比祁家在河安府的历史更加久远些,祁先生是怕习惯了,又怂,想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的,就多说了一句:“某先前给了顾案首一张请帖,邀他跟欧阳先生、窦少东家一块来祁家赴宴。等摆宴当天,某再去告知史兄,请史兄一块上门吃席如何?” 史大老爷听罢,脸色终于好看了,笑道:“祁老弟不愧是咱们河安府有名的儒商,仗义,为兄多谢了。” 范老板是瞅准机会,立刻道:“祁先生,某的铺子刚来了一批云霜锦,最适合流火时节穿,明天就给先生送到府上去,让老夫人做几身衣裳。老人家苦夏,有了云霜锦,流火时节能好过一些。” 祁先生心下大喜,又要装出一副不为钱财所动的模样,抻着道:“既是范老板的一片尊老之心,那祁某就替家母多谢范老板了。” 又道:“宴请顾案首等人当天,范老板要是有空,也请来作陪。” 范老板要的就是这句话,是高兴的谢过了祁先生。 史大老爷问道:“听说顾案首跟欧阳先生、窦少东家、郑家、上官家的嫡长孙关系都不错,可今天瞧着欧阳先生也没怎么搭理顾案首,莫不是传闻有假?” 老二这个遭瘟的东西是派人害过顾锦安的,要是顾锦安跟欧阳先生的关系太好,他可是会害怕的。 祁先生皱眉,道:“……关系应该还行,但欧阳先生毕竟是大家出身,想来对顾案首只是惜才,毕竟顾家的家世太低了。” 今天所见,欧阳先生确实没有很在意顾锦安,顾锦安就跟下人似的,默不作声的跟在欧阳先生身边,偶尔给欧阳先生端茶倒水递个笔墨。 其实欧阳先生是故意的,来之前他特地跟顾锦安说过,今天到场的有不少厉害的人家,背后还有应家跟宗政家,而他们又是来断这些人财路的,这些人定会怀恨在心。这些人是不敢对付欧阳家的,却极有可能会去对付顾家。 欧阳先生是让顾锦安不要多言,尽量别让人盯上他。 欧阳先生的目的达到了,今天几乎没人注意顾锦安,大家的眼睛都放在欧阳先生身上,再来就是窦少东家,要是报复,首选也是窦柯,不会想到顾家也有份。 史大老爷听罢,很是高兴,那他不用再担心欧阳先生会帮顾锦安出头,对付自家了……呵,顾锦安想要对付他们这样的人家,且再等个几代人吧,不过是个逃荒来的暴发户,以为考上个秀才就能登天? 可知,天不是农人能登得上去的,只有富贵了几代的人家,才能摸到登天的梯子。 …… 先前的屋子里,湖山府知府是差点跳起来,不敢置信的问着欧阳先生:“先,先生,您老真的要在湖山府开钱庄?!” 湖山府知府是高兴得差点晕过去,这种被银子砸中的感觉,太爽了! 欧阳先生点头:“自然是真的。” 窦少东家纠正道:“不是在湖山府府城开钱庄,是在湖山府的百谷县新开一个钱庄,开钱庄的人手已经去了百谷县,银子也在路上了。” “银子都在路上了!”湖山府知府是大喜啊,又皱眉道:“窦少东家,怎么在百谷县开钱庄?去府城开啊,有本府看着,定不敢有人去钱庄作恶,且府城纵横湖山府各县,能帮到所有湖山府的农人。” 窦少东家笑了:“谢知府,您是湖山府的知府,既然能当上知府,就应该清楚我们为何会在百谷县开钱庄?” 谢知府自然是知道的,可他不想自己管辖的地方只有一个百谷县有窦欧钱庄,是看向欧阳先生,求道:“先生,湖山府近来不太安稳,有一总旗带着将士叛逃了,很多农人都交不起税金,急需新钱庄救命,不如再在湖山府府城开个新钱庄,帮农人一把,如何?” “呵,谢兄,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其他府城的农人交得起税金似的。”长淮府的知府是冷笑出声,心里把谢知府骂了个半死。 第1252章 你想羊入虎口吗 姓谢的,你可真够贪心的,我们其他府城是连一个窦欧钱庄都没有呢,你就想要两个! 铜安府知府也道:“谢兄,你可不能只想着自己,得给我们留点,我们铜安府还有两座铜矿,要是出了乱子,铜矿可就保不住了。” 呸,不要脸的东西,你好意思说这话?! 在场的大人们是齐齐在心里骂了这么一句。 铜安府算是除了临河府、河安府以外,江淮最安全的府城,因着有铜矿,皇上是多派了一支军队在矿山看守,一般的匪徒、流民、乃至辖下百姓都忌惮着铜安府的双倍军力,是不敢在铜安府作乱的。 铜安府知府看着各位大人那要吃了自己的眼神,忙道:“铜安府虽然有双倍的军力镇守,可并不富裕,农人照样缺钱交税金。” 所以你们别瞪我,本官也苦啊。 百山府跟玉阳府的知府是忍不了了,求着欧阳先生:“先生,我们两府靠近中州,已经出了乱子,不能再乱了,您老在我们两府开钱庄,帮我们一把吧。” 等我们调任后,您再把钱庄给撤了,我们可不想因着辖下出大乱被抄家砍头。 铜安府知府是个嘴巴毒的,听罢说道:“两位同僚,你们两府可是山匪遍地,这时候让窦欧钱庄把大量银子运去百山府跟玉阳府,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银子刚到两府境内就得被抢了。 两府知府听罢,恨不得把铜安府知府摁倒暴打一顿。 欧阳先生看向两府知府,道:“两位大人无须着急,老夫收到消息,因着直隶出事儿,皇上震怒,已经下令加派军队,以保各府安全。” 百山府、玉阳府知府听罢,脸都要抽了,光加派军队镇压有什么用?他们要银子啊! 可银子,还真没有。 欧阳先生道:“老夫跟小窦子能力有限,钱庄只能慢慢开,恕老夫爱莫能助。” 两位知府听罢,差点想跳起来打欧阳浒一顿,可欧阳浒毕竟是大儒,又有个宠了他一辈子的兄长在,他们可不敢对这老头怎么样,只能憋着一口气,问道:“先生,您就不管我们了?” 欧阳先生叹了口气:“不是老夫不管你们,而是老夫没有这个能力……原本税金的事儿,老夫就不该管,可良心实在难安,只能舍弃一身钱财,开了窦欧钱庄。” “二位大人,对不住了。”欧阳先生站起身,朝着两位知府行了一礼,把两位大人给吓得赶忙退到一边,又急忙给他回了一礼。 此时此刻,在场的大人们也明白了,想要欧窦钱庄救他们,是不可能了。 不过…… 欧阳先生道:“诸位大人也不用太担心,皇上不会不管江淮,只要诸位大人撑过这段日子,京城定能传来好消息。” 百山府、玉阳府的知府听罢,脸色并没有好转,江淮其他地方或许能保住,可他们两府靠近中州就难说了。 古知府是安慰他们:“两位同僚,欧阳先生既是这么说了,那定是京城已经有了好消息,两位就先等着吧。” 两位知府听罢,差点冷笑出声,便宜全让你河安府给占了,你当然能说这种风凉话! 临河府的施知府也来了,此刻是出声道:“两位同僚,听说中州那边有不少富户搬来两府避难,这些可都是有钱人,又甚至辖地不稳之苦,为了能安稳过日子,他们应该很乐意出点血。” 说完是不管两位知府听不听,起身朝着欧阳先生行礼道:“先生,本府请您出面,帮忙压一压临河府的望族们,让他们捐赠银子,帮着临河府的农人过了这一关。” 施知府也是盼着高升的,不想因为税金之事断了自己的高升路。 不过施知府不太担心临河府会出乱子,一来是临河府富裕,有钱人多,大家伙捐点银子,也就能把这关给过了。 二来是世家、望族多,他们不可能让自己安身立命的地方乱起来,就是这些人的权势太大了,他一个知府压不住。 欧阳先生道:“晏三老太爷跟老夫是好友,施知府请他出面便可。临河府的世家、望族、富户们有钱有脑子,定会乐意拿出一点银子来稳住临河府。” 晏三老太爷会出面? 施知府终于放心了,笑道:“多谢先生。” 有了欧阳先生这句话,他回去后就能直接去找晏三老太爷,催促他把临河府世家、望族、富户全都召集在一起,商量着各家出多少银子的事儿。 施知府的目的达到了,是朝着在场的大人们拱拱手,道:“诸位同僚,咱们江淮是江南的屏障,又是山水宝地,产粮多,皇上定然会保住江淮,诸位无须担心。” 又道:“天色不早了,明少卿还在临河府,某不好在外地太久,明早就得启程赶回去,先告辞了。” 说完是毫不逗留,立刻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在场的大人们是羡慕得不行,这在富裕的府城任职就是好,即使遇上双倍税金这等大事儿,也能轻松应对。 施知府走后,欧阳先生也起身,道:“诸位大人,老夫舟车劳顿,先告辞了。” 说完是带着窦少东家、顾锦安、以及郑县令他们,毫不留情的走了。 只留下古知府应付那些没有拿到银子的知府们。 欧阳先生的心里是不好受的,没有让郑县令他们继续跟着,由阿松扶着,回了先前的房间。 顾锦安见欧阳先生的脸色实在不好,生怕他身子受不住,拿了一瓶方便药给他送去:“先生,这是制药作坊做的养荣丸,您吃一枚再休息。” 欧阳先生点点头,让阿松用热水把药丸化开后,喝了下去。 顾锦安见欧阳先生不说话,很是愧疚,行了一礼,郑重的道:“先生,此事全是学生的错,学生不该让您老开新钱庄。” 欧阳先生笑了,看向顾锦安,问道:“你可知,我兄长责骂我最多的话是什么?” 顾锦安一顿,不知道欧阳先生为何突然说起这个,他摇头:“学生不知。” “是太好打抱不平。”欧阳先生道:“我年轻的时候,因为打抱不平给大哥惹下过许多事儿,大哥是一边给我收拾烂摊子一边骂我,可我依然不改,觉得自己做得很对。” 欧阳先生说完,是停了片刻,似乎在回想以前的事儿:“所以即使你跟鸣丫头不求我,我最后也会出手帮忙……这不是你们的错,是老夫自己想这么做。” 要不是他自己想做,安哥儿跟鸣丫头是劝不动他的。 第1253章 奉命 “只是又要辛苦大哥给我收拾烂摊子了……大哥已经八十有余,早就应该安享晚年,我却还要把他拉进这样的祸事儿里来。”欧阳先生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他开新钱庄帮助农人,最愧疚的就是自己的大哥。 欧阳先生说着,看向顾锦安,道:“你可知,我并不行二,应当是行六的,可那个时候,两朝对立,又闹了多年兵灾,即使我家富裕,又有诸多下人伺候着,可大哥以下的几个兄弟姐妹都夭折了。” “我娘是四十二岁才生下我,在我出生之前,爹就已经在护送娘去京城投奔大哥的路上过世了,娘在生下我几个月后,也因着身体油尽灯枯而死。”娘十四岁嫁给爹,十六岁生下大哥,等他出生的时候,大哥已经二十六岁,在大楚功成名就,娶了妻子,生下了大侄儿。 “我爹跟大哥的关系并不好,因着大哥抛下家人跑去投奔景武帝,爹因此大发雷霆,大哥也生气爹不识明主,父子俩是多年都没有往来……这么有个六年左右,大哥在大楚有些功绩后,才跟家里通了信,但几乎都是娘给回的信,爹依然不肯原谅大哥。”其实也是放不下旧都里的族人,生怕自己跟大哥过多来往,欧阳家会遭遇灭族之灾。 “后来是因为有了我,一切才变了的。爹娘已经夭折了许多孩子,不想我这个幺儿也死在旧都里,是悄悄安排了投奔大哥的事儿……只是事与愿违,爹娘要投奔大哥的事儿,还是被前朝哀帝知道了,一路派兵追杀,即使爹带着家中私兵拼力抵抗,还是死在了半道上。”前朝是可以养私兵的,只是大楚建立后,景武帝就禁止世家豪族养私兵、建坞堡。 “是大哥带人赶到,才救了娘,以及腹中的我。”只是大哥却没能见到爹最后一面,甚至连爹的尸首都没能要回来……哀帝的兵把爹的尸首运了回去,在旧都城门口挂了一个月,最后是被火化,骨灰直接洒进了护城河里,尸骨无存了! 哀帝用这样的法子震慑旧朝那些想要投奔景武帝的人。大哥听说这事儿后,是痛不欲生,几度晕厥,却没有去求景武帝出兵把爹的尸首抢回来,大哥很清楚,景武帝不可能因为他一个臣子而发兵攻打旧都。 当年,跟在景武帝身边的得宠臣子也很多,他大哥只能算个新锐。大哥无计可施,只能拼命的对他好,特别是在娘过世后,大哥是把刚满百天的他带在身边,亲自照顾他。 听家中老奴说,他小时候哭闹,大哥是抱着他一直哄到天亮。在他成亲之前,他的衣食住行,全是大哥亲力亲为,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大侄儿因这事儿还哭过好几回,说他抢了他爹。 说起爹这个事儿,他小时候不懂事,还喊过大哥爹爹,大哥纠正他,说:“我是你兄长,不是你爹,但咱们是同一个爹娘。”他那时候还小,根本就听不懂,就是想要个爹,抱着大哥撒娇:“爹爹爹!爹爹骗我,别人都有爹,我怎么可能没有,你就是我爹。”他当时笑嘻嘻的说着,可大哥却哭了,哭得很凄惨,后来大哥是放任他胡乱喊了他一段时间的爹,等过了年后,才又纠正他的。 欧阳先生是跟顾锦安说了不少他跟自家大哥的事儿,最后道:“大哥是照顾了我一辈子,我实在是不该再给他添麻烦……他这把年纪,理应是我照顾他的时候了。”顾锦安没想到欧阳先生会跟他说这些事儿,惊诧过后,是道:“先生,学生也是做兄长的人,其实对于欧阳老大人来说,照顾您并不求什么回报,也不希望您把这些照顾当成恩情放在心里。”又道:“只有弟弟妹妹们过得好了,做哥哥的才能安心,从始至终,也只是求个安心罢了,从不会想要回报。” “老夫知道。”欧阳先生自然是知道这个的,可他依然愧疚。屋里静默片刻,欧阳先生再次看向顾锦安,问道:“你可知,老夫当初同意教导程哥儿是因为三个原因,而这三个原因里,没有一个是因为程哥儿的,倒是你占了其中一个。”程哥儿很聪明,可聪明的孩子他见得多了,麒麟子,大楚多得是,他不可能因为这个孩子聪明就去给他做先生。 倒是旺哥儿比较有趣,如果要收徒,他可能会收旺哥儿这种脑子比较奇葩的。 “你很聪明,为了程哥儿的前程,是带着他来见了我,捉住所有机会,让老夫做他先生。老夫当时就觉得,你是个好哥哥,让老夫想起了自家大哥。大哥也为了我,去求过已故的封公跟观海先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让两位先生收下我,一同教导了我几年。”封公是制定了大楚刑律的封老大人的父亲,是前任刑部尚书封大人的祖父,而观海先生的地位更是超然,可以说是景武帝的引路人。 大哥给他找了观海先生这样的老师,是直接就把他给塞进了景武帝的心腹一列,让他即使不在朝为官,也能受皇家敬重一生。 顾锦安是没有见过欧阳鸿的,只是拜读过他的一些文章,以为这是个超然的不世大儒,大楚的柱国人物,可听完欧阳先生的话,是让知道欧阳鸿老先生并非云颠仙人,而是一个有血有肉,也为会自家幺弟奔波的普通人。 “先生不如趁着税金的事儿回一趟京城,见见欧阳老大人。”顾锦安是看出了欧阳先生对欧阳鸿的想念与不舍,因此提议道。 欧阳先生听罢,又是一阵沉默,最后摇摇头,道:“不能回去。” “不能回去?”顾锦安皱眉,想了想,道:“以欧阳老大人的地位,皇上是不会对先生如何的,先生其实可以放心回去看望欧阳老大人。”欧阳先生依然摇头:“老夫只跟你说了教导程哥儿的一个原因,其中还有两个原因你并不知道。”其实他这回会在南边逗留这么久,是奉了大哥的命令。 第1254章 付出代价 大哥一直是睿智的,且经历过朝代更迭,是早在前两年就已经放弃了对大楚的幻想,让他南下,给欧阳家找个活命之地。 大哥说:“我是不能走的,生死都要跟大楚一起,但我不能看着你们跟欧阳家的子孙葬送在京城里……你离开京城,到东北或者南边定居,只有你这个长辈身在外地,等到出事儿的时候,小辈们才有去给你侍疾的理由离开京城。”大哥的这个法子是极好的,且他喜好游历,在外的时间很长,全大楚都知道,即使疑心重如景元帝,也不会怀疑他是在外给欧阳家找后路,只以为他又外出游历。 所以就算他再怎么想见大哥也好,能不回去,要是大楚的情况不乐观,还要慢慢地把欧阳家的小辈接出来。 顾锦安看着欧阳先生痛苦的模样,已经猜到了五成原因,是没有再说话,而是说了一桩关于程哥儿的事儿:“去年学生十八岁生辰的时候,程哥儿给我送了两份礼物,一份是花了他所有私房钱买的,乃至一方砚台,可小鱼却说,我已经有很多砚台了,他身为最受宠的弟弟,再送砚台,简直是敷衍。” “程哥儿是急了,见学生在学着雕刻石章,就决定自己亲手给学生做一份生辰礼,可他的私房钱已经花光,是买不起什么贵重玉石的,最后是学着爹,找了个树根,亲手给学生雕刻了一枚木章。”顾锦安说着,是解下腰间的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一枚木章,递给欧阳先生:“就是这枚。”欧阳先生接过一看,是嫌弃的道:“就这?可真够丑的,他那是什么手,怎么能把木章雕刻成这个鬼样子?”连字都看不清,更不用说那些祥云纹路,简直跟杂草交叠似的。 顾锦安笑了,道:“确实是丑得没法见人,却是学生最喜欢的生辰礼物。学生收到这份礼物的时候,很是自豪,觉得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终于长大了、懂事了,只要再这么继续长进下去,以后就不用太愁他。”说完是顿了顿,又继续道:“先生虽然无法回京陪在欧阳老大人身边,但可以时不时的亲手做些礼物,捎回京城去,欧阳老大人收到先生亲手所做的礼物,定然十分高兴。”这是每一个做哥哥的欢喜与自豪。 欧阳先生一愣,是笑了:“你小子拐这么大弯,即使想跟老夫说这个?成,老夫记住了,也试着给大哥送些亲手做的东西去。”安哥儿这小子是在安慰他呢,这情,他领了。 “你也是累了不短时间,回去歇着吧,老夫没事儿了。”欧阳先生跟顾锦安说了一通话话,心里是舒坦多,对自家大哥的愧疚是减轻不少。 顾锦安很是识趣,见欧阳先生心情好了不少,是起身道:“是,学生先回了,您老好好歇着。”阿松是把顾锦安送出了门,临别之时还给顾锦安行了一礼,道:“安哥儿,多谢你了,要不是你,二老太爷怕是要愧疚许久。”其实早在大楚干旱之前,二老太爷就已经回了京城,决定要陪着大老太爷,直到大老太爷寿终正寝。 可后来遇到了卫国公一系被灭、西北干旱、楚皇赈灾不力、因灾情而生出兵灾等等事情后,二老太爷又离开京城,游历大楚各地。 自那以后,二老太爷的心情就一直不好,时常会失眠,阿松知道,二老太爷是生怕大老太爷有个好歹,他赶不及回去见大老太爷最后一面。 二老太爷也很清楚,只要新钱庄一开,就势必要劳动大老太爷进宫面圣……二老太爷是最不愿意大老太爷这把年纪还要为了自个去向楚皇卑躬屈膝的,可又不能不这么做,是暗自哭了两回。 今晚是多亏了安哥儿,要不是安哥儿,二老太爷怕是还要自苦许久。顾锦安摇头,道:“阿松哥言重了,欧阳先生也是为了我们。”新钱庄的事儿,他家扛不起,窦少东家也扛不起,只有欧阳老大人出面才能消除楚皇的疑虑,把这件被楚皇忌惮的事儿,变成被楚皇夸赞的事儿。 顾锦安是跟阿松说了几句话后,就让阿松回去照顾欧阳先生了,但他却是没走,而是等到欧阳先生睡下后,才回了古知府给他们安排的住处。 窦少东家跟他住在一个院子,听到响动,开门出来问:“老头没事吧?”可千万别倒啊,要是老头倒了,他窦柯可就要被拉去宰了。 顾锦安道:“没事儿,已经睡下了。” “睡下了就好,你也赶紧睡吧,累死个人了。”窦少东家是打了个哈欠,回屋睡了。 顾锦安也累到了极限,很快就睡着了。他们是睡得安稳了,可申四、应家三公子、宗政家的五公子却是气得睡不着。 “呵,欧阳浒以为这样就能断了我们的财路?”宗政家的五少爷是冷笑出声,问应三公子:“应兄,欧阳家出面了,你家可还敢继续做这事儿?”应三公子淡然一笑,看了窗外的黑夜道:“欧阳家出不出面,跟应家要不要做这买卖没什么关系。”说着是转头看向宗政勤,道:“倒是勤兄,你家可还敢继续做这买卖?”宗政勤道:“哼,有何不敢的?”皇上缺钱,只要农人能交得上税金,那皇上就赚了,到时候祖父再给皇上献上一笔银子,那就皆大欢喜,何须害怕欧阳家? 欧阳家如今最大的官就是个礼部尚书,这等无关紧要的官职,也想要压住他们? 别说欧阳鸿,那老头都八十多了,随时都会过世,且如今他手里早就没了实权,紧靠士林那点声望能做什么? 给他面子喊他一声大儒,不给面子那就是个糟老头子。应三公子听罢,微微一笑,道:“有勤兄这句话,某就放心了。”可惜,宗政勤跟应三公子太年轻,小看了欧阳鸿在楚皇心中的地位,他们两家的打算是注定要不成,且为因此付出代价的。 申四听罢,是松了一口气,笑道:“既然应家跟宗政家都决定继续做这个买卖,那咱们就得抓紧了。” 第1255章 走霉运 又说起窦少东家:“窦柯那小王八蛋太嚣张,若是两位公子不介意,不如出手教训窦柯一顿,让他知道知道,卑贱商贾就该跪着皇亲士族过日子!”应三公子是个聪明的,闻言说道:“姓窦的确实很能坏事。勤兄,你手段高超,又有经验,这等教训贱商的事儿,就交给你了。”宗政勤为人比较冲动,听罢果然上当:“成,应兄放心,某定要窦柯那混球吃个大教训!”姓窦的对着商人嚣张就算了,连他们的面子都敢下,那就是在找死! 申四爷听罢,高兴了,哈哈笑道:“那申某就等着五公子的好消息。”他们是把矛头对到了窦少东家的身上,至于顾锦安,那是谁? 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泥腿子、给欧阳先生当奴才的无用秀才罢了,现在根本不值得他们这样的人家注意。 申四爷、应三公子、宗政勤是商议好后,继续准备着开新钱庄的事儿。 欧阳先生也没有闲着,是让欧阳家的影子卫骑着快马把信件、窦欧钱庄的契书给欧阳鸿老先生送去。 送完信后,欧阳先生是继续待在府城里,没有急着离开。各府的知府是又来求见他,可得到的答案依然是爱莫能助后,只能悻悻然的离开……不走不行啊,他们不能不管自己的辖地,要是回去晚了,怕是府衙都能被人给攻破了。 只有湖山府的谢知府走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虽然只有百谷县一个地方有新钱庄,可听说田福县的窦欧钱庄是把银子借给了附近四个县城的农人。 四个县城啊,是大半个府的农人都借到了银子,要是百谷县的窦欧钱庄也能让附近四个县的农人借到银子,湖山府的危机就能解了大半! 谢知府是想到这些,一个没忍住给笑出了声。师爷见状问道:“大人为何发笑?”谢知府扇了扇风,道:“你瞧瞧玉阳府、百山府那两位的脸色,再看看咱们湖山府,本府要是还笑不出声,那就是不识好歹了。”可不能辜负了欧阳先生跟窦少东家的一片美意啊。 师爷听罢,是赶忙劝道:“大人悠着点,虽说咱们湖山府是占到了便宜,可要其他几府却是水深火热,几位大人要是知道您因此发笑,怕是要嫉恨您,说您幸灾乐祸呢。”谢知府就是幸灾乐祸啊,可他听罢,却是点头道:“嗯,师爷说得是,本府也是很为其他肌肤忧心的。”说完这句假话,又吩咐师爷:“派快马通知百谷县县令,让他立刻去府衙面见本府,本府有事儿要吩咐他。”想了想,又道:“直接让许班头带人去百谷县,把百谷县县令带去府衙。”他得把百谷县给攥紧了,那么多银子呢,可得掰着用,不能让百谷县县令浪费一文钱! “是。”师爷是立刻去见了许班头,让许班头带着一半随行衙役直奔百谷县,把百谷县县令送去府城。 百谷县县令自打见到窦掌柜后,那是又欢喜又害怕,欢喜窦欧钱庄要在他们百谷县开一座分铺,害怕那个刘总旗听到消息会带着那群逃兵跑来抢银子。 他正冰火两重天着,就见到了许班头,听到许班头的话,是在心里把谢知府家的祖宗十八代给骂了一遍。 娘的,姓谢的也太会来事儿了,这是想要把百谷县窦欧钱庄的银子给拿走,分给各县啊。 呸,没门,他一定要守住窦欧钱庄,让百谷县的农人先借到银子!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一个县令怎么跟知府抬杠? 是只能跟着许班头他们去了府城。不过临行前窦掌柜给了他一句准话,说:“窦欧钱庄既然开在百谷县,就会先把银子借给百谷县的农人,等百谷县的农人都借到了银子后,才会把银子借给外县人,田福县的钱庄就是这么做的。”少爷说了,百谷县是河安府的天险屏障,必须保住。 百谷县县令听罢,是终于放心了。……这几天,窦少东家也是过得水深火热的,很是不解的道:“难道本少东家最近被瘟神给盯上了不成?怎么老是遇上倒霉的事儿?”这倒霉的事儿,其实是两个陷阱,一个跟银子有关,一个则是跟女人有关。 银子那个就不提了,他对做生意的事儿敏锐,是一听就知道是陷阱,还把对方给耍了一通。 至于女人那事儿,就有点难以启齿了。他是个正常男人,正直青春年少的,需要女人那很正常,又忙了这么久,且在府城这几天也没啥事儿可做,就想着那啥。 可窦蒙办这事儿不如窦芝在行,随说找了个大美人吧,可那美人不干净,是请大夫来检查的时候,发现是个有花柳病的。 窦少东家也是知道顾成贤他们的事情的,老顾家的事儿是热门得很,说书先生们很是爱说,府城人都知道。 他也去听过,对花柳病什么的很是忌惮,听说美人有花柳病后,是吓得差点有阴影,把窦蒙给训练一顿:“你怎么找的?竟然把这样的人带到了别院来,应该先查清楚,再检查清楚,确定没问题后再带来别院,你带来别院后再检查,是想害死本少东家吗?!”窦蒙是第一次做这事儿,他原本觉得挺简单的,以前窦芝就办得很是麻利,且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他怎么知道自己第一次办就出来打岔子。 “少爷息怒,那人已经被处理了,您放心,您是不会有事儿的。” “闭嘴!”窦少东家是气得不轻,道:“请大夫把那女人待过的屋子消毒后,就把别院给卖了,那别院不能要了。”他可是不敢去那座别院里歇脚了,必须卖掉,再另外买一座。 “是,属下立刻就去处理。”窦蒙也觉得再留着别院不妥当,是奉命去办了。 顾锦安听说这事儿后,是找到窦少东家,道:“这几天你遇到的事儿不简单,应当是被人给盯上了,你小心点。”申家、应家、宗政家都不是吃素的,对付窦少东家一个皇商之子,还是敢的。 第1256章 黑心肠 窦少东家皱眉,冷笑道:“原来是他们。哼,真以为本少东家是那么好欺负的?既然他们这么找死,本少东家就抽空陪他们玩玩!” 他来南边已经多年,刚来的时候也有本地望族觉得他年轻可欺,是用了不少手段来坑他,结果都被他给还了回去,还因此挣了不少银子。 应家、宗政家是没见过他的手段,那他就让他们开开眼。 “你别冲动。”顾锦安劝道:“应家、宗政家、申家你不能亲自对上,动那些帮着这三家害你的人就成。如此既能让人知道你不是个好惹的,又能让皇上知道,你对皇亲国戚心怀敬畏,不是个以下犯上之人。” 新钱庄的事儿,已经让窦少东家很扎眼,要是再在这个时候对付这三家,即使赢了,也会给皇上一种窦少东家仗着钱庄不把皇亲国戚、地位高于窦家的世家放在眼里的感觉。 皇上是个多疑的,脑子太会想,要是以为窦少东家连他都不放在眼里,那就糟了。 顾锦安跟窦少东家分说清楚后,说道:“这个时候示弱,才能拉来皇上的好感。你且放心着,只要皇上被欧阳老大人说动,皇上自己就会动手削了申、应、宗政三家,到时候你是什么仇都报了。” 窦少东家笑了,点头道:“还是你心肠黑。成,我听你的,暂且放过那三家。” 顾锦安听得脸色很不好看:“你这是在夸我?” 你心肠才黑! 窦少东家点头:“对啊,难不成你觉得自己是个良善之辈,别扯了。” 说完又怕被顾锦安揍,赶忙跑了。 接下来的几天,窦少东家是用雷霆速度坑了帮宗政家害自己的人,先是把府城最有名的楼子迎仙坊给整个吞了,变成了自己的私产。 金娘子是哭得差点晕死过去,向窦少东家求情:“窦少东家,奴家是被薛家害的……” “住口,窦少东家是你叫的?叫主子,你个奴才!”窦少东家很嚣张啊,坐在迎仙坊的大堂里,看着跪在脚下的金娘子道:“薛家是怎么让你来害本少东家的?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往严重里说。” 说轻了他还怎么收拾薛家? 金娘子听出来了,但她有些犹豫,这薛家虽然不算厉害,可薛家背后还有人,这人的背后更是有京城的贵人撑腰,这一层一层的关系叠着,她一个开楼子的老鸨,那里得罪得起,是犹豫了。 “哟,你还想护着那些人?以为你能护得住?古知府是摆设还是欧阳家不够厉害?”窦少东家的话像是刀子一样,削着金娘子,把金娘子给吓得脸色惨白:“一个老鸨还跟老子玩宁死不屈那一套。成,既然你想死,本少东家就成全你。” 又叹道:“诶,原本想着你是被人利用的,又有本事,留着你继续帮着本少东家经营楼子的,结果你……” “主子,奴家什么都说!”金娘子是喜得差点跳起来,再不怕得罪背后的人,把薛家怎么找到她,怎么让云画得的病,范老板又在背后做了什么,范老板背后的人是宗政家的贵公子都给说了。 窦少东家是惊了一把,这个金娘子不愧是凭着一己之力就在府城开起楼子的人,的确是个人物。 “都记下了?”窦少东家看着充当小厮的影子卫。 影子卫点头:“回少爷,都记下了,一字不差。” 窦少东家点头,看向金娘子:“走,跟着本少东家上府衙去,告死薛家。” 啊? 竟然用这种光明正大的手段吗?金娘子以为窦少东家会私底下整死薛家呢。 不过她现在是窦少东家的奴才了,是狗腿的道:“诶,奴家遵命。” 是麻溜地爬起身,跟着窦少东家去了府衙。 古知府最近是把窦少东家当老子一样伺候,见他来告官,而薛家得罪俞老大人后又败落了,立刻就按照窦少东家给的名单去抓人,把薛德父子、叔父们、以及薛老爷子全都捉来了。 “冤枉啊大人!”薛德是刚喊出这句话,就被堂上的衙役摁住,砰砰砰地打了二十大板。 衙役们下的是重手,差点就把薛德给打死了。 薛德的爹、两个叔父也被摁住打了一顿,薛德的父亲还好说,可薛德的两个叔父是冤枉得要死,一边惨叫着一边喊道:“大人,子不教父之过,我们并非薛德的父亲啊。” 你打薛德亲爹就行,打我们算怎么回事? 古知府脸色一冷,道:“叔父叔父,也算半个父亲,对侄儿有教导之责,理应跟着受罚,再敢喊冤,加倍惩罚!” 加倍? 薛德的两个叔父是怕了,是陪着薛德父亲一起被打了二十板子。 至于薛德的祖父是没有被打,一把年纪了,要是被打死在公堂上,古知府也不好交代。 可薛老爷子也气得快断气,苍白着一张老脸,抖着手脚问道:“知府大人,薛家到底犯了何罪,让您如此用刑?请给老夫一个解释,不然我薛家誓不罢休!” 薛家是府城富户,家里银子不少,族人也多,在河安府扎根已久,虽然算不上望族,却也不好得罪。 古知府是让书吏把窦少东家带来的供词跟证据递给薛老爷子:“自己看看吧,免得你们说本府办案不公。” 窦少东家嘴欠的道:“知府大人放心,咱们河安府的百姓都是明辨是非之人,说书先生们更是喜好伸张正义,今天之后只会大骂薛家无耻,是不会说大人一句不是。毕竟大人乃是难得一见的好官。” 古知府:“……” 总觉得你在骂我? 算了,看在银子的份上,本府就不计较了。 薛老爷子看完金娘子的供词跟窦少东家找到的证据后,是吓得差点晕死过去,薛德这个臭小子,这回是害死薛家了,竟然给范老板做了刀子! 蠢货,真真是蠢货啊。 范老板背后有京城的贵人撑腰都不敢出面害窦少东家,这臭小子是哪来的勇气觉得自己害了窦少东家还能全身而退? 不过薛老爷子却没有承认这份供词,是道:“知府大人,金娘子一个开楼子的娼妇,所说的话并不可信。” 第1257章 事成 “你瞎啊,看不见本少东家的证据吗?”窦少东家是个暴脾气,指着书吏捧着的证据道:“别以为年纪大了就想卖老来护着薛德,本少东家不吃这一套。” 原本他不想迁怒薛家其他人,可薛老爷子要是这样,那就别怪他下手太狠了。 薛老爷子心里是怕的,可依然不认,冷笑道:“窦少东家,老夫知道你的新钱庄帮了农人大忙,知府大人因此很是敬你几分,可你也不能仗着手里有新钱庄就污蔑人啊。” 古知府脸色黑了,你是什么意思?明着说本府因为银子偏帮窦少东家? 既然如此,那本府就不跟你客气了! 古知府是一拍惊堂木,道:“薛德买通金娘子,把云画姑娘养出花柳病后,再把云画姑娘送去窦家别院,企图害了窦少东家的事儿是人证物证确凿,不容抵赖,按律判处斩首示众。薛家连坐,家产抄没七成,以儆效尤!” “什么?!”薛家人惊了,怎么判得这么重?竟是要砍了德哥儿的脑袋。 古知府道:“大楚对这等害人绝后的事儿都是判得极重,且窦少东家有个羽林军执戟的官职,是官,薛德一个童生害官,罪加一等,必须判处斩首。” 薛家人听罢,又震惊了一回,姓窦的竟然是官?他不是商户子吗? “柳大夫,您去给那个缺德的看看,别让他死了,本少东家有话要跟他说。”窦少东家来告官的时候,是把柳大夫也请来了。 因着给的银子实在是太多了,柳大夫又爱钱,是笑哈哈的道:“诶,窦少爷放心,有老夫在,绝不会让他死的,定会让他撑到被砍头的时候。” 瞧瞧,他柳家医馆的医术就是这么靠谱,想要你啥时候死都成。 柳大夫医术不错,不多时就把重伤快死的薛德给扎醒了。 窦少东家蹲在薛德面前,道:“本少东家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范老贼,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把范老贼怎么让你来陷害本少东家的事儿说出来,我就撤诉,让你不用被砍头,如何?” 这个条件太吸引人了,薛德是被打了一顿,又知道窦少东家其实是个官后,没有丝毫犹豫就把范老板暗示自己陷害窦少东家,并许诺他事成之后给他引荐宗政家五公子的事儿,全给说了。 蠢货! 古知府是想捂眼,真真是没眼看了,薛德把范老板、宗政家给供出来,这简直是找死,宗政家是什么人家?都不用等到薛德被衙门砍头,就会先把薛德的脑袋给拧下来。 古知府是看向窦少东家,身上一寒,姓窦的看着疯癫无赖,其实心机深沉,他虽然答应撤掉状子,可薛德依然活不成,只不过杀薛德的人会换成范老板或者宗政家。 且薛家也别想再过好日子,范老板、宗政家会把薛家给弄得家破人亡! 片刻的工夫后,薛老爷子是回过味来,看出了窦少东家打的算盘后,立刻呵斥薛德:“住口,不能说!” 可惜晚了,薛德为了活命,是什么都说了。 窦少东家拿到供词后,让薛德摁了手印,又拿着供词给古知府,笑道:“知府大人,盖章吧。” 古知府不想盖啊,你跟宗政家斗法,别拉上本府行不行?本府是想要你的银子,可你也不能反过来要本府的命啊。 “大人放心,宗政家的五公子乃是贵胄,我一个商户子怎么敢去对付他?就是让您盖个章,把薛德的案子给结了。”窦少东家笑得满是算计,他确实不能对付宗政家,但只要有这份供词,他就是占理的。 到时候宗政家为了安抚他,或者是为了彻底扫尾干净,定会把范老板这个知情人给办了,他就能顺势吞了范家的产业,是什么仇都报了。 范家的产业啊,可是不少呢,想想就激动! 古知府犹豫再三,还是在薛德的供词上盖了章。 窦少东家也按照承诺,撤了对薛德的状告,拿着供词去见欧阳先生,直接把薛德的供词给了他:“老头,帮我收着,免得宗政家派人来偷。” 欧阳先生是听说了窦少东家做的事儿,气道:“你就不能管住自己,别在这时候找人伺候?要不是你忍不住,也不会出这事儿。” 窦少东家:“诶,您老说这话就不对了,我又不是太监,且没有强抢民女,怎么就不能花钱找女人?我是被害的好吧!” “再说了,我也没有对付宗政家,是连范家都没对付,就小小的教训了薛家一顿,仁慈得我自己都感动了,您老有什么好气的?” “歪理一大堆,赶紧滚,老夫此刻不想看见你。”欧阳先生是收下供词后,立刻赶人。 窦少东家很是识趣,麻溜地走了。 顾锦安跟了出去,问了窦少东家一句:“窦兄打算如何处置那个金娘子?是杀了还是卖掉?要是卖掉,不如卖给我。” 乐表姐曾经被卖进迎仙坊,金娘子是知情人之一,这人要是不死,就不能被卖到其他地方去,否则以后要是被人给买通,出来害乐表姐一场怎么办? 窦少东家震惊了,指着顾锦安道:“你,你这么穷吗?连个年轻姑娘也找不起?别这样,金娘子太老了,本少东家给你找个年轻貌美又干净的吧。” 顾锦安是愣了几息的工夫才回过神来,是气得打掉窦少东家的手,道:“胡说什么,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喜欢找美人吗?我没有这等爱好,此生只愿与未来发妻有肌肤之亲!” 窦少东家是不屑的嗤笑一声:“那你这辈子岂不是很枯燥?” 又道:“金娘子经营楼子的能力不错,我会留着她,让她给我做楼子的生意。” 南边文风盛行,文人狂士爱上楼子里消遣,挥金如土不说,还能得到各家的一些消息,是个不错的买卖,窦少东家不会放弃。 顾锦安听罢,是终于放心了,金娘子在窦少东家手里,跟在顾家手里差不多。 …… 范老板跟窦少东家想的那样,是得知薛德招供后,气得立刻动手对付薛家,短短十天工夫,就把薛德给弄死了,还把薛家大半的产业给毁了。 窦少东家得知这事儿,是高兴得不行,斗吧斗吧,到时候他就坐收渔翁之利。 在范老板对付薛家的时候,京城的消息是终于传来了。 欧阳先生看完自家大哥给的回信后,是对顾锦安他们道:“成了。” 第1258章 性情大变 他兄长收到信后,立刻去求见皇上。皇上因着景武帝、景泰帝的关系,对大哥还是信任的,看了他的信,以及窦欧钱庄的契书后,龙心大悦,决定站在他们这边,承诺会出手对付那些想开新钱庄敛财,等农人无法付利钱后,让农人用田地抵账的世家勋贵。 最开始遭殃的就是申家,皇上是亲下圣旨,让传旨太监在荣恩侯府门口大骂了荣恩侯一顿,连荣恩侯府身为皇亲国戚却想跟朝廷抢夺农人田地的话都骂出来了。 还骂荣恩侯色令智昏,纵容庶子在外作恶,不顾嫡庶尊卑之别,不堪侯爵之位! 荣恩侯是差点吓死了,生怕皇上会趁机夺了自己的爵位,连连磕头求饶,最后是被骂得晕了过去。 这事儿不到天黑就传遍京城,世家皇族、高官勋贵是人人自危,九成人家都打消了用新钱庄敛财的主意。 荣恩侯当晚醒来后,立刻写了折子,请求皇上册封自己的嫡长子为世子。 申家大爷差点乐疯了,没想到他愁苦了这么多年的世子之位,竟然是老四亲手送到他头上来的。 申家大爷的妻子孙氏是个会来事的,是回了一趟娘家,在娘家感激涕淋了一番皇上的恩典,又提议让娘家给朝廷献银,名头还找得很好听,说孙家人虽然从文,无法上阵杀敌,却愿意献银给朝廷做军资,帮朝廷攻打大戎,为死去的边民报仇! 一番话说得是赤诚无比,景元帝大悦,下旨褒奖了孙家,很快就把荣恩侯请立申家大爷为世子的折子给批了。 孙家、孙氏跟申家大爷是狠狠出了一场风头。因着孙家开了头,京城的世家豪族、高官勋贵们是不好再装瞎,纷纷献银给朝廷,皇上是因此发了一笔大财。 可他心里并不感激这些世家豪族、高官勋贵,反而觉得他们是祸根,藏着这么多银子却不给他,要不是有大楚,他们能有这么多银子? !皇上是在明威殿里大骂这些献银的人家,欧阳鸿劝道:“陛下,他们愿意献银,也是因为对皇上忠心,皇上合该褒奖他们才是,责骂只会把他们的心给骂远了。”得了这等便宜,你就算是装,也该装出个君臣和乐的样子来。 可皇上不听,冷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的银子都是大楚的,如今大楚要攻打大戎,他们理应出钱。且他们这次会献银,不过是惧怕朕的怒火,难道老大人看不出来吗?还要为这些虚伪之人说情!”欧阳鸿听罢,心下叹气,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不过他在给欧阳浒的回信里说了一句:大戎之事,莫要提,记住陛下说的皆是对的。 欧阳浒看见这句话,心下咯噔,想起大哥在几年前对他说过的一番话。 大哥说:陛下定是在大戎吃了大苦,才会无法忍受任何宽待大戎的事儿。 要是将来陛下跟你说起大戎的事儿,你不要偏着大戎,甚至不要说任何中立的话,只大骂大戎,赞同陛下的意见便可。 他当时听了就觉得很不对劲,问道:“大哥,您不是一直都说帝王是人,也是会犯错的,不该一昧的顺从帝王之意,应当多说振聋发聩之语,如今怎么说出这种纵容帝王,令帝王昏聩的话来?”大哥沉默许久,才继续道:“你不用细问,只按照为兄交代的做便可……为兄猜到一些事儿,可你们不能知道,会带来灭顶之灾,莫要再问了,这话为兄也只说一次,以后不会再说,但你得记住,大戎乃是陛下逆鳞,决不能为大戎说话,万万切记。”欧阳浒当时还不明白,可如今却慢慢品出些缘由来……陛下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大戎境内失踪过,当时传言是被戎人抓住了,关押了几个月,可陛下跟卫国公父子后来说的却是,陛下没有被抓,只是被困在大戎境内,躲了几个月,最后才回到大楚。 如今想来,陛下、卫国公父子都说谎了,而能让这三人同时说谎的,定是陛下在大戎遭遇了什么非人的事儿,不然不可能这般忌讳。 陛下登基后,是立刻动手灭了卫国公一系,估摸着不仅仅是因为卫国公功高震主那么简单……倒像是为了掩盖什么,把卫国公父子给灭口似的。 陛下年轻的时候,是所有皇孙中最最出息的,不然景武帝也不可能留下遗言,让景泰帝立他为太子。 可如今却变成这样,估摸着跟他在大戎失踪的事情有关。欧阳先生游历天下,是懂得一些医理的,知道人在受了大刺激后,会性情大变,陛下应当就是这一类。 “成了,真成了?那皇上是怎么说本少东家的?信上有没有写?赶紧拿来给本少东家看看!”窦少东家听说事情成了,高兴得连鞋子都没穿好就奔来了,想要拽过欧阳先生手里的信,是差点被欧阳先生给踢了一脚。 “你小子抢什么抢,这信还有用处,要是抢坏了怎生是好?”欧阳先生不给窦少东家信件,只示意他们坐下,道:“事情成了,皇上站在咱们这边,会出手对付那些想要趁机敛财的人家。”窦少东家听得急了,催促道:“契书呢?契书要了吗?老头你赶紧说啊,这才是重点!”给皇上契书不过是表个忠心,他可没想真把窦欧钱庄给皇上。 欧阳先生道:“你放心,皇上没要窦欧钱庄的契书,把契书还了回来,让咱们继续经营窦欧钱庄,但给了咱们两个规矩,一是不许增加利钱,二是不许让农人用产业抵债。” “这还用说,我们本来就有这两个规矩,不然岂不是跟申家一样无耻?”窦少东家是有些嫌弃皇上在废话。 欧阳先生道:“那只是咱们自己定下的规矩,是随时都能改的,如今皇上发话了,那就是圣旨,咱们就算是死也不能改。”两者之间是不一样的,存在一个能改和不能改的问题。 窦少东家听罢,是在心里骂了皇上一句,又继续问道:“没说关于我的事儿?”娘的,老子这么辛苦开新钱庄可不是不求回报的,给点好处啊! 第1259章 窦孟氏被打 欧阳先生是嫌弃的看了窦少东家一眼:“你急什么?给大哥去信的时候,老夫已经拜托大哥要提一提你的事儿,回信里自然有说你的事儿。”因着他们直接把窦欧钱庄的契书送上去了,又承诺说即使皇上不收下窦欧钱庄,等农人们把借去的银子都还上后,他们也会关闭窦欧钱庄,不会让窦欧钱庄永远存在。 皇上见他们做得这般识趣,是卖了个面子给欧阳鸿,下旨申斥申家的时候,也下旨申斥了孟家,骂孟家教女无方,嫡庶混乱。 孟大人身为御史,平常都是他骂人,如今被骂,是气得病了一场,在病中就派人把庶女窦孟氏叫回府中大骂了一顿,说她愚蠢,做事不聪明,要是真想弄死窦柯也应该悄悄的做,不该闹得这般难看,是拖累了娘家! 窦孟氏是丢了好大的脸。窦孟氏的嫡姐是一直不喜欢她的,是特地回府,等孟大人一骂完窦孟氏,就上去扇了她两巴掌:“孟家女的名声都被你给连累了,这两巴掌是你该受的!”窦孟氏气恨得不行,被骂又被打的,是彻底抗不出晕倒了,被抬出孟家。 窦当家并没有被皇上下旨大骂,在皇上看来,给窦当家下旨,即使是骂他都是给他脸面,不过却把掌管内廷事物的大太监给叫去大骂了一顿。 内廷大监气得不轻,转头就派人去了窦家,大骂窦当家,说他:“你要是年纪大了,脑子不清醒了就把窦家交给窦大少爷,免得你那继室再做出什么蠢事来,把咱们全给害死!”窦当家是一个劲的认错,塞了不少银子给来骂他的太监:“公公请让大监放心,柯哥儿是窦家嫡长子,这窦家当家的位置迟早是他的。窦孟氏脑子糊涂了,某会看好她,不让她再犯蠢。”公公笑了:“呵,窦当家真会说笑,你要是能看住窦孟氏,她虐待窦大少爷的事儿也不会传得满京城都知道。”谁不知道你窦当家为了巴结窦孟氏这个官家女,是帮着窦孟氏虐待原配嫡子。 窦当家被怼得噎住了,心里气得不行,虐待的事儿,明明是那逆子自己跑去酒楼喊话的,要是他能先来跟他说一声,这桩丑事也不会被人知道。 公公是看出了窦当家的恼怒,笑道:“窦当家,皇上可是说了,窦大少爷虽是商户出身,可所做之事高义,堪为朝臣楷模,有这样的儿子,你合该疼惜才对。”又道:“大监也说了,比起孟家,欧阳家岂不是更好?你可不要抱着烂铁,弃了璞玉。”窦当家一凛,确实啊,窦柯那小子可是搭上了欧阳浒的,欧阳浒虽然不在朝堂,但欧阳鸿却是两代帝师,皇上都敬着,他应该对窦柯好些。 “某多谢大监提醒。”窦当家是给来骂他的公公三千两的银票做封红,之后又给内廷大监送去三万两银票,以及两样名贵玉器后,才把内廷大监给稳住,没有给窦家找茬,让窦家的东西可以继续运入内廷宫中。 又给朝廷献了十万两银子,还派人给窦柯送去五万两现银,并传令窦家各地商铺,把窦少东家可调用的银两提升到每次十五万两。 窦孟氏得知这事儿后是气得砸了一屋子的东西,一次可调动十五万两银子,那小崽子多调几次,岂不是要把窦家搬空? !窦孟氏忍不了了,派人去喊窦当家,窦当家去见了窦孟氏,却没有服软,而是给了她一句话:“还嫌脸面丢得不够大?你最近还是安分些吧,等这个关口过去后再闹腾。”说完就走了,还让下人把自己的东西给搬去前院书房,说是暂时不回内院休息。 窦孟氏是又气得砸了东西,哭了好几回。窦少东家是高兴得不行啊,哈哈笑道:“皇上不愧是皇上,办事就是大气,不过是几道申斥的圣旨,就把咱们觉得千难万难的事儿给摆平了。就是献银这事儿有点狠,都拿到银子了也不说减免税金的事儿。” “住口!你个找死的东西,这么快就得意忘形了?”欧阳先生气得想暴打窦少东家一顿,指着他骂道:“你给老夫把嘴巴管住咯,要是嘴巴惹了祸事,害了大家伙,老夫饶不了你!”窦少东家赔笑道:“是是是,我一定管住嘴巴,您老别生气。”欧阳先生是冷哼一声,把信递给顾锦安:“知道你想看,拿去吧。” “多谢先生。”顾锦安是接过信,细细地看了起来,欧阳鸿的信虽然不长,但每个字都是腥风血雨。 且他似乎从信上看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比如皇上的性情,以及皇上对大戎的莫大恨意。 不过他很聪明,是什么也没有问,把信看完后就给了欧阳先生。欧阳先生道:“你去把知府大人、郑县令他们叫来。” “是。”顾锦安是立刻去喊了郑县令跟古知府他们。古知府看见又是顾锦安去请的他们,对顾锦安越发客气,这后生也不知道是什么运气,能被明少卿看上已经是走运,还搭上了欧阳家,能随侍在欧阳先生身边,让欧阳先生不把他当外人看,真真是不简单啊。 “听说顾案首喜欢研读古籍?正巧本府家中有些古籍,回头让人给你送去,你留着慢慢看,不必送回来。”古知府是笑着对顾锦安道。 顾锦安受宠若惊,忙道:“古籍珍贵,学生怎好夺大人所爱,借予学生抄录便可。”古知府求之不得,真把古籍送给顾锦安,他也是很肉痛的。 片刻后,古知府他们来到欧阳先生的院子,拿到了欧阳鸿的一封信。 “古知府留着吧,要是还有不长眼的人来找古知府的麻烦,就把这信拿出来给他们看,皇上的话都写在上面了,他们要是不怕死就继续。”欧阳先生收到了两封信,一封信是说了皇上对申家、窦家的处置,以及京城权贵们的反应,还有应家、宗政家进宫向皇上请罪的事儿。 皇上虽然没有下旨申斥应家跟宗政家,但两家的家主不是傻子,一听说申家被申斥,就连夜进宫请罪了。 另一封信,是欧阳鸿写给欧阳浒的,大多是说些私事,以及提醒,这信欧阳浒自己留着,是没有给出去。 第1260章 死了 古知府大喜,迎宝物般接过信,道:“晚辈多谢欧阳先生、欧阳老大人帮忙。” 要不是有欧阳家出面,他一个四品知府,别说对付应家、宗政家,是连申四都不敢对付。 古知府知道郑县令是郑家旁支,也把信递给他看。 郑县令看过之后,眼睛大亮,直呼:“好!大楚百姓当真是有福气,不仅有皇上的帮忙,还有京城各家的献银,以后的日子定然好过。” 啊呸! 窦少东家是差点翻了白眼,你可真会说话,光夸,其他的是一概不提,马屁拍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欧阳先生看向窦少东家,给了他一个“你多向郑县令学学的”眼神。 窦少东家很是不屑,直接给了欧阳先生一个白眼。 欧阳先生被气到了,不再搭理窦少东家,对古知府道:“古大人,这事儿算是了结了,府城的窦欧钱庄经营得也顺当,往后知府大人帮忙看着点就成。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回田福县,大人无须摆宴相送,老夫年纪大了,想过得清静点,老夫的住处还望古知府继续帮忙遮掩一二。” “先生这么快就要走了?不多留几天?”古知府很是可惜,可他知道自己留不住欧阳先生的,只好道:“您老放心,不会有不长眼的人跑去田福县找您的。” 欧阳先生点点头:“有劳古知府了。” 窦少东家趁机开口:“知府大人,范老板家要是来找您求救的,请您转告范老板一句话,我窦柯不计前嫌,愿意收了他家的产业。” 古知府笑了:“既是窦少东家开口,本府定会帮忙。” 范老板太急躁了,想靠着宗政家的关系成为皇商,可宗政家、应家、申家却被欧阳鸿他们打了回去,如今皇上已经站在欧阳鸿他们这边,范老板只有被宗政家拿来出气的份。 古知府是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嗯,他得吩咐下去,趁着范家家败的时候,入手一些范家的产业。 “多谢知府大人。”窦少东家是朝着古知府拱了拱手,一脸等着分范家产业的奸商模样。 古知府他们逗留片刻后,很快就去忙活了。 一个多时辰后,整个河安府的人都知道荣恩侯被皇上下旨大骂、窦少东家的继母被打、皇上不许任何人再开新钱庄,做以借钱给农人为由敛财的事儿。 一时间,整个河安府是热闹非凡,原本为税金愁苦的百姓们是纷纷跑出家门,跟认识的、路过的人一起说着申家、窦孟氏的八卦。 至于皇上不许人再开新钱庄的事儿,是没多少人说,主要是陛下乃是天子,他们不敢八卦啊。 可荣恩侯跟窦孟氏就不同了,两个被皇上老爷臭骂的人,他们何必跟他们客气,是说了很多两家的八卦。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竟然给荣恩侯和窦孟氏编排出了一个风花雪月的八卦。 说窦孟氏年轻的时候遇上了荣恩侯,与荣恩侯私定终身,奈何荣恩侯是皇亲国戚,开国公主亲孙,窦孟氏一个庶女,配不上荣恩侯。 最后荣恩侯迫于无奈,只好迎娶高门贵女,窦孟氏则是自苦几年后,嫁给窦当家做了继室。 “哈哈哈,编这话的是哪个说书先生?本少东家要给他赏钱,赏一千两。”窦少东家是拍着桌子大笑,差点就笑抽了:“人才啊,连荣恩侯跟孟氏都能凑成一对,他们知不知道,荣恩侯跟孟氏根本不是一辈人?荣恩侯都能当孟氏的爹了!” 不过这个谣言编的甚得他心,他喜欢。 冯连年纪小,又知道怎么联系大庆、小隋等人,是被派去打听消息,荣恩侯跟窦孟氏的八卦就是他回来说的,此刻是回道:“不知道是谁说的,总之现在全府城的人都在传,传得有板有眼的,还说荣恩侯跟窦孟氏私奔过,可惜没奔成,这才娶了如今的荣恩侯夫人。” “哈哈哈,私奔?!”窦少东家差点就笑死了:“会编,太会编了,不愧是说书盛行之地,这脑子太会想了。” 顾锦安瞅着窦少东家,提醒一句:“窦孟氏可是你亲爹的妻子,她传出这等闲话,你就不怕自己出门会被人笑话?” 人不得对你说一句,让你爹想开点啊? 窦少东家:“呵,笑话?这是孟氏的笑话,跟本少东家有什么关系?传,随便传,最好把这闲话传到京城去,让孟氏丢尽脸面,让老头子出门被人指指点点!” 看来窦少东家跟窦当家的矛盾不是一般的深,顾锦安听罢,也就不再说这事儿了,转而说起另一桩事儿:“听说范家在很多地方都有产业,等范家败落后,我想买下范家的几个庄子,不用太好,但必须是在直隶跟京城。” 不管皇上是什么性情,只要大楚不倒,他还是要考功名的,所以直隶跟京城最好有些产业。 窦少东家挑了挑眉,道:“你不是读书人吗?怎么也跟本少东家一样,盯上范家的产业?” 顾锦安:“读书人不需要吃饭?我挨过饿,这辈子都不想再过那种吃树叶的日子,功名我要,银子我也要。” “好!本少东家就喜欢你这样的读书人,那些看不起银子的迂腐之辈,本少东家是一看见就想揍死他们。”窦少东家是答应了下来。 …… 范老板得知府城的传言后,是吓得赶忙去找宗政家的五公子。 可宗政勤此刻已经被宗政大人派来的人给绑了,正要押往京城。 宗政勤听到城中流言的时候,也以为是假的,正想给古知府写信,质问他为何让城中生出这等流言来? 可他的信还没写完,宗政家的大管家就来了,二话不说就把他给绑了,直接扔进马车里。 范老板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情景,吓得脚都软了……连宗政家的五公子都被抓了,城中流言怕是真的。 范老板还算聪明,没有冲出去找宗政勤,是赶忙让车夫驾车回府,火急火燎的开了私库,拿了六万两银票,给古知府送去。 古知府没收,只道:“范老板,跟权贵搭上关系,不是那么容易脱身的,你好自为之吧。” 言罢是让衙役把范老板给赶出去了。 古知府说的没错,这跟权贵搭上了关系,想要脱身就不可能了。 范老板死了,第二天天还没亮,倒夜香的就发现了范老板的尸体。 死得很惨,身上被砍了十几刀,财物全都没了,看着像是被劫财害命的样子。 第1261章 顾德兴定亲 “连身上的绸缎衣服都被扒了,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是光着的,还是刘夜香看不过去,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范老板给盖上了。” 有人听了问道:“是城北倒夜香的老刘发现的?要是他发现的,他说的应当是真的。” 城北刘夜香最是老实,他说出来的话,那都是可信的。 “正是刘夜香发现的,是差点被吓死,如今还在衙门里回话,到现在都没出来呢,也不知道都说了些啥,等会儿到城北去看看,打听打听。” 有人听了是嗤笑一声,道:“人都死了,还打听个啥?不如去打听范家现在咋样了?六个儿子呢,一个原配长子、两个继室子、三个庶子,继室跟宠妾都不是好惹的主儿,这不得为了分家业打起来?” 这话一出,大家伙是立刻来劲了:“对啊对啊,管他案子会怎么判,人都死了,咱们得看看那活人怎么闹腾才是!” 一大群是立刻往范家奔去。 此时的范家大门外,已经围了不少人,有看热闹、来悼唁的、还有想来吞并范家产业的府城各大望族。 “马家跟苗家的人来了吗?!”看热闹的人是不嫌事大,一来就赶忙问道。 这马家是范老板原配媳妇的娘家,苗家是继室的娘家,范老板死了,接着就是分家业了,两个媳妇的娘家不得出来撑腰兼打上一架? 有早就等在这里的人回道:“没来呢,这消息刚传出来没多久,那能来得这么快?” 有知情的却道:“谁说没来?听说两家人去了府衙,正在府衙陪着各家的外甥呢。” 来看热闹的人懵了:“到底来没来啊?你们咋说话没个准?” “来了,在衙门!” “没来,在路上呢!” 两拨人说着说着,是撸起袖子,差点为了这事儿打起来。 …… 府衙里,窦少范老板的继妻苗氏是哭得差点断气,苗氏的大哥道:“知府大人,我家妹婿死得冤啊,您一定要抓住凶手,为他报仇!” 马家人也不敢示弱,一边扶着哭得快晕倒的两个外甥,道:“知府大人,我家这两个外甥命苦啊,小小年纪就没了娘,如今是连亲爹都死了,您可得为他们做主,帮我家妹婿讨回公道啊。” 两家是不甘示弱,一家比一家会喊,把古知府给喊得头疼,懒得看他们演戏,直接说道:“范老板的案子,是唐通判负责,他定会秉公办理,给你们一个公道。” 说完是带着自己的师爷走了。 “知府大人,知府大人!”两家人是急了,他们哭诉根本不是为了想查清范老板的死,而是想要古知府给他们做主分产。 可古知府已经走了,他们只好围住唐通判哭道:“唐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我家妹婿不能白死……” 唐通判打断他们的话,道:“仵作已经验尸,范老板身十三刀而死,车夫跟两名护院皆是被大刀砍死,他们所有人身上的财物皆被夺走,有八成是遇上了劫道的,被谋财害命了。” 又道:“最近因为税金的事儿,各地都很混乱,匪徒恶人横生,不少人都被劫道的害了性命,那些恶人皆是杀人多财后就跑了。范老板是府城有名的大商贾,盯上他的人不少,这大晚上的还是待在家中安全些。” 这话已经是在告诉所有人,范老板就是被劫道的给害死了,没有什么阴谋,全是意外。且想要找到杀死范老板的凶手也不可能。 而范老板的死,也只能当做被抢劫身亡来处理,衙门不可能查到申、应、宗政三家的头上……世家权贵,哪家的手里没有几条人命?可世家权贵们做得干净,是根本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即使他们猜到是这三家中的一家做的,没有证据又能如何? 且这也是范老板自找的,老老实实做生意就成了,非要跟世家权贵掺和在一起,如今是没能更上一层楼,反而把命给搭进去了。 “呜呜呜,那如今这事儿该怎生是好?”苗氏捂着脸哭着问,差点把来看热闹的窦少东家给哭笑了。 “人都死了,自然是把尸体领回去,好好安葬,再把家中产业交给嫡长房来经营,一家子和和美美的继续过日子咯。”窦少东家昨晚睡了个好觉,此刻是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一脸看好戏的瞅着苗氏道。 苗氏听到这话,差点就炸了,把家中产业交给嫡长房来经营,那她的两哥儿子咋办?吃那个兔崽子剩下的吗? 绝不可以! 她交给范老板快二十年,筹谋了快二十年,为的就是让自己的骨血能掌控范家的,想要她把产业交给嫡长房经营,除非她死了。 范老板的大儿子听到这话,差点就给窦少东家跪下了,是赶忙过来行礼道:“范煜见过窦少东家……家父突然遇害,往后范家的生意还请窦少东家多多关照。” 窦少东家笑了:“本少东家跟范老板也是认识的,你若是接手了范家家业,我自然是要帮上一把的。” 啊呸,帮你?做什么美梦呢?范家的家业,老子吞定了! 窦少东家是把一张名帖给了范煜:“范大少爷,某今天就要跟着欧阳先生离开府城,不能去送范老板了。这张帖子你拿着,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拿着帖子去窦欧钱庄找掌柜的,掌柜的自会帮忙。” 说实话,窦少东家还真有些舍不得走,想留下来看范家的这场好戏,可今天已经八月初五,再过几天就是顾德兴定亲的日子,顾锦安作为同族兄弟,要赶回去。 且范老板刚死,范家一两个月之内还倒不了,得先让范家的几个儿子闹腾起来,他到时候再出手把范家给吞了。 范煜是受宠若惊,急忙接过名帖,道:“多谢窦少东家。” 说着是看了苗氏一眼,眼里带着畅快。呵,苗氏,以为仗着自己泼辣跟娘家兄弟多就能抢走范家的家产?本少爷如今有窦少东家撑腰,看你的两个儿子还怎么跟我争? 苗氏跟苗家人见状是气得要死,范煜这狼崽子何德何能,竟然被窦少东家给看上了! 苗氏是个豁得出去的,是哭着上前,哭诉道:“呜呜呜,窦少东家,范家遭此大难,您以后可要多帮帮范家啊……这是婶子的两个儿子,跟你年纪差不多的,他们两个都很聪明,就是做生意少了点历练,往后要是有什么不懂的还望窦少东家多教教。” 第1262章 瓜分 好家伙,是直接自称婶子,辈分一下子就上去了,可是比范煜厉害多了。 窦少东家道:“婶子言重了,只要两位范兄弟想学,侄儿一定会教。” 教他们怎么败家,以及怎么把家中产业贱卖到他的手上。 范煜听得急了,窦少东家不是站在他这一边吗?怎么对苗氏也这么和颜悦色? “窦少东家,府城的窦欧钱庄生意正好,你不留下来多看着点吗?这么急着就回去?”范煜是生怕窦少东家站在苗氏这边,赶忙说话打岔。 窦少东家道:“我也想留在府城,可百谷县的窦欧钱庄我还没有去看过,得去一趟,不然欧阳先生不放心。” 又道:“不过我回很快再回府城,到时候会去给范老板上柱香。” 苗氏见窦少东家只跟范煜说话,是丝毫不搭理她的两个儿子,急忙把两个儿子给推了过去,范二有些胖,那肥胖的身子差点就砸到窦少东家。 窦少东家心里很是嫌弃,旁边的窦蒙是赶忙扶住了范二:“范少爷请当心。” 别看范二胖,却是一点不憨厚,一把推开窦蒙,看着窦少东家:“窦兄,我经常听阿爹提起你,阿爹对你是盛赞有加,今日得见,真是一大幸事。” 唐通判听得脸都要抽了,你们是刚死了爹吧,不想着赶紧办丧事,怎么还上赶子巴结窦少东家来了? 唐通判看不下去了,是催促他们:“死者为大,范老板生前也是河安府有名的商贾,尸首不好一直放在衙门里,你们赶紧把范老板接回家去,好好操办丧事,让他入土为安吧。” 唐通判都发话了,苗氏他们也不好再待下去,只好哭着去领了范老板的尸体。 窦少东家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的,还跟着一起去领尸首,把唐通判看得很是无奈。 等苗氏一群人抬着棺材离开衙门的时候,窦少东家还朝着他们喊道:“节哀,节哀啊。” 唐通判见状,一度怀疑窦少东家脑子有病,不过这是豪客,如今府城还需要他的窦欧钱庄,是不能得罪,只能由着他发疯。 窦少东家是看了一早上的热闹后,才悠悠然的去见了欧阳先生,道:“老头,都收拾好了吗?可以走了。” 欧阳先生是差点想要掐死他,说好了今早起来就动身会田福县,可窦柯听到范老板死了,那是激动得不行,立马跑去看热闹。 “急什么,老夫正跟安老板聊得高兴,等我们说完话再走不迟。”欧阳先生原本是不想见安老板跟祁先生的,可窦柯自己跑去看了热闹,他想给窦柯一个教训,这才见了安老板。 “安老板?”窦少东家咬牙,怎么把姓安的这头狼给忘了。 安老板起身,朝着窦少东家行礼,笑道:“窦少东家,咱们又见面了,可真是缘分。” “呵,安老板,你是跟祁先生待久了,也学会他的用词了?”窦少东家是不客气的冷笑道。 一旁的祁先生:“……” 我什么用词?我乃读书人,所用之词皆是文雅有礼之词! 不过祁先生不敢跟窦少东家计较,今天他的连个儿子能见到欧阳先生,以及足够让他高兴的。 安老板笑了笑,没有搭理窦少东家,是对欧阳先生道:“今日得见先生,是晚生一生之幸,时辰不早了,晚生就不打扰先生赶路了。” 又道:“先生可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搬运的,晚生可以帮忙。” 窦少东家:“呵,安老板什么时候成脚夫了?还帮忙搬货,巧了,本少东家这里有几个大箱子,安老板帮忙一块搬上马车吧。” 安老板笑道:“既是窦少东家开口,那自然是要帮忙的。” 说着是朝门外喊了一声,安家的下人立刻进来了,对窦少东家道:“窦少东家,您家的箱子呢,小的们帮您搬。” 问得那是一脸诚恳啊,吧窦少东家气得不轻,直接问道:“姓安的,你是不是也在打范家的主意?” 安老板挑了挑眉,道:“窦少东家果然是年轻气盛,对任何事儿都不避讳。” 巧了,他也一样。 安老板是点了点头,道:“正是。范老板死了,他是怎么死的,知道的都知道,而他这一死,范家就成了肥肉,只要有点野心的人家都会来咬一口。” 苗氏一介妇人想得太简单了,以为仅仅靠着苗家就能护住范家所有产业?唉,妇人之见。 窦少东家听到这话,是气得要死,指着安老板道:“姓安的,可真不厚道,明知道本少东家盯了范家这么久,你却来截胡,要不要脸?!” 安老板休养不错,要是他休养差一点,估摸着能笑喷:“窦少东家来跟安某说要不要脸这事儿,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吧。” 你自己就是出了名的不要脸,有什么资格说我? 窦少东家听罢,气得想掀桌,可又找不话来骂回去,毕竟他做买卖,确实挺不要脸的。 安老板也不想惹怒窦少东家,毕竟这人做生意确实厉害,且又是皇商之子,这次还巴结上了欧阳先生,靠着新钱庄跟欧阳鸿,在皇上面前露脸了,必须要交好。 “窦少东家放心,范家的产业不少,安某是吞不下的,窦少东家一人也吞不下,咱们不如合作,联手分了范家产业,免得便宜了别人,如何?” 窦少东家笑了,他要的就是这句话:“好,成交!” 范家是快大肥肉,很多人都盯上了,而他因着新钱庄的事儿,是出了不少风头,范老板又是被宗政家给弄死的,他近来最好是先避避风头,不要大张旗鼓的去吞并范家的产业为好。 有安老板出面,他就能躲在背后,鲸吞范家。 祁先生都惊呆了,你们两个在这里大喇喇的说着怎么瓜分范家的产业,真的好吗? 窦少东家是看向祁先生,呲着牙对他冷笑道:“祁先生,您是读书人,应当知道君子守口如瓶的道理。” 咕咚一声,祁先生是吓得咽了一口口水,忙道:“明白明白,祁某不会出去乱说的,窦少东家放心。” “走吧,别在这里欺负人了。”欧阳先生是看得头疼,瞪了窦柯一眼,带着顾锦安出了屋子。 第1263章 画 “诶。”顾锦安应着,招呼了祁先生一声,又看了窦少东家一眼,示意他有话快说后,就跟着欧阳先生离开。 窦少东家是没有立刻跟上,而是跟安老板在屋子里说了一刻钟的话后,这才出来。 “这般磨叽,你还想不想走了?”欧阳先生坐在马车里,不满的瞪着窦少东家。 窦少东家笑道:“急什么,本少东家这不是来了嘛。” 说着看向来送行的古知府,拱手道:“知府大人,以后要辛苦您多多看着窦欧钱庄了。” 又把安老板给拉了过来,道:“安老哥为人太过温雅,有什么难处都自己咬牙撑着,我这个做兄弟的可是见不得他这样以后还望知府大人多关照关照。” 欧阳先生看得脸都抽搐了,对顾锦安道:“他们两个在屋子是拜把子了?” 先前小窦子还差点想揍安老板,这眨眼的工夫就称兄道弟,这姓窦的臭小子果然是不要脸。 顾锦安笑了:“窦兄聪明,自然知道跟安老板交好的好处。” 想要瓜分范家的产业,就得古知府帮忙,所以窦少东家才对古知府说这番话,让古知府知道安老板跟他们的关系。 他们跟安老板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是自打火腿拍卖开始就一直一起做生意,信得过。 古知府笑道:“窦少东家说笑了,安老板是府城大商,要是有难处,尽管来找本府。” “多谢知府大人抬爱。”安老板是笑着道。 几人是在一起和乐融融的说了一番话,祁先生带着两个儿子也说了几句,让两个儿子在古知府面前混了个脸熟。 巳时过半,府城人正因着范老板之死热闹非凡的时候,顾锦安他们的马车是终于启程,离开府城。 至于郑县令、罗武他们是没有在府城逗留这么久,早就回去了,是没有跟顾锦安他们同行。 欧阳先生年纪大了,又有些胖,大热天的赶路很是难受,这回去的时间比来时要长了些,直到八月初八下去才回到田福县窦欧钱庄。 戚康明他们得知消息,是急忙迎了出来:“安哥儿,你们终于回来了。” 说着是看向顾德兴,笑道:“你可以放心了。” 这几天徐家、陈氏都来问过顾德兴,说安哥儿他们到底啥时候回来,能不能赶上顾德兴跟徐钟的定亲礼? 徐家想趁着这个机会,请欧阳先生、窦少东家上门吃席,好让徐家子弟能真正的攀上这两位大人物。 陈氏是想出风头,让别人知道她家不必顾锦里家差,也是认识贵人的,且跟贵人关系不赖。 窦少东家看见顾德兴有些意外:“你还没回去?” 明天就要去徐家送定亲礼了,今天还在钱庄忙活,这么勤快,怕是要多给他一些贺礼啊。 顾德兴道:“不急,定亲礼的事儿有爹、二叔二婶忙活,都忙完了,晚上回家去就成。” 他是在钱庄里忙活都被二婶来呵问了三次,说欧阳先生他们到底来不来定亲礼?要是回村里住着,不得一天问他个三回。 “那等会儿跟我们一块回去吧。”欧阳先生很喜欢顾德旺,是对顾德兴也好了两分,又见他在钱庄里干得不错,是道:“明天让旺哥儿来接老夫,老夫跟你们一起去徐家。” 顾德兴惊了,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福气,是搬着行礼的手脚都僵了,被戚康明给推了推,这才放下行礼,给欧阳先生行了一礼,道:“多谢先生。” 欧阳先生笑了,没说什么,进了钱庄,等窦少东家问过钱庄这段时间的事儿,看过一些账目后,欧阳先生才带着顾锦安、顾德兴他们回了镇子。 …… 陈氏听说欧阳先生他们回来了,还答应跟着去徐家撑场面,那是高兴得立刻就去村里吹嘘:“欧阳先生你们知道吧,那可是天下人都知道的大儒,他老哥还是皇上老爷的先生,可是厉害着呢。这样生在金子堆里的人,他竟然看上了我们家兴哥儿、旺哥儿、发哥儿,是把他们三人当亲孙子一样疼,还答应了明天去徐家送定亲礼。诶哟哟,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亲孙子都没有这么疼的。” 陈氏吹完自家跟欧阳先生的关系,又吹自家跟窦少东家的关系,把村里一群妇女给吹得眼睛都红了。 何大亮媳妇是酸溜溜的道:“大贵媳妇,你这吹得也太玄乎了,京城那么远,我们咋知道那胖老头是不是京城来的?没准是那个山旮旯里的穷老头也不一定。” 又道:“再说了,你家兴哥儿都多大年纪了,村里像他一般大的孩子都两三个了,他如今才定亲,你有啥好吹的?” 说起这个,又嘴欠的道:“说来你们顾家也不知道是咋回事,这小子、姑娘都是年纪一大把了还不说亲。你家兴哥儿是这样,崔氏家的绣姐儿跟安哥儿也是这样,特别是安哥儿,诶哟我的天老爷啊,还案首老爷呢,是连亲事都没定,怕不是要打光棍,哈哈哈!” 村里妇人一说起个就来劲,是立马有人做应声虫:“对啊对啊,你们顾家的姑娘、小子说亲实在是太晚了,外村的都说你们姓顾的有福气,我瞅着这福气都用在赚钱上了,姻缘运气不行啊。” 陈氏听罢是气坏了,正要指着她们大骂,大狗二狗就从不远处冲了过来,对着那群妇人嗷嗷嗷叫,还呲牙咧嘴的,做出要咬这群妇人的模样。 “啊,顾家的狼又来了,快跑啊!” “别咬我,别咬我,我可是啥坏事也没做!” 妇人们是一边跑一边对着两只狼求饶,可大狗二狗得了程哥儿的命令,是不管她们,只追着他们跑。 是把他们追到家门,吓得半死后,才摇着尾巴跑了回来,朝着程哥儿邀功。 程哥儿却是一脸不高兴,哼,这群爱嚼舌根的女人,又在说他大哥,大哥没有说亲碍着他们什么事儿了? “走,回去。”程哥儿是一脸不高兴的回来家,晚上吃饭的时候都不香了,睡也睡不好,爬起来去找顾锦安。 天气热,顾锦安还没睡,是开着门在作画,程哥儿是直接跑进去道:“大哥,让爹娘请媒人去欧阳家提亲吧?” 顾锦安是快速的收着画作,道:“又说胡话,大哥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事儿不能急,会坏了三姑娘的名声。” 屋子里点着好几盏灯,比较亮堂,程哥儿是瞥了一眼,看见了自家大哥画的东西。 第1264章 主意 那是一张纸画了大半身的画,人物只有身子而没有脸,可看装束,程哥儿已经猜到,大哥画的应该是三姐姐。 呜呜呜,大哥真的很喜欢三姐姐啊,怎么能让他遗憾? 程哥儿很难过,大哥对于他来说,是家里最重要的人,他不希望大哥抱憾终身……二姐说过的,因为种种原因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之一。 嗯,这个痛苦程度就好比要被送去老顾家,跟老顾家的人住在一起一样。 苍天啊,这也太可怕了! 程哥儿光是想想就要哭了。 “发什么呆?我说的你都听见没有?不许再说这事儿,免得不小心传出去,会给三姑娘带来麻烦。”顾锦安把画作卷起,放到多宝阁上的一个瓷瓶里,转身拿起一本书册,敲了程哥儿的脑袋一下:“大晚上的,别再这里废话,赶紧回去睡觉。” “不睡,我不困。”程哥儿怎么睡得着?他都快愁死了:“大亮叔的媳妇说咱们姓顾的姻缘运不好,大姐嫁得晚,大哥一把年纪了还打光棍,她们都在笑话大哥,说大哥考上秀才也娶不到媳妇,我生气!” 快气死了。 顾锦安笑了,想了想,道:“她们说的确实没错,咱们这几家的小子、姑娘说亲确实很晚……嗯,你二姐除外。” 原本以为嫁不出的凶悍丫头,没成想却是被三郎给早早的求了回去。 程哥儿气得差点要大吼出声:“大哥,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她们可是在笑话你诶!” 他都快气死了,大哥为什么不生气? 又道:“再这样下去,大哥的名声就要坏了。” 顾锦安:“我是男的,又是读书人,只要是有点眼见的人家都不会觉得我二十岁没说亲有什么不对。师父可是二十多岁才娶的师娘,三十多岁才有的元元,我根本不急。” “大哥不急,可三姐姐等不了那么久啊。”程哥儿道:“三姐姐十六了,今明两年定要说亲的,要是三姐姐嫁人了怎么办?”、 大哥就要难过一辈子了。 顾锦安听得脸色一愣,盯着程哥儿,教训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说我跟三姑娘的事儿,是我自己喜欢她,跟她没有半点干系,你老是这么说,被人听去就会害了三姑娘一辈子!” “可我不想大哥难过~”程哥儿扑到顾锦安怀里哭了起来。 顾锦安一把拽住他的后衣领,把他给提溜起来,放到一边去:“别跟我来这一套,都多大年纪了还哭,且这是我的事儿,我都不哭,你哭个什么劲儿?担心家里绝后?这不是还有你嘛,你成亲早一些,多生几个孩子,咱家的香火就断不了。” 程哥儿惊呆了……原来大哥这么喜欢三姐姐,为了三姐姐已经决定这辈子不成亲,要打一辈子光棍! 顾锦安看着他呆愣的模样,很是头疼:“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真不该让你老是去跟小鱼玩,都跟她学坏了,动不动就会吧一件简单的事儿想得比天还要复杂。” 程哥儿抹着眼泪道:“我只是不想大哥难过……大哥放心好了,要是你将来打光棍,我,我会给你养老送终的,再过继一个儿子给你,不会让你这一支断了香火。” 顾锦安想骂娘,这说的都是些什么啊?还养老送终、过继的,我都不知道你是在心疼我还是再咒我? 他啪一声,打了程哥儿的脑袋一下,直接把他拎出屋子,放到门外:“赶紧回去睡觉,再敢发疯,我可就要揍你了。” 又交代道:“把嘴巴闭严实了,不许说出什么有损三姑娘名声的话来。” 说完是砰一声,直接把门给关上,但他没有立刻吹灯睡觉,而是站在窗子边,等小家伙垂着脑袋,回到对面的右厢房,关了房门之后,才放心的吹灭油灯,回里屋睡觉去了。 不过顾锦安是不知道,自个交出来的好弟弟,是在看见他画的那幅画后,心里已经有了个大胆的主意。 …… 第二天天没亮,村尾几家都热闹了起来,三爷爷跟三奶奶作为顾氏一族仅有的三个长辈,是天没亮就起床去了顾大富家帮忙。 顾大山、崔氏也起来了,是带着童大雨一家、老朱一家、王勇夫的媳妇王马氏跟妹子许王氏去顾大富家忙活。 临走前是交代了看门的大团:“不用急着去喊安哥儿,他奔波这么多天太累了,等卯时末刻再把他叫起身就成。看着点程哥儿,让他醒了就自己去吃早饭,别跑去吵安哥儿。” 程哥儿跟安哥儿住一个院子里,又特别喜欢粘着安哥儿,她怕他不晓事儿,又跑去安哥儿屋里闹腾。 “是,东家夫人。”大团应着,把顾大山跟崔氏他们送出家门。 顾大富家里已经来了不少人,都是村尾几家的人,全是来帮忙的。 陈氏看见崔氏他们,是赶忙道:“大山嫂子,你们可算是来了,老朱嫂子你跟王家弟妹一块把屋里屋外给收拾收拾,得弄得赶紧好看点。” 又喊朱茶花:“茶花、许青他娘,你们俩跟我到厨房来,帮着大丫姐跟乐丫头弄几道喜食,得跟着聘礼送到徐家去的。” 大楚的人定亲,男方家给女方家的定亲礼中,会有六道喜食,这个跟九甜礼是差不多的,都是有着寓意小两口以后生活富足,不愁吃喝的意思。 “诶。”王马氏应着,是拉着许王氏去顾大富家的厨房忙活。 许王氏是一直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这还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来顾大富的新家……应着顾玉梅误会她勾搭顾大富的事儿,即使顾玉梅已经死了,她也是不敢来顾大富家的,是过了几年后,才敢正式跨入顾大富家的家门。 顾大富今天是高兴极了,唯一的儿子定亲了,再过不久就要成亲,等兴哥儿成了亲,有了娃,他这一辈子的大事儿就算完成了。 “三伯、三伯娘、大山、弟妹,你们来了,辛苦你们了,家里做了点吃食,你们先吃点垫垫肚子,等吉时到了,还得劳烦你们跟着一块给徐家送定亲礼去。”顾大富是笑呵呵的跟顾大山他们说着,看着轻松,可心里也是紧张的。 第1265章 大出风头 徐家是县城里的大户人家,三亲六戚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他家是逃荒来的,就算儿子是秀才了,根基也薄,去这样的人家送定亲礼,面对徐家的亲朋好友,也是有些犯怵的。 顾大富说着,看见了许王氏,是愣住了,赶忙往旁边让了让,许王氏见状也让开了,两人都离彼此远远的。 顾德兴跟在顾大富身后,看见这一幕,愣住了,想起当年爹跟许王氏的那一桩误会,心里有些愧疚,也突然多了一个想法。 娘很好,爹心里也还想着娘,可娘毕竟已经过世好几年,爹的年纪也不算太大,他以后要走仕途的话,可能还要经常离家,或许是几年都不能回来。 要是爹能有个伴,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因此顾德兴是第一次主动跟许王氏打了招呼:“许婶子。” 许王氏听罢,是愣住了,僵在原地,很不明白为何顾德兴会喊他? 但许王氏聪明,很快就回过神来,给顾德兴行了一礼,问道:“兴少爷,您喊奴才有啥事儿?” 顾德兴:“……” 少爷?奴才? 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顾德兴无奈了,只好道:“没事儿,你们辛苦了,去忙吧。” 许王氏一怔,是福了福身,跟着王马氏走了。 顾德旺一手拿着两肉馅饼,一手端着碗豆浆,正从厨房那边走过来,看见这一幕,是咬了一口肉馅饼,蹭了过来,偷偷问道:“德兴哥,你是想要个娘吗?” 又看看许王氏远去的背影,道:“嗯,许婶子挺好的,许青也很老实,要是跟咱们做了一家人,不会太麻烦。” 总比去找那些脾气泼辣暴躁,又拖三带俩的寡妇强上许多。 顾德兴脸都绿了,是瞪向顾德旺:“别乱说话,我何时有这个意思了?” 自打梅姐儿死后,他就把自己关起来了几天,想着自己以往的种种,再后来,他能听得进安哥儿的话了,决定跟着安哥儿学着怎么做人。 如今很是学了不少,知道口舌是惹祸的根源,因此是呵斥顾德旺,不许他乱说。 “我懂我懂,所以我很小声的问啊。”顾德旺冲他眨眨眼,又问道:“德兴哥,我猜得咋样?是不是猜对了?” “对什么对?再敢胡说,小心二婶来揍你。”顾德兴是没有承认,但他看见许青,却是对顾德旺道:“许青年纪小,做不了重活,你让他好好的待着就成,要是有什么字不认识的,你就教教他。” 哈哈哈,让他教许青?德兴哥你是在逗我吗?就我这么不爱念书的人,教许青那是在毁了他。 不过,要是许婶子真的嫁给大伯,那许青就是他兄弟了,教教也成。 “好吧。”顾德旺答应了,去找了许青,还很好心的把自己的一个肉馅饼分给他吃,问道:“许青啊,你想要个哥哥不?” 瞧他问得多聪明,只问许青想要哥哥不,不问许青想不想要个爹,完全不会让人误会。 许青:“……” …… 顾锦安是在卯时末刻起床的,他昨晚没有睡好,脑子有些重,起来后是先吃了一枚醒神丸,等脑子清醒之后才出去刷牙洗脸。 程哥儿已经把早饭给他拿会院子正房了,招呼他道:“大哥快过来吃早饭,吃完就得去德兴哥家了,辰时一刻就要出发去县城,要敢在巳时过半的时候进徐家大门。” 吉时都是算好的,可是不能迟的,不然会不吉利。 顾锦安点头,很快就吃了早饭,又看了程哥儿一眼,想提醒他今天看见欧阳先生的时候不要乱说话。可想想,这无疑是在提醒程哥儿他跟三姑娘的事儿,最后又作罢了。 “走,去把新衣服换上,咱们去德兴哥家。”顾锦安吃完后,净了净手,催促程哥儿回屋里换新衣服。 送定亲礼,可不能穿得太随便。 程哥儿立马跑回自己屋里,把崔氏给他准备好的新衣服穿上,让顾锦安重新给他扎了头发后,两兄弟是一起出门,去了顾大富家。 “诶哟,你们可算是来了,马车可是带来了?”陈氏看见他们,是立马伸长脖子问道。 徐家是县城富户,陈氏可不想被徐家小看了,知道顾锦安家有马车,是早就说好了,让他们带着马车来,驾着马车去送定亲礼,好好的给顾德兴长长脸。 顾锦安回道:“带了,就停在路边。” 陈氏听罢很是高兴,见人都到齐了,是赶忙说道:“大哥,咱们走吧,到了镇上还得去接欧阳先生,要是出发得太晚,怕是要误了吉时。” 又对着从临河府请来的佟媒人道:“佟大娘,今天就麻烦您了,可得把这事儿给办得漂漂亮亮的啊,人一辈子可就一次呢。” 陈氏心大,要脸,见秦三郎跟顾锦里办定亲礼的时候,请的是大楚有名的宗姓媒人,也去求了顾锦里,让她把宗媒人给请来,好让顾德兴长长脸。 可宗媒人哪里是这么容易能请到的,秦三郎跟顾锦里能请来宗媒人,还是因为郭将军的缘故。 顾锦里拒绝了,说请不到。 陈氏没办法,在河安府府城扒拉了一圈,都觉得不太行,最后是花了大价钱,跑到临河府去请人,终于把佟媒人给请来了。 佟媒人是临河府有名的官媒,在河安府也有些名声,得了银子后,是很快就来了,此刻应道:“您且放心着,今天这桩事,我定会给你家办得漂漂亮亮的,绝对让你家长脸!” 陈氏要的就是这句话,是高兴得不行。 三奶奶催促道:“快别说了,时辰不早了,赶紧启程吧,这定亲礼可是大事,不能迟了啊。” “诶诶诶,马上就走。”陈氏应着,是立刻出了门。 大家伙一起坐上马车,吹吹打打的往县城去了。 到了镇上的时候,去请了欧阳先生。 欧阳先生是一早就等着了,见顾德兴家的马车来了,是立马上车,一路往县城而去。 窦少东家很是给顾德兴面子,是在城门等着,看见顾家的车队来了,便让窦蒙驾车跟了上去,一起去了徐家。 第1266章 脸都打肿了 县城里的人是纷纷跑来,一路跟着道喜:“这是顾秀才要去徐家送定亲礼了?恭喜恭喜啊,祝顾秀才跟徐大姑娘和和美美,早点成亲,早点生个带把的。” 县城里的百姓识字也不多,会说吉祥话的更少,大多是说些实在话,偶尔有那么十几个会说些百年好合之类的。 顾德兴的性格本来就有点内向,被大家伙这么说着,脸上红了一大片,对那些贺喜的人拱手行礼,算是回应了。 陈氏嫌弃的白了他一眼,这嘴巴是被锯掉了不成,咋就不会说话? 不过这些都是穷鬼,不跟他们说话也成,但得跟窦少东家这座金山多说点。 陈氏是赶忙让顾德旺去告诉顾德兴,等会儿让顾德兴拉着窦少东家一块进徐家大门,他就拽着欧阳先生站在一边,四人一块进去,让县城的人看看,兴哥儿也不比安哥儿差,那是左边一个权贵,右边一座金山,羡慕死那些势利眼! 顾德旺瞅着自家老娘,很想来一句,亲娘,整个田福县,谁有您势利眼? 但他不敢说啊,是怕被揍,答应道:“您放心,今天肯定让您长脸,绝不丢份儿。” 陈氏瞪着他:“别跟老娘贫嘴,记住了,要是办砸了,风头出得不够,老娘削了你!” 说着又赶忙跑了,招呼着童大雷他们给看热闹的百姓分发豆渣饼:“黄金豆饼,黄金豆饼啊,铺子里可是卖十几文钱一个的,富家少爷们都爱吃,一人一个,让大家伙沾沾喜庆。” 可不能多拿啊! 陈氏很是肉疼,这可都是银子呢。 窦少东家掀起车帘往外看去,见陈氏一脸别人拿刀子割肉的模样,是哈哈笑出声来,对窦芝道:“跟刘二玉一个德行,又泼辣又抠门,真想装有钱人的话,直接洒钱啊,不舍得洒钱就算了,还舍不得几个饼子。豆渣做的东西,起了个黄金豆饼的名字就当黄金卖,姓顾的果然是奸商。” 窦芝跪坐在马车里,提醒着窦少东家:“您说的那位姓顾的是秦百户的媳妇。” 上次您差点被她给劈死,可悠着点吧,要是被顾小东家听到,都不用秦百户动手,就会拿刀再砍您一顿,再坑您个一万两银子。 窦少东家的脸绿了,瞪着窦芝:“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专门挑本少东家不爱听的说,想被罚月钱是不是?” 骂完之后又问道:“不知道秦百户今天会不会去徐家?他跟顾德兴也是一起逃荒来的,怎么着也得去帮忙撑个场面吧?” 百户大人呢,在这破乡下,算是大官了。 窦芝:“回少爷的话,估摸着会去。” 附近四个县的农人都差不多借到银子了,县里一些不安分的人整治得也差不多了,秦百户不需要一天到晚的带兵守卫县城,定是能抽空去徐家一趟的。 窦少东家听罢,很是高兴:“那敢情好,这趟算是来得值了。” 窦芝听罢,是瞅了自家少爷一眼,问道:“少爷,过几天奴婢给您找个美人吧。” 你要是不睡一下,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爱好改了。 窦少东家怒了:“收起你那点心思,本少东家对秦百户纯粹是敬重!” 小侯爷呢,怎么能有那种想法?且他窦柯只喜欢女人,还要是脸蛋好看,身子娇的大美人! 窦芝乖巧应道:“是,奴婢错了。” 窦少东家冷哼:“哼,知错就好。本少东家先眯一会儿,等到了再叫我。” …… 他们这去徐家送定亲礼的动静闹得太大,还没到徐家,大半个县城就传开了,徐老爷子是震惊得不行:“什么?不但欧阳先生来了,窦少东家也来了?!” 诶哟哟,这可是不得了啊,钟丫头跟兴哥儿这门婚事,结得太值了。 “管家,赶紧让下人给大门前铺上毯子,贵人上门,可不能让贵人的脚沾了地上的灰尘。”徐老爷子是急急地吩咐着:“老大、老二、老三,你们赶紧带上各自的哥儿,一块跟我去大门口等着。” “昭明啊,你今天那都别去,就跟着爷爷,可得好好露个脸,让欧阳先生和窦少东家记住你?” 上次让昭明去给窦少东家送现银,可窦少东家忙着去府城,又发了脾气,是没见昭明,这回可得把这个大豪客给巴结上。 结交好了,以后的好处可是不断的。 “诶,爷爷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徐昭明虽然觉得去巴结人不好,可欧阳先生跟窦少东家都是好人,与其去巴结那些恶人,去巴结这两位,他心里舒坦多了。 徐老爷子很是欣慰,点点头,又瞪着徐大爷道:“老大,你先回去告诉你媳妇,让她看好灵丫头,要是灵丫头敢在今天犯蠢,或者说些对钟丫头、对陈氏不好的话,就等着被送到乡下庄子去吧!” “是是是,爹放心,儿子这就回去告诉曾氏,让她看好灵丫头。”徐家大爷是擦着冷汗说道,急忙赶回后院去找曾氏。 …… 曾氏的院子里,徐灵正在跟曾氏哭诉:“娘,不是女儿嫌弃顾家,是那顾家太傲气,顾锦安根本看不上女儿?难道要女儿给他送上门去不成?” “顾德兴的事儿也不怪我,全是陈氏的错,您是不知道她有多不要脸,是见到女儿就拉着女儿的手问亲事儿。女儿一个大家闺秀,哪里能忍得了她的这种做派,就稍微漏出点不满来,她就指着女儿大骂,女儿可是委屈死了,呜呜呜……” 曾氏听罢是心疼得不行,安慰徐灵:“娘的好闺女,莫要哭了,那顾家不过是逃荒来的,族人就那么几家,就算巴结上一些贵人又有什么用?等这次回江南,娘就给你找个江南的大家族嫁过去,让钟丫头羡慕死你。” “闭嘴,曾氏你是忘了爹怎么骂咱们的?爹说过了,谁要是再敢说顾家是逃荒来的,再给顾家人脸色人,就等着被赶出家门吧!”徐家大爷是还没进屋就听见这话,气得骂开了,把欧阳先生、窦少东家他们亲自陪着顾德兴来送定亲礼,以及徐老爷子的话,全都告诉了她们。 “什么?欧阳先生跟窦少东家一块来给顾德兴送定亲礼了?”曾氏是惊得站起身,瞪大眼睛看着自家男人:“相公不是说笑吧,欧阳先生跟窦少东家那样的人物,会跟着来送定亲礼?这顾德兴家能有这么大的脸?” 又不是顾锦安定亲,是顾德兴啊。 徐家大爷冷笑道:“你还别不信,顾德兴就是有这么大的脸。” 又指着徐灵道:“让你看不起顾德兴,让你得罪陈氏,如今丢脸了吧,这么好的亲事儿,白白让钟丫头给捡了去。” 徐灵是早就懵了,又气又委屈,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被打肿了。 第1267章 看上窦少东家 她惊怒过后,捂脸哭道:“女儿哪里知道顾家会结交这样的贵人?明明是您跟娘说的,女儿是大家闺秀,是要嫁去做世家妇的……陈氏一个乡下农妇,对女儿透露了说亲的意思,女儿能不气吗?这才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女儿已经被爷爷罚了,还不够吗?还想女儿怎样?呜呜呜~” 徐家大爷跟曾氏是噎住了,徐灵说得没错,他们确实对她说过这些话,可那不过是他们在做梦,世家权贵压根看不上他们这样的人家。 徐家在世家权贵眼里,不过是乡下的暴发户,有几个小钱罢了,娶进家门是不可能的,最多做个妾。 曾氏夫妻是自作自受,还差点把徐灵给教得毁了。 徐家大爷略尴尬,摆摆手道:“行了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你今天乖巧些,见到陈氏的时候多说几句好话,她就算给你脸色看,你也得忍住,不然你爷爷就要把你送到乡下庄子去了,爹娘都救不了你。” 他们夫妻是被爹特地给叫回来的,一回来就被一顿训斥,骂得他们夫妻腰板子都快折了。他也看出来了,爹是真的看重顾家,且是真的要扳正灵丫头的脾气。 爹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脾气一旦上来就不会轻易消下去,灵丫头这脾气必须改,不然他们这一房都要受苦。 徐灵惊恐的看着自家老爹:“什么?爷爷要把我送到乡下庄子去?!” 徐家大爷道:“没错,所以你最好听话点,别再犯蠢了。幸亏有你哥撑着,不然你爷爷是早就把你给送走了,你连我们的面都见不到。” 又对曾氏道:“看好灵丫头,我得赶去迎接欧阳先生跟窦少东家了,这两位可是要好好巴结的。” 曾氏听罢是心思一动,赶忙拉住徐家大爷:“相公,窦少东家还没说亲,咱们不如……” 徐家大爷气道:“你可歇了这个心思吧,窦少东家在江南是什么名声?又不是没有江南富商的姑娘算计过窦少东家,可结果如何?是被白睡了,闹得跳井都没用,最后只能找个穷小子下嫁了。” 窦少东家这样的皇商之子,是不少富商眼里的金龟婿,来了江南几年,也是有好几家算计过窦少东家的,可窦少东家狠啊,即使姑娘家把生米煮成了熟饭,他也不娶。 而是说了:“老子又被强你,是你来强的老子,老子没有告官已经是好的,你还想嫁进窦家?你配吗?做妾都不够身份。” 又警告那些想要算计他婚事的人:“都给老子把心思歇了,本少东家只会娶高门贵女做正妻,商户女,就算你长得天仙模样,本少东家也不会娶!” 长得好看的女人在他们这种男人眼里,不过是用来睡睡罢了,身份高贵的贵女,才是他们要娶的人。 曾氏想起窦少东家对付韦家姑娘的事儿,脸色一白,是再也不敢打窦少东家的主意。 徐家大爷又怕徐灵私底下做些什么,是瞪着她道:“把你那点小心思给收了,窦少东家不是你降得住的,不想被逼得跳井,就别去招惹他。” 又对曾氏道:“好好跟她说说窦少东家是怎么收拾那些算计他的姑娘的,别让她去犯蠢。” 言罢是不再耽搁,立马离开,去迎欧阳先生他们。 …… 徐家今天是热闹非凡,是狠狠出了一番风头,县城里的富户们听说欧阳先生跟窦少东家亲自上门了,是赶忙让下人回去,又送了比之前更加贵重三倍的贺礼来。 还有一些跟徐家地位差不多的人家,原本只是派了下人来送贺礼的,听到消息后,是亲自登门恭贺:“诶呀徐老爷子,恭喜恭喜啊,您家大孙女这门亲事可是结得让人羡慕啊。” 徐老爷子是乐得下巴都快要掉了,装着矜持道:“哪里哪里,不过是兴哥儿那孩子给窦欧钱庄帮了点小忙,在欧阳先生跟前上了几堂课,有些缘分,欧阳先生跟窦少东家才来的。” 啊呸!你就差说你家孙女婿跟窦少东家是兄弟、跟欧阳先生是师徒了,还装什么装? 可大家伙的面上还是要恭维着,说着各种好话。 徐老爷子今天是没空搭理他们,应付两句后,就赶忙去招待欧阳先生跟窦少东家。 卢氏今天也是高兴得不行,握着徐钟的手道:“娘的儿,你可是活出头来了,原本以为这门亲事只是一般,如今可是咱们高攀了!” 除了欧阳先生跟窦少东家亲自上门以外,顾大富家给的定亲礼也是很让徐家长脸,除了三套金头面、三套银头面以外,还有一对玉佩跟一盒九颗的珍珠。 那珍珠是大如食指、大小相等、圆润有光泽。 “这样个头的珍珠是极难寻的,留着做簪子戴出去,那可是长脸得很。你大伯娘瞧着那盒子珍珠的时候,牙齿都快咬碎了。”卢氏是欢喜得不行,以前大嫂子老是说玲珑福气薄,姻缘运差,这辈子怕是寻不到什么富贵人家,可如今瞧瞧她家玲珑,出息得不行! 徐钟是一脸羞红,却赶忙提醒卢氏:“娘可千万别这么说,要是让大伯娘听到,怕是要惹出是非,且这种话传出去,别人也会说咱们得意忘形,不好的。” 比起那些金头面、银头面、珍珠的,徐钟更欢喜顾德兴给她的钱……他竟是在自己给他回定亲衣裳的时候,塞给她一个荷包,说是自己赚到的钱,让她拿着。 她回来后,是拿出来看了,里面竟然有三百两银票。 虽然不多,可这种会把钱给她拿的举动,让她很是感动……爹娘的感情已经够好了,可也没见爹把自己赚来的银子给娘,她是真的走运,遇到了顾德兴。 确实是走运了,要是遇到几年前的顾德兴,你得哭死。 “娘就是悄悄给你说,不会把这话传出去。”卢氏是拍拍徐钟的手,道:“行了,你在屋里待着,娘出去招待客人了,陈氏还在呢,得把她给伺候好了。” 陈氏根本不用卢氏招待,如今正得意的整治徐灵呢。 “徐大嫂子,灵丫头的年纪不小了吧,咋还没说亲啊?姑娘家家的,花期短,可得快点说亲啊,不然要是被人发现灵丫头的真实脾气,可就难嫁……诶呀呀,瞧我又乱说话,各位夫人们别在意啊,灵丫头是个好姑娘。”陈氏这种欲盖弥彰的话,是把曾氏给气得够呛。 难怪灵丫头会气得跟陈氏当面对骂,这陈氏就是个欠骂的,说话能气死个人。 第1268章 泼茶水 可这么多夫人在这里,曾氏不可能跟陈氏吵架,只能忍下来,道:“亲家婶娘有心了,灵丫头的年纪不算大,且咱们大楚的规矩都是年长的兄姐说亲后,下面的弟妹才能说亲。” 这话说的,一听是没啥毛病,可细细一品,那毛病可就多了。 陈氏原本正得意着,回过味来后,气得差点头顶冒烟,好你个徐曾氏,你这不是明摆着说徐钟年纪大了嫁不出去,这才将就兴哥儿的?! 陈氏今天就是来出风头的,哪能受了这暗气不还手的,是冷笑道:“那亲家伯娘可得赶紧给昭明小子说亲了,这都老大不小了,要是再不说亲,你家灵丫头可就要被耽误成老姑娘了。” 呵,以为就兴哥儿跟徐钟的年纪大吗?你家徐昭明也不小了,你嘲个屁。 曾氏没想到陈氏会拿徐昭明说事,气得脸色差点扭曲,但很快又笑道:“亲家婶娘多虑了,昭明是男子,又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这读书人为了考取功名,说亲都晚,多的是年过三十才成亲的。” “年过三十才成亲?要是命短的都死透了!”陈氏是震惊的说出这一句,接着又道:“亲家伯娘,你还是赶紧给昭明说门亲事的好,这男娃子大了,要是没个媳妇去去火气,估摸着得去外边找人,要是得了花柳病可就不好了。且还有啥仙君的,万一你家昭明……那岂不是要绝后?”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其他夫人们是纷纷低头忍笑,这个顾陈氏也太敢说了,什么话都敢冒出来。 曾氏根本没想到陈氏这么敢说,是惊得愣住,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三奶奶气得打了陈氏一掌,怒道:“陈氏,你又犯浑是不是?昭明是徐家的孙子,婚事自有徐家人做主,你一个亲家婶娘多什么嘴?” 你可给老婆子消停点吧,再说下去,这亲事还结不结了?不怕徐老爷子一生气,把婚事给取消了? 又对曾氏道:“徐家大媳妇别生气,陈氏是个乡下妇人,浑惯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你这个泼妇,竟然敢这么说我哥哥,给我滚出徐家!”徐灵也被陈氏的话惊得不轻,此刻是回过神来,气得直接拿起自己的茶碗,朝着陈氏泼去。 陈氏多贼啊,早就防着徐灵,见徐灵拿茶碗,是立刻跳了起来,往旁边躲去。 哗啦一声,那茶水是全数泼到了姜夫人的身上……其实离陈氏最近的是郑县令的夫人,要不是姜夫人扑过来挡着,这茶水是泼到郑夫人身上的。 郑夫人是惊呆了,完全没料到自己来赴个宴还能遇上这种当面掐架的事儿。 而掐架的双方还是结亲的亲家,这……相公说得果然没错,这个陈氏就是个到哪哪出事儿的主儿。 “姜夫人息怒!”曾氏是赶忙冲过来给姜夫人赔罪,又赶忙喊丫鬟:“赶紧拿条干布巾来给姜夫人擦擦。” 曾氏是手都抖了,姜夫人可是姜旗姜县尉的亲娘,年纪跟辈分又大,被灵丫头泼了茶水,这回灵丫头不得被公爹扒层皮? 在场又有这么多夫人,一旦传出几句闲话,灵丫头的名声可就坏了啊。 “灵丫头,还不赶紧过来给姜夫人赔礼道歉!”曾氏吼道,恨不得给徐灵一巴掌,当然她更想弄死陈氏。 陈氏这个害人精,可是把她这一房给害苦了。 徐灵是吓傻了,哭道:“我,我不是要泼姜夫人,是要泼陈氏。” 又指着陈氏骂道:“泼妇,这事儿是因你而起,还不快过来给姜夫人道歉!” 陈氏:“啊呸,你自己泼的茶水,关老娘啥事儿,自己道歉去!” “你,你,呜呜呜~”徐灵是委屈极了,哇哇直哭。 三奶奶是恨不得揪住陈氏打一顿,可要是继续闹下去,只会更难看,只得过来给姜夫人道歉:“姜夫人,陈氏就是个乡下粗妇,让您受累了,实在是对不住。” 姜夫人是心累得不行,摆摆手道:“不说这些了,今天是顾徐两家定亲的好日子,合该欢欢喜喜的。” 说完是对着郑夫人道:“郑夫人,乡下地方,规矩没有世家那般好,让您受惊了。” 曾氏跟卢氏见状,是赶忙过来跟郑夫人道歉:“夫人息怒,让您见笑了,对不住。” 郑县令是早就跟郑夫人说过顾家人的脾气,还特意说了陈氏的泼辣,因此郑夫人虽然被吓到了,但还是说道:“我没事,诸位无须道歉。” 又道:“姜夫人说得对,今天是个大喜日子,合该欢欢喜喜的,大家莫要再置气了。” 说完是看了陈氏跟曾氏一眼。 陈氏笑道:“既然县令夫人发话了,那我就按照县令夫人说得做,不置气了。” 一副夫人你咋说我咋做的老实模样,把曾氏给气得不轻,却不能发火,只能赔礼道歉:“夫人说的是,今天是顾徐两家的好日子,可不能坏了喜庆。” 又朝徐灵喊道:“还不赶紧过来给郑夫人赔不是!” 只会惹祸,不能给家里帮忙的死丫头,想被送去庄子不成? 徐灵听罢,是掉着眼泪走过来,福身行礼,道:“夫人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郑夫人实在是不想再说这事儿了,是道:“没事,不用再说了。” 说完是看向姜夫人,道:“夫人,让您受累了。我带了一身替换的衣服来,陪您去把衣裳换了吧,穿着湿衣服不好。” 世家大族的妇人出门赴宴,都会多带一身衣裳,以免身上的衣服脏了,或是遇到什么意外,也好用来替换。 姜夫人笑道:“有劳夫人了。” 郑夫人跟她暂时离开一下也好,免得太尴尬。 卢氏是赶忙起身,道:“我带两位夫人去吧。” “好。”郑夫人笑着点点头,带着自家女儿,陪着姜夫人,跟着卢氏走了。 两位夫人走后,陈氏又给在场的夫人们道歉:“诸位夫人,让你们看笑话了,实在是对不住。” 各位夫人是干笑着道:“顾娘子言重了,我们没事。” 真没事,就是曾氏被你气得快断气了,你要不跟她道个歉? 给曾氏道歉?那是不可能的,陈氏是巴不得曾氏气死,谁让曾氏暗搓搓的说话气她? 第1269章 钟傻子 曾氏是气得想掐死陈氏,这个陈氏可真会来事儿,明明是她说话欠揍,她才暗暗地回了两句。如今把徐灵给激得闯下祸事后,陈氏又来这里装好人。 我呸,装什么装啊,最好让徐钟嫁过去后,十年都怀不上,气死陈氏! 曾氏在心里骂了陈氏一顿后,是赶忙带着徐灵给在场的夫人们道歉。 徐灵虽然不乐意,可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只能一边掉眼泪一边道歉,把陈氏给乐坏了。 三奶奶是悄悄掐了陈氏一把,瞪着她,示意她消停点。 陈氏今天是什么仇都报了,是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消停。 …… 徐老爷子一直担心陈氏跟徐灵会再掐起来,是让下人一直盯着这边,此刻得到消息,气得脸差点倒在宴席上。 灵丫头怎么就这么冲动?竟然敢当众朝陈氏泼茶水! 你泼就泼了,好歹泼准一点啊,泼到姜夫人的身上,是想两家结仇还是想自个一辈子也嫁不出去? 又怪陈氏,这妇人是真的不懂事,他都帮着安置她娘家人了,她怎么还不消停? 徐老爷子真想把陈家人放出来祸害陈氏一把,可这是不可能的,要是把陈家人放出来,万一陈家人造点孽,他徐家作为顾家的亲家,也是要丢脸的。 徐老爷子只能暗自生闷气,正在生气间,下人来报:“老爷,秦百户来了,还带了一群府城守军大营的兵士。” 徐老爷子听到秦三郎来了,心里是高兴的,可听说他带了一群府城守军大营的兵来,那就有点不爽了。 兵主杀伐,煞气那么重,在这等好日子来白吃白喝,可是亏大了。 郑县令听罢,问道:“府城守军大营的兵士?可是钟宇他们?” 他听说钟宇他们去追击湖山府叛逃的刘总旗了,这个时候回来,应该是抓住刘总旗了。 欧阳先生道:“钟宇?江南江都府钟家的那个幺儿?这小子怎么来了?” “江南江都府钟家幺儿?!”徐老爷子惊得站起身,看着欧阳先生道:“先生说的可是江都世家钟家?” 欧阳先生点头:“嗯,正是他家。” 徐老爷子听罢,身子都激动得打摆了,老天爷啊,您对我们徐家也太好了,这大楚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往他徐家跑,他徐家想不发都难啊! “昭明,昭明快随爷爷去迎接贵客!”徐老爷子是拽住徐昭明,后头跟着一大群县城的富户老爷们,跑去迎接钟宇。 秦三郎已经带着钟宇他们来到前院客堂院子,看见徐老爷子后,拱手道:“徐老爷子……” 刚喊了一声就被徐老爷子给打断。 你可别说话了,现在没人有空听你一个百户说话,我们要巴结钟公子,你一边去! “秦百户,这位就是钟公子吧?果然是一表人才,满身都是世家公子的气派。”徐老爷子一眼就看出钟宇的不同,上前握着他的手道:“钟公子远道而来辛苦了,快进屋歇歇,吃点东西。” 钟宇惊了:“您老知道我是谁?” 他今天会来田福县,纯粹就是来炫耀的。 因着湖山府刘总旗叛逃,江淮的百山府跟玉阳府又乱了,湖山府也因为税金之事不太安稳,不敢派全营的人去追击刘总旗,江淮都指挥使司就让河安府守军大营出兵帮忙,而这个任务就落在了蓝副将的身上,钟宇也趁机请命跟去。 他运气好,竟然跟刘总旗正面对上了,生擒了刘总旗,这次回去定是能高升的,会来田福县,是专门来向秦三郎炫耀的,告诉他:我的总旗之位虽然被夺了,但我有本事能升回来,你且等着吧! 而正巧碰见秦三郎来徐家道贺,他就带着一群将士一块来了。 可他没想到徐老爷子会这么热情,一见面就拉着他的手说话。 钟宇有些不太习惯,是拽回自己的手,可刚刚拽回来又被徐老爷子给拉回去握着。 “钟公子是世家贵公子,老夫怎么敢不认识?”徐老爷子笑呵呵的说着,钟宇却是脸色不好。 他去当兵,不太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免得别人会因为这个身份而优待他。 秦三郎笑了,让你跑来炫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徐老爷子又道:“钟公子特地赶来,定是累坏了,赶紧随老夫进去吃点喝点,好好歇歇。”徐老爷子一脸殷勤,一副生怕钟宇累着饿着的模样。 什么特地赶来?本公子只是顺道跟着姓秦的过来,还累坏?瞧不起人是不是?本公子的身体不知道多好,怎么可能会累坏! 但钟宇毕竟是世家出身,修养还是有的,对徐老爷子笑道:“多谢您老了,我这群兄弟还饿着呢,劳烦您给他们准备两桌酒席。” “钟公子放心,老夫立刻让人给他们安排。”徐老爷子说着,转头朝着徐大爷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准备两桌上等的好席面,让各位军爷吃好喝好!” 口气很不好,是把徐灵闯祸的事儿迁怒到了徐家大爷的头上。 “是。”徐家大爷的心里有些不情愿,他想留下来陪着钟宇……钟宇瞧着是个憨的,应该很容易巴结,要是巴结好了他,弄不好能把徐灵嫁给他做妾。 徐家这样的门第,女儿给钟家做妾,算是高攀了。 “有劳了!!”一群将士是高喊着道谢,把徐家大爷给震得回了魂,赶忙去给他们安排席面,生怕晚了,这群当兵的会饿得把他给拆了。 “钟公子来来来,咱们进屋里吃饭说话。”徐老爷子是不管钟宇乐不乐意,拽着他就往客堂里走。 钟宇很无奈,看向秦三郎,给他眼神暗示,让他救他。 可秦三郎却道:“钟兄弟,今天是顾徐两家定亲的日子,你既上门了,就得给份贺礼,不然别人要说府城守军大营跟钟家没规矩了。” 钟宇愣住了,看向秦三郎……我是来向你炫耀的,根本没带贺礼啊,让我怎么给?! 可他身为钟家子,享受着钟家带来的好处,还是很爱护钟家名声的,又因着当兵,有责任维护大营的名声,秦三郎这句话算是戳到了他的软肋,为了大营跟钟家的名声,只能拿出一枚玉佩,递给徐老爷子:“来得匆忙,并不知道徐家有喜事儿,这枚徐家佩就充当贺礼,送给徐家了。” 秦三郎头疼,这个钟傻子,竟然把钟家佩拿来当贺礼,要是钟大人知道,怕是要气死。 第1270章 不能白见 “这是钟家子才能有的玉佩,不好送礼,你换一个吧。”秦三郎开口阻止了。 徐老爷子听到这话赶忙收手,对钟宇笑道:“钟公子能上门贺喜就是徐家的大幸事儿,别说什么贺礼不贺礼的,赶紧坐下歇歇。” 钟宇却觉得这样不好,收起玉佩后,道:“失礼了,等过几天,某定把贺礼给补上。” “诶诶诶,怎么都成。”徐老爷子笑呵呵的说着,拉过徐昭明道:“这是老夫的大孙子,叫做昭明的,乃是今科秀才。” “见过钟公子。”徐昭明给钟宇行了礼。 钟宇虽然当了兵,却还记着世家的礼仪,起身给徐昭明回礼:“徐兄。” 徐老爷子是笑得合不拢嘴啊,直道:“好好好,你们年纪相仿,就该像兄弟一般相处。” 在场的富户老爷们心里暗骂:呸,徐老头你可真敢说,钟公子是什么人?你孙子是什么人?给人提鞋都不配还称什么兄弟? “秦百户!”窦少东家笑得仿佛捡到了金子,跑过来跟秦三郎打招呼,递给他一盘牛肉:“徐家的牛肉做得不错,秦百户尝尝。” 窦蒙:“……” 少爷,你都快成奶嬷嬷了,怎么老是担心秦百户没饭吃。 秦三郎接过盘子,转手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不用了,我不多待,跟岳父他们打个招呼就要走。” 他来是给顾德兴撑场面的,撑完就走。 岳父?还没成亲就喊上岳父了,小侯爷你也太心急了,可不能这样啊,要不以后得夫纲不振,会被人笑话的。 不过窦少东家知道秦三郎很在乎顾锦里,不敢当面说让他别太亲近顾家人的话,而是问道:“这么快就要走?” 失望啊,还以为能跟小侯爷一起吃顿饭呢。 秦三郎点头:“嗯,最近看着是比较安稳,可咱们却不能掉以轻心。” 其他府城都还乱着,且大家都知道第一座窦欧钱庄是开在田福县,万一来上一批恶人,田福县就完了。 窦少东家点头:“秦百户说得对,越是看着安稳的时候,咱们就越不能放松。” 小侯爷说了咱们,这是把他当自己人啊,开心! 又道:“你未来岳父跟我一桌,我带你去见他吧。” 因着钟宇来了,很多人都像看猴似的围了过来,把偌大的客堂给围得走不动道,但窦少东家面子大,巴结他的人不少,见他走在前面,是纷纷让路。他很轻松就把秦三郎带到顾大山等人的面前。 “大山叔、三爷爷。”秦三郎跟顾大山他们说了片刻时间的话,在顾大山的要求下吃了点东西后,很快就走了:“钟宇,你们吃好没有?带上你的兵,走了。” “来了!”钟宇是差点哭了,从来没有这么欢喜过秦三郎喊自己,实在是徐老爷子太热情了,弄得他有种是自己跟他孙女定亲的错觉。 “徐老爷子,某还有差事在身,先告辞了。”钟宇是逃命般跑了,徐老爷子带着徐昭明跟县城的一群富户老爷在后头追:“宇哥儿你慢点,老夫送送你,咱们可是说好了,改天老夫带着昭明去府城守军大营看你啊。” 好家伙,不过片刻的工夫,徐老爷子是连宇哥儿都喊上了,还说好要去府城守军大营看他。 “你是认了个爷爷吗?”窦少东家问着钟宇。 钟宇想哭,不搭理窦少东家,只赶忙跟着秦三郎走了。 好不容易出了徐家,钟宇是如获新生般呼出一口气:“可算是逃出来了,太可怕了,这乡下的乡绅老爷都是如此吗?” 秦三郎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这就怕了?你不是嚷嚷着要来吗?” 钟宇一噎,瞪着秦三郎道:“你故意耍我?” 秦三郎不承认也不否认:“来之前我提醒过你,乡下的宴席不比世家勋贵,所言所行比较直接,是你说自己吃过的宴席无数,不过是个乡下徐家的定亲酒席,有何惧哉?” 说着看向钟宇,道:“我只有两句话要告诉你,一你轻敌了;二你自作自受。” 呃,钟宇再次被怼得无话可说,脸上青红交加的,面子上实在是挂不住,只好道:“刘总旗抓到了,已经被湖山府的守将押去江淮都指挥使司,我立功了!” 说完见秦三郎还是一副没啥表情的模样,觉得颇为尴尬,最后是放弃了炫耀,道:“我们先走了,郭将军说你忙完后就去府城守军大营一趟,他有事儿找你。” 又补充一句:“我是来给郭将军传话的。” 可不是来故意炫耀的,他钟宇可没有这么幼稚! 然而,谁信? 钟宇也觉得自己的话很不可信,是赶忙带着那群兵士跑了。 窦少东家笑得差点背过气去:“傻子!” 让你跟小侯爷作对,受教训了吧。 秦三郎看他一眼,道:“钟宇不错,可交。” 钟宇不但是个可造之材,他背后的钟家更是一个不错的盟友。 窦少东家点头道:“明白。” 他们是没有多说什么,只寥寥两句之后,就很快分开,一人骑马走了,一人转身回了徐家,继续吃席。 …… 顾德兴跟徐钟的定亲礼办得很是热闹,大人物连番登门的事儿,传得附近几个县、府城都知道。 很多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家是在之后的几天里纷纷送来贺礼,有的更是亲自登门拜见徐老爷子,求徐老爷子给他们引荐,让他们见见欧阳先生、窦少东家、钟家公子。 徐老爷子精明得,是收了礼、给自家换来了好处后,最后来一句:“欧阳先生是仙人,喜好清静,他是特地交代过,让我们莫要泄露他的行踪,这是知府大人都答应过的,老夫实在是不好说啊。” 至于钟宇,那小子就在府城守军大营,你们自己去找吧。 徐老爷子也就带着他们去了窦欧钱庄,让他们见了窦少东家,可窦少东家是什么人?能让他们白见? 是去见一次被他刮一回钱,见一次就被他刮一回钱,刮得那些人都怕了,短时间内是不敢再来了。 徐老爷子是这么乐呵了几天后,把徐家大爷夫妻叫来,吩咐道:“把灵丫头放出来,收拾收拾,送到湖康县的庄子去。” 徐钟定亲礼当天,家里客人一走,徐老爷子就罚了徐灵,把她关在柴房里,一天就给一个馒头一碗水,是一直关到今天。 第1271章 埋怨 徐家大爷夫妻急了,忙道:“爹,灵丫头已经被关了三天,饿了三天,她已经知道怕了,不用送到庄子上了吧。”徐家大爷虽然生气徐灵不争气,可怎么着也是自己的亲闺女,模样又长得不错,年纪也到了,是能拿去联姻的。 要是徐灵嫁得好,他大房也能像二房一样风光,甚至是超过二房! “是啊公爹,灵丫头真的已经知道错了,她如今是悔得不行,说了以后一定不再嘲笑钟丫头,还会把陈氏当做亲婶娘来看待,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曾氏是抹起眼泪来,哭道:“灵丫头一个娇小姐,哪里受得了乡下庄子的苦?”再说了…… “那乡下庄子里都是些粗人,万一冲撞了灵丫头,她这辈子可就完了。辛辛苦苦的娇养了这么多年,您老也不想灵丫头就这么废了吧。”、 “她已经废了!”徐老爷子气道:“你们出去打听打听,她现在是什么名声?当着全县夫人们的面、当着县令夫人的面,在自己堂姐的定亲礼上往姜夫人的身上泼茶水,这是好教养的姑娘做得出来的?全县富户的家里都笑话死她了,她这辈子在田福县休想嫁到好人家!”姜夫人是谁? 那是前县尉大人的媳妇,是如今的县尉大人的亲娘,是祖母辈分的人物,徐灵那丫头竟然敢往她身上泼茶水,还有点礼数不? 曾氏赶忙辩解:“公爹,灵丫头没想要泼姜夫人,她想泼的是陈氏,陈氏那个泼妇是什么德行您老爷知道,是个一开口就能惹人生气的主儿,您可不能为了陈氏这个外人就害了自个孙女一辈子啊。”徐老爷听罢,指着曾氏道:“曾氏,你什么意思?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难怪灵丫头被教成那副德行,都是你这个当娘的错!”曾氏听罢,是豁出去了,冷笑道:“难道儿媳说错了不成?您老对陈氏都比对灵丫头这个亲孙女好。” “住口!”徐老爷子是气得发抖,得亏他一把年纪了,不然这话要是让外人听了去,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呢。 徐昭明近来是一直随侍在徐老爷子身边的,此刻是站在门外,听到这话是忍不住了,急忙走进来,拍着徐老爷子的背,给他顺气:“爷爷别生气,娘不是有意的。”又看向曾氏,道:“娘,咱家跟顾家已经结亲,您说这样的话,是想害了爷爷跟大贵婶吗?”曾氏听罢,是更加委屈,看着徐昭明掉眼泪:“昭明,你妹妹这辈子都要毁了,你不帮着自个妹子说话,还有空去管别人?灵丫头落得如今的下场,可都是陈氏害的!”徐昭明听得皱眉,看着曾氏,第一次觉得自家亲娘是这般的不可理喻……爷爷说的没错,徐灵会变成如今这样,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娘,妹妹落得如今的下场,或许跟大贵婶有些干系,可更多的却是她自己的责任。”徐昭明道:“不如这样吧,咱们把妹妹带上来,好好的跟她分说清楚,免得她钻一辈子的牛角尖。”曾氏听罢大喜,忙道:“好好好,就该把你妹子放出来,咱们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可不能什么都不说就把她给送到乡下去。”这话明显有埋怨徐老爷子的意思,可徐老爷子也懒得跟她一个儿媳妇计较,想着徐灵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最终是点头答应了。 管家很快就带着两名嬷嬷去把徐灵给带来了。徐灵被这几天是一天一个馒头一碗水的,晚上就睡在柴房的草垛上,还被老鼠给吓了无数次,整个人都消瘦了,眼窝都深陷下去,看见徐老爷子跟自家爹娘后,是一个劲的掉眼泪。 “我的儿,你受苦了!”曾氏是扑了过去,抱住徐灵痛哭,又朝着徐昭明喊道:“你看看,你妹子已经受了这么大苦了,你还要把她送去乡下庄子吗?”徐老爷子知道,曾氏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却没有搭理曾氏,而是对徐昭明道:“昭明,你是徐家长孙,又是个秀才了,往后是要走仕途的,遇到的难事儿会比今天这桩还要大。今天爷爷就把这事儿交给你处置,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如果昭明连这件事都处置不好,那以后也不用去做官了,没得被人给害死。 曾氏夫妻听罢,是眼睛都亮了,期待的看着徐昭明:“昭明,既然你爷爷让你处置这事儿,你就放开手脚做吧。”灵丫头可是昭明的亲妹子,昭明这个当哥哥的,怎么样也不能害了亲妹子吧。 徐昭明是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而是来到徐灵面前蹲下,递给徐灵一杯温茶跟一盘子点心。 徐灵是立马抢了过来,狼吞虎咽的吃着,一点富家小姐的仪态都没了。 徐昭明看得很心疼,可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是不教不成了的,等她吃完后,是对她道:“你知错了吗?”徐灵一怔,眼泪涌了出来,点头道:“知,知错了。”别再关她了,柴房里有个老鼠窝,一到天黑就有老鼠跑出来,她快吓死了,再也不想回柴房去。 也不要去庄子! “错在哪了?”徐昭明又问。错在哪里?徐灵愣住了,片刻后才哭道:“错在不该泼那杯茶水……可我是被陈氏给气的。”徐昭明听罢,摇了摇头:“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徐昭明把徐灵扶了起来,让她坐在椅子里,自己搬了张椅子坐在她的面前,道:“接下来哥哥对你说的话,你要记住咯,不然哥哥以后不会再管你。”徐灵听罢是害怕得抖了一抖,急忙拽住徐昭明的袖子:“哥哥~”徐昭明道:“你唯一的错就是不会忍,陈氏的脾气泼辣,这个大家都知道,可你却偏偏被她给激怒了,犯下了大错。” “在定亲礼这样的场合、在有外人在的时候,你身为小辈,遇到像陈氏那样的人,只需要忍着就成,要是陈氏真的做得太过分,自有家人给你做主,你最愚蠢的就是没有忍下来,当众以下犯上,失了礼数,给人留了把柄。” “以后遇到这样的事儿,在有长辈在场的时候,你就应该忍下来,先把理字给站住了。只要你有理,自有家人给你做主。” “不要再像这回一样犯蠢,自己去对一个长辈动手,失了礼数,还失了理字,把自己的名声都给毁了。” 第1272章 上欧阳家 徐昭阴是细细地跟徐灵剖析了一番,最后问道:“哥哥说的,你可是阴白了?”。 又道:“说白了很简单,就是你想报仇可以,但不能当众对一个长辈动手,这样只会让自己失去理字,被人说嘴...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1272章 上欧阳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73章 知相思 罗慧娘听得点头,笑了起来:“也是啊,她们总不能数着我嚼多少口吧。” 少顷,又有些害怕的问道:“小鱼,那个五姑娘的脾气真的很差吗?要是她骂人咋办?她是欧阳先生的孙女,我总不能给她骂回去吧?” 听旺哥儿他们说,欧阳五的脾气可是差得很,老喜欢阴阳怪气的骂人。 顾锦里也不喜欢欧阳五,听罢说道:“你别理她,跟三姐姐玩就成。三姐姐为人很不错,是个讲理的人,她还会骑射,可是很厉害的。” “我听旺哥儿他们说过,三姑娘的箭术很是厉害,可以百步穿杨!”罗慧娘一听这个就来劲了,特别羡慕三姑娘:“听说三姑娘还有自己的马匹,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一匹马?” 大楚的镖局是能买一定数量的马匹的,但罗家镖局的马匹要用来走镖,罗慧娘根本就分不到一匹马。 顾锦里道:“以后给你弄一匹,但现在你只能先忍忍了。” 她跟秦三郎是有养马的,可那些马不能见光,所以不能拿出来送人。 “真的?”罗慧娘很是高兴,又问了很多关于三姑娘、五姑娘的事儿,一直问到了镇上,顾锦里跟顾锦绣回答得嘴巴都干了。 “大姐二姐,慧娘姐。”程哥儿听说她们来了,是跑出来迎接她们。 顾锦绣见他头上出了汗,是拿出帕子给他擦汗,道:“又是跑着来的?可别跑了,出汗湿了里衣是会着凉生病的。” 程哥儿笑道:“不怕的大姐,二姐会做药,吃上一枚药丸就好了,且二姐说了,小孩子发个热,对身体好,叫做排毒。” 顾锦绣听得直摇头:“又拿这种歪理来做借口。” 程哥儿笑笑,跑去找顾锦里:“二姐,都给先生和三姐姐、五姐姐带了什么礼物来?” 顾锦里瞅他一眼,道:“你昨晚不是已经看见了吗,还问什么?” 程哥儿笑了笑,道:“嘿嘿,我就是顺口问问。” 又对正在搬东西的二庆道:“二庆,我帮你搬。” 二庆没有阻止,是让程哥儿自个搬着礼物往宅子里去了。 小吉、璃姐儿、童小雪也是一人提着礼物,随着顾锦里她们进了欧阳家的门。 欧阳家的下人则是把骡车驾进宅子里,放在牲口棚里。 “先生、先生,我家给您送节礼来了。”程哥儿是抱着一箱子的新酒水,背后还背着一个画筒,颠颠地跑进书房院子。 欧阳先生听见声音,往外一看,是赶忙让阿松去帮忙:“快去接接,免得这小子把老夫的酒就给摔了。” 小不点一个,却抱着一箱子比他还重的酒水,跑得都扭了,瞧着下一刻就要扑倒在地的样子。 “诶。”阿松赶忙跑出去接应程哥儿,一把把他抱着的新酒水给接过:“哟,这可真沉,送了不少酒来吧。” 程哥儿点头:“嗯呐,有十二瓶呢,一瓶有个两斤重,一共是十二重口味,有六种是新调制的味道。” 欧阳先生听到这话,是笑了:“哈哈,那老夫这个中秋节能喝个痛快了。” 程哥儿:“先生,二姐说您年纪大了,又胖,可是不能贪杯的,这十二瓶酒您得喝到过年呢,下次送酒就要等到年节的时候了。” 欧阳先生听得脸都绿了:“小鱼丫头可真是小气,就这么点酒要老夫喝到过年,这等到过年还有小半年呢。还有谁胖了?老夫最近都瘦了!” 程哥儿听得笑了,哄道:“是是是,先生最近确实瘦了,只是瘦得比较含蓄罢了。” 啪一声,欧阳先生是敲了程哥儿的脑袋一下,道:“你小子,都跟你二姐学坏了,专门说这种暗损人的话。” 程哥儿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把背上的画筒解下来,拿出里面的画,道:“先生,这是大哥画的金氏画,您不是一直想看吗,给您拿来了,您看看。” 金氏画是阿霁给起的名字,原本大哥是要去县衙教导画师画这种金氏画的,可后来二姐又给拦住了。 最后二姐跟大哥再画这种金氏画,就没有再拿去送给外人,都是自己留着,他问过原因,大哥跟二姐都没有告诉他。 不过,不妨碍他接下来的计划。 “哦,拿来给老夫瞅瞅。”欧阳先生对金氏画很感兴趣,那是一种来自大戎的,比之大楚传统画术更加逼真的画艺。 程哥儿把画卷摊开,一副农家喜乐图是跃然纸上。 画上的人物众多,却很是逼真,连程哥儿呵斥两只胖狼的模样都看得很是清楚。 “好,极好!”欧阳先生是连连夸赞出声,足足盯着这幅画看了一刻多钟,把程哥儿都给看得急了,道:“先生,您不是说三姐姐也很喜欢金氏画吗?不如让学生拿去给三姐姐看看,等三姐姐看完了,学生再把画给您拿来,您慢慢看。” 又笑道:“大姐二姐她们正在三姐姐那边做客呢,学生过去还能蹭顿糕点吃,二姐可是做了好糕点拿来的……大哥老是管着我,不许我多吃糕点,我只能这样偷偷蹭点来吃。” 欧阳先生冷哼一声,道:“你大哥说得果然没错,你小子是个好吃的。” 可程哥儿年纪不大,又长得雪团子似的可爱,欧阳先生又怜惜他逃荒的时候饿伤了,最后是同意了:“成,你拿去给鸣丫头看看吧,看完再拿过来给老夫。这画不错,老夫要裱起来留着。” “诶,多谢先生,学生很快就回来。”程哥儿是收起了画,装进画筒里,跑了出去。 可他没有立刻去后院见三姑娘,而是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把一副画像放进画筒里,跟先前的画卷起来后,才向着后院走去。 后院是有影子卫跟嬷嬷们守着的,听了他的话,其中一个老嬷嬷是把他带进后院,见了三姑娘。 三姑娘正在后院的园子里招待顾锦里三人,听见程哥儿是奉爷爷之命送画来给她看,很是高兴,道:“金氏画?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程哥儿是瞅了自家大姐二姐、以及罗慧娘一眼,这才慢腾腾的走过来,道:“三姐姐,先生很喜欢这幅画,说是给你看一眼就要拿回去的。” 第1274章 被打 顾锦里听罢,是眉梢微挑,看了程哥儿一眼,没说话。倒是慧娘心直口快:“不就是你哥的一幅画嘛,有这么宝贝吗?咱们以前都是见过的,那画得不好的还被剪了当油纸给客人包豆渣饼用。”程哥儿气得小脸都要绿了,哼道:“可这是画得极好的,先生说的。”言罢是瞅了桌子一眼,道:“三姐姐,桌上都是吃食,没地方放画了,咱们到木棉树下的石桌上看画吧。”说完不等欧阳鸣说话,转身跑到不远处的木棉树下。 欧阳鸣一怔,是笑了,对顾锦里三人道:“咱们一块到那边去看画吧。” “三姐姐去看吧,大哥画的画我们都看腻了。”顾锦里看出了程哥儿有问题,没有跟着过去。 罗慧娘也点着头道:“嗯嗯,我们就不去了,锦安哥每年过年都会给我们几家人画年画,如今几家的家门上还贴着呢,真的看腻了,三姑娘自个去看吧,我们在这里吃东西,你家的荤点太好吃了。”不愧是有钱人家,就是舍得放肉! 欧阳鸣笑了,这个罗姑娘是个心思简单直白的,她很乐意跟这样的人相处:“那你先吃着,不过要留点肚子吃午间的席,厨房做了不少好菜,皆是京城有名的菜式,在河安府很少能吃到。” “厨房还有好菜!”罗慧娘激动了,忙道:“好好好,那我现在少吃点,留着肚子吃中午那顿。”欧阳鸣笑着点点头,自己去了木棉树下,接过程哥儿递来的画筒打开,取出里面的画,打算看看这金氏画。 可画卷打开的时候,里面竟然藏着另一幅画。这画画得很是奇特,是两个人,或者说是一个姑娘跟一双手……姑娘穿着一件熟悉的裙子,没有脸,只有大半个身子跟一头垂下来的青丝。 姑娘的右手握着一把弓,左手被另一双手握住,那双手的主人正在给姑娘戴上一串手链。 手链并不名贵,是用一颗颗小巧的豆子串连而成,豆子被染上了红色,乃是红豆……诗里有云,红豆寄相思。 欧阳鸣一怔,看着画上的红豆手链,以及那双给姑娘戴上手链的手……指节修长,指骨较大,一看就是男子的手,而男子的衣袖上,绣着几枚竹叶。 这样的衣服她见过,就穿在那个谋术上佳的麒麟子身上。她想起了那个年轻男子,他有着俊逸如兰的面容、提拔如竹的身姿、高洁如雪的气质、以及被隐藏在骨子里的,如狼一般的气性…… “麒麟子入农门,可惜了。”爷爷的话响在欧阳鸣的脑海里,可她还是不争气的脸红了。 她只有十六岁,突然发现一个年貌相当,又可以说是志趣相投的男子喜欢自己,即使沉稳如她,即使她知道这事儿的结局,却还是会忍不住脸红。 不过她还是很快就收起那幅不该出现的画,把它放到一边,看着那幅农家喜乐图,夸道:“金氏画果然名不虚传,很是逼真,画得极好。”程哥儿:“……”只有这样? !那另一幅画呢,三姐姐你不说两句吗?程哥儿有些着急,看着那幅被欧阳鸣放在一边的画,鼻子一酸,眼圈红了……门第之见当真不能跨越吗? 农家子想要娶世家女真的不可能吗? “我看完了,程哥儿把画拿回去给爷爷吧。”欧阳鸣把两幅画卷起来,放进画筒里,像是没有看到那幅不该存在的画一样。 程哥儿愣住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是抬头看着欧阳鸣,眼里滴答滴答的掉下泪来,最后说了一句:“三姐姐对不起……哥哥不知道的,都是我自作主张,你不要怪哥哥。”他只是喜欢上了你,并没有做什么僭越的事儿,都是我的错! 欧阳鸣笑了,抬手摁在程哥儿的脑袋上,低头看着他道:“嗯,三姐姐原谅你了,走吧,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在京城的时候,她时常被人嘲笑是没有父兄帮扶的孤女,她年纪尚小的时候也曾想过,要是自己有个兄弟该多好? 程哥儿聪明可爱,爷爷跟她都很是喜欢,可更让她动容的是,顾家四个兄弟姐妹互相扶持的感情。 为了这种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感情,她原谅了这个为兄长犯错的孩子。 程哥儿很是意外,没想到自己做了这般不合规矩的事儿,三姐姐竟然就这么原谅了自己:“三姐姐……”欧阳鸣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程哥儿是愣了一会儿,也离开后院,把画给欧阳先生送去了,当然那幅相思图又被他拿了出来。 顾锦里看着欧阳鸣,心里已经起疑,但她很是识趣,没有多问,只跟欧阳鸣说些乡下的有趣事儿。 欧阳鸣对乡下的事儿很是好奇,是津津有味的听着,见顾锦绣不太说话,还主动跟她说起刺绣的事儿,夸她绣艺了得。 顾锦绣一说起刺绣的事儿就很放得开,跟欧阳鸣侃侃而谈起来。罗慧娘就跟欧阳鸣说镖局走镖的事儿,是又让欧阳鸣长了一番见识。 期间欧阳玉过来了一趟,阴阳怪气的道:“三姐姐,听说你让厨房做了蜜沁水晶肉,那可是咱们欧阳家的秘方,是传承了千年的佳肴,若不是世家女,怕是品不出这道佳肴的本味。”呵,顾锦里听得笑了,说了一句:“这蜜沁水晶肉不是肘子做的吗?那它的本味肯定就是猪肉味啊,我们常吃的,很是品得出来。”欧阳玉听得一愣,显然是被气到了,接着又嘲讽道:“呵,不愧是农门出生,也就只配吃吃猪肉了。”顾锦里:“五姑娘,听说你挺爱吃火腿的,可知火腿是用什么肉做的?”欧阳玉自然知道火腿是用猪肉做的,听罢是气得小脸扭曲,愤恨的跑了。 欧阳鸣看得摇头,对顾锦里道:“五妹妹年纪小,又被家里骄纵惯了,你们别在意。”顾锦里吃着糕点喝着茶,笑道:“三姐姐放心,我们是来跟三姐姐玩的,其他人的态度,我们不会在意。”欧阳鸣就喜欢顾锦里这种一事一论,绝不过多纠缠的脾气。 顾锦里也很喜欢欧阳鸣,觉得她通透会说话,还有些侠女气性,总之她今天在欧阳家玩得很高兴。 程哥儿就过得比较惨了,原本以为能帮到自家大哥的,没想到欧阳鸣却是当做没看见画的态度。 等回家后,他想把相思图悄悄放回顾锦安的屋子里,却被自家大哥给逮了个正着。 程哥儿心下咯噔:完了,要被打了! 第1275章 再打就死了 顾锦安站在里屋门口,双手交叠在身前,目光沉沉的盯着正垫着脚尖,想把画卷放进多宝阁的瓷瓶里。 “顾锦程,你做了什么?”顾锦安冷冷问道,声音里蕴藏着压抑的怒火。 程哥儿被吓得手一抖,是差点把装画的瓷瓶给碰掉,慌忙扶住瓷瓶后,又赶忙把画藏到身后去,低着头道:“我,我见大哥画的画好看,就拿去看了看,想着临摹一番的,可今天功课多,就给还回来了~” 说完是抬头飞快地瞅了顾锦安一眼,见他脸色已经相当难看,又吓得赶忙低头。 拿去临摹? 呵,骗鬼吧。 顾锦安的脸色已经沉冷如冰,站着不动,只说了一句话:“顾锦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是老老实实的交代还是要继续说谎,你自己选。只是你得记住了,选了就要承担后果,我可不会纵着你!” 程哥儿知道自家大哥是真的生气了,吓得身子一缩,小手紧紧攥着画,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沉默不语。 顾锦安见他不说话,是更加生气,可好歹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亲弟弟,年纪又小,就再给他一句话:“你是拿不定主意?那我告诉你,我最恨撒谎的人,你要是老老实实说,或许能免了一顿打,可你要是不说,那你以后就别叫我哥哥了,我没有你这种偷窃、撒谎、还不敢承认错误的弟弟!” 程哥儿听罢,吓得脸都白了,大哥对于他来说,是比爹娘还要可靠的人,要是以后大哥不认他了,他该怎么办? 程哥儿怕了,是带着哭腔道:“我,我就是想帮帮大哥,把画拿去给三姐姐看了~” 说到最后,声音低得差点听不见,可顾锦安这几年也是一直练武的,耳力不错,是听得一清二楚,脸色立刻黑透:“你说什么?你把画拿去给三姑娘看了,顾锦程你好大的胆子,这事儿是你能管的吗?!” 程哥儿忍着害怕道:“我知道自己管不了,可我就是想帮帮大哥。” 顾锦安气笑了:“帮我?你一个小孩子有什么本事能帮我?!” 他气得几步走了过来,一把把程哥儿从多宝阁前拽了出来:“给我站好,一五一十的把你今天做的事情都说清楚,要是敢漏掉一个字,你这辈子都别叫再叫我大哥!” 程哥儿见顾锦安发了这么大的火,是吓哭了。 顾锦安见了更气,吼道:“把眼泪给我憋回去!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事儿了不敢承认,只会哭,你还不如现在就去投胎做个小姑娘!” 程哥儿是被吼得一抖,却赶忙抹了一把眼泪,不敢再哭,把自己今天做的事儿,全都告诉了顾锦安。 顾锦安听完,是气得差点扇了程哥儿一巴掌,吼道:“给我跪下!” 扑通一声,程哥儿是应声跪下。 顾锦安是走出屋门,拿过门外长廊下的一根扫把,咔嚓一声,把长扫把给折断,扔掉带着扫把的那头后,拿着棍子走进屋里,啪一声,狠狠打在程哥儿的背上。 程哥儿被打得扑到地板上,却不敢惨叫出声,而是咬着牙,双手撑着地面。 “今天我要是不打你,你就不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顾锦安是气极了,手中的棍子啪啪啪的打在程哥儿的背上,不过十几下,就把程哥儿的后背打出血来。 顾锦里是看不下去,赶忙冲了进来,两招就夺过顾锦安手里的棍子,道:“大哥,再打下去你就没弟弟了。” 没想到大哥真的会打程哥儿,还打得这么狠。 顾锦安瞪看顾锦里,怒道:“是不是你教他的?他都是跟你说的,越大越不懂规矩。” 顾锦里懵逼,快冤枉死了:“关我什么事啊?明明是程哥儿心疼你,怕你打光棍,这才自作主张把画拿去给三姐姐看的。” 你不能因为我平时不守规矩就把什么错都往我头上推啊。 “再说了,这事儿你也有责任,要不是大哥你画了这幅画,程哥儿也没法拿去给三姐姐看啊。”顾锦里怼了一句后,是蹲下把程哥儿扶起来。 可程哥儿摇摇头,不肯起来,是继续跪着。 顾锦里见他不肯起来,也没有强求,是怕他被打出内伤来,赶紧给他把脉,口中朝着顾锦安说道:“他还这么小,大哥你就下这么重的手,要是把他的五脏六腑或者骨头给打坏了,这辈子就完了。” 嗯,还好只是打了十几下,没有受什么内伤。 顾锦安听得一惊,也害怕起来,生怕自己下手太重,把这个幺弟给打坏了,可程哥儿犯了错,他是想问他的伤势又不好问。 顾锦里见他急了,暗道:知道担心了?那你刚才打得那么爽。 不过她还是告诉顾锦安:“放心吧,程哥儿这几年身子骨养得好,挨这么十几下没问题,只是些皮肉伤罢了。” 顾锦安听得松了一口气,又冷气脸色,看着程哥儿问道:“你可知自己今天做的事儿有多严重?” “我一直教你们,不要为了别人、为了眼红权势财富,把自己变成畜生,可你今天所做的事儿,却堪比流氓禽兽!” 程哥儿一愣,微微抬头,瞅了顾锦安一眼,又很快低头,显然不太明白顾锦安说这话的意思。 顾锦安道:“如果有人喜欢你二姐,在无媒人、你二姐也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家弟弟突然拿了一张画来给你二姐看,让你二姐知道了那人喜欢她,你身为你二姐的弟弟,得知这事儿会不会生气?” 顾锦里:“……” 你说就说,为啥要拿我当例子? “是个人都会生气,会把那人当做流氓登徒子来看待。”顾锦安继续道:“你可还记得詹二?你今天所做之事儿,跟詹二做过的差不多,皆是不顾及姑娘感受,只一昧给自家拿好处的自私行为!” “别以为三姑娘原谅你了这事儿就能过去了,你这是在羞辱三姑娘,羞辱欧阳家!” 婚姻大事,自古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私下里拿着画去告诉姑娘有人喜欢你的行为,别说是坏了规矩了,简直就是在打欧阳家的脸面。 人家教养的好姑娘,是这样让你轻贱的?! 第1276章 不是单相思 顾锦安是把其中的厉害一一跟程哥儿分说了,把程哥儿给吓得不轻,掉着眼泪道:“我,我没有轻贱三姐姐、没有轻贱欧阳家的意思,只是想让三姐姐知道大哥的好,让大哥能得偿所愿。” “呵,你以为你大哥是什么门阀贵子吗?谁都会稀罕你大哥?”顾锦安冷笑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自己喜欢的并不代表别人也会喜欢,你偏偏不听,如今闯下大祸,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弥补!” 顾锦安的声音低了下去:“三姑娘因着父母双亡,很得欧阳先生的疼爱,要是欧阳先生得知此事儿后大怒,跟咱们断绝关系,离开庆福镇……那一切就都结束了。” 顾锦里一惊:“大哥,真会这么严重?” 又想了想,觉得在礼教森严的古代,还真有这种可能。 欧阳家不是一般的人家,三姑娘乃是世家贵女,这样的姑娘,即使皇族勋贵的子弟喜欢上了,也得按照规矩,一步一步的去求娶。 顾锦安没有说话。 程哥儿急哭了:“大哥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我只是想帮你,呜呜呜……” 他觉得大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不想大哥抱憾终身,想着大哥不好去向三姐姐表明心迹,那他就帮大哥去打破这层窗户纸。 他不是有意帮倒忙的,更没想过要轻贱三姐姐。 顾锦里是看看程哥儿,又看看顾锦安,试探的问一句:“要不,咱们把这事儿给瞒下来,不让欧阳先生知道?” 顾锦安瞪向顾锦里:“莫要再犯蠢,你觉得可能吗?” 欧阳家的影子卫是吃素的吗?那些守在三姑娘身边的嬷嬷、丫鬟是摆设吗?只要欧阳先生想要知道,这事儿根本瞒不住。 “那该怎么办?”顾锦里说着,是看向程哥儿,暗道:小子,二姐已经帮你到这里了,你要是还不会说话,这脑子算是白长了。 程哥儿很聪明,见顾锦里已经帮他探了路,让他知道这事儿是不可能瞒下来的后,是道:“大哥,我这就去向先生请罪,告诉他一切都是我做的。” 顾锦安冷哼:“你没有想着要把这事儿瞒下去,还算有救。” 说完是沉默了,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顾锦里知道他是在想法子,可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还能有啥法子? “大哥,为今之计,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管结果如何,都赶紧去欧阳家请罪吧。”她道。 顾锦安听罢,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点了点头,看向程哥儿:“还能走吗?” “能!”程哥儿的背虽然很疼很疼,可如今也顾不上这些了,爬起身,乖乖站好。 顾锦里看看程哥儿的背,皱皱眉头,想给他吃点药丸,可想着如今正是卖惨的时候,为了能过这一关,又忍下心疼,把药丸收了回去,问顾锦安:“要爹娘跟着去吗?毕竟父母上门,显得更有诚意一些。” 顾锦安摇头拒绝了:“先别让爹娘知道,免得欧阳先生为难。” 虽说父母上门会更有诚意,但欧阳先生应该更希望知道这事儿的人越少越好。 “成,我知道了,会帮着遮掩的。”顾锦里说着,去了程哥儿屋里,拿了一件秋天穿的披风,给程哥儿披上,挡住他后背的血迹:“到了欧阳家再把披风脱下来。记住,你是大孩子了,做错了事儿就要承担,见到欧阳先生后不要哭,好好的把事儿说清楚,把错给认了,不管欧阳先生怎么做,你都不能有异议。” 程哥儿听罢,是忍着眼泪点头:“嗯,我知道了二姐。” 顾锦里笑笑,摸摸他的脑袋,问道:“后悔吗?” 程哥儿一愣,摇头道:“不后悔。” 顾锦安气道:“你还想被打一顿是不是?!” 程哥儿低下头,道:“就算是再被大哥打一顿也不后悔……大哥喜欢三姐姐,珍惜三姐姐,紧守着规矩,不可能做出去向三姐姐表明心迹的事儿,咱们两家的门第又相差太远,要是没人戳破这层窗户纸,大哥跟三姐姐的事儿永远不会有进展。” “可能一辈子也就只是大哥默默的喜欢着三姐姐了,可我不想这样,我想让大哥娶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做媳妇,再生几个小娃娃,欢欢喜喜的过一辈子。” 顾锦安一怔,说不感动是假的,但他依然冷着脸,教训道:“住口,莫要再说这种自私的话,你这样跟乡里那些谋夺良家姑娘的流氓混子有什么不同?!” 感动是一回事儿,是非曲直又是一回事儿。 “走吧,别磨叽了。”顾锦安冷冷说着,率先出了门。 罗慧娘今天玩得很高兴,从欧阳家回来后是没回家,来了顾锦里家,正跟顾锦绣整理着三姑娘给的回礼,看见顾锦安后是喊道:“锦安哥,三姑娘给了我们很多好吃的,今晚你们能吃顿京城世家豪族才能吃的席面了。” 顾锦绣则是问道:“安哥儿,你们这是要去哪儿?程哥儿怎么还披上披风了。” “程哥儿他冷。”顾锦里说道:“大哥跟程哥儿要去欧阳先生家一趟,估摸着会晚回来或者不回来,大姐今晚不用准备他们俩人的饭菜了。” “啊?这么晚了还要去欧阳先生家?”顾锦绣有些讶异,程哥儿不是刚刚才放学吗? 不过欧阳先生跟别人不同,有时候得了好的古籍或者字画,甚至是自己写了一篇好文章,也会突然来把安哥儿喊去品读,顾锦绣也就放下疑惑了,道:“那你们赶紧去吧,莫要让欧阳先生久等了。” 顾锦安点点头,带着程哥儿走了。 顾锦里是跟着去送他们,看看顾锦安,最终是对他说了一句:“大哥不用太悲观,或许你并不是单相思。” 今天三姐姐看完画回来的时候,瞧着虽然很淡定,可她眼神好,是看见了三姐姐脸上跟先前不同的红晕。 三姐姐脸红了,能让一个妙龄姑娘脸红,还是再看过大哥的画后脸红的,起码有五成的可能是三姐姐也对大哥有些意思。 顾锦安听罢,眼眸微微一亮,心里涌起一股子欢喜,却很快摇头,道:“莫要再说了,如今多说一句都是对他们的不敬。” 这个他们,指的是欧阳先生跟欧阳鸣,只是顾锦安生怕别人听到,没有欧阳家三个字,而是用了他们来代替。 第1277章 幸运 顾锦安直接上了骡车,程哥儿不敢耽误,看了顾锦里一眼后,急忙爬上骡车。 泽子很快就驾着骡车离开,顾锦里是等骡车跑没影后,才转身回家,刚进家门就看见顾锦绣。 顾锦绣收回看向骡车的目光,问顾锦里:“很严重吗?” 她回过味来后,发现了安哥儿他们的不对劲,立马跟出来看了。 顾锦里想起顾锦安说的,不要一昧的护着大姐,得让她知道一些难事儿,因此点头道:“嗯,很严重。” 一个不好就是欧阳家跟她家断绝关系,欧阳先生带着三姐姐离开,再也不回来了。 顾锦绣大惊,害怕的道:“有多严重?” 顾锦里没说,只道:“等大哥回来再说吧,或许大哥跟程哥儿运气好,能过了这关也不一定。” 毕竟错的是她家,无论要受怎样的惩罚,她家也只能受着。 不过私心来说,她还是高兴程哥儿做了这件事的……大哥是那种只会委屈自己,不会让自己在乎的人受苦的脾气,在门第观念极重的古代,大哥在没有功成名就之前,是不会去唐突了三姐姐。 他会把自己的心思埋在心底,等到自己配得上三姐姐的时候,才会去欧阳家提亲。 可等他能立下不世之功的时候,三姐姐估摸着孩子都有几个了,还能有他什么事儿? …… 程哥儿跪坐在骡车里,时不时就瞅一眼自家大哥……大哥上车后,一直闭着眼睛,是一眼都没有看他,也没有跟他说话。 程哥儿很害怕,要是大哥以后都不理他了怎么办? 他想跟大哥道歉,可他知道,如今道歉没用,他只能老实认错,让先生别生大哥的气。 “少爷,到了。”泽子停下骡车,朝着车里的顾锦安道。 程哥儿是急忙低下头,不敢再看顾锦安。 顾锦安是一会儿之后才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后,掀起车帘,利落地下车,握了握拳后,叩响欧阳家的大门。 阿松很快就出来开了门,看见顾锦安后,直接道:“顾案首回去吧,二老太爷正在气头上,说了不见你们。” 这里是欧阳先生的宅子,欧阳先生手底下也是有人的,且程哥儿进后宅是有嬷嬷带着进去的,欧阳先生只要乐意,就能知道程哥儿做的事儿。 老实说,欧阳先生是气炸了,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欣赏的顾锦安,竟然在打他孙女的主意,还是用的这种暗戳戳的手段去向鸣丫头表明心迹。 别说什么顾锦安不知情,全都是程哥儿做的。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是顾锦安,起因也是因为他,单凭这两样,顾锦安就有罪! 顾锦安心下一沉,欧阳先生果然知道了。 程哥儿已经吓得脸色发白,求着阿松:“阿松哥,你让我们进去吧……这不是大哥的错,都是我自作主张,大哥是知道这事儿后就把我给打了一顿,拽着我来向先生赔礼道歉。” 阿松摇头:“不成,二老太爷已经交代过,不让你们进门,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免得二老太爷在气头上,拿剑来砍你们,二老太爷年轻那会儿可是很彪悍的。 阿松说完,不再理会他们,直接关上大门。 砰一声,程哥儿被这道关门声给惊了一跳,眼里涌起眼泪,是第一次明白了大哥说的……世家门阀不可冒犯的道理。 程哥儿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是腿一弯,想要跪下谢罪,却被顾锦安给拽了起来。 如今虽然是黄昏,可天还没有彻底黑下来,镇上还是有行人的,这么跪在欧阳家的正门前,等到明天,庆福镇就要传出新八卦了。 程哥儿被拽起,是看着顾锦安,很想问一句:难道就这么回去? 顾锦安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离开,要是真的走了,那才是彻底完了。 “泽子,驾车到宅子后门去。”顾锦安说着,是拽着程哥儿,往欧阳家宅子的后门巷子走去。 欧阳先生所住的这座宅子是夏固的,夏固自诩文人狂士,看不起乡下百姓,来到镇上后花大价钱把宅子附近的屋子给买了,打通修建成了现在的大宅子。因此这座宅子的后巷是没有人家住的,只有欧阳家。 且欧阳家有影子卫,巷子里是有影子卫看守的,闲杂人等无法靠近,去了哪里可以随便跪。 顾锦安带着程哥儿来到宅子后门后,立刻跪下了。 欧阳家的影子卫见状,赶忙去禀报欧阳先生。 欧阳先生气道:“想跪就让他们跪,记得明天天亮之前把你们赶走,老夫可不想成为庆福镇的新八卦!” “是。”影子卫头领是领命而去,一边让人看着巷子不许外人进来,一边就这么等着,算着时间,等快天亮了就赶人。 不得不说,顾锦安他们的运气很好,是跪到半夜的时候,天上下起了大雨。 雨下得很大,很有夏季暴雨的样子,可如今毕竟是八月了,一场大雨下来,也是寒人得很。 程哥儿身上有伤,又被淋了一场雨,差点撑不住晕过去,好在他们在被大雨淋了一个时辰后,欧阳家的后门终于开了,阿松出来了。 “二老太爷要见你们,跟我来吧。”阿松一人给了他们一个斗笠,让他们戴着挡雨,把他们带去了前院书房。 在进书房院子前,程哥儿被拦住了:“你先别进去,二老太爷要单独见顾案首。” 程哥儿急了,生怕自家大哥被打死,忙道:“阿松哥,你帮我跟先生说,都是我的错,跟大哥没关系,他老人家要打就打我吧。” 阿松:“怎么处理这事儿,二老太爷自有主张,如今说什么都太早了。” 说完是带着顾锦安进了院子,不多时又出来了,跟程哥儿站在外面等着。 程哥儿是一直侧耳听着书房里的动静,可隔着一个院子,他根本听不清楚先生跟大哥说了什么,只偶尔听到几声大骂声,还有砸东西的声音。 他的心提了起来,先生很生气,大哥估摸着被打了。 顾锦安有没有被打不清楚,但程哥儿是又被打了一顿。 欧阳先生跟顾锦安待在书房里大半个时辰后,是把顾锦安给赶了出来,让阿松把程哥儿带进去,拿着一根藤条道:“你是老夫的学生,既做了错事儿,那老夫就要教训你,让你知道疼!” 第1278章 抽了 程哥儿因着小时候老是被老顾家人打骂的关系,是最最怕被打的,可此刻听到这话,却是很高兴。 先生还愿意打他,证明先生还愿意继续教他。 因此在欧阳先生问他,你可有不服的时候,他高声回道:“学生服气,请先生狠狠的打吧!” 一脸求打的模样,还利落地跪下,做出准备挨打的架势,让欧阳先生一噎,手中的藤条是狠狠落下。 啪啪啪,是狠狠地打了十下,把手背的衣服都打烂了,露出被打伤的皮肉来。 欧阳先生看着他背上的伤一愣……安哥儿打得也是不轻啊。 程哥儿是咬着牙忍着,此刻已经被打得脸色惨白,虚汗混合着眼泪滚落,却不敢哭出声,也不敢喊疼,还得说上一句:“先生……继续打吧。” 欧阳先生是又气又好笑,没见过这么一心讨打的,不过:“你确实该打,今天这场祸事,全都是你惹出来的!要不是你自作主张,也不会生出这场事端来。” 程哥儿被顾锦安大骂过,自己也不是傻子,是知道对错的,闻言带着哭腔道:“学生知错,学生对不起三姐姐、对不起欧阳先生、更对不起哥哥。” 因着他做的事儿,大哥可能会被先生憎恨,继而失去靠近三姐姐的机会,要是那样,大哥一样会抱憾终身。 欧阳先生听罢,冷笑道:“既然知道错了,那要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不会做这等害人的自私之事?!” 程哥儿想了想,还是说道:“会。” “会?你说得还挺坚定!”欧阳先生原本是不想再打他的,可听到这话,是又气得打了两下。 啪啪两声,程哥儿是没忍住,疼得叫出声来。 欧阳先生道:“不知悔改的东西,老夫就该打死你!” “学生不是不知悔改……而是听先生说过,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程哥儿的背上是火辣辣的疼着,脑子晕乎乎的很是难受,却还是坚持说道:“学生不想大哥遗憾一生。” “呸,还不想你大哥遗憾一生,你这等做法,惹得老夫大怒,你大哥不但会遗憾一生,连你家这辈子都再无出头之日!”欧阳先生是气得连镇上妇人们吵架之时所用呸字都说出来了。 且他这话也不是危言耸听,欧阳家想要弄死如今的顾家那是易如反掌,而世家女,特别是世家嫡女都是有大用处的,多得是穷小子不自量力看上世家女,最后被世家给弄死的。 程哥儿听得害怕了,忙道:“先生息怒……要是先生实在生气,就继续打学生出气吧。” 继续打你出气? 欧阳先生看着程哥儿哆嗦的身子,已经正在流血的背部,朝着顾锦安吼道:“跪下,剩下的八下由你来替他受着!” “是。”顾锦安是立刻撩起衣摆跪下,一点也看不出来刚刚被打过二十鞭的样子。 欧阳先生被噎得不行,好小子,仗着自己练过武就这么嚣张是吧,成,那老夫就不留手了,狠狠打你一顿! 啪啪啪,欧阳先生是狠狠打完余下的八下。 顾锦安皱眉,嗯,比刚才打得还疼。 打完之后,欧阳先生是累得够呛,窝在太师椅里直喘气……气死他了,为什么打人的是他,可最累的还是他?难道真是太胖了,要减肥了? 阿松是赶忙去给欧阳先生顺气,又给他倒了一杯温茶,让他喝几口歇歇。 欧阳先生是歇了片刻,这才缓过劲儿来,对顾锦安道:“带着这个祸害滚吧,三天内别出现在老夫面前,老夫这段时间不想看见你们。” “是。”顾锦安老实的应着,带着程哥儿给欧阳先生磕头谢恩,可才磕到一半,程哥儿就晕倒,咚一声,直接趴在地板上。 “程哥儿!”顾锦安急忙抱住程哥儿,入手滚烫,知道他是发了高热,吓得手是一抖。 欧阳先生也急忙看了过来,见程哥儿脸色惨白,还隐隐发青,忙道:“阿松,快去家里的大夫叫来!” “是。”阿松应着,是赶忙去喊欧阳家养着的大夫。 欧阳家养了不少大夫,欧阳鸣跟欧阳玉来的时候,是带了一名大夫来,此刻就在宅子里住着。 不过半刻钟的工夫,阿松就把大夫带来了。 “二老太爷。”大夫朝着欧阳先生行礼,礼还没行完就被欧阳先生吼道:“快别磨叽了,赶紧过来,这孩子抽了!” 欧阳先生是悔得不行,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再打程哥儿,要真是把这孩子打夭折了,他拿什么赔给顾家? “升大夫,快救救程哥儿!”顾锦安是红着眼圈,一手紧紧抱着程哥儿,摁着他抽搐的身子,一手是捏着他的下颚,不让他咬到自己的舌头。 大夫听罢,赶忙跑了过来,拿了本书册一卷,塞进程哥儿的嘴巴里,让他咬着后,立刻打开药箱,拿出银针给他扎针。 一通忙活后,总算是把程哥儿给救了。 “我开几服药给小郎君吃着,这几天精心照料着,很快就会好起来。”大夫说道。 顾锦安听得松了一口气,又赶忙问道:“大夫,程哥儿他怎么会抽搐?他只有很小的时候才这样过,自打五岁后就不会了,如今这样,对他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程哥儿是差点死在娘的肚子里,自打出生之后,又受了很多的苦,顾锦安是最怕这个弟弟夭折的。 大夫道:“小郎君这是惊吓过度,又淋了雨,加上身上有伤,发高热之下才抽搐的。小孩子总是不及大人,这惊吓生病之下偶尔会抽搐是正常的,只要好好养着,年纪大了就慢慢好了,无须担心。” 跟小鱼说的是差不多。 顾锦安听罢,是放下心来,可看着昏迷不醒的程哥儿,心里又愧疚得不行……程哥儿会这么做,全是因为他,可他还打他。而这小子病了也不吱声,就这么撑着,直到撑不住倒下去也不说。 “对不起,都是哥哥的错。”顾锦安抱着程哥儿,哽咽的说着,又赶忙压下心中的难过,对大夫道:“还请大夫给程哥儿开药。” “诶。”大夫应着,是很快开了一张药方。 欧阳先生道:“阿松,去抓药。” 又对顾锦安道:“把程哥儿抱去隔壁客房歇着吧,等他醒了再说。” 第1279章 魇着了 书房院子的旁边有两个客院,里面都是客房,什么东西都有,程哥儿可以很好的在里面养病。 “老升,你跟去看着程哥儿,等他醒了再说。” 程哥儿还不到十岁,这十岁以下的孩子容易夭折,欧阳先生担心程哥儿有个好歹,是让升大夫跟去守着,又从书架上拿了一个盒子递给升大夫:“他们兄弟身上都有皮外伤,你用酒精给他们清理伤口,再给他们撒上金创药。” 盒子里有小鱼丫头送来的酒精跟金创药,两样东西一块用,效果比京城的外伤药要好很多。 “是。”升大夫应着,接过盒子。 顾锦安抱着程哥儿,朝着欧阳先生道谢:“多谢先生。” 言罢是不敢耽误,赶忙把程哥儿抱到隔壁客房,又生怕碰到他背后的伤口,是抱得小心翼翼的。 欧阳先生并没有跟去,却派了两个嬷嬷去客房帮忙。 进了客房后,升大夫道:“顾郎君,你把小郎君趴着放在床上,把他的衣服脱了,我给他清洗伤口后,好上药。” 顾锦安赶忙照做,可程哥儿伤得不轻,里衣被打烂了,布料嵌进伤口的皮肉中,顾锦安跟升大夫是一边用温水把衣服打湿后,再慢慢的撕下来的。 升大夫用干净的温水和白棉布给程哥儿洗过背部的伤口后,又用酒精给他擦拭了一遍伤口,才给他撒上金创药。 升大夫:“成了,给小郎君套上一件里衣,就让他这么趴着睡吧。” “顾郎君,这是二老太爷让送来的干净衣裳。”一名嬷嬷把新衣服递上:“宅子里没有小孩穿的衣裳,这衣服有些大,先让小郎君将就着穿。” 顾锦安点点头,拿过衣服,见是柔软的绸缎里衣后,是更加放心的给程哥儿穿上。 程哥儿身上有伤,穿着绸缎里衣对伤口更好些。 顾锦安是小心地避过程哥儿后背的伤,给他穿好了衣服,用手探着程哥儿的额头,皱眉道:“升大夫,程哥儿还在发热,你再给他把把脉,可别让他烧糊涂了。” “成。”升大夫是又给程哥儿把了脉,片刻后道:“顾郎君不用担心,小郎君已经好了很多,等吃了药,如无意外,高热就能彻底退了。” 他已经给这孩子扎了一轮针,高热退下去不少,再吃上几剂药就差不多了。 升大夫看看顾锦安的脸色,见他实在是担心程哥儿,又道:“顾郎君放心,小郎君的身子骨养得不错,虽然有易惊的毛病,但能抗过去。” 这位顾家小郎君应该是个先天不足的,出生后又吃过大苦头,不过好在后天已经把身子骨给养起来了,因此能扛得住伤病。 顾锦安听罢,还是不太放心,又问道:“乡里有不少孩子高热后脑子会出问题……我家程哥儿没事吧?” 升大夫:“顾郎君放心,小郎君的高热刚刚起来没多久就行针压下去了,不会烧坏脑子的。” 顾锦安这才松了一口气,要是程哥儿烧坏了,他就算是死也无法弥补过错。 可他这口气刚刚松下去,就听见一阵啜泣声,急忙朝着程哥儿看去……小家伙趴在床上,双目紧闭,眼里却溢出大颗大颗的眼泪来,嘴巴抽搐着,一阵阵啜泣声从他的嘴巴里发出,看着是委屈极了。 顾锦安眼圈一红,赶忙把程哥儿抱住,轻抚着他的脑袋道:“不哭不哭,大哥在这里呢……是大哥错了,不该怪程哥儿,程哥儿是个好孩子。” 程哥儿晕着,并没有听到顾锦安的话,是继续闭着眼睛哭,哭声虽然不大,但眼泪却掉得厉害,模样是相当委屈。 顾锦安见状是急得不行,求救般看向升大夫:“升大夫快救救程哥儿!” 顾锦安以前见过程哥儿这个样子,那时候还在老家,程哥儿白天被老顾家的人打骂得厉害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会这样,是一直哭着,可就是醒不过来。 升大夫道:“这是被魇着了,我给他扎几针,让他彻底晕过去就好。” 言罢是拿出银针,给程哥儿扎了几针,程哥儿就睡实了。 程哥儿睡踏实了,可顾锦安的眼里却涌起眼泪来,死死压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他自打懂事后就发过誓,一定要护住家里的姐妹跟幼弟,不让他们再受一丝一毫的苦,可今天程哥儿却因为他受了大苦。 阿松已经把药抓回来了,正在廊下用炉子熬药。 草药熬煮需要不少工夫,等程哥儿能喝上药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时辰后。 顾锦安是不敢耽搁,把汤药吹得能入口后,立刻给他灌下去。 升大夫:“……顾郎君不用喂得这么急,可以慢点来。” 顾锦安也不想用灌的,可是:“一勺一勺的喂是流得多吃下去的少,还不如这样灌下去,能喝得多些,药效也能起来得快些。” 升大夫也就不多嘴了,过了一刻多钟后,顾锦安道:“升大夫,快给程哥儿把把脉。” 升大夫有些无奈了,说道:“顾郎君不用着急,这药剂起码得半个时辰才能起效。” 一刻多钟就要把脉,能把出个什么? 不过他也知道顾锦安在乎这个弟弟,是起身过去探了探程哥儿的额头,道:“烧又降下去不少,顾郎君放心。” 顾锦安听得点点头,是着急的等着,半个时辰一到,又让升大夫把脉。 升大夫也是服了,但想着顾家兄弟是一起逃荒过来的感情,年纪相差又大,这年长的哥哥总是比较爱护年幼的弟弟,就没说什么,是立马过来给程哥儿把脉。 他把得很认真,没办法,不认真不行,不然顾锦安得再让他把上个两三回:“嗯,药起效了,很对症,小郎君恢复得不错。让他好好睡着,最迟今天晚上就能醒。” “今天晚上才能醒?”顾锦安看着刚刚亮起来的天色,眉头皱得死紧。 升大夫:“如果快的话,上午就能醒,顾郎君不用心急。” 阿松也道:“升大夫说得对,安哥儿无须着急,这也急不来。且二老太爷已经吩咐了,等辰时过后,就让我亲自去大丰村跟你们的父母说,你们兄弟有事儿要跟在他身边帮忙几天,你不用担心家里人知道。” 原本程哥儿生病的事儿是不该瞒着顾大山夫妻的,可程哥儿生病的起因关系到三姑娘,在婚事没有定下来之前,二老太爷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才想要瞒着。 第1280章 两年 顾锦安倒是没有异议,这件事本来错的就是他们兄弟,不让爹娘知道,也免得他们担心,还能护住三姑娘的名声。 他唯一愧疚的就是程哥儿……这孩子明明是在帮他,可他却不得不教训他。 “升大夫,程哥儿从昨天下午就没吃过东西,现在能给他灌点米粥吗?”顾锦安是怕程哥儿饿到,想给他灌点东西吃。 升大夫道:“还是别折腾了,等小郎君醒了再让他吃点米粥吧。” 又不是那种昏迷几天的人,像顾家小郎君这种一天一夜就能醒的,不吃东西也成。 又道:“顾郎君,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清理伤口。” 顾锦安的背上也有伤,他是从昨晚就说了要给他清理伤口,可顾锦安只顾着照料自己的弟弟,是没工夫搭理他。 阿松惊讶道:“安哥儿,你的伤口还没上药吗?升大夫赶紧给安哥儿看看。” “诶。”升大夫是立刻打开药箱,给顾锦安处理伤口。 顾锦安见程哥儿的病情稳定了,很配合的脱了衣服。 阿松跟升大夫看见他背后的伤口,是倒抽一口凉气……二老太爷下手可真够狠的,这个打得可比程哥儿严重多了,也不知道安哥儿是怎么忍下来的,一晚上都跟身上没伤似的。 且顾锦安脱衣服的时候还很顺畅,是丝毫不停顿,因此是把粘在衣服上的皮肉给撕下来一些,看得升大夫有些手抖……是个狠人啊。 可顾锦安并不觉得有什么,小时候被老顾家打得多了,又是逃过荒的,这点藤条打出来的伤,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伤。 阿松是等顾锦安的伤口上完药、换上干净的衣服后,才离开,去了书房向欧阳先生禀报。 欧阳先生也是一晚没睡,见阿松来了,赶忙问道:“如何了?” 阿松笑了:“二老太爷放心,程哥儿跟安哥儿都没事儿。” 接着是把程哥儿和安哥儿的病情跟伤势给细细说了一遍。 欧阳先生听后,叹道:“安哥儿是个好哥哥,程哥儿也是个好弟弟。” 他们兄弟的感情极好,看着他们,他就想起了自己跟大哥。 小时候,不对,应该是大哥一辈子都这么的护着他,在他做错事的时候,也是忍着心疼教训他,教训完后,自己又难过得哭了。 “顾家的门第虽低,却是难得的重情人家,家人之间的感情深厚,又一起经历过生死大难,会护着彼此,这样的人家比京城的世家勋贵好太多。” 世家勋贵,为了争夺家业跟爵位是连亲兄弟都能杀,感情淡薄得让人害怕……鸣丫头是个重情的,性子有几分洒脱跟侠气,真让她嫁进世家勋贵去,只会扼杀了她的性子,让她一辈子都缩手缩脚的过着,不能痛快。 且鸣丫头父母早逝,又无亲兄弟帮扶,这样的身世是被世家勋贵所嫌弃的,即使靠着他跟大哥的关系嫁进门当户对的人家,等他跟大哥过世后,那些人也一定会欺负她。 劭哥儿跟鸣丫头的感情虽好,可劭哥儿将来要成家立业,还要担负起整个欧阳家的责任,是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护着鸣丫头的,能护着鸣丫头的,只有她未来的夫君。 劭哥儿是欧阳鸿老大人的重孙子,是欧阳家的嫡长孙,欧阳家未来的继承人,比欧阳鸣还大了三岁,跟安哥儿是一样的年纪。 劭哥儿会跟鸣丫头感情好,是因着大哥见鸣丫头没了爹娘,又没有亲兄弟,在他的妻子过世后,就把鸣丫头送去给自己的大儿媳妇,也就是劭哥儿的亲祖母屋里养着。 劭哥儿的祖母是有品级的诰命夫人,鸣丫头由她抚养长大,也能削弱丧妇长女的名声,将来好说亲一些。 也因着鸣丫头长在劭哥儿祖母屋里,因此鸣丫头跟大哥家的重孙辈们关系都不错。 阿松听得一怔,二老太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有了决定了? 他接口道:“二老太爷说得是,顾家家风清正,兄弟姐妹感情深厚,确实比京城里的一些人家要好。” 欧阳先生听罢,没有接话,而是看着外面的天色,道:“这下了一场雨,今天的天色就好了不少,这朝霞瞧着让人舒心。” 又道:“许久没跟鸣丫头一块吃早饭了,让丫鬟在内院花厅摆上一桌,把鸣丫头喊来,老夫跟鸣丫头吃个早饭。” 言罢,提步离开书房,去了后宅的花厅。 丫鬟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就在花厅摆了一桌各色小食的早饭。 欧阳鸣得知消息,是带着韩嬷嬷、善从、善如跟着禀报的嬷嬷来了花厅。 “爷爷。”她跟欧阳先生请了安,在欧阳先生的示意下坐下,吃着早饭,却因着心里藏着事儿,吃得没有以往那般自在。 欧阳先生是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等吃了七成饱后,是啪嗒一声,重重的放下筷子,对韩嬷嬷她们道:“你们去外面候着。” “是。”韩嬷嬷看了欧阳鸣一眼,立刻带着善从跟伺候的下人离开。 欧阳鸣见状,也放下筷子,站起了身。 欧阳先生摆摆手,道:“坐下吧,你昨天已经认过错了,不用再认。” 昨天傍晚,安哥儿带着程哥儿上门的时候,鸣丫头就知道了,等俩兄弟跪在外面淋雨的时候,她是忍不住跑来向她认错,还说她已经原谅了程哥儿,希望他不要再惩罚程哥儿两兄弟。 欧阳先生是因着欧阳鸣的求情,这才把他们兄弟给放了进来,不然以他的脾气,估摸着得气个好几天才会见他们兄弟。 不过,他也因着这个求情,看出了自家孙女的心思,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没想到这丫头对安哥儿还有别样的心思。 也对,安哥儿本来就很出色,因着税金的事儿,两人又在一起忙活过开新钱庄的事儿,两个出色的孩子一起相处,又是正当年的年纪,想要不被彼此吸引都难。 这般想着,欧阳先生突然一怔,是咬起牙来,骂道:“小鱼这丫头忒可恶了,要不是因此她也不会有这事儿。” 小鱼丫头出了个开钱庄借钱给农人的主意,这才让鸣丫头跟安哥儿有了接触的机会,如今是把他的孙女都给拐去了,真真气人。 “这两年内,家里不会给你说亲,等后年殿试过后再说。”欧阳先生骂完顾锦里后,是沉默片刻,来了这么一句。 第1281章 苦心 说完是看着欧阳鸣,问一句:“你可有异议?要是不愿意就说,爷爷不会为难你,毕竟两年后你虚岁就十九了,年岁有些大了。” 欧阳鸣没想到爷爷会跟她说这个,是惊得又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的喊了一声:“爷爷……” 欧阳先生冷哼:“你紧张什么?可别胡思乱想,老夫没有任何意思,就是想给你晚点说亲,毕竟你的亲事有些难办,老夫得慢慢看,给你找个踏实可靠的。” 明显的口是心非。 欧阳鸣的心里五味杂陈,有震惊、有心酸、有感动、还有一丝不该存在的喜悦与期待,但她沉稳惯了,又清楚自家爷爷的脾气,是压下所有情绪,乖乖巧巧的道:“是,孙女不会胡思乱想,请爷爷放心。” 也不会做出任何坏了规矩、给欧阳家蒙羞的事儿。 欧阳鸣太过乖巧,让欧阳先生想发火都不成,是哼了几声,一脸的不高兴。 欧阳鸣见状是想笑又不敢笑,只得拿起勺子,取了两个已经剥好壳的鸡蛋去掉蛋白,把蛋黄放进自家爷爷的小蝶子里后,又乖乖站好。 欧阳先生有个毛病,喜好吃蛋黄,可欧阳鸿老大人却不许他这样吃鸡蛋,说御医说了,他都胖了,再这么吃,会早死。 因此是交代家里的小辈,看见他只吃蛋黄的话要拦住,还得去告知他,让他狠狠罚欧阳先生。 欧阳鸣这么做,明显有讨好欧阳先生的意思。 欧阳先生是板着一张脸,冷哼一声,把两个蛋黄吃了,又道:“不够。” 既是讨好,那就得多给一点,就给两个蛋黄,抠抠搜搜的,一点也不大气。 欧阳鸣摇头:“爷爷,御医说了,你的身子骨不可多吃蛋黄,一天不要超过两个,如今已是足量,孙女再给您吃,就是不孝了。” 气人的丫头,竟然用孝道来压他,这脾气简直跟他那个早逝的二儿子一模一样。 想着最像自己的二儿子,欧阳先生的心里柔软了许多,罢了罢了,鸣丫头、老二跟他都是一样的性子,喜好自在,不喜跟世家权贵打交道,他这辈子既是做了她的爷爷,就尽自己所能让她过得舒心些吧。 不过…… “这事儿还得跟你大爷爷商量,他要是不点头,爷爷就不能答应。”欧阳先生看着欧阳鸣,说了一句:“欧阳家姻亲众多,得给姻亲们一个交代。” 欧阳家传承上千年,到如今所结的姻亲皆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这些人家有世家、勋贵、高官、甚至皇族,他的孙女要是嫁给安哥儿,即使他家不嫌弃,也会激怒姻亲们。 所有姻亲都是贵胄出身,所来往的也皆是世家勋贵,让这样一群贵人来跟种地的农家子同桌吃饭、称兄道弟,那是在作践姻亲们! 别人的氏族辛苦几百年、十几代人,跟他们欧阳家结亲,可不是为了来跟顾家一个农家子做亲戚的。 “这里面涉及到的关系太多,不单单是爷爷不介意就能成的。”欧阳先生叹道:“原本不该跟你一个小姑娘说这些,可你爹娘都过世了,你亲祖母也不在了,如今在这里的亲人只有爷爷,爷爷只能亲自跟你说……你得明白这其中的厉害。” 欧阳鸣自然是懂得世家门阀之间姻亲里的弯弯绕绕,是点头道:“孙女明白,一切都听爷爷的,无论结果如何,孙女都不会有二话。” 她既然享了欧阳家的供养,就得顾及欧阳家,不可能因为自己心里的那点子情愫就弃欧阳家于不顾。 且爷爷已经是疼爱她跟安哥儿了,要不是真心疼爱他们,爷爷也不会冒着得罪所有姻亲的危险、冒着欧阳家被所有世家勋贵嘲笑的风险,作出这样的让步。 欧阳先生听罢,是没有再多说,而是把剩下的粟米粥给喝完,道:“欧阳家家训,写三百遍,三天后呈上来。” 这件事鸣丫头也有错,不罚她不行。 这个惩罚比起顾家兄弟来说算是轻的,欧阳鸣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应下:“是。” “记住,莫要胡思乱想,在没成之前,你得守住本心,不然要是不成,苦的是你自己。”欧阳先生交代了这么一句后,用清水漱了口,起身离开花厅。 可他刚走出花厅又折返回来,道:“程哥儿那孩子喜欢吃,你给他做两样新糕点吧,做清淡好克化的,油炸之类的荤点就算了,他如今病着不能吃。” 说完是转身走了。 欧阳鸣听罢,看着欧阳先生略胖的背影,再也忍不住,掉下泪来……爷爷会这么交代,全都是因为她。 程哥儿的这场劫难因她而起,要是她将来真的嫁入顾家,顾家人的心里难免会有不舒坦的,万一因此不喜她,受苦的是她自己,爷爷这是想让她赶紧修补跟程哥儿之间的关系。 “爷爷放心,鸣儿定会守住本心,不让自己陷得太深。”欧阳鸣是发了誓,在事情没成之前,不再让自己的心思多往安哥儿身上靠近一分。 欧阳鸣没有在花厅多待,很快就出来了。 韩嬷嬷是个心思敏锐的人,已经猜到些什么,却是不敢明说,只是忧心忡忡的看着欧阳鸣:“三姑娘……” 钟鸣鼎食之家娇养出来的姑娘,都是有大用处的,三姑娘可千万别毁了自己啊。 欧阳鸣看向韩嬷嬷,道:“嬷嬷无须担心,一切自有爷爷做主。” 她虽然有些心思,却是清醒的,长辈怎么说她就怎么做,绝不会僭越半步。 言罢,是提步走了,带着下人去厨房给程哥儿做糕点。 韩嬷嬷没办法,只能跟着去帮忙。 程哥儿是伤、病在身,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欧阳鸣是花费了诸多工夫,给他做了两样新糕点,皆是好看又好吃的京城名点。 “善如,你让下人看着糕点,等程哥儿醒了就给他送过去。”欧阳鸣交代着,净了手后,带着韩嬷嬷她们回了居住的院子。 欧阳玉是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等着她,看见她回来后就冷着脸,明知故问的道:“三姐姐,你又跑去给乡下人做糕点了?” 她是得知欧阳鸣被爷爷叫去吃早饭开始就心气不顺,都是亲孙女,爷爷为何不叫她一起去?真真是爹娘早死了全家都宠着欧阳鸣,她们这些孙女就跟不是亲生的似的!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282章 我赢了 可这话欧阳玉是不敢说出口的,欧阳鸣警告过她,不许对过世的二叔父、二婶娘不敬,否则会教训她。 欧阳鸣是没搭理她,直接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欧阳玉快气炸了,起身追上去,拽住欧阳鸣,道:“你别仗着爷爷疼你就不顾身份的跟那些乡下人走得那般近。我告诉你,你要是跟那些乡下人传出什么闲话来,害了我的亲事,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欧阳鸣一怔,是啊,她的亲事儿是会影响到家中姐妹的,要是她身为欧阳家的嫡孙女嫁得太低,家中姐妹的结亲门第也会被拉低。 欧阳鸣是看着欧阳玉发怔,又把欧阳玉给气到了,吼道:“你看什么看?我可是在跟你说正事,别想装做听不见!” “我听到了,五妹妹放心,我记得欧阳家的规矩,不会做什么害了你们的事儿。”欧阳鸣说完,是朝着欧阳玉福了福身,这才转身进屋。 欧阳玉吓呆了,指着欧阳鸣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着自己的大丫鬟:“三姐姐,她,她没事吧?” 不跟她计较就算了,还给她行礼,她是疯了吧? 接着是又兴奋的问道:“我这是赢了吗?” 终于让欧阳鸣服软了?! 大丫鬟点头:“回五姑娘的话,应当是赢了呢。” 哈哈哈,欧阳玉是捂着嘴巴娇笑出声,看着欧阳鸣的屋门道:“哼,既然三姐姐知道利害了,那我就不多说了,免得说多了你又以为我是在故意针对你,我可没有的。” 言罢是欢欢喜喜的出了院子,高高兴兴的带着丫鬟们去摘桂花。 欧阳鸣则是在屋里默写着欧阳家的家训,是一整天都没有再踏出过屋子。 …… 程哥儿是下午未时醒来的,一睁眼就看见自家大哥疲惫中带着惊喜的脸:“程哥儿,你醒了!” 他的声音很大,是让程哥儿一惊,身子往后缩了缩。 顾锦安心头抽痛,程哥儿这是被打怕了,连他都害怕起来。 他是赶忙笑了笑,压低声音道:“睡了这么久定是饿了,等着,大哥去给你拿糕点吃。” 说着立刻起身,去廊下的炉子上把温着的两盘子糕点给端进来,递到程哥儿面前:“是三姑娘给你做的糕点,你以前没吃过的,红色的是用赤豆做的双旦糕,金黄的是虎头酥,好看又好吃,快尝尝。” 程哥儿愣住了,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两盘糕点,以及满脸笑容的大哥,片刻后才问道:“是三姐姐送来的?三姐姐不生气了?” 声音很沙哑,定是高烧睡得太久嗓子太干了。 “确实是三姑娘亲手做的糕点,不过是先生让下人送来的。”顾锦安说着,放下糕点,给他倒了一碗温水:“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欧阳先生得知欧阳鸣把糕点做好后,就让下人去厨房取了来,让顾锦安温在炉子上,等程哥儿醒了再给他吃。 因着这个举动,是让顾锦安忐忑一晚上的心安稳不少。 “怎么还在发呆,快把水喝了。”顾锦安见程哥儿不动,干脆动手喂他。 程哥儿就着碗口,咕咚咕咚几下,把大半碗温水喝完后,这才彻底清醒过来,红着眼圈,着急的问:“哥哥,三姐姐跟先生是不生我的气了吗?那哥哥跟……” “先别说话,让升大夫给你把把脉,看看你还有什么地方不舒坦的。”顾锦安是打断程哥儿的话,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脑袋笑着,冲他眨眨眼,算是回答他先前的问题。 程哥儿惊喜得眼睛都亮了,却知道大哥跟三姐姐的事儿不能当着外人说,立马乖乖闭嘴,还配合的伸出手,朝着升大夫笑道:“升大夫,劳烦您赶紧给我看看,我还得赶着回家过中秋节呢,要是不赶快好起来,可就吃不了月团了。我家做的月团可好吃了,外面都买不到。” 顾家做的月团就是冰皮月饼,因着糯米和糖在古代太贵,成本太高,顾锦里是没有大规模的做,每年中秋的时候就做些来给几家人吃和送礼。 不过陈氏看见这等赚钱的机会哪里会放过,是求了顾锦里,说让她教她做,她做了专门卖给富户,卖得贵贵的,是什么糯米钱、糖钱都赚回来了,她就坐着等分钱就成。 冰皮月饼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方,顾锦里被陈氏烦得不行,也就把方子教给她了,如今陈氏正忙着做冰皮月饼去坑死那群富户呢。 升大夫笑了,是赶忙过来给程哥儿把脉,查看背后的伤势。 等升大夫检查完了,顾锦安是忙道:“升大夫,程哥儿的身体如何?可是会有损伤?” 升大夫摇头:“不会,小郎君的身子骨养得不错,一场伤病对他影响不大,只需好好养着就成。” 又看向程哥儿,笑道:“不会耽误小郎君回家过中秋的。” 今天十三,再睡上一天,等十五再回家就成了。 程哥儿听罢很高兴,是笑眯了眼睛:“多谢升大夫。” 又对顾锦安道:“哥哥,我没事了。” 顾锦安笑了笑,昏睡快一天一夜,高热、抽搐、还被魇着了,怎么可能会没事:“嗓子疼不疼?” 程哥儿点头:“有点疼。” 其实是生疼生疼的,跟小时候吃糠被拉桑嗓子一样,可他不想让大哥担心,就往轻里说了。 “那就先喝点米粥,吃两块双旦糕,虎头酥等晚上再吃。”顾锦安是出去给程哥儿端了米粥进来,递给程哥儿,让他喝粥,自己则是细细问了升大夫关于程哥儿的伤病情况。 升大夫快被顾锦安给烦死了,这位顾家大郎真是的,从昨晚问到现在,他也从昨晚说到现在,都说过好几遍了,怎么还问?! 可升大夫是欧阳家供养的大夫,算是下人,顾家兄弟是欧阳先生的学生,他得敬着,又细细地回答了一遍。 顾锦安听后算是放心了,也知道升大夫被自己问得烦了,是朝着升大夫作揖,道:“升大夫辛苦了,您也守了一夜,先回去歇着吧,等晚上的时候再过来给程哥儿诊诊脉,看看嗓子跟后背的伤。” 升大夫是赶忙避开顾锦安的礼,不过却是麻溜地跑了,真是被顾锦安给烦到了。 阿松是一直在旁边听着,此刻也离开院子,去向欧阳先生禀告情况。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283章 约定 程哥儿是等阿松一走就赶忙问顾锦安:“大哥,先生跟三姐姐真的已经不生我的气了吗?” 他都害怕死了,连做梦都梦见先生跟三姐姐走了,大哥哭唧唧,二姐骂他不会办事,他成了全家的罪人。 顾锦安道:“三姑娘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她既说了原谅你,就不会再生气。” 至于先生…… 顾锦安看了看桌上的那两盘糕点道:“先生也没有真的生气,要是他老人家生气的话,他不会出手教训我们,先生打咱们的那一刻起,就有原谅咱们,继续教导咱们的意思。” 真正生气的人,是不会再管你死活的,出手教训他们兄弟,证明还在乎他们兄弟,愿意教导。 顾锦安看向程哥儿,抬手摸摸他的脑袋,笑道:“所以程哥儿不用担心,先生跟三姑娘都没有生气。” 程哥儿听罢很高兴,咧着嘴巴笑道:“那大哥跟三姐姐的事儿是不是妥了?我要有大嫂了吗?!” 又哈哈哈笑道:“要是三姐姐做我嫂子,我一定能吃到很多没吃过的好东西,大哥还不敢再说我。” 说罢是瞅了顾锦安一眼,眼里仿佛写着:看大哥以后还敢不敢不让我吃饱? 顾锦安是扯了一下他头上的小揪揪,气道:“自打来了南边后,家里什么时候让你饿过肚子?只是你身子弱,怕你吃多了积食难受,这才管着你,不让你吃得太饱。可你饿的时候,豆渣饼跟你二姐做的点心、肉饼可是没少吃。” “再有一点就是要改掉你逃荒时饿伤的毛病,不能肚子饱眼睛饿的,吃饱了看见个吃的还想吃。” 程哥儿听罢,哼唧两声,赶忙拿起旁边的双旦糕吃了起来,免得等会儿又不能吃。 顾锦安见状倒是没有说他,只是给他倒了半碗温水,给他放在床头边的桌子上,道:“喝点水送送,免得嗓子疼。” 程哥儿点点头,是又吃了两块双旦糕后才停下,还很好心的递了两块虎头酥给顾锦安:“大哥吃,这可是三姐姐亲手做的。” 三郎哥每次吃二姐做的东西都很高兴,那大哥吃三姐姐做的东西,肯定也要开心得冒泡。 顾锦安接过虎头酥,咬了一口,一股子果香在口腔中蔓延,让他惊喜的亮了亮眸子……三姑娘有心了,这种虎头酥里包着的是清甜的果肉,程哥儿如今吃正好。 程哥儿见自家大哥吃得眼睛都亮了,是笑得眉眼弯弯的。 顾锦安看他笑得欢喜的模样,也跟着笑起来,拍拍他的脑袋,向他道歉:“对不起,大哥不该打你,程哥儿都是为了大哥好,是大哥的脾气太坏了。” 又道:“程哥儿不用害怕,大哥保证,以后不会再轻易打你、骂你……除非你犯了大错。” 程哥儿听到前半句很激动,可听完就垮下脸来,不满的道:“那就是还会打咯。” 顾锦安一噎,跟程哥儿讲道理:“你年纪小,又调皮冲动,在没有沉稳之前,总是会做出一些错事来,大哥是怕你犯错才会这么说的。” 又道:“不过大哥答应你,不会再像这回一样下狠手,一定会手下留情,不会再打伤程哥儿……要是大哥再打你的时候下手重了,你可以把大哥今天对你说的话喊出来,用来制约大哥。” “哈哈哈,真的?”程哥儿高兴了,他可算是拿到半张免打金牌了。 顾锦安皱眉,总觉得自己上当了,可想着程哥儿这回确实是受了大苦,且小家伙的年纪越来越大,以后做事会更加稳重,定不会再做出像昨天那般严重的事情来。 诶,顾锦安你真的想多了,你全家人宠着一个幺弟,他已经越来越调皮,胆子越来越大,你还想他像个老学究似的老实安静? 程哥儿是高兴了片刻,又再次追问道:“大哥,你跟三姐姐的事儿到底怎么样了?先生答应了吗?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大嫂?” “村里的妇人、镇上的大娘们老是嘲笑大哥年纪老大了还不说亲,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说得可难听了,说完还一个劲的笑,我听了很生气,大哥还是早点心想事成吧,这样才能狠狠打她们的脸,让她们再不能嘲笑大哥。” “嗓子疼话还这么说。”顾锦安责备了一句后,起身出了屋子去拿汤药。 程哥儿心下咯噔,大哥这是在逃避?难道他都快被打死了还没有把事情做成?呜呜呜,那可就亏大了。 顾锦安把汤药吹得能入口后,递给程哥儿:“先喝药。” 程哥儿听罢,赶忙把药碗接过来,大口大口的灌下,是嗓子疼都顾不上了,喝完药赶忙问道:“大哥快说。” 真是急死他了,他一个做弟弟的都快成媒婆了。 顾锦安:“先生昨晚并没有给我明确的话,不过有松口的意思,是问了我,咱家说的男丁一生不纳妾的事儿,可是真的?” “就这?”程哥儿是心都沉了,大家都知道,大哥说过此生即使无子也不纳妾的话,先生还问,是不放心把三姐姐交给大哥,还是当真看不上他家? 程哥儿是低下头去,心里很难过,大哥说得对,门第在亲事上是鸿沟,即使他再如何努力,也还是帮不了他。 正在难过的时候,阿松回来了,是对顾锦安道:“安哥儿,二老太爷找你。” 顾锦安听得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对程哥儿道:“你接着睡,大哥去见见先生。” 阿松道:“安哥儿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程哥儿。” 顾锦安点点头,把程哥儿抱着自己手臂的手给掰开,起身去见了欧阳先生。 程哥儿坐在床上,很是担心,阿松让他睡觉养身体,可他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也依然摇头:“不睡,我要等大哥回来。” 又问阿松:“阿松哥,不同门第之间真的不能结亲吗?” 阿松点点头:“嗯,大多数是不成的,就像是刑律规定了,奴籍不能娶良籍女子一样。不过也有例外。” 程哥儿听得想哭,你最后一句是说来安慰我的吧? 不过程哥儿不死心,是一直等着,势要等到顾锦安回来,再问问他,先生对他到底说来什么?这回又是什么态度,可有松口? 顾锦安这回并没有去太久,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回来,还给程哥儿带回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或者说是约定。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284章 新奇 阿松很是识趣,是顾锦安一回来他就走了。 等阿松走后,顾锦安才道:“先生跟我约定好了,说是后年殿试之前,不会给三姑娘说亲,但我必须考上殿试前三甲。欧阳家的姑娘不能嫁得太低,否则他无法向欧阳氏族的人、欧阳家姻亲交代。” 欧阳先生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心疼他了,毕竟要是大姐、小鱼要是嫁给了乡里的破落户或者是奴籍下人,他也不会同意。 而就算他再不想承认也好,他家的门第跟欧阳家比起来就是天差地别。 “真的!”程哥儿听得整个人都来了精神,拽住顾锦安的胳膊道:“这下好了,大哥总算是不用打光棍了。” 打光棍很可怜的,过年过节的时候,别人都有媳妇、孩子陪着,要是大哥没有,真是想想就凄惨。 顾锦安很是无奈,摁着他的头顶,道:“你就不能不说打光棍的事儿?你大哥我有这么差吗?” 程哥儿笑了:“大哥是很好啊,可二姐说就是因为大哥太好了,乡里的大娘大婶们才会喜欢说大哥的八卦,都不说庆粮哥跟庆田哥的八卦。” 庆粮哥跟庆田哥的年纪也很大了,可乡里妇人就不说他们,就捡着大哥来说,每次一说都能有一群人应和,二姐说这叫做名人效应,你要是没点名气,人还不稀罕说你。 等大哥考上小三元后,乡里妇人越发喜欢说大哥的亲事,真是烦死了。 程哥儿又问道:“那大哥你跟三姐姐什么时候能定亲?” “定亲?你想得倒是美。”顾锦安瞅他一眼,道:“只是私下里的约定,想要定亲,最快也要等到我考上殿试前三甲后。” 又交代程哥儿:“这事关三姑娘的名声,你记得不可多嘴,在这事儿没有过明路之前,不可对其他人透露。” 程哥儿立刻捂住嘴巴,道:“大哥放心,我不会多嘴的。” 就是觉得后年太久了,到哪时候,大哥都得二十二了,乡里的妇人更要说大哥的八卦了。 顾锦安却不觉得久,在他看来,这事儿能成已经足够幸运,多等上两年怕什么? 程哥儿又问顾锦安:“大哥,先生找你就说了这个?还有没有说其他的?告诉我,告诉我,我想听。” 顾锦安:“听什么听,累得眼皮都打架了,赶紧歇着养病,不然被爹娘发现,他们又要担心。” 其实先生还问了他别的。 比如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三姑娘有意的,为什么会心悦她? 他当时就怔住了,脸上有些滚烫,细细地回想了一遍他遇见三姑娘后的种种。 初见时,她骑着快马,手持长弓,带着一群影子卫杀来,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女将军般,把他们给救了。 看见她纵马而来的瞬间,他就被震住了;被她给救了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就起来异样的涟漪……从来都是他救人,第一次被人护着,让他觉得新奇的同时,又很是感动。 这是第一个毫无条件,见都没见过就跑来救他的人,还是妙龄姑娘,模样又长得好看,他想不心动都难。 心思,从那一刻就种下了。 再后来,因着得知她父母早亡,对她心生怜惜。 接着又因为新钱庄的事儿,更是让他看见了她的能力和志同道合之心……如果说,初见只是起了心思,那么因着新钱庄的共处,让他彻底对她生出了爱慕之心。 虽然不好意思,但他还是把自己的心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欧阳先生。 欧阳先生听罢,是喟叹一声,道:“如此,老夫就放心了。” 他就是怕顾锦安只是一时起意,情意不够深厚,会褪去得太快,到时候苦了鸣丫头。 不过程哥儿是自己的弟弟,这些话他是不好对程哥儿说的,只能呵斥他:“快些睡觉,好好养病,后天上午咱们就回家去。” 程哥儿哼了一声,道:“大哥又凶了,我可是帮了你大忙的,刚刚得偿所愿你就凶我,下次我不帮你了。” 顾锦安笑道:“可别再有下次了。” 就这么一回他就受够了,再来一次,他得气死。 “赶紧睡吧,趴着睡,不能仰躺着,不然你会疼死。” 程哥儿道:“知道了,大哥真啰嗦。” 他背上还有伤呢,可是不能仰躺着睡觉。 程哥儿是趴在床上,歪着头看向顾锦安,道:“大哥也被打得不轻,赶紧去睡吧,不然我好了你病了,爹娘还是会知道。” 顾锦安略微嫌弃的看他一眼,还给他盖上薄被:“知道了,你才是最啰嗦的,赶紧睡觉。” 哈哈,程哥儿笑着,嘀咕了一句就闭上眼睛,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就睡着了。 顾锦安叹气,还是病得厉害了些,这么快就睡着了。 他抬手探探程哥儿的额头,见程哥儿没有再起烧后,放心不少,也趴在床沿边,睡了过去。 许是心中的大事终于解决了,顾锦安这一觉睡得很香,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 程哥儿已经醒了,正趴在床上吃着蒸肉饼,看见顾锦安醒了,赶忙把碗放到桌子上,抹了一把嘴巴,坐起身道:“大哥醒了,快吃饭吧。” 我可没有在床上趴着吃饭,先前是在桌子上吃的。 顾锦安摇摇头,倒是没有说他,而是看向屋外,阿松正在廊下熬药,听见这里的声音,是抬头道:“安哥儿醒了,饿了吧,我这就把饭菜给你端进去。” 说着是把温在炉子上的饭菜端了进来:“这是你的,程哥儿已经吃过了。” 顾锦安点点头,谢过阿松后,吃起晚饭,问道:“升大夫来了吗?” 阿松道:“还没有,等你吃完饭我再派人去喊他。你身上的伤也要换药了,让升大夫一块给你们兄弟看看。” 顾锦安:“好,有劳阿松哥了。” 等顾锦安吃完饭后,升大夫就背着药箱过来给他们兄弟看诊,给程哥儿把完脉后,是笑道:“小郎君的身体养得不错,恢复得很好,明天再养上一天,后天回家是没问题的,不过还是要多休息,不然会晕倒。” 像这种先天不足的孩子,要是身子骨没有养好,受这么一场劫难,重则可能夭折,轻的也得躺上十天半个月的。 第1285章 亏了 程哥儿笑道:“哈,那是当然的,二姐跟吴爷爷可是给我吃了很多药膳,三郎哥、罗武哥、秦爷爷他们还教我练武,身体想要不好都难的。” “原来小郎君还练武,这就难怪了。”升大夫道:“这样很好,要继续练,等小郎君长到十五岁后,身体就能彻底好起来,比那些足月出生的孩子身体还要好。” 程哥儿点头:“嗯呐,多谢升大夫,我会一直练的。” 将来他还要出门游历,功夫不厉害可是不行的,他可不想被人欺负,只想打趴想要找茬的恶人。 升大夫笑了,是给程哥儿换了药后,又让顾锦安脱了衣服,给他换药。 “伤口恢复的不错,没有发红溃烂,等过上两天,就能结痂。”升大夫是交代了他们一番注意的事情后,背上药箱走了。 顾锦安俩兄弟是在欧阳家住到八月十五上午,才收拾东西回家。 期间并没有人跑来看他们,只有郑清没有看见程哥儿,询问了一番。 欧阳先生是给了个顾锦安带着程哥儿在整理钱庄账册的理由,把郑清给搪塞了过去。 郑清老实,虽然有点想念程哥儿这个小伙伴,却知道顾锦安一直在忙活着新钱庄的事儿,又喜欢历练程哥儿,带着程哥儿整理新钱庄的账目也是很正常的。 顾德旺就没那么容易糊弄了,但他这三天一直忙着做冰皮月饼的买卖,是连学都没上,还撒谎说是顾大贵病了,他身为长子,得留在家里帮忙,帮着老娘卖月团。 因此他这几天是嚣张的在镇上、县里各种忽悠大娘大婶们买月团,欧阳先生也没有罚他。 只因陈氏说了:“我家大贵确实病了,都起不来床了,旺哥儿可没有撒谎,这孩子老实着呢。” 亲娘都这么说了,亲爹也配合着装病,欧阳先生想着顾德旺鬼精鬼精的,他这几天不来上学也好,免得发现程哥儿受伤生病的事儿,回去乱说,把安哥儿跟鸣丫头的事儿扯出来。 在两个孩子的亲事没有正式定下之前,欧阳先生都不希望有除了他们以外的人知道。 至于顾德发,这孩子是个懒的,就算他发现了不对劲,也懒得去说些什么。 “这是清哥儿给你的中秋节礼,拿着吧。”欧阳先生是自打程哥儿受伤生病以来,第一次来见他,递了一份郑清送给他的礼物。 程哥儿很高兴,接过礼物,看着欧阳先生,郑重的朝他行了一礼,道:“学生多谢先生。” 欧阳先生:“哼,你谢老夫做什么?这礼物是清哥儿给你的,又不是老夫给的。” 程哥儿很聪明,听罢是笑道:“先生帮着学生拿礼物过来,辛苦了,自然是要谢的。” “臭小子,鬼灵精怪的。”欧阳先生见程哥儿乖觉,是说了这么一句,又指着阿松提着的一个盒子道:“这是鸣丫头做的月团,乃是京城的样式,有两种口味,一种是给你的,还有一种是给你大姐二姐的。” “三姐姐做的月团!”程哥儿惊喜不已,是看向自家大哥,朝他眨眨眼睛。 顾锦安是装作没看见,朝着欧阳先生作揖,道:“多谢先生、多谢三姑娘。” 听说三姑娘被罚了,这三天一直在屋里写欧阳家的家训,是一步也没迈出过屋子,且写那么多字,定是很累,是他连累了她。 他想了想,终究是没忍住,对欧阳先生道:“先生,今日中秋,乃是与家人共度的日子,学生们先回去了,不打扰先生与家人共享天伦。” 说完是看着欧阳先生,眼里带着祈求。 欧阳先生明白他的意思,生气的道:“这等古来佳节,老夫自然会跟两个孙女一块过,你们赶紧回吧,莫让家里人等得太急。” 哼,看在这小子惦记着鸣丫头的份上,他就不气了。 顾锦安听罢,欢喜起来,如此三姑娘就能松快一天,不用再待在屋子里写家训:“学生告辞了。” 他没有多待,是带着程哥儿走了。 临别时,回头看了欧阳家的后院一眼,那棵木棉树已经长满翠绿的大叶子,等到来年春夏的时候,木棉树上就会开满火红的木棉花……一切都在变得美好起来。 …… 顾锦安跟程哥儿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家中飘出阵阵肉香来,是正在做着过节的饭菜。 陈氏正在顾家骂娘:“这该死的税金,把镇上、县里的有钱老爷都给弄穷了,连白玉月团都不舍得多买几份回去吃,是扣扣搜搜的买上一些回去做节礼就算了。” 白玉月团是陈氏给冰皮月饼改的名字,说是皮字不好听,用了怕掉价,就抓着顾德兴,让他给起了个文雅的名字。 顾德旺扒拉着账本,点头道:“娘说得没错,咱们今年的月团生意比起去年是差远了,是少了整整三百八十三两六百四十二文钱!” 去年的冰皮月饼可是赚了九百多两银子,两家对半分,再付给田小花一成的分红做工钱后,他们还能分到不少。 顾锦里是瞅了顾德旺一眼,道:“你算得可真清楚,连两文钱都算进去了。” 顾德旺:“这可是钱呢,不算清楚怎么成?” 陈氏点头:“就是就是,银子的事儿可不能马虎,少赚了一文钱都要算上去,何况这回是少赚了将近四百两银子。诶哟,四百两银子呢,再往上加一加就得有五百两了,整整五百两银子没了,我的肉哦,可疼死老娘了。” 陈氏是捶胸顿足,想起自己少赚的银子,以及多交的税金,开始大骂皇帝:“那皇帝老爷也真是的,增收什么税金?这税金把穷人给弄得卖儿卖女的不说,还把富户老爷们给整穷了,害得老娘也跟着少赚银子,真是……他要是住得近,老娘非得上门去找他理论理论不可!” “我呸,可给老婆子闭嘴吧,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去找皇帝老爷理论?你是想害死我们几家不成?”三奶奶是抄起扫把就往陈氏身上打:“把嘴巴闭严实点,不该说的话别说,要是害了我们,老婆子跟你没完!” 连皇帝老爷都敢数落,陈氏飘得可以啊。 陈氏是一把把顾德旺拉过来给自己挡住三奶奶的扫把,赔着笑脸道:“三伯娘快别打了,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成吗?快停下,要是把旺哥儿打坏了您老又会心疼,这可是您顾家的子孙!”手机阅读地址: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第1286章 婆媳关系要搞好 “呸,这还是你亲儿子呢,你都不心疼,老婆子心疼个屁。”三奶奶更气了,拿着扫把继续打陈氏,可她始终是心疼旺哥儿这些族孙的,打了几下,光打中旺哥儿后,也就停手了,道:“陈氏,赶紧把账目算清楚,把该给小鱼、小花的银子给了就赶紧滚去厨房帮忙做饭,别又想着吃现成的。” “老是来蹭吃蹭喝就算了,大过节的还抠搜得要死,就拿了三斤米、一条肉、几个月团上门,你可真有脸面啊。光你跟旺哥儿两个就能把三斤米、一条肉给吃没了,还有大贵跟发哥儿,不好好干活就想蹭一顿好席面,你找打!” 陈氏笑道:“瞧您老说的,都把我家说成啥人了?这不是还有大哥嘛,他可是买了不少好东西送来的。” “你们两房早就分家了,还拿大富说事?那是大富父子俩拿来的东西,跟你有个屁的关系?”三奶奶是骂着陈氏,正骂得欢,就听见程哥儿的声音。 “三奶奶,我跟大哥回来了。”程哥儿跑了进来,见状笑道:“三奶奶又教训大贵婶呢?今天过节,三奶奶就别再教训大贵婶了,留着力气吃肉吧。” 又瞅着陈氏道:“大贵婶可是很厉害的,打她太费力气。” 陈氏皱眉道:“程哥儿,你小子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劲啊,说婶子是悍妇是不是?” 三奶奶一掌拍在陈氏身上,道:“难道你不是?就你这德性,没老婆子治着你,你都能把天给掀了。” 说着是赶忙朝着程哥儿走去,笑呵呵的道:“诶哟,我们程哥儿可算是回来了,帮着整理账目累坏了吧?” 又瞪向顾锦安,道:“你也真是的,咋向欧阳先生推荐程哥儿去帮忙理账?听说那钱庄的账目麻烦得很,程哥儿一个小孩子,哪里做得了这种熬夜理账的活计?小鱼说小孩子熬夜可是会长不高的,要是程哥儿矮了咋办?” 程哥儿听得笑了:“哈哈,三奶奶放心吧,咱家的人都长得高,我肯定矮不了的。” 他家几个兄弟姐妹的相貌像娘,但体格像费家的舅姥爷们,一个个都长得挺高的。 顾锦安跟着道:“三奶奶,程哥儿年纪渐长,应该让他多学点有用的东西了。理账之事,学会了可以受用一生。” “行行行,三奶奶说不过你。”三奶奶是给程哥儿拿了两个冰皮月饼,道:“是芝麻馅的,可香了,快吃吧。” “诶。”程哥儿接过,很有良心的分给顾锦安一个:“大哥也吃。” 崔氏听说顾锦安他们回来了,是赶忙从厨房出来了,看见他们后,笑道:“安哥儿,程哥儿,你们回来了。” “娘,我好想你。”程哥儿是跑了过去,仰头看着崔氏笑道。 可崔氏却皱起眉头,担心的问道:“程哥儿你咋了?可是生病了?身上怎么有药味。” 果然,娘还是发现了。 不过大哥是早就想好了对策的。 “娘,我没生病,是二姐给的驱虫药包。”程哥儿是拽住自己腰间的一个荷包道:“娘闻闻,就是这个药味,大哥身上也有一个。” 顾锦里在夏秋蚊虫多的时候会给家人配制驱虫药包,让家里人戴着,崔氏听罢却还是有疑虑,看向顾锦安,问道:“安哥儿,你弟弟是不是病了?他这脸色瞧着不对劲,你不用瞒着娘,实话实说。” 她是当娘的,自个的孩子病没病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顾锦安忙道:“娘别生气,都是我不好,因着程哥儿第一次理账,做得不好,我就罚了他,打了他几藤条,让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个时辰,结果淋雨了,起了热。不过高热很快就退了,如今是好了大半,娘不用担心。” 顾锦安见瞒不下去,干脆扯了个半真半假的谎言。 又道:“是儿子的错,娘罚儿子吧。” 崔氏怎么可能会罚顾锦安,是道:“好了大半就好,今天过节,不说什么罚不罚的。” 家里最疼程哥儿的就是安哥儿,把程哥儿给打病了,安哥儿比她这个当娘的还心疼。 “哟,程哥儿病了?小鱼快给程哥儿看看。”三奶奶是急忙把顾锦里拽过来,让她给程哥儿把脉。 顾锦里是细细地给程哥儿把了脉,对着急的三奶奶跟崔氏道:“三奶奶、娘,你们放心,程哥儿已经是大好了,没事儿。” 三奶奶道:“没事儿就好,程哥儿跟你们不一样,他出生的时候可是受了大罪的,差点就没了,生出来的时候跟一只小老鼠似的,都怕养不活呢。” 程哥儿是垮了脸,道:“三奶奶,您就不能说小猫小狗吗?我长得这么俊俏,说小老鼠,多不好听。” 三奶奶听得哈哈大笑:“你才多大点人就在乎俊不俊俏了?急着娶媳妇不成?” 程哥儿摇头,笑而不答……以前是急着娶的,如今大哥的媳妇有着落了,不需要他担起传宗接代的责任了,他就不急了。 顾锦安是趁机把三姑娘给的吃食拿了出来,不过他是把程哥儿跟顾锦里的那份全都给夺了去,递给崔氏道:“娘,先生给的,说是三姑娘做的京城样式的月团,给三爷爷三奶奶,还有爹娘尝尝。” 婆媳关系要搞好啊,帮着三姑娘巴结巴结三奶奶跟娘,以后家里的日子才能过得和乐。 程哥儿是惊呆了,他的京城月团就这么没了! 顾锦里听着顾锦安的话,再瞅瞅程哥儿,知道这次在欧阳家定是发生了很多事儿,不过结果她也已经猜到了,一定是不错的,不然不可能有三姑娘亲手做的京城月团。 嗯,不错,她可以放心了。 就是苦了程哥儿,小家伙被打惨了吧,他身上用的金创药可是她配的,什么气味她很清楚,一闻就知道。 “三姑娘有心了,这京城来的贵女就是不一样,不但会骑射,能救安哥儿,厨艺也极好,刺绣也有大家之风。”崔氏爱刺绣,一说起三姑娘的刺绣手艺就赞不绝口,把顾锦安给夸得很高兴,脸上的笑容一直没落下。 “啥?三姑娘亲手做的月团,那我可得尝尝,这可是京城有权有势人家的姑娘做的,不吃可就亏了。”陈氏是赶忙跑了过来,想要拿月团,被三奶奶一掌给拍了回去。 “陈氏你个吃啥啥不够的东西,这是给你的吗?是三姑娘给老婆子和大山媳妇尝鲜的。赶紧给滚去算账分银子,再敢把手伸得这么长,老婆子就去厨房拿菜刀给你剁了!” 第1287章 分银子 陈氏甩着被打疼的手道:“三伯娘,您老也太小气了,不就是几个月团吗?我的白玉月团可是抢手得很,那什么京城来的月团能有白玉月团好吃?” 说着是朝着崔氏笑道:“大山嫂子,记得给我家旺哥儿、发哥儿分两个啊,也让他们沾沾京城的贵气。” 说完是趁着三奶奶再次打过来前,赶忙跑去跟旺哥儿算账了。 崔氏笑着,是打开盒子,瞧见盒子里的两种月团后,惊道:“这月团长得真好看,开得跟花似的。” 顾锦里听罢,凑了过去,见盒中装着两种月团,一种透明而圆,能看清楚里面的鲜红色馅,真真是宛如天上明月般。 另一种是金黄金黄的,做成花的模样,很像是现代苏州名点莲花酥的样子。 不过这种月团做的更大、更繁复,炸开之后宛如牡丹姚黄一般,有股子富丽堂皇的架势。 “确实很好看。”顾锦里夸道,眼睛是瞅着顾锦安,大哥你收敛点啊,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崔氏见她喜欢,是直接把盒子给了她:“拿去吧,用盘子装起来,把你三爷爷三奶奶的那份留起来后,你们就拿去分着吃。” “谢谢娘!”顾锦里高兴了,虽说她不是很爱吃月团,可看见大哥着急的样子她就高兴。 顾锦安道:“娘,这是三姑娘给您跟三奶奶做的,你们总要吃上一个才好。” 得让爹娘尝尝三姑娘的手艺。 崔氏笑了:“好,你让小鱼给爹娘留一个,等吃完晚饭后,爹娘就吃。” 三姑娘实在,给的两种月团数量都是九个,她跟大山分吃一个,剩下的给孩子们分分,即使几家的孩子再多,也能一人分到半个。 顾锦安却不愿意,是把两种月团一样拿了两个出来,另外装好,道:“我先给三爷爷三奶奶、爹娘留着,免得被小鱼他们吃光了。” 顾锦里不满的道:“大哥,你也太小看人了?我是那等好吃的人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顾锦里,一脸的:你也好意思说这种话! 程哥儿是立刻拆台:“哈哈,二姐不好吃吗?说人每天最少要吃一顿肉的可是二姐,说人最少一天要吃两顿干饭的也是二姐,还说秋冬是进补的好时节,隔上个三天左右就要炖上一次鸡汤来喝,还得放上名贵药材才行。三奶奶养的鸡、松子庄里的鸡都快被二姐吃光了。” 顾锦里气得揪住程哥儿的后衣领,道:“那你呢?你就不好吃了?家里做的好吃的,你可是吃得最多的,还有大哥。” 顾锦里是指着顾锦安道:“大哥近几年一直在长身体,说是每顿吃个八分饱,可你那八分饱顶得上大姐两顿了,鸡汤什么的也是两碗起步,你们还说我?脸呢?” 她就算吃得多,也没有大哥吃得多。 顾锦安被说得脸红了,狡辩道:“我是男子,饭量自是比姑娘大,多吃也是正常的。” 崔氏见他们这般打打闹闹的,心里高兴,又问顾锦安:“程哥儿的药可是带回来了?拿来,娘拿去厨房熬着,等吃完晚饭,你弟弟就能喝药了。” 顾锦安道:“带了,有药材跟熬制好的汤药,您不用急着熬,把汤药温上,给程哥儿喝就行。” 原本他是想瞒着家里人的,因此就带着熬好的汤药回来,想让程哥儿晚上吃熬好的汤药就行,等到了欧阳先生家再熬新药吃。 如今找到合适的理由了,不用再瞒着,就让泽子把要药材跟汤药都拿了进来给崔氏。 崔氏道:“娘先去厨房了,你们歇着,等着吃饭就成。” 崔氏是拿了药包跟汤药去了厨房,让顾锦绣停下手里的活计,出去跟小鱼他们玩……孩子们是一年比一年大了,将来各自成亲后,能聚在一起说话的机会就少了,崔氏想让几个孩子多在一起聚聚。 顾锦绣是带着璃姐儿,提着一个食盒去了前院客堂,看见顾锦安跟程哥儿后,笑道:“你们刚回来定是饿了,给你们带了些鱼羊汤过来,你们吃些填填肚子。” 程哥儿听得很高兴,跑过去道:“谢谢大姐,大姐最好了,最喜欢大姐!” 顾锦绣笑了,捏着他的脸道:“你就会说好听话来哄大姐,全家都知道你最喜欢的是安哥儿。” 又道:“你吃着药,不能吃鱼羊汤,给你拿了鸡汤来。” 顾锦绣把一碗撇去油沫的鸡汤拿了出来,又拿了冰皮月饼给他:“是红豆馅的,做得不是很甜,你吃着正好。” 程哥儿瘪着嘴巴,道:“喝一碗鱼羊汤也没事吧,我都好了。” 顾锦绣摇头:“不成,要是贪嘴让病情加重,可是不值当。不过晚上可是让你啃两块羊脊骨。” 嘿嘿,程哥儿笑道:“好!” 是欢欢喜喜的端过鸡汤,美美的喝了一口后,转头问顾锦里:“二姐,三郎哥回来了吗?” 家里的鱼羊汤一般都是三郎哥做的。 顾锦里看了顾锦绣一眼,笑道:“还没有,今天的鱼羊汤是罗武哥做的,罗武哥可是一大早就过来忙活了。” 啧啧啧,大姐跟罗武哥在厨房忙活的样子,她看了都觉得腻。 顾锦绣脸红了,替罗武说话:“罗武哥一直很忙,今天难得有空,就想给几家人做顿好吃的,先前跟三郎学了做鱼羊汤,就试着做了,味道很不错的。” 顾锦安喝了几口鱼羊汤,看着顾锦绣笑道:“嗯,确实很不错。” 又拿了一个月团给顾锦绣:“大姐尝尝,是三姑娘亲手做的。” 顾锦绣看见月团,惊喜的眼睛亮了亮,道:“这月团真好看,开得像花一样。” 顾锦安笑意更浓了:“确实很好看,说是京城的样式,不仅世家勋贵喜欢,连宫里的贵人们都爱吃。” 顾锦里撑着下巴,看着顾锦安,大哥啊,你是想把三姑娘的好都跟家里人说上一遍吗? 她是很捧场的把三姑娘给大夸特夸了一回,差点没被顾锦安给瞪死。 “小鱼姐,账目算好了,赶紧过来分银子!”顾德旺是终于把冰皮月饼的账目算清楚了,把账本递给顾锦里:“毛利是一千二百三十二两,除去成本后是六百六十九两,小鱼姐独占五成,是三百三十四两五百文,小花占一成,是六十六两九百文,余下的二百六十七两六百文是我家的。” 顾德旺也是个爱钱的,还有点抠,他算账是一文钱都要算进去的,因此报账的时候很细。 第1288章 香包 陈氏听得心都抽了,肉痛的道:“天老爷啊,这一千多两银子,一下子就去了一千两,敢情我家忙活一场就得了个二百多两?亏大了,亏大了啊!” 顾锦里拿出袋子,把自己的那份银子扒拉进袋子里,道:“我早就跟大贵婶说过了,这冰皮月饼的成本高,又碰上增加税金的事儿,是地主家也没余钱啊,想要靠着卖冰皮月饼发横财是不可能的,有得赚就不错了。” 今年的冰皮月饼能赚钱,还是靠着窦欧钱庄的帮忙。 旺哥儿这小子精明,是直接把冰皮月饼的摊子摆在了窦欧钱庄的门口,县里、附近几个县、乃至府城来巴结窦少东家的富户老爷见了,都意思意思的买上两份,这才能高价卖出去。 不然就留着自个吃吧,一般农人可是吃不起这种糯米跟重糖所做的冰皮月饼。 不过…… “窦少东家是看上了冰皮月饼,要跟咱们合伙,说明年要在京城和江南卖,等到了明年,即使世道不好,咱们也能靠着冰皮月饼发上一笔大横财。”顾德旺是笑呵呵的道,决定这辈子就给小鱼姐做狗腿子了。 连小鱼姐不要的方子都能帮他们赚到大钱,上哪找这么好的东家去? “窦少东家确实能帮咱们赚到不少银子。”顾锦里点点头,拿出一个袋子,把田小花的那份银子装了起来,等田家过来吃中秋饭的时候就给她。 绑好钱袋子后,她看向程哥儿:“走,回院子,二姐给你再细细把个脉。” 其实是要看看你小子被打得有多惨。 三奶奶一直在准备着祭拜的东西,听罢忙道:“对对对,程哥儿快跟你二姐回院子去,让她给你仔细的看看。” 想了想,又觉得小鱼一个十几岁的丫头不太可靠,道:“等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让吴老大夫给你瞧瞧。” 吴老大夫这几年跟他们混熟了,也不再跟他们客气,过节的时候偶尔会留下来吃饭,这次就留下来了。 顾锦安道:“三奶奶,吴爷爷做药累了,就不劳烦他了,小鱼看就成,且欧阳先生已经请了家中供养的大夫给程哥儿看过了,他好得差不多了。” 要是让吴老大夫看见程哥儿背上的伤,那可是不得了。 三奶奶很信任顾锦安,听罢不再坚持,让他们兄妹回后院给程哥儿看病去了。 到了程哥儿俩兄弟的院子正屋,程哥儿却揪住衣服忸怩起来:“二姐,我都好得差不多了,不用看了。而且我都这么大了,你们又是姑娘家,怎么可以让我脱衣服给你们看?” 啪一声,顾锦里是拍了程哥儿的脑袋一下:“你一个小屁孩,还没有九岁,有什么可害羞的?再说了只是让你脱衣服,又没让你脱裤子,磨叽什么,赶紧脱!” 程哥儿气得鼓起脸,看着顾锦绣求救:“大姐。” 顾锦绣道:“程哥儿听话,让你二姐给你看看后背的伤。” 她是知道程哥儿被安哥儿打了的,而程哥儿去欧阳家请罪,定然也会被打,伤上加伤的,不看看她也不放心。 程哥儿没办法,只好把衣服脱了,不过却是聪明的用衣服捂住前面,被顾锦里嫌弃的给了一记白眼。 可顾锦绣却哭了,看着程哥儿背上的伤,道:“这,打得也太狠了。” 顾锦里循声看了过去,也是大惊,即使过去三天,程哥儿背上的伤还是触目惊心得很,有不少伤口是凹下去的,可见被打的时候,藤条是直入肉里的。 顾锦绣掉着眼泪,替程哥儿叫屈:“就算是程哥儿做了错事,也不用这么打吧,他还小,身子骨又弱。” 顾锦里道:“大姐,他做的可是帮大哥谋夺别人闺中姑娘的事儿,打得再重也是应该的。” 顾锦里虽然也心疼程哥儿,可错了就是错了,不能因为是自己的弟弟就给他开脱。 程哥儿拽着顾锦绣的手,笑道:“大姐不哭,现在不疼了,再说了,我也帮到大哥了,很开心的。” 顾锦安脸红了,呵斥程哥儿:“那么多话做什么,让你二姐给你上药。” 程哥儿是哼哼两声,识趣的闭嘴了。 顾锦绣看向安哥儿,问道:“安哥儿,欧阳先生真的答应了吗?” 顾锦安虽然不好意思,却没有瞒着他们,把欧阳先生跟他的约定说了,又交代道:“大姐、小鱼,先别跟爹娘说……免得将来不成,会对三姑娘不好。” 顾锦绣笑道:“成,肯定是能成的,我们安哥儿这般出息,殿试前三甲一定能考上。” 她跟安哥儿是双生子,很了解这个弟弟,他要是认定了一件事、一个人,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儿,要是不成,估摸着是不会另娶他人。 当年他想要认字,是手差点被打断还偷偷学着,从来没有间断过,何况这次认定的是个人。 顾锦里道:“欧阳先生不愧是当世大儒,要是换做其他世家或者勋贵,是不可能答应的,定会派人把大哥给弄死,甚至把咱们全家给灭了。” 大楚承袭了前朝的文人狂士之风,很是注重门第,世家女贵重,历来只配给世家、勋贵、皇族,即使是世家庶女,也是配给官家、各地望族,农家子要是跟世家女有些什么,在被发现后,下场就一个,直接被暗杀掉。 顾锦安道:“先生的疼爱之情,我会铭记一生,倾尽所能报答。” 顾锦里点头:“这是必须的。” 又冲顾锦安眨眨眼,道:“还得报答三姐姐,还是没有她,欧阳先生也不会同意。” 定是三姐姐也对大哥有意,欧阳先生知道后,再经过各方考量才答应下来的,但凡三姐姐有一丝一毫的不乐意,欧阳先生也不会答应。 顾锦安的脸色更红了,却是点头道:“这是自然。” 此生,他只会有她一个,一生都会把她放在心头护着。 顾锦里跟顾锦绣听得都笑了。 顾锦里给程哥儿换过药后,留下两瓶金创药给顾锦安,就带着顾锦绣离开了。 大哥年纪大了,即使他们是亲兄妹,她也不能给他换药,要避嫌的。 …… 顾锦里出了院子后,去了厨房忙活,亲自给秦三郎做烤鱼吃。 秦三郎是傍晚时分才回来的,顾锦里耳尖,听到马蹄声就偷溜去了秦家,惹来程哥儿的一个大白眼跟一声哼唧。 哼,二姐这棵白菜最不老实,总是自个往别人家跑。 顾锦里不理他,是见到秦三郎后就把一个香包递给他:“给你做的,娘说要戴到八月以后。” 第1289章 母老虎 大楚的习俗是中秋节的时候,姑娘家要给定亲的未婚夫婿送中秋香包,有祈求一生皆能团圆、圆满的意思。 秦三郎是听见她的脚步声后,嘴角就带着笑,转身看见她,以及她递来的香包后,笑意加深,眼眸泛起亮光,整个人都像是笼罩在一层温柔的光芒里似的。 “小鱼。”他向前走了几步,靠得她近近的,低头看着她道:“近来太忙了,都没时间回来看看你,莫要生气。” 顾锦里笑了,抬头看着他道:“哪里没有回来看过我?你初九的晚上不是刚回来看过我吗?” 秦三郎摇头:“那太匆忙了,不算。要坐下跟你吃饭,好好聊天的才算。” “今晚就可以坐下来一起吃饭聊天啊。”顾锦里心里有些甜,嘴角的笑意扩大,又把香包递到他面前:“喏,给你的,你倒是看一眼啊。” 光是看我,会脸红的。 秦三郎笑了,拿过香包的同时,顺道把她的手给握住了,坐在山柚树下的石凳上,看着她绣的香包:“是两只小老虎,绣得很生动……这只张着嘴巴,露出尖牙要吃人的小老虎,是你。” 顾锦里一怔:“你怎么一猜一个准,我还以为你会猜那只躲在背后的乖巧小老虎是我呢。” 又气道:“你是觉得我凶,是只母老虎咯?!” 秦三郎笑了,解释道:“不是,小鱼是个讲道理、脾气温柔的好姑娘。我会猜得准,是因为知道小鱼的脾气。” 又道:“自打咱们认识以来,你护着我的时候更多些,就跟香包上的小老虎护着身后的老虎一样。” 她是个很护犊子的人,是一直尽自己所能的护着他,给他做了很多东西,帮了他许多大忙。 顾锦里满意了,又道:“我这么凶,你还夸我温柔,亏你夸得出口。” 虽是责怪的话,脸上却是带着欢喜的笑意。 秦三郎道:“小鱼一点都不凶,就是个温柔懂事的好姑娘。” 没人能比得上她。 顾锦里听得红了脸,拍拍脸颊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相信你了。” 要是程哥儿在这里,一定会愤愤地说上一句:二姐,你脸皮可真厚! 秦三郎听得是笑出了声,靠近她些许,说着:“嗯,我们小鱼就是这样的姑娘。” 他在京城见惯了说话绕弯、心思重重的女子,就喜欢小鱼这样的性情……嗯,要是小鱼也说话绕弯或者心思多,那他也是没问题的,只要是她,都喜欢。 “饿不饿,给你带了月团来。”顾锦里从腰间拿出一个袋子,倒出里面的两个冰皮月饼:“先吃着垫垫肚子,等会儿就能吃饭了,我给你烤了不少烤鱼,你可以放开肚子吃。” 秦三郎是不太喜欢吃甜食的,可只要是顾锦里给的,他都接过,欢喜的吃了,又道:“小鱼等等。” 说着是起身,去自己的屋里拿了一个布袋跟一壶水出来,道:“给你带了些果子回来,你吃吃看,要是喜欢,我再让窦壳带一批回来。” 窦壳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秦三郎就让他寻了些不易腐烂、口味好的果子给顾锦里带回来。 没办法,他家小鱼就是爱吃果子。 顾锦里看着袋子里红彤彤的果子,惊喜的道:“是苹果!” 秦三郎一怔,道:“小鱼认识?不过它不叫苹果,叫大红果,跟咱们大楚的红果差不多,就是个子要大上几倍。” “这果子是从大戎那边来的,放上几个月也不会坏。” 最重要的是,大红果是温性的果子,吃了对女子身体好,不会像梨子那般寒凉,女子吃了不好。 顾锦里道:“是书上说的叫苹果,不过既然它有名字,那就叫它的原名大红果好了。” 秦三郎见她喜欢,是拿了一个苹果,用壶里的水清洗过后,递给她:“小鱼尝尝。” 顾锦里:“要削皮的。” “啊?要削皮?好。”秦三郎是拿出腰间的一把小刀,给顾锦里削了一个苹果:“小鱼吃,刀子是干净的,没见过红。” 砍过人的刀子,他不会用来给小鱼切东西吃。 顾锦里接过苹果,咬了一口,一股久违的香甜在口中弥漫,让她欢喜得眯起眼睛:“好吃,又甜又脆的。” 又拿了一个苹果给秦三郎:“你也吃。” 秦三郎看看苹果,又看看她比苹果还要嫣红的嘴巴,是道:“不用,这果子是给小鱼带的,我尝个味就好。” 言罢,俯身亲上她的嘴儿,浅尝之后离开,看着她笑道:“嗯,很甜。” 顾锦里僵住了,呆愣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臭小子又偷袭! 她的脸是更红了,气恼的挥拳揍向他,他没有躲,而是一把握住她的拳头,不过后背却撞到身后的山柚树。 砰一声,力道还挺大。 紧接着头顶上一个阴影快速坠落,秦三郎是一把抱住顾锦里,用身子给她挡住砸下来的东西……其实他是能接住的,可他不想接,抱着比较好。 咕咚一声,那东西砸到石桌上,又从石桌滚到地上,落在秦三郎的脚边。 “是柚子。”顾锦里弯腰把柚子给捡了起来,嫌弃的道:“这山柚子长得太小了,果梗还烂了,应该不能吃。” 秦三郎却接过果子,道:“我打开看看,或许能吃。这是山柚树结的第一批果子,它是第一个,得尝尝。” 这可是山柚树是他为自己跟小鱼种的,有寓意着两人喜结连理跟子孙延绵的用意,这第一个果子必须吃。 顾锦里:“那你开吧。” 秦三郎是用刀子把柚子给开了:“还不错,果肉没坏。” 他麻利地把柚子皮给剥了,取下一片片的果肉,拿起一瓣吃了,是剑眉微皱,道:“味道还不错。” “还不错?”顾锦里道:“你眉头都打结了,味道还能不错?” 她是拿了一瓣柚子,咬了一口,一股子酸涩差点让她把柚子给吐了,是赶忙咽下柚子后,赶紧咬了一大口苹果吃下去后,才道:“又酸又涩的,难吃死了,你别吃了。” 秦三郎看着她,眼里有着不舍和执着:“这是这棵树的第一个果子。” 顾锦里一愣,想起他种这棵山柚树的用意,是道:“你等等,我一会儿就回来,咱们把柚子吃了。” 说完是跑回家去,拿了一罐子磨碎的饴糖来,又拿了一个大碗,把柚子跟糖全都倒进去,搅拌搅拌后,分给秦三郎一个勺子,道:“吃吧,这回一定是甜的。” 第1290章 不利 秦三郎笑了,接过勺子,舀了一勺柚子肉吃了,朝着顾锦里点头:“嗯,果然甜了。” 很甜。 像是她的笑容、他看见她时的心情一样,甜得能消去所有疲惫。 而她给苦柚加甜,让柚子强行变甜的举动,像极了他强行把她跟自己的人生绑在一起一样,虽然都是有意为之,但结局却是出乎意料的甜。 “当然了,可是费了我一罐糖呢,再不甜就亏大了。”顾锦里也舀了一勺柚子肉吃了,不过并没有很甜,而是酸甜酸甜的,还带着点柚子特有的苦味,但是能吃。 秦三郎看着她,眸子有着深浓的情意:“我不会让小鱼亏本的。” 她的口头禅,绝不做亏本的事儿! 顾锦里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哼了一声,道:“无所谓了,都定亲了,亏也认了。” 秦三郎听罢,心里暖烘烘的……这话虽然平常,却是她对他最深的情意,她跟他在一起是不讲究利益的,即使亏本,她也乐意。 “小鱼。”他唤了一声,长臂一揽,把她抱住,倾身而下,擒住她的嘴儿,贪婪又温柔的亲着。 他沉重的呼吸声响在顾锦里的耳边,让她回过神来,气得捶他:臭小子,你到底是不是古人?胆子也太大了,我都没你脸皮厚! 秦三郎的脸皮其实不厚,他亲她的时候,心跳得厉害,一股酥麻酥麻的感觉从心头蔓延到了全身,让他的身躯都有些僵硬了。 一张脸更像是喝醉一般通红通红的,可他就是想要跟她亲近,那是一种无法克制的冲动,是本能。 “莫怕,不会有人来的。”他说着,整个身躯几乎是压在她的身上,却又克制着,生怕吓到了她,不敢真的贴上去。 砰,咚! 两道声音响起,又有什么东西从树上砸了下来,让秦三郎不得不放开她,循着声音看去,竟然又是一颗柚子。 他咬牙,气得不行,这柚子是跟他有仇吗?都掉过一颗了,还来! 哈哈,顾锦里是很不客气的笑出声来,指着柚子道:“怕是招虫了,改天我配个药,给树除除虫。” 其实这柚子树长虫了她是知道的,只是想着果子快熟了,再打驱虫药,怕是不好,就想等果子熟了,摘了果子后再彻底除虫,没想到这柚子这么找死,这种时候砸下来坏事。 瞧瞧秦小哥那脸,都黑成什么样了。 秦三郎无奈的看着她,见她笑得欢快,只得认命的捡起柚子,看着果蒂,道:“这个果蒂也坏了,应当是真的招虫了。” 他抬头看着树上挂着的二十来个柚子道:“第一年挂果,本来就少,又招了虫子,怕是收不了几个。” 顾锦里见他实在是在乎这些柚子,说道:“没事的,这棵柚子树的果子挂得晚,我明天就配药给它除虫,过上半个月,药效过去后就能摘果,那时候果子也彻底熟了,会比现在的更甜更好吃。” 秦三郎听罢,脸上扬起明亮的笑来,脸颊上的那个酒窝又出现了,点头道:“好,听小鱼的。” 说着又靠近她,把顾锦里给吓了一跳,诚心发问:“要,要继续吗?” 秦三郎听得笑出声来,没有再亲她,而是把她缓缓拥入怀中,道:“抱抱。” 他喜欢亲她,也喜欢抱她,就这么抱着她不说话,只感受着时间的流逝,他就觉得很幸福。 嗯,最主要的是,天色快黑了,有人要来喊他们去吃饭了。 顾锦里笑了,从怀中抬起头来看他,双手抱住他的腰,道:“好,那就抱抱。” …… 程哥儿很头疼,这种时候,他是应该出去护着白菜呢,还是应该出去护着白菜呢? 想到自家二白菜的彪悍,他又默默蹲下,继续躲起来,直到数了三百多个数,听见三郎哥说:“我把柚子吃了,咱们就过去吃饭吧。” 程哥儿这才起身,跳了出来:“二姐,三郎哥,饭做好了,三奶奶让我来喊你们去吃饭。” 秦爷爷是早就回来了的,今天一直跟三爷爷、吴爷爷一块干活聊天。 顾锦里看见程哥儿,很是热情,招呼着他:“快过来,二姐给你个柚子吃。” 等程哥儿跑过来后,她拿起石桌上的那颗柚子,塞给程哥儿,道:“中秋节就该吃柚子,拿去,一整个都是你的,让你吃个够。” 不用谢我。 程哥儿原本很高兴的,可看见自家二姐笑得眼睛都弯了,他就高兴不起来了,问道:“二姐,这柚子有些青,怕是还不熟吧。” 顾锦里是一挥手,道:“诶,柚子嘛,到了八月都是能吃了的,你放心拿去吃,实在不行,蘸点糖就成。” “蘸糖吃柚子?”程哥儿的脸都苦了:“二姐,就冲你这话,我就觉得你是在坑我。” 秦三郎笑了,帮着顾锦里坑程哥儿:“拿去吃吧,味道不错。” 说着是又舀了一勺柚子肉吃,很快就把大碗里的柚子给吃完了,接着是一手拿着碗勺,一手牵着顾锦里,往顾家走去。 路上他道:“吃完晚饭,我得回司兵所一趟,孟氏的人可能会冒险来司兵所劫人。” 孟伍那群孟家死士还在司兵所的大牢里关着,中秋过后,窦壳才会押着人去京城,孟家的人定会趁着中秋过节之际,派人把孟伍他们灭口。 所以他今晚得赶回司兵所,帮忙退敌,要是能再捉住几个活口,对窦壳更加有力。 窦当家虽然觉得窦壳不错,可窦当家更想要改换窦家门庭,要是孟氏所生之子继承窦家,那窦家就不再是一般的皇商,而是士族之皇商。 听说孟氏吃了这次的大亏后,已经求了孟御史,要给窦老二、窦老三娶官员嫡女为妻,要是亲事成了,会对窦壳很不利。 窦壳什么都好,就是外祖家不显,也没有长辈会给他说门官家亲事。 秦三郎是把事情给顾锦里说了。 顾锦里道:“那你当心点,事情结束后派人回来给我送个消息,我好放心。” 想了想,又道:“你不用担心窦少东家的亲事,他一直巴着欧阳先生,定是有让欧阳先生给他说门贵亲的意思,且他这次立了功劳,只要欧阳先生出面相求,让皇上给他指一门好亲也是有可能的。”手机阅读地址: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第1291章 还念着秦二郎 窦少东家看着有点傻,可他却是商人本性,所做的事儿,皆是利字当头,没有利益的事儿,他可不会花时间去做。 能花费这么多工夫、银子跟欧阳先生扯上关系,定是一早就有让欧阳先生帮忙谋划婚事的主意。 顾锦里:“窦少东家虽然重利,但他身上更多的是义气与真性情,欧阳先生喜欢这样的后生,既然他愿意跟窦少东家相处,那就是愿意帮窦少东家的意思。” 秦三郎听得点头:“小鱼说得是,且窦孟氏的两个儿子也是皇商之子,窦孟氏是官家庶女,就算得宠也不可能帮两个儿子结到什么高门贵亲,最多是贪财的小京官罢了。” 他跟窦壳确实不用太担心。 “二姐,三郎哥,你们走慢点。”程哥儿捧着个青柚子追了上来,挤到他们中间:“快到家了。” 你们收敛点啊,别牵了,还没成亲呢。 唉,真是不省心,每次都要他这个当弟弟的操心。 顾锦里笑了:“知道了,我跟你一块回去。” 说着是收回自己被秦三郎牵住的手,改而拉着程哥儿,跑回家去。 家里已经热闹非凡,几家的人全都到齐了,正准备祭拜天地祖先后就吃饭。 二庆、小吉、璃姐儿、冯连跟大团小团他们则是回家或是去了制药作坊,今晚陶嬷嬷会带着作坊的人一块吃团圆饭。 “三郎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几家的孩子里就数你最忙。”三奶奶看见秦三郎是欢喜得不行,给他递了一碗鱼羊汤:“定是饿了,先喝一碗汤垫垫肚子,是你罗武哥做的,味儿不错。” 秦三郎对三爷爷三奶奶一向敬重,是接过喝了:“多谢三奶奶,罗武哥做的鱼羊汤很好喝。” 三奶奶听得又道:“胡乱夸他的,毕竟是第一次正式给几家人做,不好说做得差了,实则还是你做的好喝。” 顾锦里听得直笑,是道:“三奶奶,您小声点,要是让罗武哥听到,您白天夸他的话就算白说了。” 三奶奶没有亲孙辈,因此很喜欢几家的孩子,逮住一个做了好事儿就猛夸,听罢是赶忙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对对对,可不能让武哥儿听到,那小子脸皮薄,听到怕是要难受。” “老婆子,你磨叽啥呢?赶紧带着孩子们过来祭拜天地祖先,要开饭了。”三爷爷是朝着三奶奶喊道。 三奶奶听罢,立马招呼秦三郎跟顾锦里到客堂大门的香案后,开始随着大家祭拜天地。 秦家、田家、罗家、戚家是只跟着祭拜了天地跟逃荒路上死去的乡亲后就先退下了,只有顾家人一起祭拜顾家祖先。 “行了行了,老天爷跟祖宗们都吃过了,咱们赶紧去吃团圆饭。”三奶奶是招呼着大家伙。 大家伙听罢,是分成两路,男的就在客堂里吃团圆饭,女的则是跟着三奶奶去了花厅吃。 陈氏是撸起袖子,一马当先地走着:“今晚可是有不少好菜,还有火腿炖鸡,这么名贵的菜,不多吃几碗可是对不起小鱼的火腿。” 啪一声,三奶奶是打着她道:“还多吃几碗?你以为火腿是红薯吗?由着你几碗几碗的吃,大山媳妇跟大木媳妇都分好了,一人就一碗,多了没有。” 火腿多贵啊,还想敞开肚皮吃,做啥梦呢? 陈氏听得不得劲儿,跑得更快了,想着去选一碗最大的、火腿最多的来吃。 三奶奶见了是气得要命,对顾锦里道:“小鱼,改天让陶嬷嬷训训陈氏这婆娘,太丢份了,哪里有个长辈的模样。以后徐家丫头进门,看见这样的婶娘,不得在心里笑话死她。” 顾锦里:“三奶奶,大贵婶这脾气是改不了了,不过她能装,徐家姐姐进门前几年是不用担心的。” 几年后就不知道了,因为陈氏装不了那么久。 三奶奶叹道:“成,随她去吧,等吃了教训,被小辈笑话了,她就知道改了。” “大奶奶,咱们能开吃了吧?”陈氏是看准了一碗火腿炖鸡汤,站在那碗汤面前问着主位上的老严氏。 “吃吧吃吧。”老严氏是几家女性长辈中最年长的,她一动了筷子后,大家伙是全都坐下开吃。 一顿团圆饭是吃得高高兴兴的,罗慧娘很喜欢吃火腿炖鸡,吃完自己那碗后,看了一眼顾锦里的那碗。 没动过呢,小鱼不喜欢吃吗? 顾锦里笑了,把自己的那碗给了罗慧娘:“慧娘姐吃吧,我屋里还有火腿,想吃就自己片一盘下来吃。” 罗慧娘听罢,是欢喜得眼睛都亮了,拿过顾锦里的那碗火腿炖鸡就吃了。 顾锦绣见她喜欢吃,是把自己碗里的火腿给她舀了两块过去。 罗慧娘更加高兴:“谢谢嫂子!” 顾锦绣笑了:“谢啥,赶紧吃吧。” 这段时间罗伯娘在给慧娘张罗说亲的事儿,慧娘因此很不高兴,是闷闷不乐了许久,今天是因着过节才笑得这般欢快。 顾锦里跟罗慧娘的感情好,自然知道罗慧娘近来不开心,被楚氏逼急了,还跑来跟她一块睡,晚上做梦的时候竟然喊着“秦二哥!” 顾锦里是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慧娘还想着秦二郎……也对,这几年慧娘是风雨无阻,一到秦二郎的死忌就去那座空坟祭拜秦二郎。 慧娘没有因为秦二郎的死而慢慢忘记秦二郎,对他的感情反而是渐渐浓烈。 要完啊! 顾锦里是没想到慧娘对秦二郎这么死心塌地,几年都忘不了他。 顾锦里很纠结,她该不该把秦二郎诈死的事儿告诉罗慧娘?要是不说,慧娘以后会不会怪她?要是说了,照慧娘对秦二郎的架势,怕是要等他一辈子。 顾锦里在心里骂了一声娘,觉得饭菜都不香了,该咋办,说不说? “小鱼姐,你咋不吃?可是有心事?”田小花看见自个偶像竟然不吃饭,是赶忙说道。 顾锦里听罢,笑道:“没啊,就是想着咱们这里没河,等会儿是不能去放花灯了。” 田小花道:“村中间有个大河塘,只是男娃多,咱们不好去放,还是像往年一样,把花灯、柚子灯挂在屋檐下吧,月宫娘娘能看得见的。” 顾锦里点点头,放下罗慧娘跟秦二郎的事儿,开始美美的吃饭。 等吃完饭后,老严氏说起顾庆粮跟顾庆田两兄弟的亲事:“兴哥儿已经定亲了,他们两个年纪也大了,我也老到这个岁数了,想着最近两年算计咱们几家的人少了,就想给他们兄弟说亲。” 第1292章 窦柯进京 三奶奶道:“是该说亲了,庆粮年纪不小了,又是你们大房的长孙,合该说亲传宗接代了。” 老严氏听得很高兴,是拉着顾大木的媳妇严氏跟三奶奶、崔氏、楚氏、田氏等人商量着给顾庆粮、顾庆田说亲的事儿。 “门第不需要太高,但家风要清正,姑娘模样清秀就成,可品行一定要好,要贤惠大度,这可是长孙媳妇呢,得有点度量,不然底下的弟妹就要受苦了。” 顾大丫则是愁着自家大孙子的名字,等三奶奶跟老严氏说得差不多了,求三奶奶:“三伯娘,趁着吴老大夫在,您抱着大哥儿去向他求个名字吧。” 吴老大夫的年纪、辈分、威望、身份都高,他要是能给大哥儿起名,是大哥儿的福分,至于欧阳先生,顾大丫是不敢去劳动的。 莫芹子也是满脸祈求的看着三奶奶。 三奶奶笑道:“这事儿你三伯父跟吴老大夫说了,估摸着这会子已经想出名字来了,我把大哥儿抱过去给吴老大夫瞧瞧,谢过他后就把名字领回来。” 说着是抱着大哥儿去了前院客堂。 此时的客堂里,程哥儿正捂着嘴巴,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家老爹。 顾大山见状笑了:“是牙掉了?来,爹瞧瞧。” 程哥儿摇着头:“不要,我自己能成。” 说着是觉得丢脸了,赶忙跑出客堂。 顾锦安是放下筷子,道:“爹,我去看看。” 是拿了一杯茶水,起身跟了出去,见程哥儿正把掉了的牙齿给吐出来,想着扔到屋顶上去。 这是掉了下牙? 上牙埋地下,下牙扔屋顶,自古孩童换牙都是这么个规矩。 顾锦安走过来,摁住程哥儿的脑袋,嘲笑道:“瞧你这出息,啃个羊脊骨还能把牙给啃掉了。” 程哥儿捂着嘴巴道:“我怎么知道这颗牙齿这般不顶事,就咬了一下羊脊骨,它就咔嚓一声掉嘴里了。” 顾锦安笑着摇头,把茶水递给他:“漱漱口,把血水吐出来,把牙齿给我,我给你扔。” 程哥儿后背有伤,这一扔怕是要扯到伤口。 程哥儿听话的把牙齿给了顾锦安,接过茶水,漱了口,把嘴巴里的血水给清掉。 顾锦安是手一挥,把那颗小牙扔上屋顶,低头看向程哥儿:“张嘴,大哥看看牙窟窿。” “啊——”程哥儿是张嘴让顾锦安看了掉牙后的牙床。 顾锦安点点头:“嗯,有点冒牙了,别去舔它,不然长成个龅牙就不俊俏了。” “知道了。”程哥儿应着,再次问道:“大哥,这牙真的要换到十几岁吗?” 他从六岁就开始换牙,一直换到现在,要是再换个几年,他会奔溃的。 顾锦安点头:“对啊,你大哥我前两年还在换大牙,你且有得换的,慢慢熬吧。” 程哥儿是脸都垮了,沮丧的往回走,可刚走两步,脑子就是一晕,差点就倒了。 顾锦安赶忙扶住他,道:“说了你的病还没好,让你不要疯玩,你不听,现在好了吧。再撑撑,陪着长辈们坐上两刻钟,大哥就给你找借口回屋休息。” 程哥儿点头:“好。” 屋里,戚康平的儿子已经拿到了名字。 戚家父子起身给吴老大夫道谢。 三奶奶是笑道:“戚宁,宁哥儿,这个名字好。不需要他这辈子有啥大出息,只希望他一生安宁,不用像咱们这般遭罪。” 吴老大夫也是这个意思,近来因着税金的事儿,很是有些混乱,吴老大夫是不想大楚再乱下去,就给戚康平的儿子起了个宁字为名。 小戚宁是得了名字后,很给面子的尿了吴老大夫一身,尿完还咬着小手,咯咯的笑。 “哈哈哈,这小子跟老夫投缘啊,一见面就给老夫倒金汤。”吴老大夫也不嫌弃,是抱着小戚宁逗乐。 一时间,客堂里是欢笑声不断。 秦三郎看着小戚宁,很是羡慕,不知道他跟小鱼什么时候才能有孩子? 要是他跟小鱼有了孩子,他一定会很疼很疼他/她。 秦三郎是羡慕了一番后,跟秦老说了片刻的话,用柚子给顾锦里做了一个柚子灯,就告辞走了。 程哥儿觉得自己很悲催,是顶着昏沉沉的脑袋,跑去后院花厅暗示顾锦里:二姐啊,你家秦小哥要走了,让你过去送他呢。 顾锦里是立马找借口溜去了秦家,把自己烤好的烤鱼、月团、炸酥肉、以及两条火腿给了秦三郎:“拿着,带去司兵所跟将士们一块吃。” 把关系处好了,对敌的时候才能齐心。 秦三郎道:“火腿就不用拿了,留着卖钱。” 顾锦里摇头:“这东西在外面传得很是贵重,给将士们尝尝鲜,也能让他们念着你的好。” 给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吃的,怎么能抠抠搜搜的,要是小气了,有可能适得其反的。 “好。”秦三郎收下了,却道:“小鱼,下次不用拿这么好的东西去,我既是掌兵者,就有本事把手底下的兵收拾得妥妥帖帖的。” “我信你,赶紧走吧,可别让孟氏的人抢先了。”顾锦里催促着,又道:“记得让人给我送个消息回来,让我知道你平安。” 完蛋,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操心秦小哥的安危的? 秦三郎是把东西绑好后,翻身上马,俯身看着她道:“不用旁人传消息,我亲自回来……我想你了。” 很想很想,没有回村的时候,心里头一直念着她。 顾锦里听得脸红了,瞪着他道:“又说这种话,赶紧走吧。” 秦三郎笑了,虽然火把光不够亮,但他知道,她定是脸红了。 想着时辰不早了,也怕孟氏的人已经行动,是道:“小鱼先回去,等你进了家门我就走。” “真啰嗦。”顾锦里是埋怨一句,却是嘴角带笑,捧着他给的柚子灯回去了。 秦三郎等她进家门后,才策马奔去司兵所。 不出所料,司兵所里已经打起来了,一群三十来人的死士是围攻司兵所的牢房,好在游安、游喜、游平他们得力,再加上窦少东家的影子卫、以及欧阳家的影子卫,是不到半个时辰就把孟家的三十多名死士给收拾了。 领头的竟然是孟二。 窦少东家是差点乐疯了:“哈哈哈,老天爷当真是宠我,竟然把孟二送上门来,还让秦百户你活捉了,窦孟氏想不完都难。” 窦少东家是搓着手道:“不成,本少东家等不及了,今晚就连夜启程进京,把这些死士包括孟伍他们全都拉去京兆府,告死孟家!” 要是孟家不想就此覆灭,就必须亲手亡故了窦孟氏。 第1293章 闹啊 秦三郎知道窦壳跟窦孟氏、孟家之间必有一场大的撕扯,因此没有劝窦少东家,只道:“窦少东家你是晚辈,对上窦孟氏与孟家,在辈分上会吃亏,对你不利。” 窦少东家也在发愁这个:“这孟家有御史,最是能用礼数来拿捏人,可这回本少东家跟他们撕定了,再不闹一场,本少东家什么时候死了、什么时候名下多出一个正妻跟孩子来都不知道!” 他看向秦三郎,道:“秦百户可知,那恶妇胆大包天,除了在给老二老三寻贵女成亲以外,还在给本少东家寻女子成亲!呵,她找的女人能娶吗?” 秦三郎看着窦少东家,他的眼里满是愤恨与委屈。 窦壳一直过得不太好,后娘家里太得力,他亲生的外祖家又不显赫,不过是一般商贾罢了,更惨的是,窦壳并没有亲舅舅,他舅舅外出收账,遇上山匪被杀了。 窦壳舅舅死的时候还不到二十,是连亲都没成,窦壳外祖家就这么没了顶门立户的男丁,窦壳的外祖撑到窦壳出生满周岁后,也得病去了。 不过,即使长辈死绝了,秦三郎还是有一个法子,能让窦少东家可以有长辈帮扶,他是悄声跟窦少东家说了几句。 窦少东家震惊了,看着秦百户……小侯爷,你怎么了?你还是那个善良实诚仁义的小侯爷吗?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等招数? 不过老子喜欢啊,哈哈哈! “这法子甚好,多谢秦百户。”窦少东家是给秦三郎行了一礼,又道:“今晚幸亏有秦百户帮忙,要不是有秦百户,哪里能活捉孟二?” 说着是转身抬脚,砰砰几声,狠狠踹了孟二几脚,骂道:“你们说说,窦孟氏跟孟家是不是一群蠢货,都折了一个孟伍了,还派你来,就没想过你要是被抓了,整个孟家都得完蛋?” 孟二算是孟家死士里的翘楚领队,一般只给家主办事,活捉孟二,等于坐实了是孟家家主派人来杀他的。 孟二被卸掉了下巴、被拔了牙齿、被取走了口中的毒药、还被挑断手筋脚筋,已经形同废人,可他是怒红着双眼盯着秦三郎……真没想到,这样的乡下还有身手这般了得的百户,要不是这个后生,他根本不会被抓! 砰砰砰,窦少东家是又踹了孟二几脚,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长得这么英俊神武的军爷吗?告诉你,这位秦百户可不是一般的乡下人,他将来是要做大将军的!” 要是没被活捉之前,孟二听到这话一定会屑笑出声,觉得窦少东家在吹牛,可他败了之后,是觉得这话有几分真实。 秦三郎道:“窦少东家,时辰不早了,既是要赶回京城就得尽快启程,免得孟家反应过来后,想法子自救。” 又看向孟二,手中的长刀突然一挥,咔嚓一声,直接把孟二的一条手臂给砍了。 孟二是整个人扑倒在地,无声的惨叫着,疼得身子打滚。 在场的人都惊了,窦少东家是吓得冷汗都出来了,看向秦三郎:“秦百户?” 秦三郎是收刀入鞘,道:“这人勇武,只是挑断他的手筋脚筋估摸着还不稳当,断他一臂,这样一来就算是有人接应,他也很难逃脱。” “妙啊!”窦少东家高兴极了,是扫视周围一圈,指着其中两个比较生猛的死士道:“窦蒙,过来把他们的手臂给砍了。” 窦蒙的嘴角是抽搐一下,不过还是听话的过去,砍断两名死士的一条手臂。 那两人是痛得晕死过去。 “老窦,过来给他们包扎伤口,别让他们死了。”窦少东家养着两个大夫,随侍在自己身边,这回是带了一个过来,正好可以处理伤口。 “是。”窦大夫是背着药箱过来,给孟二三人止血、包扎伤口。 秦三郎跟窦蒙都是功夫极好的人,砍人的时候切口很平整,窦大夫不需要费大功夫处理伤口就能包扎。 不过断臂怎么说也是个大伤,窦大夫是折腾了快一个时辰,才把三人的伤口彻底包扎好:“少爷,都弄好了,他们死不了。” “嗯,准备准备,启程吧。”窦少东家他们已经趁着这一个时辰的工夫把该收拾的都收拾了,此刻是立时就能走。 窦少东家有些舍不得,但最终只是朝着秦三郎抱拳:“秦百户,保重!” 言罢登上马车,带着自己的人、欧阳家的影子卫、以及孟二、孟伍这些死士走了。 不过窦少东家不知道的是,秦三郎是把游喜及其手下派去了京城,一路悄悄跟随窦少东家他们,保护窦少东家他们的同时,也顺带打听京城的消息。 等游喜他们走后,秦三郎就骑马回村。 他答应过小鱼,要亲自回去向她报平安。 马匹跑得极快,他只用了大半个时辰就回到家中,洗了澡、洗了头发,把身上的血腥气都洗掉后,才清清爽爽的去见她。 顾锦里还没睡,是一直等着他,听到熟悉的鸟叫声,是立马打开窗户,看见他后,笑了起来,招手让他进屋:“可是抓到孟家人了?” 秦三郎点头:“嗯,抓到了,窦壳已经押着他们往京城去,这回是有得闹了。” 他翻身进屋,关上窗子,看见她放在桌上的柚子灯后,笑了:“好看。” 顾锦里瞅他一眼,道:“自己夸自己做的东西好看,你脸皮真厚。” 秦三郎笑而不语,在她面前,他需要什么脸皮? 他牵着她的手,走进里屋,脱了鞋子翻身上床,看着她道:“困了,我在这里歇歇,天亮之前再走。” 又怕她不答应,是道:“明天下午我得启程去府城守军大营一趟,郭将军早就让钟宇传过话,要我去一趟。” 顾锦里瞪他:“装可怜做什么?你又不是第一次歇在这里……反正受苦的是你,又不是我。” 说完,两人的脸都红了。 秦三郎是沉默了一会儿,拉住她的手,道:“没事,这点苦我受得住。” 反正她迟早是他的,他虽然着急,却不会做出什么吓到她的事儿。 顾锦里很清楚,他是个谨守底线的人,闻言是没有顾虑,上了床,盖被子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隔着被子缓缓抱住了她,与她相拥而眠。 …… 京城,京兆府衙役是一脸苍白的奔进府内,找到少尹大人,道:“少尹大人,不好了,皇商窦家的大少爷穿着孝衣、捧着他外祖、亲娘的牌位,抬着棺材上咱们京兆府喊冤来了!瞧他那架势,怕是要大闹啊!” 第1294章 演技好 “你说什么?姓窦的抬着棺材来喊冤?”曲少尹皱眉,看着衙役问:“他喊什么冤?还抬着棺材来,做得这般难看,以为京兆府是他家吗?也不怕堕了孟家的脸面。” 商户低贱,能在京城做官的一般都看不起商户,因此曲少尹是只提了孟御史家。 衙役抹着冷汗道:“回禀少尹大人,窦家大少爷说,他这次来是要用外祖跟亲娘的名义状告孟氏屡次谋害他的性命。他说要是京兆府不秉公办理,他就自刎在京兆府门前,以证大楚律法!” “以死证法?一介贱商之子,他配吗?”曲少尹很是生气,他一天天的已经够忙了,姓窦的一个商户子,就算是皇商之子也不能这样给他找麻烦啊。 衙役是一脸苦涩的道:“他就是这么说的,还说自己未婚,没有儿子送终,就自己给自己披麻戴孝,那口棺材也是给他自己准备的。” 你可别不当真啊,人家是动真格的,连棺材都给自己准备好了。 砰一声,曲少尹是听得拍了桌子:“果然是商户贱子,竟是这般胡闹!” 说着是又瞪着来报信的衙役,指着他咬牙切齿的道:“方虎,沈少尹处理这等事情比较在行,你理应先去向他禀报。” 京兆府里两个少尹,为何偏偏来找他?这不是故意给他找麻烦吗? 方虎是被瞪着低下头去,心里也是委屈得不行,道:“回禀曲少尹,沈少尹今天不在,卑职又不能直接面见京兆尹大人,只能来劳烦少尹大人。” 我也不想来啊,可没办法啊。 此时,又有一名衙役跑了进来,站在门外朝着曲少尹行礼道:“少尹大人,皇商窦家的大少爷在外面哭诉,是围了许多来看热闹的人,他还让下人去给自己请诵经的道人,说他要是死了,有道人诵经引路,才能去投胎。” 砰! 曲少尹是差点把自己的手给拍废了,起身大骂:“他是不是有病?哪里有人这么做事儿的?他就不在乎脸面吗?” 披麻戴孝抬着棺材来告状就算了,还去请道人来诵经,用不用在他们京兆府门前搭灵棚,直接送他一程啊? 方虎是个老京城,家里是自打前朝就在京城住着的,听罢是道:“少尹大人来京不久,是不太清楚这位窦少东家的脾气,他就是个混不吝,别说抬棺材来告状了,要是有利可图,让他扮成女子去楼子门前拉客他都做得。” 是把窦少东家做过的一些混账事儿,以及窦少东家跟窦孟氏的恩恩怨怨给快速地说了几件。 曲少尹乃是大家公子,一言一行都是按照古礼而为,家中所来往之辈都是讲究礼仪之人,哪里知道窦少东家这般泼皮,一时间是听得懵了。 等反应过来后,他正了正官帽,道:“门外那个,你去外面把那些看热闹的人赶走,方虎随本少尹去见京兆尹大人,把窦家子的事儿禀告给大人知晓。” “是。”方虎是跟着曲少尹,见到了京兆尹大人。 京兆尹听完他的话,是略微头疼,不过他在这个位置上混了多年,是什么奇葩案子、不可告人的秘辛都见过了,是一点不怕:“曲少尹,去把状子接了吧,再派人去窦家、孟家告知他们窦柯的事儿,看看他们想怎么解决?” 和稀泥,他可是一等一的在行,等孟家人来了,他就把问题抛给孟家,让孟家自己教女儿去,是杀是留,跟他没关系。 曲少尹皱眉,问道:“大人,当真要接这案子?这等继子不满继母的纠纷,咱们大可不接状纸,只让窦家把窦少东家领回去,让他们两家人坐下来自己谈就成。” 京兆尹却是摆摆手,道:“要是以前咱们可以无视窦柯的状纸,可如今却是不成咯,他那个窦欧钱庄可是帮了皇上大忙,且他跟欧阳家关系匪浅,看在欧阳家的份上,咱们也得接这状纸。” 又催促道:“莫再耽搁了,赶紧去办吧,晚了那个窦柯能给自己哭丧。” 曲少尹听罢,只能拱拱手,带着方虎离开去办事。 京兆府门外,窦少东家还真给自己哭上丧了,是抹着眼泪道:“娘,亲娘,儿子对不住您,原本想着再过两年就娶门媳妇,给您生个大胖孙子,让您在地下瞑目的。可如今是不成了,儿子这命怕是要断送在孟氏手里了,呜呜呜……” 又道:“从小到大,孟氏几次三番加害与我,可我念着她是我继母,是一忍再忍,这回孟氏……孟氏啊,您也是儿的母亲大人啊,您若是想要儿子这条命就来拿吧,儿子把命给您,也省得您老是派死士来暗杀儿子。” 窦芝是哭得声泪俱下的,拽着窦少东家的手臂,道:“少爷莫哭,您天生纯善,对二夫人是自小敬重有加,可还是落得如今的下场,呜呜呜,奴婢替您不值啊。” 又道:“没关系,少爷莫要伤心,若是少爷死了,奴婢定会追随您去地府,做鬼也伺候少爷……” 说着是一口气没上来,做出差点就哭晕过去的样子。 窦少东家佩服啊,这装哭还是女人在行,他哭得都快没眼泪了也没窦芝这一晕生动。 窦蒙是扶住窦芝,对窦少东家哭道:“少爷,您待奴才如手足,要是没有您,奴才早就没命了,眼见您二十年来受尽委屈,这回更是差点没了命……呜呜呜,奴才不会说话,但奴才愿意陪着少爷去死!” 窦家的其他下人见状,也是嗷嗷大哭,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不是京兆府大门,而是哪家搭的灵棚,正在哭灵呢。 曲少尹是愣住了……这是真给自己哭上丧了? 看热闹的人是跟着他们抹起眼泪,道:“真是可怜啊,世上怎能有这般胆大妄为的妇人?” 也有人质疑:“孟家可是御史家,最是清正,怎么可能驯养死士杀人?你们莫不是在撒谎吧?” 砰砰两声,窦少东家的影子卫是从旁边的马车里扔出两个死士来,道:“这就是孟家派来的死士,人证物证都在,怎么可能是撒谎?” 窦少东家是对天发誓:“我窦柯发誓,要是冤枉了孟氏,定受阉割之刑,此生绝后之苦!”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闭嘴了。 大楚人信这个,且一个大小伙子发这种被阉割的毒誓,要不是真的受了继母的委屈,怎么可能会发这种誓? 第1295章 明少卿出面 诶,这你们就误会了,被孟氏暗杀是真的,但对于发毒誓这事儿,窦少东家是从来没当一回事过。为了做成生意、为了活命、甚至为了哄女人,他发过的毒誓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 曲少尹是脸色黑沉,见过那么多发毒誓,大庭广众之下发这等毒誓的他还是第一次见,真真是不要脸! 但他还是赶忙出声:“京兆府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开,否则按大楚刑律处置!” 京兆府的衙役们听罢,是立刻出手,驱赶看热闹的人。 可京城权贵多如狗,看热闹的人里有些有身份的纨绔,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非但不走,还把自家的名号报上来,最后是要求道:“速速去准备座椅、茶点,我们要旁听。” 曲少尹是恨不得掐死他们,可正要赶人,就有衙役过来轻声告知曲少尹,让他把人放进去。 京兆尹说了,有这些权贵家的纨绔在,到时候即使和稀泥不成,判了这案子,也有人把过程传出去,让世人知道他们是秉公办案的,可保他们一保。 京兆尹一直用的是我们,是把曲少尹也给拉进去了,曲少尹还能说什么,只能放人。 不过京兆尹是个人精,是一直没有出来升堂,而是等着窦家跟孟家的人。 窦少东家忍了窦孟氏这么多年,且窦孟氏确实接连派出死士来杀他,这次要是不把窦孟氏扳倒,他以后会更加危险,是看着曲少尹,问道:“少尹大人,我们何时升堂?” 说着就开始脱衣服。 曲少尹惊了,指着他道:“姓窦的,你做什么?赶紧住手!” 神经病啊,在公堂上脱衣服。 窦少东家不听,是表情痛苦的把衣服脱下,露出自己身上的伤给所有人看:“诸位看看,这些都是被孟家死士所伤。” 在场的人看着窦少东家背上的伤都惊了:“这窦孟氏当真狠毒,瞧瞧胸前那一处,还有后背这两处,都看见骨头了,这是真想杀了继子啊!” 窦少东家又掉着眼泪道:“像这样的伤,从小到大也是受过许多的,某这次原本是想忍下来的,可梦见了外祖父跟亲娘,他们抱着某哭,说我要是再忍下去,定有生死大劫,让我不要再忍,去求京兆府的大人们做主……还说要是某实在不愿意让父亲为难,就用他们的名义来状告孟氏与孟家。” 论装神弄鬼,窦少东家是比神棍都在行,说得是既玄乎又有几分真实。 听听,窦少东家还是个不想让父亲为难的孝子呢。 …… 此刻的窦当家是差点想活剐了窦少东家这个孝子,他指着窦孟氏骂道:“你是蠢货吗?已经失败了一次,还派人去暗杀第二次,这不是把把柄往他手里送吗?” “他自小就是个能作的,脾气暴躁,有了证据还能忍你?你这回是害死窦家,也害死你孟家了!” 他还想着用孟家的关系给自个的二儿子、三儿子说门官家嫡女的亲事呢,如今出了这事儿,就算孟家不倒,也不会有官家愿意把嫡女嫁给老二老三。 有窦孟氏这样恶毒的婆婆,谁敢嫁进来? 窦孟氏被痛骂,是哭道:“老爷,我这回可不是派人去杀他,是派人去杀孟伍他们,要是留着他们,咱们照样要完。且你也是知道并同意的,如今却来怪我,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啊,委屈下嫁就算了,担着恶毒继母的骂名就算了,老爷你还怪我?” 啊呸! 事情弄成这样,老子不该怪你吗? “别哭了,赶紧收拾收拾,跟我一块去孟家,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得说动岳父,让他出面上京兆府,说动京兆尹把这案子给私了了。” “要是私了,咱们以后还能说是误会,要是真的升堂审理,不但你要死,是连老二老三都要被连累!” 老二老三是官家外孙,有一半的士族血脉,身份上比老大贵重,且老三读书好,很有可能考上功名,他可不能让老三被这事儿给毁了。 窦孟氏最心疼两个儿子,觉得他们应当是原配嫡子的,如今却成了继室子,是不想他们再因为窦柯受任何委屈,立马起身,坐着马车奔去孟家。 孟御史是气得半死,原本不想见他们,却不得不见,一看见二人,是啪啪扇了他们两巴掌,骂道:“蠢货,没用的东西,你们是怎么做人爹娘的?连一个刚刚弱冠的后生都管不住吗?闹成这样,我孟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爹,女儿知道错了,您救救女儿、救救您两个外孙,不能让他们被窦柯那个贱子给毁了啊!”窦孟氏是跪下哭求孟御史。 孟御史听罢是差点抬脚踹翻窦孟氏,但毕竟是自己宠妾生的最宠爱的女儿,是没舍得踹,而是手一挥,啪啪又给了窦当家两巴掌,怒道:“当年你求娶嫦姐儿的时候说过,不会让她受委屈,要是有难,你自个扛着,如今你大儿子找事儿,你自己去解决吧。” 窦当家是扑通一声,立马跪下,高呼:“岳父大人不行啊,这事儿闹大了,没有您老出面,京兆尹是不可能卖小婿面子把事情压下来的。” 窦柯那臭小子做得太绝了,抱着唐家岳父跟唐氏的牌位、穿着孝衣、抬着棺材去京兆府喊冤,又活捉了孟家死士,听说很多人在看热闹,京兆尹是想息事宁人都难。 砰一声,孟御史是气得踹了窦当家一脚:“你个窝囊废,连自个的儿子都管不好,当年要是知道你这般没用,老夫是死都不会把嫦姐儿许给你!” 窦当家是嗤之以鼻,哼,要是当年没有老子娶你女儿,以她爬床衡郡王不成的名声,就得被孟家族老们给病故! 窦孟氏年轻的时候,模样长得很漂亮,但因着是庶女出身,想要嫁给皇族那是做梦,爬床之后是什么好亲事都没了。 他当初会娶窦孟氏,就是想娶个官家女,给自家抬抬身份。 至于爱嘛,漂亮的女人谁都喜欢,他对孟氏也有过感情,可他是商人,最在意的还是利益。 如今窦孟氏是让他亏大了! “大人,不好了,明少卿带着大理寺的狱兵上门,说是要押老太爷去京兆府!”孟家管家是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脸色是吓得青白青白的。 “你说什么?明少卿来了?他来做什么?今天的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孟御史是吓得腿都软了,差点就坐到地上。 第1296章 两条路 明少卿明阎王的名声可是传遍半个大楚,京城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怕,此人办事果决狠辣,不留丝毫情面,无论他今天是为什么来的,总之招惹了他就没有好事! 孟管家是扶起跌坐在地的孟御史,道:“大人,这里面定是有什么误会,您赶紧去见见明少卿,把事情分说清楚。只要把误会解开了,明少卿也不敢强行缉拿大人,您可是朝廷命官呢!” “对对对,老夫乃是朝廷命官,就算明少卿想要帮窦柯那贱子,也不能无故捉拿老夫!”孟御史是站起身,回身看见窦当家后,指着他怒喝:“来人啊,把这贱商给老夫拿了,捆到明少卿面前请罪!” 窦当家懵了,慌忙退后,道:“岳父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小婿多年来可是待孟家不薄啊,岳父大人要是恨窦柯那逆子,小婿狠狠惩罚他就是,您老可不能抓我啊!” 明阎王是什么人物?世家子弟、大楚权臣、皇上心腹,只需要一句话就能把他给弄死,他可不能去见他。 窦孟氏对窦当家还是有感情的,见状是赶忙过来求情:“爹,爹不能啊,就算老爷有错,可女儿不想守寡啊!” 孟御史是指着窦孟氏骂道:“事到如今你还护着他?他儿子都快把整个孟家、把你给害死了!” 窦当家是气得要死,到底是谁害死谁?明明是你女儿蠢,做事不干净才把窦柯给惹急了的,如今事情兜不住了就来怪我……真是,几十万两银子都喂了一群白眼狼! 孟家会看上窦当家,全是因为窦家的银子,而窦当家能跟孟家的关系这么好?也是用银子养出来的。这十几年来是给了孟家起码三十万两银子,让孟家能维持富贵,连孟家养死士的银子也有他一份。 孟御史是道:“住口?别再说了,来人,把姓窦的给老夫绑了!” “是。”门外的护院立马冲了进来?把窦当家给绑了?往前院押去。 孟御史也舍不得窦家的银子?路上对窦当家道:“明少卿此人太过厉害,不把你给捆了?好好的把事情解释清楚,咱们全都得完蛋……你先把事情给担了?这叫弃车保帅?你莫要恨我。” 我呸,窦当家在心里骂了孟御史一番,可面上却还是委屈巴巴的道:“小婿明白?只求岳父大人莫要真弃了小婿……老二老三年纪还小,窦柯那小子却是翅膀硬了?要是没有小婿压着他?他做事会更加没有顾忌。” 窦当家是故意提的窦柯?让孟御史不敢打什么弃了他?直接控制老二老三,继而掌控窦家银子的主意。 孟御史道:“你们夫妻虽然做错了,但老夫也不想嫦姐儿守寡。” 又快速地跟他们两个说了等会儿见到明少卿该怎么做、怎么说的事儿。 可孟御史是白交代了,明少卿能成为百官、勋贵、世家、乃至皇族都惧怕的人,就不可能听他们废话。 …… 前院待客的客堂里,已经全部站满明少卿的人。 明少卿一身华贵锦袍,坐在主位上?正在喝着自个带来的名茶,孟家的茶,他还不屑喝。 “明少卿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还望明少卿勿怪。”孟御史还没踏进客堂大门就拱手道:“明少卿此次上门所为何事?孟家乃是御史之家,历来遵守大楚刑律,应当是没有做出什么触犯刑律之事吧?” 他这话是在提醒明少卿,即使你杀过那么多人,抄过那么多家,可你也不能无缘无故抓人,得有个罪名,还得有证据。 明少卿嘴角一勾,一抹冷笑跃上脸庞,看向孟御史:“本少卿刚刚处理完临河府童家的私矿案回京,路过京兆府门口,撞见窦柯状告窦孟氏、孟家之事,就想凑个热闹。他可是活捉了死士,把死士给带来了,算是证据确凿。” 又道:“孟御史,大楚刑律,继母不得加害原配之子,否则重则斩首,而窦孟氏用的是你孟家的死士,那就是你孟家在谋害窦柯,孟家跟窦孟氏同罪。” “误会,误会啊明少卿!”孟御史是急了,忙道:“孟家跟小女都没有加害过窦柯,那些孟家死士是假冒的,大人不信可以问问小婿,或者彻查……” 砰一声,明少卿是重重放下茶碗,一双满是杀气的眼睛看向孟御史,道:“孟御史,你当真要本少卿查吗?只怕本少卿查了,你孟家会有灭族大祸。” 孟御史脸色惨白,却还是强撑着道:“明少卿,这不过是小女跟窦柯那孩子的小过节,怎么就成了孟家的灭族大祸?” 明少卿冷笑道:“几次三番派死士暗杀,孟家驯养的死士不少吧。自打大楚开国以来,对于驯养死士、影子卫的数量就有明确规定,孟家如今只是御史之家,所养死士定是早就超过刑律规定之数。” “其他大人因着自家的关系对这种事情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本少卿不会,历来是公事公办。” 孟御史听得脸色发青,扑通一声跪下了,求道:“明少卿高抬贵手,放孟家一马吧!” 因受前朝驯养私兵的影响,大楚刑律虽然规定了不可养太多的死士、影子卫,可各大世家、勋贵、高官、皇族等人家,只要是养得起的,那都是拼命的养,是只多不少的。 因着大家都一样,所以就没人提这事儿,可要是明阎王真的抓住他家这个错处不放,孟家也是要因此付出代价的! 明少卿看了孟御史一眼,再看向窦孟氏,眼里泛着恶心,最后看着窦当家道:“你生了个好儿子却不知道珍惜,如此愚蠢,这窦家当家之位,还是莫要再做的好,免得害死自己。” 窦当家心下大骇,明阎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看上窦柯了?想杀了自己给窦柯腾位置? 不要啊,他还不想死啊! 明少卿是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给了他们两条路:“要么孟家、窦家两族全灭,要么立刻把窦孟氏押去京兆府认罪。” 什么! 孟御史、窦当家、窦孟氏全都惊了。 窦孟氏是跪下哭求道:“明大人饶命,明大人饶命啊,罪妇没有害过窦柯,一直把他当亲生儿子来看待,这次的事儿是误会,真真是误会啊。” 第1297章 八卦到亲爹头上 “把窦柯当做亲生子来看待?”明少卿笑了,看向孟御史:“看来孟御史的女儿还是不知悔改。行,本少卿知道怎么办了,诸位备好棺材吧。” 窦孟氏听罢,怒道:“姓明的,我爹怎么说也是个御史,你又是小辈,怎么能这般跟他说话?!” 明少卿哼笑一声,窦孟氏果然愚蠢。 他看向孟御史,道:“御史而已,御史台多的是,少了孟御史一个,照样能转。” 说着是起身就走,把孟御史吓得差点晕厥过去,赶忙冲过去拽住明少卿的手臂,道:“明少卿息怒,息怒啊……窦孟氏犯了谋害继子的大罪,老夫这就把她绑去京兆府,让她认罪!” 为了整个孟家,他只能舍弃孟氏了。 “爹,爹您说什么?不能,不能啊,女儿不想死!”窦孟氏是懵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是哭天抢地的求着。 可她太高估自己在孟御史心里的地位,孟御史虽然最疼她这个女儿,可更心疼孟家的男丁跟这荣华富贵,是不可能为了她放弃所有的。 “来人啊,把窦孟氏这个犯妇给老夫捆了,老夫要亲自押着她去京兆府!”孟御史是赶忙吩咐道。 孟管家是吓得不轻,听到这话是立刻招呼护院:“快快快,把窦孟氏给捆了!” 赶紧的啊,不然孟家完了,我们也要死的。 护院们是赶忙冲过来,几下就把窦孟氏给捆了,还用麻布团把嘴巴给堵上,让窦孟氏不能再哭叫。 “明少卿,罪妇已经抓住,您放心,老夫定会让她认罪……死士的事儿?”孟御史是小心翼翼的问着,生怕明少卿翻脸。 明少卿道:“本少卿是言而有信之人。” 说罢是提步走了,并没有跟着孟御史去京兆府,不过他派了一名心腹狱兵跟去。 明少卿带着狱兵们走后,孟御史是瘫软在地,身上的冷汗滚滚而落,天老爷啊,吓死他了,这个姓明的果真是个阎王,几句话就要灭了他孟家全族。 “唔唔唔!”窦孟氏是朝着孟御史唔唔唔地叫着,想要说话。 孟御史却没有把堵住她嘴巴的布团拿掉,只道:“嫦姐儿,你老实认罪吧。明少卿不是个好惹的,要是不认,你可就得去大理寺的死牢里受刑了。” 什么?要去大理寺的死牢! 窦孟氏听罢,是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趴在京兆府的公堂上。 京兆尹大人已经在宣判:“窦孟氏心思歹毒,屡次谋害继子,按律当诛,念在其夫求情之份上,免去斩首之刑,改判牢狱三十年,可用金银抵罪。” 大楚刑律,只要不是毁人清白、杀人、造反、叛国等大罪,都能用金银抵罪。 窦孟氏是听懵了……她,她这就被判刑了? 呜呜呜,不要啊,她不服! 可证据确凿,那些派去刺杀的死士还在,她要是不服,死的就是孟家。 “老夫多谢大人开恩。”孟御史是松了一口气,可在堂上看热闹的纨绔们是嫌弃热闹不够大,很是不满的道:“开恩什么开恩啊,孟御史你家是怎么教女儿的?怎么就教出这等毒妇来?往后你孟家的女儿还有谁敢娶?” “诶哟邵兄,你家堂嫂是姓孟吧,赶紧让长辈们休了吧,孟家女这么恶毒,留着怕是要灭家啊。” 实则邵家的孟氏跟孟御史家根本没关系,可这群纨绔嘲笑人的话太毒,孟御史是被羞得老脸通红,赶忙朝着京兆尹大人拱拱手,道:“老夫还有公务在身,先行一步。” 至于拿银子给窦孟氏抵罪的事儿,自有窦当家来做,他可是不想再留下来丢脸了。 可那群纨绔是不怕事的,衡郡王世子拦住孟御史,道:“孟老头,你还有公务在身呢?连你自家的事儿都管不好,你还怎么监察百官?你配吗?赶紧辞官吧,不然本世子立刻给皇上递奏章,参你一本,夺了你的御史之职!” 孟御史大惊,他最怕的就是有人因为这个而参他,让他没了官职,是赶忙道:“世子爷息怒,老夫确实是教女无方,可窦孟氏已经嫁入窦家快二十年,这窦家妇理应由窦家来管。” 说着是指向窦当家,意思很清楚,想要嘲讽就找窦当家去,他不奉陪了。 可窦少东家哪里会这么轻易就让孟御史走,窦孟氏派来的死士可是孟家的,孟御史也是想要害死他的凶手,是立刻看了方虎一眼。 方虎会意,上前来阻拦,道:“世子爷,您还是把孟御史放走吧,总不能因为窦孟氏当年算计衡郡王,想要爬床做郡王妃的事儿而记恨孟御史……过去了,都过去了,陈年旧事,不好再计较。” 衡郡王世子懵了,他就是想看个八卦啊,哪里想到会八卦到自家亲爹头上,是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揪住方虎的衣襟,吼道:“你说什么?窦孟氏算计我父王,还想当我娘?!” 方虎是道:“世子爷别动气,这都是陈年旧事了。” “陈年旧事个屁!”衡郡王世子是推开方虎,冲到窦孟氏面前,砰砰就是几脚,骂道:“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一个庶女还想做郡王妃,你不但恶毒,还不要脸!” 窦孟氏是被踹得不清。 可衡郡王世子是皇家贵胄,气性大,是没打爽,又朝着身后的纨绔们喊道:“是兄弟就过来,一人给本世子踹几脚,让这贱妇知道知道规矩!” “好嘞!”这群纨绔们都是混不吝,反正是衡郡王世子让他们打的,不打白不打,是冲了过来,砰砰砰,把窦孟氏给踹得鼻青脸肿,直接晕死过去。 孟御史是心疼的,可看着这群嗷嗷直叫的凶猛纨绔们,是吓得不轻,生怕衡郡王世子会让他们过来打自己,是赶忙溜了。 窦当家也想溜啊,可曲少尹自认是个秉公办事的好官,见状指着他道:“把窦当家拦住,他还没用刑,不能走。” 窦当家因着纵容继妻谋害儿子,是被判了杖打二十大板,罚银三万两。 这个罚银是按照窦家的家境来罚的,要是普通百姓家,最多也就罚个三两银子。 “是。”衙役们是冲过去,把窦当家给摁住,砰砰砰地开始打。 窦当家是被打得涕泪横流,嗷嗷直叫,一时间公堂上是乱得不行。 京兆尹大人是坐在主位上,整着衣领,一脸淡定的看着公堂上的一切……呵,小场面,完全不慌。 最@新%小*说 第1298章 拉拢 窦当家的二十大板打完后,已经快晕过去。 窦少东家虽然不想搭理他,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只能急忙冲过去,扶着窦当家,哭道:“爹,您受累了。窦大夫赶紧过来给爹看伤!” 我呸,臭小子你装什么装?老子被打都是你害的! 可窦当家还记着明少卿说的“你生了个好儿子”的话,是没有当众大骂窦少东家,让窦大夫给自己看了伤。 衡郡王世子见窦孟氏晕了,是冲过来要打窦当家,被窦少东家拦住:“世子爷,家父已经受伤,您可莫要再打了,再打可就要出人命了。” 曲少尹也道:“衡郡王世子,那件旧事上,窦当家算是苦主,你就莫要再打了。” 衡郡王世子没能打到窦当家,只能指着窦当家骂道:“贱商,赶紧休了窦孟氏这贱妇吧,不然你这脑袋还得更绿,估摸着连自己的儿子是不是亲生的都不知道!” 窦当家听罢,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可他得罪不起衡郡王世子,只能忍着,但心里是开始恨起窦孟氏来。 这个贱妇,要是她能老老实实的听他安排,也不会出今天这事! 衡郡王世子是骂了窦当家一番后,带着一群纨绔走了。 京兆尹大人是狗腿的赶忙下来相送:“世子爷慢走啊。” 有空再来,我们京兆府奇葩事儿很多的,天天都有八卦看。 衡郡王世子虽然纨绔,却还有救,回头冲着京兆尹大人拱拱手,道:“大人辛苦了。” 言罢走人。 窦当家是气得脸色青自,恨不得剁了衡郡王世子……还有窦孟氏! 这里发生的事儿,明天定会传遍全城,窦孟氏这贱人是让他成了全京城的笑柄,而事涉衡郡王,要是衡郡王大怒,他窦家定要脱层皮。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让下人抬为父上马车回家。” 还嫌脸面丢得不够,想要继续站在这里丢脸吗? 窦少东家:“是,儿子这就去安排。” 说着是看向窦芝,窦芝立马去安排了回去的事儿。 窦少东家则是谢过京兆尹跟曲少尹两人。 京兆尹是满脸笑容啊:“窦少东家不用客气,本官不过是秉公办案罢了。” 想不秉公办案也不成啊,明少卿、欧阳家都来给窦少东家撑腰了,皇上还夸过窦少东家,他是想死了才会帮着孟家。 且皇上缺钱,这案子一判,可是又能给皇上搂到不少银子呢,他可是立功了。 曲少尹还是看不起窦家,但有些同情窦少东家。窦少东家身上的伤不是假的,且还有陈年旧伤,可见这么多年确实受了继母的薄待。 窦少东家谢过他们后,是走到那名狱兵面前,拱手道:“贵兄如何称呼?” 这名狱兵是一直站在这里等着的,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想来定是有话要对他说。 窦少东家聪明,知道明少卿路过京兆府,并去孟家让孟御史把窦孟氏押来的事儿,可他并不感激,反而觉得自己被算计了。 今天的事儿,他是证据确凿,又有欧阳先生给的人在,即使孟家想要护住窦孟氏,他花些工夫也能让窦孟氏认罪,根本不需要明少卿帮忙。 狱兵道:“不敢,窦少东家称呼某阿岌便可。” 窦少东家笑道:“原来是阿岌兄弟,敢问兄弟,可是明少卿有话要对某说?” 阿岌没有回答,只道:“令尊受了伤,某还是先帮着窦少东家把令尊送回去再说。” 窦少东家听罢,心下更沉,不可当众说,看来明少卿打的主意不小啊,他是笑着点头:“阿岌兄弟说的是。” 是拿了银票,给窦当家消罪后,坐着马车回了窦家。 窦二窦三听说了窦孟氏的事儿,一直在家里等着,见窦少东家回来了,窦二是指着他骂道:“窦柯,你竟敢状告自己的继母跟亲生父亲,还让父亲受了刑,真真是大不孝!” 窦少东家笑了,朝着窦二招招手,道:“二弟,你过来。” 窦二脸色一白,这种伎俩他可是领教过的,一过去窦柯定会打他。 窦二不动,继续大骂窦少东家。 窦少东家都把窦孟氏给扳倒了,还能忍着窦二?是让窦蒙带着影子卫过去,把窦二给摁住,他再过去啪啪啪扇了窦二几巴掌。 窦二被打得嘴巴里全是血水,是瞪着窦少东家,带着哭腔骂道:“窦柯,你敢打我,你死定了!” 他手底下可是有人的,等他召集人手后,窦柯就完了。 啪一声,窦少东家是又扇了窦二一巴掌,笑道:“打你怎么了?你娘都被抓了,你外祖父的官位也要不保了,我还不敢打你吗?” 窦少东家是眼神一利,一把掐住窦二的脖子,笑着道:“老二,你可以继续犯蠢,但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忍着你们,因为你们已经失去了所以庇护,现在是轮到老子猖狂的时候了!” 窦二是被掐得差点翻白眼,窦三赶忙扑过来,文文弱弱的哭道:“大哥,大哥快住手,二哥他也是心疼娘亲……弟弟知道你一直不喜欢娘,或许娘也有错的地方,可咱们毕竟是一家人……” “一家人个屁,老子连过年都不跟你们同桌吃饭,是个鬼的一家人。”窦少东家是打断窦三,看着他道:“还有你,你哭什么哭,好像是我欺负了你似的?以前不知道你这种德性的人叫什么,现在我可是知道了,你叫男莲花!” 这是听小侯爷说的,而小侯爷是听顾锦里说的。 男莲花?这是什么鬼? 窦三是想继续哭求,却被窦蒙给押了下去。 窦当家是气得要死,想为自己两个儿子说话,奈何身上有伤,是说话大声点都疼得抽气。 窦少东家现在没工夫收拾窦二,是让人把他给押回院子,等把窦当家安顿好后,他去见了阿岌。 阿岌直接递给他一张帖子,道:“窦少东家年少有为,是年纪轻轻就有本事、有银子开了窦欧钱庄,明大人很是佩服,这是明家九月宴的帖子,还望窦少东家到时能来喝一杯酒。” 又道:“京城龙潭虎穴,窦少东家虽然能力出众,可双拳难敌群虎,要多交朋友,才能更上一层楼。” 很明显是要拉拢窦少东家的意思。 窦少东家嗤之以鼻,娘的,老子先前不得势的时候可没见明少卿来帮忙,如今却来帮他,这是帮吗?分明是看上了窦家的银子,想取! 第1299章 唐家家产 窦家已经在京城多年,明少卿以前没有行动,如今为何会突然出手? 估摸着还是因为大楚已经开始混乱的缘故。 明琮不是文弱书生,他是一头猛虎,一头会吃人的猛虎,会在这种时候给自己找个钱袋子,定是想在乱后谋事! 别说什么明琮是皇上的心腹,不会背叛皇上的话……乱象已生,人心浮动,很容易让人生出原本没有的心思来,只要是有点志向的,都想趁机让自家再进一步。 何况明琮天生桀骜,还是极其有能力之辈,怎么会甘居人下? 窦少东家是看出了明少卿的心思,心里很是不爽快,他看着眼前的帖子,是笑了笑,接了过来,道:“明家的九月宴乃是王公贵族聚集之地,我能有幸得到请帖,当真是荣幸至极。只是近来家中事多,且窦欧钱庄还需要我去忙活,不知到时候还在不在京城?” 明显就是不想去。 阿岌听罢笑了,没想到这个姓窦的竟然有胆子拒绝明少卿,不过:“窦少东家,离九月宴还有些日子,您可以慢慢想,到时候想去了就上门,明家定会盛情款待。” 言罢,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后,朝着窦少东家拱拱手,向窦少东家告辞。 窦少东家把阿岌送出门后,是朝着来报信的下人骂道:“急匆匆的做什么?是不是老头子找我?” 管事点头:“正是,老爷正闹着要见大少爷。” 窦少东家是整整衣襟,道:“既然老头子这么急着找骂,那我就去骂骂他。” 管事是快把头给埋进衣襟里,大少爷说话还是这般没有顾忌,看来父子俩这回定是要吵得翻天。 …… 砰一声,窦少东家来到窦当家的院子后,是一脚把房门给踹开了,看着趴在床上,刚刚换完药的窦当家道:“听说你找我,有啥事儿,说吧。” 哐当一声,窦当家是气得拿起药碗,直接砸向窦少东家,被窦少东家躲过去后,是气得大骂:“逆子,我是你老子,怎么跟我说话的?还有你这用词,去了乡下几天就学了下里巴人的粗语,我窦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你还知道自个是我爹啊,可你这么些年有个当爹的样子吗?”窦少东家笑了:“下里巴人怎么了?下里巴人可比你有情有义多了。还有谁丢窦家脸面了?让窦家名誉扫地的明明是孟氏那贱人!” “住口,她是你母亲,你怎么能……” “我怎么不能骂她?她难道不是贱人?不贱怎么会爬衡郡王的床?爹啊,您老的头上都绿得不成样子了,还是赶紧把窦家交给儿子吧,免得您出门行走,要被人嘲笑死。” 窦当家听罢,是气得差点死过去,指着窦少东家吼道:“逆子住口,住口!” 可窦少东家非但没住口,还说道:“算来老二是孟氏进门十个月就生下来的,嬷嬷们总是说她坐床喜,是个有福气的人。呵,这要不是坐床喜,而是带着馅进门的,那爹你可就更没脸见人了。” “逆子,竟敢胡说八道,我要打死你!”窦当家是气得从床上爬起来,要拿茶壶去打窦少东家,可他被打了二十大板,两股是疼得不行,刚走几步就趴下了。 窦少东家笑了,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窦当家,脸上满是嘲讽:“呵,皇商窦家当家,全大楚最有钱的十大商之一,如今竟是这般的窝囊模样,我窦柯是造了什么孽啊,摊上你这种爹?” 窦当家闻言,吼道:“逆子,你还敢嫌弃我,要不是我,你以为自己能吃穿不愁,你以为自己能成为窦家的少东家?你的一切都是老子给的!” “啊呸,我能有如今的地位,一半是靠的自己,一半是靠的唐家!”窦少东家原本是不想跟窦当家闹得太僵的,可窦当家要是说到这个,他可就不忍了,是指着窦当家怒道:“窦家能顺利成为皇商,有唐家的一份功劳,可你窦文欺绝户门,成为皇商后就薄待我,背信弃义,想毁约不把窦家交给我,而是交给孟氏之子,更是帮着孟氏想害死我这个唐家唯一的外孙……你是我爹,我不想骂你,可你真的畜生不如!!” 窦少东家是大骂窦当家,他会这般不顾父子情面,全是因为窦当家毁了与唐家的约定。 窦家的产业不仅仅是窦家的,还是他外祖唐家的。 窦当家听罢是一慌,骂道:“逆子,我是你亲爹,你竟敢骂我,信不信我把你逐出窦家,让你出族!” “呵,逐出窦家?好啊,就你窦家这破地儿,老子还不乐意待呢。”窦少东家笑了,不过:“窦家有一半的产业是唐家的,这些产业都是我的,我必须带走,你窦家一分也别想留下。” 想打发他?有这么容易吗?他努力这么多年,要是还吞不下窦家,那他就白活了! 又道:“你别想不给,外祖父当年可是留下遗书的,还在官府记了档,想不给,你做梦。” 孟氏想要害死他,也是为了能让老二老三顺利继承唐家家产的缘故。 只要他死了,即使外祖父留有遗书,且在官府里记了档也没用,人都没了,财产自然是留给活着的亲人。 唐家的事儿,一直是窦当家的软处,见窦少东家要带着唐家的家产走人,立马放软语气,道:“柯哥儿,你急着什么?你就是这种脾气,每次爹想跟你好好说话,你就发脾气,唉~” “你唉什么唉啊,能不能别装?”窦少东家是嗤之以鼻,道:“舍不得唐家的家产就直说,装什么父爱如山?你不觉得现在才来装太晚了点吗?” 窦少东家的嘴巴毒,是什么话都敢说,窦当家是被气得岔气,不住地咳嗽:“咳咳咳!” 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后,窦当家瞪向窦柯,问道:“事到如今,你想如何?” 又道:“窦家努力几代才能成为皇商,你休想把唐家的家产带走,让窦家失去作为皇商的实力!” 要是实力不够,窦家可是会失去皇商资格的。 窦少东家笑了:“服输了?服输了就好。” 窦少东家是搬了张椅子,坐在屋子中间,看着窦当家道:“十月之前,把窦家各地的管事的、窦家所有族老全都召入京中,亲自宣布把窦家交给我来掌管。” 窦当家惊了,指着窦少东家道:“逆子,你当真想要夺了老子的权?!” 窦少东家笑了:“呵,不夺权,难不成你以为我在跟你演戏?” 第1300章 整吐了 要不是他之前式微,巴结不上厉害的官家,以为他会忍到现在吗? 窦当家见窦少东家不会轻易放过这次夺权的机会,是开始用拖字诀:“大楚这么大,如今又乱,各地的管事想要进京不是那么容易的,十月之前太匆忙了,不如等到年底大盘的时候再说,我儿觉得如何?” 这句我儿是喊得相当亲热,差点把窦少东家给整吐了。 他看着窦当家,道:“如今不过是八月底,到十月起码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窦家有快马给他们,要是一个月昼夜兼程还赶不到京城,那岂不是废物?既是废物,那也不用留着了,提脚卖了吧。” 窦当家的脸色很是难看,想要发火,却知道窦柯不会怕他,只能道:“为父尽量让他们赶回来……要是实在不行,只能延期。” 窦少东家笑了:“你可以按照你的意思来做,不过我也会给他们传消息,告诉他们,要是还想继续干,那就提前赶回来,谁敢迟到,一律连同家人卖掉!” “你!”窦当家是气得不轻,窦柯这逆子果然狠毒,但他如今伤着,窦柯又占了理,只能放下这桩不提,想着从窦家那边入手。 窦家是他的本家,族老们皆与他交好,只要他发话,族老们定会故意迟到?甚至是不来?那窦家当家易主的事儿,只能改期。 窦少当家是看出了窦当家的心思,笑道:“爹,那群族老比您还贪财,我许给他们一些小利、再许诺帮扶他们的子孙?他们自然会倒到我这一边。” 窦当家一惊,很快又道:“呵,臭小子?你真以为自己能控制得了窦家族老?在族老们面前,你就是个小辈!” 窦少东家:“我是小辈没错,可只要他们知道明少卿、欧阳家都站在我这一边,且孟氏被判刑、孟御史被罢官后?他们都不需要我开口就会站在我这一边。” 窦当家听得脸色沉沉?很清楚窦柯说得没错?那群族老就是一群自私怕事之徒?真让他们知道孟家倒了,他们一定不会再惧怕窦孟氏。 不过…… “岳父大人做了几十年的官,而你不过是个皇商之子,皇上历来看不起商贾,真以为皇上夸了你一句就会为你罢掉一个官员吗?!” 窦少东家是不慌不忙的反问道:“孟老头跟明少卿相比?哪个在皇上心里更有价值?” 他笑得很是欠揍,道:“老头,你真以为我是赤手空拳的在跟孟家斗吗?是我身后的权贵们在跟孟家斗,而孟家在他们眼里,本根不值一提!” 孟家确实显赫过,可如今的孟家已经沦落为御史?家中也无出色的孙辈,最有出息的孟家二孙子不过是个秀才,还是考了最后一名的凑数货?他怕个屁! 至于孟家姑娘,长得貌美的更是没有,且家世有限,能结上什么贵亲? “孟家最厉害的孟老头已经完了,孟家是没救了,你要是聪明,就该知道怎么做。”窦少东家是不想再跟窦当家废话,道:“懒得跟你多费口舌,我先走了。你放心,我会按照规矩,分一成窦家的家产给老二老三,毕竟他们蠢,要是没有家产傍身,怕是得饿死。” 窦当家一怔,惊道:“站住,你小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分给老二老三一成家产,你把他们当什么了?他们不是要饭的,也是正室嫡子!” 窦少东家回头看着窦当家,笑道:“正室嫡子?在我这个原配嫡子面前,他们就如同庶子,且我也没有亏待他们,可是按照规矩给他们分了家产的。原本他们是该得到三成家产,可老二那蠢货定会派人来暗杀我,至于老三那个男白莲一定会默许,我就扣下两成家产作为老二老三暗杀我的罚金了。” 窦当家噎住了,确实,以老二的脾气,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定会用窦孟氏跟他自己手里的人暗杀窦柯。 “你放心,为父会看着老二,不会让他犯错。”窦当家还是疼孟氏所生的两个儿子的,因此为窦二说话。 窦少东家嫌弃的看了窦当家一眼:“看着老二?你要是能看住他,他也不会长成现在的蠢样。” 又道:“也别说什么心疼老二,你真正心疼的只有老三,保老二不过是想老三也能多分一份家产。” 窦三读书不错,窦文一直很看重他,想让窦三考上功名,改换窦家门庭。 窦当家的心思被当面揭穿,脸上很是挂不住。 窦少东家见状,是道:“他们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窦柯天生善良,他们早就被弄死了。” 又纠正窦当家先前的话:“记住了,我要分给老二老三的只是窦家的家产,唐家产业这些年赚到的银子他们是一分也别想得到!” 窦当家脸色黑透,他已经忽略窦柯先前说的话,见窦柯再次提起,是指着他骂道:“老大,你当真这般绝情?要逼死为父跟你两个兄弟吗?!” 痛啊,心痛啊,唐家的产业可是占了如今窦家产业的一半,且是他经营了二十多年的成果,要是真的一文钱也分不到,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窦少东家看着窦当家,足足有好一会儿的工夫,最后是冷冷说道:“那你们就去死吧。” 言罢提步离开,窦当家是指着他的背影大骂,什么畜生、逆子、生儿子没**、岳父命的词都蹦出来了。 正骂得欢快,窦少东家却是去而复返,一双眼睛就这么死死盯着窦当家,差点没把窦当家给吓死,赶忙去摸枕头底下的刀子,紧紧握着道:“老,老大,你别乱来啊,杀亲爹可是大罪,你也是要偿命的。” “呸,就你还不值得我赔上一辈子。”窦少东家很是不屑的说了一句,最后道:“窦文,我常听唐老嬷嬷说,当年外祖父会这般信任你,是因为你对我娘用情至深,我娘对你也有感情,你们是两情相悦……我是不信的,这要是真的,得是多大的笑话啊!” “我来就是问你说一句,要是唐老嬷嬷说的是真的,你亏不亏心?可曾为辜负我娘而悔恨过?” 窦当家愣住了,没想到窦少东家会提起唐氏……他们已经有很多年没说过唐氏了。 窦少东家质问完后就扭头走了,去安排人手,准备应付窦二召集人来暗杀他的事儿。 屋内,窦当家是呆愣片刻,脑子里慢慢浮现唐氏的身影…… 第1301章 攻打大戎 唐氏虽然出身商贾之家,却很有大家闺秀的气韵,懂诗识文的,规矩也好,是自小就跟着宫里出来的老宫女学宫中礼仪。 模样又长得好看。 他初次见到唐氏的时候,就被她的美貌与通身的气韵怔住了。 他喜欢唐氏,那种让他心悸的感觉此生难忘,他是费了很大的工夫才求娶到唐氏,当年新婚之时,也是发过毒誓,此后只有唐氏一人,一生都待她如珠似宝的。 可唐氏偏偏死了。 她死了啊,难道要他为她守一辈子吗?他要是真的守了,怕不是要被人嘲笑死。 何况窦家刚刚成为皇商,是被一群权贵、高官欺负,他得为窦家找个靠山,守住窦家的家业啊。 孟家如今虽然式微了,可在二十年前,孟老大人还在的时候,那可是很风光的,且孟老大人因着父祖辈的关系,跟不少权贵、世家交好,娶了孟家女,无疑就是救了被群狼围攻的窦家。 所以他知道窦孟氏爬床衡郡王失败后,是没有任何看不起窦孟氏的意思,而是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立马赶去孟家求亲。 当时孟家还拿乔,嫌弃他是一介贱商,他是许了每年给窦孟氏三万两银子做私房钱,才娶到了窦孟氏。 而这三万两私房钱说白了就是给孟家的钱,是孟老大人死后,他才慢慢把银子给减了的,不然这些年来,窦家要给孟家的银子会更多。 “蕴娘,我知道你一定在怪我,可我是有苦衷的,要不是我忍辱负重,窦家早就被京城的达官贵人给吃了,柯哥儿哪里还能过上这等大少爷的日子?”窦当家是对着空气哭诉道:“你可一定要原谅我啊,我知道自己对柯哥儿的关心不够,是任由窦孟氏害了他几次,可他没死啊……我做到了对你的承诺,是让柯哥儿平安长大了。” 窦当家是在屋里哭诉了一番,是哭得把自己都感动了,可他却决口不提自己当年对唐老当家的承诺,避开了自己还不想放权,不想把唐家产业交给窦少东家的事儿。 唐老嬷嬷对窦少东家说过不少窦当家跟唐氏的事儿,几乎每次说完都会加上一句:老爷对小姐确实是有过深情,可人呐,是会变的。 …… 明家,明少卿是忙到晚上才回府,问阿岌:“如何?” 问的是拉拢窦少东家的事儿。 阿岌把窦少东家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明少卿,最后道:“窦柯接帖子的时候是犹豫了一番,看来是有所顾虑。” 明少卿听完,哼笑一声:“不错,是个聪明的。” 窦柯会犹豫,估摸着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可大楚都这样了,要是攻打大戎失利,大楚将来只会更差,他有些心思怎么了? 世家里、有实权的勋贵、乃至其他皇族,哪个心里没有点取而代之的意思? 旁边的管家皱眉道:“大人,窦柯是聪明,窦家的银子也是咱们急需的,可他连亲爹都不在乎,又攀上了欧阳家,还有一个帮了皇上大忙的窦欧钱庄,五年之内是不用担心窦家会被人给吞掉的。咱们没有牵制他的东西,他本性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不好掌控啊。” 大人所谋之事甚大,所用之人必须确保能彻底掌控。 “没有牵制的东西?”明少卿笑了,玩着手中的茶碗,道:“那就给他找个能牵制的东西。” 管家听罢,是立刻明白了:“大人是想让他成亲生子?可窦柯眼光奇高,非高门嫡女不娶,他这些年虽然有女人,却从不会让那些女人怀孕,每次行完事都命人灌下避子汤,且是连灌五天,再养上两个月,确定女子没有怀孕后,才会给大笔银子,放女子离开。” 而窦柯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自己无侍妾、无通房、无庶子的去求娶高门贵女。 明少卿:“那就给他找个高门贵女,没落的高门不少,定然有不少人家为了窦家的银子,愿意舍弃一个姑娘。” 至于窦柯想要的帮扶窦家的力量,他明琮就能做到。 “是,奴才会尽快去办。”管家应着,突然跪下请罪:“大人,瑶姑娘有了身孕,奴才办事不利,求大人责罚!” 明少卿听罢皱眉,冷笑一声:“原本以为是个可心的,原来是个蠢货。把胎落了,毁掉她的容貌,再喂下绝嗣药,卖到大戎去,她院子里的人,给她灌避子汤的人全部处理了,坏了规矩的东西,没必要留着。” 以为他明琮的子嗣是那么好生的?他明琮的孩子,生母必须是好出身。 且他的正妻乃是应氏女,真正的千年世家所出的嫡长女,应氏的祖父与父亲、叔父们又正得力,兄弟们也是有能力之人,将来他要谋事儿,应家能帮到他许多,他不可能让一个楼子里出来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打了应氏的脸面。 可那女人愚蠢,竟想母凭子贵,真以为她一介娼妇,靠个儿子就能跟应氏这等高门贵女称姐妹? 那是羞辱应氏,羞辱了应家,他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至于你,去刑房领十板子,罚一年月钱。” 管家是如蒙大赦,道:“奴才多谢大人开恩!” 明琮是没有在这里多待,而是去后院跟应氏联络感情,却没能待多久,很快就被皇上召进宫里。 …… 宫里,景元帝是问了他关于孟家死士的事儿。 明琮是把事情全都说了。 景元帝很生气,砸了东西,骂道:“一群阳奉阴违的东西,竟敢驯养这么多死士,明琮,朕命你立刻彻查各大家驯养死士、影子卫的数量,一旦发现超过数量者,绝不姑息!” 明琮皱眉,跪下道:“陛下万万不可,如今大军出征在即,京城不能乱,彻查各大家驯养死士、影子卫的事儿,还是等大军得胜归来后再做不迟。” 大戎一直是景元帝的眼中钉肉中刺,明琮搬出攻打大戎的事儿,是很快就说服了景元帝。 “你说得对,此刻最重要的是攻打大戎。”景元帝是满目阴鸷,盯着殿内的一幅大戎舆图,恨声道:“戎贼,这回朕定要灭了你们这群畜生,以报大楚国仇!” 以报朕所受耻辱之大仇! 接下来的日子里,整个京城的大人们都忙了起来,准备粮草、兵马武器辎重、祭祀等事儿,准备出征攻打大戎。 第1302章 傻傻的邢老国公一家 粮草武器这些,税金已经收上来大半,户部一拨银子,粮草武器就不是问题。 兵马这些凑一凑,也能凑出一支数量庞大的大军来,只是犯难的是,领兵主帅的人选。 大臣们因为这个人选,是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吵到最后,上官阁老竟然冒着触怒皇上的危险,道:“陛下,微臣以为,如今并不是攻打大戎的最佳时机。大戎如今是兵强马壮,戎人又生性残暴,在战场上宛如凶兽恶鬼,反观咱们大楚这边,可用的精兵强少不多,为今之计,应当养精蓄锐,培养可破敌营的将才,十年后再谋夺攻戎之事。” 他都没说大楚连年灾祸,增收税金闹得民怨沸起的事儿,已经算是说话好听了。 可景元帝还是黑了脸,砰一声,一掌重重砸在龙椅的把手上,怒斥上官阁老:“上官从,朕是让你举荐领兵攻打大戎的主帅,不是让你来拆台的!你这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是对朕不满吗?是对大楚不满吗?还是想投奔大戎?!” 上官阁老惊了,没想到皇上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是扑通一声跪下,喊道:“陛下息怒,微臣食君之禄,此生只愿为大楚肝脑涂地而死,绝无二心啊!” 景元帝冷哼一声:“谅你也不敢。” 说着是不再理会上官阁老,目视群臣,道:“众卿有何人选可推举成为此次伐戎主帅?” 呃,殿上的大臣们是有一大半都恨不得缩进地里去,不让景元帝看见自己。 景元帝脸色沉沉,心中大骂,一群只会白领俸禄的东西,等他灭了大戎,下一步就是整肃朝纲?把这些尸位素餐之辈全都换了! 景元帝是目光一转,看向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姓戴,六年前才走马上任?比前任兵部尚书是差远了,见景元帝动了大怒,生怕自己的职位不保?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微臣以为?此次伐戎主帅,非邢老国公莫属。” 又道:“邢老国公乃是开国六公之一?战功显赫,五年前更是带领大军平息各府兵祸、稳住了西北军?定可胜任此次伐戎主帅之位。” 这话一出?整座大殿是静得鸦雀无声。 “你说什么?!”景元帝是眼冒杀气,盯着兵部尚书,这个姓戴的是蠢货吗?邢老国公都多大年纪了?去年还病了一场,别说让他出征?是穿个重甲都可能会中途断气?姓戴的还敢举荐他? 五年前他会让邢老国公挂帅平乱?是因着邢老国公跟卫老国公是几十年的老友?大家都是开国六公之一,跟着皇祖父打过天下的,西北军乃是卫老国公旧部,会卖邢老国公的面子。 可如今伐戎跟平西北军之乱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没用的东西! 景元帝在心里骂了一句,看向应阁老,道:“应老大人,你乃大楚柱国之臣?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明少卿见自家媳妇的祖父被点名,是连眉毛动都没动一下,以应老大人的本事,应付这等事情是手到擒来。 果然,应老大人道:“陛下,老臣倒是有三个人选。” 三个人选? 景元帝大喜:“爱卿快说!” 应老大人道:“陛下,元国公家也是开国六公之一,能征善战,元国公是自小就在军中长大,年轻之时也曾立下赫赫战功,可让元国公领军挂帅伐戎。” 景元帝原本笑容满面的脸是沉了下来。 元国公家确实不错,可元国公家是皇后的娘家,把将近百万的大军让外戚来统领,他晚上还能睡得着吗? 应老大人很清楚景元帝是不会选元国公家的,又道:“第二个人选是英国公。英国公家也是开国六公之一,英国公以及儿孙皆是善武之辈,亦可挂帅出征。” 可英国公家跟卫国公家曾经是姻亲,两家的关系很好,此次伐戎又是到西北驻扎,卫国公家可是戍边西北三代人啊,谁知道把这么多兵马交给英国公,他会不会反过头来为卫国公家报仇?! 景元帝生性多疑,从大戎历难回来后,更加敏感多疑,是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因此是没有说话。 应老大人会意,继续道:“还有一人就是许大将军。许大将军五年前曾经随邢老国公出征平乱,此人能力极佳,且战功不少……虽然年纪不大,资历尚浅,却未尝不能挂帅出征。” 明少卿听罢,是在心里笑了出来,应老大人果然厉害,这三个人选,皇上只能选许大将军。 可许大将军年轻的时候在京西大营里曾经得过卫国公的夸奖,皇上也不放心让许大将军挂帅,最有可能的是,还是让邢老国公挂帅,许大将军做主将。 而这次伐戎,除非神兵天降,否则是输定了,许大将军不是蠢货,他精明得很,到时候定是全都听邢老国公的……邢老国公是老得快入土了,这次出征定会带上自己的两个儿子,到时候极有可能是他的两个儿子说了算。 他的长子次子都是无能之辈,肯定会做出误判军机的事,许大将军只要听命,战败后用一句“听命行事”就能把过错推到邢老国公身上,把自己给摘出来。 所以最终被拿来祭天的,只有邢老国公家。 而应老大人也没有错,他举荐的是许大将军,可不是邢老国公。 不得不说,明少卿已经把景元帝的脾气摸得很清楚,景元帝沉默片刻后,最终说道:“许尤确实不错,但他从未为帅,此次伐戎关乎大楚国本,不可轻忽……命,邢老国公为伐戎主帅,许尤为伐戎主将,一起攻戎!” 主帅的人选就这么定下来了,应老大人是亲自去邢国公府颁圣旨。 邢老国公接旨的时候是老泪纵横啊:“老臣定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定要让那大戎贼子为攻破陇山府付出代价!” 邢老国公的两个傻儿子也是欢欢喜喜的接旨道谢,一个个那是恨不得现在就出征,把大戎给灭了。 应老大人面上笑着,心里也在笑:呵,开国六公是一家不如一家啊,原本以为邢老国公家能得个善终,这回看来,也是要全族尽灭了,可怜呐。 第1303章 牛三蛋 “邢老国公,钦天监已经推算出日子,九月初一陛下会率领百官在太庙祭祖,您准备准备,到时候要随着陛下登庙祭拜,可得好好养精蓄锐啊。” 九月初一就在后天,景元帝是早就让人算好了日子等着出征,可见伐戎之心急切,是一刻也不想多等。 邢老国公是欢喜得不行,热泪盈眶的道:“陛下待老夫不薄,老夫一定养好精神……等到初一那天,率领长子、次子、以及家中其余儿子孙辈一同前往太庙,随陛下祭祖。” 又问道:“应阁老,老夫能带着其余儿子跟家中孙辈去吗?” 应阁老看着邢老国公满含期待的老脸,说道:“陛下倒是没有明确说这个,但老国公乃是大楚柱石,一生战功赫赫,此次又是为国讨贼,带上家人应当是无妨的。” 出征祭祀大典,非朝廷官员、非有功之人不得参加,这是谁都知道的规矩。 可邢老国公是根本没有听懂应阁老这模棱两可的话,还觉得应阁老说得对,他这一辈子可不就是战功赫赫吗? 可邢老国公之所以能被封为国公,战功只是占了小半,大半原因是因为他以命帮景武帝挡了致命一刀,救驾有功得来的。 邢老国公是高兴的道:“那老夫就带着家中子孙前往太庙,一同随陛下祭祖了。” 又抹着眼泪道:“想当初老夫随着老陛下征战天下,入京城之时是何等风光啊,如金老陛下去了,景泰那小子也去了,只剩下小陛下了,呜呜呜~” 应阁老的脸色有些不好了,赶忙告辞:“老国公,时辰不早了,老夫还得回去准备大军开拔之事,先告辞了。” 邢老国公真真是个愚蠢的泥腿子,竟敢唤景泰帝为小子,那可是先帝……算了,他们已经忍受这些泥腿子大几十年,再忍忍,只要此次大败,大楚就会元气大伤?到时候就是他们世家再登巅峰之时! 景武帝作为开国之君,诛杀世家的事儿做得是相当正确的,世家是掌权近千年?历经数家皇朝而不倒,使得很多权势、钱财都掌握在世家手里,乃是国之大害?必须除去。 可景武帝当政之时?手底下多是草莽出身的武人?大楚初立,需要世家来帮着治理天下?所以没把世家杀光。 景泰帝为人仁慈,跟世家处出了感情来?觉得世家也没那么可恶?当政时期就没有再对世家举刀。 景元帝的凶残颇似景武帝,可他有病啊……不知道怎么回事,景元帝登基后?没有继续对世家动手,反而开始杀勋贵?杀的还是最最忠于大楚的卫国公一系。 真的?世家看见卫国公一系倒了的时候?是差点没笑死?恨不得焚香告知祖宗。 好,太好了,这忠于大楚的勋贵死得越多,他们世家就越安全。 世家是记恨大楚皇族的,他们虽然做着大楚官员,却不会真的为大楚效命,因此景元帝屡屡犯错?世家都没有全力劝阻,只是稍微劝劝,然后就任由他作死。 大楚的三代皇帝都犯了一个错误,既然已经对世家举起屠刀,就应该把他们全都砍死,而不该再重用,更不该削去能跟他们抗衡的勋贵力量。 应该留着勋贵跟他们对抗的同时,再大取寒门士子,三代之后,把朝堂上的世家之臣换掉八成,才能保大楚朝内平稳。 可惜如金的景元帝只想灭了大戎,为自己报仇。 “诶诶诶,应阁老慢走啊。”邢老国公是招呼自家儿子:“老大老二,还愣着干啥,不晓事儿的东西,还不快送送应阁老……咳咳咳!” 是吼得太大声,一时间岔了气,咳得差点当场断气。 而邢老国公做什么都让长子次子一块去,是因为长子、次子是他的两个平妻所生。 没错,邢老国公功成名就后,也被世家塞了女儿,是毫不推拒,欢欢喜喜地跟人拜堂成亲睡觉了。 结果他乡下的媳妇是个大悍妇,好不容易找到京城后,听说邢老国公另娶了美娇娘,是直放火把邢老国公在京城的府邸给烧了。 还抱着邢老国公父母的牌位,带着两个孩子坐在着火的府门前大哭大骂:“牛三蛋,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老娘辛辛苦苦的种地给你养爹娘、养孩子,还给你爹娘养老送终,你富贵了就睡上大家闺秀了……我呸,你睡爽了就不管老娘了,老娘要跟你一块死!” 是大闹特闹了一场,让全京城的人都看了个大笑话,也知道邢老国公原来叫牛三蛋。 好在邢老国公为人算憨厚的,虽然另娶了世家女,却没想过抛弃糟糠之妻,把乡下媳妇迎进了家门,学乡下富户,弄了个平妻,两头大。 这一下可就热闹了,打那以后,整个邢国公府就没安生过,是一天一大吵,三天就得放火烧一回房子。 邢老国公家光是府邸就换了五个,没办法,烧得太厉害,不换实在是没地方住。 也是邢老国公的乡下妻子这般不要命,敢豁出去,才能让自己跟孩子在府里站住脚跟。 二夫人见硬的对付不了那乡下悍妇后,就开始给邢老国公送美人,想用美人固宠,乡下大夫人是立刻就学会了这招,两人跟比赛似的,天天给邢老国公送美人,差点没把邢老国公给累死。 结果就是,邢老国公除了有嫡出的八个孩子以外,还有大大小小三十二个庶子庶女,多得吓死人。 这么多的子嗣又生下孙辈,如金是重孙辈都快娶亲了。 邢老国公家也因着这么多的子孙,把偌大的公府给吃穷了,如金是连重孙要成亲的聘礼都难凑。 邢老国公知道自己年纪大了,这回出征凶险,可没办法啊,底下的重孙们都等着娶媳妇,不出征立功,哪来的赏赐给他们做聘礼? 应阁老是无语了,忙道:“二位留步,勿送,勿送,先照顾好邢老国公再说。” 还没出征呢,主帅可不能死啊,不然可是要笑死人的。 “诶诶诶,应阁老慢走。”邢老国公的次子说着,是赶忙扶住邢老国公,朝着自家儿子道:“快去请大夫。” 邢老国公的大儿子是不干示弱,赶忙对自家儿子道:“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请大夫啊。” 又道:“老二,你拍什么拍?有你这么顺气的吗?瞧你都快把爹给拍得背过气去了。” 邢老国公的次子是不屑的看了自家大哥一眼,道:“老大你莫要找事儿,我怎么就把爹给拍得背过气去了?为了爹的身子骨,我可是专门去跟御医学过的,知道怎么照顾爹。不像你,乡下来的,什么都不懂,只会大声嚷嚷,聒噪又粗鄙!” 又道:“还说什么养猪,也用猪腿来做火腿赚钱,果然是乡下来的,你没有方子怎么让猪腿变成火腿?” 第1304章 大败 邢老国公的大儿子听罢,是气得抬手打了自家二弟一掌,骂道:“老二,你个不敬兄长的东西,金天我就要替爹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是长兄如父!” “老大,你敢打我,你个乡下莽夫!” 两个快六十岁的人就这么在公府门前闹了起来。 邢老国公是一边费力的喘着粗气,一边做和事佬:“别吵别吵了,兄弟之间要和气,吵架打架伤感情啊。” 啊呸,两个媳妇生的两个儿子,为了争夺邢国公府,早就恨不得杀了对方,还能有什么感情? 邢国公府是闹了大半天,房子又差点被烧了,而邢国公家的事儿,不到两个时辰就传遍了京城。 有人嘲笑邢老国公家:“这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就算做了国公,家里子嗣也还是改不了农人的粗鄙脾性。” “还有那次子,真真是可惜了,原本也是世家外孙,怎么也成了这般粗鄙之人?” 有人笑道:“呵,如此秉性才能证明是牛家的种啊。” 这话一出,听到的人都是哄堂大笑。 也有人震惊皇上让邢老国公挂帅出征的,这回可不是平乱,能靠着交情取胜,这次可是跟大戎硬碰硬啊,怕是要完。 可没人敢说这个,说了被巡城将士听到,那就是砍头大罪,万一再被按上个扰乱军心的罪名,可就是全族尽灭啊。 京城接下来的两天,就是在各种议论声中度过,好不容易等到九月初一?京城百姓、朝廷百官、乃至景元帝看见邢老国公穿着一身重甲,由两个儿子搀扶着,带着一大家子来到太庙的时候?全都松了一口气:呼,还好,人没死?总算是撑到了大军开拔之时。 继续撑住啊?可千万别在祭祖的时候断气了! “老臣拜见陛下?给陛下请安。”邢老国公说着,要跪下给景元帝行礼。 景元帝看着他颤颤巍巍的身体?是生怕他跪下后就起不来,赶忙道:“爱卿重甲在身?无需行礼。” 赶紧起来吧?你现在可不能死啊,要是把自己给折腾死了,朕灭你全族! 邢老国公听罢?是感动万分啊,呜呜呜?陛下这么心疼他?果然还记得小时候的情分啊。 景元帝生怕邢老国公年纪大了会撑不住?是对祭祀之礼一减再减?熬了一个时辰后,总算是到了最后一步。 他直接握着邢老国公跟许大将军的手臂,一起登坛入庙,祭拜祖先、祈求天地保佑,大楚大捷! 又半个时辰后,祭祀之事总算完毕,景元帝红着眼眶?拜托邢老国公跟许大将军:“两位爱卿,此次伐戎干系巨大,乃是朕毕生之愿,两位爱卿莫要辜负朕的期望!” 说完是看向许大将军。 邢老国公不过是去坐镇看着许大将军的,景元帝真正看好的伐戎主帅人选是许大将军。 邢老国公很感动啊,是老泪纵横,握着景元帝的手哭着,说着各种肝脑涂地的话。 许大将军也保证道:“陛下放心,末将定会攻破戎贼王庭,以报大楚大仇,以报陛下大恩!” 景元帝很满意,是连连点头,心中期待着大戎被灭,大军凯旋的那一天。 咚咚咚! 一阵鼓声响起,祭祀结束之时,也是大军开拔离京之时。 景元帝率领百官,亲自为大军送行,是不顾危险,一路送出京城十里之外,还命令大军所经过的人家,全都要摆上香案,祭拜天地,祈求大军得胜归来,可见对此次伐戎的重视。 京城的百姓是有幸目睹了这一盛况,遥遥跟着,有人甚至纵马、或是坐着马车、骡车跟出了近百里。 大军开拔之后,京城里是说了几天关于大军离京的盛况,以及邢老国公家的子孙们在回府后又大打了一场的事儿。 五天之后,大家又把热闹重新转向了窦家。 窦家跟孟家是一起花了六万两银子,终于让窦孟氏消罪,把窦孟氏给救了出来。 可窦孟氏被救出来后,却是没能进窦家,窦当家派人给窦孟氏送了一封和离书,要跟窦孟氏和离。 窦孟氏惊了,又哭又闹:“我是官家女,窦文那个贱商怎敢跟我和离?我不信,定是窦柯那贱子做的!” 然而,和离已经算是轻的,要不是窦当家想要窦三参加科考,不能让窦三有个被休弃的娘,窦当家会直接给窦孟氏一封休书。 别说什么爱不爱的,窦当家如金良心发现,突然记起了原配嫡妻的好,是整天抱着嫡妻牌位诉衷肠,早就厌了窦孟氏。 因此当窦孟氏亲上窦家讨说法的时候,是被窦当家亲自骂跑了。 窦当家是商人,做了一辈子的买卖,嘴皮子也是厉害的,专门捡窦孟氏爬床、害人等见不得光的事情说,窦孟氏哪里受得了? 而窦孟氏也没能再回孟家,孟家见她没能再回窦家,是直接把她抓了,送去城外的道观清修。 那是孟家的道观,进了里面,跨个年头后,窦孟氏就会被病故。 窦二见自家老娘落得这样的下场,是再也忍不住了,没两天就带人暗杀窦柯,结果被窦柯活捉,是扔去衙门,让窦二狠狠的丢了一回脸后,才撤了状纸,让窦二回家。 作为惩罚,窦少东家不但削了窦二窦三的两成家产,还一并把他们的私库给抄了,是又得了好大一笔金银珠宝,美得不行。 窦二窦三是哭天抹泪的去跟窦当家告状,可窦当家只是劝了窦三几句,让他好好读书后,就不再说什么。 窦二窦三知道他们是被窦当家放弃了,是哭得不行,窦少东家却是欢欢喜喜的去赴了明家的九月宴,见了几个所谓的高门贵女。 可他精明得很,知道这些贵女家里已经没落,是没有任何表态,还说自己已经有了心悦之人。 明管家是赶忙问他,心悦的是哪家闺秀啊?明少卿定会帮他达成所愿。 可窦少东家就是不说,把明管家给气得不轻,整个九月都在跟窦柯掰扯,就是没能让窦柯松口,效忠明少卿。 …… 京城所发生的这些事儿,游喜都传信回来让秦三郎知道。 秦三郎听说皇上让邢老国公挂帅出征,还带着两个年近六十的儿子一块去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次伐戎必定会败,且是大败! 他很难过……虽然他恨皇上害死他全家,可那些将士都是他的同袍,爹在世的时候说过,应视同袍之命为己命,如金猜到这些同袍会战死沙场,他怎能不难过? 而秦三郎料想的没错,等到十一月冬至的时候,大楚大败,再失两城的消息是传了回来,整个大楚一片缟素,满是同悲之声。 第1305章 大征兵 大楚大败的消息也传到了大丰村里,几家人听罢是难受得不行。 “那么多孩子呢,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就这么没了。”三奶奶是抹着眼泪,伤心难过了片刻,对崔氏道:“大山媳妇,咱们准备一桌祭品,摆个香案,烧些纸钱,送一送那些战死的孩子吧?” 大山的外祖家是军户,几个舅舅就是死在了战场上,费氏活着的时候,每年都会在清明之时给死去的大楚将士烧纸钱,说是军户人家传下来的规矩,三奶奶跟费氏交好,听了大楚战败的事儿,就想学着费氏,送送那些战死的人。 崔氏听说死了那么多将士,也是掉了眼泪,道:“诶,听三伯娘的,我这就带着老朱媳妇、大雷媳妇去准备。” 顾锦里则是对三奶奶道:“三奶奶,秦爷爷以前也当过兵,秦家的几位叔叔皆是死在战场上,他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很难受,您让三爷爷、吴爷爷多陪陪他,跟他喝两杯。” 三奶奶是听得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是小鱼想得周到,三奶奶这就给他们备酒去,刚好他们在烤全羊,可以配酒。” 顾锦里又趁机道:“三奶奶,我如金没事,带着二庆跟冯进他们去接秦小哥。我们的拳脚功夫都好,您老别担心,我下午就跟秦小哥回来了,您老记得帮我跟爹娘说一声啊。” 说完就跑了,三奶奶是想阻止都来不及。 可想到小鱼丫头的彪悍,又放下心来,去给三爷爷、秦老、吴老大夫他们备酒去了。 …… 司兵所里,秦三郎是亲自写了奠文?让姜小旗去准备了香案,带着留守在司兵所里的将士们一起跪下,祭拜那些战死的将士们。 大家都是当兵的?虽然不认识,但心中也是悲痛万分,郑重肃穆地跟着秦三郎一起?一步一步的把祭拜的事情做完了。 结束后?有将士担心的问:“百户大人?咱们大楚败了,戎人会不会趁机再进攻咱们的城池?我们会失去更多的城池吗?皇上会再出兵打大戎吗?” 问话的人姓姜?也是姜家的族人,在司兵所当了三年兵?所问的问题皆是所有将士关心的问题?但姜小旗呵斥他:“闭嘴,这些事情是你能问的?该怎么做,皇上自有定夺?如金别乱说话,给百户惹麻烦!” 没看见秦百户一直沉着脸吗?秦百户这样?不是太难过就是太愤怒了?有什么话还是先忍着别问。 秦三郎看向姜小旗?道:“不用骂姜锋?他问的也是大家想知道的。” 他沉默半会儿,是看着所有将士道:“以戎人的秉性,既然大胜,定会继续攻打大楚,夺走更多的城池,即使是不想要这么城池了,也定会要大楚用大量金银、盐茶、粮马、女人来赎回。” 所以戎人再次攻城?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事儿。 “至于皇上会不会继续出兵攻打大戎,如金还不知道,继续等着吧。” 景元帝对攻打大戎有一种癫狂的执着,对此次伐戎又给予厚望,本身又是个极其要面子的,吃了大败仗,即使是为了面子,也会再集结大军,攻打大戎。 所以下一步,景元帝应该是大征兵,再次攻打大戎,但如金时候未到,他不能把这话说出来。 “姜小旗,金天冬至,兄弟们留守辛苦,把咱们前几天打的猎物炖了,让兄弟们吃顿好的。”秦三郎说着,眼锋一利,是看着在场的将士道:“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岗哨上,要是出了任何差错,军法处置!” “是!”将士们是立刻站直身板应着,很快散开,回到各自的岗哨上值守。 姜小旗则是带着几个将士去宰杀猎物,准备冬至的晚饭。 秦三郎回了自己的院子,取了一块白布,撕扯成条后,扎在自己左手的手腕上,也算是为那些死去的将士们扎白了。 ……不知过了多久,四安是进了秦三郎的院子。 秦三郎虽然难受,但依然很警觉,四安还没踏进院子他就出来了,看见四安后,剑眉一皱,问道:“可是家里有事儿?” 他已经给家里送了信,说下午才能回去,四安怎么突然跑来了? 四安行了个礼,道:“主子,是小东家来了。” “小鱼来了!”秦三郎的眼里有着惊喜,又担心的问道:“小鱼怎么突然跑来了?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四安摇头,道:“主子放心,小东家没事,是特地来接您回家过冬至的。” 小东家也太生猛了,这历来接人回家不都是男人做的事儿?小东家却反其道而行,难怪三奶奶老说,小东家投错胎了,应该做个男娃才是。 又道:“小东家说了,她不好进司兵所,就在外面的骡车里等着主子,主子不用急着出去,把司兵所的事情都忙完后,再跟她回家就成。” 秦三郎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是让人立刻把姜小旗喊来,又拿出纸笔,把所有该安排的事情都写好后,把纸张交给姜小旗:“司兵所的事儿就交给你了,务必看好,莫要出什么差错。” “是!”姜小旗接过纸张,保证了一句,把秦三郎送出大门。 顾锦里的骡车停在司兵所远处的一片小竹林边,此刻正坐在骡车里,掀起车帘,看着司兵所的方向,见秦三郎纵马而来后,欢喜地下了骡车,朝着他跑去。 秦三郎见她向着自己奔来,那原本阴冷沉重了大半天的心像是瞬间被太阳光照进了一般,立刻温暖起来:“小鱼。” 秦三郎减了马速,在她跑到自己面前之前下了马,快步向她走去,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朝她笑道:“怎么突然来了?” 顾锦里是看着他,笑道:“怕你难过得哭鼻子啊,就赶来看看你,我是不是很好?” 如果说,刚刚看见她的时候,心里只是像被阳光照进一般温暖的话,那此刻,他的心就被她的热情与关心燃烧了。 “嗯,小鱼对我最好。”秦三郎说着,是牵着她的手,走到骡车前,提步进了骡车内,等她进来之时,是立刻抱住了她,声音微沉的道:“小鱼,我很高兴。” 很高兴你能来。 他金天确实很难受,虽然可以撑下去,可这种被她关心、重视的感觉,让他很欢喜。 第1306章 互宠 顾锦里见状,知道他是真的难过,抬手抱住了他,笑道:“不难过,总有一天,你能为他们报仇。” 她是一语双关,说的是他能为那些死去的将士和家人报仇。 或许其他人不明白,但她很清楚,他身为将门之子,守疆护民几乎是刻进了骨子里的,大楚连丢几城,死了几十万将士,这样的仇恨,跟他家被灭门之仇差不多。 顾锦里轻轻拍着他的背,用哄小孩的语调道:“哭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秦三郎的身子明显一顿,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一些,却道:“不哭,现在还不到哭的时候……要是我哭了,即使你不笑话我,爹跟二哥也会嘲笑我的。” 顾锦里好奇的问:“那你大哥跟娘呢?他们不会笑话你吗?” 秦三郎摇头:“不会,大哥最疼我,我要是哭了,他只会哄着。至于娘,她倒是很希望我哭,说我自小就闷,很少哭,一点不像个孩子。” 顾锦里听得笑了:“听你这么说,想来你娘应该是个有几分玩心的人。” 秦三郎想了想,道:“娘确实很爱跟我们玩闹,不过在外人面前,她却不怎么笑。” 听娘身边的老嬷嬷说,娘以前就是个不爱笑的人,是嫁给爹后,才慢慢变了,变得爱玩闹。 她老人家经常说:“定亲的时候,全京城的人都说小姐跟姑爷不般配,还有不少贵女说,姑爷粗俗,脾气又暴躁,要是生气,可能会一拳把小姐给打死。可成亲之后,姑爷是把小姐疼到了骨子里,羡慕死了京城的闺秀们,她们都震惊姑爷原来不是粗人,而是个情种。” 说到最后,老嬷嬷的神情总会带上一抹骄傲,再说上一句:“小姐真是嫁对了。” 顾锦里道:“那是你爹宠的,女人只有嫁对了人,才会活得肆意,才会变得活泼爱闹。” 秦三郎听罢,稍微起身,看着她道:“我也会宠着小鱼,让小鱼活得肆意。” 顾锦里笑了,抬手戳了戳他很是认真的脸,道:“嗯,我相信你。” 又道:“放心,我也会宠着你的。” 秦三郎听罢,笑出了声,靠近她一些,抵着她的额头道:“小鱼已经很宠我了。” 刚开始认识她的时候,她看着很是冷血无情。嗯,她可能也觉得自己很冷酷无情,但她不知道,她其实很重情义,即使大贵婶那么烦人,她也没有毒死她。 对他就更好,只是因为他一路上帮忙护着她家,她就老是给他做东西吃,见他喜欢吃烤鱼,更是一有空就给他做烤鱼吃。 还有牛肉,牛是劳力,肉贵且不好买,可她却会让福泰楼的胡东家帮忙找好的牛肉,时不时的给他做牛肉干吃,一做就是一布袋,够他吃半个月的。 而她给他做牛肉的原因只有一个,是见他小小年纪就要在司兵所里拼命,说吃牛肉对身体好,能有力气,就不惜血本的给他做来吃。 秦三郎想着自打他们相遇后的一切,是越发觉得她对他极好。 他想小鱼一直一直对他好下去,可是…… 顾锦里看着他笑道:“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对我好啊。要是你敢对我不好,我立马毒死你!” 秦三郎笑了,问道:“这么绝情,要立马毒死吗?不能宽限几天?” 顾锦里点点头:“嗯,那是当然的,我可不报隔夜仇。” 想了想,又道:“不毒死也成,毒残废,再分你一半家产,和离走人。” 秦三郎笑了:“银子都给你,还帮你试毒,不和离,好不好?” 顾锦里想了想,道:“看在你这么真诚的份上,好吧。” 然而,你们两个是不是忘了,你们只是定亲,还没成亲啊,和离有你们两个的份吗? 可是不管,他俩就喜欢这样。 顾锦里捏捏他的脸,问:“还难过吗?” 秦三郎道:“好多了,谢谢小鱼哄我。” 要不是她跑来了,他一定会难过很久,可老天爷待他不薄,把她带来了。 顾锦里笑了,道:“那就回家吧,家里烤了全羊,烤了三只呢,秦爷爷说你以前喜欢吃这个,让你吃个够。” 人多,不烤三只不够吃啊。 秦三郎却问道:“有烤鱼吗?我喜欢吃鱼。” “怎么又要吃烤鱼,你都不腻吗?”顾锦里道:“大过节的,就应该吃些平常不怎么能吃到的贵东西。” 说完是愣住了,只因秦三郎正含笑看着她,眼里有着令人脸红的情意。 顾锦里告诉自己,淡定,要扛住,你可是个现代来的魂,可惜没扛住,是不争气的红了脸。 她恼羞成怒:“看什么看?今天没鱼吃!” 说着是拿出一个竹哨,吹了六下,二庆跟冯进他们听到声音,立刻从远处过来了,驾着骡车离开。 秦三郎的马跟了他几年,很有灵性,也不用人骑着,见骡车动了,就跟着骡车跑起来。 顾锦里的脾气是来得快去得快,问秦三郎:“困不困?你先睡一觉,等到家了我叫你。” 说着是让他躺下,自己拿了一块羊皮毯子,盖在他的身上。 秦三郎枕在她的腿上,拉着她的手,闭上眼睛:“小鱼不要担心我,我没事,撑得住。” 如果他连这点事儿都扛不住,还能做什么? 顾锦里:“我知道你撑得住,但我想要你高兴。” 不想看你难过还憋着。 又道:“别说废话了,赶紧睡。” “嗯。”秦三郎应了一声,很快就睡着了。 在她身边,他总是很容易睡着,且睡得很安稳。 顾锦里敲了敲车厢,对驾车的冯进道:“慢一点,不用着急回去。” 这样他能睡得久一些。 “是。”冯进应着,驾车的速度比平时慢了一半,原本下午就能到家的,这回是傍晚才到。 不过顾锦里怕家里人担心,是让二庆提前回去跟家里人说了一声。 秦三郎在进村之前就醒了,顾锦里递给他一杯热水,道:“喝了,醒醒神。” “嗯。”秦三郎接过,几口就喝完了,又有些舍不得的抱了抱她,等到家后,利落的下车,去见了秦老。 见他老人家只是笑容少了些,并没有太难过后,放心不少。 “回来了,怎么这么晚?大家都在等你吃饭呢。”秦老是不满的说了秦三郎一句。 第1307章 大雪 秦三郎听罢,立马向在场的长辈们道歉。 三奶奶心疼了,说道:“不晚不晚,这才酉时呢,程哥儿跟庆喜、桂妞他们都吃了不少烤肉跟汤水,饿不到他们。” 说着是端来一盘切好的烤羊肉,塞给秦三郎:“饿了吧,刚烤好的,还热乎着,快吃。” 又看向顾锦里:“小鱼丫头你还愣着做啥?三郎最喜欢吃烤鱼,赶紧去给他烤几条,让他吃。” 顾锦里:“……” 我就是个工具人! 但她心疼秦三郎,是跑去给他做烤鱼。 鱼是老朱媳妇一早就杀好的,她把酱汁调好,动动手,烤巴烤巴,不多时就端上来一盘烤鱼:“还有四条,再烤一回就成。” 见程哥儿闲着,又揪住他的后衣领,道:“走,去厨房帮忙烤鱼。” 程哥儿是被她拖着走,赶忙招手喊顾锦安:“大哥救我。” 可顾锦安正忙着点挂在廊下的灯笼,是没空搭理他,程哥儿只能向顾锦绣求救:“大姐,二姐又欺负我,身为老大,你得管管。” 顾锦绣笑道:“可大姐打不过你二姐啊,听话,去帮忙做烤鱼吧。” 顾锦里笑了,是道:“求救是没用的,你就认命吧,你该长大了。” 她这话是一语双关,大楚大败,接下来定会有大变故,这个变故可能会影响他们所有人,以前他们能宠着程哥儿,但现在不成了,得让他长大。 程哥儿气哼哼的道:“二姐,你太凶了,小心三郎哥不要你。” 顾锦里笑了:“这是不可能的。” 冬至天黑得快,不过眨眼的工夫,天就黑透了。 “奶奶、三奶奶、大伯娘,下雪了,下雪了。”桂妞正在走廊里看顾锦安点灯,灯亮起来的时候,看见有白白的雪花落了下来,是惊喜的跑回屋里,跟大人们说道。 “下雪了?”秦老听到这话是一惊,南边比较暖和,一般是腊月才开始下月,如今才十一月上旬,怎么就下起雪来了? 看来今年要比往年冷啊。 这样的天气,再加上今年诸多的事儿,不知道会冻死多少人? 而秦老最担心的是,戎人的打草谷。天气越冷,戎人打草谷的次数就越多,大楚危矣! 秦三郎也是一惊,放下盘子,起身走了出来,站在院子里,抬手接住落下的雪花,入手冰寒,带着一股子刺骨的痛感……很冷,比往年是冷多了。 南边都这么冷,西北、东北只会更冷。 他想起军中老人们说的大寒潮,这样的天气,要是戎人大举进攻,即使皇上再凑出一支百万大军来,也可能挡不住。 戎地大寒,戎人抗冻,而大楚中州往北的地方,很多将士都战死了,再凑、再征兵,只能从南边下手。 南人不抗冻,从未见过万里冰封的景象,根本不知道在冰雪之地怎么生存,去了战场,别说打仗,可能还没到地方就被冻死了。 顾锦安看看落雪,再看看秦三郎,问了一句:“很严重吗?” 秦三郎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而是走回屋里,笑着对大家伙道:“当真下雪了。” 今天过节,应该开开心心的,他不想沉着一张脸,坏了几家人的心情。 顾德旺听罢,是乐得不行,赶忙带着顾庆喜他们冲到院子里,喊道:“嗷,真的下雪了。庆喜,赶紧去拿个盆来,接点雪。先生说过,用雪水煮茶最好喝,咱们今天也学学,风雅一番!” “诶,我这就去拿。”顾庆喜很高兴,欢欢喜喜的跑去拿盆子,可没能拿到。 顾锦里说:“你们知道那雪花是什么变成的?” “是什么变成的?小鱼姐知道?”顾庆喜是好奇的问着,一脸期待的等着答案。 顾锦里道:“咱们村跟梁河村交界的那个很臭的池塘你知道吧?还有咱们村、梁河村、附近十里八乡的露天茅房你知道吧?” 程哥儿在旁边帮忙烤鱼,是听不下去了,道:“二姐,你快别说了,就快吃饭了,你说茅房,是想让我们吐吗?” 顾锦里:“诶,我可不是想恶心你们,只是在给你们普及常识,常识懂吗?” 程哥儿听完是立马跑了,回头道:“那你说给庆喜听吧,我才不听。” 听个开头就知道是个大坑,他还是赶紧跑吧。 顾庆喜脸色一苦,小心翼翼的看着顾锦里,道:“小鱼姐,别说得太恶心啊。” “放心,不恶心的。”顾锦里是点头应着,接着笑道:“所有的雨水、白霜、雪花,全都是水蒸气变的。水蒸气就是太阳晒了大地,地上的水到了天上后,凝结而成的东西。而这地上的水啊,就是池塘里的水,茅房里的水,还有……” “小鱼姐别说了,我们不接雪花泡煮茶了!”顾庆喜是差点吐了,赶忙打断顾锦里的话。 顾锦里笑得是一脸温柔啊:“诶,也别急着放弃,你们想要接雪花来煮茶也是可以的,毕竟很多文人狂士都爱这么做。只不过,我不会喝,你们喝得开心点就成。” 顾庆喜是快哭了,忙道:“我们也不喝!” 说完是赶忙跑了,去把顾锦里的话告诉顾德旺。 顾德旺耐脏,可听到这话也恶心了一把,是跑回廊下,找了块棉布巾拍打着身上的雪花,吐了两口口水,道:“好恶心。” 突然又哈哈大笑起来,跑进屋里,对着一屋子的人道:“原来那些文人狂士喝的茶水都是尿!” 屋里的人是愣住了,三奶奶气得半死,拿起扫把就打:“旺哥儿你小子乱说什么?都快吃饭了说什么屎尿,找打是不是?” 顾德旺是赶忙跑到顾大富的身后躲着:“大伯救我,我没乱说。” “三伯娘,快别打了,等吃完饭后,回家我再教训他。”顾大富是赶忙求情。 大贵夫妻在府城里看着作坊,这次冬至没有回来,他得照顾着旺哥儿跟发哥儿。 不过这一闹腾,秦爷爷原本沉重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开饭了开饭了。”崔氏是带着老朱媳妇、大雷媳妇还有许王氏、王马氏她们把饭菜端了上来,招呼大家吃饭。 饭菜摆好后,老朱媳妇她们就回家去了,跟家里人吃冬至饭。 第1308章 一起去! 几家人是欢欢喜喜的吃了饭,吃完后,又一块烤松子当零嘴吃。 大人们则是聚在一起说话,可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说大楚大败,死了几十万将士的事儿。 金年已经过得很不容易了,傻了才会在大过节的时候说些扫兴的话。 不过秦三郎跟秦老是一直在注意着下雪的情况,等到几家人准备散去的时候,外面的院子里竟然已经积了一层落雪。 秦三郎走了出去,用手指测着雪的厚度,竟然没过了他食指的第二个骨节……才一个多时辰,就将近两寸厚的雪。 秦三郎的心情很沉重,脸上却是不显,而是回屋提醒着正在分菜,准备回去的几家人,道:“雪下得有些厚,快两寸了,几位叔,你们回去后就把火烧起来吧,明天早点起来把积雪给扫了,免得把房顶压塌了。” 顾大木惊讶的道:“这么厚了?那我们得赶紧回去,把火烧起来,不然得折腾到半夜才能睡。” 严氏是道:“他爹,你先回去准备着吧,我帮着把菜分完后,就带着孩子们回去。” “诶。”顾大木应着,是带着顾庆粮先回去把,顾庆田则是留下,等会儿要扶着老严氏回去,不然严氏一个人就得顾老又顾小了。 其他几家的男人听罢也先回去了。 几家的女人们是很快分好了菜,带着孩子回家。 三奶奶把自己的羊皮袄子给拿了出来,让老严氏穿上:“太冷了,老嫂子可不能冻着。” 要是病了,能不能撑过去是两说?还会给孩子们添麻烦。 老严氏是被裹得像个球,由顾庆田背着回家去了。 等几家人走了之后,顾大山跟顾锦安是忙活着烧火的事儿?顾锦安把程哥儿也拽去忙活:“你大了,得学着点男人该做的事儿。” 是一边教他做事,一边说屋内烧火取暖以及扫雪的重点。 崔氏跟顾锦绣则是把早就准备好的棉被拿了出来?如金有钱了?是打了一床十斤的棉被?顾锦里是独占三床,饶是她能抗?也快被压得喘不上气。 …… 秦家,秦三郎跟秦老是一直注意着积雪?等到黎明的时候?那雪已经厚得没过了手腕。 秦老是心惊不已,道:“要是皇上征兵再攻大戎,怕是还要大败。” 新兵?还是南边的新兵,别说上战场杀人了?是连训练都没训过?又不抗冻?急匆匆的把他们拉到战场上去?不过是让他们去送死! 可是…… “这是不可能的。”秦三郎看着纷落的大雪道:“皇上最爱面子,且死了几十万的将士,他要是不出兵报仇,这皇位也就坐到头了。” 秦老是比秦三郎还了解景元帝,知道以景元帝的脾气,一定会大征兵,再攻大戎。 他的老眼里是涌起泪水?这一悔,大楚的男丁,怕是都要填在跟大戎交战的战场的上了。 “本不该这样的,要是他不急着伐戎,根本就不会出这样的事儿!”秦老是跟着老卫国公帮着景武帝打过天下的,即使遭了大难,他对大楚依然忠心耿耿,是哽咽的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是跟景武帝最像的人……” 明明是能开创盛世的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秦老想不通,很多老臣也想不通。 秦三郎小时候也是见过景元帝的,也听爹说过不少景元帝的事儿,几乎所有人都说,景元帝很像景武帝,是个难得的能文能武之人。 不过,他倒是在这些长辈们的话里,发现了一个共同点:“爷爷,景元帝十八岁以前,到底遭遇了什么?” 秦老一怔,道:“能遭遇什么?那时候大楚已经平稳,他们那些皇孙一个个的都是含着金汤匙长大,可谓意气风发的很,尤其是他。他因着样貌酷似景武帝,自小就得景武帝喜欢,长大后又颇有才能,是景武帝钦定的皇位继承人,最是风光无限。” 想了想,又道:“要说遭遇大难,也就是他立功心切,在大戎境内失踪的事儿。可这事儿老主子跟世子爷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就是失踪,在大戎民间乞讨了几个月,并没有遭遇什么大罪……可能还是太娇惯了吧,受不了乞讨之辱。” 秦三郎皱眉,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只要是个正常人,只是遭难乞讨几个月,也不能性情大变如疯子! 可爷爷似乎也只知道这些,他再问也是无用……或许,真正知道真相的,只有卫老国公父子。 “要是他再攻大戎,除了会大征兵以外,应该还会从南边的司兵所里调人,你身为百户,极有可能会上战场,到时候小鱼怎么安置?你得想想了。”秦老是提醒了这么一句,就回屋睡觉去了。 秦三郎则是彻夜未眠,天亮的时候好不容易睡着了,却是做了噩梦。 梦见他舍不得小鱼受苦,把她留在南边,可他二十年不回,等回来的时候,小鱼已经不要他了,是另嫁他人,还生了五个孩子,最大那个都要成亲了。 又梦见他舍不得小鱼,是把小鱼带去了西北,可西北凶险,他们没能守住城池,被戎人攻破城池,小鱼跟他们的孩子都死了。 秦三郎是悲痛欲绝,正难过着,啪一声,脸上突然被人打了一巴掌。 他睁开眼睛,看见小鱼正凶狠的瞪着他,质问道:“你竟然敢诅咒我跟我的娃。说,是不是在梦里娶了小老婆,所以急着让我跟娃儿去死?!” 秦三郎一怔,一把抱住了她,笑道:“原来是梦。小鱼,我很高兴。” “高兴你个头,我跟娃死了你很高兴?”顾锦里很生气,是推开他,双手交叠在身前,睨着他道:“说,梦里那个小老婆是怎么狐媚你的?竟然让你抛妻弃子!” 秦三郎听懵了,之后是笑道:“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小老婆,没有的事儿,在梦里也不会有。” 顾锦里当然知道他做的不是这种陈世美的梦,她只是见他太难受了,所以故意这么说,让他开心开心。 “没有就好,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把我抛下,我就找其他男人嫁了,生了孩子后,带着他们去你面前炫耀,让你哭死!” 秦三郎听罢,是想了想那个画面,果真是难过得心都快疼死:“不可以!” 顾锦里哼哼:“既然不想那样,那就别抛下我啊。” 小子,我可是很早就来了,你做的什么梦,喊的什么话,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还想把我留下,自己跑去西北,一块去不行吗?! 第1309章 你运气不好 秦三郎听罢,心里是极感动的,小鱼对他真好。 初时,是他主动对她好,才换来的这场缘分。可渐渐的,她回馈给他的更多,早已超过他给她的。 可是…… “西北凶险,戎人强悍凶狠,对咱们大楚人历来是下的死手,屠村、屠城之事屡见不鲜,更是时不时来打草谷,扰得人不能安生。你要是跟着去了,有个万一,你让我怎么办?”秦三郎是不想跟她分开的,可要是带着她去,他一样会担心、会心疼。 顾锦里瞅着他,问道:“你这是看不起你,还是看不起我?是觉得你训练出来的人不行,还是觉得我没有自保的能力?戎人怎么了?他们就算是魔鬼,我也弄个油锅把他们给炸了!且我是西北人,在哪里待了十年呢,回老家还能怕?” 秦三郎:“小鱼,你在西北的时候还小,且是在陇安府……你可知,他们是一群能把小孩当军粮的恶鬼!” 大楚曾经跟大戎有过不少恶战,戎人没军粮的时候,就会把所屠戮的村镇的孩子绑在马上,用来做粮食。 而更让人愤怒的是,有的戎人在非战之时,也喜欢以孩子为食。 顾锦里听得一愣,心里骂了一声娘:“戎人可真不是东西,他们也不怕得病!” 那啥吃多了,可是会得病早死的。 秦三郎是坐起身,抱住了她,道:“不怕,我不会让你遇见那样的噩境。” 顾锦里笑了,抱住他道:“即使遇到了我也不怕……我们几家都是逃荒过来的,见过的惨事不少,我没那么脆弱。” 秦三郎了解她,自然知道她很坚强,可是:“小鱼还是个小姑娘,我会心疼的。” 不管别人说她如何凶悍都好,在他眼里,他家小鱼就是个需要人照顾、需要人疼的小姑娘,他不想让她遇见任何不好。 顾锦里:“我知道你心疼我,可如今事情已经摆在眼前,咱们必须得做个选择,不一起就得分开……我可告诉你啊,要是你真的不带我去,我也能答应,但我会恨你一辈子,即使你平安回来,即使你功成名就,咱们的缘分也到此为止。” 又加上一句:“我可没有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秦三郎抱着她的手臂蓦然收紧,强大的力道把她给勒得疼了,可她却没有喊出声,只默默等着他的答案。 许久之后,秦三郎红着眼眶道:“我娘不是被砍头而死,她是收到我爹在边关被杀的消息后,留下书信,自己自刎的……她说,她救不了我爹,但她能跟着我爹一起死。” 顾锦里几乎没有犹豫就道:“我也能做到!但在死之前,我会先给你报仇,要是咱们有孩子了,我会把孩子养大,再去见你。” 秦三郎闻言,心头涌起一股剧痛,宛如被刀子刺着心脏般,疼得他身躯发抖,眼睛是越来越红。 他死死忍着那股子想掉泪的冲动,笑道:“能得到小鱼的这句话,我死也值了。只是我说爹娘的事儿,不是想让小鱼跟着我一起死,而是要告诉小鱼,我不会成为我爹,我要超过他,护你一生周全!” 他松开她些许,低头看着她,这张精致漂亮的脸儿,已经刻进他的骨子里,会成为他此生拼搏的动力。 他对她道:“我不会死,即使遇到绝境,我也会为了小鱼活下来,不会让小鱼一个人孤单的活着,更不会让小鱼一个人养孩子!” 不过…… 他眸光一变,脸色异常认真严肃的道:“我要再问小鱼一次,不后悔吗?要想好,一旦决定,以后就没有后悔的机会。” 说真的,她有些被他此时的眼神吓到了,他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这种猛兽一般的眼神。 顾锦里道:“你听好了,只要是你,只要你的心还在我这里,我就永远不会后悔!” 当然,要是你渣了,那就另当别论。 秦三郎听罢,嘴角一扬,笑了:“我的心跟人,还有钱,永远都是你的。” 言罢,他是一扯,把她给扯到了自己的床上,一个翻身把她压住,热切而霸道的亲着她,还撕扯她的衣服! 顾锦里惊了,有些慌啊,这这这,难道要提前洞个房? 秦三郎察觉到了,动作变得温柔起来,抱着她道:“不怕,我不做什么。” 小鱼是珍贵的,在正式成亲之前,他不会动她,只是想要亲亲她,跟她更加亲近一点。 顾锦里是信任他的,起初的慌乱过后,很快就安稳下来,心头却是不能平静……这小子是越来越大胆了,万一,万一走火咋办?! 轰隆,一声闷响传来,让憋得满头是汗,却依然不想放手的秦三郎一愣:“……听声音,应该是牲口棚被雪给压塌了。” 哈哈哈! 顾锦里是没忍住,大笑出声,又赶忙捂住嘴巴,瞅着他道:“我不是故意想笑的,可你这运气是当真不好。” 每次他亲她亲得正欢的时候,总是会遇到点事儿,怕不是得罪了老天爷吧。 秦三郎见状,无奈的笑了,眼里泛着宠溺的光,低头眷恋的亲了她一下,道:“成亲那天自然不会再这样。” 塌了也好,要是牲口棚没塌,他估计会忍不住。 顾锦里听得脸红了,恼怒的瞪着他,眼睛却被秦三郎捂住……这种时候,不要这么看着他。 片刻后,他冷静下来,拦腰把她抱了起来,帮她把衣服给穿好,看着她身上穿着的带毛皮袄子,笑道:“毛绒绒的,像只小兔子。” 顾锦里不满意的道:“兔子太弱了?我觉得像只狼,大狗二狗就是毛绒绒的。” 呃,但大狗二狗虽然是狼,可它们有点傻啊。 秦三郎笑了,拿了把梳子,给她梳着被弄乱的头发道:“小鱼是姑娘家,做狼不好……嗯,做小狐狸吧。” 这是只迷人的小狐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把他给彻底迷住了。 顾锦里倒是无所谓,等他帮她把头发梳理好后,跳下床,看着外面的天色道:“雪还在下,估摸着这两天停不了。” 秦三郎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大雪,点点头:“嗯,看这天色,起码还得下个两天。” 这种天气,当真很不利。 第1310章 皇令下 少顷,他收回目光,问道:“你早饭还没吃吧?我送你回家吃早饭。” 她来得很早,定是饿着肚子来的。 至于扫雪跟修理牲口棚的事儿,他可以找冯进他们来做。 游安、三安、四安这些是他暗地里养的人,除非万不得已,不然不会出现在众人眼前。 顾锦里点点头,把自己的手递给他。 秦三郎笑了,把她的手揣进自己怀里,给她暖着,拿了一把挂在门后的油纸伞,带着她往顾家那边走去。 来到上房的时候,毫不意外的发现爷爷已经不在了。 顾锦里见状,朝他眨眨眼,道:“我来了没多久,秦爷爷就走。” 秦爷爷每次都是这样,会留出时间来让他们独处。 秦三郎道:“爷爷为了我跟二哥,费心颇多。” 以爷爷的功绩跟辈分,要是不管他们,他老人家如今还是人人敬仰的贺老将军,早已经在京城荣养。 顾锦里听见他提起秦二郎,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压低声音问道:“你说,我该不该把你二哥没死的事儿,告诉慧娘?” 秦三郎听罢,剑眉一皱,问她:“可是罗慧娘还放不下二哥?” 当年因着二哥救了罗慧娘,罗慧娘就把二哥放进了心里,这些年来,是年年去空坟祭拜二哥。 顾锦里点点头:“嗯,咱们定亲后,罗伯娘就开始给慧娘相看亲事,她很抗拒,晚上去跟我一块睡觉的时候,做梦还喊了你二哥。” 秦三郎想了想,道:“小鱼告诉她吧,不然你会愧疚一辈子。” 小鱼是个有些冷情的姑娘,朋友很少?罗慧娘算是她唯一的好姐妹,要是瞒着罗慧娘一辈子,小鱼也会难受一辈子?他想让她开心。 顾锦里惊了,问道:“真的能说吗?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秦三郎笑了:“你只告诉他,二哥没死就成?至于其他的不用多说?没事的。至于二哥哪里?要是将来他生气,自有我扛着?小鱼不用担心。” 不过…… “你得告诉罗慧娘,二哥是不会喜欢她的?就算她一直等下去?等到二哥回来了,也只是白等。”秦三郎看着顾锦里道:“二哥以前有个未婚妻,乃是英国公府的嫡出小姐?且他很看重妻族助力,不可能娶罗慧娘为妻……说句不好听的?即使纳妾?二哥也不会选罗慧娘?而是选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 二哥要娶权贵家的姑娘为妻?以助自己报仇;纳有钱人家的姑娘为妾,用有钱人家的银子来养兵。 顾锦里听罢,是骂了一句:“你二哥是渣男!” 不对,又小声的补充道:“你假二哥是个渣男。” 秦三郎跟她相处好几年,早就知道渣男的意思,点头笑道:“嗯,确实很渣。” 小鱼说过?缺什么就自己去赚,一个大男人算计着老婆娘家的势力跟银子给自己谋事儿算什么本事? 渣,太渣,渣得无可救药! “但我不会渣。”秦三郎是趁机表忠心,果然他家小鱼听罢,笑了,又压抑着微微翘起的嘴角,装着严肃的模样,道:“嗯,姑且先看看吧,要是你渣了,我就休夫!” 秦三郎笑了,牵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路上,顾锦里道:“我回去后就开始盘账,把我名下的生意算清楚,把咱们去西北能用到的人都带上。” 秦三郎想对她说,不用这么急,皇上的调兵令还没下来,或许他不用去西北。可想了想,最终是没说。 结果他们都猜到了,既然已经猜到,而小鱼又决定跟他去西北,那就该趁着还有时间,把该准备的都先准备好,免得到时候忙乱。 哒哒哒,还没到顾锦里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就传来,秦三郎拽进顾锦里的手,抬头向前方看去,见来人是府城守军大营的斥候兵,而远处,跟着快跑而来王勇夫。 王勇夫一直带着人守着村尾路口,即使把熟人放进来,也会跟着一起来,确保几家的安全。 “是府城守军大营的斥候兵,小鱼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秦三郎对顾锦里说了一句后,松开她的手,快步朝着来人走去,朝着来人喊道:“阿余,你怎么来了?可是郭将军有令传达?” 定是出了大事、急事,不然府城守军大营的斥候兵不会直接来村里。 阿余是赶忙勒住马匹,翻身下马,朝着秦三郎抱拳行礼后,道:“启禀秦百户,京城来了旨意,将军要您速速去大营一趟。” 说着是把郭将军的手令跟信件递给秦三郎:“这是手令跟郭将军给您的信。” 手令是所有司兵所的百户都有,不过郭将军只给秦百户带了信,可见郭将军对秦百户的重视。 秦三郎接过手令跟信,打开后匆匆看了一遍,脸色沉了下来……果然,景元帝不但要大征兵,还要把南方各县司兵所的将士调走大半,充入西北军中,再攻大戎。 不对,如今已经不是攻打大戎了,而是守疆! 戎人大胜,定会乘胜追击,以如今西北军连丢两城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凶悍的戎军,必须大调、大征兵,把南边的将士拉过去抵抗戎人。 秦三郎收起所有情绪,把信收好,对阿余道:“你先跟王叔去作坊那边吃早饭,一个时辰后,咱们启程去府城。” “是,多谢秦百户体恤!”阿余很高兴,每次来大丰村给秦百户送信,总能去作坊吃好东西,大营里的人可羡慕他了。 王勇夫道:“军爷请随我来。” 是带着阿余走了。 顾锦里是等阿余走远后,才撑着伞走了过来,问道:“确定要去西北了?” 她还以为皇帝老爷的命令起码得延迟个几天才能到,没想到今天就来了,可见皇上是真的急了,要立刻调兵去西北。 秦三郎点点头:“嗯,郭将军的信上说,皇上要调走各地司兵所七成的老兵去西北抗击戎人,再大征兵,年前拉一批新兵去西北,年后看情况再拉人。” 他看着顾锦里,道:“我们这些老兵要比新兵出发早,十一月二十日黎明,必须启程奔赴西北,逾期不出发者,要受罚。” 第1311章 要嫁了 秦三郎是担心她害怕,是把杀无赦三个字给改了。 顾锦里听了道:“今天已经初十,那就只剩下十天了,赶紧跟我回家,去跟三爷爷三奶奶、爹娘说咱们成亲的事儿。” 他们两人的婚期是定在明年的三月底,她生辰之后的,今年腊月成亲的应该是罗武哥跟大姐,可现在他们要去西北了,不能等,得先成亲。 她说着,是拉着秦三郎的手,拉着他往家里跑。 秦三郎看着她的侧脸,心里又愧疚又感激,她如此待他,可他却连一场好的婚礼都无法给她。 砰一声,顾锦里是推开自家大门,程哥儿裹得像个球似的,捧着碗豆浆站在门后靠近走廊的地方,瞪着她道:“白菜,你舍得回来了?” 哼哼,昨天才亲自去把三郎哥接回来,昨晚还一块吃饭、吃松子了,今天一大早就跑去三郎哥家,他可是扫了一早上的雪呢,二姐啥也没干就算了,还老是让他这个看菜人担心。 顾锦里看向程哥儿,对他呲牙笑道:“恭喜你,以后不用看菜地了。” 又问道:“家里人都在吗?我有大事要跟他们说。要是有谁没在,你赶紧派人去把他们叫回来。” 程哥儿皱眉,听着自家二姐的话,问道:“二姐,你啥意思?” 不看菜地了? 难不成三郎哥终于受不了二姐的彪悍,要跟二姐解除婚约了? 这怎么可以! 程哥儿是抽出秦三郎送给他的小刀子,恶狠狠的道:“三郎哥,你是不是欺负我二姐了?” 啪一声,顾锦里是拍了他的脑袋一下,道:“欺负你个头,赶紧把刀子收起来,你二姐我要嫁了。” 什么! 程哥儿石化了?要嫁了? 二姐在说什么胡话?快嫁人的不是大姐吗? 秦三郎拍拍他的脑袋,道:“嗯,大营里遇到点事?我跟你二姐可能要提前成亲了。” 啊? 三郎哥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真的。 程哥儿是看看顾锦里,又看看秦三郎?想笑又想哭的?欣慰自家二姐终于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难过自家的白菜就要被砍走了! 一时间,小家伙是五味杂陈?脸色不断变换啊。 顾锦里道:“你那脸别抽了,赶紧去找人?把秦爷爷也叫回来。” 这个点?秦老要是不在秦家,就是在作坊那边帮忙。 程哥儿是赶忙朝着门房里的大团喊道:“大团,大团快去作坊把爹、大哥、三爷爷跟秦爷爷叫回来。” 二姐她要嫁了啊! “诶。”大团应着?朝秦三郎跟顾锦里他们行了一礼后,赶忙奔去作坊喊人。 顾大山他们是很快就回来了?进了家中饭厅后?见秦三郎跟顾锦里是跪在地上?而三奶奶、崔氏跟、锦绣则是坐在桌边掉眼泪?是赶忙问道:“到底是咋了?怎么还哭上了?快别哭了,咱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又去扶秦三郎:“是不是有啥误会?赶紧起来跟我们说清楚就行,家里是不会怪你的。” 三郎历来是个老实孩子,就算犯错,也一定不是什么大错。 秦三郎没有起来,而是把郭将军的信跟手令递给了顾大山,道:“大山叔?您看看。” 顾大山是接过手令跟信,看了起来,有些字不认识,是问了顾锦安,等弄明白上面的全部意思后,是脸色一白,差点晕过去:“三郎,你,你要去西北……那小鱼咋办?!” 已经定了亲,来年三月就要成亲了,要是三郎这时候去西北,有个万一让小鱼怎么办? 小鱼已经吃了很多苦头了,可不能再吃守寡的苦了! 顾大山是难受的掉起眼泪。 顾锦里则是看着他,笑道:“爹,不是秦小哥要去西北,是我跟秦小哥要去西北,两个人都去,郭将军的信上说了,可以带家眷,不限人数。” 这是皇令上说的,主要是西北那边死掉的老百姓太多了,皇上老爷想拉些人过去,最好是一家老小,男男女女都有,到时候生孩子,填补西北的人口空缺。 要是把丢掉的城池打回来了,你没人填进去,也是没用的。 “什么?连你也要去?!”顾大山惊了:“不成不成的,西北那个地方太危险了,不是你这等模样的小姑娘能去的……” 至于怎么危险,顾大山一个当爹的也不好说,是看着崔氏,道:“他娘,等会儿你跟小鱼好好说说,她真的不能去西北!” 可顾锦里道:“爹,我跟秦小哥已经定亲了,算是秦家的人了,且书上说,夫妻理应患难与共,要是秦小哥去西北打仗,我却留在家里享福,那可就成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了。您希望女儿是这等不管未婚夫婿死活,自顾着自己过好日子的没良心的坏人吗?” 这? 顾大山的嘴巴不利索,一时间是被顾锦里堵得找不到话说。 顾锦安是瞪了她一眼,道:“就你歪理多,都先闭嘴,起来坐好,好好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好。”顾锦里笑着点头,把秦三郎给扶起来了,两人都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一边,像是两个犯错的孩子。 秦老见状,是朝着三爷爷三奶奶、顾大山跟崔氏作揖行了一礼,道:“顾老弟、大山,实在是对不住了,我们家给你们添麻烦了。” 秦老是心疼顾锦里的,不想她一个小姑娘去西北受苦,可他也心疼三郎,三郎这孩子有多喜欢小鱼丫头,他是最清楚的。 自打秦家遭难后,三郎这孩子是越发沉稳,极少会因为一个人、一件事而露出情绪,可三郎却因为小鱼,屡次苦恼纠结,更是因为害怕无法跟她修成正果而做过噩梦。 三郎已经把小鱼丫头放进了心里,入了心的,他既然承他一声爷爷,怎能忍心看他不能如愿? 顾大山跟崔氏是赶忙避开,不敢受秦老的礼。 三爷爷却是受了,叹了口气,对秦老道:“秦老哥先坐下吧,坐下再说。” “诶。”秦老应着,坐了下来,却只做了半张椅子,摆足了男方家的卑微姿态。 三爷爷见状,是更不好说什么,对三奶奶跟崔氏道:“你们把小鱼丫头带下去,跟她说说西北的凶险,听完后她要是还乐意,咱们两家就再商量。” 第1312章 定婚期 “诶。”三奶奶应着,把崔氏母女三人都带走了。 等到了崔氏跟顾大山的住处后,崔氏、三奶奶就进屋跟顾锦里说了一些西北的事儿。 俩人是尽量说得委婉了,顾锦里也有心理准备,可她听完后还是震惊了,心里骂了无数声娘,问候戎人他祖宗十八代! 靠的,难怪罗伯娘即使成亲了,也还遇到被抢走的事儿。 西北因着戎人之乱,是匪徒总多,不仅戎人作恶多端,匪徒也是凶残无比,三奶奶和崔氏是哭着跟顾锦里说了几件关于女人孩子被害的事儿。 崔氏道:“小鱼,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南边,别去西北了……要是想提前成亲可以,但你不能跟着去,就,就当是娘对不起三郎,娘来做这个恶人!” 小鱼近两年的模样张开了,是比绣姐儿还好看,这等模样的姑娘,别说刚嫁人就跟着男人去西北,就是你生了几个娃,模样开始残了,也有可能被抓走。 “你罗伯娘的事儿,你是知道的……你要是有个万一,让娘可怎么活啊?”崔氏是哭得差点晕死过去,她不是不疼三郎,她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受苦! 顾锦里被她哭得有些心酸酸的,可她还是坚定的道:“娘,您别哭了,我一定要跟着秦小哥去西北。” 崔氏一愣,是气得抬手打她的背:“你这死孩子?怎么就说不听?西北不是南边,可不能任性!” 顾锦里笑道:“娘,我不是任性?跟着去西北,除了是不想跟秦小哥分开以外,还因为我有能力保护自己。” 事到如金?她是把大庆二庆、游安游喜等人?以及小隋那些乞丐的事儿?告诉了三奶奶跟崔氏。 “三奶奶、娘,你们瞧?我不是任性而为,而是有备而去?你们就放心吧。”顾锦里说着?又道:“娘,您说过的,一家人就该生活在一起?要是我跟秦小哥成亲了,却要分隔两地?那还叫夫妻吗?” 她再次跪了?求道:“娘?三奶奶?我知道你们疼我,担心我去西北遭罪,可你们要相信我,我有自保的本事。” 砰砰砰,崔氏是气得又抬手捶她,可顾锦里都生受着,不说什么留下来的话?最后还笑道:“娘,轻点,可别把您的手给打疼了。” 崔氏是气得捂脸大哭,哭了足足有两刻钟的工夫才慢慢收了哭声,再次问她:“你真的不后悔?” 顾锦里:“不后悔,这是我选的,结果怎样我都接受。再说了,我可不是吃亏的人,定会让结果是好的!” 她可不接受坏的结果,跟着去,就是要她跟秦小哥的这个小家平安的。 又呲牙笑道:“娘,您别太悲观了,没准我们过两年就回来了,到时候给您带个小外孙回来,您可就做姥姥了。” 崔氏是瞪着她,没好气的道:“还没成亲就说什么小外孙,姑娘家家的脸皮也太厚了。” 顾锦里是扭了扭身子,暗道:她跟秦小哥的身体都很好,这成亲后有孩子是正常的事儿,有什么不能说的。 崔氏是大悲过一场后,心里已经没那么堵了,却还是问道:“小鱼,你真的不后悔?” 顾锦里:“诶呀娘,您都问过几回了,不后悔,真不后悔,要是让秦小哥独自一个人去西北,我却不能帮到他,我才会后悔。” 秦小哥挺惨的,家里爹娘兄弟都死光了,他小小年纪就一个人撑着这些,她既然已经跟他在一起,就要跟他一起扛着,不能因为一时的苦就抛下他。 “娘,我想宠着秦小哥。”顾锦里突然说道,说得很是真诚。 崔氏一愣,是脸红了:“你这死孩子,当真是个脸皮厚的……成,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娘要是拼死不答应,你估摸着也会偷偷跑去。” 说完又说了一句:“小鱼,在启程去西北前,你要是后悔了就跟娘说,娘就算豁出这张老脸,也会把你留下来!” 顾锦里笑了:“娘,要是临行前才后悔,这不是要跟秦家结仇吗?咱们可不能这么干。” 说着是抱住崔氏,道:“娘,没想到您这么疼我,我以为您最疼大姐呢。” 崔氏听罢,是又哭了起来:“小鱼,对不起……是娘不好,一直没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托生到娘这里,你们受苦了。” “又来了,娘您快别说这些废话了,赶紧出去跟秦家商量商量婚期吧。”她站起身,不过又很快低头,亲了崔氏的脸蛋一下,笑道:“娘很好,能做娘的女儿,我很高兴。” 崔氏虽然很包子,但崔氏是真的疼她,即使她做的很多事情都不合规矩,崔氏跟顾大山也会支持。 要是摊上陈氏那样的娘,她别说开作坊了,估摸着就是有个想法都得被陈氏打死。 崔氏被顾锦里亲了一下,是脸色通红,这孩子,总是做些大胆的举动,是交代道:“以后不许这么亲长辈,亲娘还可以,要是亲了旁人,是要闹大笑话的。” 说完是抹了抹眼泪,认命的起身,跟着三奶奶,带着顾锦里、顾锦绣回了饭厅。 秦三郎见她们回来了,立马朝着崔氏遥遥行了一礼,再看向顾锦里。 顾锦里冲他眨眨眼:成了! 这一刻,秦三郎是心疼的,也是轻松的……他自私,自私到明知道西北凶险,却还是不想跟她分开。 三爷爷是看向三奶奶,问道:“都跟她说了?还去不?” 三奶奶也哭了一场,是红肿着眼睛点头:“还是要去,说不后悔。” 顾锦里又补充一句:“要是这种时候不跟着秦小哥一起去,我才会后悔……三爷爷、爹,你们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儿的,定会平安回来。” 顾大山见自家女儿不后悔,他也是心疼三郎的,即使心里难过,也点头答应了:“那咱们就把婚期改了吧,尽快成亲。” 秦三郎听罢,再次跪下,朝着顾大山跟崔氏磕头:“多谢大山叔、大山婶的大恩!” 他保证道:“您们放心,我定会把小鱼平安的带回来。” “起来吧,都是一家人,别谢了。”顾大山是把秦三郎扶了起来,两家人商议着婚期。 如金事情紧急,也没发好好选日子,就选了十一月十六。 “这日子吉利,成亲后还能有几天的空余时间,就选这个吧。”顾大山道。 大家听罢都觉得好。 三奶奶办事老道,是说道:“再选两个日子,老婆子金天就去县城找先生,把三郎跟小鱼的八字跟选的日子合一合,用最好的那个,可不能选些相冲的,不然这辈子可是要吃苦的。” “对对对,还是三伯娘想得周到。”崔氏是连连点头,道:“我跟三伯娘一块去,再去镖局一趟,得把罗二哥跟罗嫂子叫回来,两家都是姻亲,这事儿得跟他们说说。” 第1313章 是他不配娶你 三奶奶道:“你就别去了,老婆子一个人去就成。你留下,把给小鱼丫头的嫁妆单子列出来,没多少日子了,咱们得抓紧啊。” 崔氏是赶忙应道:“好。” 又问秦三郎:“三郎,宗媒人可能来?她是你们定亲的媒人,要是成亲不到场,不好的。” 秦三郎道:“您放心,郭将军说了,已经派人去请宗媒人,以备我跟小鱼成亲。” 崔氏:“这就好,这就好。” 两家人是匆匆商量了一番后,很快就散去了。 “咱们两家都各自准备吧,虽然匆忙,却得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办得风风光光的。”秦老说道。 顾家能在这种时候不退亲,把小鱼嫁过来,还同意让小鱼跟着三郎去西北,这是大恩,秦家不能亏待了小鱼,婚事得大办。 顾家倒是没有反对,毕竟一辈子就一次,且家里这些银子都是小鱼赚来的,全砸给她办婚宴都成。 两家人是很快就分开,各自去忙了。 秦三郎临走前对顾锦里道:“小鱼放心,我三天之内必定回来。” 顾锦里道:“不用这么赶,你成亲当天回来就成。” “不行!”秦三郎摇头,口气是不容商量,看了她片刻后,狠心的策马离开,去作坊叫上阿余,两人先去司兵所通知了姜小旗跟张忠,让他们看好司兵所后,又去县衙见了郑县令一面,跟他说明情况后?就一路奔去府城。 …… 顾锦安得知皇上要大调兵、大征兵前往西北的事儿,知道是又要乱了,对顾锦里道:“你先在家把各项产业给分割出来?把要带走的下人名单列出来,等我回来后,再说其他的事儿。” 又对程哥儿道:“给你二姐帮忙?我会给你请假?最近不用去上学。” 家里遭遇这等变故?程哥儿也没心情去上学,是点头道:“好?大哥要早点回来。” 顾锦安点点头,去作坊拿了马车?坐着马车奔去欧阳家?找欧阳先生。 他走后,程哥儿突然哭了起来,抱着顾锦里?道:“二姐跟三郎哥会死吗?” 诶我呸! 顾锦里听得想打人,揪着他的耳朵道:“你就不能盼着你二姐点好?说什么死不死的?你二姐是那等短命的人?” “我告诉你?我跟秦小哥都不会死?我们会平安回来?还会给你带个小外甥回来?你就在家里好好等着吧。”顾锦里又趁机道:“程哥儿,世道变了,瞧这趋势,以后只会越来越乱,你再过个把月就满九岁了,是大孩子了,二姐走后?你得帮着大哥把家里的事儿扛起来,不能再动不动就哭了。” 程哥儿听罢,立马擦掉眼泪,举手发誓道:“我顾锦程发誓,从这一刻开始,定要像大哥一样,给家里顶门立户,护住家人、护住家中营生,绝不让家里人受到伤害、家中产业受损,若违此誓,就让我五马分尸而死!” “程哥儿!”顾锦绣听到这话,是心疼得差点掉眼泪。 顾锦里也是心疼的,可她就要走了,不能再护着家里人,得让爹娘、大姐、程哥儿都能独当一面。 顾锦里看向顾锦绣,道:“大姐,你不用心疼程哥儿,咱们是逃过荒的,很清楚只有有本事、心肠狠、不烂好心的人才能活下来。” “还有大姐你。”她是看着顾锦绣道:“这几年大姐确实很有长进,可还不够,大姐你的心还不够狠,你得能杀人!” 顾锦绣听得一惊,看着沉着脸,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的顾锦里,呢喃一声:“小鱼……” 顾锦里来到她的面前,盯着她,从她的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弹了弹刃身,道:“大姐虽然带着刀子防身,可这刀子却从未见过红。大姐还是太善良了,可这个世道,善良的人是活不下去的……金天三奶奶跟娘对我说西北的事情时,我让大姐站在门口,大姐应该也听到了娘跟三奶奶的话,要是大姐不想沦为鱼肉,就得让这把刀子捅出去!” 她把刀子塞进顾锦绣手里,道:“大姐记住,你快嫁人了,很快就会当娘,如果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别说保护孩子,关键时刻,得学会狠心。” 顾锦绣是震惊了,小鱼一直很疼她,从来没有厉声对她说过这样的重话。 顾锦绣知道,小鱼是为了她好,震惊一会儿,是立刻道:“小鱼的话,大姐记住了。小鱼放心,大姐一定会保护好自己,要是真的遇到危险,定会跟对方拼命,不会怕死,也不会怕对方死。” 小鱼说过,遇到危险的时候,只有拿出不要命的狠劲来,才能绝处逢生! 顾锦里很是欣慰,一把抱住顾锦绣,道:“好,我相信大姐。” 顾锦绣是难过得不行,眼泪就快掉出来了,可小鱼说过,哭是废物才会做的事儿,她不能哭,不能再让小鱼担心了:“放心,大姐一定会做到!” 少顷,顾锦里是松开顾锦绣,道:“走,大姐也来帮我分产、分人。” 家里的产业都是小鱼赚来,小鱼要嫁人去西北了,这分产、分人、安排家里营生的事儿是必须要做的,顾锦绣听罢点点头,说了声好,俩姐妹加上程哥儿、以及陶嬷嬷、洪姑姑、二庆等人,一起窝在姐妹俩住的院子里,忙活着。 可家里的产业跟人手太多,每一份产业、每个人都要按照能力和需要来分,是忙活到天黑都还没分完。 “小鱼!”罗慧娘已经跟着罗父罗母从镖局回来了,一回来就赶来见顾锦里,看见她后就哭了:“小鱼,你真的要回西北?不要回去好不好?西北很恐怖的!” 顾锦里笑了:“西北是咱们的老家,怎么就恐怖了?” 又对顾锦绣她们道:“大姐、陶嬷嬷,金天就到这里吧,我去跟慧娘说说话。” 言罢,拉着罗慧娘的手,去了自己的屋子,安慰罗慧娘几句后,问她:“慧娘,如果我说秦小哥哪里有秦二郎的消息,你想知道吗?” 罗慧娘一怔,脸上的血色是快速退去,身子发起抖来,紧紧抓着顾锦里的手,道:“你,你说什么?” 顾锦里又把话说了一遍,罗慧娘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求道:“告诉我,无论真相是什么,我都想知道!” 顾锦里是没有再隐瞒,把秦二郎诈死出走的事儿,告诉罗慧娘,又道:“慧娘,我们都知道你很喜欢他,可他不会娶你,他一直厌恶农家女,立志要娶高门贵女为妻。” 罗慧娘听罢,苦笑一声,道:“小鱼,谢谢你告诉我真相……我知道秦二哥看不起农家女,也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可我没想过要嫁给他……只要他好,就行了。” 顾锦里皱眉:“那你这几年老是抗拒说亲,年年去祭拜他,做梦都哭着喊他又是为了什么?” 罗慧娘是沉默片刻,才道:“可能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他吧……可我不会嫁给他,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 顾锦里听罢,是心疼得要命:“你这个傻姑娘,你没有配不上他,是他不配娶你!” 第1314章 再乱 罗慧娘却摇头,道:“他虽然落魄了,可身上还是很有气势……我们以前觉得他那是凶,可如今想来,那是一个人的气势才对,可见他出身之高。” 罗慧娘停顿一会儿,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后,她才继续道:“说亲历来都是讲究门第的,他既出身高门,那想要娶个高门贵女是应该的,小鱼不要这么说他。要是论配不配,放到哪里去说,也是我不配。” 顾锦里惊了,她知道罗慧娘喜欢秦二郎,却从来没有想过,她喜欢得这么卑微。 顾锦里心疼罗慧娘,却也生气她把自己的位置摆得这么卑微:“慧娘,你不欠他什么,你不用这么卑微。” 罗慧娘摇头:“不,我欠他一条命,是他救了我,要不是他,我早就死了。” 顾锦里噎住了,被怼得无话可说,她压下怒气,握着罗慧娘的手,带着她一块坐下后,问道:“那你现在想要如何?就这么一直等着他吗?” 罗慧娘听罢,抬头看着她道:“小鱼,你说我要是立个女户,将来收养几个孩子,自己过成吗?” 顾锦里:“你要是不想嫁人,确实可以立女户过日子,可你不能是因为想等秦二郎回来才这么做……慧娘,他要是喜欢你还罢了,可我们都知道?他心里根本没有你,你这么做,值得吗?” 罗慧娘低下头去?不多时,一阵抽泣声响起,她哭道:“我不知道……可我做不到嫁给别人?一想到要跟其他男人过一辈子?还要睡在一起?我就宁愿当初死的那个人是我。” 顾锦里是喜欢秦三郎的,她会成亲?也是因为那个人是秦三郎,要是换做其他人?她不会嫁?只会抱着银子过一辈子。 所以她很清楚罗慧娘的痛苦,是抱住她,安慰道:“不哭……但是你要记住?不要因为一个不喜欢你的男人害了自己一辈子。” 又生怕罗慧娘没听见,再次说了一遍?最后问道:“慧娘?你听到了吗?” 罗慧娘哭着点头:“我听到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可她就是喜欢秦二哥。 顾锦里听罢?是由着她哭了一场,等她止住眼泪后,道:“如今乱,你就算是不想嫁人,也先别立女户了。我大姐是你嫂子,她什么脾气你很清楚,养你一辈子都不会有二话。你就安心的待在自己家里?我大姐、你大哥、你爹娘,我们所有人都不会嫌你,愿意养你一辈子。” “小鱼……”罗慧娘听罢,是又哭出声来,抱住顾锦里:“呜呜呜,小鱼,小鱼你们对我太好了。” 顾锦里笑了:“一般一般,这叫做回报。小时候在老家,你也救过我们很多次。” 每次他们一被老顾家的人打,慧娘看见了或是听说了总会立马冲来救他们,还拿着扁担跟顾老太打过架,逃荒的时候,更是拿着柴刀护过大姐跟程哥儿。 “好了,别哭了,等会儿眼睛肿了,你娘看见又要训你。”顾锦里起身,用凉水洗了一条帕子,递给罗慧娘让她敷眼睛。 罗慧娘把冰凉的帕子盖在自己脸上,坐在椅子里,仰着头,问道:“……小鱼,秦二哥还好吗?他,他成亲了吗?现在在做什么?” 又怕顾锦里生气,忙道:“我问这些不是想做什么,就是想要知道他是不是过得好?” 顾锦里道:“这是他自己选的路,自然是过得比在大丰村的时候舒心。至于他成亲没有?现在在做什么?我并不清楚,他已经有几年没跟秦小哥联系,我们只知道他还活着。” 罗慧娘听罢,声音里带着哽咽与喜悦:“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她想要的,也只是秦二哥还活着。 一刻多钟后,罗慧娘取下帕子,指着眼睛问顾锦里:“好些了吗?” 顾锦里点点头:“好多了,你明天起床后,按摩一下上眼皮,持续一刻多钟就能消肿。” 人哭过之后,第二天起床眼睛会肿,但只要按摩一下上眼皮就能把积水去掉。 罗慧娘点头应道:“好。” “走吧,应该要开饭了,再不出去,一会儿就得来人喊我们吃饭了。”顾锦里起身,拉着罗慧娘出了屋门。 一出门就看见站在对门的顾锦绣。 顾锦绣很担心罗慧娘,但她知道小鱼有悄悄话要跟慧娘说,自己不好过去,就站在自己的房门前等着。 “嫂子!”罗慧娘是喊了一声,朝着顾锦绣跑了过去,抱住她问道:“要是我赖在家里一辈子,嫂子会不会嫌弃我?” 顾锦绣笑了,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道:“那是慧娘的家,待在自己家里一辈子,谁也不能说什么,我们不会嫌弃你的。” 罗慧娘听罢,是又想哭了,顾锦里忙道:“快别哭了,你要是再哭,等去了饭厅,三奶奶、我娘、你娘都得轮番问一遍。” “对对对,不能哭,不然可就麻烦了。走,咱们吃饭去,我家可是饿着肚子回来的。”罗慧娘是收起眼泪,挽着顾锦绣跟顾锦里的手,去了饭厅。 饭厅里,饭菜已经做好了,楚氏跟崔氏见她们手挽手进来,很是高兴。 崔氏招呼着她们:“快过来吃饭吧。” 顾锦里没有看见顾锦安,是问道:“娘,大哥还没回来吗?” 崔氏点头:“嗯,派了冯连那孩子回来送信,说是去了县城。这征兵令一出,怕是又要乱起来,他跟欧阳先生去县城见县令大人,跟县令大人说啥布防的事儿,娘也不懂,总之今晚是回不来了。” 罗武是一直看着顾锦绣,等崔氏说完话后,他道:“征兵令的事儿一旦传开,那些家中有两个男丁的人家定会闹起来,我明天上午也要赶回衙门。” 征兵令上的内容,罗武已经知道了,皇上竟然把征兵令弄得跟服徭役一般,要每家每户都出一个男丁当兵,要是不想去当兵,就要交五两银子。 这可是五两银子! 今年已经多收了一倍的税金,还有抗戎税,到了如今年关的时候,普通的农人家里,哪里还有五两银子的余钱? 这消息一旦传开,想不乱都难。 顾锦绣听罢,是道:“嗯,我知道了,罗武哥放心去,我在家里会好好照顾自己。” 罗武听罢,笑了起来,帮忙摆饭。 不出所料,第二天罗武还没去县城,征兵令的事情就传开了,乡里是闹得沸反盈天。 第1315章 办法 “皇上老爷是啥意思?他是这辈子没见过银子吗?刚收了双倍税金跟那啥抗戎税,现在又要收啥免役钱,把咱们当啥了?咱们又不是生银子的,哪来的银子给他?!” “六哥说得没错,皇上老爷真真是穷疯了,在咱们穷人身上抠银子,亏他想得出来,也不怕天打雷劈!” 立刻有人附和道:“对,皇上老爷太缺德了,咱们都把那老些银子给他了,他咋还不知足?如今还想要咱们的命?!” “张有财,你他娘的说啥呢?找死是不是?!”大盛带着司兵所的衙役来了,指着那些聚在一起说皇上坏话的人道:“你们这些短命鬼,活腻了吧,什么舌根都敢嚼,再敢多说一句,老子立刻把你们抓去县衙,砍你们脑袋!” 这话一出,大多数人都怕了,也有些年轻气盛的道:“盛爷,不是咱们不敬着皇帝老爷,实在是这日子没法过了……” 啪啪啪,张有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在摆地摊卖农货的老爹冲过来揪住耳朵,边打边骂道:“张有财,你个找死的东西,连盛爷的话都不听了?皇上老爷也是你能说的?你要是想死老子现在就剁了你,免得你害死全家!” 张有财是一边躲一边喊着:“老头子,老子就知道你最心疼老大,敢情要去当兵的不是老大,你一点不慌是吧?老子告诉你,老子不干了,你们想要老子去给全家送死,老子先烧了家里的屋子,让你们知道知道厉害!” 砰砰砰! 张有财的爹是抄起扁担,朝着张有财打去:“小兔崽子?你还能耐上了?想要老子知道厉害是吧?成,老子就让你先知道知道厉害!” 张有财是被他爹给打惨了啊,要不是大盛及时出手制止?张有财非得被打残不可。 大盛握着张家的扁担道:“老张,快别打了,你亲儿子呢?打残了还得花银子看病?万一打死了?你家可就少了个去当兵的,你家老大或者老三就得顶上了。” “盛爷这话说得在理?那我就留他一条命。”老张是气喘吁吁的说着,看着被打得裂开的扁担?心疼的骂道:“你个臭小子?害得家里折了一根扁担,回家后给老子去砍竹子做根新的,否则老子再打你一顿!” 张有财差点哭死?吼道:“呜呜呜,老张头?你是不是我亲爹?你是想打死我啊?我告诉你?我跟你没完!” 说完是朝着老张踹了一脚?却没敢真踹上,扭头跑了。 老张朝着他吼道:“臭小子,给老子把嘴巴闭严实点,要是敢给家里招祸,老子跟你没完!” “呸,是老子跟你没完才对!”张有财是回头冲着老张吼了一声,又生怕老张追上来打他?赶忙跑了。 老张是恶狠狠的瞪着林小六,骂道:“都是你这个遭瘟的货,说的什么妖话,把我家有财都给带坏了!” 老张经常带着儿子来镇上卖农货,镇上的人几乎都认识他,也知道他的脾气,林小六是害怕被老张打,急忙躲到大盛身后去,道:“老张叔,这可怪不了我,是皇上老爷要征兵,你家有财排行老二,又不得宠,听到这消息就觉得他铁定要去当兵了,这才气愤的……要怪也是怪您自己一碗水端不平。” 说完是脚底抹油,赶忙溜了。 “你个兔崽子,别让老子碰见你!”老张是气得要命,他什么时候说让老二去当兵了?老二还没成亲,连个后都没有,他能让他去送死? 不过皇上老爷要征兵,谁也不敢抗命,老张是问着大盛:“盛爷,这不去当兵真要交五两银子?能不能少点?二两三两的成不?或者是先给点,等过了年,家里有了新进项后,再把银子给补齐。” 其他人听罢是纷纷点头:“对啊对啊,大盛,不是咱们不愿意给这五两银子,实在是家里没余钱了,那欠窦欧钱庄的银子还没还上呢,又要五两银子,哪里有这么多钱啊。” 再说了…… “咱们是农人,又不是军户,凭啥要咱们去打仗啊?” 大盛道:“这是皇上的意思,咱们都得守着,不然就得掉脑袋。” 有人是大着胆子问道:“盛爷,皇上老爷为啥一定要征兵打大戎啊?都打输了,死了几十万人,再打不也还是输?!” …… 大丰村里,何田娃媳妇也问着相同的话,她还多加了一句:“这不打,还能留着男人造种,要是现在就打,那大楚的男人不得死光了?” 何村长指着何田娃媳妇道:“你个妇人懂个屁,那戎贼还能由着你想不想打的?现在不是咱们大楚要打大戎,是大戎要来打咱们了,不懂就别说话!再说了,你家三个儿子最大的还不满十二,轮不到你娃上战场,你凑个屁的热闹!” 又指着何田娃道:“田娃,管好你媳妇,是不是男人?每回都让你媳妇打头阵,有啥屁话,你不会自己放?!” 何田娃是穿着老旧的大棉袄,缩着手脚,对何村长赔着笑脸道:“是是是,村长别生气,我回去后就打这婆娘一顿,让她知道规矩。” 说完是瞪了自家媳妇一眼,那样子是要多护短就有多护短,把何村长给气得没脾气了。 何田娃媳妇是村里年轻一辈有名的泼妇,不过自打牛婆子闹事儿被削后,何田娃媳妇是老实了不少,可这回关系到她儿子的生死大事,她可就坐不住了,是道:“我家老大虽然不满十二,可瞧皇上老爷这打仗的能力很是不行啊,要是等到我家老大十五的时候还是打不退戎人咋办?那我家老大可就得去当兵了!” 何村长骂道:“舍不得你家老大,那就让你家男人去当兵,皇上老爷说了,十五到五十的男丁,皆可当兵,不然就交五两银子的免役钱。” 何田娃媳妇噎住了,给银子?那是要她老命! 至于男人,她也舍不得,想来想去,想着自己生的儿子多,那还是舍个儿子吧。 何村长见何田娃家老实后,是对大家伙道:“今天把你们都喊来,是要告诉你们一个法子,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免兵役的老法子,不可对外说,得悄悄的去办。” 第1316章 又砸银子 “这法子就是分家,家里有两个年满十五的男丁,又不想去当兵的,赶紧备上一两银子上衙门分家,把新户籍给领了,那户籍上就只有一个男丁,也就不用去当兵打仗了。” 老祖宗留下来的话,说是前朝末年的时候,各地刺史纷纷造反,前朝皇帝也是大征兵,那时候就有不少家里男丁多的提前分家,免除了兵役。 不过最后缺兵缺得厉害了,就开始抓壮丁,如今大楚瞧着还有些岁数,不到抓壮丁的时候,这法子可用。 可是…… “村长,您这法子不行啊,忒费钱了,您老瞧瞧老锅叔爷家,那可是五个儿子,孙子就更多了,这要是分家,光是另立户籍的钱就不止五两银子。”何田娃媳妇又道:“咱们村最近几年的日子过得好了,大家伙晚上都有精神,那是可劲的造,娃娃生得多,儿孙多的人家可是不少,全都分家,可是亏死!” 何村长气得朝何田娃吼道:“把你媳妇给老头子轰出去,这里没她说话的份!” 何田娃是不想轰的,可何大源跟何大田站起身,警告道:“田娃,你要是不轰,可就别怪叔们动手了。” 何田娃听罢,这才赶忙去拉自己媳妇,把她拉出何村长家的院子,让她在外面等着。 等何田娃回到院子里后?何村长道:“你们都给老头子听好了,如今世道是越来越不好,咱们村里人得齐心?要是有谁敢撒泼胡闹,老头子立马开祠堂把她一家给赶出去!” 何田娃听罢,吓得跪下:“村长?您老别生气?以后我会看着牛氏那婆娘?绝不让她再撒泼。” 何田娃夫妻不是不懂事,他们是太精明了?知道闹腾才能拿到好处,却也知道这几年何村长变得厉害了?是赶走几家人?如今世道又乱,要是他家被赶出去,没有族人庇护?可就真的完了。 “哼,你知道好歹就成?跪着吧?得让你知道教训?不然没过三天你家又得犯病!”何村长是让何田娃跪着听?对其他何家人道:“家里出得起五两银子的就别分家,出不起的就花个二两三两的去另立户籍,总之得把家里男丁保住……这世道是越发乱了,家里要是能留点成年男丁就尽量留着,别外流,不然家里或者村里有事儿,会没人顶着。” 又道:“法子已经告诉你们了?赶紧去衙门办吧,要是晚了,怕是衙门不许分家。” “村长叔提醒的是,咱们赶紧回家拿户籍上衙门吧。”何家人是赶忙回家,拿上户籍后在村口等着。 何大仓则是去找陆根生,把法子告诉他,让他通知陆家人,有谁想分家的就跟着他们一块上衙门,免得晚了分不成。 “大仓,你让村长等等,我立刻去通知陆家人。”陆根生是谢过何大仓后,很快就通知了陆家人,那些想分家的就立马拿上户籍跟银子去村口集合了。 何老锅家也跟着上衙门,可他家却不是分家,而是去交免役银子:“我家人多,这分家另立户籍的银子超过了五两,不划算,不如交五两银子,免掉兵役。” 又叹道:“虽说一大家子住着不好,可如今世道不好,还是一家人住一起的好,万一有啥乱子,一大家子人齐心也能制住歹人。” 大家伙听罢,是纷纷点头:“还是老锅叔老道,您家现在分家确实不划算。” 不过何老锅家这几年富裕了,是给儿子们建了新房,要是到时候住不开了,或者是娶孙媳妇了,也有地方住。 小半个时辰后,何村长是裹得像团棉花,带着何金生跟何铜生,坐着家里的骡车来了,掀开帘子喊道:“大仓赶紧点名,点完名咱们就走了,全都坐车去,别走路,这走着去,估摸着就轮不到咱们了。” 不得不说,何村长这几年是长进了,幸亏他们是坐车去的,郑县令又看在秦三郎、罗武的面子上,给他们办了分家的事儿,其他村子就没那么好运了,是被拦住,不许分家。 方县丞是站在桌子上,朝着围住衙门的乡亲们喊话:“皇上有令,只能交足银子免除兵役,胆敢用分家逃避兵役者,一律杀无赦!就是要砍头。砍头啊乡亲们,这可不划算,你们要是实在不想家里儿孙去当兵,就赶紧去窦欧钱庄借钱把银子交上来,围住衙门没用,砸衙门还得被抓去流放!!” 方县丞是一遍一遍的喊着,嗓子都快哑了,从各个镇子涌来的乡亲们还是哭天抢地的喊着,那声音是比他大多了,方县丞一文弱书生拿他们根本没辙。 欻欻欻,一阵拔刀子的声音响起,罗武、姜班头是带着衙役们拔刀吼道:“都闭嘴!哭什么哭?这是皇上的命令,你们在这里哭有用吗?如今不想当兵上战场就两条路,交银子免除兵役!” 乡亲们是哭得不行啊,有人问道:“皇上一定要打大戎吗?都打输了一回了,就不能不打吗?!” 罗武道:“不能!不是我们要打戎人,是戎人要打咱们,要是没兵去西北,戎人就会大举进攻大楚,到时候所有人都得死!” 这次不是攻戎之战,而是守疆之战,没得商量的,虽然皇上很可恶,可他们身为大楚的人,不能让老祖宗留下来的地被戎人给抢了去,即使再不满皇上,也得帮忙守着这地。 方县丞是嗓子疼得要命,自己也快哭了,是苦头婆心的道:“乡亲们,别哭了,赶紧去窦欧钱庄吧,去晚了,其他县的百姓把银子借光了,你们可就借不到银子了。” 这话一出,乡亲们是愣了片刻,之后是哗啦啦,疯了一般朝着窦欧钱庄涌去。 窦掌柜是气得在心里骂娘,这县衙的大人们又坑他们窦欧钱庄,没回遇到事儿就让乡亲们来他们钱庄借钱,他们钱庄也没多少银子可借给了啊。 可少爷已经传消息回来了,说要保住河安府,不能乱了,要是乡亲们要借钱交免役钱,他们钱庄必须得借。 好在少爷已经把老爷给架空了,如今是能做窦家的主,把窦家的一半银子都往河安府调,他们这才有银子继续经营着钱庄。 窦掌柜有些不明白,少爷是啥时候爱上河安府的?怎么每次河安府有难,少爷都砸银子救。 第1317章 顾庆粮的亲事 窦掌柜有所不知,窦少东家此举不过是想报恩。 秦三郎要娶顾锦里,顾家人都在河安府田福县,要是秦三郎去了西北,窦少东家就得替他把河安府稳住,给他岳父家的人一个安身立命之地,不让他有后顾之忧。 “排队,都排队领竹牌,谁敢插队、闹事儿,谁就别想借到银子!”窦掌柜是喊着,让护院来守着钱庄大门,等维持住秩序后,有序的给乡亲们办借钱的事儿。 顾锦安跟欧阳先生、尚秀才从衙门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 “……望,天佑大楚。”尚秀才是叹道,大楚真的不能再乱下去,不然各地就会起兵祸,百姓们就要受苦。 他家元元还小,又是个姑娘家,还没有兄弟扶持,在乱世要如何生存? 顾锦安道:“师父莫要担心,无论如何,徒弟会尽直接所能,护您一家周全。” 尚秀才听罢,很是欣慰,看着顾锦安笑道:“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儿,就是收你为徒。” 老天爷虽然没有给他儿子,却是给了他一个好徒弟。 顾锦安笑了,道:“这辈子能遇见师父,是徒弟的幸事。” 欧阳先生听罢,是收回目光,看向他们,道:“你们师徒就别互相吹捧了?赶紧回吧,大家都是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顾锦安是一听说征兵令的消息就跑来找他,他带着他们师徒来县衙?跟郑县令商议了田福县布防的事儿,还借了一批欧阳家的人手给郑县令。 郑县令很是感激,而他会这么做?其实也是想要稳住田福县?要是南边乱了?欧阳家的子弟就更没有安身之地。 当年爹娘是带着他往京城逃,如今他欧阳家的子孙怕是要南逃了。 “诶。”顾锦安说着?把欧阳先生扶上马车,一块坐着马车回去。 一路上?全都是涌入县城?或是借钱交兵役钱,或是去分家的。 欧阳先生看得直叹气:“你们不用再说老夫胖了,老夫这回是吃再多都得瘦!” 心太累了?有多少肉都得掉。 顾锦安见他老人家还能开玩笑,是放心不少?宽慰道:“先生莫要太操心?您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这等阵仗也是见过的?不用慌。” 欧阳先生是看了他一眼,咚一下,给他一个爆栗:“你小子才多大年纪,装什么老气横秋的来安慰老夫?用得着你安慰吗?管好自己家里的事儿就成,要是有啥需要的,就开口,被装不好意思?你就不是那脸皮薄的人。” 在征兵之前,皇上要调走各地司兵所大半的将士,秦三郎身为百户,是要带着兵走的,顾家丫头已经决定提前出嫁,跟着秦三郎去西北,顾家最近定是很乱,能帮的他就帮一把。 顾锦安笑道:“您老放心,需要的时候,晚辈不会跟您老客气。” 他的自称已经变了,是不再自称学生,而是晚辈,是把欧阳先生也当做自己的爷爷看待。 尚秀才是听得笑了起来,压在心里的大石算是落了地……自打知道安哥儿的心事开始,他就觉得自家徒弟要完,欧阳家的嫡出小姐,不是安哥儿能肖想的,可老天爷庇佑,安哥儿竟然心想事成了! 到了镇上后,顾锦安他们把欧阳先生送回了家。 临别前,欧阳先生道:“给老夫送张喜帖,老夫也上门讨被喜酒喝,给两个小家伙送送行。” 秦家小子跟顾家丫头此行可能会死,相识一场,他们又是去为国守疆,成亲的大喜事,他怎么着也要去贺一贺。 “您老放心,今晚回去晚辈就把喜帖写好,明天就给您家送来。”顾锦安应道,是等欧阳先生点点头后,就跟着尚秀才走了。 车里,尚秀才是问了顾锦安一句:“你大木叔家在给庆粮那孩子说亲?” 顾锦安点头,问道:“师父可是有好人选?” 老严氏、严氏、三奶奶她们最近是在扒拉着十里八乡的姑娘,想给顾庆粮寻门好亲,可消息一放出去,来的媒人实在太多,一个个是把那些姑娘吹得不像凡人,老严氏她们都听得怕了,是不敢相信,也不敢松口,生怕被骗。 要是师父帮忙说亲,这姑娘的人品跟娘家的门风定是有保障的,不会坏到哪里去。 尚秀才点头,道:“是我三堂哥的三闺女,我三堂哥是个老实的,也没啥攀附高门的意思,他那个二闺女也跟他一样,是个老实宽厚的,虽不是长女,却有长女的风范,可当小富之家的长媳。” 顾锦安听罢一惊,忙道:“师父的三堂哥,那不就是尚里长的二儿子?这里长家的孙女,真乐意嫁到普通农家来?” 里长在十里八乡可是数得上人物,且尚里长的两个孙子都在读书,乃是读书人,大儿子又在外做生意,二儿子是两头跑,一边帮着大哥忙活生意,农忙或者节时回家帮忙,孝敬老父亲。 尚里长是有钱有田有地位的,孙女不说嫁给县城富户,怎么着也得找个读书人嫁了,怎么就看上了庆粮? 尚秀才跟顾锦安情同父子,是没有瞒着他,把尚里长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我叔父是见如今世道不好,而你家的关系又多,说白了就是看上了你家的关系,想许给你家一个孙女,等到乱起来的时候,等靠着你家的关系救他一家。” “他是生怕单单只有我一层关系还不够,说你家定会尽力帮我,却不可能会尽力帮他家,得知庆粮那孩子要说亲,就想把三孙女许给庆粮。” 尚秀才道:“叔父他原本是看上你的,跟我说过,被我拒了,见你考了小三元郎,又结实欧阳先生跟窦少东家后,他老人家也就死心了,想说给兴哥儿,又被徐家抢先一步,这才想到了庆粮。” 原本戚家的戚康明是更好的,可戚家有些来路不明,尚里长是老派人,生怕戚家有些个什么阴私,将来会给尚家招麻烦,且尚里长的孙女多,咬咬牙,也就把三孙女给许出去了。 尚秀才道:“庆粮家不差,家里有田有地有宅子的,还有作坊的分红,又有你们这些族人帮衬着,他又是个老实孩子,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叔父他是诚心诚意的,你回家后,让你娘或者三伯娘给庆粮家透个信,要是他家有意,等小鱼跟三郎成亲那天,家里就带着三丫头去喝喜酒,见一见,觉得行的话,再请媒人来提亲。” 第1318章 高兴晕了 最后又补了一句:“不成也没事,你不用有负担,就是传个话。” 顾锦安笑道:“既然是师父提的,又是尚里长家这等知根知底的人家,徒弟定会尽力促成。” 尚秀才见他答应了,笑道:“你也别太相信我,你师父我也是第一回做这事儿,最好是成,要是不成,下回也不敢做了。” 顾锦安笑了,师父是个谨慎人,知道说和亲事是最容易闹出矛盾来的,要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帮尚里长开这个口。 尚家村很快就到了,临别前,顾锦安又交代:“师父,最近乱,家里要是有任何事儿,您立刻派人来告知我一声,不管什么时辰我都会立刻赶来。” 尚秀才嫌弃的看他一眼,道:“小小年纪就这般啰嗦,你都快赶上三伯娘了,赶紧回吧,你家里还一大摊子的事儿。” 尚秀才把顾锦安给赶走了。 顾锦安听罢,没有再多待,让泽子驾车回家了。 家里人正在忙着,顾大山跟崔氏一看见他回来是高兴得不行,见他脸色憔悴,眼下青黑,知道他定是一夜没睡,连忙把他赶去睡觉。 顾锦安道:“爹娘,我不累。小鱼在哪?分产跟要带走的人手她确定好没有?让她把册子拿来给我看看。” 又指着身后的泽子道:“这是在县城买的喜帖,爹娘把宴客的名单给我,我把喜帖写好,明天就把喜帖给各家送去。” 看见三奶奶后,又把尚里长家看上顾庆粮的事儿给说了。 “啥?安哥儿你说啥?尚里长家看上庆粮了?诶哟,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三奶奶是惊喜不已,又不敢相信的问道:“安哥儿,这是真的?那尚里长家可是咱们庆福镇的有钱人家,真能看上庆粮那孩子?可别是说着玩的,到时候让你严奶奶她们空欢喜一场。” 顾锦里听说顾锦安回来了,知道他一定会问分产、分人的事儿?就拿着册子过来了,听到这话笑道:“三奶奶,您想多了?尚叔是个不轻易开口的人,既然开口了就不会有错。您老还是赶紧去跟严奶奶说一声,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吧。” “诶诶诶?小鱼说得是?老婆子这就去告诉她。”三奶奶是立刻出门去顾大木家?把尚里长看上顾庆粮的事儿说了。 老严氏盼孙媳妇盼了几年,是做梦都想喝孙媳妇敬的茶?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差点晕过去,把三奶奶给吓得不轻?赶忙扶着她坐下:“老嫂子?你瞧瞧你,这为了家里儿孙的婚事操心这么久,好不容易要成一个了?你还被吓着了,真是。” 金妞赶忙倒了一碗热水?一勺一勺的喂给老严氏喝。 老严氏喝了水?好受一些后?拽着三奶奶的手道:“三弟妹?你扶我去问问安哥儿,这可是大事啊,我得亲耳听见他把事情说清楚了才能放心。” 又对金妞道:“赶紧去作坊把你爹娘叫去你小鱼姐家,就说有大事儿!” “诶。”金妞是交代了桂妞一声,让她看家后,立马跑去作坊找严氏跟顾大木。 不多时,老严氏他们就聚在顾锦安家?问着关于尚家的事儿。 顾锦安知道老严氏她们对顾庆粮的亲事很上心,又耐着性子,细细地跟他们说了一回:“严奶奶、大木叔、大木婶,尚家是真心诚意的,你们回去后商量商量,再问问庆粮哥,要是乐意就过来说一声,我给师父家送信。尚家收到消息后,会在小鱼和三郎成亲那天,由师娘把尚家三姑娘带过来让你们见见,双方都满意的话,就可以安排媒人上门提亲了。” “愿意愿意,这可是里长家的孙女呢,他敢不愿意,老婆子打死他!”老严氏是高兴得不行,做梦都没想到,自家还能娶到里长家的孙女,是抹着眼泪道:“安哥儿,你让尚秀才转告尚里长,说我们家虽然不是啥高门大户,却是齐心又心善的人家,定会把尚三姑娘当亲闺女一样疼,绝不让她受委屈。” 顾锦安无奈的笑道:“严奶奶,这连相看都没有呢,您老说这话太早了。放心,您老的话我会转告的。” 又道:“严奶奶,庆粮哥是个有主意的人,这事儿得问过庆粮哥的意思,他得真乐意才行,不然这辈子的日子岂不是要难过?” 当年逃荒,小鱼发现水源,三爷爷召集几家人商量挖水的时候,大木叔还犹豫着不答应,是庆粮哥第一个说要挖的,可见庆粮哥虽然不爱说话,但心里是有成算的。这婚姻大事,必须得他自己乐意才行。 老严氏道:“成,老婆子会跟他说的,安哥儿放心着。” 又看向顾锦里道:“小鱼丫头,你可真真是咱们几家的福星,不但让咱们几家过上了富贵日子,如今连嫁人都能帮你庆粮哥带来一门好亲事儿。” 顾锦里冲着老严氏眨眨眼,笑道:“那是当然的,我可是锦鲤。” 老严氏听不懂,只以为她在说自己名字,是笑呵呵的道:“那是,你就叫锦里啊。当初你娘给你起这名字的时候,我们还觉得怪,如今瞧着,就数你的名字最吉利。” 老严氏是高兴得不行,说了很多话,但她嗓子不太好,说了这么多也累了,瞧着顾锦里家还有事儿,就让严氏夫妻扶着自己回家去了。 老严氏一家走后,顾锦安拿着名单册子道:“冯进不用留下,让他跟着你们去西北,家里有邱琅、阿舵、祥子他们领着底下的人就够了。” 冯进是个极有本事的人,手里见过血,三郎跟小鱼去西北需要这样的狠人,且冯连已经在他身边,冯进最好不要再待在南边。 不是顾锦安心黑想要防着冯进,而是眼见着大楚就要乱起来了,对方有个亲人在他手里,会更加的尽心办事。 要不然,等大乱的时候,这个有本事的人极有可能会不管主家的死活,直接带着自己的亲人逃命。这种事儿,他们在逃荒路上可是见过不少,不得不防。 陶嬷嬷是伺候过吴姑姑的嬷嬷,办事老道,也在场听着,闻言说道:“姑娘,大少爷说得是,如今可不能心软,不然要是出点差错,可就是大患。要是姑娘心里过意不去,以后补偿他们即可。” 顾锦里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顾锦安又看了看名单,最后道:“其他的没什么了,你安排得都很合理。” 第1319章 琐事 至于产业,顾锦安是道:“豆腐、调味香料的生意你跟家里分就算了,这酱油生意家里不能要,算作你的嫁妆,你带去秦家傍身,你们以后要用银子的地方太多了。” 郭将军是府城守军大营的将军,连他都要想法子弄银子来养兵,更别提三郎了。 等到了西北,环境会更加恶劣,将士们又比较野性,你没点好处,别人能听你号令? 顾锦里摇头:“大哥,酱油的生意是跟郑家、上官家合伙做的,你跟他们两家的嫡长孙交好,且酱油的生意一直是你在帮忙运送,对接的人是你,你要是不占一份,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她摆摆手,道:“你别磨叽了,就这么着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不能为了这三瓜两枣浪费太多时间。” 顾锦安是无语了:“这可不是三瓜两枣,是能传家的产业!” 他是低头看了看关于酱油分成的册子,把程哥儿跟顾锦绣的那份划掉了:“大姐有嫁妆、程哥儿是男娃,以后会自己挣钱。既然我出了力,那就给我一份就成,其他的都是你的。” 豆腐、调味香料的生意,他家是占了五成,如今是分成五份,他家兄弟姐妹四个一人一成,顾大山跟崔氏占一成。 至于家里买的田地、庄子、宅子,顾锦里没要,她做方便药跟豆油赚了不少银子,这几年是在大楚驰道两边买了不少庄子?有足够的地。 人手这些,则是带上冯进、大年等一批护院、陶嬷嬷、戴大夫、三七、麦冬、叶荆子、叶大蔻、木通等人。 至于青蓉、青萍这批会医理的青红白绿蓝等十几名姑娘,顾锦里把她们一分为二?让青蓉、青萍带着年纪较小的白字辈姑娘留下,一边帮忙做药、一边备着顾锦绣将来成亲生产所用。 余下的一半由青蒲、青茴带着剩下的姑娘跟着顾锦里去西北。 再下来就是小吉、二庆,以及几个后来的药童?剩下的就是秦三郎暗中养的人?但他们不会出现在名单上。 顾锦安看了名单后?道:“人手还是太少了,都怪大哥不好!” 他很愧疚?要是他能再有本事一些,训出更多的得力人手出来?小鱼就能带更多的人去西北。 顾锦里听了笑道:“大哥?这些已经足足有三十六人,不少了。” “还不够。”顾锦安道:“你放心,大哥想想法子?再训一批人出来,到时候给你们送去帮忙。” 顾锦里摇头:“大哥?买人可以?但不要轻易带回家里?养在庄子上训着就成。这想要养出忠心的下人本来就难?如今又乱,可不能因为缺人手,就把没训熟的下人带到家里来用。” 顾锦安听罢,点头答应:“你放心,大哥知道厉害,不会把没训熟的人带回家。” 顾锦里又看向崔氏,道:“娘?等我走后,你就把苗姑姑带在身边,即使不习惯,也要出入不离身。苗姑姑跟洪姑姑一样,都是陶嬷嬷带出来的人,是吴姑姑的旧仆,懂得多,会办事,有她帮您管着点,您就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苗姑姑是第二批送来的人,跟洪姑姑一般年纪,当年吴姑姑家被抄家的时候,她也是遭了罪的,还因此怀了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儿子。 那儿子随了苗姑姑的姓,叫做苗聪的,是个聪明老实的年轻人,似乎对阿时有意。 她这次没有带阿时走,是想把阿时留给顾锦绣。 璃姐儿虽然厉害,可童小雪年纪太小了,担不起事儿,阿时却是陶嬷嬷亲自教出来的,原本是要给她用的,可她身边有了二庆,足够了。 其实顾锦绣身边还缺个经验老道的嬷嬷,可家里实在是没人手了,好在楚氏是个厉害的,有她在,又有阿时、璃姐儿、青萍等人护着,大姐不会出什么大事儿。 顾锦里是叹了口气,大哥说得对,她家的人手还是太少了,还是得再养些忠心的人。 “大姐,我成亲前会把阿时给你,以后庶务方面的事儿,你就交给她去办。其他的事儿,你多跟罗伯娘商量,她经的事多,有她出主意,一定错不了。”顾锦里是看着顾锦绣,郑重的交代道。 顾锦绣想哭,又忍住了,问道:“制药作坊那边咋办?阿时可是管着蚊香的营生的。” 顾锦里道:“蚊香那东西简单,有吴老大夫、洪姑姑跟阚六叔、邱琅他们在,不会有事儿,阿时你就放心用。” 又道:“大姐,你记住了,营生没了可以再做,但我必须要保证你的安全,只有你们都平安了,我才能放心去西北。” 顾锦绣听罢,只能点头同意:“好,我听小鱼的。” 又赶忙补上一句:“你放心,大姐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不让你担心。” 崔氏则是已经抹起眼泪来,哭道:“小鱼,都是爹娘没本事,让你快成亲了还操心家里的事儿。” 顾锦里笑了:“娘,你们是我的家人,我临走前自然要把你们安排好的。您快别哭了,你一掉眼泪,我就心慌,这就走得不放心了。” 崔氏是赶忙收起眼泪,向顾锦里说着自己一定会长进的话,顾大山也一样。 顾锦里有点想笑……这,怎么弄得她像是娘,崔氏跟顾大山像孩子似的? 不过要是她去西北的事儿能让他们更长进些,她是乐见其成。 “好了,都别哭丧着脸了,高兴些,我可是快嫁人了,这是喜事儿!”顾锦里起身,拍了拍手,收起分产的账目跟名单册子后,对陶嬷嬷道:“嬷嬷,走,咱们去制药作坊,我有一批药要他们赶制出来。” 陶嬷嬷拦住她:“要做什么药,你把单子给老奴就成,老奴去说。姑娘快嫁人了,不好出门。” 顾锦里没办法,只好把写好的单子给了陶嬷嬷,让她去作坊转告吴老大夫,按照单子,大量做药! 吴老大夫见单子上都是些治疗风寒跟刀兵伤的药,是不敢耽搁,立马把制药作坊的人全都集合起来,开始昼夜赶制这些急需的药物。 顾锦安则是带着程哥儿、戚康明等人,连夜把喜帖写好,第二天派下人把喜帖送去给相熟的人家。 而外人这时候才知道,顾锦里竟然要提前嫁人了! 何三癞子跟莫春月夫妻是坐不住了,抱着孩子上门找顾锦里。 顾锦里看见他们,笑了:“我正想找你们,你们就来了。” 她让何三癞子夫妻坐下后,直接递给他们两张卖身契,道:“这是你们当年的卖身契,说好的为奴十年,十年后让你们赎身做回良籍农人。如今虽然不到十年,但你们夫妻这几年做的不错,我就要去西北了,提前把卖身契给你们吧。” 顾锦里原本是想善良一把的,毕竟当初要何三癞子夫妻签卖身契的时候,她为了防着何三癞子,很是周扒皮,怎知老天爷不答应,何三癞子听罢是吓得脸都白了,拉着抱孩子的莫春月跪下,哭喊道:“小东家,求您了,别不要我们啊!” 第1320章 怕不怕? 顾锦里听得差点想捂耳朵,忙道:“你有事说事儿,吼什么?把你闺女都吓哭了。” 莫春月去年的时候就怀上了,前几个月,生了个大胖闺女,没能一举得男,何三癞子也不嫌弃,是把这个闺女疼进了骨子里。 还给孩子起了个特俗的小名,叫金花! 诶哟,苍天啊,亏他想得出来,也不怕孩子长大后跟他急。 好在莫春月聪明,去求了崔氏,让崔氏给孩子起了个大名,如金这孩子小名叫金花,大名叫何家蕙。 何三癞子最疼闺女,是赶忙先哄女儿,把小金花哄好后,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小东家,如金外面世道乱,您可不能不要我们啊。我们夫妻商量过了,不要什么十年之约,我们这一辈子就给顾家做下人了!” 给顾家做下人太爽了,不用伺候东家不说,还能回家吃住,每天按时去作坊里忙活就成。 因着他们夫妻有卖身契,顾家是让他们做了管事,能管着作坊里没有卖身契的工人。 要是赎身了,没了卖身契的约束,顾家肯定不放心让他们继续做管事,这活计可能没了不说,世道乱起来的话,他们还没个庇护。 顾锦里:“你们本来就是良籍,你又是何家人,总不能给我家做一辈子的下人。” 她想了想,道:“你们要是担心世道太乱,赎身后没有倚仗的话?可以先不赎身,等世道好了,你们再把卖身契拿走。” 顾锦里要准备出嫁、准备去西北的事儿?没多少时间应付何三癞子夫妻,见他们不愿意提前赎身,也就作罢了。 “卖身契我会留给大哥?你们什么时候想赎身了就去找他。”她把卖身契揣进兜里?起身抓起莫春月的手?给她把脉,片刻后道:“还行?算是彻底恢复了,以后再怀上?可别听何三癞子的可劲吃了?孩子太大了难生。” 莫春月是赶忙应道:“诶诶诶,我们都听小东家的。” 何三癞子是第一次当爹,激动得要命?天天买大肥肉给莫春月吃,还往里面加糖……顾锦里想象了一下那个味道都腻得想吐?莫春月还吃了几个月?简直可怕。 结果是差点难产?得亏青萍青蓉她们去帮忙?这才母女平安。 “小东家,您给我家金花也看看。”何三癞子是求道。 “你家金花壮得像头牛,有啥好看的?”虽然这么说,顾锦里还是给小金花把了脉,片刻后道:“很好,小牛犊子一头,别说生病了?她一脚都能把你媳妇踹伤。” 何三癞子听罢,是高兴得不行,也不敢再烦顾锦里,带着妻女走了。 金年除了何三癞子夫妻、戚康平夫妻生了孩子以外,阚六叔跟洪姑姑的孩子也生了,是个健康的男娃,可把阚六叔给美坏了。这耽误了半生,两人最终还是成亲生子了。 等顾德兴、顾庆粮成亲后,两人应该也会很快当爹,到时候村尾的孩子就多了,一定会很热闹,可惜她到时候在西北吃风沙,是看不到这些了。 顾锦里是很快收拾心情,继续准备出嫁跟去西北的事儿。 当天晚上,陈氏跟顾大贵是风风火火的赶回来了,陈氏一看见顾锦里就立马拽住她,惊恐的问道:“小鱼,你真要去西北?诶哟,那地方可不能去啊,你长得仙女一般,去了西北还能有个囫囵样?” 顾锦里震惊了,指着自己的脸道:“可你经常在背后说我丑的,现在竟然夸我好看?!” 陈氏一噎,是赶忙道:“婶子胡说的,你家兄弟姐妹四个长得都好看,没有丑的,你们要是丑,那世上就没有好看的人。” 又急急的问道:“还有咱们几家的营生,你要是走了,这营生咋办?不是婶子吹你,实在是你太厉害了,那恶人来算计咱们,每次都是你出主意给打走的,要是你跟三郎去了西北,再有恶人来夺方子可咋办?” 又骂秦三郎:“三郎那小子也真是的,什么居心啊,西北那等吃人的地方竟然让你跟着去?他在哪里,让他滚出来,老娘要打死他!” 顾锦里是坐在椅子里,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说道:“大贵婶,行了行了,别演了,你敢去打秦小哥?就算他真的欺负了我,你也顶多敢在家里悄悄骂上两句,是连骂人的话都不敢让他听见。” 陈氏怕死,秦小哥掌兵的,身上有股子煞气,陈氏很是害怕,每次见到亲三郎都是笑脸相迎,都不带给脸色看的。 陈氏噎住了,突然就哭了起来,撒泼道:“不成,你要走之前得把营生的事儿说清楚,不然这营生要是垮了,我也不活了!” 苦了大半辈子啊,好不容易做上了掌柜娘子,能活得像个人样了,要是因着小鱼丫头走了营生垮了,她真会去死的。 顾锦里是啧啧有声的道:“你果然是个要钱不要命的,别哭了,已经让小吉去喊人了,等会儿几家的人来了,咱们就说说营生的事儿。” 陈氏听罢是高兴得不行,不多时,几家的人都来了,顾锦里就把营生的安排给他们说了一遍。 其实也没啥好安排的,如金是怎么经营就还是怎么经营,就是要他们小心一点散卖的调味香料,别被人动了手脚。 最后她说了一句:“如金世道乱,要是遇到生死难关之时,可以把豆腐方子舍出去,用来保命。” “啥?你说啥,要把豆腐方子舍出去?小鱼你疯了吧,那可是银子啊!”陈氏第一个不答应,跳起来捂着心口肉痛的道。 顾锦里瞅着她,问道:“你要钱还是要命?” 陈氏吼道:“老娘要钱也要命!” 顾锦里:“……” 靠,忘了陈氏是个贪心的。 好吧,那她换个问法:“豆腐方子跟调味香料的方子,你想拿哪一个去换命?” 陈氏被问住了,大家都知道答案,自然是拿豆腐方子去换命。 “豆腐这个东西,想要做成并不难,且赚的是辛苦钱,银子没有调味香料赚得多,要是真遇上与命相关的事儿,咱们就把豆腐方子给舍了,留下调味香料的方子,把命保住才是正经。” 顾锦里交代完后,顾锦安也跟他们细细说了外面的世道不好的事儿。 几家人听后,全都点头答应了。 三爷爷是看着几家人,道:“这两个营生是小鱼丫头想出来的,咱们是沾了她的光,这怎么经营,舍不舍出去的,全由她说了算。” 最后是点了陈氏:“大贵媳妇,你听到没有?” 陈氏很不得劲,却也点头道:“侄媳妇听到了。” “听到了就好,小鱼丫头跟三郎十六就成亲了,你们这几天也帮着准备准备,让小鱼丫头风光大嫁。”三爷爷是说了几句后,见天色不早了,就把几家人打发走了,让他们明天过来帮忙。 陈氏是嘀嘀咕咕的走了,顾锦里耳朵尖,听见陈氏在说她命不好,怕是要嫁错郎。 顾锦里哼哼,她才不会嫁错郎,就算真的嫁错郎,她这么有钱,休夫后依然能过好日子。 …… 不过她家郎君对她却是真的好,说好了三天内回来,在黎明之前,还真的赶回来了。 顾锦里听见马蹄声,立马醒了,之后就是等着,等秦三郎学鸟叫,敲窗子的时候,她立刻就开窗,见到的是他的笑脸,以及一声:“小鱼,我回来了,怕不怕?” 第1321章 成亲 顾锦里一愣,歪着脑袋看他,问道:“怕什么?” 秦三郎拿过窗子旁的一块棉布巾,拍掉身上的落雪后,翻窗进屋,把窗子关好后,看她一眼,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道:“听说姑娘家成亲之前都会害怕,我是担心小鱼害怕……” 他抬头看着她,先是靠近她几步,见她没有抗拒后,脸上扬起一抹笑来,缓缓把她抱住,道:“小鱼不要怕。成亲并不恐怖,我也不可怕,会对你好的。” 顾锦里笑了,抱住他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紧张,不过嫁的男人是你,我就不怕了。” 两辈子第一次成亲,要把自己的一辈子交给另一个人,说一点不怕、不担心,那是假的,但这个交付一生的人是他,她就算有些紧张担心,也不会真的害怕。 因为她信他。 秦三郎会知道姑娘嫁人前会害怕,是听宗媒人说的,他听后是担心了一路,如金听到她的话,总算是放心不少,身上的疲惫都少了许多。 “小鱼,谢谢你。”他温柔的说着,轻轻亲着她的发丝,颇为眷恋的道:“淡淡的青草香,很好闻,是小鱼的味道~” 说到最后,已成呢喃?是低头吻上了她,贪恋的品尝着她的滋味,可顾锦里却是打了个寒颤。 秦三郎一惊?赶忙问道:“怎么了?可是我让你不舒服了?” 顾锦里摇头,指着他的嘴巴笑道:“没有,是你太冷了。” 说着?有些心疼的道:“你是冒雪赶回来的吧?都说了不用这么着急?成亲当天回来就成。” 秦三郎道:“成亲原本就该是男人费心的事儿,我怎能当天才回来?小鱼会被人笑话的。” 要是他成亲当天才回来,以村里妇人们的长舌工夫?定会传出他不喜她的闲话来?他怎么能让别人这么说她? 再有一个,他听了宗媒人的话后,是担心得不行?恨不得飞回来见她,哪里还能耽搁一刻? 顾锦里笑了?拉着他的手?来到床边?直接拿了床被子给他披上:“暖一暖。” 秦三郎见她只穿着一身睡觉的棉布里衣?是赶忙把她裹进被子里:“下次多穿几件衣服再起来开窗子。” 顾锦里笑了,回头看着他道:“你傻了?没有下回了,咱们就快是夫妻了,你哪里还用爬窗进来?” 秦三郎听罢一愣,是欢喜起来:“嗯,小鱼说得对,没有下次了。” 他把手臂收紧?把她给紧紧抱住,脑袋埋在她的颈窝,舒心的喟叹一声:“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小鱼的屋子了。” 不容易啊。 顾锦里听到他如释重负的话,笑了:“你还觉得等得太久了?要不是西北的事儿,你且要等到明年三月底呢。” 说到西北,顾锦里是想起一事儿,打了个激灵,赶忙问他:“你在西北待过,还上过战场,那西北定是有人认识你的,你要是去了西北,岂不是自投罗网!” “要完啊!”顾锦里是吓得脸都白了,忙道:“你把司兵所百户的职位辞了吧,咱们不干了,我养你。” 秦三郎见她着实被吓到了,忙道:“小鱼别慌,没事的,我在西北学的是暗斥候的本事。嗯,就是跟死士差不多的,会戴上一个铁盔,把脸全都罩住,所以我虽然在西北军待过,还上过战场,可真正见过我的人不多……而他们早就死了。” 顾锦里听罢,是松了一口气,又问道:“声音,还有声音也能认出一个人。” 秦三郎笑了,声音微沉的问她:“你听听我现在的声音,再想想咱们刚刚认识的时候,我又是什么声音?” 他那个时候还没有变嗓子,如金长大了,声音已经变成了男人的声音。 顾锦里回想片刻,确实,他的声音变了,已经是一个成熟男子的声音,不再是少年的稚嫩之声。 又道:“还有你爹,你们是父子,定是长得有些像的,西北军肯定有你爹的老部下,要是他们看见你,定会想起你爹,也不保险啊。” 秦三郎还是笑着,指指自己的脸,道:“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爹喜欢留一大把胡子,把大半张脸都遮住的事儿?” 顾锦里点点头:“记得。” 秦三郎道:“我爹常年留着大虬髯,真正见过他没刮胡子模样的人很少,估摸着也就我娘了……卫国公家被灭后,西北军的将领很多都被处死,没死的也被换掉了,即使我如金去西北,也不会有人把我跟爹联系在一起。” 这个事情他早就想过了,是确定自己去西北不会被认出来后,才决定去的。 况且这次是守疆之战,爹说过,西北军就是守着老祖宗留下来的土地的,决不能让老祖宗的地儿丢了! 所以攻戎之战他可以不认同,但守疆之战,他必须要去。 顾锦里是彻底放心了,伸手抄过放在床边桌上的一个盒子,回身递给他:“饿了吧,是炸素丸子,你吃几个垫垫……” 肚子两个字还没说出来,顾锦里就僵住了。 秦三郎是脸色涨红,身躯僵硬中带着点颤抖,但他还是沉稳的把她抱起,放到一边,让她坐好后,接过她手里的盒子,再把棉被罩在她的身上,让她暖着身子后,往后退开几步,默默地吃着素丸子。 等冷静下来后,才道:“丸子,很好吃。” 顾锦里想捂脸,为什么每次都会出现这种尴尬的事儿?难道真如何老樵媳妇所说,大小伙子火力猛? “那就,多吃几个。”顾锦里是沉默一会儿后,回了这么一句,虽然这话回得不咋样,可不回会更尬。 秦三郎知道她害羞了,是急忙转移话题,跟她说了郭夫人的事儿:“郭锵跟郭夫人会来喝咱们的喜酒。” 顾锦里惊讶了一把,问道:“郭夫人竟然会来?如金到哪里了?” 秦三郎见她已经不再害羞尴尬,心下一松,笑道:“我是赶回来的,她们没那么快,最早要明天晚上才能到。” …… 秦三郎说得没错,郭夫人、郭锵、宗媒人是十四晚上才到的,没有进村,直接去了顾锦里家在镇上的宅子。 那宅子建了几年,都没怎么住人,顾锦里把事情给崔氏说了后,崔氏立马带着下人去收拾。 原本还担心郭夫人住不惯,好在郭夫人很喜欢这样的镇上宅子,带着儿子住下了。 至于宗媒人,则是十五那天就来了秦家,准备着男方接亲的事儿。 忙忙碌碌之后,终于到了十一月十六,秦三郎跟顾锦里正式成亲的日子! 第1322章 成亲【2】 十五、十六这两天,顾家跟秦家几乎是灯火通明,就没有熄灯的时候。 三爷爷、顾大山、顾锦安更是彻夜未眠,安排着各种事宜。 今天客人多,前院连接后宅的二门很重要,邱琅亲自带着人守在二门外,而璃姐儿则是带着几个会拳脚的姑娘守在二门后,暗中还有大庆带着人看守。 会有这么多人守着二门,是因为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秦三郎跟顾锦里成亲,估摸着会有很多人来喝喜酒,这人多了就会乱,要是有人喝醉了闯进后宅,那可是不得了的,这才派了这么多人来守着。 至于后门,则是交给阿舵跟大年,而村尾路口还是王勇夫带人守着。 村口是何大原带着村民看守,只把认识的、有喜帖的人放进来,那些没有喜帖、不认识、或者是混子、癞子乔装的人,是休想进村,可以说是相当安全。 崔氏跟三奶奶是睡了个把时辰就起来了,去厨房院子看了看喜宴的菜式,见一切都妥当后,这才放心。 她们交代着来做喜宴的下人们:“轻些,莫要弄出太大的动静吵到小鱼。” “诶。”老朱媳妇、许王氏、王马氏、童大雨的娘、以及从松子庄赶回来的熊、麻、梅三家的女人们是小声的应着,带着年纪小的下人继续忙活着。 秦家那边,秦老、吴爷爷、罗父罗母都在忙活着,罗武也在,是带着镖局的人扫雪清路,搬运要用到的食材。 秦家这边是直接请了福泰楼的师傅们上门做喜宴,如今师傅们正把该过油的食物给先过油炸了。 胡掌柜也交代着师傅跟伙计们:“秦百户还在睡觉,都小点声,别把他给吵醒了,秦百户白天还有一大堆的事儿要忙活呢,可不能睡不够。” “诶,掌柜的放心吧,我们可得让秦百户睡好,不能让他累到晚上没力气。”伙计们是打趣着道。 胡掌柜差点气死?指着他们小声骂道:“都闭嘴,秦百户的玩笑是你们能开的?不要命了是不是?都给我老实干活,别说废话。” 秦百户是谁?那可是杀过水匪、灭过恶人、抄过好几户人家、放火烧过胡家旧楼、打退过攻入窦欧钱庄、如今还要上战场杀戎人的阎王爷?可不能乱开他的玩笑! “是是是,掌柜的我们知道错了。”伙计们是赶忙应着,轻手轻脚的忙活着手里的活计。 胡掌柜又不厌其烦的交代道:“都待在厨房院子里老实做喜宴?不要乱跑?有事儿找我?我自去找秦顾罗田的人说。秦百户可是说了,今天会有将军夫人来喝喜酒?咱们可不能冲撞了,要被砍头的。” 他们都是签了卖身契的胡家下人?要是冲撞了官家女眷?是要被打死的。 伙计们听罢,又连连点头。 胡掌柜的见状,这才闭嘴?跟他们一块忙活。 胡掌柜是不知道,即使他们再小声也没用?秦三郎是根本睡不着?他太兴奋了?辗转难眠?但知道天亮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又强迫自己睡觉。 …… 快天亮的时候,顾锦安提着个食盒回了居住的院子,把程哥儿给拽起来了。 “起床了,你今天可是要招待郑清、尚家、姜家、徐家、袁家等人家的男娃的,可不能起得太晚。要是客人们来了你还一副没清醒的样子,可就丢脸了。”顾锦安把食盒放在桌上后?拿过衣服给程哥儿套上。 程哥儿因着顾锦里出嫁、要去西北的事儿,很是难过,是凌晨才睡着,如今天还没亮就被拽起来,有些起床气。 顾锦安警告道:“不许哭,今天可是你二姐的大好日子,你要是敢哭,我揍你!” 程哥儿是赶忙压下想哭的冲动,看着顾锦安道:“大哥,二姐什么时候才能回南边?明年过年能回来不?” “你在做梦。”顾锦安是毫不客气的道:“西北那么远,且戎人一直是大楚的威胁,就算你三郎哥他们打赢了,也要戍边一辈子。你二姐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南边了。” “什么!”程哥儿快疯了,扯掉衣服不让顾锦安穿,喊道:“为什么不能回来?那二姐不嫁了行不行?!” 顾锦安是双手交叠在身前,冷着脸看着他:“不用我穿?那你就自己穿吧,半刻钟后要是不起床,你一顿打是逃不了了。” 说着起身,打开食盒,拿出一碗热粥跟一盘子鸡蛋煎饼吃着。 程哥儿知道大哥是真的生气了,没敢哭,自己穿了衣服、梳了头,赶在半刻钟之内把自己收拾妥当了,蹭过来问顾锦安:“大哥,我长大了能去西北看二姐吗?” 二姐不回来,那他就去找二姐。 顾锦安很是欣慰,嗯,没哭,还能想出一个不错的法子,很好。 “可以,但前提是,你要有自保的能力,要拳脚刀法不错、还要养一群身手不错的护院、再来就是要有钱,你没钱怎么出门?”顾锦安是趁机教育他:“所以在你十五岁之前,得好好读书、练功、赚钱,不然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二姐了。” 程哥儿皱皱鼻子,哼了一声道:“大哥又骗我,我不是小孩了,你这话骗不了我了。” 又道:“只要我拳脚不错、有好马、再有几百两银子就能去西北看二姐。” 顾锦安挑挑眉,道:“几百两?光攒个路费你就敢去看你二姐?空手去见外甥们,你做舅舅的好意思?” 程哥儿一愣,少顷才反应过来,对啊,二姐嫁人后是要生孩子的,他做舅舅的怎么能没钱! 要是有个穷舅舅,外甥们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为了不让未来外甥们被人笑话,程哥儿是决定,要赚钱,赚很多的钱,将来风风光光的去看外甥们,给他们撑腰! 然而,顾锦里想说,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我还没嫁呢,你们就想着我的娃? 程哥儿是欢欢喜喜的吃了早饭,跟着顾锦安去准备招待客人的事儿。 顾锦里是被崔氏、二庆、小吉从被窝里拽了起来,直接推去了姐妹俩住处的洗浴房里:“小鱼醒醒,别眯着眼了,赶紧洗澡洗头,再吃点东西,等上完妆,三郎就该来接你了。” 说着,崔氏又很是不好意思的问顾锦里:“小鱼……那图,你看了没有?” 那图? “啥图?”顾锦里睁开眼睛,看见崔氏脸红的模样后,这才想起来是什么图,忙道:“哦哦哦,看了看了,看得相当透彻,完全明白,娘不用担心!” 第1323章 成亲【3】 其实那就是几张糊图,要不是她懂医术,知道那方面的事儿,上辈子还观摩过一些小电影,还真看不明白那几张糊图画的是个啥。 崔氏听得惊了,小鱼果然聪明,她都没给她说呢,她就看明白了。 少顷,又皱眉道:“小鱼,你真看懂了?娘还没跟你说呢。” 顾锦里冲她眨眨眼,笑着问道:“那娘要跟我说吗?好啊。” 崔氏是被她逗得脸色通红,低着头道:“你,你先洗完澡、洗完头再说,赶紧的,别再玩闹了,等会儿你姜大婶子就要来了。” 崔氏说的姜大婶子就是姜旗的媳妇廉氏,乃是秦三郎跟顾锦里婚礼的全福人。 廉氏的爹跟姜大虎是一块上过战场的,与雷五爷他们一起拜过把子的兄弟,不过廉氏的爹混得比较好,不但娶了官家女,如金还做到了直隶大营的守将之一,算是半个京官了。 廉氏的爹能有这样的成就,归功于他姓廉。 廉是古老姓氏,廉氏家虽然是旁支,且廉氏一族也已经败落多年,但这个姓氏还是能拿出来唬唬人的。 姜旗因着姜大虎的关系,在廉将军身边待过一段时间,跟廉氏认识,两人又是从小定了娃娃亲的,因此姜旗就捡了个好媳妇。 在九月初一的时候,廉氏还老蚌生珠,得了个女儿,姜家全家都快高兴疯了,但廉氏却很不好意思,她的大儿子都跟娘家侄女定亲了,来年就要成亲,她这时候却还生了个女儿。 廉氏本来就不太爱出门交际,因着老蚌生珠的事儿?更是不太敢出门了,觉得太丢脸了。 姜夫人见状,就跟她说了?让她十二月的时候去给罗武、顾锦绣做全福人的事儿,婆母的命令,廉氏不敢不从?是答应了。 可没想到?罗武跟顾锦绣还没成亲?秦三郎跟顾锦里却抢先了一步,就来给秦三郎、顾锦里做婚礼全福人。 好在这是早就说好的事儿?就是提前了几个月。 至于郭夫人,她是来充当男方家的女性长辈的。 郭将军很看重秦三郎?知道他无父无母?就一个爷爷,婚礼上很多女性长辈该做的事儿都没人做,就让郭夫人来帮忙了。 “知道了。”顾锦里是进了洗浴房?把自己全身上下给洗了三遍……她很郁闷,为什么大楚人结婚要洗这么多次澡?她可是天天洗澡的?用得着这样吗? 可崔氏说这是规矩?每洗一遍都是有讲究的?她只能照办。 等洗完的时候?她差点就脱层皮。 接着是洗头,她头发长,如金又是冬天的,洗完后绞干头发是又花了不少工夫,好在绞干头发这事儿有小吉做,她是闭着眼睛打盹。 等一切都弄得差不多了,顾锦绣给她端来一碗糯米汤圆?道:“一共十二个,娘说都要吃完了。” 糯米耐饿,且这些糯米汤圆很大,吃上一碗就能撑到婚礼结束,顾锦里是没客气,吃完一碗汤圆后,又吃了一个肉馅煎饼。 崔氏是赶忙制止她:“少吃点,上茅房麻烦的。” 顾锦里郁闷了,看着崔氏道:“娘,我在吃饭呢,您能不能别说这些。” 崔氏道:“行行行,娘不说了,你少吃点就成。” 罗慧娘跟田小花也是早就起来了的,听说顾锦里已经洗完澡后,是带着金妞、桂妞进来看她。 “小鱼。”罗慧娘鼻子酸酸的,很想哭,她抱住顾锦里道:“要好好的。要是秦三郎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带着镖局里的镖师去揍他。” 田小花也道:“小鱼姐放心,我也会帮你撑腰的。” “还有我,还有我。”桂妞是挥着小拳头,咬着牙说道,只是她开始换牙了,是掉了两颗门牙,咧嘴呲牙的模样有些滑稽。 顾锦里笑了,捏着她的脸蛋道:“嗯,小鱼姐相信桂妞,桂妞最厉害了。” 又看向金妞,道:“还有金妞,金妞也是个很厉害的姐姐。” 严氏忙,老严氏年纪又大了,自打逃荒定居下来后,桂妞几乎是金妞带大的。 金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道:“小鱼姐才是最厉害的姐姐,要不是有小鱼姐,我们都过不上如金的好日子。” 金妞跟哥哥顾庆粮一样都是不太说话的脾气,但心里是门清,记着顾锦里的情。 苗姑姑敲门进来禀报道:“东家娘子,王勇夫派人来说,姜县尉护送着姜家人进村了。” 如金的姜县尉就是姜旗,姜旗跟廉氏算是青梅竹马,对廉氏极好,廉氏做全福人,需要忙活两天,姜旗是从昨天开始就亲自接送她。金天则是一大早就把家里人都拉来了。 崔氏听罢,赶忙整理衣服,道:“走,咱们去迎一迎姜大夫人。” 又交代顾锦里:“好好在屋里待着,跟你说过的规矩都要守着,金天可是不能胡来。绣姐儿你看着她,别让她闹腾。” “诶,娘就放心吧,小鱼心里有数的。”顾锦绣是把崔氏送出门。 崔氏带着苗姑姑去接廉氏,一刻多钟的工夫,姜夫人就带着廉氏跟姜角的媳妇几个大丫鬟进来了。 廉氏长得很是温婉,因着刚生完两个多月,身上有些圆润,看见顾锦里后,是又忍不住夸道:“这孩子长得可真标致,以前只以为绣姐儿长得出众,如金才知道,还是小鱼长得更好些。” 廉氏不同于其他武将家的姑娘,她习文念诗爱刺绣,因此很喜欢顾锦绣,会时不时的跟顾锦绣互送绣品。 顾锦里起身,给廉氏行了礼,道:“给姜大婶娘请安,大冷天的,辛苦您了。” 又给姜夫人、姜角的媳妇行礼:“给姜奶奶请安、给姜二婶子请安。” 姜夫人笑道:“不辛苦,你是元元的救命恩人,姜家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且你此举高义,九月她娘能来给你做全福人,心里也是高兴得很。” 人都怕死、怕苦,要是换做其他人家的姑娘,估摸着这个时候退亲都有可能,即使不退亲,娘家像顾家这么有钱的,也会把姑娘留上几年,看看男方能不能平安归来,要是不能回来,自家女儿还是清白身,还能再嫁人。 顾家二丫头却是一心跟着三郎去西北,顾家也不反对,让女儿风光大嫁。 姜家人都是很敬佩的。 顾锦里听罢,是问起了九月:“小九月咋样了,金天您们都来了,她一个在家成吗?” 第1324章 成亲【4】 九月就是姜旗跟廉氏刚生的小女儿,因着是姜家唯一的孙女,很是受宠,从出生到现在,是没有离开过姜家女性长辈的照顾,不是廉氏照看着就是姜夫人亲自看着。 姜夫人道:“有我身边的温嬷嬷跟廉嬷嬷在,没事的。” 又道:“我们今天不待太久,把你送出门后就家去。” 言语间可见很是挂念小孙女。 廉氏也轻声细语的道:“九月长得瓷实,又有众多嬷嬷、奶娘、丫鬟照顾着,定是无事的,小鱼不用担心。” 说着是指指顾锦里的嘴巴,笑道:“嘴上沾芝麻了。” 顾锦里听罢很不好意思,拿了帕子擦了嘴巴后,笑道:“煎饼上撒了芝麻,给沾上去了。” 姜角媳妇的脾气爽朗,是笑道:“能吃是福,婶子这回就是奔着你家火腿来的,听说喜宴上会有两盘火腿,还有一道火腿炖鸡的名菜?婶子可是留着肚子来的,这回定要吃火腿吃到饱。” 顾锦里笑道:“婶子放心,我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火腿,您敞开了肚皮吃。” 大家伙寒暄了一番后,廉氏就牵着顾锦里的手道:“小鱼丫头,咱们这就开始吧。” 是带着两个大丫鬟,亲自给顾锦里净面、梳头。 “小姑娘家家的脸蛋嫩,不用怎么净面就成。”廉氏只是用长线给顾锦里修了修鬓边,就算把脸给净好了,接着给她梳头。 新娘子梳头是有讲究的,每梳一下都要说一句吉祥话。 廉氏不亏是习文懂诗的人,是说了九十九句不重样的吉祥话,把顾锦里都惊呆了。 廉氏的手还极巧,给顾锦里梳了个坠星髻……头上是一个隆起的半圆发髻,像是半月一般,多余的发丝则是垂下,编成辫子?又把发尾的头发编在一起,弄成有棱角的形状,再夹上一枚小红宝石?远远一看,似流星坠落般,很是漂亮。 廉氏暗叹?这顾家当真舍得?女儿出嫁竟然陪送红宝石?虽说这红宝石只有黄豆大小,不算值钱?可在乡下也是头一份了。 廉氏有所不知,这红宝石是秦三郎给送来的?只是顾锦里说?他只是一个百户,不好太露富,就对外说红宝石是顾家的陪嫁。 而秦三郎送的红宝石有几颗?这是最小的一颗。 廉氏感叹一番后,又给顾锦里的手腕戴上金镯子:“情比金坚?百年不移。” 再戴上玉环:“白玉入臂?家贵如玉。” 是忙活了一通?说了一大串吉祥话后?开始给顾锦里上妆。 上妆所用的胭脂水粉、口脂等物都是顾锦里自己做的,她实在是怕了古代的胭脂水粉,一个个把人画得跟鬼一样,她两辈子第一次成亲,可不想弄个鬼样子吓人,就自己准备了胭脂水粉。 你还别说,用了她自己做的胭脂水粉?廉氏只是稍稍上妆,她的模样就变得艳丽起来。 “小鱼丫头长得是真好,不上妆的时候淡雅如兰,稍微上点妆就艳如桃李。”廉氏是又夸着顾锦里。 陈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了,听得这话立马道:“姜大嫂子,您可别夸她了,再夸她就要嘚瑟上天了。” 说着是立马挤过来握着廉氏的手道:“要说长得好看,那您是田福县数一数二的美人,还很有福气,赶着生了个闺女,这辈子是儿女双全了。不像我,是盼女儿盼了几年,愣是没怀上,这晚上睡觉都给伤心哭了,我可是羡慕嫂子得很。” 说着她还哽咽起来,妆模作样的道:“嫂子,您家九月太可人了,以后有空,我上嫂子家串门看看九月啊?” 这才是重点! 陈氏就是来巴结廉氏的。 廉氏就见过陈氏两回,每回见面陈氏都热情得让她招架不住。 顾锦里无奈了,看着陈氏道:“大贵婶,您还能为没生闺女伤心哭了?您可是说过的,女儿都是赔钱货,谁生谁倒霉。” 陈氏气得要死,瞪了顾锦里一眼,又冲廉氏笑道:“嫂子你别听她胡说,我可是最喜欢闺女的。” 姜夫人是出来解围,拽过陈氏的手,笑道:“大贵媳妇,时辰不早了,九月她娘还得给小鱼戴头面,咱们让她先忙活,免得误了时辰。” “诶诶诶。”陈氏应着,是开始巴结姜夫人,说了今天徐家会来人,要带着徐钟去见她的事儿。 姜夫人答应了,要是不答应,陈氏也会带着徐钟来见她们,拦不住。 廉氏见陈氏被自家婆母给拦住了,心里松了口气,对顾锦里道:“小鱼丫头,你先去一回净房,这戴了头面后就得换嫁衣了,不好再去。” “诶。”顾锦里应着,去了洗浴房旁边的净房。 崔氏跟着去了,趁机给她说了洞房的事儿。 崔氏脸色涨红,低着头,磕磕绊绊的说着,好不容易说完了,问顾锦里:“听懂了吗?” 顾锦里:“……懂了娘。” 您说的也太抽象了,如果我是个真古人,估摸着真听不懂。 看来大姐成亲的时候,得让洪姑姑去跟大姐说上一回,不然大姐怕是根本不懂,成亲当晚定会被吓坏。 崔氏听得松了一口大气,握着顾锦里的手道:“娘的儿,你莫要怕,姑娘家都要经过这一关的,忍忍就过去了……可别因着不舒服就闹腾,这成亲洞房可是有大讲究的,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名声,郭夫人来就是做这个的,要是你害怕没圆房,可是要苦一辈子的!” 顾锦里的脸皮原本挺厚,听到这话也是脸上一热,忙道:“知道了娘,您先出去吧。” 崔氏见她不耐烦了,也就没再说,先出去了。 片刻后,顾锦里跟崔氏回了屋,廉氏按照规矩,给她戴上头面。 这是珍珠镶嵌着几颗红宝石的头面,又让廉氏震惊了一把,顾家是真有钱啊。 之后就是穿上繁复的嫁衣,盖上盖头,等着出嫁。 “东家夫人,客人上门了,咱们去迎客吧。”苗姑姑说着,是扶着崔氏离开。 …… 顾家的大门外,三爷爷、顾大山、顾锦安、程哥儿已经排排站着迎客,第二家上门的是延福村的袁里长一家。 “亲家大舅,恭喜恭喜啊。”袁老荣是抱拳朝着顾大山道喜,身后跟着一大家子,袁大毅的媳妇袁徐氏还被一个丫鬟搀扶着,袁老荣的媳妇袁常氏低声交代丫鬟一句:“扶好了,下雪地上滑。” 说着是不放心,自己亲自过去扶着袁徐氏。 袁徐氏如今可是袁家的宝贝疙瘩,她嫁进袁家整整八年都没生育,是为这事儿差点就不想活了。 袁徐氏也知道自己的事儿,她月事不准,有时候是几个月都不来一次,看过大夫说是难怀上,因此很绝望,还张罗着给袁大毅纳妾,好在被袁常氏给拦住了。 袁常氏是独女,自小就知道家里没儿子、以及女人的苦,是说了,农人没有纳妾的道理,你们还年轻,再等个几年看看,不行就过继老三的孩子。 而这没等多久,就在八月戚康乐嫁给常二瑞当天,袁徐氏就晕倒,被诊出怀了三个月的身孕。 袁徐氏是欢喜得大哭,认定了戚康乐就是她的贵人,因此跟戚康乐处得极好。 第1325章 成亲【5】 崔氏她们也知道袁徐氏怀上的事儿,是把袁徐氏当鸡蛋似的护起来,寒暄过后,袁徐氏就被崔氏带到了花厅旁边的一间厢房里。 崔氏道:“这屋子是专门清扫出来招待老人、有孕妇人用的,大毅媳妇,你就安心在这里歇着,有啥需要就跟阿时说,让她去办。” 袁徐氏可是八年才怀上这个金蛋,可得小心伺候着,不能出任何差错,崔氏就把阿时留了下来。 袁徐氏很是不好意思:“顾家舅母,不用这么麻烦,我没事儿。金天来是给小鱼表妹贺喜的,可不能给您家添麻烦。” 崔氏道:“不麻烦,家里的人手足够,你就安心用着。” 戚康乐也道:“是啊嫂子,在舅母家,你不用太客气。” 袁徐氏听罢,也只能受着了。 袁常氏交代袁徐氏几句后,是道:“顾家舅母,走,咱们去看看新娘子,二瑞媳妇可是早就盼着要见新娘子了。” 崔氏笑着点头,正要带着袁常氏、戚康乐去顾锦里院子里,苗姑姑就道:“东家夫人,徐家人来了,咱们去迎一迎吧。” 戚康乐忙道:“舅母去迎客人吧,我们是自家人,自己去就成。” “诶,那你们就自个去。”崔氏是忙得不行,说了这么一句后,就带着苗姑姑去迎客。 “县城乡绅徐家到!” “县城儒商胡东家到!” “县城曲家曲秀才到!” “府城官家祁先生到!” “府城大商安老板到!” “金陵大商董东家!” “县城县令夫人郑夫人到!” “县城县丞夫人方夫人到!” “京城皇商窦少东家到!” “京城世家欧阳先生到!” 麦冬是扯着嗓子唱着来贺喜的客人名单,是喊得嗓子都快哑了,而听到这一连串贺喜宾客名单的人更是激动得不行。 这顾家当真是发达了,竟能结实到这诸多的富贵人家,又是皇商又是官家的,还有个世家,真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长丰楼的冯掌柜听罢?是心下大惊,这才几年啊,顾家就结识了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他…… “姐夫,这顾家不过是嫁个女儿,赔钱货罢了?竟然要这老些贵人上门贺喜?真真是太猖狂了。”柴三福是躲着脚?一边驱寒?一边看着来顾家贺喜的贵客们,羡慕的道。 冯掌柜听得脸色一沉?低声骂道:“什么姐夫,记住?你姐只是我的小妾?叫我冯掌柜就成。” 又道:“顾家的喜帖上写得很清楚,主宅之招待贵客,你跟其他下人要去作坊宅子吃酒席?赶紧过去吧,免得让顾家人看出端倪来。” 顾家都精明?特别是顾锦安跟顾锦里?更是又聪明又狠毒的?这回要不是有了靠山?而顾锦里跟秦三郎又要去西北了,他也不敢下手。 柴三福听罢,是气得要命,哼,看不起柴家你还求着老子来办事?小心老子一生气给你办砸了,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可顾家知道金天人多,为了防止出乱子?是派了很多下人来巡逻,柴三福这种穿着普通农人衣服,举止有没啥规矩的人是一进村就被盯上了。 邱琅是立刻带人来跟冯掌柜道:“冯掌柜,这些是您带来的人吧,请让他们随小的们来,作坊宅子那边特地摆了喜宴,吃喝都跟主宅这边一样的,专门用来招待他们。” 永兴楼的林掌柜听了道:“我也带了几个下人来,把他们一块带过去吧。” 邱琅点点头,是把林掌柜、冯掌柜带来的人都带去作坊宅子,柴三福还算老实,并没有闹腾,去了作坊宅子后就开吃。 冯掌柜在顾家宅子这边也是相当老实,还求着顾锦安,说:“顾小东家虽然出嫁了,可咱们的买卖可不能停,那卤味、烤鸭、豆腐豆干跟调味香料可得继续供给我们长丰楼啊。” 顾锦安是笑道:“冯掌柜放心,咱们两家做生意也是好几年了,顾家不会断您的货,除非是您这边有坏了规矩的事儿。” 冯掌柜听罢一顿,很快又笑起来,道:“安哥儿放心,咱们都是老熟人了,顾家的规矩我们都懂,是吧老林。” 林掌柜点头,道:“嗯,这是自然,守着规矩,顾家才能跟我们合作,我们的酒楼才能赚钱。” 又叹道:“如金世道不好,生意难做,顾家是处处照料我们,我们靠着顾家给的东西挣了银子,酒楼才能撑到现在,不然……唉,我们心里都感激着呢。” 可林掌柜不知,感激的只有他一个,另外一个可是打算恩将仇报了。 …… “尚秀才、尚里长家到!” 正说话间,尚家人来了,顾锦安是赶忙跟两位掌柜告罪,亲自去接人。 尚秀才知道他忙,是摆摆手道:“不用招呼我们,你忙你的去,我们自个能行。” 崔氏听说尚里长家的人来了,是立马带上严氏去接,严氏金天是特地打扮过来,见到姜氏身边的那位姑娘时,是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别的不说,这模样就白净秀气。 好看,庆粮那孩子应该会喜欢。 “顾伯娘,小鱼姐姐呢,元元想去看她,可以吗?”元元知道顾锦里要出嫁去西北的时候,实在家里哭了一场,早就想来见顾锦里了,因此是一进门就问。 崔氏笑道:“当然可以,你小鱼姐也想见你呢。” 说着是拜托了严氏,让严氏带着她们去见顾锦里。 严氏是求之不得啊,把姜氏母女跟尚三姑娘带去顾锦里的院子,路上还跟尚三姑娘搭上了话。 尚三姑娘是明白家里的意思的,一路都低着头,脸色红得不行,瞧着很是紧张害羞,但严氏问话的时候,她是答得很是得体,严氏更加满意。 老严氏跟三奶奶此刻就在顾锦里屋里陪着,看见尚三姑娘来后,两老也是高兴得不行。 特别是老严氏,是握着尚三姑娘的手道:“好姑娘,这大冷天的过来,你们受累了。听说是跟着爹娘在临河府做生意,没来过乡下,可有不习惯的?” 尚三姑娘微笑道:“回顾家奶奶的话,我在尚家村长到六岁才跟着娘去临河府跟爹团聚,这些年是年年回村,尚家村跟大丰村差不多,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老严氏是欢喜得不行,她就怕这里长家的姑娘长在府城,在乡下养不熟。 姜氏在旁边笑道:“顾家伯娘,您有所不知,我这个侄女虽然在府城的时间多些,可回村的时候,那农忙时节,也是会帮着家里晒谷子的,农活做的虽然不说,却也会做。” “还会做农活,诶哟哟,那可是厉害呢。”老严氏是笑得脸都快僵了,可见心里是极喜尚三姑娘的。 第1326章 成亲【6】 严氏也是满意得不行,这姑娘当真是样样都好,要是亲事能成,她这辈子也没啥可求的了。 陈氏正在跟徐家人说话,看见尚三姑娘来了,也拉着徐钟围过来看热闹,见尚三姑娘长得,跟徐钟差不多,心里不得劲,可想想尚家没有徐家有钱,心里有舒坦了,问着尚三姑娘:“姑娘你叫啥名儿啊?这老实三姑娘三姑娘的叫,不太亲啊。” 一叫三姑娘她就想起徐灵,心里就不爽。 尚三姑娘进屋的时候跟大家伙见过礼了,知道这是秦顾罗田几家里最难缠的陈氏,是立马起身,福身行礼道:“回顾家婶娘的话,家里人都叫我丹姐儿。” 尚里长家的孙女都是以颜色为名,尚三姑娘叫尚秀丹。 “原来叫丹姐儿啊,名字不错,这是我家未过门的侄儿媳妇,县城徐家的嫡出姑娘,叫玲珑的,比你大几个月,你叫声玲珑姐姐吧。”陈氏实在是嫌弃徐钟的名字,叫着不美不温柔的,是直接说她叫玲珑。 “玲珑姐姐好。”尚秀丹是跟徐钟见了礼。 顾锦绣见尚秀丹实在是太紧张了,过来拉着她的手,笑道:“走,我带你去看看新娘子,欧阳家的三姑娘也在,你们年纪相仿,连排序都一样,定能有许多话说。” “绣姐儿说的是,丹姐儿快去吧,跟欧阳三姑娘说说话。”姜氏看着顾锦绣,是相当欣慰啊,这孩子这几年的话也多起来了,不像刚见面的时候,总是有些怕生。 尚秀丹这才点头?跟着顾锦绣、徐钟进了里屋,去看了顾锦里,没多久?里屋就传来了一阵阵笑声,严氏跟姜氏是听得都放心了。 陈氏是瞅瞅严氏,把她拉了出去?在院子里说着悄悄话:“嫂子?不是我想说谁坏话啊?实在是……你不觉得尚家三姑娘太好了吗?这么好的姑娘,要是没点啥阴私事儿?能嫁到乡下来?这高门嫁女,哪家有姑娘的不是削尖了脑袋往高门里挤?头一回见有姑娘往低门里钻的?你就不怕?啊?” 陈氏说完是朝着严氏使眼色?一番话是把严氏所有的欢喜都给说没了,真恨不得捶陈氏几下。 “大贵弟妹你别乱说,你这话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坏了人家姑娘名声?”严氏道:“且姑娘是尚秀才的堂侄女?尚秀才夫妻亲自给说的媒,尚秀才家跟咱们几家什么关系?还能信不过不成?” 陈氏被说了?心里不爽?可她道:“大木嫂子你还生气了?我这不是为了你家好吗?” “两位嫂子在说什么呢?”姜氏是被丫鬟桃子扶着?走了出来,看着她们笑道:“这院子里冷,咱们到廊下去说说话吧。” 陈氏说人坏话被逮了个正着,是急忙想溜,可严氏却拉着她给姜氏道歉:“尚弟妹,实在是对不住了,陈氏这人就是这样?嘴上没个把门的。你放心,等喜宴结束后,我定会告诉三婶娘,让她老人家教训陈氏一顿。” 三婶娘就是三奶奶,三爷爷是比老严氏的男人小。 姜氏自然是知道陈氏的德性,也没有要骂陈氏的意思,不过她却是对严氏刮目相看。 顾庆粮、金妞的脾气想来都是随了严氏,瞧着不说话,却是心有沟壑的,不错。 “嫂子不用解释,你们的话我听了一些,就是来给你们解释的,咱们去那边廊下说吧。”姜氏是率先去了长廊下,严氏拽着陈氏也去了,桃子则是站在长廊入口守着。 姜氏道:“我知道两位嫂子心里定然有疑惑,怎么一个长在府城的姑娘会愿意往乡下说亲?其实这事儿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丹姐儿有个亲姐姐,嫁的就是临河府的一家富户,门第是比尚家要好些的,可正因为这个,那少爷是养了几个小妾,还纳了一个良妾,后宅里就每个安生的时候。丹姐儿的大姐嫁过去不到五年,是被害得落了两胎,如今连个女儿都没生下。” “我那大堂嫂是悔得不行,丹姐儿也害怕家世不够硬要嫁在府城被婆家欺负,一家子商量过后,才决定让丹姐儿在老家找亲事。” 这事儿算来是尚家的秘辛,是不对外人说的,可姜氏也知道,要是不说,定会对丹姐儿有影响,就把事情给严氏、陈氏说了,最后道:“丹姐儿是尚家的姑娘,尚家的姑娘清清白白,绝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地方。” 严氏听罢是送了一口大气,赶忙给姜氏道歉,最后道:“丹姐儿我跟婆婆都是极喜欢的,她是个好孩子,要是看得上我家,我定会把她当亲闺女疼,绝不让她受气,我们秦顾罗田几家的男人也不纳妾。” 姜氏听罢,笑着点头:“我是信得嫂子的,嫂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说完是看向陈氏。 陈氏也机敏,是连忙打着自己的嘴巴道:“这该死的嘴巴,怎么就这么喜欢嚼舌根,老娘打死你……” 是打了自己的嘴巴几下后,保证道:“尚弟妹放心,今天这事儿是我的错,你家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往外说,不然就让我……银子被偷!” 陈氏最爱钱,能发这种毒誓,可见是真的知错了。 姜氏点点头,是笑着道:“元元那孩子一定又在闹小鱼,我去看看。” 说着走了,带着桃子去看了顾锦里,跟顾锦里说了片刻的话后,就听见一阵悠扬的喜乐声响起。 “秦家来接亲了,小鱼你赶紧准备准备,要出门子了。”楚氏跟田婶是一块进来了,让顾锦里准备着。 而顾家门外,秦三郎是一身大红喜袍,笑意如风的,带着迎亲的将士们,按照宗媒人的吩咐,十步一礼的前往顾家。 还没到顾家门前就遇上拦门酒,秦三郎能喝,司兵所的将士更是能喝,三排拦门酒眨眼就被他们一扫而空,还有人觉得不够,把程哥儿给气得不行。 见他们都是大老粗,就让他们猜谜,果然是难倒了一片。 张忠是挠着头道:“这黑皮黑鳞甲,水陆双霸王……到底是个啥东西?水里的东西,它上岸了还能猖狂?” 其他的将士们也不知道。 窦少东家是听得着急,这群人怎么就这么笨啊,连这也猜不出来,他想过去帮忙,可他今天是跟着欧阳老头来顾家喝出阁酒的,不是喝的秦家的娶妇酒,是想帮忙也不行。 不过这难不到秦三郎,他笑道:“乃黑河蛟,水里的霸主,到了岸上也能吃人。” 黑河蛟其实就是现代的鳄鱼,但在古代,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东西,不过它却是真的存在在大楚的河流里的。 程哥儿很生气,舍不得自家二姐出嫁的他,是又出来几个谜题,都被秦三郎给猜中了,没办法,又让顾锦安出迎亲诗来刁难秦三郎。 可惜,秦三郎小时候也是跟着封先生念过书的,诗词歌赋的底子是有的,是连作了六首迎亲诗。 六数吉利,要不是赶着把小鱼娶回家,他还想做够九首。 程哥儿是气得不行,撸起袖子要跟秦三郎比武,可他衣服穿得太厚,袖子都撸不起来。 顾锦安看得想笑,是道:“行了,可不能闹脾气,误了你二姐出嫁的吉时。” 最后是随便出了两道题,等秦三郎答上来后,就让人扯了路障,放秦三郎他们过来了。 “乐起,迎姑爷!”麦冬是扯着嗓子喊着,这一天他这嗓子都快废了。 第1327章 成亲【7】元旦快乐 “哈哈哈,咱们过关了,可以去迎嫂子了!”郭锵是背着箭袋,手里带着弓箭,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嗷嗷嗷迎百户夫人咯!!”司兵所的将士们是高兴得不行,总算能把百户夫人给迎回去了,要是因着他们蠢没能让秦百户娶回媳妇,他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程哥儿瞪着他们,暗道:你们高兴个什么劲儿?! 又想了想,急忙拽住自家大哥的手臂问:“大哥,这些人就是三郎哥要带去西北的人吗?他们看着不聪明啊,去了西北拖后腿咋办?” 可是会害死三郎哥跟二姐的! 顾锦安是拽回自己的手臂,道:“别废话,人来了,赶紧接人。” 秦三郎已经由宗媒人领着,来到顾大山面前,给顾大山行礼道:“拜见岳父大人,小婿来迎亲了。” 秦三郎原本就是顾大山跟崔氏看中的二女婿,大家又认识这么多年了,见他一路被为难的,心里也是心疼,急忙扶起秦三郎,道:“好好好,来了就好,快进屋。” 程哥儿惊了,这,这就给放进去了?爹你不说几句狠话吗? 顾大山极其满意秦三郎这个女婿,怎么可能会对他说狠话,握着他的手就进了门。 程哥儿跑去拦着,看着秦三郎,警告道:“三郎哥,虽说咱们是从小就认识的,但我还是要警告你?你要对我二姐好点,得保证把她全须全尾的带回南边,否则……否则二姐就不嫁了!” 顾大山有些无奈的看着程哥儿?这孩子说的什么傻话,人都来了,还能不嫁不成? 秦三郎却很重视程哥儿说的话?低头看向他?对他保证道:“程哥儿放心?我不会让你二姐受苦的,定会把她全须全尾的带回来……我也不会有事?我们都会平安回来。” 又许诺道:“等西北那边安稳了,我会时不时的派人来接你去西北看你二姐。” “真的!”程哥儿惊喜不已?这样一来他就不用攒钱去看二姐了?可以,同意了,快进去接人吧。 程哥儿是立马让开了?招来顾锦安一记白眼:“你也太好骗了。” 等西北安稳下来、时不时的,都是没有一个确定时间的话?这小白痴就爽快的答应下来了?真蠢。 又在心里发问:为什么教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蠢?难道是他这个先生不行? 程哥儿皱皱眉头?看了自家大哥一眼?见宗媒人已经在唱词,要进二门接二姐了,又赶忙跑了。 宗媒人是带着秦三郎跟自己的丫鬟们,循着礼仪、唱着迎亲词,费了三刻钟的工夫才来到顾锦里的屋门前。 又撒了金稻与铜钱后,才去叩门,三唱三叩门后?顾锦里的屋门才开了。 宗媒人是笑着进屋,来到顾锦里面前,拿出一条红绸带,塞进顾锦里的手里,笑道:“新娘子,新郎官来接你了,快随新郎官归家吧。” 顾锦里站起身,按照宗媒人说的一步一步的做着,走出屋子,感觉前面站着个人,想来就是秦三郎了。 果然,秦三郎的声音很快就响起,给她行礼:“娘子,为夫来接你归家了。” 说着话,宗媒人又唱起来了,得亏是嗓音好,不然顾锦里估计要笑出来。 等宗媒人唱完后,秦三郎的手里就被塞进了红绸。 宗媒人提醒道:“走吧,要去拜别父母家人了。” 宗媒人是走在前面,领着这对新人,而顾家的地上,已经用红布铺了一条路,顾锦里是全程走在红布上。 秦三郎是趁着宗媒人又唱词的时候,小声的对顾锦里道:“小鱼别怕,等拜别了岳父岳母,咱们去镇上逛一圈后就能回来拜堂,挑了盖头后,你就能休息了。” 因着两家离得太近,为了让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他们成亲了,迎亲的喜车得去镇上走一圈,撒过喜钱再回村。 顾锦里是有些紧张的,听到他的声音,安稳下来,带着笑意道:“嗯,我不怕。” 秦三郎笑了,悄悄握了握她的手,又趁着别人发现前松开。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前院客堂,顾大山崔氏,三爷爷三奶奶已经坐在主位上等着,宗媒人领着他们来到客堂后,是喊道:“新娘拜谢父母亲人,出门子咯!” 秦三郎跟顾锦里是跪下,给顾大山、崔氏磕了三个响头后,又给三爷爷三奶奶磕了三个响头。 三奶奶是哭得不行,想去扶顾锦里,是被宗媒人给拦住了。 三爷爷一般是不掉泪的,但顾锦里出嫁的情景让他想起了顾福丫出嫁的时候,眼泪也忍不住下来了。 崔氏是一直忍着,等顾锦里被宗媒人扶起来要走的时候,她冲了过来,抱着顾锦里哭道:“小鱼,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要是遇到了事儿,别想着自己解决,跟三郎说,两人商量着来……多给家里来信,别只是报喜不报忧的,爹娘都一把年纪的人了,经的事儿不少,你说什么我们都撑得住。” 又看向秦三郎,道:“三郎,好好待她,别让她受苦……她脾气不好,但心是好的,要是冲你发火了,你别往心里去,多说几句软话,她脾气就会下来了……” 崔氏说到最后,是只剩下两句话,一句是对顾锦里说的:“对不起,是娘不好……” 一句对秦三郎的:“好好待她。” 顾锦里明白崔氏的意思,崔氏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他们,觉得是他们夫妻没用,让他们兄弟姐妹四个受苦了。 她是不想哭的,也很久没哭过了,但此刻却是掉了泪,不顾宗媒人的阻拦,抱住崔氏,哽咽着道:“娘也要好好的,等着我们回来。” 宗媒人提醒道:“快走吧,再不出门就要耽误吉时了。” 这哭得也太惨了点,她只是提醒她们说,按照规矩得哭上一哭,可没让你们嚎啕大哭啊?妆花了咋办?等会儿掀盖头得多难看啊? 不过顾锦里的胭脂水粉很是厉害,哭一哭是不会花妆的。 顾大山过来劝道:“他娘,让小鱼出门子吧,还得去镇上呢,不能误了吉时。” 是好说歹说,总算把崔氏给说通了,一家人跟宾客们把顾锦里送出了门,上了挂满红绸的马车,带上嫁妆、下人,一路吹吹打打,撒着喜钱往镇上去了。 这么一闹腾,十里八乡的人算是都知道他们成亲了。 大家伙是一边说着恭喜的话,一边抢喜钱,再狠狠议论了一把顾锦里的嫁妆。 “啧啧啧,顾家可真是有钱,竟然陪送了六十六抬嫁妆,咱们田福县的闺女出嫁,就没人有这么多嫁妆的,连那府城的大家小姐也没这么多嫁妆。” 如今的闺女出嫁,能有个箱笼带去夫家就不错了,即使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嫁,嫁妆也不会超过三十六抬,可顾家却弄了个六十六抬,舍得,真是太舍得了。 第1328章 成亲【8】 其实这些都是少的,以秦三郎现在的家产,想要给顾锦里一百二十抬聘礼是可以的,但顾锦里说,这里是乡下,他送一百二十抬的聘礼过来太扎眼了,没人这么干的。 财不露白,他给个三十六抬聘礼,她家再给个三十抬的嫁妆,凑个六十六抬就成了,其余的折成银子,由她拿着就成。 秦三郎答应了,可还是觉得很对不起她,说了以后报仇了,再给她把聘礼补齐了。 不过却有人怀疑的道:“这六十六抬嫁妆不会是装装样子的吧,顾家再有钱也是嫁女儿,能给这么多嫁妆?” 有人是立刻反驳道:“装什么装?你自己瞧瞧那扁担都压弯了,可见是实心货,不是虚的!” 大家伙听罢,是立马往抬着嫁妆的扁担看去,果然看见扁担被压得弯弯的:“实心货,果然是实心货,顾家不亏是有钱人家啊。” “那是,顾家做着调味香料跟火腿的大买卖,能没钱?你们再看看那箱笼上堆着的土砖跟盖着的瓦片,光是这样的嫁妆就有六抬,这不知道陪嫁了多少田地、宅子呢。” “何止是天地、宅子,听说是有庄子跟铺子。要是我家能有一个庄子跟铺子,我也就不愁了。” “呸,刘大增,就你这好吃懒做的样,你还想当那有铺子的老爷?做梦去吧?”刘大增的媳妇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朝着刘大增吼道:“说啥屁呢?赶紧跟上,那喜车都快到松子庄那边了,一路的喜钱呢,赶紧去捡!” 又骂骂咧咧的道:“捡钱你还你勤快点,就这还想发财?” 刘大增跟其他人听见后,是立马朝着喜车追去。 秦家的迎亲喜车走得很慢?但追着喜车跑的人却很多,秦三郎骑着马,来到喜车旁边?敲了敲车厢,俯身朝着车厢里道:“小鱼,咱们就在镇上直径走个来回?很快就回去了?你别怕?要是累了就眯会儿,到了家我叫你。” 顾锦里听见他的声音?心里有些欢喜,隔着车帘子对他道:“怕倒是不怕?都是熟悉的地方?没啥好怕的,就是有点饿了。” 秦三郎早就听说新娘子一天只有早上能吃一顿,料想她饿了?是道:“车厢里有个箱子,里面放了点吃的?还有一壶热水?你拿出来吃了。” 如今太冷了?又下了几天的雪?他是特地在马车里放了热的吃食,留给她吃的。 顾锦里听得大喜,赶忙去开箱子,果然在里面看见一壶热水,以及热水旁边的,用棉被包裹着的,一盒煎饼。 顾锦里是悄悄车厢?道:“看到了,你快到前面去吧,不用在这里守着我。” 新郎官就是要骑着大马走在前面的。 秦三郎听罢,笑了笑,交代她:“记得吃了,别饿了肚子。” 言罢是夹了夹马腹,往前面去了,朝着恭喜他的百姓们拱手回礼。 顾锦里却是没吃那些煎饼,只喝了一小杯水……崔氏说,新娘子出了门子后最好不要再吃东西,得拜堂后才能吃,不然不好。 崔氏也没说不好在哪里? 可她是想要跟秦小哥过一辈的,既然崔氏说可能会不好,那她就不吃了。 喝完水后,她抱拿出车厢里的棉被,盖在身上,靠着车厢打盹。 不知过了多久,车厢再次被敲响,秦三郎的声音传来:“小鱼,你睡着了吗?快醒醒,已经进村,快到家了。” 秦三郎叫第一回的时候没听见她答话,想来是睡觉了,这是喊第二回了。 好在她警觉,第二回就醒了。 顾锦里道:“嗯,我听到了,放心吧。” 秦三郎听罢,这才笑了起来,道:“再撑一会儿,等拜堂、掀了盖头后,你就把嫁衣换了,先睡一觉。” “好。”顾锦里应着,是把棉被取下,整理自己的嫁衣跟头面,以及一直盖着的红盖头。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村里的孩子们是一路追着喜车一路喊着,秦百户说了,喊得越大声能得到的喜糖、喜钱就越多。 他们是一路喊到了秦家大门前,卖力得不行。 “夫家到,新娘子下车咯!”宗媒人喊着,是递给秦三郎三支去了箭头,用红布包着铜钱的箭。 规矩都是提前说过的,秦三郎是接过箭,按照规矩,连射三箭,是箭箭都把车帘射得掀起一个小角,漏出一抹红色的影子来,惹来大家伙的一阵阵喝彩。 秦三郎是笑着掀起车帘,连说三声:“娘子,咱们归家吧。” 三声之后,顾锦里才按照规矩,应了三声好。 秦三郎笑意更浓,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下了马车……这拉车的马也是给力,从家里闹腾到镇上,再从镇上闹腾到家里,它竟然一点没被惊到,是老老实实,任劳任怨的把女主人给拉了回来。 宗媒人又赶忙从车厢里拿出那条红绸带,是系在顾锦里跟秦三郎的手腕上,道:“系红绸,欢欢喜喜到白头。” 是小声提醒秦三郎:“成了,牵着新娘子进家门吧,记得走红布啊,别踩着泥土路。” 秦三郎点头,是牵着红绸带,带着顾锦里走着红布铺着的路,朝着家里走去。 郭夫人是带着下人来的,见新人来了,是赶忙洒在金稻跟铜钱,再点上火盆,把郭夫人给带来的金玉如意给放好。 顾锦里是走过满是金稻跟铜钱的路,再跨过火盆,拿到放在屋里的金、玉双如意后,这才开始拜堂。 “吉时到,新郎新娘拜天地咯!”宗媒人是喊着,等新郎新娘站好,宾客们也到场后,是看向郑县令。 新人拜堂是大事,需要一名德高望重之人做唱礼者,郑县令今天就是来做这个的。 原本秦三郎是想让姜大虎来做唱礼者的,可姜大虎说,郑家乃是世家,郑县令虽然是郑家旁支,却有郑家扶持,眼见着就要高升了,不如让郑县令给他做唱礼者,以后他去了西北,要是想走走关系,也能多条人脉。他老了,帮不了他许多。 郑县令站在秦三郎旁边不远处,手持一方上书“天地君亲”的玉牌,高喊道:“吉时到,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宗媒人是引着秦三郎跟顾锦里朝着屋门的方向跪下,让他们拜了天地。 等他们拜完后,郑县令道:“起!” 又喊:“二拜高堂!” 秦三郎跟顾锦里是被转了个身,朝着秦老的方向跪了下去。 第1329章 成亲【9】 秦三郎父母双亡,高堂的位置上只坐着秦老跟两个摆放在一起的牌位。 牌位上没有名字,只有姓氏,但也没有人会去注意这个细节,大家伙都看着新郎新娘,起哄着道:“快拜快拜,拜完了好闹洞房!” 嫁衣的袖子宽大,顾锦里是瞧瞧握住了秦三郎的手,安慰着他。 秦三郎回过神来,是随着顾锦里一起给秦老、以及两个牌位磕头。 “起!”郑县令说着,又喊道:“夫妻对拜!” 秦三郎跟顾锦里是转了个身,面朝着对方,郑重一拜……呯一声,靠得太近还砸到了一起,惹来大家伙哄堂大笑。 郑县令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喊道:“礼成,送入洞房!” “嗷嗷嗷,闹洞房咯!”郭锵激动了,他还是第一次做傧相呢,也是第一次闹洞房,紧张。 然而,他还没高兴多久,就被秦三郎阴沉沉的目光给瞪住了,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是冷得他直打哆嗦……哥,我错了,不闹了,别这么瞪着我,害怕! 张忠是过来小声的道:“秦百户有令,不许闹洞房,谁敢闹,打一顿。” 秦百户好不容易取回来的媳妇,自己都小心翼翼的待着,能让外人去闹洞房?做梦吧。 郭锵是赶忙道:“不闹不闹,谁敢闹,我郭锵第一个饶不了他。” 说着是立马跟着张忠、司兵所的将士们排成一排,拦住那些想要闹洞房的人。 大家伙看见这老些当兵的,再想想秦百户秦阎王的名声?以及顾锦里的凶悍,是全部歇了闹洞房的心思。 何村长今天是赶了两趟,刚在顾家的吃完出阁酒又跑来秦家喝娶妇酒?喝得有点晃悠悠的,脑子却还清醒着,朝着宾客们道:“大家伙去吃喜宴吧?我们大丰村可没有闹洞房那套。” 狗屁的闹洞房?不过是早些年?那些娶不上媳妇,或者是想占便宜的乡下混子们弄出来的把戏?那倒霉催的榆树村就因为闹洞房闹出过事,他们村是不许闹的?谁敢闹就揍谁?让死里揍那种! 反正他们村里有百户、班头、秀才公的,这么多厉害人物震着,打几个心怀不轨的人还是敢的。 能来秦家喝喜酒的都是有些身份的人?懂得规矩,大家伙也只是随便说说罢了?没人敢真的去闹洞房?听见何村长的话后?是立马去吃喜宴了。 “听说有火腿啊?这可是个好东西,平常在酒楼里卖到了十两银子一盘,可是贵得要死,这回可得好好尝尝。” “听说顾家那边不但有火腿片,还有一道火腿炖鸡,可是美味得很。” 大家伙是说起了火腿的美味来。 秦三郎已经牵着顾锦里到了新房里,引着顾锦里在喜床上坐下。 喜床上是铺满了花生红枣的?顾锦里坐得不太舒服,秦三郎想让她起来,把花生红枣的给扫一扫,被宗媒人给拦住了:“不能懂,新娘子坐着花生红枣是好事儿。” 能早生贵子呢。 顾锦里只好忍了。 然而还没结束,宗媒人是又按照规矩,给她端来一样样有着喜庆寓意的吃食,腻得让人想吐的糖、厚得嚼不动的牛羊猪肉、以及涂得红艳艳的鸡蛋,最恐怖的是生饺子。 幸亏饺子馅是熟的,不然她真吃不下去。 秦家没有族亲,何村长的大儿媳妇何刘氏、二儿媳妇、以及何大粟媳妇、何大谷的媳妇、何大原的媳妇被拉来充作男方家的女亲们,齐齐问着顾锦里:“生不生?” 顾锦里:“……” 电视剧竟然是真的! “生。”她说道。 何大原媳妇她们是乐开了花:“诶,生生生,来年抱他几个大胖小子!” 顾锦里:“……” 来年,几个?她真生不了这么多。 顾锦里是吃了一大堆奇怪的东西后,终于到了揭盖头的环节。 秦三郎很紧张,攥着挑盖头的称心杆,手心里全是汗。 顾锦里见他站在身前一直不动,也紧张起来……哭过了,不知道她做的胭脂水粉到底行不行,要是妆花了,把新郎官给吓一跳咋办? 成亲啊,多美好的事儿,万一被吓出个心理阴影来可咋办? 正在胡心乱想的时候,眼前是一亮,她本能的抬头,看见了秦三郎的脸……见他明显呆住了,想着这怕不是真被吓坏了吧?赶忙冲着他甜甜一笑。 不要怕,就算妆花了,姐姐的底子也是好的,应该不会把你吓出阴影来。 秦三郎呼吸一窒,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脑子是晕眩的……他一直知道她长得很漂亮,可刚才那抹犹如桃花般盛开的笑容,却让他真正明白了,他的小鱼竟然能好看到这种地步。 他会永远记住她的这抹笑容,永世不忘。 小鱼,谢谢你愿意嫁给我,此生我定不负你。 秦三郎在心里默默立誓,在何大原媳妇的嘲笑声传来时回过神来,朝着顾锦里扬起一抹明亮欢喜的笑容,温柔的道:“娘子。” 顾锦里笑了,回了一声:“相公。” “诶哟哟,瞧着两个人甜的,宗媒人,赶紧让他们喝合卺酒吧,喝完这礼就算成了,咱们就能出去了,免得杵在这里碍事。”何大原媳妇很是知机的说着。 宗媒人点头,是拿出两个帮着红绳的同心葫芦瓢,一边唱着贺词,一边往里面倒酒,把葫芦瓢递给他们:“同心葫芦同心酒,一入喉头一入心,一口到白头。” 唱完后就让他们喝合卺酒,又提醒道:“喝一口就成,剩下的留着晚上再喝。” 这合卺酒里都是加了东西的,如今可不能多喝。 秦三郎跟顾锦里听罢,是一起喝了一口。 “礼成,礼成,礼成!”宗媒人是连喊三声,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可算是礼成了,她都累得不轻了。 何大原媳妇见状,是对楚氏跟田婶道:“两位亲家婶娘,咱们去外屋等着吧。” 楚氏跟田婶两人是代表女方家来陪新娘子的,两人听罢,是点点头,去了外屋。 宗媒人也带着四个丫鬟去了外屋等着,等陶嬷嬷她们过来后,她们才能走。 她们走后,秦三郎是不由自主的坐到了顾锦里旁边,抱住她道:“小鱼辛苦了,冷不冷?” 说着是拿了一床喜被,给她披在身上。 顾锦里笑道:“不辛苦,不算太冷,就是马车有些颠,把我都给颠困了。” “困了就睡一觉,离天黑还有些时辰。”秦三郎说着,是把她戴着的头面取了下来:“我问过宗媒人了,她说喝了合卺酒后,就能把头面取下来,嫁衣也可以换掉。” 第1330章 成亲【10】 嫁衣太繁复了,穿着这样的嫁衣她一定很不舒服,还是脱了好。 顾锦里听罢,突然掀开被子站起身,往后退了十几步,看着他道:“你认真看过了吗?一辈子就穿这么一回的,你要是不赶紧看,我脱了你可就看不着了。” 秦三郎笑了,坐在床沿,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顾锦里很是配合,还给他转圈圈,摆造型……她精致娇美的脸庞、翻飞如浪花般的裙摆,以及欢喜的笑容都让秦三郎心动不已。 他压下心头乱跳的感觉,压下想要撕碎她嫁衣的冲动,僵硬的走了过去,缓缓抱住她,道:“谢谢小鱼,嫁衣很漂亮,我看清楚了,很喜欢。” 不过…… “这嫁衣不一定只在成亲当天穿,等以后有空了,等只有咱们两个人的时候,你也可以再穿给我看。”秦三郎说着,是轻轻亲了她的耳垂,惹得她一阵战栗后,带着浓浓情意道:“我喜欢看。” 顾锦里的身子有些僵,这这这……宗媒人她们还在外面呢,是不是要规矩点,别整得太那啥? 秦三郎自然知道宗媒人她们还在,他不该这么做,可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小鱼,不要怕我,我不可怕。” 他虽然亲过她、抱过她,但更多的事情却是没对她做过,担心她晚上看见他的模样时会被吓坏……毕竟男女是不同的,她一个小姑娘家,即使平常再怎么凶悍,也没经过人事,突然一见,肯定是会害怕的。 “新郎官,外面开席了?该走了,外面的宾客还等着你去敬酒呢。”宗媒人是在外催促道,又加上一句:“早点给宾客们敬完酒?才能早点回来。” 新郎官们的急切,她懂。 “这就来。”秦三郎应了一声后,又小声的对顾锦里道:“等会儿陶嬷嬷她们就会过来?吃的喝的用的都会给你带过来。隔壁的洗浴房跟这个屋子是打通的?有一道门隔着?钥匙你有,想洗澡就开门过去。” 洗浴房里还有一个隔间?用屏风挡着,里面有恭桶?是特地给她用的?她不用跑去茅房。 顾锦里点头:“嗯,我知道了,你快出去吧?别让宾客等太久了。” 秦三郎很是舍不得她,抱着她的手臂一收?道:“等我。” 言罢?松开她?出了屋子?谢过宗媒人、楚氏、田婶、何大原媳妇她们后,这才离开。 屋内,顾锦里脸红了……他他他最后出去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是她想多了?还是他等不及了? 顾锦里站在屋里想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后,暗骂自己一句“傻子”,就把嫁衣给脱了,披着棉被等着陶嬷嬷她们。 半个时辰后?陶嬷嬷她们来了,抬了几个箱笼过来,里面全是顾锦里要穿的换洗衣服:“夫人,东西都带来了,小吉在准备热水,等会儿您就能沐浴。” 二庆是拿着几本册子跟食盒进来的,把食盒里的饭菜、热汤全都摆上:“夫人,姑爷让人备了饭菜,都是您爱吃的,先吃点吧,吃完再去沐浴。” 陶嬷嬷是伺候过吴姑姑的人,吴姑姑嫁的夫家不简单,因此陶嬷嬷很懂规矩,是对二庆、小吉、以及所有陪嫁过来的下人说了,小东家一进秦家门他们就得改口喊夫人。 秦三郎是有品级的百户,顾锦里是能被称为夫人的。 “嗯,来了。”顾锦里早就饿了,急忙坐下开吃,又问道:“罗伯娘跟田婶她们呢,可是吃了?” 陶嬷嬷道:“宗媒人带着她们去吃席了,吃完拿了男方家的谢礼后就会回家,不过来了。” 顾锦里听罢,还真有点舍不得,这娘家人都走完了,她终于有点出嫁的感觉了。 又问起家里的情况:“家里咋样了?我娘没事吧?” 陶嬷嬷道:“夫人放心,东家娘子没事,家里有大少爷看着,还有游安他们暗中盯着,都好着呢。” 实则是,崔氏在她出门子没多久就哭晕了过去,而作坊宅子那边也出了大事。 冯掌柜带来的那个柴三福给同桌吃喜酒的人下了毒药,那药还很是毒辣,能吃死人的,幸亏大少爷是瞧见了柴三福,见他言行举止很是流里流气后,就让邱琅、游安他们盯着,又特地给了他们一间厢房,让他们在里面吃席,厢房出事的时候,这才没有闹到外面来。 如今那间厢房的门是锁着,吴老大夫、戴大夫、以及来吃喜酒的杜大夫他们是在屋里救人。 姑爷也知道了,去看了一回,但大少爷把他给赶走了,说今天是他跟小鱼成亲的大喜日子,冯掌柜就是想趁着人多闹起来好要挟他们的,不能让冯掌柜如愿,让他回去,也不用告诉小鱼,这事儿他会处理。 也必须是他来处理! 小鱼出嫁了,过两天就要跟着秦三郎去西北,有很多人都觉得顾锦里跟秦三郎死定了,都想趁着顾家失去这两个大倚仗的时候闹事。 顾锦安必须要让这些人知道,即使顾锦里出嫁、即使秦三郎这个几家里最出息的男子去了西北,秦顾罗田几家的作坊也不会倒,他顾锦安撑得住,会让这些人知道他的手段! 而陶嬷嬷她们也被交代了,不许把柴三福做的事儿告诉顾锦里,必须让她在出嫁这天开开心心的。 顾锦里听罢,这才放心:“家里没事就好。” 不多时,她吃完饭后,伸了个赖腰,起身去洗澡了,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后,换了一声红色长裙,被陶嬷嬷拉着又化了个淡妆后,才能躲进被窝里。 陶嬷嬷道:“夫人要是困了就先睡,老奴会看着的,姑爷回来前会叫醒您的。” 顾锦里摇头:“不困,娘说了,这成亲第一天的,最好是要等相公回来。” 可说是这么说,但被窝实在是太暖了啊,顾锦里没扛住,是抱着厚厚的棉被,靠在床柱上,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 她是被人给亲醒的,红烛光下,是秦三郎带着笑意的俊逸脸庞,以及一股子自他口中传入的酒香味。 他抱着她,吻着她微启的嘴儿,见她醒来后,笑道:“醒了,还困不困?” 顾锦里摇头,看着窗外的天色,道:“天都黑了,什么时辰了?” 秦三郎道:“酉时过半,还早。不过客人们很知机,都走了。” 天冷,喜宴是从中午就开始吃的,天黑前大家就赶回家去了。 “难怪外面这么安静。”顾锦里道,回头看向他,是愣住了,一时间有点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正在苦心冥想的找词之时,秦三郎道:“饿不饿?我带了些吃的回来,饿了就吃点,我去洗澡。” 洗洗洗澡! 顾锦里僵了,这是要来了吗? 秦三郎看着她神情不断变换的脸儿,是笑得不行,吻住她道:“别怕,我不会伤到你的。” 言罢,在她惊呆的目光中,起身去了洗浴房,还边走边脱衣服! 顾锦里捂脸,又从指缝里偷偷看他结实的背……嗯,肌肉的线条不错,可是小伙,大冷天的就这么脱,你不冷吗? 第1331章 成亲【11】 秦三郎就像是背后有眼睛般,转过身来,对她道:“司兵所跟府城守军大营每年都有冬训,年年练的,已经习惯了,我不冷。” 说完还对她笑了一笑。 顾锦里是没想到他会回头说话,惊了一惊后,赶忙催促道:“就你话说,还不赶快去洗澡。” 秦三郎笑意更浓,点头道:“好,我这就去洗,很快的,不会让小鱼等太久。” 顾锦里僵住了,在心里呐喊着,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可秦三郎已经转身走了,她只能小声嘀咕:“不用洗太快~” 洗完就得那啥了,虽然有心理准备,可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点尬……好像是为了洞房而洞房一样。 顾锦里抱着被子,靠在床柱子上,苦思冥想,等会儿秦小哥出来后,她到底应该说些什么?或者是做些什么才能自然点,不会显得那么尴尬? 洗完了?饿了吧?过来吃点吧? 顾锦里是摇头,捶了自己两下,傻啊,一天到晚的喊吃饭,这都喊几回了,再喊像话吗? 要不,问问他关于司兵所要跟去西北的将士名单,有没有家眷要去的,她身为百户夫人,照顾将士们的家眷是她的责任,这个得问问清楚。 嗯?不对,他肯定会说,他们成亲的大喜日子,先不说这些烦人的事儿,那她就白问了。 顾锦里很是苦恼?一直在想着要等他出来的时候该说些什么才不尴尬? …… 秦三郎已经洗完澡,站在里屋的门口看着坐在床上,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还时不时捶自己两下的她,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顾锦里还是警觉的?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后?立刻抬头看去?见是秦三郎后,惊讶的道:“你还没洗吗?” 秦三郎笑道:“已经洗完了。” 他可是足足洗了一刻钟?又在里屋门前占了一会儿工夫的,是她自己发呆发得出神?这才没有注意时辰。 “这么快?”顾锦里惊了?又有些慌,赶忙指着桌上的饭菜问:“饿不?要不要吃点?” 说完就想捶自己,怎么又问这种白痴问题? 秦三郎摇头:“不吃了?先前在外面待客,每桌吃了点?已经吃饱了。” 陶嬷嬷是担心他喝酒太多伤胃?还特地给他熬了一碗很稠的牛肉粥?他一回屋就先吃了一碗牛肉粥?这才让陶嬷嬷她们离开。 她醒来的时候,才能只看见他一个人。 “不吃啊。”顾锦里犯愁了,不吃那她敢说点啥? 又见他只穿着一条长棉裤,上身是什么也没有,脸上立刻红了,忙道:“大冷天的你为啥不穿衣服?!” 秦三郎见她恼羞成怒的模样,笑了?没有回答,而是突然在屋子里翻找起东西来。 顾锦里问道:“怎么了?你要找什么东西?” 秦三郎:“换洗的衣服。” 顾锦里听罢,也顾不上脸红了,是下床帮他找衣服:“洗浴房里没有吗?陶嬷嬷把你的换洗衣服拿来了,我给你拿到洗浴房的桌子上放着了,怎么会没有?” 秦三郎道:“有放在洗浴房吗?我找过了,没看见。” 他说得很是自然,顾锦里倒是没有怀疑,只是以为是不是自己金天太紧张了,没有帮他把衣服拿去洗浴房? “太冷了,你先去穿上躺上,我来找就成。”顾锦里说着,是去翻另一只大箱笼:“这里是你外出的衣服,我先给你找件外袍披上,虽然有银霜炭,可也不能不穿,会冻坏你的。” 郭夫人给他们带了一车银霜炭来,说是这种银霜炭没什么烟,在屋子里烧着好,他们能舒服些。 “哈,找到了,快披上。”顾锦里是翻出一件墨色的大袍子,转身塞进他的怀里:“快披上,去床上等着,我去给你找睡觉的……” 衣服两个字还没说完,就见他的身躯突然一弯,把她给拦腰抱起,想着床榻走去。 顾锦里是吓了一跳,还没被人这么抱过的她是赶忙抱住他的腰,生怕自己会掉下来:“你,你做什么?我还要给你找衣服呢。” 秦三郎道:“大冷天的,光着脚下床会冻坏的。” 说着话,是把她给放到床上,把她的脚给抱进怀里搓了起来:“我给你暖暖,过两天就要出发去西北了,如金可是不能冻着。” 顾锦里闻言,是没有多想,觉得她家秦小哥就是细心周到,连这点小事儿都想到了,还很好心的把手里的外袍给他披上:“披着,你也不能冻着。” 秦三郎笑了,松开她的脚,改而搂住她的腰肢,低头看着她笑道:“我不冷,很热~” 说道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语调已经变了味儿,在她发愣的时候,钳住她的下颌,低头吻上她。 他似乎很激动,又小心的克制着,温柔的轻吻了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加重这个吻,贪恋的深吻着她。 顾锦里快窒息了,抬手想要推开他,可他却把她搂得更紧,她的鼻端全是他的味道,还有他粗重的喘息声,以及他急切又克制的呢喃:“小鱼,小鱼,小鱼……” 他一声声的唤着她,吻变得越发热烈而深浓,贪恋的汲取着她的味道,在她快要无法呼吸的时候,是给她渡了一口气,松开她的唇,转而吻向的脖颈,在她脖颈上留下一个个红如丹果的痕迹。 “秦小哥……”顾锦里突然觉得很热,还很慌,是想推开他,又忍不住抱紧了他,一双眼睛泛着水汽,有些无助的看着他。 秦三郎看着她眼含迷蒙,向他求助的模样,身躯更是僵硬得不行,原本是想温柔的待她,不想吓坏她的,可动作却是本能的强硬起来,撕拉一声,扯开她碍事的红裙子。 顾锦里愣住了,捶了他一下,控诉着道:“这是新裙子……” “我赔你。”秦三郎说着,是又吻上她唇,堵住她抗议的话语,手里的动作不停,不过几下就把还缠在她身上的碎布给撤掉了。 顾锦里惊呆了,想要去扯被子给自己盖上,手却被他握住,放在自己的身上……他凝视着她,带着野兽一般的贪婪,还有对心爱之人的心疼,用着祈求的口吻道:“小鱼,相信我,我不会伤到你的。” 顾锦里一怔,看着眼前的秦三郎……不知不觉,他已经长成了男人的模样,此刻是脸色涨红,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滴在她的身上,脖子上的青筋贲张着,身上的肌肉因着情动而僵硬得鼓起,已经是忍耐到了极限,却还在压抑着自己,生怕会吓到她。 顾锦里有些心疼,抬手勾住他的脖子。 秦三郎是顺势低头,眼眸深沉的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顾锦里是微微抬头,吻上他的喉结……秦三郎的身躯明显颤了两颤,是再也忍不住,像一头被放出牢笼的野兽,肆意啃噬着这道他等了几年的美味。 第1332章 成亲【12】 …… 这一夜,秦三郎只睡了一个多时辰。 他太高兴了,觉得很不真实,怕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因此不敢睡觉,刚刚睡着没多久又惊醒,看见小鱼在自己怀里睡得正香后,心里才会安稳下来。 “小鱼,谢谢你……辛苦你。”秦三郎看着还在熟睡的顾锦里,又低头吻了她。 嗯,小鱼的滋味好美,还想吃。 可是不行,小鱼是第一次,他问过大夫了,姑娘家刚刚洞房当晚,是不能太多的,一回已经是极限,再多就要伤到了。 秦三郎想起小鱼昨晚疼得都掉泪的模样,立马打消了所有的绮念,抱紧她道:“小鱼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下回就不会了。” 听说只是疼这么一回,第二回的时候就好了。 “嗯?”许是他抱得太紧,顾锦里不太舒服,挣扎着推了他一下,可他太沉了,推了一下推不动,她只能生气的哼唧一声,又沉沉睡去。 秦三郎见状,是微微松开锢着她的手臂,亲了亲她嫣红的脸蛋,笑道:“小鱼好好睡,等到时辰了,我叫你。” 然而他一晚上睡睡醒醒的,光是看她了,不知不觉又睡着了,是顾锦里醒的时候他都没醒。 顾锦里醒来的时候,天色刚刚泛白,但因着天气冷,窗外的晨雾浓重?估摸着已经快辰时了。 她是怕起晚了,赶忙起身,可才起到一半?身子又砸了回去,身上是酸疼得不行……她懵了懵,再看向腰间的长臂?以及睡在自己旁边的秦三郎?这才想起来:哦?原来我嫁人了。 幸亏反应得快,不然她得拿出枕头下的刀子捅人。 顾锦里看向秦三郎?见他还在睡着,只是呼吸有些沉重?这沉重的呼吸声让她想起昨晚他要她的时候……秦小哥对她一直很温柔?她也觉得他是个阳光温暖的小哥哥,可昨晚她才知道,这全是骗人的! 他明明说了不会伤到她?让她不要怕,可真正那啥的时候?他是一点不迟疑的?伏在她身上的身躯像山一样沉重、像兽一样凶悍?一边哄着她?给她吻去眼泪,一边死命的要她,她都快疼死了! 到了最后,她不知道怎么就晕了过去,最后的印象里只有跳动的龙凤烛火,以及他的低吼声。 顾锦里想到这些,脸色又红透了?看向沉睡的秦三郎,哼了一声:“臭小子,你倒是睡得很香啊?” 我现在还疼着呢! 她是气得不行,恨不得捅他一刀,可这是两辈子唯一的老公啊,可是不能剁了的,剁了就守寡了。 最后她是选了个折中的方式,低头在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 不过也没敢咬得太厉害,咬出一个红印子后就松口了。 咬完后又像是做贼般,生怕秦三郎发现,赶忙躺下装睡。 可秦三郎是早就醒了,听到她躺下来的声音,是忍不住闷笑出声,长臂又重新回到她的腰间,把她给抱住,轻轻吻着她的耳垂,把她吻得打了个哆嗦后,才笑着问道:“可是出气了?要不要再咬一口?” 顾锦里生气的道:“装睡,你越来越不老实了!” 还有昨晚,妆模作样的找换洗的衣服,分明就是想要找借口开吃。 秦三郎是亲着她的脖颈,轻声道歉:“昨晚是我错了,可我见你太紧张了,只能想这样的法子来骗你,不然慢慢的来,你只会更加紧张。” 不得不说,他的这个法子是对的,顾锦里昨晚确实很紧张,但他说换洗衣服找不到的时候,她去给他找衣服,却是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还疼吗?”秦三郎突然问道,直接把顾锦里给问得差点暴走。 “不疼了,不许问这个!”顾锦里脸色涨红,是扯过被子,罩住直接的脸,不看他了。 秦三郎有些想笑,但他爱极她这种模样,这才是一个小姑娘该有的样子,而这个样子,也只有他能看到。 他的手是来到她的腹部,轻轻按了按,问道:“不知道会不会有孩子了?” “你傻啊,才第一晚,怎么可能就有孩子,坐床喜这种事儿,一万个人里才有一个。”顾锦里是扯下被子,瞪着他道。 秦三郎心下一松,终于肯看他了,又道:“没有也好,咱们要去西北,得赶几个月的路,到了西北又要打仗,要是有了孩子,我照顾不到,会累到小鱼。” 顾锦里皱皱眉头,道:“我都嫁人了,既是嫁人了,就能照顾好孩子,不用你担心。” 顾锦里有避子汤的药方,但她是不想喝的……到了西北后,是个什么境况谁也不知道,她想给他生个孩子,要是真的那啥了,她后半辈子也能有个孩子陪着。 秦三郎知道她的想法,心里酸胀得难受,是抱紧了她,夸道:“嗯,我们小鱼最厉害,不但会赚钱、会做药、还会带孩子。” 顾锦里听得笑了:“那是,我可是很厉害的。” 秦三郎笑了,过了一会儿,又抬头看着她,郑重的道:“我不会让小鱼单独带孩子,这辈子,我都会陪着小鱼跟孩子们,我会活下来,我们一家都会活下来!” 他说过,他不是爹、小鱼也不是娘,他们俩人都会活下来,不会死! 顾锦里看着他,少顷点了点头,道:“嗯,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我没有那么弱,到了西北你放心上战场,我会等你回来的。” 秦三郎的眼眶红了,俯身狠狠亲着她……爷爷说得没错,他是个有妻福的人,要不是有妻福,怎能娶到小鱼这样可心的媳妇? 他的吻,细密如雨,落在她的身上,一如昨晚那般,是让顾锦里吓了一跳,推着他道:“不行,天要亮了,郭夫人就快来了。” 秦三郎笑了,是停止亲吻,爱怜的轻抚着她的脸儿,道:“我不做什么,小鱼要好好养身子。” 又不放心的问道:“还疼吗?我这里有药,给你用些。” 顾锦里惊呆了:“你,你哪来的药?” “是郭夫人给陶嬷嬷,陶嬷嬷给我的。”秦三郎说着,自己也有些脸红,可他不想小鱼受伤,还是把药给拿了出来。 顾锦里看着那药,想死的心都有了:“不用,我自己有!” 老天爷啊,饶了我吧,别再说这事了,就算我脸皮是一等一的厚,也扛不住啊。 顾锦里顶不住了,不想在床上待了,是要起身,却被秦三郎拦住:“再睡个把时辰,郭夫人昨天说了,她今天早上有事儿,要到中午才会过来。” 第1333章 报喜 郭夫人是个很会为人着想的人,知道新婚第一天,新娘子肯定起不来,昨天喝了喜酒后,就特地说了,她早上有事儿,中午才会过来,让他们不用起得太早,起来了也是白白等着。 顾锦里听罢脸红了,感激的道:“郭夫人很好,真心把咱们当小辈来看。” 秦三郎点头:“嗯,以后咱们就把郭将军跟郭夫人当做义父、义母看待。” 顾锦里一惊,赶忙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认义父义母可不是儿戏。” 在古代,认义父义母是要摆酒席的,且以后就得真的当做亲爹娘来侍奉。 秦三郎笑道:“你别紧张,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郭将军跟郭夫人也说了,不用摆酒,也不用改口,等事情真的发生了他们再出面给咱们撑腰。” 二哥去投奔叔父了,二哥历来看不起农家女,叔父也有很深的门第之见,他们又重利,极有可能会拿他的婚事去结盟,见他成亲了,估摸会在以后拿这场婚事说事儿。 他不会让他们得逞,得把他们能想到的坏主意都先想到,再把所有礼数规矩都做全了,堵住他们的嘴。 “小鱼,你不用有负担,没事的。”秦三郎说着,心疼的抱着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喊郭夫人就好,不过郭锵很是敬佩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喊我哥了,就让他这么喊着吧,认个异姓兄弟也没什么。” 顾锦里点头:“好,听你的。” 突然想起秦爷爷,又忙道:“还有爷爷,他老人家历来起得早?咱们得起来去给他请安,可不能赖床。” 秦三郎笑了:“爷爷昨天喝醉了,吐了一场?有些不舒服,去了制药作坊让吴老大夫看了看,在那边睡下了。” 顾锦里听罢?心头一松?又想起昨晚的事儿……情浓之事?她忍不住叫了出来,又生怕被听见?是死死咬着嘴巴不敢出声,可他却坏心的加大力道?俯身吻着她?道:“放心,不会有人听见~” 她是信他的,听罢是心头一松?晕晕乎乎间,不知不觉的叫出声来?惹得他更加激动?是差点把她给弄散架了! 顾锦里想到昨晚的事儿?是脸色通红?热得不行,拍拍自己的脸,道:“那我再睡一会儿,你赶紧起来吧。” 说罢是卷了厚重的被子,缩进了床角里。 秦三郎见状,有些委屈,见她的被子卷得不好?是露出半个背部来,扯了扯被子,想给她把被子盖好,可临到头了,却是俯身吻上她的背……他知道她长得漂亮,可没想到身子也长得这样好,真真如羊脂暖玉般,晶莹剔透又细腻而滑顺,看一眼就能把人变成野兽,入手还带着暖意,在这大冬天里让人像是被烈火烤炙一般,难受得不行。 他亲吻着她的背,自背后把她抱得紧紧的,贴着她的身子,察觉到她不安的颤动后,无声的笑了笑,又戏谑般的在她的肩头轻咬了一口。 顾锦里是闷哼出声,气道:“你有完没完,我要睡觉~” 声音有些有气无力的,听着让人馋得慌。 秦三郎的身躯一直僵硬着,想要要她,可知道她累得不清,是不忍心再闹她,微微松开她些许,把被子盖好后,道:“睡吧,一个时辰后我再喊你。” 又保证道:“我会在你起来之前先起床。” 顾锦里听罢,满意的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晨雾彻底散开了,有食物的香气缓缓飘了进来,把顾锦里给香得饿了。 “醒了,时辰刚刚好,可以起来了。”秦三郎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顾锦里听得一愣,是气得想踹他一脚:“你不是说会先起来吗?怎么还赖着不起?” 没穿啊,一起起床穿衣服,多尴尬啊,她是看呢,还是看呢? 秦三郎知道她害羞,可他想跟她多躺会儿,这才等到现在还没起。 “是我不好,我这就起来。”秦三郎哄着她:“小鱼别生气,等我穿好衣服后再喊你起来,好不好?” 顾锦里是嗯了一声,又催促道:“快些。” 别磨叽! 秦三郎听罢,是利落起身,不过很是细心的帮她把被子给盖好,又趁机偷看一眼她的背,这才拿过放在屏风架子上的衣服,慢慢地穿起来。 果不其然的,发现她在被窝里偷看。 ……他长得很高,身躯厚实挺拔,因着天天在司兵所里训练,浑身上下都是匀称的小麦色,肌肉线条很是流畅,伸手拿衣服穿上的时候,动作优雅中又带着一股子练武之人的干劲。 特别是衣服还未合起来之时,那衣服下若隐若现的腹肌,以及没入裤腰的人鱼线,简直完美! 顾锦里是看得入神了,她承认,她就是馋了。 只是…… 诶,你你你怎么又把衣服脱了?还走过来,走过来做啥?我没有偷看啊! 秦三郎来到床边,长臂撑在她身子两侧,半个身子进了床榻里,低头看着她,笑道:“我不冷的,可以晚些再穿,小鱼想看多久都成。” 顾锦里怒了,口是心非的道:“谁看你了?赶紧穿衣服!不就是皮肉吗?我也有,谁稀罕看你的?” 秦三郎笑了,一手握住她拽着被子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很是认真的道:“可是小鱼昨晚是又摸又夸的,高兴得不行。” 顾锦里惊呆了:“我,我昨晚还做过这等傻事?” 昨晚发生的事情太过劲爆,这等小事儿跟那啥啥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她是根本没记住。 秦三郎点头:“嗯,小鱼做过。不过这不是傻事,是好事儿。” 他喜欢她亲近他。 “我不记得了,不做数,你赶紧出去!”顾锦里是真想踢他,还想把他摁倒揍上两拳,奈何她“身负重伤”,实在是不宜动武,所以她忍了。 秦三郎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是不敢再逗她,捏着她的下颌,深深一吻,少顷松开她,重新穿好了衣服,再把她要穿的衣服拿到床上给她:“我先去外屋,小鱼穿好衣服再叫我,咱们吃点东西,等郭夫人来看过后,就能给你娘家报喜。” 自打大周开始,就流传着一个圆房后要由男方家的女性长辈看过元帕的习俗,看完后,会在新人拜堂时用的红绸带上绣上“合喜”两个字,由媒人送去女方娘家,称为报喜。 秦三郎虽然挺烦这些陈年旧俗的,可他得防着二哥跟二叔,不能给他们留下可钻的空子,也就只能随这旧俗了。 第1334章 算总账 “知道了,赶紧走吧。”顾锦里催促着。 秦三郎很听话的没有继续待着,出了里屋,在外屋等着,侧耳听着里屋的动静,想着她要是需要帮忙,他就进去帮她。 然而,顾锦里又不是残废,穿衣服还需要帮忙吗? 不过今天穿衣服确实有些艰难……顾锦里是倒抽了两回凉气,才把衣服穿好,开门出来的。 秦三郎一直站在门外等她,见她穿着白色长裙配着红色齐身袄子,是笑道:“好看。” 顾锦里笑道:“好不好看是其次,主要是不能失礼,还要见郭夫人的。” 说着是招呼他:“赶紧去刷牙洗脸,时辰不早了。” 秦三郎点头,用钥匙开了右侧的一个门,这个门后就是洗浴房:“洗浴房里有热水,用炉子热着。” 小鱼跟他都不喜欢自己住的屋子里有丫鬟进出,是早就跟陶嬷嬷说过了,不要让丫鬟进来,要送什么东西,就送到洗浴房里去就好,他们需要的话会自己开门去洗浴房拿。 要是他们有什么吩咐,会摇铃喊她们,不喊不许进来,以后到了西北也是这个样子。 “走。”秦三郎是扶着顾锦里的手,把她扶进洗浴房,小心翼翼的模样都把顾锦里给整懵了。 “你没事吧?”顾锦里问。 秦三郎道:“你别动,我给你拿东西就成。” 顾锦里听罢,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觉得她疼了,所以不让她动……她想说?我撑得住,可想想又闭嘴了。 再提这事儿,她今天的脸一定会一直红彤彤的?那就没法见人了,就由着他忙活了。 不多时,他们刷牙洗脸后?才让二庆、小吉进来。 小吉是被陶嬷嬷带在身边训了几天?长进不少?进屋后跟二庆一样,一直低着头?不乱看也不乱说。 “小吉,今天郭夫人要来?不能扎包子头?你帮我梳个发髻,不用太复杂,简单大方就成。”顾锦里是朝着小吉招招手。 小吉听罢?应了一声,脸上露出欢喜的模样来?可陶嬷嬷说了?如今小东家出嫁了?屋里有姑爷在?她们做丫鬟的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闹腾,否则姑爷一生气,会把她们给卖了。 小吉很怕秦三郎,一直觉得他很凶,听了陶嬷嬷的话就更怕了,老实得跟鹌鹑似的,乖乖过来给顾锦里梳头发。 刚梳完就听见咚一声?有东西砸在地上了。 小吉、二庆是立刻按照陶嬷嬷说的,有事先护住顾锦里,秦三郎则是冲了出去,看见砸下来的人后,无奈摇头,走过去把雪堆里的人提溜起来,放到一边:“不是让人给家里送了消息,说你二姐很好吗,怎么还跑过来?” 顾锦里听到声音,是走了出去,看见一身是雪,正在呸呸吐着口里雪沫的程哥儿,很不给面子的笑了:“你想来就走正门呗,还爬墙?爬墙就算了,还给砸下来了,你这几年练的什么功夫?” 爬个墙还能摔下来,真是白练了。 程哥儿看见顾锦里,高兴的跑过来道:“二姐,你还好吗?我可想你了。” 你都不知道,家里人可担心你了,怕你受欺负,又怕你在秦家住得不习惯,娘都哭晕了,是天没亮就起来,一直等着宗媒人报喜。可都快等到中午了,还是没见到报喜的人,娘是急得不行。 他见娘着急,就跑过来看看。 顾锦里笑了,拿过二庆递来的棉布巾,给程哥儿拍打着身上的雪沫,道:“你二姐我好得很,正在等着郭夫人上门呢。” 秦三郎知道顾家在担心什么,是笑道:“程哥儿,回去告诉岳父岳母,我们这边很好,等郭夫人上门后,秦家就会去家里报喜,最多也就半个时辰的工夫。” 他是小鱼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此生唯一一个。 “二少爷,二少爷!”小团趴在秦三郎家的墙头上,朝着程哥儿喊道:“赶紧回去吧,大少爷回来了,要是知道咱们跑来秦家,铁定是要打的。” 都说大少爷最疼二少爷,可小团却不觉得,家里的兄弟姐妹四个,大少爷只打过二少爷一个,还是往死里打那种。 程哥儿听罢惊了,忙道:“二姐我走了,你要好好的,我下午再来看你啊。” 说完是赶忙冲到秦家墙头,手脚并用,麻溜地上墙,眨眼就跃下墙头跑了。 顾锦里都看呆了,小子,你是个猴吗?摔墙头利索,爬墙头也利索。 “先吃点东西,郭夫人应该快到了。”秦三郎走了过来,牵着顾锦里的手进屋,两人吃了点东西垫肚子,三刻钟后,郭夫人就带着宗媒人上门了。 郭夫人三十来岁,是个圆脸和善的妇人,见人未语先有笑,瞧着很是可亲。 “给郭婶娘请安。”顾锦里跟秦三郎齐齐跪下,给郭夫人磕了三个响头。 郭夫人是来充当男方家长辈的,没有拒绝,受了他们的大礼,之后是笑道:“起来吧,你们先坐着,让陶嬷嬷带着我们进去就成。” 言罢是带着宗媒人、陶嬷嬷进了新房。 一刻多钟后,郭夫人跟宗媒人出来了,笑着点头道:“成了,乃是合喜,等会儿宗媒人就会给顾家报喜。” 顾锦里明白了郭夫人的来意,是觉得没脸见人了……谁说古人含蓄的?这种行为它不彪悍吗? 郭夫人是握着她的手笑道:“羞什么,这是习俗,没啥可丢脸的。走,去见见秦老,给他老人家敬过茶后,咱们好吃午饭,我可是饿着肚子来的。” 顾锦里笑道:“婶娘上门,自然是不能让婶娘饿肚子的,等会儿我亲自下厨,给婶娘做几道外面没有的好菜尝尝。” 郭夫人道:“听说福泰楼有很多菜式都是买的你的方子,你亲自下厨,那我可是有福了。” 两人都存了亲近的意思,很快就说到一块去,到上房客堂的时候,秦老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秦三郎跟顾锦里跪下,给秦老磕头奉茶:“爷爷喝茶。” 秦老是笑得合不拢嘴,接过茶碗,吹了吹,喝了满满一口,递给顾锦里一个红封,道:“你也算是爷爷从小看着长大的,是个难得的好孩子,能在这种时候嫁给三郎,这份情谊,秦家不会忘记。” 又喝了秦三郎奉上的茶水后,对他道:“好好待小鱼,要是你小子敢辜负她,爷爷第一个不答应。” “爷爷放心,此生我只对小鱼好。”秦三郎说着,眼神痴缠的看着顾锦里,他会把她放在心里,宠她一生一世,绝无辜负的可能! 郭夫人见状是笑得不行,这年轻人就是藏不住事儿,瞧瞧三郎那眼神,真真是腻人得很。 …… 秦家这边是和乐融融的,宗媒人也带着丫鬟跟两名乐师吹吹打打的上了顾家的门,给顾家报喜! “亲家夫人,给您报喜了,是合喜,合喜,合喜!”宗媒人是笑呵呵的把绣着合喜二字的红绸带递上:“您按照规矩,在门上挂着,挂到三朝回门那天就成。” “诶诶诶,有劳您了。”崔氏一直在等着,接过红绸布后,立刻亲自挂上。 宗媒人她们没有多待,报完喜后就走了。 崔氏是掉着眼泪,道:“可算是完事了。” 这生女儿就是不好,要担心这个,要担心那个的,累人。 不过看看自家湿了半件袄子的小儿子,又摇摇头,这生儿子也不省心啊,一个错眼就跑出去了,弄得浑身脏兮兮的回来。 顾锦安见秦家来报喜,也就放心了,是命令程哥儿:“赶紧回去换件干净的袄子,随我去作坊宅子,找冯掌柜他们算总账。” 第1335章 全部关着 …… 冯掌柜胆大包天,竟然在三郎跟小鱼成亲当天让柴三福给同桌吃喜酒的伙计、下人们下毒,差点就把一桌子人给毒死了。 这还不算,在当天下午,村口还来了一群人,这群里有一个老妇人跟一个中年男人,说是柴三福的娘跟大哥、一个穿着读书人的长褂袄子的师爷、四个穿着衙役衣服差人,说是柴三福的老娘见不着儿子,在胡康县那边报官,他们是过来查案的。 大喜的日子,顾锦安能让他们去查案? 是带上罗武跟镖局镖师,驾着两辆骡车就去接人了,把他们一行七人给欢欢喜喜的请进村里来,还被上车就被罗武带人打晕了,全都塞进骡车里拉回作坊宅子关着,是从昨天关到了现在。 这些人被关起来后,顾锦安是回了家,亲自去把正在喝喜酒的冯掌柜给叫了出来,给他赔着小心,道:“冯掌柜,作坊宅子那边出了点事儿,您跟小子来一下,咱们两家好好商量商量,把事情给解决了……冯掌柜放心,顾家不会亏待您家的,还请您给个脸面,莫要闹大。” 冯掌柜听到这话,以为柴三福成功了,立刻得意起来,看着顾锦安,道:“顾案首,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虽说如今出息了,可你还叫我一声叔,放心着,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叔都给你兜着。” 只是这回事关整个顾家的营生,价值上百万的产业,他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不过…… 冯掌柜打量着顾锦安?是问道:“听说顾案首是要考上举人后才说亲?” 顾锦安当时就想骂娘,却是笑着点头,还得装出点害羞的样子来?说道:“嗯,小子想着,先立业再成家?有个好看的功名?也好说亲。” 冯掌柜是哈哈笑道:“不错不错?这男人就该先立业再成家,你也不用怕娶不着媳妇?你冯叔我家里可是有两个女儿的。” 可是两个都是庶出,妾生女还想嫁给身为功名的人?且还是这等施舍的语气?简直就是不要亮。 顾锦安听罢,看着冯掌柜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心下摇头……当初他家是怎么跟冯掌柜这种人做起生意来的? 哦?是梁柱子给介绍的,如今看来梁柱子的眼光是真不行。 不过也是冯掌柜藏得够深?是忍了几年才露出想要吞了他家产业的心思。 其实冯掌柜不是第一次做谋夺顾家产业的事儿?早在四年前他就做过一回。梁柱子媳妇在胡康县的姨母表弟常康来顾家闹着要货的事儿?就是冯掌柜派人去怂恿常姨母家做的。 冯掌柜是想用这事儿来试探顾家的底线?要是顾家被梁柱子媳妇的亲戚这个一闹腾,妥协了,那他就用温和的法子来对付顾家。 可顾锦里那个泼辣丫头太狠了,竟然让人把常康给扔出家门,还给打了一顿,更是放出狠话,要夺了梁河村人取货卖货的资格。 梁柱子给吓得不轻?各种求饶,闹得是差点休妻,最后是自己拿银子摆平了常姨母一家,在胡康县的生意也收了不少,老老实实起来。 冯掌柜见顾家下手这般不留余地,又见顾家有爱报官的脾气,是不敢再轻易动手,一直找机会,好不容易等到顾锦里出嫁,要跟秦百户去西北的消息,他是喜得差点没蹦上天去。 简直是老天爷都在帮他啊。 他想着,顾锦里跟秦三郎大婚、要去西北送死的时候,顾家肯定忙乱,他就趁乱夺产,即使事情闹出来,顾锦里一个刚刚出嫁第一天的新妇,还能从夫家跑回娘家来解决这事儿不成? 冯掌柜是越想越觉得有门,是得知顾锦里要嫁人的消息开始就布局,还找了个大靠山帮忙,料定了自己这回起码能夺走顾家一半的产业! 因此在顾锦安来请他的那一刻,冯掌柜是下巴都快翘上天了,不过冯掌柜是谨慎的,是道:“柴三福他们是跟着林掌柜带来的人一块吃席的吧?既如此,不如把林掌柜也叫上吧。” 顾锦安当时就笑了,点头道:“是,冯叔提醒的是,小子这就去请林掌柜。” 林掌柜感念顾家的帮衬,很快就跟着顾锦安出来了,也没有多问,就跟着顾锦安他们一块往作宅子走去。 看见冯掌柜对顾锦安颐指气使的模样,还皱了皱眉头,出声说道:“冯掌柜,安哥儿虽然是小辈,却也是出息了。” 你一介商户,竟然把一个江淮的小三元郎当儿子一样训,你是有病吧?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 顾锦安听罢,总算没有太失望,不过还是赶忙对林掌柜道:“林伯,没事儿,我是小辈,冯叔也是在叫我为人处世。” 冯掌柜听罢是更得意了,是哼了一声,对林掌柜道:“老林,安哥儿这是敬重我,你也听见他说的了,还有啥不满的?” 哼,姓林的,等老子拿到顾家的产业后,下一步就是吞了你的酒楼,他姓冯的也要像窦家一样,做大楚皇商! 又喊顾锦安:“安哥儿,你们村的这路不行啊,一下雪就脏得要命,你家赚了这么多钱,你还是个案首,也不想着出银子给村里修条好路。” 正得意着,就被顾锦安一个手刀给劈晕了。 顾锦安也不想这么快把冯掌柜劈晕的,实在是姓冯的太不是个东西,他可以装孙子,可姓冯的太过分,他也可以不装。 罗武是赶忙出来,跟顾锦安扶着冯掌柜,对惊呆的林掌柜道:“冯掌柜喝醉了,我们扶他去作坊宅子歇着。” 林掌柜都吓懵了,听到这话是回过神来,忙道:“诶诶诶,冯掌柜太高兴,喝醉了,咱们送他去作坊宅子歇歇。” 顾锦安见林掌柜是怕得不行,宽慰道:“林叔放心,这事儿不关您的事儿,我家不会把您怎么样的,是姓冯的找死,不过得连累您在作坊里住两天。” 说着是见路上没人,快速的把作坊宅子发生的事儿告诉林掌柜。 “不过没死人,被吴老大夫他们给救了。”顾锦安道。 林掌柜是拍着心口道:“老天爷保佑,没死人就好。” 又骂道:“冯掌柜怎么能这么做?!他的长丰楼能宾客盈门,全是靠着顾家给的菜式、调味香料,他怎么能这么没良心?!” 第1336章 背后的人 即使是火腿那样的贵重东西,也会每个月给他们十盘,让他们拿去酒楼镇场子。 实在是火腿太贵,一整只的他们买不起,顾家念着情分,就给他们散着卖。 顾锦安是道:“没错,冯掌柜就是良心被狗吃了。” 言罢是招呼林掌柜一声,跟着罗武架着冯掌柜,往作坊宅子去了。 作坊宅子人多,都是喝喜酒的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看见顾锦安来了是纷纷打着招呼,至于冯掌柜,晕过去的模样跟喝醉了差不多,大家是没有多想,顾锦安他们是很顺利的把冯掌柜带进作坊宅子的柴房,砰一声给关了起来。 这一关就到了今天。 …… 程哥儿被自家大哥提溜着,抬头问道:“大哥,我也要去吗?” 顾锦安点头:“嗯,你二姐跟三郎就要去西北了,很多人都想趁机闹事儿。冯掌柜这只鸡都把脑袋放咱们刀子下了,咱们不给他剁了,来个杀鸡儆猴实在是对不起他。” 程哥儿听得缩了缩脖子,道:“大哥真恐怖。” 把冯掌柜当鸡来杀了。 顾锦安是瞪着程哥儿,道:“你也要强硬起来,等大哥去赶考的时候,你就得顶门立户了。” 程哥儿想哭,他可是幺儿,应该被宠着,大哥竟然要他顶门立户! “还有爹娘,也得立起来,必须得有点手段,不然你二姐跟三郎一去西北,我又不在的时候?这份家资怕是保不住。”顾锦安说着,是回头看崔氏:“娘,您过来一下?儿子找您有事儿。” 崔氏听罢,是交代着守门的大团:“大团,看着点红绸带?不许人动啊?要挂到三朝回门的。” “是。”大团应着。 崔氏是赶忙追上顾锦安?问道:“安哥儿,喊娘有啥事儿?” 顾锦安把冯掌柜做的事情说了:“您带上苗姑姑?再喊上大姐跟璃姐儿,跟儿子去作坊宅子?不用做什么?在旁边听着就成。” 又道:“娘,我知道您胆小,可家里不能永远靠着小鱼跟三郎?咱们得立起来。” 崔氏是刚听说这事儿,整个人都懵了?很快反应过来?道:“娘?娘听你的?等会儿一定跟着你们去作坊宅子。” 顾锦安点点头,笑道:“娘去喊爹吧,我带程哥儿换衣服,换完咱们就去作坊宅子。” “诶。”崔氏应着,是在原地懵了片刻,才跑去喊顾大山跟顾锦绣。 顾大山是昨天就知道了冯掌柜的事儿,顾锦绣也已经知道了?是罗武告诉她的。 顾锦安对罗武说,不能把大姐保护得太好,也不能什么事儿都瞒着她,得跟她说,让她知道。 罗武是吃够了夏先生夫妻给的教训,听了顾锦安的话后,昨天就找了机会,跟顾锦绣说了这事儿。 顾锦绣虽然被吓到了,却很高兴罗武能跟她说这些事儿,是对罗武说了:“我不怕,谢谢罗武哥告诉我这些。” 想了想,又道:“以后罗武哥有啥事儿就跟我直说,别瞒着,瞒太多了,我会胡思乱想的,想得多了就害怕。” 罗武愣住了,是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大着胆子抱了她,答应道:“嗯,以后有啥事儿我都告诉你,咱们不猜了。” 顾锦安要的就是这样,罗武跟大姐都是不太说话的脾气,为了他们好,也为了全家好,他得让他们改掉这闷葫芦的毛病。 啊,做长子真痛苦,他下辈子投胎要当小儿子! 一刻多钟后,顾家人就在前院客堂集合,一块往作坊宅子去了。 罗武是在作坊宅子等着他们,见他们来了,是看了顾锦绣一眼,塞给她一个装着热水的羊皮水囊后,把顾家人带进作坊。 “大山婶,您跟三奶奶、绣姐儿就在这间屋子里待着,等完事后,我们再来接你们。”罗武是按照顾锦安说的,特地找了这间屋子给崔氏她们。 崔氏点点头,道:“成,我们知道了,你们去忙吧,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不怕。” 她倒是有些担心程哥儿,他下个月才满九岁,可安哥儿却要领着他一起去审冯掌柜他们。 “娘别担心,我不怕,我长大了,变厉害了。”程哥儿看出崔氏的担心,是安慰她一句,接着就被顾锦安给带走了。 砰一声,这间厢房的门被关了起来。 片刻的工夫后,冯掌柜他们被带到隔壁屋子。 冯掌柜一看见顾锦安就吼了起来:“顾锦安,你个兔崽子,竟然敢关我?你这是犯了大楚刑律,我要去告你!” 顾锦安笑了:“行啊,你去告吧,看看到时候是你死还是我死?跟我讲大楚刑律,你怕是这几年的日子过得太好,脑子被肥油水给糊住了。” 又冷笑道:“你一介商贾,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人,我乃是江淮第二个小三元郎,有朝廷功名的秀才公,在被你陷害的时候,关你几天怎么了?姓冯的,告诉你,我不但能关你,我还能打你,就算把你给打死,这是你有错再先,我求求欧阳先生,也能免罪。” 他俯身,盯着冯掌柜,笑得比屋外的冰雪还要瘆人:“你的这条命,我不用花一文钱就能轻松捏死!” 这就是为何人人挤破头皮都想考功名的原因,这有功名者跟没功名者,差别太大了。 而顾锦安也不是说说而已,是立刻招呼邱琅:“摁住,先打二十大板。” “是。”邱琅领命,带着自己手底下的人把冯掌柜摁倒,砰砰砰地开打。 冯掌柜震惊了,没想到顾锦安真的敢打直接,是一边惨叫,一边警告道:“顾锦安,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家的酒席有毒,害死了柴三福他们,我没错!啊!” 冯掌柜并不知道柴三福他们没有死,那种烈性毒药是他偷偷换掉的,柴三福只以为是病上半个月就能好的毒药,因此为了做局,是自己也吃了有毒的饭菜,哪里想到冯掌柜这么狠毒,是连他都想杀了。 冯掌柜是嗷嗷惨叫几声后,又道:“住手,你要是把我打死了,你也要偿命!” “呵,我说了,你这条命,我不需要花一文钱就能取了。今天把你打死在这里更好,到时候什么话都是以我说的为准,我不但不会有事,且还能夺了你冯家的家产作为你犯错的惩罚。”顾锦安是一手撑在腿上,如野兽伏地喝水般,目光阴沉含杀的看着冯掌柜:“所以,你放心去死,剩下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冯掌柜听罢,是吓得浑身一哆嗦:“你,你还是个读书人吗?!” 这般狠毒,犹如死牢里的牢头似的,是不把他的命放在眼里,还想趁机把所有错处都推到他的身上,夺了他冯家的家产! 顾锦安:“坐在衙门里的,那个不是读书人?那个没有杀过人?你要是觉得读书人会心慈手软,那是你蠢。” 说着是招呼邱琅:“往死里打,打死了事!” “是!”邱琅是亲自上阵,用了死力气打着冯掌柜。 不过几下,冯掌柜就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吓得喊道:“住手,住手,你不能杀我,我亲戚是大官!” 顾锦安笑了,他做这场戏,目的就是为了引出冯掌柜背后的人。 第1337章 假冒 冯掌柜说到底只是一个县城商人,要是没有靠山,是不敢对顾家下死手的。 “你亲戚是大官?一介贱商,能有什么当大官的亲戚?”顾锦安笑了,又冷了脸色,命令邱琅:“姓冯的假冒官家亲戚,乃是大罪,继续打,打死了咱们顾家还能立下一功!” “是。”邱琅知道顾锦安的目的,是狠狠打着冯掌柜,却只是把冯掌柜打得刺疼无比,并没有真正伤到要害。 可冯掌柜不懂这些,见落在自己的身上越来越疼,以为自己要死了,为了活命是扯着嗓子喊道:“铜安府贾通判是我亲戚,乃是有血缘关联的至亲,你要是杀了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冯掌柜是差点扯破嗓子,喊完这一声后,力竭倒地。 顾锦安皱眉,看向在场其他的人。 柴三福的娘、大哥、做师爷打扮的人、以及四个穿着衙役衣服的人全在这里,只是他们被捆住手脚、堵住嘴巴,一直没能说话。 “你说,冯掌柜跟贾通判到底是什么亲戚?”顾锦安指着柴三福的大哥道:“说出来,我可以放你离开。” 冯掌柜有个小妾是柴家女,女儿跟老娘亲,原本应该问柴三福的老娘,可这柴婆子一看就是个刁钻的,问她就是给她机会纠缠,所以顾锦安是问了柴大福。 柴大福听罢,眼睛都亮了,朝顾锦安唔唔唔的叫着。 邱琅上前,取下他嘴巴里的麻布团,柴大福立刻道:“当真放我走?你没有骗我?!” 欻一声,邱琅抽出一把匕首,抵在柴大福的脖子上:“大少爷是读书人,言而有信,不屑骗你,别说废话,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别,别抹我脖子?我说,我什么都说!”柴大福是哆哆嗦嗦的道:“我家福角说,金年八月的时候?冯掌柜有一天突然很高兴,是大摆家宴,家里的小妾也能一起上桌吃饭。她很好奇冯掌柜遇到了啥大好事儿?是悄悄打听了大半个月?才打听到冯掌柜在铜安府有个外孙出生了。” 外孙? 顾锦安皱眉?突然想起自己在窦少东家哪里听到的一个八卦。 说是铜安府的贾通判得了一个江南美人?很是宠爱,那美人在八月的时候生了个儿子?贾通判还想把那庶子记在嫡妻名下,嫡妻没同意?是大闹了一场。 看来那个生了儿子的美人就是冯掌柜的女儿。 呵?冯掌柜可以啊,竟然在江南还有家室,这是遍地撒种?好拿着貌美女儿去攀高门啊。 而窦少东家是做大生意的,需要知道很多官家的消息?因此只要是上了品级的官员?窦少东家都会派人留意?所以知道了这个消息。 “唔唔唔!”柴婆子见自家儿子竟然轻易的就把知道的消息给说了?是急得不行,朝着顾锦安唔唔叫着,一双吊梢眼是竖了起来,一副要吃了顾锦安的样子。 顾锦安笑了,让邱琅取下柴婆子嘴里的麻布团,听听她要说些什么。 “姓顾的泥腿子,我家三福死在你家里?赔十万两银子,没有十万两,老婆子就上京城告御状,弄死你全家!”柴婆子也是厉害,能说话后也不管冯家了,是张口就要十万两。 顾锦安是冷笑出声,道:“那是你家柴三福找死!不过既然你这么在意柴三福,那我就好心一把,让你们母子团聚。” 柴婆子是个吃顿饭都要给老天爷拜三拜的人,听到这话是吓得脸都白了,牙齿是抖得咔咔响:“你,你啥意思……三,三福他不是死了吗?” 顾锦安笑得如沐春风:“阎王爷见你家柴三福孝顺,所以放他上来接你去团聚。” “接,接我!”柴婆子快疯了,喊道:“不不不用了,你让三福先去投胎吧,我晚走几年,以后给他当孙女。” “这可由不得你。”顾锦安朝门外喊了一声阿舵,阿舵就去把柴三福带来了。 柴三福虽然大难不死,可毕竟是中了剧毒的,此刻是憔悴得不行,脸色惨白透青、眼睛浮肿、眼眶青黑的,跟鬼差不多,一看见柴婆子,是涕泪横流啊:“娘,我的亲娘啊,儿子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 “鬼啊!”柴婆子是惨叫一声,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顾锦安见状,很是嫌弃的说了一句:“这么不经吓,柴三福根本没死,他们的毒已经解了。” 说完是看向冯掌柜,道:“冯掌柜,快醒醒,别装了,你的计谋没成功,柴三福他们没死,就算你让柴家人、同桌吃饭的伙计家人都去报官大闹,我家也会没事。” 冯掌柜之所以要把柴三福他们弄死,就是想要作坊宅子出人命,只要作坊宅子出了人命,就算最后证明不是顾家的错,顾家也会深受其害。 冯掌柜惊了,他下的可是最烈的毒药,只要吃下就再无活命的可能,柴三福他们竟然还活着?难道柴三福发现毒药被换,临阵叛变,转投顾家了? 冯掌柜是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睛,做最后的挣扎:“安哥儿,这是个误会,我没有让柴三福下毒毒害同桌吃饭的人……我会带柴三福来,是因着他姐姐是我的小妾,那贱妇想让柴三福长长见识,这才求着我带柴三福来吃喜酒,我冤……唔唔唔!” 枉字还没出口,就被顾锦安用麻布团堵住嘴巴。 顾锦安居高临下的看着冯掌柜,道:“屋里的都是人证、毒药就是物证,证据确凿,你无须多说废话。” 又看向那几个穿着衙役衣服的人道:“你们可知冒充衙门中人是死罪?要是不想死的就指认冯掌柜这个主谋,戴罪立功,我会求知府大人饶你们一命。” 那几人一惊,没想到顾锦安会识破他们假扮衙役的伎俩,是又害怕又后悔的,见顾锦安连冯掌柜都不怕,似乎也不怕贾通判,还有闹上府城的意思,是彻底怕了,赶忙点头,表示自己愿意指认冯掌柜。 可那个做师爷打扮的人却没有那么好说话,是想趁着顾锦安取下他们口中布团录口供的时候发难。 可罗武却来到他的面前,平静的说了一句:“王书吏,你在胡康县的差事丢了没关系,可千万别再把命给丢了。” 王书吏惊了,这个人竟然查到了他的身份! 罗武这几年的班头不是白做的,是跟附近几个县的衙役都有来往,因此是认出了王书吏。 第1338章 大闹 罗武说完,没再搭理震惊的王书吏,看着那几个假冒的衙役道:“我是田福县的罗班头,很清楚大楚刑律,你们这是初犯,又是被冯掌柜胁迫的,只要指认他,就能戴罪立功,可轻判。” 那几个假冒的衙役听罢是又惊又喜,急忙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受王书吏蛊惑,一定帮忙指认冯掌柜。 可他们高兴得太早了,大楚用的是重典,即使是轻判,他们假冒衙门中人,也是要死的。只不过是立刻砍头跟去矿上做两年苦力再死的区别。 顾锦安见他们答应了,取下他们口中的麻布团,让他们口述罪词,自己快速记录着,没多久就把供词写好,让他们摁上手印。 王书吏见状是面如死灰,哀求般看着顾锦安,表示自己也愿意戴罪立刻,可惜晚了,顾锦安根本不搭理他。 “邱琅,看好他们,咱们下午就去县衙,求县令大人带着咱们去府衙喊冤!”顾锦安是不打算把这案子放在县城办理的,他要大闹! 闹得附近几个府城都知道。 他还要赢,要所有人都知道,他顾家不是好惹的! 让那些想趁乱谋夺他家产业的人知道,想要谋算他顾家,就得做好丢命的准备,即使你是个官,敢惹顾家,他顾锦安也要你拿命来还! 又吩咐泽子:“去准备马车,请上吴老大夫跟杜大夫同行,照顾那几个中毒的人。” 说完是招呼罗武、顾大山、三爷爷?去了隔壁厢房接崔氏她们。 崔氏她们都吓懵了,没想到顾锦安还有这等可怕的一面,可顾锦安道:“娘、大姐?这次的事儿没有这么简单,那位贾通判一定也生了谋夺咱家产业的心思,所以我不能心软?必须趁着咱家有理有证据的时候闹大。” 又道:“我下午就带着程哥儿去府城?小鱼的回门宴是吃不上了?我一会儿去秦家见见他们,跟他们当面说说这事儿。” 程哥儿急了:“大哥?下午就去府城吗?不能明天回门宴后再去吗?” 他还答应二姐,下午要去看她呢。 “不能。”顾锦安是趁机教导:“柴三福他们中毒了?能撑多久谁也不知道?得趁着他们死前把案子结了。且这样的事儿不宜久拖,要速战速决,免得敌人反应过来?咱们会失去先机。” 程哥儿:“我明白了,可为啥我也要去?” 我是老小啊?还是个孩子。 顾锦安睨着他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大哥以后要去赶考?考上了就要去外地做官?你得立起来,给家里顶门立户。” 小子,真以为你能吃喝玩乐一辈子?我辛辛苦苦手把手的教你是为了让你逍遥自在的?是让你来给我帮忙的。 顾大山听到这话,很是羞愧,保证道:“安哥儿放心,爹以后会凶一点,不会让别人欺负咱家。” 顾锦安要的就是这句话?是道:“爹能这么说,儿子以后出门就能更放心些。” 顾大山听罢,更加愧疚,是学着顾锦安审问冯掌柜时的样子,沉了脸道:“安哥儿放心,爹不会放过任何想要害咱家的坏人!” 顾锦安听罢,终于笑了:“嗯,我相信爹。” 又看向崔氏跟顾锦绣:“娘、大姐,可是学到了?记住,对付恶人,得不怕死,恶人见你比他还不要命,就会怕了。” 崔氏跟顾锦绣是懵了懵,又赶忙点头:“嗯嗯,我们知道了。” 顾锦安听罢,是呼出一口气,心里再次呐喊:下辈子我要投胎做老小! 当顶门立户的长子真的太辛苦了,他快累惨了。 “走,咱们回家,爹去帮忙安排出行的人手、娘给我们收拾行李,我带程哥儿去秦家告别。”顾锦安说着,是领着一家老小回去了,走路带风,颇有长子风范。 不过他还没去秦家,顾锦里跟秦三郎就上门了。 顾锦安看见他们是吓了一跳,赶忙问三奶奶:“三奶奶,这新嫁娘第二天就回娘家,不会不吉利吧?” 他不信这些,但身为哥哥,还是希望自个妹子能一辈子过得好的。 三奶奶以前也没遇见新娘子第二天就回娘家的事儿啊,是道:“带着夫婿回来的,应该没事儿,没事儿。” 说着招呼顾锦里跟秦三郎进门。 顾锦里道:“大哥,冯掌柜的事情咋样了?你老实说吧,别瞒着我们。” 又道:“我锅里还炖着菜呢,你说完了我还得回家做菜招待郭夫人。” 顾锦安听罢,快速的把事情都说了。 秦三郎听罢,是道:“找窦少东家一块去,他能闹腾,又刚用窦欧钱庄立了功,知府大人看在窦欧钱庄的份上,定会鼎力相帮,说通铜安府知府,把贾通判给抓了。” 听小鱼说,安哥儿喜欢欧阳姑娘,那就不好什么事情都去找欧阳先生,这事儿找窦壳最合适。 顾锦安听得点头:“好,就这么办。” 又看向顾锦里,有些愧疚的道:“小鱼对不起,你的回门宴大哥跟程哥儿要缺席了。” 小鱼是家里的第三个孩子,他们做哥哥姐姐的,理应照顾她才对,可从小到大,小鱼都是自己保护自己,还会护着他们,家里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也是因为她。 她为家里做了这么多事儿,可她三朝回门这样的大事,他做哥哥的却不在。 顾锦里笑了:“大哥,咱们是一家人,你还跟我说这种废话。没事的,缺席也没啥,大哥对我够好的了,咱们不缺这顿饭,以后有的是机会一块吃饭。” 顾锦安闻言,看着她眉梢飞扬的笑脸,有些想哭……比起大姐跟程哥儿,他对小鱼真的不能算好,实在是她太强了,他很放心她,而大姐跟程哥儿太弱了,他老是担心他们会出事儿,所以总是会多关心他们一些。 可其实家里的兄弟姐妹里,受苦最多的是小鱼,她是被老顾家打惨了也还是会跳起来边哭边骂人。 顾锦安想着从小到大的种种,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突然起身,朝着顾锦里深深一揖:“小鱼,大哥谢谢你……要保重,一定一定要回来!” 顾锦里愣住了,想要避开,却最终受了顾锦安的礼,她知道大哥责任心重,要是她不受这一礼,大哥会愧疚一辈子。 “大哥放心,我们一定会平安回来,再给你带俩小外甥回来,你可得把压岁钱攒好了,免得你外甥回来了你却没钱,是会丢脸的。”顾锦里笑哈哈的道,让顾锦安听得想流泪,程哥儿则是嘲笑她:“二姐脸皮真厚,刚出嫁就说小外甥。” 顾锦里揪着程哥儿头上的小揪揪,道:“臭小子,你敢说我,我现在可是有相公的人,小心我让他揍你!” 一家人是笑笑闹闹了一会儿,顾锦安又交代了顾锦里跟秦三郎几句,就让顾锦里俩人回家了。 下午,顾锦安是准备妥当后,押着冯掌柜他们、再带上林掌柜,浩浩荡荡的出村告状。 第1339章 坑钱 顾德兴、戚康明、顾庆粮、顾庆田、田二强,甚至连何金生都跟着一块去了。 顾锦安这次不仅要大闹,还要让外人看看,即使他们几家最凶猛的两个人要去西北了,他们几家也还没有倒,几家的后生是大有人在,且齐心! 而顾锦安每次出远门都会去跟尚秀才辞别,这回也不意外,是到了尚家村路口,带着泽子去像尚秀才告别。 尚秀才已经知道冯掌柜的事儿,得知他手里已经有证据后,也支持顾锦安闹大,随着他离村,说是要把他送到县城去。 顾锦安点头答应了,离开尚家村后,直奔镇上,去向欧阳先生告辞。 欧阳先生知道他想用这件事立威,震慑住所有想趁机谋夺他家产业的人,就让阿松跟着他去了。 有阿松在,知府大人就会清楚欧阳家的态度。 顾锦安原本不想麻烦欧阳先生的,可知道欧阳先生是个很爽利的人,既是给人了就不喜欢被拒绝,顾锦安谢过,带上了阿松。 至于窦少东家,顾锦安还没去请,他就巴巴地跑来了,一脸看热闹的问:“顾锦安,你家出事儿了?” 哼哼,没了小侯爷给你们几家镇场子,果然出事了吧。 窦少东家有钱,是在镇北边高价买了三座宅子,把宅子推到,重新见了一座大别院,他昨天喝多了,又想送送秦三郎,就没有回县城,住在了镇上的宅子里。 顾锦安听罢,看向他,冲他微微一笑。 呃,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窦少东家心头,看热闹的心思是没了,忙道:“本少东家昨天喝多了,头疼得厉害,似乎还发热了,病了病了,得回去歇着,告辞!” 说着立马就要走,可惜晚了,顾锦安是快速出脚,把窦少东家绊了个踉跄,差点就面朝地面的砸下去,又被顾锦安给拽住,道:“窦少东家莫走,兄弟有一事相求。” 求你妹啊,老子不想答应,住口,别说! 可顾锦安道:“我家妹夫说了,窦少东家为人仗义,冯掌柜这次伙同贾通判想要谋夺我家产业,窦少东家得知后一定会怒发冲冠,要跟着我一起去府城,帮我家伸张正义。” 窦少东家是想掐死顾锦安的心都有了,他只知道顾锦安骂起人来毒舌,没想到夸起人来也要命,短短一句话,是把他给压得死死的。 看来是小侯爷想要他出面帮忙啊,没办法,窦少东家只能答应了,是转过身,一脸正义凛然的道:“冯掌柜这个祖坟被刨、良心被吃的狗东西,靠着你家给的菜式和调味香料才能开了这么多家酒楼,一见你家妹夫要去西北了就变脸欺负人,这是要欺负为国抗敌的将士亲眷啊,本少东家绝不答应,一定要跟你去府城衙门,再去铜安府找奚知府问问,姓贾的伙同商人谋夺别人家产,该不该杀?!” 好家伙,顾锦安只是想去告个状,把贾通判被抓了,窦少东家是直接要贾通判的命。 可以可以,顾锦安心里是笑开了花,脸上却是感激涕零:“窦少东家果然高义,顾某佩服,多谢了!” 佩服个鬼,你就是想拉着老子去帮你闹就对了。 他住在镇上,就是想给小侯爷送行的,毕竟西北凶险,又距离遥远,这次再别,以后再见就难了。 窦少东家没能给秦三郎送行,是在心里把顾锦安给骂了好几遍,又瞪了一眼看呆的程哥儿,狠狠掐着他的脸蛋,呲牙冷笑着问道:“小鬼头,你也去吗?这可是大案子,审到最后是会死人的,你要是看见砍头,可千万别吓死啊。” 臭小子,别怪老子吓唬你,谁让你跟你哥长得这么像,欺负不了你哥,只能欺负你了。 然而,窦少东家是立马就后悔了。 “哇!”程哥儿突然大哭起来,把窦少东家给吓了一大跳,赶忙松手,跳到一边喊窦芝:“快去哄哄。” 不就是掐了你一下吗,至于哭吗? 顾锦安是看了看程哥儿被掐得破皮的脸,阴沉沉的看了窦少东家一眼,回头看着程哥儿,拍拍他的脑袋道:“行了,男子汉大丈夫,不哭。” 程哥儿干嚎两声后,停了下来,抽泣道:“可我脸疼……皮破了,要花很多银子才能看好。” 这是想坑钱啊,窦芝机灵,赶忙拿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程哥儿:“小郎君莫哭,这银票你拿去请大夫看脸。” 程哥儿见状,收起银票,立马不哭了:“好。” 窦少东家是嘴角抽搐,又把顾家人给骂了一遍:一家都不是好东西,大的狠毒狡猾,小的装腔作势,掐他一下就要一百两,他真想灭了…… 算了,看在小侯爷的份上,他不跟顾家人计较。 “走,咱们上衙门讨公道去!”窦少东家招呼一声,坐上他家那辆招摇的马车,往县衙奔去了。 郑县令得知他们的来意、看过那几个假冒衙役的供词后,是道:“嗯,这案子很清楚,冯掌柜这回是脱不了罪了,就是贾通判那边难办一些,不过有窦少东家在,不怕治不了他。” 这案子是发生在他们田福县的,县衙必须派人跟去,但郑县令跟姜县尉还要准备征兵跟出征将士送行的事儿,是不能跟着顾锦安去府衙的,就让方县丞跟着去了。 这个案子涉及到其他府城的官员,算是大案,方县丞去了也能立功,是欣然答应。 一行人是又浩浩荡荡的往府城奔去。 窦少东家是个能闹腾的,江淮、江南跟他打过交道的知府们没有一个是不怕他的,有他家,干掉贾通判的事儿会顺利很多。 …… 顾锦里跟秦三郎回家后,是回了厨房,继续做菜招待郭夫人,一桌十道菜、外加一道汤、一道点心,全是顾锦里做的。 饭菜一上桌,郭夫人就满意的点点头:“三郎媳妇,你有心了。” 三郎媳妇? 顾锦里一愣,这称呼倒是新鲜,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都是些家常小菜,当不得婶娘的夸奖,您快吃。”顾锦里是给郭夫人夹了一个开花鱼丸,道:“您尝尝这开花鱼丸,很是清甜爽口的。” 郭夫人听罢,是吃了一口,又喝了点炖开花鱼丸的汤,点头道:“确实清甜爽口。” 宗媒人作为媒人,也算是客人,上桌一起吃饭,她吃了几道菜后,夸道:“秦夫人的手艺果真是极好的,堪比世家贵女所做的秘方佳肴。” 第1340章 回门 顾锦里笑了,被夸得都脸红了,话说她在家做菜,可是总是被三奶奶骂,说费油费肉的,她做一顿饭就能把家底给掏空。 郭夫人见状,是笑了,欢欢喜喜的吃了这顿饭,临走的时候,还让下人从马车里挑下来两箱子的礼物,道:“这是给你准备的回门礼,你明天拿回娘家去。” 郭夫人是来充当男方家女长辈的,很是尽心,连新娘子的回门礼都给准备了。 秦三郎跟顾锦里都很感激,道:“郭婶娘,让您费心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们不必言谢。”郭夫人上前,拍了拍顾锦里的手,道:“你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单单是这份愿意陪着三郎去西北的气魄就令人佩服,给你再多的礼儿都是应该的。” 不过…… 郭夫人是看看顾锦里的脸,皱皱眉头道:“你这模样太好了些,虽然是随军去西北,却也不太安全,启程前,你得找点锅灰,把脸给涂一涂。” 郭夫人能说这样的话,可见是真的把顾锦里当成侄儿媳妇来疼,顾锦里很高兴,是道:“婶娘放心,这事儿我老早就想到了,也做了准备,您等等,我给您看个东西。” 说着就跑回下房的屋子,一刻钟左右,她出来了,宗媒人看见她的模样,是惊叫道:“秦夫人,你,你脸上怎么长了痘疮,还化脓了!” 顾锦里是笑道:“宗奶奶别怕,这是用树胶跟蛋黄,加上几味药材做成的,是假的,不是正的长了脓疮。” 郭夫人听罢,是走了过去,看着顾锦里的脸,老实说,她想吐,不过也放心了,是笑道:“不错,弄得挺好的,如此我就放心了。” 郭夫人心头大事算是落下了,又看向秦三郎,道:“锵哥儿那小子还闹着来看你们,被我给拦住了,今天他不适合过来。不过我们会在镇上多住几天,给你送行。” 锵哥儿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喜欢三郎,还说三郎就是他上辈子的亲哥,让人又好气又好笑的。 秦三郎笑道:“阿锵是个有真本事的小子,婶娘不用太担心他,军中的兄弟们都喜欢他,他的本事也能让兄弟们信服。” 听郭将军说,郭夫人很是担心郭锵要是从军了,会死在战场上,他说这番话,是想让郭夫人少担心一些。 郭夫人听罢,笑了:“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老爷说,三郎是个重情义的孩子,锵哥儿这么粘着他,即使两家没有正式认干亲,到了关键时刻,三郎也会帮着锵哥儿。 郭夫人是又交代了顾锦里一些话,就带着宗媒人告辞了。 把郭夫人送走后,顾锦里是累得不轻了,进了下房的院门后,秦三郎是把她拦腰抱起,直径回了屋里。 “是不是腰疼?”秦三郎见她是捶了腰间两下,觉得她应该是腰疼了,把她放到床上,帮她脱了鞋子后,就给她揉着腰肢。 力道不轻不重的,且他体温比较高,入手有一股子暖意,顾锦里趴在铺着厚厚棉被的床上,舒服得眯起眼睛,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脱了,穿着一身棉布里衣,舒服的窝在被子里。 秦三郎也坐在床上,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是在册子上写着什么东西,听见顾锦里醒来时的哼唧声,嘴角是瞬间扬起,转头看着她笑道:“醒了,睡得可舒服?” 说着话,把手里的册子跟毛笔放到床边的卓上,身子一翻,压在她的身上,低头亲吻着她。 她的香甜滋味涌入他的口中,像是美酒一般清冽甘甜,让他很是欢喜,脸上的笑容又浓了几分,加深这个吻,直到他险些控制不住。 “小鱼~”他痴缠的唤着,很想要她,可是不行,明天还要早去回门,后天天不亮就要启程去西北,他不能再闹她。 要是把她给累坏了,路上她会很难受。 “小鱼,乖乖的,让我抱抱,抱抱就好!”秦三郎几乎是咬牙强忍着说道,紧紧抱住了她,可他已经尝过她的滋味,知道了那种美好,想要再忍住,还真是有些艰难。 顾锦里是一动也不敢动,让他抱着,不知过了他多久,他终于平静下来,见她正在瞧着他笑,好奇的问:“小鱼笑什么?” 顾锦里:“笑你自作自受,谁让你亲了,亲完还不是自己难受。” 秦三郎听得很是无奈,不过:“我想亲小鱼,小鱼是甜的。” 这样的甜,在糖里没有,只有她能给他,而他爱上了她的这种甜,宁愿亲完后受些苦,也想要肆意的品尝一番。 顾锦里听罢,看着他灼人的眼神,是脸红了,轻咳了两声,道:“什么时辰了?我饿了。” 秦三郎道:“刚刚戌时,炉子里温着米粥,还备了几样小菜,我去给你拿来。” 秦三郎起身,给她盖好被子后,出了门,不多时就提着一个食盒进来,里面有一瓦罐的米粥、五个煎饼、一盘酱牛肉、几个水煮蛋跟酸白菜。 顾锦里见状很是欢喜:“有酸白菜,配粥吃正好,这几天老是吃大肉,太油腻了,我正想吃些。” 她披着皮袄子下床,来到桌前坐下,吃着秦三郎盛好的米粥。 “多吃些牛肉。”秦三郎是给她夹了半盘牛肉:“多吃牛肉有力气。” 顾锦里道:“你自己也吃啊,别光给我夹,我又不是猪,吃不了多少的。” 秦三郎听到这话,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轮到顾锦里问了。 秦三郎看着她,给她擦去嘴角上的米粒,回道:“小鱼说过,赚钱就是为了过像猪一样的生活,吃了睡,睡了吃。” 刚开始听到的时候,他是笑得不行,不过想想,这样的生活确实不错,可谓是衣食无忧,什么烦恼也没有。 顾锦里愣住了,瞪着他道:“我是想过猪的生活啊,可你娶了我,你自己也是猪。” 这说的都什么跟什么啊?还没睡醒吗? 秦三郎笑意更浓,突然保证道:“小鱼放心,我一定会让你过上猪的生活,这辈子无忧无虑,只负责吃和睡。” 顾锦里的嘴角抽搐了:“你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你是在宠我还是在骂我?” 秦三郎轻啄了她一口,道:“自然是想宠着你。” 顾锦里哼哼两声:“姑且信你吧。” 是欢欢喜喜的喝了粥,吃了半盘牛肉跟一个鸡蛋,剩下的东西全进了秦三郎的肚子。 秦三郎对她是极心疼的,这一晚抱着她睡着虽然难受得紧,却没有闹她,第二天起床后,两人去给秦老请了安,就拿上准备好的回门礼,回了顾家。 第1341章 启程 顾家大门大开,顾大山、崔氏跟着三爷爷三奶奶,还有戚家、罗家、田家、顾大富顾大贵家、老严氏家,一起站在大门口等着他们。 顾锦里跟秦三郎看见他们一大群人站在门口等他们,吓了一跳,这整得还挺隆重。 两人加快脚步小跑过去,给大家伙请了安。 “我们又不是啥贵客,你们还特地站在门口接我们,把我们吓了一跳。”顾锦里有些好笑的道。 三奶奶:“三朝回门是大事儿,一辈子就一次,今天你们就是大贵客。” “你三奶奶说得对,出了嫁的姑娘再回娘家,那就是一等一的贵客,快跟娘进屋。”崔氏是握着顾锦里的手,带着她进了家门。 陈氏在后面追着道:“小鱼啊,你们明天就启程去西北了?” 三奶奶拽住陈氏,骂道:“就数你话多,人娘俩还没好好说话呢,你给老婆子一边去,有啥话等吃完回门宴后再说。” 陈氏没办法,只能不满的嘀咕几声,让崔氏先跟顾锦里去说话了。 崔氏把顾锦里带去她跟顾大山居住的院子,把顾锦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瞧着气色不错,想来三郎那孩子是真的心疼你。” 又问了顾锦里一些关于身子上的事儿,把顾锦里都惊呆了,看着崔氏跟见了鬼似的,忙道:“娘,我没事,已经好多了。” “好多了就好,娘是怕三郎太喜欢你了,闹得太过,让你伤了身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崔氏是个脸皮薄的,但她是当娘的人,顾锦里嫁人了,有些事情她硬着头皮也得跟她说说:“护着点自己,以后才不会受罪。” 顾锦里也是硬着头皮听完的,保证道:“娘放心,我知道的。” 崔氏这才笑了起来,又担心她的模样在路上不安全。 顾锦里撸起袖子,给崔氏看自己的手:“娘,这些脓疮看着是不是特恶心?这是我特地做出来的,明天启程的时候,我就贴脸上去,安全的很。” 满脸化脓的痘疮,是个人看见她都想吐。 崔氏这才放心,又道:“你做了多少?给你姐留几张下来备用……南边也不太太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乱起来,给你姐备着点,以后逃命也好用来吓吓人。” “青蓉她们会给大姐做,娘放心。”顾锦里又叹道:“娘,您能想到这些,我就放心了。” 崔氏闻言,掉起眼泪来:“小鱼对不起,都是娘没本事,害你这般担心。” 顾锦里无奈了,哄着崔氏:“娘,别哭了,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可不幸哭。明天也不许哭,你要是哭了,我走得都不安心。” 呃,这话怎么听着怪吓人的? 算了,不管了,先把老娘哄好。 崔氏听罢,收起眼泪,让苗姑姑把顾锦绣叫来,母女三人窝在屋子里说了半个时辰的话,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后,这才出去。 刚到花厅就看见坐立不安的罗慧娘,瞧那模样,也是想要找顾锦里说话的,却被田小花抢先了。 “小鱼姐,等以后我本事了,去西北找你!”田小花哽咽的说着,顾锦里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主心骨,家里是靠着小鱼姐才过上的好日子,小鱼姐这一走,她就心慌。 顾锦里拉着她的手,笑道:“好,我等着小花本事后,来西北找我。” 又道:“该说的我出嫁前都跟你说过了,我走后,你就继续忙着种药材跟经营镇上铺子的事儿,想要学着怎么管账、管人,可以去请教洪姑姑,习武这些就跟着璃姐儿练。找你姐姐的事儿不用着急,只要你本事了,只要咱们几家把营生做大,遍布整个大楚,想要找到她们就容易了。” 田小花很努力,比罗慧娘还厉害,且一直想要找到田二花。 严氏跟老严氏听罢,是愣住了,片刻后,老严氏朝她招招手:“小鱼,过来。” “来了。”顾锦里应着,走了过去,喊道:“严奶奶。” 老严氏点点头,红着眼眶道:“你大林婶子还有几个姐妹的事儿你也知道……去西北的路上,帮忙打听打听。”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老严氏是不喜欢提起谢氏的,对顾大林这几年一直找谢氏的事儿很有意见,如今能主动请顾锦里帮忙打听谢氏她们的消息,真真是一大惊喜了。 顾锦里答应了:“严奶奶放心,都是同族姐妹,我会派人打听她们的下落,要是有消息,会派人送回来。” 说完是朝罗慧娘招招手,两人跑去说悄悄话了。 罗慧娘很慌张,害怕顾锦里走后,自己更没人说话。 顾锦里是安慰了她一通,道:“我知道你在烦嫁人的事儿,但你别慌,罗伯娘最疼你,你要是真不乐意,她不会把你往死里逼。有事儿多跟她敞开了说,她是你娘,能懂你的,也可以跟我姐说,她是你嫂子,又是你一起长大的姐妹,心里疼着你。” 罗慧娘听罢,眼泪掉下来了,又赶忙擦干,抱着顾锦里道:“小鱼放心,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将来咱们再聚!” 顾锦里听罢,是放心不少,慧娘一直都是坚强的,她相信她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 顾锦里今天回门,家里着实热闹了一番,开席前,戚康乐跟常二瑞夫妻也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好消息,戚康乐有了,快两个月了! 几家人听到这个消息,是高兴得不行,连小戚宁都哇哇叫着,像是知道自己有了小表弟或者小表妹似的。 “小鱼,我们今天是特地回来谢谢你的,要不是你,我也不敢迈出这一步。”戚康乐一手轻按着腹部,眼里满是感激。 顾锦里道:“表姐,日子能过好,全是你跟表姐夫的功劳,我顶多算半个媒人。不说这些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咱们今天就欢欢喜喜的吃饭,火腿管够,敞开了吃!” 几家人是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饭,吃完后,陈氏终于忍不住了,跑来问顾锦里:“小鱼啊,你们去西北后,这府城作坊的账目给谁看?” 又笑道:“你看,婶子做得挺好的,是帮咱们几家赚了不少银子,你都去西北了,那府城作坊是不是让婶子全权管理?” 顾锦里笑了,给了陈氏一个做梦的眼神,道:“我虽然去西北了,可还有我哥在啊。顾氏作坊所有的经营不变,总账由我哥查看,大事儿由我哥决定。他是个厉害的,定会带着咱们几家发财,大贵婶就别操心了。” 真把府城作坊交给陈氏全权管理,怕不得闹出祸事来,她傻了才会答应。 陈氏见顾锦里还是不松口,生气了,却不敢发火,毕竟是顾锦里的回门宴,几家里第一个出嫁的姑娘,又是个厉害的,还是让他们发财的金主,可不能闹得她不快活。 顾锦里见陈氏没闹腾,是满意点头,跟几家人说了些话后,就跟秦三郎回家,准备明天启程去西北的事儿。 不过刚进家门,秦三郎是道:“小鱼,我要出去一趟,带罗武哥去见几个人。” 第1342章 意外 顾锦里问道:“是去见渔村的人?” 秦三郎点头:“嗯,罗家的镖局要做大,就得过河,需要船,藻生他们懂船会水,让罗武哥见见他们没坏处。” 又道:“咱们去西北后,隔得太远,渔村那边有什么事儿不能及时顾上的,也能让大哥、罗武哥去帮忙。” 顾锦里皱皱眉头,有些担心的道:“渔村的营生关系到你的命脉,让罗武哥知道渔村的存在,能行吗?” 不是她看不起罗武,是她必须要保证秦小哥的安全,不能让他经营几年的大营生坏在罗武手里。 秦三郎笑了,抱着她道:“小鱼放心,可以的。罗武哥没那么差,他就是太在乎大姐了,才会被夏先生给耍了,我看中的也是他对大姐的这份痴心,他是连命都能给大姐的,不会做出让大姐伤心、让咱们受损的事儿来。” 还有一点…… “咱们能信得过、能用的人手太少了,只能挑咱们信任的人去培养,罗武哥是咱们的亲人,把他扶起来了,咱们就多个帮手。” 顾锦里想了想,终于点头答应:“你说得对,咱们得把人扶起来,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 秦三郎笑了,俯身亲着她,眷恋的道:“我天黑前就回来,你在家里好好的,等我回来。” 顾锦里被他这低沉的语调给说得脸红了,推着他道:“赶紧走吧,我还得安排明天启程的事儿。” 其实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不过在人员上有些变动。 陶嬷嬷年纪大了,且是个嬷嬷,要跟在她身边伺候,外院庶务这些,得找个人来做,她就把熊家给带走了。 熊麻梅三家是常年在松子庄干活的下人,熊家是一个寡母带着三个儿子,熊婶子为人爽利坚强,三个儿子老实憨厚,在松子庄做了几年活计,一直忠心耿耿,没有任何小心思。 顾锦里就想把他们一家带上,熊婶子管着外院杂事,熊大、熊二、熊三就负责门房、跑腿等活计。 等以后西北那边做酱油、火腿了,他们兄弟也能帮忙。 顾锦里在吃回门宴的时候,已经跟崔氏说了,崔氏是恨不得把家里的下人都给她带去,好帮帮她,一口答应下来。 这会子,熊家人已经来了。 顾锦里让二庆把熊婶子带到下房的正堂里,把事情跟熊婶说了,问道:“西北凶险,熊婶子可愿意随我们去西北。” “愿意愿意,老奴一家只要能跟着小东家,去哪里都不怕,且老奴家也是从西北来的,这回老家有啥好怕的。”熊婶子是一点不怕,很乐意去西北。 顾锦里笑了,瞧着熊婶子的身板子,很是满意,不错,壮实,能干活,跑里跑外的扛得住。 “成,熊婶子跟着二庆下去见见陶嬷嬷,她老人家会跟你们说说规矩。”顾锦里又说了一句:“月钱会比在松子庄多一倍。” 西北凶险,顾锦里是给跟去西北的下人都加了月钱,让大家能更尽心些。 当然,要是有那想不尽心的也可以,她不会卖了他们,会直接让他们上西天! 她从来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南边安逸,她才好说话,等到了凶险之地,她的心肠会随着地方的凶险程度而改变。 毕竟在险地,狠辣的人才能活下来。 “是。”熊婶子应着,给顾锦里行了礼后,跟着二庆出去了。 陶嬷嬷来了几年,也是知道熊家人的,见顾锦里要带上他们,没有二话,熊家人老实,可带。 熊婶子走后,顾锦里就看起了秦三郎给她的司兵所将士的名单册子。 这份册子做得相当详细,姓名、年龄、特征、本事、可信程度、家人如何、可有随行亲眷,都写得清清楚楚。 除了这本册子以外,还有另一本册子,是河安府八县司兵所百户的名单,上面详细写了这些百户的品行与随行亲眷。 顾锦里知道这些很重要,是细细地看着,尽量记下。 …… 秦三郎是天黑前回来的,不过却带了几个人回来,并不是渔村的人,而是司兵所的一名将士与亲眷。 这名将士叫林铜山,刚满二十七,娶妻杨氏,生有一儿一女,儿子五岁,女儿一岁多,刚会走路。 原本林铜山是不打算带着家眷去西北的,毕竟是去打仗,路上又凶险,杨氏脾气软弱,去了西北根本不能照顾自己,只能沦为鱼肉。 可林铜山的娘是后娘,得知他要去西北打仗了,等他今天刚离家去司兵所集合,就找人要卖了他的妻女。 幸亏林铜山知道自己后娘的德性,不放心杨氏,走到半路又折了回去,正瞧见人牙子来家里拉人。 杨氏抱着女儿哭得不行,那人牙子是个男的,还对杨氏动手动脚,听话里的意思,还要把杨氏卖去做暗娼! 林铜山当时就炸了,提着刀子冲出去救人,把人牙子给砍伤了,把他那后娘吓得半死。 林铜山气得发疯,想要教训后娘,又被他爹给拦住了,说他要是敢动后娘一下,就要告他不孝! 林铜山哭了,质问他爹:“儿子辛辛苦苦去当兵,得的饷银都给了家里,如今还替着弟弟们顶了兵役,让家里不用交免役银子,爹就是这么对儿子的?!” 林爹是坐在门槛上,道:“铜山,爹这是为你好,你这一去西北,就算能活下来,也得几年才回来,杨氏年轻,她能守得住?把她卖了,等你回来再给你娶个黄花闺女,比较值当。” 林铜山惊了,气得不行,看着自己的妻女,知道自己这一走,她们就完了,冲动之下,带上妻女、儿子,离开林家,要带着他们去西北。 只是带亲眷都是要提前说的,林铜山没说,怕带不去,就跑来大丰村找秦三郎,要跟他说这事儿,半路被秦三郎遇见了,就带回家里来了。 秦三郎是让四安提前回家,通知了顾锦里。 顾锦里听了四安的话后,气得不行,这老林家也太不是东西了,林铜山给家里拼命,他们还要卖了他的妻女,简直不是人! 还有,是不是名字有个山字的人都很惨?这林铜山的遭遇堪比她爹啊。 “成,我知道了。”顾锦里是让四安下去,又吩咐二庆:“在上房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给他们,让他们一家住着,咱们明天一起出发。” “诶。”二庆应着,是下去准备了。 一刻多钟后,秦三郎把人领进家门,而顾锦里的脸上也贴上了化脓的痘疮。 杨氏瘦瘦小小的,胆子都被打没了,看见个人就惊一下的,见到顾锦里的脸后,吓得差点晕过去。 顾锦里忙道:“嫂子别怕,这个就是普通的痘疮,化了脓罢了,不会传染的。” 第1343章 集合 杨氏听罢,心里还是害怕,却生怕顾锦里觉得自己是在嫌弃她,又赶忙说道:“夫,夫人说得是,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顾锦里看着杨氏那万分同情的眼神,是笑了,看向杨氏抱着的小女娃,跟她打招呼:“你好啊,饿不饿,婶子给你拿糕点吃。” 顾锦里想哭,她这就成婶子了,辈分跳得也太快了。 小女娃的胆子也很小,可听到有吃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杨氏道:“夫人,不用给她吃糕点,糕点太贵了,给她半个红薯就成……小草吃得不多,我吃得也很少很少。” 很怕她们母女俩吃得太多,百户夫人会不同意带她们去西北。 顾锦里看着杨氏,想起了崔氏……娘当年是不是也这么艰难? “二庆,去端些饭菜来。”顾锦里见杨氏想要拒绝,又道:“家里前两天办酒席,剩下不少菜,我们这几天都吃剩菜,嫂子跟小草帮我们吃点,免得等我们去西北了,只有爷爷一个人在家,吃到明年也吃不完。” 杨氏听罢,这才接受了。 可等饭菜端上来的时候,她着实吓了一跳,这百户夫人家的剩菜也太好了,除了一道腌萝卜以外,其他都是荤菜,还有白米饭跟小草能吃的稠米粥。 “夫人,这也太好了些。”杨氏不敢下筷子,这桌上的饭菜,即使腌萝卜也是不便宜的,要盐呢,盐贵。 顾锦里笑道:“再好也是剩菜,快吃吧,吃完早些休息,咱们明天天不亮就要启程去西北了。” 杨氏惊喜的道:“夫人,我们真能去西北吗?” 她们可没有提前说啊。 顾锦里点头:“你们是将士亲眷,自然可以跟着去。” 将士名单册子上写着,林铜山的可信度是上,可见秦小哥是看重他的,想要培养林铜山,那她自然要善待林铜山的妻儿。 顾锦里说着话,自己先动筷子吃了起来,又碾碎一个鸡蛋,喂了小草几口,杨氏才敢动筷子。 母女俩是饿惨了,在老林家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杨氏吃着吃着,是忍不住掉下眼泪:“谢谢夫人。” 顾锦里笑了,给她夹了一个鸡腿:“别哭了,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杨氏听得点头,吃了鸡腿皮,把肉撕成一条条的喂给小草吃。 小草很瘦,却是个能吃的,吃了一个鸡腿、两个鸡蛋、一碗米粥,还想要吃,被顾锦里拦住了:“她就这么大的肚子,别再喂了,免得伤了肠胃。” 有些人逃荒饿惨了,突然有饭吃了,是可劲的吃,结果把肠胃给撑坏了,这就是顾锦安说的,肚子饱眼睛饿,所以是一直控制程哥儿的饭量。 杨氏听话的不再喂林小草吃东西。 顾锦里笑了笑,让二庆把杨氏母女带下去休息了。 林小草吃了一顿饱饭,似乎是知道了顾锦里的好处,朝她啊啊叫了两声,挥了挥小手。 杨氏不好意思的道:“夫人别见怪,小草她只会喊爹娘哥哥,还不太会说其他的话。” 顾锦里道:“没事,小草已经很厉害了。” 这么小的孩子,一天天被老林家打骂的,还能正常,已经是心理承受力强大。 “林家嫂子,跟奴婢来。”二庆是把杨氏母女带出下房院子,不过她要伺候顾锦里,不能一直照顾着杨氏她们,就把这事儿交给熊婶子来做。 熊婶子做得不错,上房的右厢房里是什么东西都有,还拿了一盘煎饼给她们:“要是深夜饿了就再吃点,门外的炉子上烧着热水,渴了就去倒来喝。” 又拿出几身衣服给杨氏:“这是从作坊宅子那边拿来的,是那边的下人匀出来的衣服,大人孩子的都有,你们各自拿去换上。” 小草的衣服是去何三癞子家拿的,别看小何家蕙才几个月大,可何三癞子是宠得不行,衣服是备到了三岁以后,拿两身过来给小草穿不算什么。 杨氏很感激,一个劲的给熊婶子道谢,等熊婶子走后,她给小草换上新衣服,把小草哄睡后,就一直在掉眼泪。 林铜山抱着睡着的儿子小石回来的时候,看见她在哭,问道:“咋还在哭?是怕跟着去西北危险?你放心,随军去的,路上我会照应你们,要是遇上贼匪,也有一帮子兄弟帮忙,不会有事的。” 杨氏摇头:“不是因为这个……他爹,夫人对咱们太好了,给我们吃肉,给咱们住好房子,还给我们新衣服穿,小草从出生到现在,还没穿过新衣服呢……夫人是比家里人对咱们还好,咱们以后可得好好报答夫人。” 林铜山听罢笑了,爽朗的道:“这是自然,以后你男人这条命就是百户大人的了。” 秦百户本事、仗义、顾着手底下的人,跟着他,荣华富贵不敢说,可家里人的吃穿住是有保障的,光是这点就够了。 且他砍伤那个人牙子的事儿,秦百户是派人帮他摆平了,还给县尉大人送了消息,县尉大人会去他家,帮他分家,到时候直接把分家文书送去西北给他。 这是大恩,他必须要报! 杨氏听罢,是道:“你说得对,咱们穷,啥也没有,以后这命就是百户跟夫人的了,咱们拿命报答他们!” 林铜山看着杨氏坚定的样子,是意外了一把:“行啊媳妇,跟百户夫人吃了一顿饭,你说话都比以前大声了。可以,以后就这样,太弱了在西北可过不下去,咱们不能给百户和夫人添麻烦。” 说着是把林小石放到床上,把他身上脏兮兮的破烂衣服给扒了,换上熊婶子拿来的袄子,把他塞进被窝里去。 这一晚,林铜山一家是睡了个好觉,一家子有生以来第一次盖上这么好的棉被,林铜山是抓着棉被,抱着自家媳妇,更加坚定了要跟着秦百户干的决心! …… 新房里,顾锦里已经洗完澡,把脸上的痘疮贴取了下来,还特地留了手腕上的几个,用来吓唬秦三郎。 “恶不恶心?林嫂子都快被我吓吐了。”顾锦里是伸出手腕,在秦三郎面前晃了晃。 秦三郎握住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口,柔声道:“不恶心,手似柔荑,指如葱玉,柔弱无骨,胜雪赛霜。” 顾锦里惊了:“你,你还会说这么肉麻的话!” 秦三郎笑了,勾起她的下巴,亲着她道:“肉麻吗?可我说的是实话。” 顾锦里听得笑了,躲开他的吻,瞅着他道:“嘴巴这么甜,是不是想做坏事?” 秦三郎很是老实的点头:“嗯。” 好想好想吃了这条小鱼。 可是不行,明天就要开始赶路,要是今晚再折腾她,她明天会很累。 顾锦里瞧着他可怜委屈的模样,想着他昨晚跟早上难受的模样,是已经要答应他了,可秦三郎是心疼她的,虽然难受,却只是抱着她,狠狠亲了一回,就抱着她上床睡觉了。 秦三郎能给顾锦里很大的安全感,在他身边,她睡得很香,不过她只要心里藏了事儿,是睡得再香也会到点就起,是刚刚黎明就睁开眼睛,准备起床去司兵所集合。 第1344章 娶了个有钱媳妇 秦三郎见状说道:“醒了,不用起这么早,可以多睡个把时辰。我是百户,晚去个把时辰没人敢说什么,只要明天黎明前赶到峦安县就成。” 河安八县,峦安县算是八县最集中的地方,郭将军体恤将士们,就把集合地点放在峦安县,是比去府城守军大营集合再出发短了一天多的路程。 正因如此,小鱼才有时间回门,要是去府城守军大营集合,是成亲上午就得出发,会累坏她的。 “正因为你是百户,才不好迟到。且咱们还要起来给爷爷做早饭吃,就要去西北了,得陪他老人家吃一顿饭。”顾锦里是麻利地起身,拿着衣服去屏风后面换。 秦三郎笑了,他们已经成亲,做过最亲密的事儿,小鱼还是很害羞,都不会在他面前换衣服,他可是很乐意看的……嗯,特别喜欢看她那奇怪的肚兜,就两个圆兜,穿上后看那身子是更馋人了。 秦三郎摇了摇头,没敢再想下去,怕自己会忍不住。 他起身,拿着衣服等在屏风前,顾锦里出来的时候,差点撞到他身上,气道:“你怎么还没穿衣服?” 秦三郎站直身躯,笑道:“先给你看,等你看完了我再穿,你喜欢看的。” 顾锦里脸色羞红,踩了他一脚,道:“谁喜欢看了,赶紧去穿衣服。” 不过眼睛它不争气啊,是忍不住瞅了一眼又一眼,把秦三郎给看笑了。 哼,顾锦里哼唧两声,跑去厨房做早饭了。 秦三郎见她走了,很快穿好衣服跟上,去给她帮忙:“面是昨晚发好的,我来剁馅,小鱼做个蛋花汤就成。” “好。”顾锦里应着,是烧水煮蛋花汤。 可她也就是烧个水,秦三郎动作麻利,剁好咸肉馅料后,很快就包了十几个咸肉烧饼,等水开后,打了鸡蛋进锅里,再撒上几根火腿丝,蛋花汤就做好了。 盛好蛋花汤后,起锅煎咸肉烧饼。 锅子大,两锅就煎完了,不过是费了两刻钟的工夫就把早饭做好,动作麻利地把顾锦里都看呆了。 “这,不是说好我给爷爷做早饭的吗?” 秦三郎笑着,偷亲她一口:“小鱼烧火了,也算是亲手给爷爷做了早饭。” 小鱼是他心尖上的人,他要娇养她,能不让她干活就不让她干活。 顾锦里笑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好吧。” 是接过秦三郎递来的咸肉烧饼,跟端着蛋花汤、拿着碗筷的秦三郎去了上房堂屋。 秦老早就起来了,看见他们端着东西过来,是笑道:“刚起来就闻到咸肉烧饼的香味,可把爷爷给饿坏了,快端过来。” “诶,马上来。”顾锦里是加快脚步,把一大盆咸肉烧饼放到桌上,拿了碗给秦老盛了一碗汤,夹了一个烧饼给他:“爷爷吃。” 秦老点点头,招呼他们:“你们也坐下吃。” 说着是一口气吃了三个咸肉烧饼一碗汤,叹道:“大冷天的,这么吃上一顿,整个人都舒坦了。” 他看向顾锦里,道:“小鱼,爷爷替自己、替秦家谢谢你。” 秦老是语带双关,顾锦里听懂了,笑道:“爷爷,我已经是秦家人了,以后这种谢来谢去的话就不要说了,不过我有一件事要求爷爷。” 秦老一怔,是严肃起来:“你说,只要你开口,爷爷拼了老命也给你办成!” 秦家跟卫国公家是姻亲,他是卫国公家的家奴出身,虽然因着战功做了将军,还因缘巧合得三郎他爹喊一声义父,可在秦老心里,卫国公家、秦家永远是他的主子。 小鱼嫁进秦家,也算是主子了。 顾锦里道:“我求的事情就是,爷爷要好好的,要健康的活到我们平安归来,云开见日的那天。” 她这话也是一语双关。 秦老愣住了,差点掉下眼泪:“你这孩子……成,爷爷答应你,一定会健康平安的等你们回来!” 说完是看向秦三郎,再次说道:“你小子果然是个有妻福的人,要好好对小鱼。” 秦三郎的目光看向顾锦里,眼里有着浓浓情意,点着头道:“爷爷放心,我定会待她如珠如宝。” 这条命都是她的。 秦三郎的目光在顾锦里身上停留一会儿,被顾锦里瞪了一眼后,才站起身,看向秦老:“爷爷,保重。” 秦老看着已经比自己高两个头,脸型越发刚毅的秦三郎,欣慰的道:“长大了,走吧,以后的路就你跟小鱼走了。” 说着跟他们一块出了门。 秦家院里院外,冯进、游安、二庆、陶嬷嬷他们已经带着人在忙活了,改装加厚的马车是有四辆、骡车八辆,可谓是浩浩荡荡。 而马车里、骡车里还塞着很多东西,全是这几天村尾几家人、作坊的人做的干粮、药材、御寒的东西、以及需要用到的各类东西。 林家四口人看见这阵仗,是吓了一跳,顾家果然有钱啊,百户大人真真是娶了个有钱的好媳妇,带着这么多的家当去西北,可是能帮百户不少的。 “林军爷媳妇,您带着两个娃过来坐这辆骡车。”熊婶子是过来请杨氏她们。 “诶诶诶,我们这就过去。”林铜山是带着杨氏跟两个孩子去了熊婶指着的那辆骡车。 熊婶子道:“林军爷,这往西北去的路上,您家妻儿就坐这辆骡车了,只是车少人多的,得委屈您媳妇跟老奴,还有几个丫鬟挤一辆车。” 林铜山道:“婶子说笑了,不委屈不委屈,不用她们走着去就是天大的好事儿了。” 熊婶子笑道:“不委屈就好。咋空着手?把你们屋里的棉被衣服鞋子都带上啊,不带着路上穿啥?” 林铜山跟杨氏听罢,又跑回去把棉被、袄子的收拾妥当,放进骡车里。 林铜山是万分感激秦三郎,安顿好杨氏她们后,跑去给秦三郎道谢。 秦三郎已经换了甲胄,一手按在腰间的刀把上,目光沁着寒风,瞥一眼林铜山,道:“无需赘言,速去帮忙,两刻钟内要启程离村。” “是!”林铜山是正了脸色,立刻跟着冯进他们去忙活。 村尾的几家人、何村长家、在作坊干活的村民们、莫芹子的娘家、何三癞子一家三口等人是全都聚在秦家门前,给顾锦里他们送行。 崔氏是不想哭的,可看见顾锦里罩着兽皮披风,冒着寒风落雪走过来跟她辞行的模样,是忍不住哭出声来:“娘的儿,你可是受苦了!” 这么冷的天,西北又乱,小鱼却要顶风冒雪的去西北,崔氏心里刀割似的。 第1345章 众生相 顾锦里无奈了,哄道:“娘别担心,这回是坐着马车去,不用走路。马车上什么都有,很是暖和的,下人也不缺,我啥也不用做,就窝在马车里就成。” 又虎着脸道:“娘,您可别再哭了,你要是这么哭,我走得都不安心。” 这话说的,顾锦里感觉自己是快上天的节奏。 崔氏听到这话,这才忍住眼泪,拉着她的手道:“小鱼,常给家里写信,缺少就说,银子、粮食、药材,家里都给你送去。” 顾锦里为了让崔氏安心,是点头道:“娘放心,我不会跟娘家客气的,缺啥我一定说,没盐做菜都问娘家要。” 崔氏听罢,这才放心了。 “小鱼,这是爹娘给你的,好好收着,留着防身。”顾大山是把一叠银票塞给顾锦里,又给了她一个盒子:“这是咱家在老家的房契地契,还有你奶的陪嫁簪子,你都收着。” 顾大山觉得自家二女儿受苦了,所以把老家的东西、费氏的嫁妆金簪都给了她,殊不知费氏的金簪会在以后给她帮上大忙。 “谢谢爹!”顾锦里没有拒绝,全部收下,只有收下了,顾大山跟崔氏才会放心。 她拿出几张褚家的帖子,给了顾大山:“这是冉姑娘给我的帖子,乃是她外祖家的名帖,您收着。如今冉姑娘出息了,成了皇妃,弄不好这些帖子有用。” 听说楚皇特别喜欢冉姑娘,跟她过着寻常夫妻的日子,而冉姑娘也是个厉害的,要是以后当上贵妃,或者儿子做了皇帝,这些冉姑娘给的东西可就算是信物了。 又把褚家佩给了顾锦绣:“大姐,这褚家佩你拿着,有备无患。” 顾锦绣收下了,难得的只是红了眼眶没有哭,突然抱住她道:“小鱼放心去西北,大姐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家里。” 小鱼给她留了很多人,且她身为大姐,也不能再这样被弟弟妹妹们保护下去,必须厉害起来,保护弟弟妹妹们。 顾锦里笑了,道:“嗯,我相信大姐。” 说着是拽过罗慧娘,抱了她一把:“慧娘,好好的。” 罗慧娘哭了,却不敢哭出声,回道:“嗯,我会好好的。” 顾锦里又看向陈氏,道:“大贵婶,不要太嘚瑟,得稳住。” 陈氏瘪瘪嘴,切了一声道:“婶子啥时候嘚瑟过?你就放心走吧,婶子是把咱们几家的营生看得比命还重要,不会做出啥混账事儿来的。” 顾德旺道:“小鱼姐放心,我会看着我娘,不让她飘的!” “嗯嗯嗯。”顾德发是附和的点头应着。 陈氏是啪的一声,打了他脑袋一下:“你嗯个屁,哑巴了还是舌头被割了,说句带字的话会死吗?” 顾德发想了想,觉得这种时候是该说句话,对顾锦里道:“小鱼姐,等我当官了,罩着你。” 啥? 你小子决定去考科举了吗?不是讨厌考试,就想白捡个官来做吗? 顾锦里是差点没笑死,应道:“好,我等着你当官后罩着我。” 又对顾大丫道:“姑姑,跟冯掌柜的生意虽然不成了,但卤味铺子的买卖您不用担心,只要东西好就不愁卖。” 顾大丫点头:“姑姑家你就放心着,姑姑是啥事儿都经过来了,没啥事儿能吓到你姑姑。” 顾锦里笑着点头,她是忙得不行,跟村尾几家人一个个的道别,最后还安慰了一把哭唧唧的何村长:“村长不用担心村里的生计,有我哥在呢。那豆腐、调味香料的买卖继续做,药材继续种,不用担心。” 何村长听到这话,立马不哭了,他要的就是这句话啊,不过还是谢了顾锦里:“小鱼丫头,你给村里找了活命营生这个恩情,村里人会记住的。你说的大家伙要齐心正气才能发财的话,村长爷爷也记住了,以后一定把村子给管得清清明明的,不会再让村里人坏了心肠。” 顾锦里点头:“您老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小东家,你咋都不跟我们说话?金花她一直在看着你呢。”何三癞子是等不及了,朝着顾锦里喊道。 顾锦里只能过去跟小家蕙咿咿呀呀了几声婴语。 这辞行的活计真是不轻松,她跟秦三郎转了一圈下来,是差点累趴。 “时辰不早了,别耽误他们,让他们欢欢喜喜上路,平平安安归家!”三爷爷吼了一嗓子,打断这场辞行。 顾锦里跟秦三郎跪下,给秦老、三爷爷三奶奶、顾大山崔氏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后,这才上车离开。 顾大山他们、村里的人是一直把他们送出村口。 来到村口又遇上梁河村的人,他们也是来送行的。 要赶路,顾锦里没法跟他们多说,只对梁柱子道:“记住,不要冒进,稳妥为上。有时候宁可不做这个买卖也要求稳。” 梁柱子是赶忙点头,愧疚的道:“小东家放心,吃了两次教训,我不会再冒进……冯掌柜的事儿,都是我看人不清,被利用了。” 顾锦里是摆摆手,道:“这事儿等我哥回来你自己去跟他说,以后家里这一大摊的买卖就是他做主了,他什么脾气你们也看出来了,不是个文弱书生。” 所以都老实规矩着点啊,不然我也救不了你们。 言罢,是怕了送行的人,朝着顾大山他们挥挥手,让他们家去后,就让马车跑起来,往司兵所赶去了。 …… 司兵所里,姜小旗已经在等着了。哦,不对,如今他是总旗了,等府城衙门、府城守军大营的任命文书下来后,他就会成为司兵所的新百户。 秦三郎要带兵去西北,身为百户,需要举荐一位总旗做新的百户,他的百户之位是从姜旗手里接过来的,如今要走了,就举荐了这位姜总旗,算是把百户之位还给了姜家族人。 姜大虎、姜旗都很欣慰,说是没看错人,三郎是个记恩的。 姜总旗也很感激,因此这段时间是尽心尽力的,早就把要跟着去西北的将士们集合起来,秦三郎他们一到就能走。 不过将士们是站得整齐笔直的,可随行的亲眷们却是众生百相,洪刀的爷爷是连猪崽子都带来了,说:“怕是要在路上过年啊,带头猪崽子,到时候杀了给大家伙吃肉,好过年。” 洪刀很无奈,喊道:“爷爷,那猪崽子您自己看好,别给百户夫人添麻烦!” 洪刀是秦三郎的心腹,秦三郎要去西北,他是铁定要跟去的,洪老最疼这个孙儿,没有拦着他去西北守疆,不过却闹着要跟来,不然就拿绳子上吊! 第1346章 众生相【2】 “知道了,就你小子话多,如今就这么啰嗦,以后老了谁受得了你?!”洪老是不敢示弱的吼回去,又朝着秦三郎拱拱手,道:“秦百户,老头子以前是走镖的,啥规矩都懂,也有些小本事,您放心着,老头子不会给您添麻烦的,路上还能帮着您做些杂事。” 秦三郎点点头,道一句:“我是放心您老的。” 就是卜大河家麻烦些。 卜大河跟俞叔是同村人,俩人从小一起长大,后来俞叔当了兵,做了总旗,就把他给弄进司兵所来了。 前两年他的大儿子卜方也考进了司兵所,因着家里以前是猎户,卜方的身手跟箭法很不错,为人也忠诚,被秦三郎看上了,这回把他们父子二人都带去西北。 唯一不好的就是卜大河的大女儿,年少无知,被一个来县城访亲的少爷给骗了,大了肚子。 卜大河一家拿着信物去县城房家找范少爷的姑姑时,竟被房范氏告知,范少爷早已成亲,儿子都两个了,是根本不在意卜玲有了范家的种。 卜大河一家如遭雷击,要找范家讨说法。 可房范氏说:“我家侄儿是有不对,可你家卜玲也不是个好东西,哪里有姑娘家还没出嫁就大了肚子的?这没进范家门就有了,谁知道这孩子是不是范家的?” 卜大河气得半死,差点就动手打了房范氏,被卜方拦住了,道:“你家侄儿可是说了,他并未说亲,且留有信物给我家大姐,说算是定亲了,我家大姐才以身相许。” 虽然他家大姐确实不对,可是:“你家侄儿是读书人,这读书人诱骗良家女子,只要我家告上衙门,你家侄儿这辈子都别想科考!” 房范氏听罢,这才怕了,是给范家送信,让范家来接走卜玲。 卜方听得皱眉,这只是接,那就是做妾了? 卜方不答应,是闹了一段时间,最后范家妥协了,是答应娶卜玲做平妻。 卜玲就这么嫁了过去,可范家、范少爷的正妻都看不起卜玲,不过两年就把卜玲跟孩子给折磨得不轻。 要不是卜方去看卜玲的时候发现端倪,卜玲母子二人怕是要被折磨死。 卜方当天就把卜玲母子带走了,最后是帮着卜玲跟范家和离,拿了范家一百两银子,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卜玲虽然可怜,却是自作自受,卜家跟卜玲自己是不敢喊冤的,不过村里人、附近几个村子的人还是看不起卜玲,一天天的就拿她跟孩子说事儿,骂她不要脸、下贱、送上门的烂货,是把卜玲给骂得差点跳了井,好在被卜大娘给救了。 可家里就两个男人,又常在司兵所里,附近几个村子的光棍们有胆子大的,觉得卜玲不是个正经女人,破鞋一个,就上门占便宜,差点就把卜玲给强了。幸亏卜玲奋力反抗,打伤了那老光棍,这才没遇害。 可村里人也受不了了,觉得卜玲是坏了村里的名声,要把她跟孩子抓去浸猪笼! 卜大河跟卜方收到消息后,是赶忙回家,最后决定,全家随军,搬去西北,重新过日子。 卜玲见自己害了全家,是没脸在家里待着,半夜上吊,被卜方救了下来,狠狠扇了两巴掌,骂了一顿:“你要是不想给家里添麻烦,就好好活着,如今要准备去西北的事儿,没空再救你!” 卜家人就这么跟着来了司兵所,要去西北安家,到了西北,没人知道卜玲的事儿,不会再有人抓她去浸猪笼。 卜方是一心要跟着秦三郎拼前程的,没有瞒着秦三郎,把卜玲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也说了这事儿的起因怪卜玲,是她愚蠢没脑子才被人给骗了。 不过卜方保证,不会让卜玲给顾锦里添麻烦,要是卜玲敢做出什么延误大家行程的事儿,他会处理卜玲。 血缘至亲,怎能说断就断,秦三郎是想用卜方的,就答应了他,让卜家女眷随军,安全到西北去。 卜方是感激不已。 秦三郎也把卜家的事儿跟顾锦里说了,是交代道:“你是百户夫人,对于她们来说就是主子,不用太搭理她们,自己怎么过得舒服就怎么来。” 他的女人,没必要去讨好下属的亲眷,更没必要见卜玲这种女人。 因此秦三郎只让卜大娘去拜见了顾锦里,卜玲母子则是扔给熊婶子安排,这有车坐、有饭吃、还有人同行照顾的,也算是尽心了。 顾锦里见到卜大娘的时候,是跟她说了几句话,见她不像是那种有坏心的妇人,还有些怕事儿,还为卜玲的事儿跟她赔不是,说是给她添麻烦了,也说了卜玲愚蠢,这才有此一劫,并没有偏袒卜玲的意思。 顾锦里是满意的点点头,明事理就好,只要是明事理的家眷,她带着都不麻烦,是笑道:“大娘言重了,咱们都是同一个司兵所的人,以后去了西北那就是一家人,回想照应是应该的,没啥麻烦的。” 卜大娘听罢,是掉下眼泪,道:“民妇多谢百户夫人……夫人不嫌弃她们母子就是天大的恩德了。” 村里人、卜家族人都要拉着玲姐儿去浸猪笼,是要要她们母子的命,夫人能带着她们西行,没有嫌弃的意思,卜大娘是一颗心落了地,说了几句话后,就识相的告辞了。 卜大娘走后,老包的媳妇是带着养子过来拜见了顾锦里:“夫人好,民妇母子给夫人请安了。” 老包媳妇长得瘦长瘦长的,面相却不刻薄,而是偏向温婉的,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意,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流了三胎,夭折了一个儿子的可怜女人。 老包家想去西北安家,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村里老是有人拿老包夫妻的养子来说事儿,总说那孩子是捡来的,不是亲生的。 老包是个心疼媳妇的,不想媳妇老是被人说生不出来,只能靠着捡个小乞丐来当儿子,干脆心一横,卖了家里的田地,带着媳妇跟养子去西北。 顾锦里看见老包媳妇的笑脸,心里就舒坦了几分,她喜欢跟爱笑的人打交道:“婶子客气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路上互相照应着。” 说着是看向那个养子,给了他一个牛肉馅饼:“拿去吃。” 那孩子看着八岁左右,已经来了包家三年,眼睛有些防人,不过却是个懂事记恩的,给顾锦里鞠了一躬,这才接过牛肉馅饼,却是掰成两半,递给了老包媳妇一半:“您吃。” 老包媳妇是很自然的接过了,可见这孩子不是第一次给她分东西吃。 那孩子又把半个馅饼掰开,拿了一半去给站在队伍里的老包,知道这时候的老包不能多说话,把馅饼塞给他后就跑回来了。 第1347章 汇合 顾锦里看着他乖乖站在老包媳妇身边,默默吃馅饼的样子,笑了,对老包媳妇道:“你们跟卜大娘家一辆骡车,路上要是有啥事儿就去找熊婶子说,不用客气。” “诶,多谢夫人。”老包媳妇是满脸笑容的应着,拍拍养子:“康哥儿,快谢过夫人。” 又道:“这孩子刚到家里的时候,是又病又伤的,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活过来,我们夫妻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包福康,就盼着他这辈子健健康康的。” 顾锦里笑道:“这名字不错,寓意真好。” 老包媳妇听罢,是笑得更欢了。 康哥儿给顾锦里行礼道谢后,母子俩就去了卜大娘家所在的骡车。 见两家的东西都堆在车里太窄巴了,老包媳妇就道:“卜嫂子,这太挤了,咱们把那些不怕雪打的锅啊、锄头铲子、蓑衣、萝卜啥的都挂在车外吧。” 卜大娘听罢,是答应了,两人加上康哥儿把车厢里不怕淋的东西都给搬出去,或是挂在车厢外,或是绑到车顶上。 老包媳妇见卜玲抱着孩子缩在车厢里,就喊她:“卜家丫头,你缩着做啥,过来帮忙啊,咱们可是农人,不是啥大小姐,眼里得有活。” 卜玲是怕自己给家里人丢脸,这才躲在车厢里,听罢是不好再躲,出来跟着忙活。 熊婶子过来把这事儿告诉顾锦里后,顾锦里很是满意,老包媳妇不错,再看看,跟他们一条心的话,以后就大用。 顾锦里把这些随行的将士亲眷安排好后,松了口气,算起来,秦小哥的这些心腹当中,还是张忠最省事,家里兄弟多,爹娘老子有人照顾,又没说亲,他可以放心去西北,没啥累赘。 不多时,郑县令、姜县尉、姜大虎他们都来了,跟秦三郎说了几句话,一阵鼓声就响起。 咚咚咚! 将士们听到鼓声,立刻立正,身体站得挺拔如戟。 秦三郎站在一方高台上,一手摁着刀柄,一手握着令牌,目光如刃,扫视着整齐站立的将士们,气息一提,道:“戎人连破大楚三城,诛杀咱们兄弟姐妹无数,此次前往西北乃是守疆报仇,只能赢不能输!戎人凶残,怕死的现在就站出来,我许你们安然无事,可要是到了西北后敢做逃兵,不但要受军营九刑而死,家人、族人全要连坐!” 军营里有自己的酷刑,这些酷刑分为九级,五级以上是用来招呼敌人跟叛徒的,秦三郎拉着司兵所的将士去府城刑营看过,将士们都知道,军营九刑代表着什么。 秦三郎执掌司兵所三年多,这批人算是他亲手带出来的,是不怕死不怕苦,听到秦三郎的话,中气十足的回道:“诛杀戎贼,不胜不还!!” 声音冲破云霄,喊完还嗷嗷嗷叫了三声,跟一群狼似的。 “好!有种!”秦三郎的眼里闪过欣慰,眸光又很快一沉,身形一转,取来石弓,张弓搭箭,对着营地前方的高旗就是一箭。 嗖! 破风声起,利箭如电,击向高旗顶端的铜珠。 铛! 铜珠击落,掉入高旗下方的铜盘里。 铜盘放在香案上,郑县令跟姜县尉他们就站在香案前方。 “行军珠落,祭祀出征,诛杀戎贼,不胜不还!”郑县令率先跪下,高喊着,接着是姜县尉跟姜大虎他们。 秦三郎也跪下:“诛杀戎贼,不胜不还!” 将士们见状,立马跪下,跟着高喊誓词,磕了三个响头后,这才起来,再次站好。 秦三郎走下高台,来到高旗下,强劲的臂力是单手就把旗子从铜柱里拔了出来,喊道:“张途,执军旗!” “属下领命!”张途快步跑来,双手接过旗子,高高举着。 秦三郎看着他道:“这军旗是田福县司兵所将士的脸面,要是丢了,提头来见!” “是!”张途应着,是握紧了手里的旗子。 张途是张忠的族兄,身手虽然没有张忠厉害,力气却是极大,且性子里有一股子韧劲,把旗子交给他,秦三郎是放心的。 他喊道:“众将士已立誓,绝无更改可能,香案前摁手印,立下军令状后,去领取各自的药包,辰时三刻出发!” 他们是黎明就起来,因此如今刚过辰时。 “是!”将士们应着,由各自的小旗长带领着,一个个来到香案前,在军令状上摁下手印,再去领取药包。 药包是顾家给的,戴大夫、叶大蔻、麦冬、三七他们已经把骡车里装着的药材搬了小半下来,一袋袋的分给将士们。 叶荆子、青茴、青蒲她们也把药包分给将士的家眷们,一家一大包,全是治疗伤寒跟刀伤药的方便药。 将士们见状,很是感激:“咱们百户大人真真是个有妻福的,娶了这么个有钱媳妇,还给咱们发药包。” 就是丑了点,听说脸上长了痘疮,还化脓了,瞧着特恶心。 郑县令见状,很是汗颜,这些东西理应是县衙给的,可朝廷今年是加了税金,年前还要大征兵,送一批将士去西北……征兵令上还说了,这批新兵的御寒衣物由当地县衙解决,他只能把银子省下来,给年前的新兵们买御寒衣物。 不过,郑县令把一枚郑家佩给了秦三郎:“这次抗戎的粮官里有一位是郑老大人的门生,武器辎重这些不敢说,但凭着这枚郑家佩,你能给麾下的将士们拿到份额内的粮草。” 是份额内的粮草,想要多的是没有的,但这已经够好了,西北那边不太产粮,不是旱就是荒的,粮草十分紧缺。朝廷的粮草一送过去,是粮车还没落地就被级别高的将领给分完了,秦三郎这种小小百户,除非是去先锋送死,否则粮草都是被克扣的。 秦三郎收下了:“多谢大人。” 郑县令是拍拍他的肩膀,说一声保重后,就让他跟姜家人道别。 姜大虎跟姜旗倒是没说什么,该交代的事儿,他们在秦三郎成亲当天就全都交代清楚了,是稍微说了两句,最后道一声:“得胜归来!” 秦三郎郑重的给姜大虎、姜旗、郑县令行了一礼后,利落转身,朝着已经领完药包的将士喊道:“出发!” 一声令下,秦三郎翻身上马,带着将士们浩浩荡荡的出发,前往峦安县,跟其他县的将士们汇合。 第1348章 百户夫人们 “哥!我来给你们送行了!”刚出司兵所大门就听见郭锵兴奋的喊声,他一身甲胄,打马而来,意气风发。 可下雪地滑,他那马不太行,是差点摔倒,幸亏郭锵反应快,是赶忙翻身下马,这才化险为夷。 司兵所的将士们见状,是哄堂大笑。 郭锵脸红了,觉得丢脸得不行,拽回马匹后,抬脚就要踹。 秦三郎赶忙制止:“住手,马是你一生的战友,怎能因为意外就责打它?!” “是,我知道了。”郭锵很听秦三郎的,是立马住脚,牵着马跑过来,仰头看着秦三郎道:“哥,我跟我娘说过了,她许我送你们到峦安县,我能跟着你们走上一天呢!” 秦三郎看着他欢喜的脸,点头道:“嗯,既是婶娘答应了,就上马赶路吧。” 二十日黎明前必须赶到,否则他们就是延误军机,要受军法处置。 “是!”郭锵翻身上马,跟在秦三郎身边,骑着马,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前奔去。 奔出两刻多钟,上了大道后,就跟着秦三郎打马来到顾锦里所坐的马车旁,跟顾锦里打招呼:“嫂子,我来送你们了。” 顾锦里掀开厚厚的车窗帘子,看着有些傻气、有点稚气的郭锵笑道:“辛苦你了,大冷天的还赶过来送我们。” 郭锵拍着胸口道:“不辛苦的,我已经是男子汉大丈夫了,再过不久,还要去西北跟三郎哥打戎人,守疆土!” 顾锦里笑得不行,你才十二吧,就算大丈夫了? 不过她没有打击郭锵,是笑道:“好,嫂子等着你当大将军,带兵来西北那天。” 郭锵听罢,是坐直身子,摆出一副将军模样,道:“嫂子放心,我定会带兵去西北找你们!” 说着又突然问道:“嫂子,尚家那个叫元元的小胖子真是个男娃吗?” 顾锦里惊了,看着郭锵道:“你听谁说的?你觉得她是个男的?她一直穿裙子做女娃打扮的。” 你这都看不出来吗? 还有,你俩是啥时候认识的? 郭锵道:“是他自己告诉我的啊。他说自己虽然做女娃打扮,却是真男娃,是他娘喜欢闺女,他才做女娃打扮,圆他娘的心愿,毕竟他叫元元。” 又挠挠头,道:“可我觉得他像女娃多一些,拿不住他是男是女,就来问问嫂子。” 这次来喝三郎哥跟嫂子的喜酒,他又撞见了尚元元,觉得都是第二回见面了,那就是熟人了,就跟她打招呼,喊她胖丫头。 可她跟上次一样,很生气,最后说自己不是丫头,是男的! 他当时都吓傻了。 顾锦里想找个墙来撞撞,锵啊,你也太笨了点,大家都知道她是女娃,她胡诌几句,你就信了? 秦三郎也嫌弃郭锵太笨了,竟然被元元一个孩子给骗了,是道:“废话真多,赶紧走,我要跟你嫂子说话。” 郭锵虽然很想知道元元是男是女,可他听秦三郎的,是哦了一声,乖乖打马走了。 顾锦里都快笑疯了,可她不敢笑出声来,生怕郭锵脸上过不去。 秦三郎看着她憋笑的模样,也跟着笑起来,等她笑了一会儿后,道:“别笑了,小心岔气。” 顾锦里点头,是深吸几口气后,才把笑意压下:“阿锵是个老实孩子,心性太单纯,以后要领兵打仗的,这样不行,你得教教他什么叫做兵不厌诈。” 她是个以德报德、以怨报怨的人,郭锵这么信任秦三郎,待他如亲哥哥,他们也应该待郭锵好些。 秦三郎点头:“放心,咱们成亲那天,我给他留了自己默写的兵书,还跟他说了,让他以后多跟你哥、窦少东家他们相处,学学什么叫做狡猾。” 不然以郭锵的心性,上了战场怕是连全尸都没有。 安哥儿跟窦壳那边他也拜托了,两人是答应会为难为难郭锵,练练他。 又心疼的问道:“可还坐得习惯?冷不冷?” 这天气不好,一想到她要冒着风雪和危险跟着他去西北,他心里就一阵阵的疼。 顾锦里趴在车窗上,仰头看着他,笑道:“我不冷,你在里面铺了厚厚的兽皮,我坐得很舒服,要是坐累了还能躺着,你不用担心。” 这车子是爹按照她说的,特地改过的,是做了双层车厢,中间填上一层草屑,很是保暖。 秦三郎听罢,放心了一些,又敲敲车厢,对二庆她们道:“时刻看着炉子里的火,要是出了纰漏,你们就要受军法!” 小鱼就是他的命,做下人的必须要照顾好她,否则别怪他手狠。 “是,奴婢领命。”二庆应道。 小吉快吓死了,身子抖了几抖,被陶嬷嬷给拍了一掌,道:“这么点胆子,以后怎么照顾夫人?你不行,可是会被换掉的。” 小吉赶忙坐直身子,学着二庆道:“奴婢领命!” 声音是又大又坚定,顾锦里听得很满意,她还是很喜欢小吉的,小吉忠心,也聪明,就是脾气跳脱了些,这个可以改。 顾锦里看向秦三郎:“好了,你都听见看了,可以放心了吧。快走吧,你是百户,得领着将士们,不用太担心我这边,我能把自己跟将士亲眷照顾好。” 他却更加心疼:“让熊婶子照顾她们就好,你好好在车里歇着,不用太劳累。” 顾锦里笑了,抬手戳戳他的脸:“说什么傻话,赶紧走吧。” 将士们要给他卖命的,她自然要把将士们的亲眷照顾好。 秦三郎握住她的手,看着她仰着脸儿瞧他的模样,心下微跳,很想俯身亲她,最终是忍住了,松开她的手,道:“好好的,有事儿就喊我。” 他是停顿一会儿,等顾锦里点头后,才打马离开。 郭锵见他归队了,是问道:“哥,那个姓尚的胖小子是男的女的?” 秦三郎看都没看他,只说了一句:“想知道就自己想办法找答案。” 他没有告诉郭锵答案,是从这一刻开始就锻练郭锵的心智跟手段。 可他没有想到郭锵太虎了,是在回庆福镇接郭夫人的时候,跑去尚家村直接找尚元元问了,惊动半个尚家村的人,把郭夫人给气得打了他一顿,还把他绑去尚家,给尚秀才道歉。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此刻郭锵正委屈秦三郎不告诉他答案呢。 …… 寒风刺骨的路上,秦三郎带着将士们、顾家的车队,一路不停地往峦安县奔去,终于赶在二十日黎明前来到峦安县的司兵所外。 峦安县的司兵所是灯火通明,营里营外都点着火堆,火堆四周站着一群群背着锅碗瓢盆,挂着干粮被褥的人。 这些都是其他司兵所将士的亲眷。 除了这些亲眷以外,还有各县的百户夫人们。 这些夫人们有穷有富,穷的是只有板车,富的是坐着马车、骡车,带来的车队比顾锦里的还庞大。 第1349章 牛人匡氏 真是有钱啊。 顾锦里感叹了一句,带着这么多马车、骡车跟下人的,应该是玉江县谢百户的夫人谢纪氏。 秦三郎给她的那份册子上写着,玉江县谢百户,娶妻纪氏,临河人,家中世代经商,大富,从纪氏这一代起,纪家想要改换门庭,就把纪氏女往官家里嫁,让子弟参加科考,可惜收效甚微。 这代子孙男男女女快三十人,也就纪氏成了武官的正妻,纪氏的兄长考上了童生,没能考上秀才。 不过这也足够让纪氏扬眉吐气的,因着只有她一人嫁了当官的,出嫁的时候真真是十里红妆,田地、铺子、银子、下人是陪嫁了无数。 家中祖父祖母还在私底下给了她不少压箱底的银子,纪氏是扬眉吐气得不行,风光大嫁后,没几个月就怀上了,生了一个女儿。 正因如此,纪家那边才压着她随军去西北。 纪家老太爷说了:“你是家中唯一一个嫁给当官的,又还没有儿子,得跟着去西北,把官家夫人的位置把住咯,可不能因着怕吃苦就不去。” 纪氏当时都快哭了,这是吃苦的事儿吗?这是会丢命的事儿! 戎人这么凶残,她还这么年轻,要是跟去西北后,戎人破城,她该怎么办? 纪老爷子见她有些不情愿,是道:“要是你实在怕苦不愿意去也成,就让你庶妹跟去,到时候生下个儿子,咱们跟谢家的关系就牢固了。” 纪氏听罢,是又气又吓的,她能得娘家这般礼待,全是因为她嫁了个武官,提升了家里的门第,她怎么能让家里庶妹抢了她百户夫人的位置?! “祖父放心,相公待孙女极好,孙女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去西北?”纪氏就这么随着谢百户来西北了。 不过路途遥远的,纪氏没有带女儿,把女儿留在了谢家,谢家因此还算满意。 纪家也趁着纪氏随军去西北的事儿,大大吹嘘了纪氏一番,把她说成一个不畏艰险,愿意跟着夫婿生死与共的当世烈女,靠着这事儿,是把纪氏跟纪家女的名声都抬高不少。 纪氏是娇养着长大的,本就爱听些吹捧的话,见自己的名声上去了,那些见到她的人都夸她是个贤良典范,她是高兴得不行。 纪家也很大方,给了纪氏不少东西,让纪氏带去西北,因此顾锦里才能看见这么多的马车、骡车。 除了纪氏以外,随军去西北的还有两位百户夫人。 一位岑氏、一位匡氏。 册子上写着,岑氏的年纪不大,刚满二十,是个有些姿色的小家碧玉。 匡氏年纪比她们大了一倍,已经三十三岁,男人牛大豹原本是峦安县司兵所的总旗,因着峦安县的许百户受伤了,无法去西北,就让牛大豹给顶上了。 匡氏就这么成了百户夫人,因着不放心牛大豹,就带着孩子们跟来了。 册子上说牛大豹是个有真本事的,为人不错,对匡氏的记载就没那么好了,入眼就是泼妇二字。 “小鱼,我要带着将士们过去汇合,你在车里坐会儿,等我回来。”秦三郎敲敲车厢,朝着车里说着。 顾锦里从内部掀开厚厚的车窗帘子,看着他道:“嗯,你快去吧,不用担心我,我能行。” 秦三郎点头,有些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脑袋,交代道:“来了几位百户夫人,不用急着去打招呼,等启程后再说。乖乖坐在车里,如今大家都忙,很多将士在四周奔忙,出去打招呼怕是要被冲撞到。” 顾锦里点头:“你放心,我不出去,一切等你们祭拜完了再说。” 大军出征不是儿戏,都是要先祭拜天地的,说是黎明前启程,顾锦里瞧着,两个时辰后大军能上路就算是好的。 秦三郎听罢,这才走了,又让冯进、游安、游平、大庆他们带人护着车队,莫要让人冲撞了。 可他刚走没两刻钟,顾锦里就听到一阵叫唤声:“诶诶诶,疼疼疼,别扭老娘的手,老娘可是峦安县司兵所的百户夫人,是拿着饼子过来跟秦百户媳妇打招呼的!” 顾锦里皱眉,看向二庆:“去看看。” 这个人应该没有说谎,毕竟外面都是兵,一般的骗子进不来。 “是。”二庆起身出去了,小吉则是立马抽出短刀,护在顾锦里身边,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顾锦里很满意,小吉这反应是比以前快了不少,可还是不及三庆。 三庆坐在顾锦里身边,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已经握住袖子里的匕首,一手则是护在顾锦里身前,眼睛往撩起一角的车窗看去。 二庆是给顾锦里处理庶务的,三庆则是专门用来保护顾锦里的,四庆五庆这些比较小的是学医。这回西行,她把她们都带来了,如今三庆跟她同车。 不多时,二庆过来跟顾锦里禀报:“夫人,正是峦安县新任百户的媳妇匡氏,身上有把防身的柴刀,没有毒药,没有拳脚底子,抱着个一岁多的孩子,提着个装烧饼的篮子,说是来跟夫人打招呼的。” 二庆是个办事稳妥的,确认对方是匡氏后,就让匡氏等着,先过来禀告了顾锦里。 顾锦里道:“把她带过来吧。” “是。”二庆应着,很快就把匡氏带来了。 匡氏长得五大三粗的,被二庆他们这么一拦,心里很不得劲,见到顾锦里后,是尖着嗓子道:“哟,秦夫人不愧是有钱人家的闺女,我们这些地里刨食的想要见上一面,还真是难,这费劲的工夫跟耕地似的!” 顾锦里听罢眉梢微扬,直接从车里拿了一个烤鸭腿递给匡氏怀里的孩子:“大晚上的,这么冷的天气,一定饿了吧,拿去吃。” 匡氏见状,立刻眉开眼笑,一把抓过烤鸭腿,塞进篮子里,笑道:“七金还小,吃不了这个,我拿回去给他哥哥们吃。” 匡氏是个牛人,特别能生,生了七个儿子,七个都养活了,这个牛七金就是最小的儿子。 牛七金年纪虽小,却是个护食的,见烤鸭腿被抢走,立马嗷嗷嗷叫起来:“肉,肉,吃,吃!” 匡氏骂道:“吃个屁,老娘都给你喂过奶了,你还吃?吃啥啥不够的东西,留着明天晚上给家里加菜。” 顾锦里想捂脸,这都一岁多了,也能说话了,还喂奶啊? 第1350章 这就要狗血了吗 匡氏训完儿子,看向顾锦里,借着火把光,终于看清楚她的脸,是吓得惊叫出声:“啊!你,你有病!” 匡氏抱着儿子往后跳开几大步,手伸进篮子里,想把烤鸭腿扔回去给顾锦里,可想想那毕竟是肉,又舍不得扔,又怕被顾锦里碰过了有毒,一时间很是纠结。 顾锦里一愣,笑着解释道:“牛夫人不用惊慌,我这不是病,就是普通的痘疮,没处理好,所以化脓了,不会传染的。” “真的?”匡氏一脸的我不信,抱着儿子就是不上前。 顾锦里点头:“真的,我们带了大夫来,您要是不信,我可以把大夫喊来,亲自跟您说。” 陶嬷嬷也下了车,对匡氏道:“我家夫人没病,这就是普通的痘疮。” 匡氏见陶嬷嬷正经严肃的模样,觉得她比较可信,是信了她的话,却还是不敢上前,只道:“是痘疮就好,要是啥会传染的恶疾,你可得说啊,不能瞒着,这害人得病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又问道:“你这是咋弄的?这也太恶心了,你才刚刚新婚吧,可不能弄得这样丑,不然你男人咋下手?听说西北的男人死得差不多了,一大群的寡妇呢,一个个饿狼似的,想男人都想疯了。你这脸可得上心点,让大夫好好瞅瞅,不行就沿途去拜拜各路山神,要不然你家男人去了西北,可就得被那群寡妇抢去了!” 顾锦里震惊了,这个匡氏可真是敢说,连你男人咋下手、想男人想疯了的话都说出来了。 不过她觉得匡氏不错,起码是有啥说啥,不会藏着掖着。 “牛夫人放心,我们夫人陪嫁了大夫跟医女,一路上都有大夫给看脸,到西北后,一定能治好的。”陶嬷嬷说道。 匡氏听得眼珠子一转,立马道:“还带了大夫跟医女啊,那药材也带了吧?唉,婶子家里穷,男人当了二十年的兵,只做了十年小旗、三年总旗、不到半个月的百户,是要啥没啥。这次去西北,还随行了许多将士家眷,一个个体弱多病的,到时候她们要是生病了,婶子带着她们来找你啊,让你娘家的大夫看看,这总归是人命,不能看着她们去死对吧。” 可以啊,这就开始向顾锦里要好处了。 顾锦里:“……” 有句问候你家祖宗的话,不知当不当讲? 她没有回答,是突然看向远处,道:“牛夫人,瞧着像是有人来了,看着是个大人物,人还很多,您赶紧回去让随军的亲眷们避一避吧,免得被冲撞到。” 顾锦里是早就听到了一阵阵沉闷有序的脚步声、以及哒哒哒的马蹄声,可见来的是一支军队,人数还不少。 “没事没事,婶子带来的都是一群泼妇,看见得罪不起的人,她们会自己跑开的。”匡氏听罢,是急忙抬头向四周看去,果然看见无数的火把光正在向着这边快速移动。 匡氏是个爱看热闹的,瞧见这架势,是多看了一会儿,怎知那群人来的太快,是不多时就来到眼前。 嗖一声,打头的人一身重甲,手握大刀,一骑快马冲向司兵所,因着跑得太快,是惊到了前面的一大群随军亲眷们。 大家伙是惊叫着纷纷跑开,有几辆骡车是避闪不及,被快马冲撞到,是咕噜一声,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从骡车里被撞了出来。 “啊~”岑氏抱着孩子,趴在地上,仰头看着正在朝着司兵所奔来的大批将士们,吓得瑟瑟发抖。 那群将士也是够狠,看见岑氏抱着孩子在路上也不管不顾的,朝着她们奔去。 前头已经纵马进入司兵所的人又突然回头,策马而来,挡在岑氏面前,手中长刀拔出,指着快速奔袭的将士们道:“站住!” 将士们立刻停了下来,动作迅速得宛如风雨骤停般,让在场的人看得惊叹不已。 岑氏见自己母女没有被踩死,是神色一松,可骑马的男人突然翻身下马,朝着岑氏走来,高大的身躯笼罩住岑氏,长臂一伸,直接把岑氏从地上拽了起来,看着她笑道:“小娘子可有受伤?莫怕,他们都是本将的兵,不会对你怎么样。” 岑氏听得惊住了,看着男人说不出话来。 顾锦里也惊呆了:这这这就要狗血了吗?! 岑氏是做妇人打扮的,还带着个孩子,是个人都应该知道她是随军的家眷,这大庭广众的,这个男的就伸手拽别人媳妇,这是不把别人丈夫放在眼里啊。 她目光一转,看向执旗兵手上的军旗,上书“骞阳”二字,立刻明白了,这是骞阳县司兵所的人。 册子上写着,骞阳司兵所百户丁戈,年二十七,出身中原望族丁家,本该靠着家族势力一路高升,却因年少犯事,耽误了前程,这次去西北是想靠军功高升。 丁戈因着出身不错,为人很是狂妄,乃骞阳一霸,连县令都不放在眼里,他还有个爱好,就是喜好年轻美妇。 说白了就是,喜欢对别人的老婆下手。 匡氏是个八卦的,也知道丁戈这个爱好,是看着前方的岑氏撇撇嘴,道:“这姓丁的可是个爱美妇的,专挑别人媳妇下手,岑氏年轻貌美又娇弱的,怕是要完。” 又看向顾锦里,眼带嫌弃的道:“你没事,丑得太恶心,姓丁的看不上你。” 这真是……太感谢了啊。 “婶子还认字?知道这是骞阳县的百户?”顾锦里有些意外的问道。 匡氏道:“嗐,这还不是跟着我家男人学的。我们都是泥腿子出身,家里往上五代都不识字,他当了总旗后,要看些公文啥的,看不懂,被人笑话了,就开始苦学认字。我笑话了他两句,也被他抓去认字了,不过认得不多,我主要是看那个姓丁的马。” “丁家有钱,听说是从西北给丁戈弄了匹好马,跑得贼快,丁戈很喜欢,专门打了套盔甲给马穿上,整得那马跟他亲儿子似的,我看见那马身上的铁甲才认出来的。” 匡氏虽然是个粗人,但自有自己的一套辨认法子,还认得一丝不差。 顾锦里夸道:“婶子聪明,是个眼力厉害的。” 可匡氏压根没理她,是低声惊呼:“快看快看,诶哟哟,这还直接送上骡车了,难道要得手了不成?” 第1351章 两个都要 远处,丁戈是拽着岑氏没松手,不顾岑氏的推搡,直接把岑氏扶上骡车。 “小娘子,如今外面太乱,你上车坐好。”丁戈是一点不客气,把岑氏当成自己媳妇交代着,还送东西:“拿着,这是本将的小令,以后有何难事儿,拿着小令找本将便可。” 岑氏不敢收,丁戈直接塞进她手里,还趁机握住她的手,揉了一把,把岑氏给吓得惊叫出声后,他是笑了出来,怎么看怎么流氓。 他手底下的兵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当做没看见。只有一个总旗跑去提醒道:“百户大人,时辰已经过了,咱们还是先进司兵所吧。” 你可悠着点吧,这个一看就是随军亲眷,且还不是一般将士的亲眷,小心人家男人把你给剁了。 丁戈皱眉,不满的道:“急什么,郭将军还没来,本将有分寸。” 是摆摆手,让那位总旗滚了。 不过又有个不怕死的冲了出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谢百户的媳妇谢纪氏。 “住手,你这狂徒在做什么?知不知道她是卢百户的夫人?你这般动手动脚的,就不怕卢百户找你算账?!”谢纪氏是带着一群下人冲了过来,指着丁戈骂道。 骂完丁戈又骂岑氏:“还有你,你个不要脸的,哑巴了是不是?他摸你你不会喊吗?这么多人在这里,你喊一声他还能这样猖狂?!” 岑氏一慌,忙道:“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呜呜呜……” 说着就抱着孩子哭了起来,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得丁戈更爽了。 “小娘子莫哭,咱们清清白白的,不怕人说。”丁戈是安慰了岑氏一句,转身看向谢纪氏,眼睛亮了亮,朝着谢纪氏走了过去,抓住她的手腕,身子一倾,靠近谢纪氏,道:“这位小娘子误会了,本将只是在救人,并没有要轻薄她的意思。” 靠,(?`?Д?′)!! 顾锦里惊呆了,这个丁戈是泰迪吗?看见个年轻妇人就上,真不怕被人丈夫剁成肉酱?这可是古代,不是现代啊。 丁戈还真不怕,他出身中原望族,很看不起那些出身泥腿子的百户,觉得自己就是当主帅的命,如今做个小小百户,当真是委屈他了。 “啊啊啊!”谢纪氏吓疯了,不断尖叫着,闭着眼睛对着前方乱打乱踢,把丁戈都给吓了一跳,松开她的手,道:“你别喊了。” 喊个屁,跟老子要把你就地强了似的。 不过这么泼辣,够劲,他喜欢!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谢纪氏的嬷嬷、丫鬟、随行的护院们是立刻冲了过来,保护她。 过了一会儿后,谢纪氏才停下尖叫,对着纪嬷嬷就是一巴掌:“狗奴才,你是干嘛吃的?不会早点带人冲过来吗?本夫人要你何用?!” 纪嬷嬷是被打懵了。 顾锦里跟匡氏也懵了,这个谢纪氏有点傻啊,竟然打自己身边的嬷嬷,这不是把人心都给打离了吗?以后还怎么对你尽心? 谢纪氏是在发疯、丁戈在看戏、岑氏是抱着孩子瑟瑟发抖,眼里还带着泪痕,但嘴角似乎闪过笑意。 “百户,郭将军来了。”先前那名总旗看见远处的火把光跟高扬的府城守军大营军旗后,立刻过来喊丁戈。 郭将军很不喜欢丁戈,要不是有丁家撑腰,他早就把丁戈的百户之位给罢了。 丁戈知道郭将军不喜欢自己,见状是道:“走。” 两个小娘皮,一个浪一个蠢的,路上有的是机会得手,不急于一时。 “是。”骞阳县司兵所的将士听罢,立刻动身,风一般跑进司兵所里。 谢纪氏是气哭了,觉得自己被调戏全是岑氏害的,冲到卢家的骡车里,把岑氏拽过来,啪啪扇了两巴掌:“不守妇道的东西,呸!” 打完后就带着下人风风火火的跑回自家马车里哭,途中还往顾锦里这边瞪了一眼,似乎还骂了一声,明显在生气她们吃瓜看戏。 岑氏被打,是气得不行,抱紧怀里的女儿,暗暗咬牙,心里咒骂着:该死的谢纪氏,以为你是富家小姐就能随便打人吗?等着,我定会要你付出代价! 砰砰砰! 一阵沉重的奔跑声传来,郭将军带着府城守军大营的一支亲兵过来给将士们送行。 他知道雪天路难走,是特地晚来了快一个时辰,就是要留出时间来给将士们迟到的。毕竟他要是来了,其他司兵所的将士还没来,那可就是真的触犯军纪,要砍脑袋了。 匡氏看见郭将军,激动得不行,朝着顾锦里道:“秦家的,大冷天的你回马车上歇着吧,婶子先走了。” “这是我家给你家的见面礼,收着。”说着是快速地把篮子里的饼子拿出来一半,塞给陶嬷嬷后,自己挎着篮子、抱着孩子朝着郭将军冲去:“将军,将军等等,我是峦安县司兵所牛大豹的媳妇,带了点东西来孝敬将军,还请将军收下!” 好家伙,这就巴结上了,是一点不怕的,顾锦里算是服了。 郭将军皱眉,不过想到牛大豹是个不错的,且这次是去拼命,不好让人拦着不让匡氏过来巴结,就见了匡氏,夸了几句。 不过没收匡氏的东西,牛家不富裕,人口又多,这白面饼子跟烤鸭腿还是留给牛家人吃吧。 匡氏也不想给,跟郭将军混了个脸熟,又得了郭将军的夸奖,还给自家男人说上好话后,就抱着孩子乐颠颠地回自家营地去了。 一到营地就跟随行的将士亲眷们吹:“郭将军是夸了大豹,也就是你们牛百户,还答应了咱们去西北后能多分到粮草,咱们的男人要是立功了会立刻升官,这日子是有盼头了。大家让你们的男人跟着我家大豹好好干,以后我家大豹当了公爷后,定会拉拔你们的,不会让你们吃亏!” 又道:“你们可别笑,那个战死的邢老国公不就是姓牛?也是个泥腿子出身,我家大豹也姓牛,也是个泥腿子,也是当兵打仗的,这牛家祖坟风水好,青烟是呼呼直冒,定会保佑牛家子孙再出个公爷。” 邢老国公挂帅出征,大败之后是战死沙场了,带去的两个儿子也身负重伤,正因为邢老国公战死了,景元帝才开恩,没有抄了邢国公府。 不然以景元帝对大戎的恨意,以及残暴的脾气,邢国公家是连只鸡都别想活着。 第1352章 被利用了 一群婆娘听罢,一个个是来劲了,笑呵呵的道:“牛百户要是当了国公爷,那我们男人不得当个大将军?诶哟哟,要真是那样,可就是泥虫子上天,做了龙王了。” 匡氏:“那可不?只要你们家的男人好好杀敌,我家男人定会帮着他们请封,让他们当大将军,到时候咱们就一块做大官夫人,搬去京城,也瞧瞧京城的繁华,吃吃京城的好菜,再给咱们的儿子娶几个京城的官家小姐做媳妇,好好摆摆婆婆的架子!” 匡氏扯着嗓子给这群妇人们画大饼,她家七个儿子也没闲着,已经跟将士们的儿子打成一片,还跑去跟其他司兵所将士的孩子玩。 包福康是被年纪相仿的牛五金拉着聊天,牛五金是一个劲的夸道:“你们百户真好,还让你们坐骡车,我家穷,是没有骡车给大家伙坐的,就弄了几辆无顶的板车让孩子跟老人们坐,上路的时候由将士们轮流拉着,真真是苦了那些老人跟孩子了,要吃着风雪赶路。” 说完又道:“你咋不说话?我都说老半天了。” 你是头牛吗?是牛也该哞两声啊。 老包媳妇正跟着熊婶子他们一块生活做饭,听了笑道:“康哥儿,你也说两句,都是一块上路的,多说说话,路上大家多照应照应。” 包福康觉得,牛五金跑过来搭话就是看见秦百户家有钱,过来求照应的,他要是搭话,秦百户家估计要亏。 不过对方是个百户儿子,他只是个小旗长的养子,不好不搭理,就应道:“百户很好,夫人更好,吃的喝的用的都是他们给我们的,但我们不能占百户大人家的便宜,我们有带粮食来。” 好家伙,你是不说则以,一说就直中牛家要害啊。 牛五金虽然只有九岁,却是个聪明的,知道包福康是趁机告诉他,你们司兵所别想来占我们司兵所的便宜,我们不傻。 牛五金随了匡氏,是楞都没楞一下就笑着道:“你这话说得对,我爹也经常教训我们,说不能见着别人有钱就去占便宜。” 说完是说了一声你等等后,跑去跟煎粗粮饼的老包媳妇道:“包婶子、熊婶子,您们可真舍得放油,这煎饼的油都滋啦发响了,我们的粗粮饼子都是干煎的,油星子都舍不得放一滴。” 说完是咽了一口口水,那声音大得把老包媳妇都给惊到了,是看向熊婶子,询问着她的意思。 熊婶子拿了个竹筒,给牛五金倒了一竹筒的豆油,道:“带的不多,只能给你们匀这么些。” 牛五金是道:“熊婶子太客气了,这,太谢谢了。等我们兄弟以后出息了,一定会报答你们!” 牛五金拿了豆油后,欢欢喜喜的跑了,把豆油送回去给匡氏。 匡氏高兴得不行,直夸牛五金会办事,是把豆油拿了出来,给正在做粗粮饼子的妇人们用。 老包媳妇见了很不好意思,对熊婶子道:“嫂子,都是我不好。” 她是想让康哥儿多交些朋友,这才让康哥儿跟牛五金说话的,没想到牛五金这孩子是个来贪小便宜的。 熊婶子道:“没事,给的也不多,且他们是真有难处。刚刚当上百户的,将士们又是去拼命的,她身为百户夫人,就算再穷也得对那些家眷好些。” 不然上了战场,他家男人使唤不动那些将士咋办? 钱可通神,总要给人家亲眷一点好处,可牛家没钱,想要让随军的亲眷们过得好些,只能用这样的法子。 不过熊婶子也不是自作主张,她是得了二庆的吩咐,夫人是交代了二庆,说牛家不错,可交,可以适当的给点小好处,慢慢处着。 老包媳妇听罢,这才没有那么愧疚。 片刻后,牛五金是抱着牛七金又来了,把七金塞给包福康,笑道:“这是我弟弟,叫七金的,黄金的金,我们兄弟的名字是不是特富贵?” 包福康因为自己被利用了,生了牛五金的气,不想搭理他,可牛七金还是个一岁多的孩子,他总不能把他给扔了吧。 只能抱着牛七金,看着牛五金,不满的道:“你爹不是经常教你们不能看见别人家有钱就去占便宜吗?” 你刚刚是去干啥了?豆油虽然比荤油便宜,却也要银子买的! 牛五金是哈哈一笑,朗声说道:“我爹是这么教我们的啊,可我娘也天天在我们耳边念叨要会捞钱,这样才能让家里过上好日子。” 其实他娘的原话更直接,来之前特地交代了他们:听说这次来的百户夫人里有有钱的,你们眼睛可得盯好了,见着哪家有钱的、有孩子能套近乎的就立马上。等套上关系后,就抠点东西回来。 不过这话是不能说的,说出来就不能跟包福康做兄弟了。 包福康是听得一脸郁闷,说道:“我家只是司兵所的一个小旗长家,跟百户大人和夫人没啥关系的。” 所以你别再利用我来占便宜了。 牛五金听罢,打着哈哈道:“放心放心,我家有分寸的。” 有分寸个啥,包福康是心累,这牛家人估摸着是要占一路便宜到西北了。 不远处,顾锦里趴在车窗上,看着他们直笑,这牛五金厉害啊,还有牛七金,整个就一工具人,匡氏要巴结人了就抱着牛七金做挡箭牌,牛五金惹怒康哥儿也抱着牛七金过来做挡箭牌。 顾锦里看着这些小家伙,想起程哥儿,也不知道程哥儿如今咋样了? 又想起她以后的娃,手按上自己的腹部,不知道有没有?要是有了,她一定会生下来,好好的待他/她。 “夫人,这次西行路上怕是不安稳,您这脸是做对了,别取下来。”陶嬷嬷是左右看看,见四周都是自己这边的人后,小声的对顾锦里道。 顾锦里点头:“嬷嬷放心,我知道厉害,也明白人心险恶,路上会小心。” 又道:“你也跟青茴、青蒲、荆子这些丫鬟们说说,都是正当年的小姑娘,得护好自己,不要单独行动,起码要两个人作伴。真遇上事儿就拿刀砍,拼命砍,别怕砍死人,真砍死了,我跟秦小哥会帮她们摆平,总之咱们的姑娘不能吃亏!” 第1353章 吞兵 谁他娘的敢动她这边的姑娘,谁就得死,真要是喜欢,就正正经经的找媒人来提亲,只要对方人好,丫鬟愿意,她自然会同意,但不能弄什么歪门邪道! “让游安、游平、冯进他们多在暗中护着她们,别出事。小吉、二庆、三庆,你们也一样,要护好自己。” 顾锦里是郑重交代着,秦小哥虽然是当兵的,可她很清楚兵匪一家的道理,尤其是在古代,尤其是那些见过血的军爷,那脾气一放开后,啥事儿都做得出来,所以还是小心为妙。 陶嬷嬷、小吉、二庆、三庆听罢,是应道:“是。” 二庆是立刻去把年轻的丫鬟喊来了,由陶嬷嬷跟她们小声交代完后,才让她们离开。 接着大家伙就是忙着做粗粮饼当干粮,留着路上吃。 …… 司兵所内,郭将军是交代完各位百户后,就道:“成了,你们带着自家的兵去领军粮,领完后祭祀出征。”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西北路途遥远,将士们路上自然得吃东西,因此皇令上是写了,让各府开仓,给去西北的将士们分军粮,有亲眷随行的,不管男女都给三十斤粗粮。 这算是景元帝最大方的一回了,赈灾都没给过这么多。 实在是西北的人死得太多了,要人填地方,得对随军亲眷好些,免得别人不乐意去。 可就算这样,随行的亲眷还是很少,要不是家里有难处的,没人得意往西北去送死。 “是!”各个司兵所的百户们是应着,按照自己筹钱的数字有序离开,带着自家的兵排队领粮食。 丁戈要走的时候被郭将军拦住了。 丁戈皱眉,心下很是不爽,却碍于这是上峰,只能恭敬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郭将军是盯着丁戈,一言不发,可长年为将,他身上积威甚重,是把丁戈给盯得受不了了,率先开口:“将军,末将要是有做错的地方,您尽管教训,末将绝无怨言。” 郭将军冷笑,扫了他一眼,道:“你丁戈我郭某人可教训不起,但看在同袍一场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管好你的裤裆,你丁家有钱,想要女人可以花银子在沿途找,别做什么找死的事儿。都是当兵的,煞气中,别最后把自己的命折进去。” 丁戈是打着哈哈道:“将军说笑了,末将此次是去建功立业的,女人什么的,立了大功后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要是命好的话,得贵女青睐也说不定,乡下粗妇,末将还看不上。” 说完是扬长而去,模样极其嚣张,已经不把郭将军放在眼里。 郭将军是看得眉头大皱,这个丁戈是越发狂妄了,估摸着这次西行路上会不太平。 他厉害看重秦三郎,觉得跟他投缘,而秦三郎也帮了他很多,剿水匪、冬训、耕训猎一体,这些都多亏了三郎,他是从中得了不少功劳。担心丁戈使坏,见秦三郎还在排队,而自家的傻儿子就跟在三郎身后,一副也要去领军粮的样子,就让随行亲兵去把郭锵和秦三郎带来。 没多久,郭锵就跟秦三郎进来了,问道:“爹,您找儿子做啥?儿子正排队领军粮呢。” “你又不去西北,领个屁军粮,过去站好面子,我有话要跟你三郎哥说。”郭将军是训完儿子后,招手让秦三郎过来,把丁戈可能要在路上搞事的事儿说了,交代道:“他什么人你也清楚,当心着点,别吃亏。” 丁戈也是带兵去府城守军大营训练过的,跟秦三郎有过交集,且丁戈好年轻美妇的事儿,是从不掩饰,大家都知道。 秦三郎知道郭将军会提醒他这个,提前把顾锦里把脸上弄了脓疮的事儿写下,此刻拿出来给了郭将军看。 郭将军看完大喜:“是个聪明的,没娶错人。” 是转身就把哪张纸条给烧了,这事儿不易让别人知道。 不过秦三郎却觉得:“他很聪明,估摸着不仅仅是为了裤裆里的那二两肉,还有其他想法。” “什么想法?”郭将军皱眉问道。 秦三郎说了四个字:“吞兵自用。” 吞兵自用! 郭将军惊了:“他怎该如此?!” 然而,郭将军当了这么多年的兵,很是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且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是历朝历代都有的,前朝就有不少将军做过这事儿,是在行军路上把其他将军给害了,就吞了其他将军的兵,壮大自己的队伍。 大楚建立的最初二十年里,这事儿也发生,可皇上是不管的,只要你能打胜仗,那兵跟功劳就都是你的。 如今西北很乱,缺粮、缺兵的,而打仗你想建功,手底下就要有足够多兵,丁戈是想要手底下有足够的兵,等到了西北后好立功啊。 面对这样的事儿,郭将军也是没办法的,皇上都不管,他能说什么? 只能交代秦三郎:“别让他吞了。” 秦三郎点头:“将军放心,我心里有数,岳父家里也带了些能人来,身手都不错,要是有事儿,他们能帮忙。” 且在暗处,他还有其他人手,丁戈最好别惹到他。 不过…… 他眸光一暗,这种处处防人的日子不好过,如果有机会,他会先除掉丁戈。 “不说这些了,我有两个人要送给你。”郭将军是喊来两个人,一老一少的,指着他们道:“古老师徒,你见过的,他们那一手给牲口看病治伤的手艺可是了不得,你带去西北吧,用得着。” 说着把两人的卖身契给了秦三郎。 “多谢郭叔!”秦三郎很欢喜,他正需要这样的人手。 虽然已经有袁家贵帮着他养马给牲口看病,可袁家贵太老了,且当初说好了,袁家贵只负责教人,但西北的战事来得太突然,跟袁家贵学的那批人还没有学到精髓,他这次只带了两个学得最好的人去。 如今能再得古老师徒,算是大喜事。 郭将军听见他喊自己叔,很是高兴,是拍拍他的肩膀,道:“无需说这些废话,把人带走吧。” 又对古老师徒道:“古老,三郎你们都是见过的,以后他就是你们的主子了,得听他的,要尽心尽力,不然他要是把你们卖了,我也没办法。” 第1354章 要钱不要命 “是,老奴遵命。”古老是带着徒弟跪下,给秦三郎磕头:“拜见主子。” 秦三郎受了他们的礼后,道:“起吧,用心做事,秦家不会亏待你们。” 又道:“除了要听我的命令以外,夫人之令也要完全遵从,否则后果比违抗我之命令还要严重!” 古老师徒一愣,是赶忙应道:“遵命。” 郭将军也是一愣,笑道:“你小子真是个怕媳妇的,还得特地交代这么一句。” 秦三郎腼腆的笑了,又纠正道:“这不是怕媳妇,是心疼媳妇。” 郭将军听得哈哈大笑:“果然是新婚啊,这感情就是好。” 让他想起来自己跟自家夫人刚刚成亲那会儿,心里也是热乎得紧,做什么事情最先想到的就是夫人。 郭锵都快把秦三郎当神仙看了,听罢是把身上的甲胄拍得啪啪响,说道:“我以后也会像三郎哥一样疼媳妇的!” 啪一声,郭将军是抬手拍了他脑袋一掌:“哪哪都有你,胡子都没一根就想媳妇了。等给三郎他们送完行后,你赶紧给老子滚去接你娘,要是让你娘有个差错,老子拆了你!” 他还要忙着年前征兵的事儿,是不能去接媳妇了。 郭锵是被打疼了,是一边躲着一边抽出一把长刀,晃了晃道:“爹放心好了,三郎哥给我这把好刀,定能把娘安安全全的送回家去。” 秦三郎跟顾锦里成亲那天,送了这把长刀给郭锵,乃是已经研制成功的唐刀,而这回他把跟着一起做唐刀快三年的六安、五平、四喜等人也带上了。 等到西北后,就让他们继续做刀、做甲。 郭将军听罢,看向那把唐刀,咦了一声,道:“这刀瞧着跟平常的不太一样。” 是一把夺过郭锵手里的刀,铛铛铛的敲了起来,验着手里的刀子,片刻后是直接举刀看向挂在墙上的重盾,是嗖一声,重盾竟然被一刀削断,且断口整齐,宛如切肉一般。 他是急忙看向刀口,见刀口是丝毫没有卷口,是差点狂笑出声,又急忙忍住了,是道:“三郎,你这等好东西可得先藏着,等以后找个机会,给自己谋个大好处。” 京城宁伯爷家就是靠着做辎重等物封爵的,第一任楚皇景武帝更是下过诏书,做出好武器者,不分良籍、奴籍,都能得到封赏。武器越好,封赏越大。 又交代郭锵:“这刀子的制作事关你三郎哥的前途,给老子收起来,不要再用。” 郭锵可惜极了,却赶忙答应下来:“好,儿子以后不再用了,收起来,偶尔看看,不会坏了三郎哥的事儿。” 郭将军字字句句都是为秦三郎着想,让秦三郎很是感动,朝着郭将军行了一礼:“多谢郭叔。” 郭将军笑道:“别整这些谢来谢去的,立功归来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如果三郎此去能功成名就,那他就算是给大楚培养出一个帅才来了,这辈子也值了。 “郭叔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秦三郎应了下来,他此次西行,所谋极大,而他想要成功就必须要立下大军功,所以郭叔不用替他担心,除了小鱼以外,他会拼尽一切! 他又问起钟宇:“郭叔,钟宇怎么没来?他给我送信,说是要来送行,似乎还有趁机跑去西北的意思,您得早做打算,免得钟家那边不好交代。” 钟家只让钟宇在南边当兵,就是不想让他上战场的意思,要是终于偷跑去了西北,一不小心死了,钟家定会大怒,迁怒于郭将军。 郭将军笑道:“那小子的心思我老早就知道了,他是想来,不过被我给拦住了,又想偷跑,被我抓了,已经绑起来送回钟家去了。到了钟家后,他要是还能逃出来去西北,那就不管我的事了。” 秦三郎听罢,放下心来,跟郭将军说了几句后,告辞离开。 丁戈见他出来了,是阴阳怪气的道:“秦兄弟不亏是郭将军的爱将,这大家伙都是去西北拼命的,郭将军就单独见你一个,这分关爱,当真比亲儿子还厚重。” 丁戈不怀好意,是想要所有司兵所的百户都仇视秦三郎。 然而,秦三郎却是朝着其他百户们道:“岳父家给我送了些刀伤药上路,等会儿给诸位同袍搬几箱过来,咱们一块用。” 牛大豹是乐了,大笑道:“哈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秦百户岳父家的刀伤药可是厉害得很,府城守军大营集训的时候咱们都是用过的,这回可算是沾光。” 其他百户们也是馋伤药馋得很,听到这话是立马向秦三郎道谢,没人搭理丁戈挑拨离间的事儿。 丁戈碰了个软钉子,是冷笑道:“秦百户真是娶了个好媳妇啊,这改天可得……”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秦三郎脸上露出嫌弃恶心的表情,但很快又强颜欢笑起来:“岳父家跟内子都待我极好。” 丁戈一怔,暗道:姓秦的刚才是什么表情?不是巴巴等了几年才娶到顾家女的吗?这才新婚就恶心上了?莫不是顾氏是个丑妇?秦三郎是为了顾家的银子才巴巴的追顾氏? 秦三郎就是要丁戈这么认为的。 他在来的路上,还交代了冯进,让他一来到峦安县司兵所就放出小鱼是丑女,他为了顾家银子才娶她的谣言。 丁戈只爱年轻美妇,对丑女极其讨厌,只要让他认为小鱼很丑,以后是连听到她的姓氏都会恶心,那小鱼就安全了。 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秦三郎还是想要想法子弄死丁戈,留着这样恶心的人去西北是大祸患,能除还是除了。 不多时,叶大蔻就带着麦冬、三七跟几个下人抬着一箱箱的刀伤药进了司兵所,分给在场的百户们。 一个司兵所是两箱,各位百户们都很高兴,越发喜欢秦三郎。 丁戈也拿到了两箱,却没向秦三郎道谢,而是让手下的人去打听顾锦里是不是丑女? 他的小厮是立刻去办了,等大家伙领完军粮的时候,小厮就回来了,是脸色苍白,低声说道:“爷,是个丑的,脸上都是化脓的毒疮,密密麻麻的,看着都快生蛆了,可吓人了……姓秦的是个狠人啊,这样的丑女也下得去手,当真是要钱不要命。” 第1355章 恶心吐了 小厮说完,还忍不住干呕两声,丁戈看得眉头大皱:“真这么丑?” 小厮摇头:“主子,顾氏不是丑,是恶心!” 单论五官,顾氏算是少有的精致,可脸上的脓疮太恶心了,把精致的五官都给破坏了。 这个小厮叫丁长胜,是丁戈的心腹之一,找女人、暗算人、处理各种贴身事务的事儿,都是丁长胜来做,丁戈很信任他。 但丁戈更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想要见见顾氏,看看顾氏到底恶心到什么程度后,才决定要不要死心。 秦三郎把丁戈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很是愤怒,对丁戈的杀心更重,到了不弄死丁戈不罢休的地步。 咚咚咚! 分完军粮后,出征的鼓声响了起来,打鼓的九名将士有节奏的猛敲着大鼓,足足敲了一刻钟左右才停下。 接着是郭将军射军旗铜珠,带着所有将士跪下祭拜天地,誓师过后,指着秦三郎道:“三郎,执府军军旗!” 郭将军原本是不想让秦三郎执府军军旗的,免得三郎遭人嫉妒,路上不安全,可知道丁戈有吞兵的心思后,只能把府军军旗交给秦三郎。这样一来,即使秦三郎在路上灭了丁戈,吞了丁戈的兵,也算名正言顺。 丁戈见状,气得想杀了秦三郎,在心里大骂郭将军,狗东西,真把姓秦的当亲儿子了,什么好处都给他。 成,给吧给吧,这带兵是要看实力的,他丁家有钱,出银子给他养兵,他这回可是来了足足三百将士过来,将士数量是司兵所百名将士定额的三倍,谁的兵有他多? 其他司兵所的百户们则是很羡慕秦三郎,但嫉妒却是说不上的,毕竟秦三郎的年纪比他们小很多,几乎是子侄辈的,秦三郎又有真本事,还给他们两箱刀伤药,拿了人家好处的,总不好再嫉妒,是欣然接受秦三郎执府军军旗。 “末将领命!”秦三郎大跨步走过去,一手举起高大沉重的府军军旗,这臂力是让牛大豹惊道:“哈哈,秦百户这臂力,真真是没得说啊,佩服!” 牛大豹五大三粗,声音也大,性格也好,每次说话都哈哈笑,他这番话的语气让人听得很舒服,百户们纷纷点头:“确实,咱们河安府所有当兵的,就属三郎的臂力最厉害。” “出征!”郭将军一声吼,秦三郎执军旗走在最前面,带着自己的兵奔出峦安县司兵所。 “开拔出征了,开拔出征了,快收拾东西上路!”郭将军的亲兵跑了出来,朝着还在赶时间做干粮的随军亲眷们喊道。 大家伙听罢,是赶忙收拾东西,匡氏的嗓门最大,吼道:“赶紧收拾东西,把老人孩子放板车上,拉车走人!快点啊桥子媳妇,你磨蹭个啥?残废了是不是?等着大家伙抬着你上路啊!” 桥子媳妇很委屈,一手拽着自家婆婆一手还抱着娃儿:“夫人急个啥,瞧瞧人家秦百户的媳妇,还带着下人堵司兵所大门接男人呢!” 匡氏听罢是看向司兵所大门,果然看见顾锦里带着陶嬷嬷、熊婶子站在司兵所大门,伸长脖子张望着,似乎是看见秦百户了,立马朝着司兵所里招手,一脸的欢天喜地。 匡氏看得撇撇嘴,这顾氏怕是有点傻啊,丑成这样还去接男人,这不是让自家男人丢尽脸面吗? “别管她,赶紧收拾东西走人!”匡氏忙飞了,也没工夫看热闹了,是招呼自己这边的亲眷们上路。 “相公,相公!”顾锦里是激动万分啊,朝着秦三郎挥舞着小手绢,一脸崇拜加雀跃的跟秦三郎打招呼。 然后,所有奔出司兵所的将士们都停了下来,看着顾锦里,接着就听见几声干呕声传来:“呕,呕!” 其中就有丁戈的。 丁戈是没想到顾氏能恶心到这种地步,那脸上都是脓疮,当真跟丁长胜说的一样,快生蛆了。 不过丁戈是个心机深的,生怕自己被糊弄了,是一边干呕一边去看秦三郎的模样,只见秦三郎僵在原地,一张英俊的脸上闪过恶心的表情,但很快又冲着顾氏笑了起来,朝她招手,让她先到一边去。 “好的,我去旁边等你啊,给你烤了牛肉,一会儿来车上吃啊。”顾锦里笑着说道,说完还娇羞的笑了,似乎是害羞了,用手绢捂着脸跑开了。 寒风呼呼地吹,带来一阵浓香裹挟的臭气……是顾氏身上的味道。 一时间,干呕声更大了。 天老爷啊,这个顾氏不但丑,身上还一股子臭味! 丁戈快疯了,他娘的,顾氏恶心成这样还敢娇羞,你娇羞个屁啊?吓死人了! 丁戈爱美妇,相反的他很受不了丑女,这个顾氏的五官长得很不错,可是脸上的脓疮坏了大事,让他恶心得不行。 丁长胜说,顾氏以前不这样的,是今年才开始长脓疮,还说顾家下人说了,能治好,可长了这么多脓疮,就算能治好,也会留下密密麻麻的疤痕! 一张满是疤痕的脸,想想就倒胃口。 至于身姿? 呵呵,大冷天的,顾氏穿得像个球,鬼知道她是胖是瘦,没准是个肥婆……呕,丁戈想了想,是又恶心起来。 秦三郎见状,是沉着脸,大声说道:“我家夫人脸上的脓疮能治好!” 啊呸,在丁戈看来,秦三郎说这话是为了挽回自己那点已经被丢尽的颜面,可惜眼见为实,谁还信他的话? 呵,丁长胜说得果然没错,姓秦的是个狠人,要钱不要命,连这种恶心的女人都下得了手。 丁戈是恶心得不行,不过看见正在抱着孩子,手忙脚乱准备上车离开的岑氏,心情又好了起来。 虽然有顾氏这等恶心的丑妇,但随行路上也有岑氏这等身娇体弱脸又美的妇人,也算不错。 大家是恶心了片刻,在郭将军的大喝声中,再次奔跑起来,整齐队伍后,跑了两刻钟的工夫,上了大道,按照舆图上的路线,往西北方奔去。 因着启程的时辰被耽误了,中午是没有停下来休息,而是一直行军,直到天色黑透,才奔到斥候兵标注的一片高地上安营扎寨。 第1356章 打架 大家都带了行军帐篷,划分好地方后,就在各自的地块安营扎寨。 随行的亲眷们就挨着自己司兵所的将士扎帐篷居住,因着有亲眷随行,将士们还要匀出帐篷来给亲眷们住。 有随行亲眷多的,是将士跟亲眷们的帐篷里都挤满了人。 最挤的就是匡氏这边的亲眷帐篷。 随行亲眷太多了,且大冷天的,就算帐篷里挖坑生了火,地上也结冰了,铺上草席、棉被后,还是冷得发抖,那地上的寒气直往上冒。 “百户夫人,这不行啊,孩子老人在路上已经被冻得不轻,要是再这么睡上一晚,铁定要病的。”张二民的媳妇是拽着孩子跟匡氏说道:“您是百户夫人,得想想法子,可不能冻出人命。” 桥子媳妇也拉了几个将士的媳妇过来哭诉:“夫人,您得想想法子,不能让孩子老人睡在这种地方啊,这跟直接睡雪地里有啥差别?都能冷死人!” 匡氏想骂娘,可这是她身为百户夫人的责任,是忙道:“三金、四金、五金、六金,赶紧带上咱们这边年纪小的孩子去谢家、顾家、卢家那边挤一挤。他们都有马车、骡车的,见你们年纪小,不好拒绝,赶紧去,带上你们的棉被。” 又对大金二金道:“带上咱们这边年纪大的孩子跟老人去丁家那边,姓丁的是个有钱的,又爱装个好爽,带的兵多,帐篷多,还带了管事的来,有马车的,去跟他们挤挤。别管他们啥脸色,你们就说好话,赖在车上不走就成。” “诶,我们这就去!”牛家的几个金是被匡氏训练出来了,动作利索得很,立马带上孩子老人,抱着棉被离开,往各家的营地去。 谢纪氏看见他们又来占便宜,气疯了,冲出去拦着他们道:“滚,我家的马车、骡车虽然多,可都是住着人的,没有多余的地方让你们住!” 又数落道:“做干粮的时候,你们已经来我们这里拿油拿盐拿面了,现在还想来抢我们的马车骡车,你们当我们傻吗?让你们占便宜没个够的!我告诉你们,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占便宜了!” 说完哭了,把牛四金、牛六金他们给吓着了,是想到的好话都给吓忘了。 而谢纪氏这话是意有所指,她是恼怒丁戈碰了自己的手,又气谢百户对她不够尽心,到现在还没过来安慰她。 谢百户是刚好过来了,看见谢纪氏发疯骂人的样子,眉头皱得死紧,对自己带来的管事道:“谢叔,把咱们的人重新分一分,男女分开,各自挤挤,把这些孩子安顿好,路上就让他们来咱们这里住着。” 谢纪氏怒了,吼道:“谢成,你什么意思?我说了不让他们住,你还收留他们,他们是来占便宜的你看不出来吗?!” “闭嘴!”谢百户举着火把,一脸黑沉的走了过来,牛四金他们是牛百户的儿子,谢纪氏怎么能这样骂他们?这不是打牛百户的脸面吗?她是想给他树敌是不是? 谢百户对谢管事道:“把孩子们带下去,好好安置,别让他们受气。” “是。”谢管事知道他们又要吵架了,是赶忙带着牛四金他们走人。 牛四金他们急忙道谢:“多谢谢百户、谢夫人,给您们添麻烦了,实在是对不住。” 他们也不想过来,可家里太穷,买不起木板打的车。 “赶紧跟我来。”谢管事是赶忙催促他们,赶紧走吧,再晚夫人就要发疯了。 果然,谢纪氏是吼道:“谢什么谢?谁要收留你们了,赶紧滚回去!” “你给老子滚进马车!”谢百户是吼了回去,沉着脸走了过来,一把拽住谢纪氏,把她拽回马车上。 砰一声,谢纪氏被砸进马车里,立刻哭喊起来:“谢成,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说着就冲过来,对着谢百户的脸一阵狂挠。 谢百户原本只是躲的,可谢纪氏太厉害,一天天啥也不做的,那指甲养得老长,把谢百户给挠得脸上都是血痕。 谢百户没办法,只能一把甩开谢纪氏。 砰一声,谢纪氏又砸到马车车厢上。 谢纪氏更疯了,凶猛的扑过来撕咬谢百户:“姓谢的,我跟你拼了!” 啪一声,谢百户是甩了谢纪氏一巴掌,把谢纪氏给打愣了,眼泪滚滚而下,不住的大哭着:“你打我,你竟然真的打我,呜呜呜……” 谢百户也愣住了,赶忙过去安慰谢纪氏:“我不是有意的,你别哭成吗?” 这不安慰还好,一安慰谢纪氏是哭得更厉害了,骂道:“谢成,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冒着危险跟你来西北,你还打我,你是不是人!” 谢百户听到这话,是没了安慰她的心思:“我知道你不乐意跟我来受苦,可我也说了,你不用来,在家里照顾珠珠就好,是你自己偏要来的。” 谢百户知道西北凶险,虽然想要谢纪氏陪着自己,可他也怕自己照顾不到谢纪氏,让她有危险,所以最开始是让她留在家里照顾他们的女儿谢瑶珠的。 可谢纪氏最后却说,要跟着他去西北。 说老实话,他当时是开心得不行,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谢纪氏根本不愿意跟他去西北,是收拾行李不积极,也不乐意照顾随行将士的亲眷,还老是闹腾,给他摆脸色。 “你以为我愿意来啊!”谢纪氏吼道:“要不是祖父说要给你塞滕妾生儿子,我才不来!” 谢百户听罢,一张脸是黑得可怕,嗤笑一声:“原来如此……” 果然,这个女人跟他根本就不是一条心,不乐意跟他共患难。 “既然不愿意,那我让人把你送回去。”谢百户是沉默片刻后,对谢纪氏说出这句话。 谢纪氏愣住了,又哭了起来:“谢成,你故意的是不是?我都说了,我要是回去,祖父就要给你塞滕妾生儿子,你还让我回去,你就这么想纳妾不成?!” 谢百户头疼,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病?他什么时候说过要纳妾了? “你回不回去?”谢百户再次问道。 谢纪氏吼道:“不回!想把我赶回去,好去西北找漂亮寡妇,你做梦!” 谢百户懵了:“你这是又听了谁的挑拨离间,觉得我去西北后要找寡妇?” 到底是他有病,还是她有病,怎么他们就说不到一块去? 第1357章 花 谢纪氏冷笑道:“呵,大家伙都这么说,说西北的男人都死光了,留下一群群寡妇,一个个想男人都快想疯了,你们这些当兵的会这么想去西北,就是奔着那漂亮寡妇去的。说是到了西北后,你们做百户的每人起码能分到五个年轻寡妇!”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样的话她也信?到底有没有脑子? 谢百户是闭上眼睛,攥紧拳头,死命压着自己的火气……他真怕再看谢氏一眼,会忍不住扭断她的脖子。 可谢纪氏见他这样更生气了,吼道:“你闭眼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不好?觉得我是泼妇?觉得我给你丢脸了?不乐意看我了!” “我告诉你,那个岑氏才是真正给卢百户丢脸了,能娶到我这样的媳妇,你就偷着乐吧!” 谢百户是连耳朵都想堵起来了,生怕谢纪氏再吼,被人看了笑话,睁开眼睛,放软语气道:“咱们别吵了行不行?你看看秦百户,他媳妇对他多好,还去接他了,给他准备牛肉吃,是从来不跟秦百户闹。” “我呸,顾氏能跟我比吗?她丑得全营地的人都知道了,能嫁得出去还是靠的娘家有钱,能不巴着姓秦的吗?”谢纪氏又开吼了:“我纪贞娘长得漂亮又有钱的,她能跟我比?!” 谢百户笑了,脸上满是嘲讽:“没错,你纪贞娘是长得漂亮,当初老子就是被你这张脸给骗了,要知道你是这个脾气,我阉了自己都不会娶你!” “你,你说什么?”谢纪氏惊了,哭道:“谢成,你果然是后悔娶我了,想要休了我找更好看的生儿子了,我,我,呜呜呜……” 谢纪氏是委屈的哭了起来,谢百户见状是心疼的,正想上去安慰她,结果她却抬头,指着谢百户吼道:“谢成,你靠着我娘家的银子养兵,如今出息了就想休妻另娶,我告诉你,你做梦,我纪贞娘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谢百户愣住了,许久才问道:“你觉得我是看上你纪家的银子才娶你的?你觉得我谢家没钱养兵?” 谢家并不穷,乃是玉江县有名的地主,家里田地很多,铺子也不少,他当上百户后,有不少富户、甚至是举人看上他,想要他做女婿。 可他去了一趟临河,遇见了画舫上游玩的纪氏,那时候的纪氏漂亮可爱又娇气的,很是可人,他心里就装下了她,是苦心打听,得知她是富商家的小姐后,就派人上门提亲。 纪老爷子想要个当官的孙女婿,见他是个百户,是立马答应了,还许诺会陪嫁丰厚的嫁妆去谢家。 他说不用,可纪老爷子为了把住他,不但给陪嫁的丰厚的嫁妆,还把庶出的孙女也送来做滕妾。 是他知道后,立马给送来回去,可似乎晚了,贞娘是从那时候起就觉得他对她不是真心,想要纳妾。 自打生下瑶珠后,她是更加不可理喻起来,总觉得他要纳妾生儿子,是有事没事就跟她闹。 后来是听了之前被送来做滕妾的庶妹的挑拨,说他娶她是看中了纪家的银子,是因着银子才娶她的。 这以后,纪氏每次见到他都像炸毛的刺猬,有事没事就跟他闹。 他是累得不行,这次去西北,见她愿意跟着自己去,想着她心里应该也是有自己的,欢喜的把她带上,想着改善两人的关系,好好的过日子。 可没想到,纪氏根本不乐意。 “难道不是吗?我纪家就是比你谢家有钱!”谢纪氏还不怕死的吼出这么一句。 谢百户是忍不住了,扬手又要打谢纪氏。 谢纪氏吓得惊叫一声,谢百户听罢,这才收了手,转身下了马车,离开了。 谢纪氏见他走了,是委屈极了,不住的哭着,又骂谢百户没良心,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谢百户担心谢纪氏,是没有走远,躲在后头的一辆马车上,听到谢纪氏骂他的话,彻底怒了,离开营地,跟着将士们去找柴火,顺便透透气。 路上看见秦三郎是打马从来路回来,就闻到:“秦百户,是落了什么东西了?怎么从后头回来?” “谢百户。”秦三郎听到声音,借着火把光看向谢成,道:“路上看见几株腊梅,开得不错,我家娘子喜欢,就去摘了几支回来。” 谢百户听罢,很是唏嘘,顾氏丑得全营皆知,秦三郎还对她这般上心,真真是难得。 又想起自己初见纪贞娘的时候,她手里也是拿着一支花儿……她是一直很喜欢花的,可行军路上太忙太冷,他只顾着将士们,还要照顾随行的将士亲眷,是看见腊梅也没有想去给她摘回来。 谢百户想,是不是自己对贞娘不够上心,才会让她老是胡思乱想。 因此在跟秦三郎别过后,他拿着火把,骑着马,也去给纪贞娘摘花,是吃了半个时辰的寒风才赶回来,可刚回到自己这边的营地,就听见她在骂谢管事:“你怎么做事的?让他们住在骡车上就算了,还给他们饼子吃,那饼子不是用你谢家的银子买的,你死命拿去送人是吧,可真真是大方!” 谢百户听罢,气得发抖,谢管事是他家的老管事,还救过他爹,连他都要喊一声谢叔,纪贞娘却这么骂他,还说出谢家拿纪家银子做人情的话。 亏他还想着建功立业,让她做将军夫人,让她能在娘家更有分量些,可在她心里,他竟然是这么不堪,完全就是个靠着吃媳妇嫁妆过日子的无能男人! 可以,纪贞娘,你行! 谢百户气得把花给砸了,调转马头走人,一夜都没回来。 …… 顾锦里跟秦三郎却是甜甜蜜蜜,躲在马车里,用碗口大的小炉子烤着牛肉、饼子吃。 “多喝点水,天冷的时候是最干燥的,又是赶了一天路,不尽量补充水分是不行的。”顾锦里把温好的水递给秦三郎。 秦三郎接过喝了,给她把烤热的牛肉切成一块块的,夹给她:“你吃。” 顾锦里张口吃下了,吃完又笑了起来,指着自己的脸问他:“你不恶心吗?” 秦三郎摇头:“不恶心,只是心疼。” 两人是并排坐的,秦三郎是顺势揽住她的腰,愧疚的道:“让你受委屈了,我一定会尽快除掉他。” 第1358章 惊喜 顾锦里道:“不用太着急,心急了就会坏事儿,他是个精明的,得好好谋划一番,一击必杀,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跟着丁戈这种有着恶心爱好的人一起西行,顾锦里也很恶心,且丁戈还有干掉其他百户,吞掉河安府所有西行将士的心思,不杀了他,死的就是他们。 可丁戈不是蠢货,相反的他很精明,今天扎营的时候还派管事给各个司兵所的将士亲眷送了油盐,是收买了一波人心。 且他治军不错,麾下的将士是疾迅如风、声势如雷、行令禁止,不可小觑。 不过…… “我今天是把他给恶心得够呛,估摸着他是连饭都吃不下。”顾锦里想到丁戈恶心得干呕的模样就想笑。 呵,死贱男,让你浪,恶心不死你。 而她会出现在司兵所门口,是事先跟秦三郎商量好的。 在来峦安县司兵所的路上,秦三郎就特地跟她商量了怎么打消丁戈的疑虑,怎么传出她貌丑的名声。 因此在丁长胜带着丫鬟过来,借着拜访名义求见她的时候,她就知道丁戈起疑了,这才跑去司兵所大门接秦三郎,让所有人都看见她的脸。 顾锦里很忙,没工夫等丁戈想法子来一探真假,见丁长胜来打探了,干脆一天就把这事儿给解决了,免得要天天准备着应付丁戈的探究,太烦人了。 秦三郎听罢,越发心疼,亲着她的发丝,道:“可你还是受委屈了。” “受委屈的是你。”顾锦里是瞅着他笑道:“如今大家伙可是都传遍了,你秦三郎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为了能有银子养兵,是连我这种丑女都下得去手,乃是大楚第一软饭男。” 当兵的男人是最要脸面的,很忌讳别人说自己吃软饭,她只是陪他演了一场戏,可他这吃软饭的名声是实打实的背上了,亏的是他。 秦三郎:“我不介意这些,别人的闲言碎语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只是心疼你……我家娘子明明贤惠漂亮,却被人说丑。” 小鱼是他的底线,他不愿意委屈她。 又道:“小鱼,我会尽快立功高升,不会再让你过这种委屈的日子!” 只有他站到足够高的位置,才不会有人觊觎小鱼,她才能过着肆意的日子。 顾锦里笑了,亲了他一下:“嗯,我相信你。” 又强调道:“我不委屈,你不是神仙,只是个人,是人就会遇到难处,不可能事事如意,可无论是苦是福,我都愿意陪你一起过。” 顾锦里是难得说这样感人的话,可秦三郎似乎没心思听,是看着她发愣。 顾锦里生气了,道:“你发什么呆?我说得这么感人,你倒是感动一下啊?” 秦三郎道:“小鱼,这是你第二次亲我。” 第一次是洞房的时候,她亲他的喉结,第二次是刚才,这轻轻的亲吻,让他想起来洞房的时候,是摁住她的脑袋,深深的亲上她,把她亲得差点窒息。 顾锦里惊呆了……兄台,你口味果然很重,我脸上还贴着痘疮呢,你竟然下得去手。 诶,等等,你做什么?手,手赶紧拿走啊,好冷的! “炉子,小心炉子,要是撞翻了,咱们就要被点了。”顾锦里是好不容易挣脱他的亲吻,赶忙说着,说完是趁机呼吸一大口气。 呼~差点就断气了。 秦三郎提醒她:“嘘,小声点,会被听见。” 顾锦里立马僵住,不敢动也不敢说话。虽说外面都是她的下人,可要是被下人听见,也是很难为情的。 秦三郎见她乖巧得像是受到惊吓的傻狍子,是闷笑出声,亲着她的脖子,道:“小鱼真可爱。” 嗯,身子也是万里挑一的好,腰儿细细的,他的手掌贴着她的腰,掌心是温暖又滑顺,好想要! 可他忍住了,收回手,松开她些许,看着她笑道:“小鱼想多了,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一脸正经的模样,看得顾锦里都惊呆了,抓起他的手就咬了一口:“哼,骗人,下次再装我还咬你。” 怎知,秦三郎是欢喜的道:“小鱼随便咬,我喜欢小鱼咬我,就是我皮厚,怕硌到你牙。” 他想起她第一次咬他的时候,是咬得极狠的,如今他的手臂上还有一个疤。 不过他很喜欢,这是小鱼留给他的印记,会陪着他一辈子,或许会陪到下辈子。 “你发什么呆?快吃饭,吃完要早点睡,明天卯时正刻就得起来赶路了。”顾锦里说着,又道:“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等等,我让二庆拿来。” 说着掀开车窗帘子,朝着不远处的一辆马车喊道:“二庆,把火堆下的竹筒拿来!” “是!”二庆应了一声,从马车里下来,在马车旁的篝火里,扒拉出一个竹筒,把上面的灰扫掉后,扔进陶盆里,递给顾锦里:“很烫,夫人当心点。” 秦三郎听罢,率先接过陶盆:“下去。” 二庆急忙退下。 “煮了什么?”秦三郎拿起竹筒,用刀子把竹筒劈开,一股子饭香扑面而来,他笑了:“是米饭。” 顾锦里点头:“嗯,老是吃硬饼子不好,就用竹筒给你做了竹筒饭。” 秦三郎很高兴,这种被她宠着的感觉,让他心头酥酥的,欢喜又悸动,俯身亲了她一口,道:“我很喜欢,可如今天冷,做饭不容易,我吃点简单的就好,你不用费心给我煮米饭。” 顾锦里道:“不麻烦的,白天的时候把水和米放进竹筒里泡着,泡上一天米就软了,扎营生火的时候把竹筒埋进火堆下,等扎完帐篷就能吃了,就是费竹筒。” 秦三郎听到最后一句,笑了,很快就想出解决的法子:“下次用陶罐做,把整个陶罐埋进火堆里去烧,也能做出好饭来,还能给你熬粥喝,你爱喝粥。” “对哦,还可以用陶罐,咱们这回是带了陶罐的,要是打坏了也不怕,可以在路上买。”顾锦里是拍了自己脑门一下,道:“咋就这么笨?这么简单的法子都想不出来,难道是一孕傻三年,可我还没生呢。” 秦三郎见她说到孩子,是严肃起来,按着她的腹部道:“来了吗?要是没来要及时告诉我,我想法子拖行程,咱们走慢点。” 第1359章 他是自私的 顾锦里没听懂:“你在说啥?” “是问你,癸水可来了?”秦三郎脸红了,却坚持说道:“吴老大夫说,女子癸水未至,就是可能怀孕了。” 他担心她年纪小,有孕而不自知,拼命赶路之下伤到孩子。 啊啊啊,顾锦里快气死了,要不是马车不够大,不好伸展的,她真想踹他一脚:“都说了一次很难怀上,你别再问了,我懂医术,有没有我自己知道!” 还有,这家伙竟然还记得她的小日子,真是……顾锦里脸颊滚烫,恨不得钻车底下去。 秦三郎见她害羞了,是笑着抱住她:“小鱼不用害羞,咱们是夫妻,彼此间应该坦诚,不用避讳什么。” 虽然你说得对,可只要是个人,说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不好意思的啊。 顾锦里想说两句,可想想又闭嘴了。 不能说,越说越没个结束的时候。 秦三郎见她不说话,是抱着她,轻抚着她的发丝,用这样的方式哄着她。 片刻后,见她不再恼怒,才道:“小鱼,要是有了,就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我必须护好你们,所以不要害羞,不要瞒着我,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 自打家里遇难后,他就极其渴望一个跟自己血脉相连的至亲,因此很渴望要一个孩子。 顾锦里知道他的渴望,是道:“好,要是没来,我会告诉你,不会瞒着你的。” 秦三郎很高兴,亲了她一下:“谢谢小鱼。” 顾锦里被他低沉温柔又带着撩人语调的声音给弄得心头酥麻,赶忙道:“快放开我,赶紧吃饭,吃完睡觉。” “好。”秦三郎拿来一个木碗,把竹筒里的饭倒出大半碗来给她:“你也吃。” 顾锦里接过木碗,道:“早知道就煮两个竹筒,你都不够吃了。” 秦三郎咬了一口面饼,吃了一口饭,笑道:“有饼子,够了,你快吃。” 自打家里有钱后,她也养得娇气了,让她吃着硬邦邦的面饼子,他也舍不得。 顾锦里听话的把米饭给吃了,不过牛肉吃得不多,留给秦三郎了:“你在外面跑了一天,费力气,要多吃牛肉。” 秦三郎没有拒绝,把大半的牛肉都吃了,很喜欢这种跟她互宠的感觉。 等吃完饭后,秦三郎道:“我也有惊喜给你,等着。” 他半个身子探出马车,长臂往马车顶上一捞,拿到藏起来的腊梅,抖了抖上面的水滴后,身子一弯,钻进车里,把腊梅递给顾锦里:“送给小鱼的。” 顾锦里眼前一亮,看见一簇簇半开的腊梅后,脸上漫上笑意,惊喜的道:“是腊梅,你什么时候摘的?” 顾锦里有记路线的习惯,因此白天赶路的时候,她会透过车窗看外面的风景,记一些有标记性的山林湖泊,所以看见了这些腊梅。 秦三郎:“扎营的时候骑马去摘的,喜欢吗?” “喜欢。”顾锦里被这个惊喜给弄得心头甜丝丝的,又道:“以后别再这样了,大冷天的,跑去给我摘花,又不能吃,傻。” 秦三郎却说:“只要能让小鱼欢喜就是值得的,以后还给你摘。嗯,要是看见吃的也给小鱼弄回来。” 他家小鱼是个吃货,就爱吃吃吃,但她其实吃得不多,会本能的控制自己的口腹之欲。 说起吃的,顾锦里想起一桩正事:“对了,你明天集合的时候跟将士们说,让他们路上看见什么根茎大的东西,比如长得像番薯等物的东西,记得挖回来让我瞧瞧,我看能不能用来做粮食?” 又道:“别看不起那些奇怪的东西,没准以后能变成军粮,像是斑鸠叶跟魔芋,如今就成了翡翠豆腐跟山芋豆腐。” 西北又旱又荒的,缺粮,虽然她手里有红薯粉这样的食物在,但在这个年代,粮食比天大,特别是掌兵者,你只要有粮就什么都不用愁,她想多弄几样别人还没发现的食物给他。 而除了找可食用的东西以外,她还让懂药理的叶大蔻、三七、麦冬在休息的时候去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用的药材。 秦三郎听罢,看着她认真的脸儿,是喉头发哽,抱紧了她:“小鱼,不要把自己弄得太累,这些事情,我能解决,你平平安安的陪在我身边,开开心心的等我回家就好。” 他知道她是为他好,可他舍不得她辛苦。 顾锦里听罢,故意板起脸:“你是想把我养成个懒婆娘吗?再说了,我做这些又不是为了你。这手里有粮的,就算以后休夫了,我还能带着这些生钱的东西去逍遥快活。” 秦三郎笑了,又严肃的道:“你永远不会有休夫那天,我也不会允许你走。” 他是自私的,打从明白自己心意的那天起,他就一步步的靠近她,慢慢的捂着她的心,终于把她的心给捂热了,让她嫁给了他。 他谋划几年才得到的人,怎么可能允许她走? 即便是死,他们也要死在一起! “哈,逗你玩的,咱们是正经过日子,可不是演啥子虐恋剧。”顾锦里掐掐他的脸,看着手里的腊梅,稀罕了片刻后,把腊梅捆起来,挂在马车上,躺了下来,仰头看着车顶道:“就这么挂着,早上醒来的时候就能看见它们,起码能看上好几天才会谢。” 秦三郎点头:“嗯,听小鱼的,等它们谢了,我再给你找新的花回来挂。” 他陪着她看了一会儿,就把小矮桌收了起来,放进箱子里,炉子连同炭火放到车外,让人把旁边的一堆篝火给灭了,埋上烧热的大石块,再把马车赶到石块上,让火堆跟石块的余温烘着马车底部。 接着是让人在马车四周烧起火堆,把四周烧热,让马车四周不用那么冷。 他是忙活了一通,等他再回到马车上时,顾锦里已经睡着了。 秦三郎笑了,看着她睡着的样子,眼里的宠溺温柔如水,脱掉外面的衣裤后,钻进被窝里,抱着她,吻了她一会儿,跟她沉沉睡去。 …… 翌日,卯时正刻,铜锣声就哐哐哐大响:“时辰到,拔营上路!” 各个司兵所的守夜兵是敲锣大喊着,大家伙是赶忙起来,收拾帐篷,趁着火堆的火还有余温,立马烤干粮吃,忙活两刻钟后,再次上路。 谢纪氏则是盯着谢百户的身影,气得眼冒泪水。 第1360章 岑氏心思 该死的谢成,昨晚是一夜没有回她的马车,把她给气得哭了一场,她是还没敲锣集合就让纪嬷嬷去找他,可没有找到。 此刻看见谢成骑马跑在玉江县司兵所的将士们面前,也不过来跟她打招呼,是气得差点断气,命令车夫:“冲到前面去!” 车夫不敢得罪这位姑奶奶,只能听话的驾车狂奔,从谢百户面前扬长而过。 丁戈看得大笑,朝着谢百户道:“谢百户,瞧你家夫人这架势,莫不是你昨晚没有伺候好?!” 丁戈带的兵听罢,是哄堂大笑,起哄道:“谢百户,改天兄弟们给你打头鹿,让你补补啊,免得您在夫人面前丢了脸面。” 谢成黑了一张脸,骑马去追谢纪氏,路过丁戈身边的时候,把丁戈的一个总旗打下马,警告丁戈:“下次老子打的就是你!” 纪贞娘是他看上娶回来的正室嫡妻,不是什么可以互送的婢妾,丁戈要是敢打她的主意,他要丁戈的命! 丁戈眉梢一扬,对这次的试探很满意……谢成对谢纪氏的在乎,超出他的想象。 在乎就好,哪他只要从谢纪氏身上下手,就能让谢成乱了阵脚。 不过…… 卢崇对岑氏似乎没那么上心,昨天知道他扶了岑氏后,是把岑氏给打了一顿,却没有找他算账。 刚才集合的时候,几位百户是一起见了一面,卢崇对他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恨意来,还笑着跟他打招呼。 丁戈猜想,要不是卢崇是个窝囊废,就是卢崇的心机深不可测,到了正妻受犯都能无动于衷的地步。 要是后者,他想要吞掉卢崇的兵就有点麻烦了。 丁戈往前看去,前方正是卢崇的队伍,卢家的三辆骡车是走在队伍最后。 呵,真是穷得可怜,才三辆骡车。 而骡车里的岑氏更可怜,女儿哭了,她正在不停的安慰女儿,卢崇似乎是嫌弃哭声太大,还派了个老奴过来跟岑氏说了几句。 没多久,岑氏再哄女儿的时候,声音里已经带上哭腔。 丁戈笑了,卢崇跟岑氏的感情果然不好,那他就能利用岑氏来算计卢崇了。 正想着怎么害死卢崇,吞掉卢崇的兵,前方骡车里,孩子哭闹得太厉害,岑氏只能掀开车帘,让女儿看外面的风景。 嗖一声,一声尖锐的口哨声突然响起,岑氏循声看去,正看见丁戈在朝自己吹口哨,见她看来,还冲着她不怀好意的笑了。 岑氏吓呆了,片刻后回过神来,赶忙缩回车里。 丁戈哈哈大笑,口哨吹得越发响亮了,心道:小娘皮,给爷等着,等爷灭你男人就收了你,要是伺候得好,纳你做妾也成。 卢家的骡车里,岑氏的心是砰砰直跳……丁戈不是个好人,可他出身好,乃是中原望族,有钱有地位的,各县的司兵所是只能养一百名将士,多出来的将士要百户自己出军饷养,丁戈是带了三百名将士过来,是三个总旗、三十个小旗、包括斥候兵都配有马匹。 还带了一群下人随行,马车有十辆,骡车是有十六辆,车上除了坐着将士们的亲眷以外,是塞满各种药材、食物。 听说牛家的儿子带着老人孩子去丁戈那边借宿,丁家的管事还给他们肉吃。 能养得起这么多兵,还能有肉给外人吃,可见丁家乃是豪富。 面对这样的丁戈,再看看卢崇,岑氏心里是起了波澜。 想起昨天黎明的时候,丁戈拽着她进骡车,趁着背人之际,把手伸进她衣服里摸了一把的事儿……刚才还对她吹口哨,看她的眼神跟狼看见肉似的,对她的心思是热乎得紧。 要是丁戈对她的心思一直不变,要是丁戈能把卢崇给弄死,再给她一个名分,她也不是不能跟他。 不是她心肠不好,实在是她受够卢崇了。 卢崇不是个好的,一点也不为她着想,西北那等危险的地方,是硬要拉着她去,还威胁她说,要是她敢不去,就一把火把表哥家给烧了! 呸,她岑小芙从来没看上过姓刘的,婚前跟她有私情的是苏家少爷,刘表哥不过是个给苏少爷做遮掩的幌子罢了。 可姓苏的也不是个好东西,明明说要娶她做正妻的,她除了最后一步以外,是跟他做得差不多了,可姓苏的最后却娶了府城的一个富户小姐,又因着不敢得罪岳父家,是不敢纳她做妾,只哄骗她偷偷来往。 她岑小芙就不是个吃亏的,不会做这等亏本买卖,见苏少爷不能做主后,就跟他断了,搭上卢崇,最后是顺利嫁给了他。 然而,她对卢家并不满意,卢崇虽然是百户,却是个乡下人,家里也就几十亩地,加上镇上的一间铺子。这回去西北的三辆骡车,有两辆还是租的。 看看,就这样的清苦日子,让她怎么跟他过?! 卢崇还不要脸的嫌弃她没能一举得男,要她赶紧再生个儿子,免得他上了战场有个意外会绝后。 岑小芙想着这些,看着哭闹的女儿、老旧的骡车,是恨不得立马改嫁! 丁戈的口哨还在吹着,是把岑氏给吹得越发心乱。 顾锦里听着这阵口哨声,暗暗冷笑:你吹个屁啊,小心闪了腰,从马上摔下来被马给踩死! 匡氏就没顾锦里含蓄了,是跟随行的将士婆娘们说道:“姓丁的是吃了配种药了?咋这么浪,要是这时候有头母驴,他不得火急火燎的造?” 这话说得,听见的妇人全都哈哈狂笑出声,又压低声音道:“夫人,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咱们这些人家的老人孩子还得去他家的车上借宿呢,要是被他听见,不让咱们继续占便宜咋办?” 匡氏是不怕的,瞅了丁戈的背影一眼,道:“他想要做咱们西行队伍的老大,就得给好处收买咱们,不管咱们怎么说他,他为了自个的大计,照样会让咱们借宿。再说了,又不是咱们想要说他,是他自己先浪起来的,还不许人说吗?” 是把在场的妇人给说得哈哈大笑后,又道:“你们回去告诉自家的老人跟娃,趁着他想收买咱们的时候,多跟他家的管事要点好处,那肉啊油盐啊,能存的都捞回来,不能白白放过他!” 第1361章 剑走偏锋 妇人们是赶忙应道:“是是是,夫人说得对,我们一定会交代家里的孩子跟公婆,趁机捞好处的。” 又说起谢百户:“诶,你们昨晚听见没有?谢百户跟谢夫人打架了。” “听见了,咋能没听见?吼得整个营地都听见了。还有谢百户那脸,诶哟哟,被挠得血淋淋的,我跑去问谢管事,说你家夫人也太凶了,咋能把谢百户的脸挠成那样?问他要不要金创药,我卖点给他?” “那老头还说,谢百户夫妻没有打架,谢百户的脸是跟将士们去捡柴的时候被枯树枝刮花的。啊呸,咱们是啥人?是不是被女人指甲挠的能看不出来?两口子就是打架了,如今还闹着变扭呢,谢夫人还给谢百户甩脸子,谢百户骑马去哄媳妇了。”张二民媳妇是口沫横飞的说着。 桥子媳妇道:“也不知道能不能哄好?瞧着谢夫人是个难哄的,厉害得很呢。” 韩三松的老娘是呸了一口,道:“哄个屁,估摸着追上去后又得打一架,这两口子都是急脾气,一言不合就开打的。” 匡氏比较猛,是道:“那也不一定,俗话说的好,床头吵架床尾和,没准追上去一顿亲,谢夫人就被降住了。” 她挺着熊腰,捋了一把被寒风吹乱的头发,带着得意道:“这老爷们的招数最管用的也就是这个了,咱们都懂。” 说完是哈哈大笑起来,在场的妇人们也是大笑不止。 牛大豹听着这群老娘们的狂笑声,气得够呛,回头朝着匡氏吼道:“匡氏,你笑个啥?有点正形没有?你如今可是百户夫人!” 别一天天把自己整得跟个泼妇似的,还说荤话,把一群娘们都给带坏了。 匡氏回道:“知道了,大冷天的,辛苦巴巴的赶路,还不许我们找些乐子了?难道老娘说错了?你们大老爷们不都是那样,你自己不也一样。” 牛大豹是服了,见其他司兵所的将士是看着他们笑,急忙打马走了,想起匡氏那悍劲,腿肚子就开始打转。 熊一样的身板子,每回都把他给弄得差点断气。 顾锦里坐在马车里,一边画着路线图,一边听着匡氏她们的大笑声,也是服了。服她们的大胆,还服匡氏的剑走偏锋。 牛家没钱,不能用利益收买随行亲眷的心,匡氏就跟她们打成一片,算是把那群妇人的心给收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只要牛大金他们对这些妇人的孩子好,即使牛家没钱,这群妇人的心也会向着牛家。 队伍是走了两刻多钟后,匡氏她们的大笑声又传来了,喊道:“诶哟,谢百户、谢夫人,你们两口子还挺恩爱的,大冷天的站在路边小树林看枯枝呢?” 谢百户追上谢纪氏后,让车夫停下马车,没再让谢纪氏乱跑。这里是官道,可不是自家府邸的后院,乱跑是会有危险的。 可谢纪氏不明白谢百户的好意,见他拦着马车不让自己跑,又跟他怄气,跳下马车,往树林里跑去了。 谢百户赶忙去追,刚追上就被匡氏她们看见了。 “匡氏,你找打是不是?谢百户夫妻想做啥跟你有啥关系?赶紧给老子赶路!”牛大豹是气得不行,娶了这种婆娘,他也是心累,又朝着谢百户道:“谢百户,对不住了,乡下妇人,粗鲁惯了,你们夫妻别在意。” 谢百户是丢脸丢尽了,不在乎这一桩了,强笑着回道:“牛百户说笑了。” 丁戈是个找死的,自己的队伍都走过这一段了,还回头看了谢纪氏一眼,那眼神极其下流,把谢纪氏给气得发抖。 谢纪氏本来就恶心他那天拽过自己的手腕,又是个脾气急的,怎么能忍,立刻炸了,提着裙摆向着丁戈的方向冲去,骂道:“你这个流氓,混蛋,龟……唔唔唔!” 刚说了几个字,嘴巴就被谢百户捂住,谢纪氏气得又踢又打的,还委屈的哭了出来。 谢百户盯着丁戈,眼里聚起杀气。 丁戈见状,是不敢再看,打马走了。 不过丁戈倒是不怕的,谢成是有几分本事,可谢纪氏太蠢了,带着这么蠢的媳妇上路,那就是现成的祸患,他照样可以利用谢纪氏来害了谢成,吞了谢成的兵。 “老吴、纪嬷嬷,牵着我的马,带着丫鬟们先走,我跟夫人一会儿就来。”谢百户交代着,又看着想要嗷嗷大哭的谢纪氏,吼道:“住口,不想丢脸就别嚎。” 谢纪氏虽然冲动,却是个要脸的,听罢不敢嚎了,是默默掉眼泪。 老吴跟纪嬷嬷听罢,把马车留下,牵着马,带着两个丫鬟走了。 大丫鬟红袖是回头看向谢百户,眼里满是担忧……纪贞娘真是个不知足的,姑爷对她这么好,她还跟个泼妇似的闹腾,一点都不懂得珍惜。要是她能成为姑爷的人,一定会好好照顾姑爷,不跟姑爷闹。 红袖是不舍的收回目光,跟在纪嬷嬷身后走着,心里思量着,寻个机会,跟姑爷把生米煮成熟饭。 等她成了姑爷的妾室,定会把姑爷给照顾好,让姑爷回到家里后就能过上舒心的日子。 一刻多钟后,最后一队将士是终于从他们这边跑了过去,谢纪氏立刻咬了谢百户的手一口,谢百户吃痛,松开她,沉着脸道:“你闹够没有?” “我闹?谢成,你还敢说我闹?要不是你昨晚一夜不归,我会闹吗?”谢纪氏是委屈得不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掉着眼泪道:“你一定是跑去睡女人了,到底是哪个百户带来的丫鬟?你说,说清楚了,我好去打死那个小贱人!” 谢百户是听得又气又想笑的。 要说纪贞娘不在乎他吧,可她又不许他纳妾,就算以为他去外面找女人了,也没说要给他把人接进家里来,只说去教训人。 可要说纪贞娘在乎他吧,她又不好好跟他过日子,是天天的跟他闹腾。 “我没有去找女人,昨晚是被你气狠了,跑去柳叔那里挤了一晚。”谢成道:“柳叔一把年纪了,家资都留给了家里的儿子,可是一个下人都没带。” 第1362章 来索命的 柳叔是河安八县司兵所里年纪最大的百户,本事不大,却很会做人,不会问东问西的,也不会嘲笑谁,因此他才去柳叔的营地里借宿。 谢百户是放软语气解释着,想跟谢纪氏好好说话,不再吵了,可谢纪氏听了却吼道:“你还被我气狠了?我都快被你气死了,你怎么还有脸来说我?!” 谢百户无语了,怎么每次他跟纪贞娘好好说话,她总是发疯? 谢百户忍着怒气问道:“我怎么气你了?牛四金他们是牛百户的儿子,乃是百户家的少爷,你那么骂他们,我看见了不该说吗?” 谢纪氏听罢,眼泪又哗哗的流,指着谢百户道:“好啊,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你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 谢百户快疯了:“你能不能别闹?说说你到底在气什么行不行?” 他娘的,你不说,让老子怎么猜? 猜不对了你又要闹,一天天的,我都快被你折腾疯了! 可谢纪氏就是不说,见谢百户朝她大吼,是直接蹲在地上大哭:“呜呜呜……” 谢百户没辙了,气得咔一声,一刀砍向旁边的枯树。 哗啦啦,树上的积雪是掉落下来,好死不死的砸在谢纪氏的头上。 谢纪氏惊呆了,抬头看着谢百户,一副气得快厥过去的模样。 谢百户吓了一跳,忙道:“你别乱想,我不是有意的,就是太生气了,没忍住砍了枯树一刀,忘记上面有雪了。” 谢纪氏不知道是不是闹累了,没有跳起来跟谢百户厮打,只是气怒的瞪视谢百户一会儿,就继续捂脸大哭:“呜呜呜……” 是越哭越委屈,抽抽噎噎的,把谢百户给哭得心烦意乱,叹了口气,蹲在她的身边,给她把落在头上、脖子上的雪沫给弄出来,起身朝着马车走去,去给她拿披风。 谢纪氏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见他走了,眼泪是汹涌而出……谢成要丢下她了,他不要她了,他果然是嫌弃她没能给他生儿子,要弄死她,再去娶个大家闺秀做夫人了。 谢纪氏难过极了,想追上去让谢成别丢下她,可她要脸,是忍住了……死就死了,她是不会向谢成低头的,她要死得有尊严! 就是可怜了珠珠。 “呜呜呜,珠珠,珠珠,娘对不起你……”谢纪氏把脸埋在膝上哭着:“娘不能照顾你了,你要凶一点,后娘才不敢欺负你,娘在天上会保佑你的……” 话没说完,身上就是一重,谢成给她罩上了厚重的毛披风,把披风上的兜帽拉起,罩住她的脑袋。 谢纪氏一惊,这才肯抬起脸看谢百户,又傲娇的道:“你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做什么?让我死在这里得了。” 谢百户很无奈,拿了帕子给她擦眼泪:“既然这么舍不得珠珠,那当初就不要跟来。我都说了,你不来没关系,只要你把珠珠照顾好就成。” 啪一声,谢纪氏拍掉他的手,气道:“你是故意的吗?我昨晚都跟你说了,我要是不来,祖父就要给你送滕妾,要那些庶妹给你生儿子!” 谢百户是手又痒了,他一定是上辈子欠了纪贞娘的命,她这辈子是来找他索命的。 “我说过了,我不会纳妾,更不会纳你的庶妹为妾,你为何就不信我?” “你还怪我?!” 谢百户见她又要吼,是急忙打断她:“成,我错了,咱们不说这些。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不要回去?别急着吼,把我逼急了,我真会掐死你。” 谢百户是黑了脸,谢纪氏看着他要杀人的模样,想起纪嬷嬷跟她说的那些可怕事儿,是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再吼。 谢百户道:“你好好想想,想清楚是要跟我去西北,还是回去照顾珠珠?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怪你。” 又加上一句:“等你想好了就告诉我,我派人送你回去。” 谢纪氏听罢,难过急了,谢成就是讨厌她了,变着法子要把她送回家去。 谢成知不知道,要是她被送回去了,祖父不会饶了她的。 他根本就没有为她想过! 知不知道她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娘家逼着她生儿子,生不出来就要给他塞女人。 可是,可是纪嬷嬷说过,他杀人啊,杀了很多人,让她怎么跟他睡?! 婆家人也不喜欢她,在背地里说她坏话,被她逮住了还不许她骂人,她一骂人她们就说她是泼妇? 她一个临河府府城的大小姐,娇养着长大的,有教养嬷嬷的,怎么可能是泼妇? 还有谢成,一直觉得她对他不够好,可她都跑来玉江县这种乡下跟他过苦日子了,她对他还不够好吗? 谢纪氏是哭了一场,想了一回,觉得她都吃了这么多苦了,要是再回去,岂不是前功尽弃? 且她不能被婆家跟娘家的那群女人嘲笑! 谢纪氏是突然起身,气呼呼的往马车走去,爬上马车里坐好,见谢百户没有跟过来后,气得吼道:“你还不走?留在这里吃冷风吗?还是想逮个狐狸精回去生儿子!” 谢百户听罢,这才走了过来,掀起车帘子,看着她问道:“想好了?是回家还是去西北?要是没想好,我可以等你。” “去西北去西北!你们不都希望我去西北吗?我跟你去,生儿子!”谢纪氏是不耐烦的吼着。 这他娘的是想好了?明明还是在斗气! 谢百户是气得想打她,可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委屈巴巴的模样,又不忍心了……贞娘虽然已经嫁给他四年,可她才十九岁,年岁并不大,于情于理于心,他都该让着她。 “看什么看?又想打我是不是?”谢纪氏瞪着他,拿出他给她防身用的刀子,指着他道:“你要是再敢打我,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就算你杀过人,我我我也敢杀你。 谢成愣住了,看着她带着红痕的脸颊,是悔恨不已,抬手抚上她的脸,却被她给削了一刀,他的手掌被割破,流出鲜血来。 谢成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换了另一只手碰她的脸:“还疼吗?别生气,是我不对。” 谢纪氏吓坏了,也不敢再削他,指着他流血的手道:“你,你流血了……不关我的事儿,我警告过你了!” 说着是又要哭。 第1363章 作大死 谢成很无奈,他们怎么总是说不到一块去,他问她脸疼不疼,她却跟他说手流血的事儿。 “过来。”谢成道。 “做,做什么?你,你别胡乱,我有刀子的!”谢纪氏吓疯了,很怕谢成会杀她报仇,可她又怂,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儿,不好忤逆谢成,慢吞吞的挪了过来。 谢成见状笑了,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吻她:“不闹了,好不好?” 谢纪氏吓呆了,是一动不敢动,等谢成松开她后,才哆哆嗦嗦的问道:“你你你,想做什么?” 谢成笑道:“不是急着生儿子撑脸面吗?今晚我就去找你生儿子。” 说完放下车帘,坐在前车板子上,驾着马车追上队伍。 纪贞娘虽然像个索命鬼,可谢成就是喜欢她,被她反复折磨得命都快没了也还是舍不得跟她和离。 还想着,是不是有了儿子后,她的心就能定下来,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可他低估了纪贞娘,晚上扎营休息的时候,他是兴高采烈的去马车里找她,可掀开厚厚的棉被,看见的却是只穿着肚兜的红袖。 “大,大人~”红袖高兴极了,没想到这样的好事会砸到她的头上,纪贞娘真真是个蠢货,竟然以为谢成今晚来找她生孩子是假,要杀她报仇才是真,吓得不敢回这辆马车睡。 也不怪纪贞娘害怕,纪嬷嬷居心叵测,是受了纪贞娘的气后,就时常跟纪贞娘说谢成杀过人的事儿。 纪贞娘一个十九岁的富家小姐,哪里受得了这些,都快吓疯了,是自打知道谢成杀过人后就一直抗拒跟他一起睡。 谢成心疼她,也不逼她,俩人就这么耗着,被纪嬷嬷跟红袖看了好大一场笑话。 白天谢成说要跟纪贞娘生儿子后,纪贞娘就吓得半死,红袖见了就对她说,自己愿意替她挡掉今晚这一劫,就算是真的被谢成给强要了,也不会给谢成做妾,会一辈子给她做丫鬟,一心一意的伺候她。 纪贞娘竟然信了,感激涕零的让她过来伺候谢成。 谢成的一腔热血是全都冷了下去,盯着红袖,像是在看着纪贞娘,一把掐住红袖的脖子,差点就把红袖给掐死了。 红袖正高兴着,以为自己终于能得偿所愿,怎知等来的不是爱慕之人的身躯,而是一股子窒息。 她惊恐的看着谢成,他眼里全是杀气,是真的恨不得杀了她! 红袖是被掐出了眼泪,不断捶打着谢成,在她快要断气的时候,谢纪氏在不远处的马车上瞧着不对劲,这才赶忙跑过来救人:“谢成,你快松手,这是我的主意,不是红袖的错,你别杀她,呜呜呜……” 红袖是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丫鬟,情同姐妹的,要是谢成杀了她身边的人,她真的没法再跟他过下去了。 谢成听罢,松开红袖的脖子,转头看向谢纪氏:“……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都不乐意他碰她了吗?! 谢纪氏是怕死了他现在的模样,是躲着他,哭求道:“别,别杀红袖,都是我的主意。” 啪! 谢成是反手甩了谢纪氏一巴掌,把谢纪氏打得摔倒在地。 这次谢成没有去扶她,一双眼睛怒红着,瞪了她一会儿后,转身走了,又是一夜不归。 不过谢家营地的事儿,还是被八卦的妇人们知道了,是不到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扎营之地。 张二民媳妇她们是激动得不行,聚在一起说八卦:“听说谢夫人的丫鬟爬床,被谢夫人抓了个正着,大闹了一场,差点掐死那丫鬟。谢百户被那丫鬟勾了魂,把谢夫人打了一顿,救了丫鬟。” 匡氏怒道:“狗屁,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不是丫鬟爬床,是谢夫人自己把丫鬟送去伺候谢百户的,可谢百户只想跟自个媳妇睡觉,一气之下差点把丫鬟给掐死,是谢夫人救的丫鬟。谢百户生气谢夫人护着爬床的丫鬟,才对谢夫人动手的。” “啥?不能吧,哪里有当媳妇的给自己男人送女人的?脑子有病才会这么做吧。”妇人们都不相信。 匡氏撇撇嘴,反问一句:“你们觉得谢纪氏的脑子没病吗?” 这话一出,妇人们都安静了,想了一回谢纪氏做的傻事后,是哄堂大笑:“瞧着确实病得不轻。” 都嫁人了,还跟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似的,是有事没事就闹脾气,谢百户是又要管着将士、照顾将士亲眷、还得忙着照顾她的,跟带孩子似的。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离谱的是,谢纪氏还觉得谢百户对她不好,是一天天的又委屈又生气的,有时候是生着闷气就把自己给气哭了,就开始骂谢百户。 谢百户是莫名其妙被骂,为了不闹笑话,又得哄她。 “谢百户摊上这么个媳妇,是真惨。”妇人们是唏嘘一番,兴奋的说了一番谢家的八卦后,又说起秦三郎的八卦:“秦百户也挺惨的,多英俊的小伙子啊,竟然娶了个丑女,顾氏那脸都不能看了,身上还一股子臭鸡蛋的味,莫不是真的脸上生虫了?” 匡氏:“你要是想知道她脸蛋生虫没有,明天就去怼脸瞧瞧。” 韩三松他娘是嫌弃的咦了一声:“太恶心了,老娘可不去看。” 又好奇的问道:“顾氏丑成那样不躲在车里捂着,还跑去接秦百户,你们说她是不是脑子也有病?顾氏跟纪氏两个,到底谁更傻些?” 高老四媳妇道:“谁知道啊,我瞧着她们一样傻,就是顾氏没有纪氏那么作。” 张二民媳妇是个不嫌事大的,呵呵笑道:“咱们也别分她们俩谁更傻了,纪氏比顾氏年纪大,论资排辈的,纪氏就叫大傻了,顾氏叫二傻,不用争。” 妇人们听罢大笑道:“哈哈哈,这法子好,反正都傻。” …… 顾锦里就这么多了个外号,是听得惊呆了:“她们可真能胡诌,还说了些啥。” “她们还给主子起了个外号叫秦软饭,给谢百户起了个外号叫谢真惨。”大庆是一本正经的回道。 “哈哈哈~”顾锦里快笑疯了:“秦软饭?谢真惨?真有她们的,一个个都是起名小能手啊。” 第1364章 结盟 秦三郎是怕她笑岔气,忙道:“别笑了,喝口水顺顺气。” 刚说完顾锦里就咳嗽起来。 秦三郎赶忙给她拍背顺气:“别想了,越想就越会笑,慢慢吸气吐气。” 是等顾锦里不再咳嗽后,把装着温水的木碗递到她嘴边:“喝几口。” 顾锦里喝了几口温水后,这才舒坦起来,问他:“你不生气吗?” 她们叫你秦软饭啊。 秦三郎笑了:“不生气。” 只要能做她相公,被起个绰号算什么? 且他又不是真的窝囊废,只有那等没本事的男人才会介意这种绰号。 又看向大庆,道:“做得不错,下去盯着岑氏,那是个不老实的,看她想做什么?” “是。”大庆领命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大庆、游平两拨人是一直藏在暗处的,在岑氏跟丁戈初遇的黎明,他们是看见了丁戈借着骡车的遮掩摸进岑氏的衣服里。 岑氏竟然没喊也没躲,就这么由着丁戈摸。 单单是这样,他们还不会觉得岑氏不老实,让他们起疑的是今晚扎营的时候,岑氏女儿要小解,岑氏是有近路不走,特地绕了一段路,从丁戈扎营的地方路过。 没多久,丁戈就离开营地,跟上岑氏。 岑氏是个聪明的,且还有女儿在,是没让丁戈得手。 不过他们听到大庆的禀报,也认清了岑氏的真面目,这是个能装的,且成了亲还不老实,想要再找个好的。 “那个卢崇是真傻还是假傻?他就没听说点什么吗?”顾锦里瞧着卢崇并不相信岑氏,毕竟岑氏有前科,知道她跟一家少爷有过私情,也知道丁戈有那种爱好,卢崇要是不想自己头上绿,就该把岑氏看紧一些。 可卢崇却像什么也不知道一样,跟丁戈称兄道弟的,是一点不提防。 秦三郎道:“能当上百户的就没人是傻子,卢崇是惹不起丁戈,生怕自己被丁戈害死,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畜生!”顾锦里是气得骂了一句,任由别人占自己媳妇的便宜,这种窝囊男人跟把媳妇送去做娼没差别。 又道:“那他是不会跟咱们联手对付丁戈咯。” 秦三郎点头:“他就想捡现成的,谁赢就跟谁混,或许还做着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美梦。” 丁戈强的时候,卢崇就会给他当奴才,可要是丁戈没有反手之力的话,卢崇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又道:“丁戈跟卢崇,一个是真豺狼,一个是洞中鼠,都要当心。” 顾锦里点头:“放心,我很安全,这回怕是谢家不安全了。他们两个太闹腾了,把所有弱点都暴露出来,估摸着最早出事儿的会是他们夫妻。” 又问道:“你对谢百户是什么想法?是要结盟还是让他给咱们蹚雷?” 秦三郎:“结盟。谢成不错,有领兵能力,心肠也没坏,且还年轻,要是结盟,处出了情分,往后二十年都是个助力。” 牛大豹也不错,虽然快四十了,可牛大金几兄弟眼见着就长成了,还很聪明会办事,相处好了,往后照样是助力。 就是两人的媳妇比较麻烦,匡氏泼辣、爱占便宜、私心重;纪氏……秦三郎都不想评价她,太能闹腾了,还是他家小鱼好,聪明贤惠又疼他的,简直是个完美小媳妇。 心里想着小鱼的好,秦三郎是心热的吻住她的耳垂,呢喃道:“能娶到小鱼,是我的福气。” “又来了,跟你说正事呢。”顾锦里气得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提醒道:“你要是想跟谢百户结盟,那就赶紧去找他喝个酒。谢百户那么在意纪氏,今天纪氏做了这么大的蠢事,谢百户定是伤心得不行,你还是去开导开导他吧。” 这可是“趁虚而入”的好机会,不用说什么,就陪着喝一顿酒,那情谊就会蹭蹭蹭地往上蹿。 秦三郎点头:“嗯,我这就去找他,你早些休息,后天就到禄昌县了,到时候不扎营,咱们住驿站,让你好好洗个澡。” 她习惯了冬天也天天洗澡,如今是几天没洗,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好!”顾锦里欢喜极了,她是真想洗澡了,又提醒道:“我觉得纪氏的脾气很不正常,不是有病就是中毒了,你提醒一下谢百户,让他留心点,看看纪氏是不是病了或者中毒?” 秦三郎听得正色起来,道:“成,我会跟他说的。” 他也觉得纪氏有点不对劲,一般的正常人,且都当娘了,哪里还能像纪氏这般,无缘无故就动怒闹腾的。 估摸着可能是真病了或者中毒。 要是中毒能解还好,如果是脑子有病,那谢成可就真成了谢真惨了,要一辈子照顾着脑子有病的媳妇。 顾锦里点头,催促他:“你赶紧去吧,记得驾车去,不然你俩在外面得冻死,早去早回。” 可秦三郎晚上却没能回来睡,是陪着谢成喝了一夜的酒,快到卯时的时候才返回营地。 临别前,谢百户是谢过了秦三郎:“三郎,辛苦你了,幸亏有你陪我喝酒。” 不然他真会顶不住。 他是掏心掏肺的对纪贞娘,可她却为了摆脱他,给他塞丫鬟,他是被伤得不行! “当初家里人说她娇气,做不得长媳,是我贪她颜色好,还爱她的娇气,硬是求着家里人去提亲……如今算是自作自受。”谢百户苦笑一声,眼里满是疲惫,是被纪氏给折磨得不轻。 秦三郎听罢,看着谢百户道:“其实解决这事儿很简单,一是继续过,二是和离,三是生下嫡长子后析产分居,她过她的,你纳妾另居。” 谢百户惊了,看着秦三郎是不敢置信:“你是在劝离?” 难道他看错了秦三郎?他真是个对正室嫡妻毫不手软的冷血之人? 秦三郎没有回答,是道:“瞧你这模样,应该还是想跟纪氏过下去的。古人云,枕边教妻,既然想继续过下去,那就该教导妻子如何为人处世,如何远离小人,不要让纪氏再被身边的小人挑唆,跟你背道而驰。” 纪氏身边的丫鬟一看就有问题,他相信谢成没那么傻,定是一早就看出来了,可却一直不跟谢纪氏挑明了说。 又道:“我家娘子说过,夫妻之间有话就要直说,别隐瞒,别玩猜来猜去那一套,隐瞒跟猜测是毒药,时日久了,毒入骨髓,就会悲剧收场。” 第1365章 搁这演虐恋情深? 谢百户听得叹道:“三郎,你当真是娶了个好媳妇,弟妹乃是通透之人。” 就是太丑了。 不过老话说的好,娶妻娶贤,纳妾纳色,顾氏虽然丑,却很会办事,把随行的将士亲眷照顾得很好,不让三郎操一份心。 秦三郎听见谢成夸顾锦里,是笑了起来,眼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柔情:“我家娘子是最好的媳妇。” 谢百户看着秦三郎满是情意的脸庞,当真是吓了一跳……果然是个狠人啊,对顾氏也能动情。 “三郎,多谢你的话,我会试着去教她。”谢成气过之后,又舍不得弃了纪贞娘,想试着教教她,看能不能教好。 “弟妹是个聪慧沉稳的,改天我让纪氏去找她说说话,让她多跟弟妹学学,如何?”谢百户上了马车,问着秦三郎。 秦三郎自然是答应下来:“可以,只要谢嫂子不害怕就成。” 呃,谢百户听罢,想到顾氏的脸,噎住了。 贞娘那般爱美,连粗使婆子都要找模样过得去的,要她去跟顾氏相处,估摸着她能跟他拼命。 谢百户不说话了。 秦三郎笑了,是驾着马车,把谢百户送回营地后,才驾车回到自己这边的营地。 顾锦里在等着他,见他回来了,赶忙迎了上去:“回来了,把马车停了,回车上喝碗粥,特意给你熬的,喝了暖暖肚子。” 一身酒气,定是喝了一晚上的酒,喝点稠粥,对胃好。 “好。”秦三郎对她笑着,停好马车后,牵着她的手,回到马车上,接过木碗,问道:“你的粥呢?” 顾锦里是又拿出一碗粥来,笑道:“别担心我没粥喝,我可是让小吉熬了一锅呢,够咱们敞开肚皮吃的。” 又问道:“谢百户是什么意思?” 秦三郎道:“丁戈犯了他的逆鳞,他乐意跟咱们结盟一起对付丁戈。” 大家都不蠢,谢成知道他为何特地去安慰他,而谢成也想对付丁戈,谁让丁戈找死的调戏了纪氏。 顾锦里:“逆鳞?这么说,谢百户还是舍不得纪氏?” 秦三郎点头,给她递了个馅饼:“纪氏是他心仪之人,费了力气才娶回来的,怕是这辈子都弃不了。” “啊,还是个情种。”顾锦里颇为同情谢百户,要是纪氏不能变好,谢百户怕是要累一辈子了。 不过感情这种事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外人说不了什么。 秦三郎已经把粥喝完了,正在吃着饼子,回道:“我已经提醒他,他回去后会教纪氏,也会查纪氏是否中毒,估摸着能让纪氏有些长进。” 说完又看着顾锦里,说了一句:“我不比谢成差。” 啊? 顾锦里有点懵,是过了一会儿才弄明白,原来他在说情种的事儿,是笑了,回他一句:“那是当然的,不然我怎么会嫁给你。” 秦三郎听罢,笑了起来,刚毅冷峻的脸庞是明亮温暖起来。 顾锦里喜欢看他的笑容,是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道:“多笑笑,好看。” 又道:“我敢打赌,谢百户这次回去教妻不成,反而会跟纪氏打一架。” 她这嘴怕是开了光,刚说完就听见一阵吵闹声。 不多时,二庆来报:“夫人,谢家营地那边出事了,谢百户要杀了红袖,谢夫人不肯,两人又闹了。” 顾锦里无语了:“他俩是搁这演虐恋情深呢?” 咋又闹上了,精力真充沛。 “谢百户是怎么做的?”顾锦里问道,要是谢成还是纵容纪氏,那秦小哥这一晚上的酒算是白喝了,那结盟的事儿也就不成了。 因为这样一个被女人左右得没了丝毫智商的人,不适合做盟友。 二庆道:“还闹着呢,要等等才能知道结果,不过瞧谢百户的样子,似乎有不再纵容纪氏的架势。” 顾锦里听得点头:“那就由着他们先闹,你下去吃些东西,咱们准备开拔上路。” “是。”二庆应着,下去了。 不到两刻钟的工夫,铜锣声响起,大家伙拔营上路。 原本以为谢家那边会迟上半个时辰才上路的,可这回谢百户倒是没耽搁,跟着大家伙一起上路了。 没多久,二庆回到马车上,跟她禀报:“夫人,那边闹得很厉害,谢夫人是以死相逼,最后被谢百户一掌拍晕,捆起来扔进马车里。红袖死了,谢夫人晕后,谢百户当众砍了红袖的脑袋,说她背主,以后要是谁还敢做出对主子不利的事儿,就是这个下场,不管是谢家还是纪家的下人,他都会动手杀了他们。” 其实那个红袖做的事情岂止是背主那么简单,她是把主子当傻子一样在戏弄,这可是大忌,比背主还要严重,定是要杀一儆百的。 顾锦里听得点头,道:“谢百户能这般果决,可见是下了决心要清理纪氏身边的人。” 纪氏是个很容易受人影响蛊惑的,要是能把她身边的人清理干净,纪氏能少闹腾些。 纪氏闹腾得少了,谢百户才有工夫跟秦小哥合谋灭了丁戈,不然纪氏出点差错,别说谢百户,连她这个盟友的媳妇也要为了大局去照顾纪氏。 可她真的不想给纪氏当保姆啊! “秦小哥呢?我要找秦小哥。”顾锦里突然对二庆说道。 陶嬷嬷摇头笑了,很是喜欢自家姑娘跟姑爷亲近,是看向二庆:“去把姑爷找来。” “诶。”二庆又跑了。 不多时,秦三郎打马过来,看着趴在车窗框上,仰头看着他的顾锦里,笑了:“可是有事要我做?” 顾锦里哼哼两声,道:“我喊你过来是想你了,可不是要你来干活的。” 秦三郎一怔,长臂一伸,指尖抚着她的嘴角,心里痒痒的,好想亲下去:“巧了,我也想小鱼了。” 很想很想。 “好冰。”顾锦里忽略他的话,躲开他的手,道:“你凑过来,我有正事跟你说。” 秦三郎:“……” 果然是喊他来做苦力的。 “好,你说。”秦三郎相当听话,俯身靠着车窗,等她的话。 这姿势实在是不好说话,顾锦里是快速地讲完了。 秦三郎听罢,皱起剑眉:“怕是有些难办。” 谢成很直,十分要脸,让他去跟纪氏撒娇、卖惨、求宠,比让他带兵去白狼林里住一辈子还要艰难。 第1366章 和离书 顾锦里道:“撒娇卖惨哄媳妇有什么难的?他要是不哄,自个媳妇就要被身边的下人哄去了?他不是想要跟纪氏过一辈子吗?为了一辈子,放下几天的脸面怎么了?” 反正这两天谢成的脸面也被丢得差不多了。 又道:“纪氏是那种很娇气的小女儿,就要人宠着,谢百户要是黏她几天,一定能改善跟她之间的关系。” 说着她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把秦三郎给看乐了,凑过来问道:“笑什么?” 自己傻乐,怎么就这么可爱? “你不觉得,看谢百户追纪氏,纪氏又吓又怕又懵的,很好玩吗?”顾锦里给他一个咱们可以看好戏的眼神。 秦三郎笑了:“嗯,确实很好玩。” 那小鱼呢? 要是他时时刻刻黏着她,求宠爱,她是又吓又怕又懵呢,还是一脚把他给踹翻? 秦三郎想了想那个情景,觉得无论她怎么做,他都会很开心。 “你傻笑什么,快去干活。”顾锦里伸手掐了他的脸颊一把,开始赶人,还交代道:“告诉谢百户,他要是想要媳妇,就得丢掉脸面,还得压住脾气,不能纪氏一犯蠢就生气走人。” “纪氏跟其他妇人不同,她太会胡思乱想,不过只要谢百户摸清楚她脑子的思路,顺着她的思路走,想要拿下她很容易。” 毕竟两人是夫妻,还有一个女儿,且纪氏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态度,也有在乎谢百户的意思。 顾锦里是说了一大堆,把秦三郎给说得戚戚焉,握着她的手,道:“还是我家小鱼好,懂事聪明不闹腾……嗯,其实小鱼闹腾一些也很好。” 如今太乖了,沉稳得不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他希望她能过得任性些。 顾锦里睨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还巴望着我跟你闹不成?赶紧去干活吧,再磨叽,我就作给你看。” 秦三郎笑了,点点头,打马离开,却没有直接去找谢成,而是把顾锦里说的话写下来,让人送去给谢成。 最后交代了,看完后就把信烧了,免得纪氏看见信,又会大闹,觉得谢百户联手外人来对付自己。 谢百户是想跟纪氏过一辈子的,因此他虽然不知道顾氏的主意能不能成,但女人最了解女人,决定试一试。 因此等谢纪氏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谢百户坐在马车里,盯着她看。 谢百户觉得自己这时候的目光一定是相当无奈,可纪氏却觉得他的目光阴恻恻的,一副要把她给分尸的架势。 纪氏娇气、刁蛮、不讲理,但她很怂,原本想闹的,此刻也不敢闹腾了,是一个劲的掉眼泪。 谢百户忍着心疼,扔给她一封和离书:“你要是不想跟我过了,就拿着和离书走人。” 贞娘是个冲动的,直接给她休书不行,她会觉得被休很丢脸,会立刻撞死在他面前,所以谢百户给她和离书。 纪氏听罢,不敢置信的看着谢成一会儿,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谢百户:“……” “贞娘,贞娘?”谢百户是没想到她回晕,赶忙过去扶纪氏,掐着她的人中,好不容易才把她给掐醒。 纪氏再次醒来,就见自己被谢百户抱着,是不断挣扎着,想要叫唤,可嘴巴被布团塞住了,叫不出来,只能呜呜呜的哭。 谢百户心里也不好受,跟钝刀子割肉似的,可他想起秦三郎送来的信,是咬牙狠心,也不用纪氏挣扎了,是一把推开她。 纪氏哭得正欢,就被砰一声,推倒在马车上,是震惊的看着谢百户,接着是哭得更欢了。 谢百户无计可施,都快揪头发了,他实在是猜不透纪贞娘的心思,沉默片刻后,说道:“你别哭了,好好听我说话,我只说一次,以后不会再说。毕竟咱们的缘分已尽,以后就是互不相干的陌生人了?” 纪氏听罢,是犹如晴天霹雳,身子摇摇欲坠,差点就又晕过去。 谢百户见了想,纪贞娘或许也是喜欢自己的,他的真心并没有喂了狗,是欢喜了一下,可还没欢喜完,纪贞娘就怒瞪着他,一副跟他有杀父之仇的模样。 谢百户心里的欢喜没了,是沉声说道:“我也不想再跟你说废话,该说的以前都说过很多次了,再说也没用。你为了红袖跟我闹,我就单单说她这一件事儿。” “红袖这个丫头一直不老实,我跟你说过,她大晚上的给我送补汤,很明显就是想爬床跟你争男人的意思,可你就是信她不信我。” “唔唔唔!”谢纪氏不哭了,是叫唤起来,送补汤的事儿她知道,是纪嬷嬷说他辛苦了,她做妻子的要对他好些,她才让红袖去送补汤。 可他不领情就算了,还把红袖轰走,这不是打她的脸面吗? 她因此跟他怄气,他不哄她就算了,还骂她蠢! 谢百户不理会纪氏的唔唔唔,继续说道:“这回更是过分,听了她几句危言耸听的话就把她送来伺候我?你傻可以,但你不能把我当成畜生,老子不是什么女人都睡!” 纪氏震惊了,娘家的婶娘们都说,男人都喜欢被很多女人伺候的,让她不能小气,红袖、红香就是挑来帮她的。要是她不让身边的丫鬟伺候他,等他去外面找女人回来,她就惨了。 谢百户看着她震惊的脸,气道:“你这模样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谢成就是个畜生,一天没有女人就不行?!” 纪氏听罢,还点了个头,把谢百户气得够呛。 谢百户是深吸口气,压下火气后,继续说:“要是真让红袖得逞,我抬了她做妾室,让她生下孩子,你以为你还能有好日子过?真以为红袖成为主子后,还会听你的?” 纪氏是拼命摇头,想说红袖不会的,她是个有卖身契的丫鬟,生死拽在她手里的,成为主子后也没事,但不能让外面的坏女人进家门! 谢百户见她还是信红袖,气得想劈开她的脑袋看看,红袖到底给她灌了什么**汤? 可想到秦三郎信上的提醒,又压下火气,道:“或许咱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我现在告诉你,我不喜欢红袖,也不喜欢你的那些庶妹,我讨厌她们是因着红袖在第一次给我送汤的时候就直接过来脱我衣服,被我给拦住了,要处置她的时候,她就说是你让她来伺候我的。” 第1367章 心头肉 其实红袖当初说的话是,她是纪家送来伺候他的,纪氏也知道这事儿。 可三郎的信上写着,他不能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纪氏猜不透,必须要明确的告诉她,纪家下人阳奉阴违,就是糊弄她了。 谢百户跟纪氏过了几年,明白她的脑子简单,不说得两相对立她根本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就按照信上提醒的说了,是咬死红袖瞒着她,假冒她的命令勾搭他。 纪氏听罢,果然惊了,这两年她跟谢成的感情虽然不好,可她第一次让红袖给谢成送补汤的事儿却是记得很清楚的。 那时候两人新婚,她虽然讨厌乡下县城,可还是想跟谢成好好过的,就只是让红袖去给他送补汤,并没有让红袖立刻就伺候他。 难道红袖真的在骗她? 可她们是一起长大,不但是主仆,还情同姐妹。 谢成看着她不敢置信的脸,问了一句:“我是你相公,是你孩子的父亲,你是信我还是信她一个外人?” 谢成想要知道答案,是提前取下纪氏口中的布团,让她能说话。 可纪氏太娇气,是被布团堵得嘴巴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信谁?”谢成追问。 纪氏眼里含泪,扭头看他,没有回答,反而道:“就算红袖有错,可你非礼我庶妹!非礼完了还装正经,把她送回纪家去!” 砰一声,谢成是气得一拳砸在车厢上,怒瞪纪氏:“我是你男人,你到底是信外人还是信我?你都说过了,我不喜欢你庶妹,你那庶妹是嫉妒你能嫁给我一个当官的,为了坏你姻缘,故意骗你的!” 纪氏惊呆了:“怎么会?你就是个乡下兵头,又不是什么世家豪族的公子,府城小姐谁会想要嫁给你?” 谢成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掐,不能掐,这是自己的心头肉,掐死了痛苦的是自己。 纪氏看着谢成又闭眼了,是吓得不行,他每次一动大怒就会这样,是立马缩到车厢最边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谢成睁开眼睛,看着她这样,是心下一疼,问道:“你真的这么怕我?因为我杀过人?” “啊!”纪氏听到杀人两个字,是吓得惨叫出声。 果然,她是因为这个,一直不肯跟他亲近。 谢成很难过,或许他当初就不该去娶这种娇小姐,可已经娶了,又舍不下,他能怎么办? 车厢里是一阵沉默,可他越是沉默,纪氏就越害怕,总觉得他下一刻会暴起,把自己给杀了。 谢成很痛苦,他真的不想看见她这样。 “我知道你害怕,可我杀的是坏人,哪个当兵的没杀过人?” 没杀过人的兵能叫兵? “别说了,别说了,呜呜呜,你放过我吧,不要再吓我了,我怕!”纪氏是哭喊出声,恨不得立刻晕死过去,不再听这种可怕的话。 谢成也不想逼她,可他今天杀了红袖,还绑了她,要是不能一次把事情给解决,下次还得再闹。 就算她有力气跟他闹,他也受不了了。 谢成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脱衣服,把自己给扒了个精光。 纪氏见状,吓疯了,哭问道:“你,你要做什么?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不要这样!” 纪贞娘是娇养着长大,自小又爱诗词歌赋,她想嫁的夫婿是会吟诗作对的雅致人物,最受不了的就是谢成这种当兵的带煞之人。 而且谢成还杀人了,他杀人了啊,让她怎么跟他睡?! 谢成见她又这般排斥自己,是心如刀绞。 起初,谢成只以为是自己太粗鲁,把她弄得不舒服了,她才会排斥。 可后来,谢成已经对她很温柔了,是每次都压抑着自己,顾着她的感受,可纪贞娘还是排斥他。 他是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才知道,她是听说他杀过人后,每次跟他独处就怕得要死。 谢成每次看见她害怕又嫌弃自己的模样,是痛苦得不行,为了不让自己太痛苦,只能减少去见她的次数。 可谢成没有想到,在杀了红袖后,她别说让自己碰了,是连看见他脱衣服都吓成这样。 “你怕什么?我不是畜生,没有要强要你的意思!”谢成吼道,扑过去,一把拽住她,捏住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的身体:“你看看我身上的伤,一刀刀的都是致命伤,不是我想杀他们,是那些人是恶徒,我不杀他们,死的就是我。你难道要我不还手,让他们砍死吗?还是你就巴望着我死!” 纪氏愣住了,是那些人想要杀他,他才还手的吗? 可纪嬷嬷说,谢成天生带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靠着杀人才当上的百户,县里那些富家小姐们也这么说,大家都很怕他。 还嘲笑她蠢,竟然就这样嫁过来了,要跟这种杀人狂徒过一辈子。 她是听得多了,所以才怕得要死。 谢成见她死命闭着眼睛,就是不看自己的模样,心如死灰,想着这些年的求而不得,是悲从中来,忍不住掉下眼泪。 他滚烫的泪水,压抑的呜咽声让纪氏震惊了,睁开眼睛,惊恐的看着抱着自己哭泣的谢成:“你你你,你哭了?” 谢成哭了,谢成为什么会哭啊?他这样的人,生气难过的时候不都是去杀人吗? 谢成已经心如死灰,根本没空搭理她,是紧紧抱着她,抛下所有脸面的让自己任性的哭上一回。 片刻后,他松开她,看了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一眼,穿好衣服,给她松绑:“纪贞娘,我不是看上你家的银子才娶你,我是在画舫上看见了你,心悦你这个人,才上门求娶你为妻。” 他以为,只要他真心相待,即使纪贞娘不像自己那样喜欢他,起码也会安安心心的跟他过日子。 可他错了,大错特错,她嫌弃他! “我知道你不喜欢乡下县城的生活,爱临河府的繁华,我放你走。” “我在临河府城东文曲街买了一座宅子,哪里都是读书人家,你住在那里会比较安全。只是纪嬷嬷、红香两个,我会帮你处理掉,免得以后你以后被她们给害了。” 又生怕纪贞娘觉得自己残暴,故意谋害她身边的人,跟她解释道:“纪嬷嬷身为你的嬷嬷,理应以你的利益为先,帮你收拾那些不听话的丫鬟,可她却纵容红袖来跟你抢男人。红香看着是老实,可她冷眼看着红袖、纪嬷嬷糊弄你而不吭声,这样的丫鬟就是蛰伏的毒蛇,要不得。” 第1368章 处置纪嬷嬷 “至于珠珠,她是谢家的嫡长孙女,理应养在谢家,不过你是她亲娘,往后每年我都会送她去跟你住上三个月。” 又道:“你不用担心珠珠会被后娘欺负。” 他不会再娶,被她折磨一回已经够了,他不想再被折磨第二次。 谢成说了很多话,纪氏却呆愣愣的看着他,问道:“你在画舫上见过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纪贞娘,你是压根没有在听我说话吗!”谢成气得半死,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他都给她和离书了,他们就要和离了,她竟然还有心思去问这样的陈年旧事。 可谢成还是回答了纪贞娘:“是五年前的重阳,在淮水沿岸你家的画舫上。” 当时水匪还很猖獗,郭将军要他们学游水,以便遇上水匪的时候有一搏之力。 他当时刚当上百户,是很想立功的,因此即使是去临河看望族叔,也会抽空下淮水,游上一个时辰。 怎知遇上了她这个孽障,是活生生被折磨几年。 “原来是在那个时候。”纪贞娘是恍然大悟,又有些震惊,原来他们在婚前竟是见过的,跟话本子上的书生小姐相遇似的。 谢成点头:“嗯,那时候的你,长得可心,连发脾气都娇俏可人,我很喜欢,就派人打听了,得知你是纪家的孙小姐后,回家求了父母,远赴临河府求亲。” 他对她当真是上心的,隔着一个府城,事情成不成都还不知道,就劳动爹娘动身去临河府。 “连发脾气都可人?”纪贞娘有点欢喜,抬头看着他问:“真的吗?那你现在为何对我这么凶?” 谢成是闭眼摇头,少顷睁开眼睛,蹲下来问道:“贞娘,咱们就要和离了,你觉得如今还有必要计较这些吗?” 和,和离! 纪贞娘这才想起来,他刚刚扔给她一封和离书,她是赶忙拿过和离书,拆开看了,上面的一行字让她震惊了。 谢成竟然把她的嫁妆原数奉还,还把谢家在临河的宅子、庄子都给了她,甚至发誓此后要是再续娶,不会再娶纪姓女子。 也就是说,他真的不喜欢她的庶妹,不会娶庶妹。 “看清楚了吗?我谢家不会贪图你一份嫁妆。”谢成说着,又叹道:“咱们缘尽于此,以后要懂事点,别再任性了,不然不会再有人帮你了。” 他的话明明说得很温柔,一点不凶,可纪贞娘却哭了,嚎啕大哭,委屈得不行。 谢成皱眉,不想再哄她了,转身要下马车,却被纪贞娘拽住手臂:“你,你不是说我连发脾气都可人吗?那你还不要我?你这个负心汉!” 谢成想打人:“纪贞娘,你讲不讲理?我何时成了负心汉?明明是你嫌弃我,天天闹腾,我才跟你和离。” 纪贞娘沉默片刻,又不知所措的道:“可我什么都给你了,孩子都给你生了,你要是不要我,我会被娘家人笑死的。” “所以你为了面子,就要折磨我一辈子?!”谢成是忍着不舍,拽开纪贞娘的手,反问道:“你不是嫌弃我杀过人吗?咱们和离后,你就不用再跟杀人犯睡一起了。” 纪贞娘还是很害怕他说杀人的事儿,可她此时此刻更怕和离归家,是慌忙道:“你,你杀的是坏人,不算作恶……” 谢成这心就跟酷暑严冬相继交换似的,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真真是被折磨得不轻。 少顷,他回头问她:“那你是不怕我了?” 纪贞娘的恐惧是肉眼可见的爬到了脸上,让谢成的心又坠入冰窟。 “怕,怕啊!”纪贞娘又慢慢地挪回马车角落里,瞅了谢成一眼,道:“可这不能怪我……太恐怖了,我没被吓死已经很厉害了。” 谢成瞧着她的模样,听着她的话,也知道她是真的怕,又撩起衣服,开始卖惨:“你看看我身上的伤,这一刀刀的都是被我杀的人砍的。你要记住,不是我心狠手辣,是他们作恶多端,我不杀他们就得死。” 纪贞娘这次是终于敢看他的伤,见上面是一个个或凸或凹的长疤痕,眼泪掉了下来,气道:“他们太坏了!” 又道:“当时一定疼死了吧。” 她绣花被针扎到都疼得掉眼泪,他受这么重的伤,不得疼得吐血? 真是要命! 谢成在心里骂了一句,可怜兮兮的看着纪贞娘,道:“现在还疼着,你摸摸它们,或许就不疼了。” 纪贞娘是白了谢成一眼,很是聪明的道:“骗人,你当我傻吗?怎么可能现在还疼?” 谢成:“你不懂,被刀子砍跟被绣花针扎是不一样的,我这是伤到骨头的,这辈子只要阴风下雨就会疼。你看外面都下雪了,我是疼得不行。” 纪贞娘不知道被刀子砍是怎么个疼法,但她觉得谢成是她相公,大家都认识四年了,还生了珠珠,就信了他的鬼话,挪过来摸摸他身上的疤痕,问道:“好些没有?” 谢成:“好多了。” 纪贞娘很高兴,又试探着道:“你瞧,我能帮你,你留着我是有用处的,还和离不?” 纪贞娘知道和离、被休弃的女人回了娘家有多惨,她的一个姑婆就是和离归家,还没在家里住上两天就被送去乡下庄子的庙里清修,是过年都不能吃肉,惨得要命。 有些在乎脸面的人家,更是直接病故被休弃回家的女人。 像她这种长得好看的,就会被拿去给老男人做妾,为家族尽最后的绵薄之力。 纪贞娘看着谢成……老实说,谢成长得挺好看的,就是比她大了六岁,可比起去给那些大她二十岁,还丑得不行的老男人做妾,她宁愿给谢成做正妻。 正妻可比做妾好多了! 谢成听罢,当真是想去给秦三郎夫妻磕个响头,顾氏卖惨这招太有用了,贞娘都开始巴结他了。 不过,谢成却没有立刻顺着纪贞娘,而是道:“你不是真心想要跟我过日子,既然这样,还不如分开的好。” 纪贞娘听了叫道:“不分不分,我纪贞娘乃是临河府纪家的嫡出孙女,怎么能被和离归家?!” 谢成心下一抽,娘的,果然还是比较在乎脸面。 他是气了一会儿,趁机向她要好处:“你想不和离也成,但你要答应我,让我处置纪嬷嬷跟红香。这两个妖人害你我不浅,不把她们除了,这日子没法过!” 第1369章 怼人一把手 “怎么处置?你,你又要杀人?”纪贞娘吓得脸色惨白,满目惊恐,哭着求道:“别再杀人了,就当是给珠珠积德,成吗?” 家里的婶娘们都说,他是当兵的,杀孽太重,这辈子想要善终是难了。 她嫁给了他,下场也会不好,珠珠身为他的女儿,也要给他背业障,她是吓得有一段时间都在吃素,后来是忍不住了,才吃了肉。 可她真的不想他再杀人了。 谢成听得皱眉,纪嬷嬷那妖妇都对她说了些什么? 他想问,又怕让纪贞娘再回想一遍,她会被吓得更严重,只好压下问话,道:“好,我答应你,不杀纪嬷嬷跟红香,但我们这次是去抗戎守疆,我必须带兵杀敌。” 又道:“戎人作恶多端,杀了很多大楚人,还把年幼的当军粮吃了,女人们更苦,被抓走做了玩物。” 纪贞娘吓得发抖,谢成赶忙给她拿了棉被裹着,安慰道:“别怕,到了西北后,你们会被安置在城里,我们带兵去打戎人,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 片刻后,纪贞娘是缓了过来,点头道:“我知道戎人是畜生,你带兵去杀他们没错。” 谢成听罢,松了口气,没有离开马车,是不顾同行将士的嘲笑,跟着纪贞娘坐了一天的马车。 等再次扎营的时候,他让人把纪嬷嬷、红香、以及三个纪家这边的下人押了过来。 纪嬷嬷一看见纪贞娘就朝她唔唔叫着求救,眼里流着眼泪,再配上她那张老脸,模样可谓可怜至极。 红香也跟纪嬷嬷一样,是唔唔叫着流泪。 她们都很清楚纪贞娘的脾气,纪贞娘是最见不得熟人受苦的,就算身边的人犯错了,她看见你太惨了,也会出面护你。 然而,纪贞娘这回却被谢成困在马车里,让谢嬷嬷母女守着她,不许她出来帮纪嬷嬷她们说话。 纪嬷嬷她们看着纹丝不动的车帘,再看着谢成阴沉的脸,以及那把昨晚刚砍死红袖的长刀,终于怕了,朝着谢成磕头求饶。 谢成看着她们,冷笑出声:“糊弄主子的狗奴才,终于知道怕了?可惜晚了,我谢成敢杀红袖,就敢杀你们!” 说着长刀指向纪嬷嬷:“尤其是你这妖妇,害我夫妻不浅,等杀了你,我会给纪家送信,让纪家杀了你的儿孙,以泄我心头之恨!” 他今天虽然在马车上,可已经派心腹将士审问了红香,威胁红香说出实情,不然就让将士们坏了她的身子。 别看红香不冒头,却是个聪明清高的,要留着清白身子谋前程,被一群将士围住后是怕了,说出纪嬷嬷吓唬纪贞娘的话。 谢成听后,杀了纪嬷嬷的心都有了,这妖妇当真恶毒,竟是把他说成比恶鬼还要可怕的畜生,什么砍头、挖心、剖腹、片肉、活埋,全都做了。 纪贞娘一个娇养的小姐,听了这些怎能不害怕? 要不是谢成怕自己杀了纪嬷嬷,纪贞娘会更害怕自己,此刻是恨不得剁了纪嬷嬷。 谢成不想让自己跟纪贞娘之间再有误会,是走了过去,对纪嬷嬷道:“现在我给你一条路,老老实实说出你是怎么糊弄贞娘的,敢隐瞒,你跟你儿孙必定死绝!” 纪嬷嬷见自己还有一线生机,是赶忙点头,表示自己会实话实说。 可当谢成把她嘴里的布团拿出来后,这老妖婆却是朝着马车大喊:“姑娘,姑娘救命啊,快救救老奴,姑爷要杀了老奴……啊!” 谢成怒极,手起刀落,砍断纪嬷嬷一条手臂。 纪嬷嬷惨叫着,看了一眼掉落一旁的断臂,是晕死过去。 可谢成问秦三郎借了大夫,戴大夫是立马带着三七、麦冬过来,给纪嬷嬷止血救治。 三刻钟后,纪嬷嬷被银针扎醒了,伤口也被三七、麦冬包扎好。 这断臂的伤口要是不及时处理,纪嬷嬷会流血而亡,谢百户就不能再审问她了。 谢成道:“老老实实把你造的孽说出来,否则下次砍的就是你的脑袋!” 纪嬷嬷终于怕了,不敢再出幺蛾子,也不敢再撒谎,把自己怎么糊弄纪贞娘的事儿说了出来。 纪贞娘听完惊了,想要冲出去质问纪嬷嬷,被谢嬷嬷母女拦住:“夫人不用出去,有什么话在车里问就好。” 纪嬷嬷可是断了一条手臂的,夫人最怕这些,要是出去看见了不得吓晕? 纪贞娘哭着怒问:“纪嬷嬷,你是从小就照顾我的嬷嬷,我这么信你,对你这么好,为何要害我?!” 刚刚跟谢成成亲的时候,她虽然讨厌乡下,不满谢成是个粗鲁的兵头子,可再怎么说谢成也是个百户,能让她做百户夫人,能让她在娘家长脸。 且模样挺俊的,她忍一忍乡下的不好,也能跟谢成过下去。 可红袖跟她的庶妹是时常说谢成不喜欢她是商家女,等谋了她的嫁妆后,就要去娶官家女,还要纳美人做妾的话。 她是气得不行,这才给谢成甩脸子,觉得谢成都要害死她了,她凭什么要对他好?! 等她生下珠珠后,纪嬷嬷又告诉她谢成杀人的事,她是怕得要死,一直躲着谢成,不愿意他碰自己。 谢成因此更生气,是越发凶她,她就越怕,越躲着他,两人就这么怄气着过。 这回要不是祖父逼她,她也不会跟着谢成来西北。 “姑娘,老奴不是有心的,实在是姑娘的脾气太差,动不动就打老奴……老奴是个嬷嬷,管着姑娘的整个后宅,姑娘这么不给老奴脸面,老奴这才想着吓唬姑娘。”纪嬷嬷是费力的说着。 可她忘了纪贞娘的脾气。 纪贞娘听见这话,那还得了,是在车里哭着吼道:“你一个当奴才的,我心里不高兴,打你怎么了?我高兴的时候可是给过你很多赏赐的,你怎么不记着点?!” 纪嬷嬷听到这话愣住了。 谢成是听得想笑,可以啊纪贞娘,揪别人错处的时候,脑子是最灵光的。 纪嬷嬷回过神来后,气得不行,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纪贞娘骂得哑口无言。 可她忌惮谢成,不敢动怒,是很聪明的赶忙认错:“姑娘,老奴知错了,您饶了老奴一回,老奴以后一定会尽力伺候你……” 第1370章 红香下毒 砰一声,谢成是一掌打晕纪嬷嬷。 呵,还想着以后伺候贞娘,不杀了你就算好的! 纪贞娘听见外面没了声音,心下一慌,哆嗦问道:“她,她怎么了?你又杀人了?!” 谢成听得心疼,是掀开厚重的车帘子,对马车里的纪贞娘道:“别怕,我答应过你,不杀纪嬷嬷。” 他错开身子,让她看见外面的纪嬷嬷:“你瞧,她只是断了一臂,还活着。” 戴大夫是个聪明的,给纪嬷嬷扎了几针后,纪嬷嬷是醒了过来,喊道:“姑娘……” 刚喊两个字,就被三七用布团堵住嘴巴,再也说不出废话来。 谢成道:“看见了吧,她没死。” 纪贞娘这才松了口气,没死就好,要是纪嬷嬷被谢成杀了,她会害怕一辈子的。 “唔唔唔!”红香是趁机朝着纪贞娘叫唤,不住地磕头。 纪贞娘于心不忍,看向谢成,求道:“把红香放了吧,她没有害我,一直很老实的。” 谢成摇头:“你怎么就这么傻?我跟你说过了,这个叫红香的丫鬟才是最毒的,她身为你的大丫鬟,理应以你为先,却像是毒蛇一样躲在背后,看着纪嬷嬷、红袖害你而不提醒。” 又道:“你可知,她也想跟你抢男人。” 纪贞娘惊了,一脸的我才不信:“你一个粗人,又不是什么珍玩古籍,怎么可能是个丫鬟都想抢你!” 谢成:“……” 老子在你眼里就这么差! 三七却看向纪氏的手腕,皱眉道:“戴叔,您看看谢夫人手上的镯子,是不是用红芙藤做的?要是掺了柳叶蛇的蛇毒,那可就是害人的毒药了。” 三七跟着阚六叔学了几年,很是懂得些动物的毒术,知道这红芙藤掺上蛇毒后,能成为害人的东西。 红香大惊,是恨不得砍了纪贞娘的手,她真真没有想到,顾家带来的人这么厉害,还认识这红芙藤,知道红芙藤掺上蛇毒后能害人。 然而晚了,谢成已经听到这话,立刻取下纪贞娘手上的镯子,拿去给戴大夫看:“戴大夫,可是这镯子有问题?” 戴大夫接过镯子,端详一番,又闻了闻,道:“得验验看才能知道。” 是对三七道:“回去把验毒的家伙什拿来,再把大蔻、青茴、青蒲喊来。” “诶。”三七应着,赶忙跑了。 一刻多钟后,把人都带来了。 戴大夫吩咐道:“大蔻你跟我一起验毒,青蒲、青茴,你们去马车里给谢夫人看看。” “诶。”三人应着,是各自忙开了。 纪贞娘看着青蒲青茴,是叫道:“你们想做什么?别过来!” 青蒲道:“谢夫人,您可能中毒了,请让奴婢们给您看看。您放心,奴婢们不会害您的。” 小东家说了,姑爷要跟谢百户结盟,她们要尽心帮谢家。 谢成哄道:“贞娘别怕,她们两人是医女,让她们给你看看,要是没事正好,要是有事,就让她们帮忙解毒。” 纪贞娘吓得不轻,拽着谢成的手道:“我我我中毒了?会不会死啊?呜呜呜,我要是死了珠珠怎么办?还有我那些庶妹,她们会笑话死我的。” 谢成无奈了,你就这么在乎你那些庶妹? 青蒲道:“谢夫人,红芙藤加上蛇毒是不会让您死的,不过会让您发疯。” 红芙藤融合柳叶蛇的蛇毒后,能生出一种让人脾气暴躁的毒素来,让人动不动就发火,时日久了,别人就会以为中毒的人是疯子。 要是再有人告官,按照大楚刑律,谢夫人就会被抓去疯人村关着,就算谢百户是个官,也救不了她。 而红香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红香不太说话,平常做事也尽心,比起红袖来说,更能得到谢成的信任。要是纪贞娘出事,谢成定会让她去照顾谢瑶珠,那她就有机会接近谢成,以后靠着谢瑶珠,起码能做个二房夫人。 “你说什么?这种毒能让人发疯?!”谢成眼睛血红,瞪向红香,差点就冲过去砍了红香。 当真是条不吭声的毒蛇,竟是这般狠毒。 又看向纪贞娘,道:“贞娘,你可听到了,红香这贱人就是条毒蛇,她想害你,你还傻乎乎的为她求情!” 纪贞娘哭得不行:“为什么,为什么都要害我?我对她们那么好……还有你,我都中毒了你还骂我?你还有没有良心?你个负心汉!呜呜呜……” 谢成又躺枪,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安慰她:“别哭了,戴大夫他们会治好你的,你不会疯。” 纪贞娘不听,指着青蒲她们道:“他们是顾家的下人,顾家是逃荒来的穷鬼,能养得起什么好大夫,我是死定了,呜呜呜……” 三七看着纪贞娘摇头,讲真,要是小东家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猛扇谢夫人两巴掌,再来一句:“既然你嫌弃我们是穷鬼,那你就自己等死吧,我们不伺候了,走!” 青蒲青茴来之前,是得了顾锦里的交代,说了要是纪氏闹腾,就直接走人,吓吓她。 此刻青蒲道:“既然谢夫人不要我们看病,那我们告辞了。” 说着是背起药箱,招呼戴大夫他们一声,几人麻溜地走了。 “诶,你们别走啊!”纪贞娘没想到顾家的下人脾气这么差,因着她一句话就走人,是急忙朝着谢成哭:“怎么办?我真的要死了。” 谢成闭了闭眼睛,告诉自己,她病了,不能跟她计较,是赶忙去追戴大夫他们,求道:“戴大夫,纪氏病了,口无遮拦的,还请你们不要计较,回去给她看看。” 整个西行的队伍里,除了丁家有随行的大夫以外,也就顾家带着大夫,而有医女的更是仅此一家,谢成可不能让他们走。 青蒲她们就是吓吓纪氏,见纪氏怕了,也就折返回去,给纪氏看病。 纪氏这回老实多了,是青蒲青茴让她怎么做就怎么做,拿着刀子割她带着镯子的手腕都没有动怒。 折腾半个时辰后,总算是出了结果。 戴大夫看着银杯里的血液道:“血液变黑了,确实是中毒了。” “血都黑了,我死定了!”纪氏是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谢成赶忙让青蒲青茴救人,俩人是给纪氏扎了一轮针后,纪氏终于醒了过来。 青茴有些烦纪氏爱哭的毛病,是抢在她嚎哭之前道:“血会黑是加了验毒的药物,只是证明你中毒了。你不会死的,可你要是再哭,那八成会死。” 第1371章 得跪迎他回家 这话说的,纪氏是立马捂住嘴巴,不敢哭了。 谢成问道:“这毒还跟哭不哭有关系?” 青蒲是责备的看了青茴一眼,对谢成道:“谢夫人中的毒会让人发疯,所以中毒者最好是心绪平和些,不要大悲大喜大怒,不然会加重病情,让毒素攻心。” 她不算说谎,中了这种毒的人,情绪确实不能起伏太大。 “我定会看好她,不让她生气或者大哭。”谢成保证着,对纪贞娘道:“贞娘听到了吗?忍着点脾气,别动怒,别哭,这样就不会有事儿。” “真,真不会有事儿吗?”纪贞娘问着,是看向青蒲……这个丫鬟比较好,另外一个太凶了。 可青蒲还没回答,纪贞娘又看向戴大夫,问了同样的问题,明显是觉得青蒲医术不行,问个有胡子的比较靠谱。 青蒲青茴都无语了。 戴大夫道:“这种毒并不致命,只会让人发疯,且要下足三年的毒才会起效果,谢夫人如今中毒只有两年,没事的,解了毒就成。不过这毒得慢慢解,急不得,起码要耗费半年的工夫才能把毒素全部拔除。” 谢成道:“慢没事,能把毒素全部拔除就好。” 又问道:“可会伤及身体?” 戴大夫摇头:“不会,就是毒素没有清干净前,最好不要有孕。” 谢百户还没儿子,这回要上战场了,估计心急要儿子。 比起儿子,谢成更在乎纪贞娘,是道:“这个没事,我们可以等。” 纪贞娘是被说得脸红了,可自己不会死了,是又高兴起来,看青茴也顺眼了,拽着谢成的袖子道:“我不要那个老头给我看病……男女授受不清。” 谢成笑了,小声道:“秦夫人既是派了医女来,给你清毒的就不会是戴大夫,放心。” 果然,戴大夫只是跟青蒲、青茴两人商量了一番,指点她们怎么给纪氏解毒而已,并未自己动手。 他们是又忙了半个时辰后,总算是给纪氏清了一回毒,留下一张药方:“谢夫人中的毒比较少见,我们带来的药材里凑不全这张方子,等路过禄昌县县城的时候,再去抓药吧。” “多谢戴大夫。”谢成是感激得不行,给戴大夫他们每人一个上等红封后,亲自送他们离开。 等回去后,谢成对纪贞娘道:“红香必须死,她要是不死,以后的下人会有样学样。” 给主子下毒是大忌,红香做出这种事儿,就别想活命。 “唔唔唔!”红香是拼命叫着,满脸泪水的看着纪贞娘。只要纪贞娘想起她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就会舍不得杀她了。 果然,纪贞娘不忍心了。 谢成道:“贞娘,你不能这样,要是老这么心软,到了西北后,只会更受欺负。” “可,可红香是跟我一起长大的。”纪贞娘还是怕自己害死人,也怕谢成再杀自己身边的熟人,就是不答应。 谢嬷嬷道:“夫人要是不忍心,就把红香送回纪家去,把她做的事情告诉纪家人,让纪家人处罚红香。到时候纪家是杀她卖她,都跟夫人和大爷没有关系。” 这算是给纪氏找个了折中的法子,纪氏想了想,答应了:“好吧。” 可她还是不喜欢谢嬷嬷母女,觉得跟她们母女二人不熟,且她听说,谢槐花这次跟来西北是奉了谢家公婆的命令,要给谢成生儿子,纪贞娘因此更加讨厌谢嬷嬷母女。 谢成见她同意了,立马让人把纪嬷嬷、红香押走,生怕纪氏又反悔。 “唔唔唔!”红香唔唔唔叫着,想要纪贞娘救自己,她很清楚,即使是纪家也容不下她这种给主子下毒的丫鬟。 谢成立马给自己的亲兵使了个眼色,将士们立马把红香、纪嬷嬷、以及另外三个下人押了下去。 “咱们的人手不多,不能为了红香他们耽误路程,等明天到禄昌县后,我找个客栈给他们住下,再给纪家送信,让纪家来人接他们。”谢成进了马车,跟纪贞娘说着。 纪贞娘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谢成无奈,把另外三个下人的口供递给她看:“你看看。” 纪贞娘接过,借着马车里的蜡烛光,看起信来,是差点没气死。 这三个下人都是男的,且都是纪嬷嬷选的,纪嬷嬷说,他们是男的做起事情来方便,让他们跟着西行,管着路上的各项物资。 可这三人是中饱私囊,还薄待将士们的家眷,大冷天的,害得四个将士家的孩子都病了,而这三人的身上却藏着上百两的银子。 其中一个还起了坏心,把主意打到将士的新媳妇身上,想用物资换别人的身子。 “畜生!”纪贞娘气得发抖,她一直觉得自己活得干干净净,没想到身边的人竟是烂透了,做出这样的事来。 谢成捡起被她扔掉的口供,道:“得亏发现得早,要是让王翔得逞了,咱们就完了。” 纪家的下人要是动了将士的媳妇,别说那个将士要跟他拼命,整个玉江县司兵所的将士都会找他算账! 纪氏好骗,但她不是弱智,跟谢成生活了几年,本能的把谢成当真自己人,就是没有纪嬷嬷、红袖红香她们亲罢了。 听了这话,是泪眼婆娑的道:“对不起~” 能得她一句道歉,谢成是觉得所受的苦都值了,笑道:“没事,这些坏人都被抓起来了,你好好养病,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纪贞娘点点头,又赶忙摇头,害怕的道:“可,可我还想着你杀人的事儿,能不能别太快……” 同房? 谢成的心窝是又被她给捅了一刀,可他知道她怕,是答应了:“好,都听贞娘的,我不会逼你。” 纪贞娘听罢,这才高兴起来,又指着谢嬷嬷母女道:“让她们滚,我不要她们陪着。” 谢嬷嬷跟谢槐花很尴尬,谢成也有些被打脸,是哄道:“她们是谢家的家生奴才,最是忠心,纪嬷嬷她们不能再伺候你了,以后就让谢嬷嬷她们跟着你。” 纪贞娘叫到:“不行,我不喜欢她们,让纪家再送丫鬟和嬷嬷过来,不然就在禄昌县买新的,反正我不要她们!” 谢成想掐死她,可想着她中毒了,得小心哄着,是好声好气的跟她说了半个时辰,结果还是没说通,差点把谢成给气死。 不过这次能把纪家的下人全都处置了,且贞娘也开始信任他了,谢成还是相当高兴。 …… 丁家是中原望族,暗地里也养了一些人手,谢家发生的事儿,丁戈很快就知道了,是冷笑道:“这商贾家的姑娘果然上不了台面,也就谢成巴巴的宠着个商女。” 如果是他,纪贞娘别说撒泼,是得跪着迎接他回家吃饭! 第1372章 计划提前 不过…… “纪嬷嬷这些人就这样被拔掉了,真是可惜。” 要是留着这些祸害,很是能牵制谢成,他还能买通这些祸害,把纪氏给占了,羞辱谢成的同时,还能用纪氏来威胁谢成。 如今再想绑走纪氏,有些难了。 “果然是贱商之家,从主子到下人都是废物!”丁戈是骂了纪家一通,又说起顾家:“顾家倒是很让人意外,逃荒来的灾民,不过五年时间就变成大富之家不说,还养了几个医术高超的大夫。” 丁戈对顾家是刮目相看,可想起顾氏那张脸又干呕起来:“呸,丑妇,真真是一张脸毁了一切。” 要是顾氏长得稍微有点姿色,他为了顾家的银子跟那些会医术的人,也是能下口的。 丁戈是恶心了一会儿,问丁长英:“查到了什么,说。” 丁长英是丁戈的心腹之一,负责暗地里的事务,闻言回道:“奴才查过了,顾家就是陇安府高水县顾家村的人,祖辈是从东北过来的,逃荒的时候想要逃回祖地去,可因着碰到恶人作乱,又没有御寒衣物,只能逃往南边。” “到了南边后,救了田福县姜县尉家的外孙女,秦三郎靠着这层关系进了司兵所,至于会医术的人手,则是靠着一位吴老大夫帮忙买的人。” “那个吴老大夫有些来历,在源字药行做过大夫,后来年纪大了,就来庆福镇开药铺养老,因着药铺里的杜大夫跟顾家是老乡,这才认识了顾家。他似乎没有亲人,就被顾家一群人给蛊惑得没了心窍,把顾家人当自己亲孙子看待,过年过节都在顾家吃喝住宿,是帮了顾家不少。” 吴老大夫的身份一直很神秘,丁长英能查到这些已经算厉害了。 丁戈听得很生气:“一家子居心叵测的东西,欺负吴老大夫没有儿孙,这是典型的吃绝户啊!” 丁戈酸得要死,要是他能早点遇见吴老大夫,一定把他当亲爹供着,绝不会让顾家占去一点点便宜。 丁长胜见状笑道:“大人,如今也不晚,只要杀了秦三郎,吞了他的兵,顾家带来的能人跟物资就都是咱们的。” 又不怀好意的道:“顾氏虽然丑,但她带来的丫鬟却是好看的,那几个会医术的医女也是,小模样可人得很。且如今医女少,养出一个不容易,等得了她们后,大人可以送两个去巴结贵人,只要把贵人的身体伺候好了,大人定会官路亨通。” 丁戈点头,脸上带着笑意:“嗯,老大你说得不错,只要计划顺利,这到西北之前,咱们是人财物三得。” 顾家带来的那些会医术的能人确实很让人眼馋,为了这些会医术的人,丁戈决定加快速度,干掉秦三郎。 丁戈想了想,吩咐丁长英:“老三,你跟老四动作快点,不用等到除夕那天再动手了。秦三郎是个精明的,知道咱们可能会选在除夕那天动手,既如此,咱们就提前三天,等他们还在安排人手对付咱们的时候就动手,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等收拾他们后,咱们好好过年!” 这个他们,指的是秦三郎跟谢成。 谢成跟秦三郎结盟的事儿,瞒不了丁戈,他是早就看出来了。 “是。”丁长英立刻领命离开。 丁戈又吩咐丁长利:“石百户、牛百户那边多给些好处,姓柳只求稳妥,不会多管闲事,别给他好处浪费咱们的东西。卢崇、谢成、秦家那边都不用再给好处了,他们已经知道我要吞兵的心思,给了也是白给。” 都他娘的要打了,何必再做戏? 丁长利皱眉道:“大人,卢崇也不给吗?他这次可是带了七十名将士过来,人数不少,奴才觉得,还是先安抚为好。” 丁戈却道:“不用,卢崇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老子的实力摆在这里,就算睡了他媳妇他也照样不敢说什么。” 只有他败了,卢崇这个小人才是最危险的,可他丁戈怎么可能会败? “是,奴才知道了。”丁长利应着,又留下听了丁戈的一些吩咐后,这才跟着丁长胜离开。 …… 秦三郎这边的营地,顾锦里听了大庆的话后,松了一口气,对大庆道:“做得很好,先下去吧。最近大家都辛苦了,等过年的时候,咱们去庄子里歇上一天。” 这次他们西行是带了木通叔的,可木通叔却没有跟他们一起走,而是提前出发,视察沿途的庄子,并提前采买东西,打扫庄子,等着他们路过。 “是,多谢夫人。”大庆听命离开,瞧着脸上冷冰冰的,但心里很高兴,毕竟过年的时候能松快一天。 大庆走后,顾锦里是忍不住拍了马车里的小桌子,气道:“幸亏纪贞娘不是我妹,要是我妹,我非得活活打死她。” 又蠢又能作,简直是个奇葩。 秦三郎笑了,抓过她拍矮桌的手,揉了揉,道:“纪氏比你大了三岁多,要真是姐妹,也是姐姐。” 顾锦里哼哼道:“她那脑子跟九岁似的,还想做我姐姐?美得她。” 又说起谢成:“谢百户也有不对,纪嬷嬷这些人早就该处理了,他还留着他们四年,这不是找虐吗?” 要是谢成能早点收拾了纪嬷嬷她们,就没今天的事儿。 “谢成是想赶走纪嬷嬷她们的,可他太在乎纪氏了,纪氏待纪嬷嬷又比待他亲,生怕处理了纪嬷嬷她们,纪氏会更加讨厌他。”秦三郎说着,是笑了起来:“不过谢成让人送了消息过来,说是卖惨很有用,他一卖惨,纪氏就懵了,开始心疼他。” 顾锦里笑了:“那就让他继续卖惨。纪氏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他要是学会了卖惨,比跟纪氏讲道理有用多了。” 纪氏就不是个会听你讲道理的人,你得会卖惨、比她刁蛮、把她震住了,她才会听你的。 秦三郎靠近她,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 顾锦里有点懵:“你做什么?” 不过手下却是一点不耽误,摸了他的腹肌一把,啊,这手感,真好! 秦三郎的眼里满是笑意,任由她摸自己,又靠近她些许,脸上涌起委屈的神色:“吃了一天的冷风,肚子很难受,小鱼给我揉揉。” 第1373章 送药 卖惨这事儿,他可是从几年前就学会了,且小鱼很吃这一套,只要他卖惨装弱,小鱼就会心疼他。 顾锦里皱起眉头,狐疑的道:“真的?可我瞧你怎么像是装的?” 冬训的事儿是他提出来的,这几年是年年挑着下雪的日子带兵进山冬训,还能怕冷? 秦三郎点头,刚毅冷峻的脸上,一双含着痛色的眼睛看着她,道:“嗯,肚子是真的难受。” “那我给你揉揉,排排气,明天给你做个面罩,让你把口鼻给捂住,就能少吃点冷风。”顾锦里心疼了,给他揉肚子。 秦三郎是满足得不行,揽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肢,整个人趴在她的身上,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嗯,是他熟悉的草木清香,那什么臭鸡蛋的味道,她会在他回来前弄干净,不让他闻到。 虽然这是一件小事,可这事儿让他知道,小鱼是在乎他的。 “你压着我了。”顾锦里推了推他,不满的抱怨道:“你好重。” 秦三郎听罢,改而靠在车厢壁上,但手臂还是舍不得松开她,是一直揽着她的腰,一边让她揉着肚子,一边看着她,把顾锦里给看恼了:“你老是盯着我看啥?看其他地方!” 为了保险起见,她是睡觉也不会把脸上的痘疮贴取下来的,如今脸上满是痘疮的,你看个啥?吐了我可不负责! 秦三郎笑了,是听话的看向其他地方……嗯,他家小鱼长大了,比起去年,这心口是涨实了不少。 顾锦里见他的眼睛瞄着自己的心口,脸红了,气恼的道:“还以为你是个正经人,没想到你都是装的!” 看什么看?没见过吗? 秦三郎抱着她,亲了亲她细白的脖子,语调里带着笑意,又颇为认真的道:“我只对小鱼不正经。” 她是个小妖精,总是时时刻刻勾着他的心,让他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 顾锦里听罢,嘴角抽搐了,完蛋,完全怼不过啊。 她是聪明的闭嘴了,给他揉了一会儿肚子后,立马转身躺下:“睡觉,别烦我,我累了。” 古代路不平,虽然她家马车好,可坐了一天马车也是很累的。 秦三郎知道她害羞了,是没有闹她,跟她一起躺下,抱紧她,掖好被子后,道:“不用急着做面罩,这点冻,我受得住。” 小鱼很心疼他,已经在给他做皮护手了,再做什么面罩,太辛苦了。 “面罩就是弄几块棉布缝起来就好了,很简单的,不累人。”顾锦里是从旁边的箱子里摸出一条绳子来,转过身子,道:“别动,我量量你的脸,把尺寸量好了就能做了。” 秦三郎听话的让她量,不过一会儿就量好了,顾锦里在绳子两边打了两个结做记号后,把绳子放回箱子里:“好了,睡吧。” 言罢,像只小兔子似的,钻进他的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睡觉。 秦三郎抱着她,一股柔软从怀里直达心口,让他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欢喜的感觉快溢出心脏。 他自小就闷,大哥每次回京都会拉着他出去转转,而大哥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周家。 周家的大姑娘是大哥的未婚妻,大哥很喜欢周家大姑娘,是光明正大的见完了还不够,还要爬墙去见周家姑娘,还让他给他放风。 每次看见大哥对未来大嫂的热乎劲,他就很好奇,有一次忍不住问大哥:“喜欢一个人后会变傻吗?” 他大哥是黑了脸,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你大哥我傻?” 他当时是点了点头,回道:“嗯,大哥打仗厉害,又跟着封大人念书,谋术也是不错的,可每次见到周家姐姐都笑得很傻,还做出给周家姐姐摘花、捉蝴蝶、扑流萤的事来。” 男子汉大丈夫,又是领兵打仗的,谁会做这种摘花抓蝴蝶的事儿? 他是把大哥给气惨了,要教训他,不过他有百翦,是躲过大哥的一回攻击后,骑着百翦跑了。 如今想想,不是大哥傻,而是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姑娘后的本能。 只要能让对方开心,别说摘花抓蝴蝶,就是装哭博同情都能做得出来。 秦三郎目光一转,借着外面的火把光看向马车顶部挂着的腊梅,嗯,有些枯了,明天赶路的时候看看还有没有梅花,给她再摘几株回来挂着。 不多时,秦三郎见她睡熟了,小心翼翼的起身,把插在马车外的火把给灭了后,又小心的回到马车里,抱着顾锦里睡去。 铛铛铛! 第二天卯时正刻,巡逻将士是整点敲锣,喊道:“时辰到,赶紧起来赶路咯!” 是一连喊了好几声,等各个营地的人都起来后才停止敲锣。 赶路前,熊婶是带着三个儿子给匡氏她们送了四捆木柱子,道:“牛夫人,这是我们家夫人交代我们做的,把这些柱子插在板车上,再搭上帐篷布,你们这边的老人孩子赶路的时候就不用吃冷风。” 牛家穷,是买不起有棚顶的车子,因此这几天赶路是一直吃冷风,老人孩子都受不了了,昨晚是拉稀了。 叶大蔻带着三七、麦冬也来了,给他们送药的:“这是治伤寒跟拉稀的药,还热着,你们赶紧给拉肚子的老人孩子吃了。” 又道:“这绑着红绳子的是给孩子喝的,没绑的是给老人喝的,两种药的剂量不一样,可不能弄混了,不然起不了效果。” “诶诶诶,记住了记住了,混不了。”匡氏是乐得不行,顾氏虽然丑,可她大方啊,自己不过是让五金给包福康稍微透露了她这边老人孩子吃风拉稀的消息,顾氏一大早就让下人送药来了,还是熬好的药。 这汤药熬起来不容易,顾氏定是让下人提前一个时辰起来熬的,真真是有心了,匡氏这样占便宜没个够的人都快感动了。 “桥子媳妇、老四媳妇、六同媳妇,秦夫人让人送药来了,你们赶紧过来拿。动作快点啊,磨叽个啥呢?这白得的东西你们还不快点,等着老娘帮你们喂进老人孩子嘴里不成?”匡氏是朝着还在收拾帐篷锅具的妇人们喊道,还威胁着:“赶紧过来,再磨叽,老娘就把这药给喝了!” 第1374章 心机深 “诶诶诶,来了来了。”桥子媳妇她们知道匡氏是个暴脾气,是赶忙丢下手里活计,去领了汤药。 熊婶子是个会办事的,见匡氏这边乱糟糟的,立刻带着自己三个儿子去给板车插上木柱子,先用铆钉把木柱子固定好,又用绳子一圈圈的捆结实后,才拿着牛大金递来的帐篷布,把板车顶部给罩上。 “成了,等会儿你们这边的老人孩子坐在车上,就不会被风吹雪打了。”熊婶子笑呵呵的说着,还颇有学问的冒出个成语来。 匡氏刚给妇人们分完药,就见熊婶子他们把板车的车顶给弄好了,立马道谢:“诶哟嫂子,真真是太谢谢你们了,有了这车顶子,我们这边的老人孩子就能少受些苦了。” 熊婶子:“谢我干啥,我就是个奴才,这都是我们夫人吩咐的。” 是等匡氏谢了一回顾锦里后,又道:“牛夫人,我们夫人在给大人做面罩,就是用几块布料缝起来,把口鼻给捂住,就露出两个眼窟窿的东西。夫人说了,这样能护着口鼻,少吃冷风,少生病,你们这边的老人孩子身子弱,让你们不如也做几个蒙上,对身体好。” “用布料做的?那可是得费不少布吧,我是想做,可是没布啊。”匡氏一脸“要不让你们夫人给我们送点布?”的模样。 熊婶子笑了,夫人猜得果然没错,匡氏就是占便宜没个够的,可夫人说了:“不需要用好布,缝几层粗麻布也行。要是没有粗麻布,就把没穿的衣服拿出来,直接蒙住口鼻也能挡风保暖,只要蒙住口鼻就成。” 叶大蔻还没走,听罢是点头道:“嗯,口鼻乃是百病之门,寒气最喜欢从咱们的口鼻进去,只要捂住口鼻,就能暖住咱们的半个身子,少生病。” 又交代道:“不过用的布料、旧衣服必须是干净的,不能用脏的,不然会病得更厉害。” 叶大蔻会医术的事儿,营地很多人都知道,匡氏信他的话,是赶忙点头:“诶,成,我这就去跟大家伙说,多谢你们家夫人了。” 匡氏是立马去跟自己这边的妇人们说了,大家伙是找出没穿的衣服,直接蒙在脸上,那口鼻到嗓子眼都暖和了不少,好受多了。 而老人孩子们喝了叶大蔻他们拿来的药后,肚子也不疼了,匡氏是高兴得不行,竟然在中午整休的时候,把孩子们找来的干柴送去给顾锦里做谢礼。 这事儿一传出去,所有司兵所的将士都惊了。 匡氏是啥人?那是闻名河安府八县司兵所的第一铁公鸡,是能占便宜就占,不能占便宜也绝不会让自己亏本。如今竟然给秦家那边送柴禾了,还是一点就着的干柴。 现在天冷,柴禾用得快,干柴很贵重,那一点就着的干柴都是烘干过的,匡氏抠门成这样,竟然一次给秦家那边送了三担干柴,可真真是很大方了。 丁戈听说这事儿后,把顾锦里给臭骂了一顿:“果然是丑人多作怪,别看顾氏那丑妇恶心,却是个心机深的,用两罐子汤药,几根柱子就把匡氏给收买了,等于是收买了牛大豹,咱们是被他们比下去了!” 又骂丁长利:“你是负责路上庶务的,得知牛家营地的老人孩子着凉拉稀了怎么不给他们送药?把这样的好机会白白让给了秦家,真是愚蠢!” 丁长利很委屈,却只能认错:“大人别生气,这事儿是奴才办得不好。奴才已经让人把药给备好了,只等匡氏过来求救,就带着药材跟陆大夫过去给他们看病,怎知匡氏是个占便宜还要面子的,不主动开口求人,只让牛二金暗示,奴才想要杀杀匡氏的威风,这才错过良机。” 又保证道:“大人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可丁戈还是很生气,牛大豹是个有能力的,且为人忠勇,要是能把牛大豹收服了,受用极大。 “滚下去领十棍子罚,记住教训!”丁戈怒道。 丁长利不敢喊冤,立刻道:“是,奴才多谢大人开恩。” 是赶忙下去领罚。 卢崇也得知了顾锦里做的事儿,是看着岑氏骂道:“瞧瞧人家顾氏,多得力,再看看你,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当初他是瞧着岑氏颜色好,这才娶回家做了媳妇,可如今他才知道,光长得漂亮是狗屁用处都没有,还不如娶个长得丑嫁妆多的。 只要嫁妆多,娶个丑妇也没啥,想要美人,用丑妇的嫁妆去买就是了。 如今娶了岑氏这种娘家穷的,是啥啥没有,还得他卢家帮补,真是气人。 岑氏更气,卢崇这个龟孙,是睡完她了就开始嫌弃她娘家没钱,呵,要是嫌弃,当初管好你裤裆里的二两肉啊。 管不住,睡了老娘,又嫌弃老娘的娘家不得力,咋这么大脸呢?我娘家要是得力能看得上呢?! 岑氏心里把卢崇给骂了个半死,可面上却是柔弱的道:“都是妾身的不是,给老爷丢脸了。” “哼,你知道就好,给老子老实点,别闹出笑话来。”卢崇是警告着,而他的这句警告当真是意味深长。 岑氏心下咯噔,可想到卢崇也就这点本事了,又在心下冷笑起来:呵,窝囊废,活该你被人瞧不起! 岑氏是看出来了,河安八县司兵所的百户们,看得起卢崇的很少,别说丁戈、秦三郎,就连牛大豹都觉得卢崇本事太小,为人不够豁达,不乐意跟他来往。 卢崇是在骡车里吃完干粮后,躺下休息:“时辰到了再叫我起来。” 又交代道:“等会儿启程的时候,你抱着棠姐儿去拜访顾氏,在顾氏的马车里坐上一个下午,把情分处出来。顾家有钱,顾氏那丑妇又大方,把她哄好了,少不了咱们的好处。” 岑氏倒是很乐意去拜访顾锦里,就是刚开始的时候,卢崇犯蠢,说什么他年纪比秦三郎大,算是兄长,理应是顾氏来拜访她这个嫂子。 结果顾氏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就是不过来拜访,只让下人送了点见面礼过来。 “诶,等启程前我会带着棠姐儿过去。”岑氏应道。 中午的休整时间很少,三刻钟后,将士是敲锣喊启程了。 岑氏把卢崇叫起来后,立刻带着孩子去拜访顾锦里。 结果远远的就看见了纪氏,是心下大喜……丁戈说纪氏愚蠢,要用纪氏羞辱谢成,是让她去接近纪氏,只要她能得到纪氏的信任,帮他把纪氏拿下,少不了她的好处。 第1375章 我是你救命恩人 …… 纪氏是带着谢嬷嬷,很不情愿的过来拜访顾锦里。 而她今天会过来,也是谢成说了,顾氏帮了她,就算她不喜欢顾氏,也要过来给顾氏道个谢,不然就失了礼数,会被人嘲笑的。 纪氏觉得自己出身比顾氏高贵,不想被个逃荒来的灾民比下去,所以才来了。 好在顾氏对她们不错,她跟谢嬷嬷很快就被请到顾锦里的马车上。 一进马车,纪氏就酸上了:“你家这马车倒是不错,兽皮毯子挺多的,很暖和。” 比她家的马车暖和多了,用料也比她家的好。 还有花! 纪氏生气了,嘲讽道:“你还爱花啊?” 丑成这样你还敢爱花?要不要脸?身上还一股子恶心的味道,花都被你熏臭了! 纪氏很是受不了顾锦里身上的味道,是屏住呼吸,差点把自己给憋死,实在忍不住了就赶忙把脑袋伸到车窗外,猛吸几口气。 呼呼呼!快憋死她了。 呜呜呜,谢成还让她跟顾锦里待一个下午,她会被臭死的。 顾锦里看着纪氏这要死不活的样子,开心的笑了,拿着块手绢,故意呵呵地娇笑起来,问道:“这花很漂亮吧?是我家相公送给我的,他特意去给我摘的,不让他摘还生气,说就爱给我摘花,劝都劝不听。” 纪氏惊呆了,眼里满是惊恐,捂着鼻子道:“他他他有病吧!” 竟然给你这样的丑女摘花,什么样的疯子才做得出这样可怕的事儿? 顾锦里:“……” 靠,你才有病,我家秦小哥不知道多好! 顾锦里生气了,不想搭理纪氏,可纪氏觉得顾锦里也算是帮了自己,是苦口婆心的道:“你别傻了,你丑成这样,是个男人就不会喜欢你。那个秦软饭他是装的,他根本不喜欢你,只不过是想要你娘家的银子。等把你家的银子弄到手后,就会把你给休了,去娶漂亮的大家闺秀!” 纪氏说得很是认真,把顾锦里给看得一言难尽。 陶嬷嬷是笑了起来,觉得纪氏为人不坏,即使不喜欢夫人,也会给夫人提醒,就是这用词不好,让人听了想揍她。 纪氏见顾锦里不说话,还急了,一边捂着口鼻,一边指着顾锦里道:“喂,你怎么不说话,你到底听进去没有?那个秦软饭真不是好人,全营地的人都知道他娶你是为了钱!” 顾锦里面无表情的道:“相公对我是真心的,他不知道多喜欢我,你别听外面的人乱说。” 纪氏惊呆了,一副你就是个棒槌的模样,正要扯开嗓子骂醒顾锦里,二庆就来报:“夫人,卢百户的夫人带着女儿来求见。” 纪氏一愣,说道:“女儿?是叫棠姐儿的吧,比我家珠珠大一岁,快让她进来,我想抱抱她。” 纪氏红了眼圈,她想珠珠了。 顾锦里不答应,对二庆道:“不见,就说我没空,让她回去吧。” “是。”二庆是立刻去办了。 纪贞娘生气了,指着顾锦里道:“你什么意思?我都说了要见岑氏的女儿了,你凭什么不让我见?!” 这个丑女不但恶心,她还冷血无情,把一个三岁多的孩子给赶走。 顾锦里瞅着纪氏,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回她一句:“就凭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纪氏听罢,有些心虚,可她不想向顾锦里低头,是怒道:“胡说八道,你什么时候成我救命恩人了?就,就算是你家的大夫发现了我中毒,可那也是戴大夫的功劳,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也知道那是我家的大夫啊。”顾锦里把烧热的茶水放进一个长竹筒里捧着,一边暖着手,一边道:“戴大夫会发现你中毒,全是我提醒的,不然你且等着发疯吧,所以你的救命恩人是我才对。” 纪氏不信:“胡说,怎么可能是你提醒的他们?你又不会医术?” 顾锦里是眉梢一扬,眼睛一瞥,给了纪氏一个“你果然是个蠢货”的眼神,道:“这跟会不会医术没关系,你这脾气暴躁得不正常,只要是个聪明人,稍微想想就能知道你不是病了就是中毒了。” 一句话,是骂了纪氏蠢,还夸了自己聪明。 纪氏也听出了这话的不对劲,可她确实中毒了,要不是顾氏带来的大夫,她怕是要被红香给害死,只能自己生闷气,没有吼顾锦里。 可过了一会儿,纪氏竟然自己抹起眼泪来。 顾锦里看得目瞪口呆,这真是生闷气把自己给气哭了! “你哭什么?别哭了,弄得像是我欺负了你似的。”顾锦里觉得,这种时候,她得说两句。 然而,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纪氏就吼了起来:“你没有欺负我吗?我是被你给臭哭的,你身上一股子臭鸡蛋的味!” 顾锦里一愣,呵呵笑了,一甩手里的帕子,让臭气飘得更欢一些,是理直气壮的道:“你胡说,我相公说我很香的!” 纪氏快疯了,捂着口鼻道:“你个蠢货,那秦软饭想要你的嫁妆,自然是什么谎话都能说。” 又很是好心的道:“看在你让大夫给我解毒的份上,我再提醒你一回,小心秦软饭,你这么蠢,去西北的路途又远又凶险的,小心他在路上把你给弄死!” 马车外,秦三郎听得黑了脸,这个纪氏可真能挑拨。 可在听到顾锦里抑制不住的笑声后,他的脸色又好了起来,嘴角上扬,敲敲车厢,提醒道:“媳妇,要启程了,你坐好。要是有事儿就喊我。” “诶,知道了。”顾锦里扒开车窗帘子,朝着秦三郎笑道,还用口型喊了他一声:秦软饭。 秦三郎笑意浓了几分,抬手轻抚她的脸儿,眷恋了一会儿后,道一句:“岑氏已经走了。” 言罢,打马离开。 顾锦里是等他走后,才放下车帘坐好。 纪氏皱着眉头瞪她:“你怎么不听话?我都跟你说了,秦软饭是看中了你家的银子才对你好的,你瞧瞧他摸你的样子,是一脸嫌弃的,他心里根本没有你,你醒醒啊,不要被他给骗了。” 顾锦里还是那一句:“相公他是真的喜欢我。” 第1376章 提防 纪氏都无语了,指着她的脸,对陶嬷嬷道:“你是顾家陪嫁的嬷嬷吧,那你得提醒她啊,不能她自己瞎了不知道自己多丑,你也不知道啊。” 陶嬷嬷脸上带着适宜的淡笑,回了一句:“谢夫人放心,我家姑娘跟姑爷的感情很好。” 纪氏震惊了,觉得顾家人都是蠢货,全被秦软饭给骗了! 顾锦里是懒得跟纪氏废话,拿把一个箱子搬到矮桌上,打开箱子,把一个针线笸箩递给纪氏:“闲着也是闲着,帮我一起做些面罩跟护手,越往西北就会越冷,面罩跟护手用得着。” 纪氏怒了:“我是来做客的,你凭什么要我干活?我又不是你家的下人!” 她一直是娇养着的,只有新婚的时候给谢成做过些里衣,可做得不好,还扎伤了手,谢成见了就不让她做了。 “就凭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顾锦里瞅她一眼,对她呲牙笑道:“身为你的救命恩人,我没有让你下跪磕头道谢已经是好的,就让你帮忙做点面罩跟护手你还不乐意?赶紧做,不做就跪下磕头道谢!” “你,你,泼妇!”纪氏气哭了,可她是个要脸的,觉得自己年纪比顾锦里大、出身比顾锦里好,不肯给顾锦里一个逃荒来的灾民之女下跪磕头,只能一边哭一边做面罩。 顾锦里还催她:“快点,你动作咋这么慢?没吃饭啊还是病入膏肓了?” 纪氏快气死了,吼道:“催什么催,这路不平,下针太快会扎到手的。” 其实顾家的马车做得极好,跑起来比她家的马车平稳了许多,又暖和,不知道顾家是怎么做的马车? 可她不会问顾锦里的,要是问了多没面子啊。 可顾锦里就像个牢头,一直催促她干活,她是一天都没停过,等进了禄昌县的驿站后,才能停下歇息。 谢成来接她,她是一看见谢成就哭。 谢成心疼了,忙问:“怎么哭了?别哭别哭,受了什么委屈告诉我。” “告诉你有用吗?你还能去打顾氏不成?”纪贞娘是伸出双手给他看:“你瞧瞧,我的手都被扎成什么样了?顾氏一直让我做针线活,我都多少年没做过了。” 谢成看了她的手,心疼了,握着她的手道:“没事,回去后我给你上些刀伤药,很快就会好的。” 纪氏气得都抖了:“我都被扎成筛子了你还说没事!” 顾锦里在马车里听得差点笑死,谢成还是没学会怎么跟纪氏相处啊,他不应该这样说话,应该顺着纪氏的话来说:果然很严重,我马上带你回去,给你上刀伤药。 “喂,你不是说这些面罩要拿回去给谢百户用吗?拿着吧。”顾锦里把纪氏做的四个面罩递给她,又嫌弃的道:“半天才缝了四个面罩,这么废,你还有脸哭?你其实是在撒娇吧?” 她这话是在告诉谢成,纪氏心里是有他的。 谢成听罢,是欢喜不已,忙问纪氏:“贞娘,这些面罩是你给我做的?真厉害,做得很好,我很喜欢。” 其实做得很差,连纪氏都嫌弃的那种,不过纪氏被夸了,心里很得意,道:“不是给你做的,是不能便宜了顾小鱼。” 顾小鱼? 这是顾氏的小名吧。 不错,才跟顾氏相处半天就喊起顾氏的小名,可见顾氏是个厉害的。 “辛苦弟妹照顾贞娘了。”谢成感激的看了顾锦里一眼,又急忙转过头来看纪氏,这才压住心里的那股子恶心感。 顾氏真是太丑了,三郎太惨了。 谢成是没有多逗留,谢过顾锦里跟秦三郎后,就带着纪氏进了驿站,去了他们的房间休息。 不过临走前,顾锦里喊住纪氏,提醒她:“记住我跟你说的话,离那位远一点。” 她说的那位就是岑氏。 纪氏是哼了一声,没搭理顾锦里,跟着谢成走了。 谢成却是上心了,回去后交代所有下人,让她们拦着岑氏,别让岑氏利用棠姐儿来接近贞娘。 又交代谢嬷嬷、谢槐花两人:“照顾好夫人,别让她被人害了去,要是你们顶不住就去找我,我会立马赶来。” 想了想,又道:“要是我不在,你们就去找秦夫人帮忙。秦夫人是个有本事的,压得住她,要是秦夫人也不在,你们就去找牛夫人求救。” 匡氏虽然爱占小便宜,但为人仗义,看见贞娘有难,一定会帮。 谢嬷嬷母女赶忙应下:“是,老奴/奴婢遵命。” 谢成又喊来谢管事,把戴大夫写的解毒药方递给他:“谢叔,去药铺把夫人的药抓来,多抓几份,免得路上吃完了买不到。” 又交代谢管事:“多带些银子去,采买些粗粮、药材、炭火、御寒等物品。” 三郎是跟他说了,等出了河安府上了大驰道后,南方各府的将士就会汇合,到时候大家都在采买物资,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的,能在禄昌县买就多买点。 谢成是感激不尽,因此是让谢管事立刻带着十几个下人去采买东西。 至于纪嬷嬷她们,则是让自己信任的小旗长送去了客栈,再留两个下人看着,等着纪家的人来接走。 还给两个下人留了一封信,信上是警告纪家的话,要是不严惩纪嬷嬷、纪氏的庶妹、以及纪家那些胡说八道的妇人们,就别怪他无情! 牛大豹、柳百户、石百户、卢崇也带着人去县城里采买物资。 禄昌县的曹百户是占了地利,早就让人买好了东西,不用操心这些,还能回家住上一晚,跟家里人吃顿饭。 秦三郎也不用操心这些,他们是让木通叔带着人先走在前面的,木通叔已经让人低价买了很多东西,冯进已经带着空骡车进城,只要把东西装满就能回来。 二庆、三庆、小吉是动作麻利的把驿站房间打扫了一遍,又把席子、毯子、棉被、蚊帐等物全都换掉,铺上顾锦里用惯的毯子、被子,让顾锦里能住得干净舒服些。 顾锦里则是等熊婶子把澡盆买回来后,舒舒服服的洗个了澡,浑身上下都舒坦后,催促秦三郎去洗澡:“买了热水了,你快去洗澡。” 驿站是所有官员、将士都能免费住进来,可现在人太多了,你不给银子就干等着吧,等到你冻成冰块都没人搭理你。 第1377章 败兴 秦三郎看着她洗完澡,裹着床棉被的模样,笑了。真是可爱,像是一只缩着的小兔子似的。 “嗯,我这就去洗。”秦三郎拿上她备好的干净衣服,去屏风后洗澡。 等卢崇他们采买东西回来的时候,秦三郎跟顾锦里,包括他们带来的将士、亲眷、以及下人都吃饱喝足,准备睡觉了。 卢崇他们是气得半死,这有钱真他娘的好,是啥也不用做,到了驿站就能舒舒服服的吃喝睡觉,哪里像他,要辛辛苦苦的跑出去买东西,还得费口舌跟人砍价,是差点就拔刀砍了那些趁机涨价的奸商。 卢崇受了气,回去后就拿岑氏撒气,是踹了岑氏两脚,骂道:“没用的婆娘,让你去巴结顾氏,你是怎么做的?还被人给赶走了。” 岑氏被踢,是疼得不行,却是不敢喊疼,还得爬起来道歉:“相公,你别生气,这事儿是我没做好,可顾氏蛮横,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直接让下人把我赶走了。” 又保证道:“我已经想好主意,明天让棠姐儿先跑去她的马车下躲着,等快启程了我再去找棠姐儿,趁机上顾氏的马车。只要上了车马,顾氏就不能把我赶走。” 让女儿躲进马车底下,也不怕你女儿被碾死? 可卢崇跟岑氏一样狠毒,觉得这个法子不错,是冷哼道:“做得好些,最好是趁着纪氏也在的时候去找顾氏,这样两个都能巴结上。” “诶,相公说得对,我记下了。”岑氏脸上笑盈盈的,心里是把卢崇骂得半死,窝囊废,给老娘等着,不弄死你,老娘就不叫岑小芙! “相公,这是驿站送来的肉饭,我一直给你温着,快吃吧。” 卢崇毕竟是百户,驿站会给他们这些百户准备肉饭,其他的将士别说肉饭了,是连驿站都没能进,只能带着随行亲眷在驿站外的空地上搭帐篷住。 不过驿站会给他们水跟柴禾,大家伙不用去找水、找柴了。 卢崇也是饿得不行了,看见肉饭不错,是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也不问问岑氏吃过没有。 吃完后是碗一放,拉过岑氏就办事儿。 卢崇是个粗鲁的,根本不管岑氏的感受,是自己怎舒坦怎么来,岑氏气得不轻,却还要配合着他,心里更恨卢崇了。 等完事后,岑氏是冒着冷风去找水清洗。 刚刚在驿站的浴房里洗完出来,就被丁长胜拽进了丁戈的房里。 岑氏惊呆了,没想到丁戈这么大胆,这里可是驿站啊,要是被人看见,他们就完了! 可丁戈就好这一口,看着她惊恐的脸,是越发来了兴致,笑道:“小娘皮,吊了老子几天的胃口,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老子的厉害。” 丁长胜听到这话,是笑得一脸下流的关门出去了。 岑氏揪紧衣服道:“大人,妾身是有夫之妇,您不能这样,快放妾身走吧,要是卢崇醒来就糟了。” 她刚跟卢崇办过事儿,身上满是痕迹的,要是被丁戈瞧见,定会嫌弃她。 岑氏是个有主意的,很清楚自己以后要是想跟着丁戈,就不能让丁戈瞧见她身上有其他男人的痕迹,且不能让他得手太快,得吊着他,让他心痒难耐。 “呵,又不是黄花闺女了,还跟老子玩这套,给老子过来。”丁戈是中原望族出身,乃是骞阳县一霸,睡过的女人少说也有几屋子,任由岑氏吊了自己几天已经是给她面子了,是冲过去,一把拽住岑氏,撕拉一声,撕开她的衣服。 然而,看见岑氏身上的痕迹后,是立刻没了兴致,骂道:“真他娘的扫兴,赶紧滚,下回干干净净的来伺候本将。” 岑氏是委屈得不行,娘的,丁戈跟卢崇这两个狗东西都嫌弃她,她岑小芙长得这么好看,就是娘家出身差了点,他们凭什么又要睡她又嫌弃她? 岑氏是硬气的道:“姓丁的,我岑小芙也是良家妇人,别把我当成娼妇,算计纪氏的事儿,你找其他人去做吧,老娘不伺候了!” 岑氏说完就要开门走人,被丁戈拽住了,冷笑道:“你这是在跟老子装有骨气?可你是什么人,老子一早就看出来了,就是个想要靠着身子攀高枝过好日子的货色,你觉得你有资格反抗老子吗?” 说着是捏住岑氏的下巴,要亲她,被岑氏躲开了。 岑氏抽出防身用的刀子,抵在自己脖子上,瞪视丁戈:“别胡来,不然我死在你面前!” 又道:“我是想用身子攀高枝过好日子,可你要是跟卢崇一样,不把我当回事,老娘也能杀了自己,不伺候你!” 哟,还硬气上了。 丁戈是笑了一声,抓住岑氏的手腕一捏,哐当一声,岑氏手里的刀子就掉在地上:“小娘皮,还生气了。行了,刚才是本将不对,你别生气,乖乖听话,本将不会亏待你。等事成后,你定能过上呼奴唤婢的日子。” 岑氏听罢,脸上还是没有笑容,摆足了刚烈的样子,问道:“你可会纳我为妾?” 丁戈是不可能娶她的,要是她问出他会不会娶她的话,只会让丁戈觉得她愚蠢,不堪重用。 丁戈笑了:“这得看你的事情办得如何?要是大成,自然有资格做本将的妾室,要只是小成,顶多能成为本将后院里的一个女人。不过即使如此,那日子也比在卢家要好。” 王八蛋! 岑氏在心里骂了一句,不过却收起脸上的刚烈,软和了态度:“你放心,为了棠姐儿能有富贵日子过,我一定会帮你把事情办好,毕竟纪氏太蠢。” 岑氏很有心机,一句话是贬低了纪氏,保证了自己能完成任务,还树立了自己爱女心切的好娘亲形象。 丁戈听得点点头,给了一句评价:“你能为女儿着想,可见心肠还没坏透。” 言罢问道:“卢崇今晚可有亲你?” 岑氏摇头:“那是个莽夫,只会直接办事。” “很好。”丁戈很满意,擒住岑氏的嘴巴,亲了一顿,才把岑氏放走。 而这劲爆的事儿,是被游平知道了。 第二天秦三郎起来后,禀告给了秦三郎。 第1378章 她不装 秦三郎听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交代道:“丁家养着影子卫,你们当心些,别靠得太近,免得被发现痕迹。” 又道:“给沿途庄子里的人送信,做好准备,丁戈不会等到除夕才动手,定会提前或者延后。” “是。”游平应着,是趁着其他人还没起来前离开。 秦三郎是等顾锦里醒后,把这事儿告诉了她。 顾锦里得有点恶心,道:“他对纪氏可真是执着。” 也对,岑氏算是丁戈的掌中物了,没啥刺激的了,但纪氏却是一直讨厌丁戈的,降服一个反抗的猎物对于丁戈来说是一件很有成就的事儿。 她提议:“青茴会武,我让青茴借着解毒的名义跟在纪氏身边伺候吧,等除掉丁戈再让她回来。” 谢成太在乎纪氏了,要是纪氏出事,谢成得疯,既然是盟友,那就该保护好纪氏。 秦三郎同意了:“青茴可以,只要不动二庆三庆就成,她们两个必须寸步不离的保护你。” 谢成虽然重要,但小鱼是他的命,所以绝对不能出事! 顾锦里笑着捏他的脸:“放心,你媳妇可是个厉害的,能保护好自己。” 俩人是商量一番后,顾锦里就开始安排了。 等纪氏再来的时候,就看见车里多了个青茴。 “你怎么在这里?”纪氏是问得凶巴巴的,从鼻子喷出一口气后,直接对顾锦里道:“把她赶下去,我讨厌她。” 啊哈? 青茴想笑,是看向顾锦里,请示一句:“夫人,奴婢能说话吗?” 顾锦里是一脸看好戏的道:“能啊,随便说。” 大胆说,不要留情。 青茴得了话,立马瞪向纪氏,眼里带着蔑视,冷笑道:“你一个被下人耍得团团转,还有病的蠢货,以为我喜欢跟你待在一起吗?你也太高看自己了。还有这是我家夫人的马车,我是夫人的奴婢,只有夫人能命令我,你纪氏没有这个资格。” 纪氏听罢,是气得都快厥过去,指着青茴道:“你,你,你这个不懂规矩的奴才!” 又朝顾锦里吼道:“你就是这么教奴才的?她骂我!” 哈哈哈,顾锦里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见纪氏被她笑得哭了,要冲下马车走人,是赶忙拽住她:“你先别……” 走字还没说出来,纪氏就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顾锦里愣住了,少顷才想起来:“哦,忘了,她恶心我的丑。” 青茴道:“夫人放心,奴婢给她来两针,她立马就能醒。” 说着是拿出银针,嗖嗖几下,给纪氏狠狠来了几针。 顾锦里:“……” 那啥,没看出来啊,青茴竟然是个腹黑,明明掐人中就能醒,她却要给纪氏扎针,还扎得挺深,纪氏怕是得疼上两天。 纪氏很快就醒了,是被疼醒的,可她现在是顾不上疼,是扑到马车里的矮桌上,拿过温水把手帕弄湿后,不断擦着自己被顾锦里抓过的手。 顾锦里:“别擦了,再擦皮就掉了。” “还不都是你害的!”纪氏是哭得不行,疯了一般死命擦着自己的手,还不忘警告顾锦里:“不许碰我,你要是再敢碰我,我就烧了你家马车!” 脸上、手上都是脓疮,恶心死了,被顾氏摸这么一下,她是恶心得要命,堪比被毒蛇爬上身。 顾锦里是趁机要挟:“这要看你听不听话了,你要是听话我就离你远远的,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抱你,还亲你。” “啊啊啊,你别过来,别过来啊,我听话!”纪氏快疯了,是缩着身子,离顾锦里远远的。 “听话就好。”顾锦里满意了,又命令道:“还缩着干啥?你这光吃饭不干活的懒婆娘,还不赶紧过来做面罩。” 顾锦里就像个工头,奴役着纪氏这个工人。 纪氏哭唧唧的干活,还得提防着顾锦里,免得顾锦里不满意她做的活计,会突然扑过来恶心她。 陶嬷嬷是看得直笑,她很喜欢看顾锦里捉弄人,这样才像个小姑娘。 而岑氏今天是天还黑着就让棠姐儿躲到顾锦里的马车底下去,可当她过来找女儿的时候,是被二庆给拦住了,对她道:“卢夫人请留步,先在这里等着,奴婢很快就来。” 说着就走了,不多时从另一辆马车里把睡着的棠姐儿抱了过来,塞给岑氏,笑道:“卢夫人,您家姑娘可得看好一些,这也就是跑来我们这边来了,要是跑到其他地方去,被人贩子给抓走了,您可就得后悔一辈子。” 想利用女儿来跟夫人搭话?歇歇吧。 在知道岑氏的心思后,夫人就说了,她们没必要跟岑氏浪费时间,反正以后也是要撕破脸的,还不如现在不装,来点直接的。 岑氏听罢,脸色差点绿了,顾氏的丫鬟是在暗喻她是个不管女儿死活的娘亲啊。 岑氏想解释两句,可二庆是直接走了,还回头笑道:“卢夫人,我们要赶路了,您赶紧回去吧,免得耽误了启程。” 说完就上了马车。 而秦家的马车、骡车就这么从她身边走过,一大群把她当透明的,是根本没人搭理她。 岑氏抱着女儿站在原地,是气得发抖。 奇耻大辱,当真是奇耻大辱,顾氏,你行,老娘记住了! 岑氏咬牙死死忍着,才没有大骂出声。 丁戈跟卢崇是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见岑氏又失败了,丁戈是冷笑一声,招呼自家的将士,打马离开。 不过心里倒是对顾氏刮目相看起来。 是个厉害的,不按常理出牌,且根本不装,直接打脸岑氏。 这样的脾气看着鲁莽粗俗,可有时候却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而且,很合他的口味。他喜欢聪明的女人,不过顾氏太丑了,身上又臭,就算灭灯他都下不了手。 呕! 不行,不能想顾氏,一想起顾氏他就想吐。 卢崇则是打马跑了过去,朝着岑氏低声怒道:“贱人,还愣着做啥,赶紧上车走人,还嫌脸面丢得不够!” 他娘的,都快踏上顾家的马车了,还能被人给扔下,简直是耻辱。 还有棠姐儿,果然是个没用的赔钱货,连巴结顾氏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到。 第1379章 夏樟 岑氏已经冷静下来,赶忙低头给卢崇赔不是:“是妾身的错,相公别生气。” 言罢抱着棠姐儿,小跑着回到卢家的骡车上。 卢家的老奴夏婆子是急忙去接岑氏,把岑氏扶上骡车。 夏婆子跟男人是五年前灾民泛滥的时候,卢崇低价买回来的,俩老还有一个二十岁的孙子,如今跟在卢崇身边伺候。 一家人是尽心尽力的伺候卢崇夫妻。 而夏家人也算聪明,是摸清了卢崇跟岑氏的脾气,知道两人都不是善茬,是不敢多说、多吃、多管闲事。 可即使夏婆子小心翼翼的把岑氏扶上骡车,最后还是在车里被岑氏狠狠掐了几把,低声骂道:“只会看主子笑话的老东西,给本夫人滚出去,今天不许吃饭。” 夏婆子被掐得很疼,却不如心上疼得厉害。 想她往前五十年,也是良籍,家里有地有宅子的,如今却落得这样的地步,明明已经很尽心做事了,还是被主人家打骂虐待。 可夏婆子不敢反抗,岑氏捏着她孙儿的亲事,要是她跟老头子不听话,自家孙儿这辈子就别想娶上媳妇。 夏婆子是低头下车,跟着夏老头坐在前车板子上,默默催泪。 岑氏还在车内咒骂着:“哑巴东西,是连一句告退都不会说,白吃饭的老东西。” 等她成事后,就让丁家的人拔了夏婆子的舌头,让她成个真哑巴,让你不会说好听话! 夏老头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无视岑氏的咒骂,握了握夏婆子的手,无声安慰着,朝着前头看过来的孙子摆摆手,示意他别看了,赶紧跟着卢崇赶路。 夏樟是红了眼眶,觉得很对不起自家爷奶,两老都是为了他,才这样默默忍受岑氏的虐待。 他跟爷奶说过了,就算这辈子不娶媳妇,也不想再看见他们两老受苦了。 可爷奶不答应,说是家里只活下来他一个男丁,他得娶媳妇生孩子,把家里的香火传下去,不然以后谁给那些死在逃荒路上的家人上香? 夏老头见夏樟还往这边看着,是急得不行,死命朝他摆手,夏樟这才转头,随着将士们一起向前奔去。 心里是默默发誓,等到了西北后,他也要上战场,只要立下战功,就能申请成为军户,带着爷奶离开卢家,他不能再看着爷奶过着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了! …… 在顾锦里他们一路西行的时候,顾锦安是带着程哥儿、窦少东家、戚康明、顾德兴、顾庆粮、顾庆田、田二强等人到了河安府府城,击鼓鸣冤。 古知府得知击鼓的人是顾锦安,随行的还有窦少东家跟欧阳先生身边的阿松后,是立刻放下手头上的事儿,让衙役接状纸,把人给请进衙门里来,还交代衙役:“记得给窦少东家搬张椅子,这财神爷可不能得罪。” 得把他给伺候好咯,不然他把河安府的窦欧钱庄关了,跑去其他府城开钱庄,他这个知府可就完了。 “是。”衙役也不敢怠慢,是赶忙把窦少东家他们请了进来。 没多久,古知府是带着唐通判亲自升堂审案,看见窦少东家没有坐下,而是一脸准备大闹的架势后,很是头疼,赶忙把状纸,以及方县丞递上来的口供给看了。 古知府看完是松了一口大气,道:“此案乃是长丰楼冯掌柜嫉妒顾家家产,做局陷害,人证物证俱在,又有受害者的供词,以及田福县县衙的审理卷宗,很是明朗。” 无需再审啊。 不过古知府还是按照规矩走了个过场,审问了那几个假冒衙役的人后,才把案子给判了。 是判得极重,冯掌柜是斩首示众,冯家全家连坐,男的送去矿上干活,女的是充入奴籍,且是那种最低贱的贱奴。 冯掌柜听到判决,是差点晕死过去,赶忙喊冤:“大人,冤枉啊,这是个误会,全都是柴三福做的,跟小人无关啊!” 柴婆子听到这话骂道:“呸,跟你无关?冯士文,你拿来的脸说这种话?你就是主谋,你就是见顾家的营生太赚钱了,眼红得睡不着,想出这种下毒陷害的法子想要拿住顾家的把柄,好谋夺顾家家产!” 从田福县赶来府城的这几天,柴婆子算是看清楚了,这顾家子不是个好惹的,那个窦少东家更不是个善茬,而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柴家不想绝种,就得帮着顾家把冯掌柜干掉。 因此柴婆子是豁出去了,大骂冯掌柜一通后,抱着柴三福哭道:“府城的老少爷们,你们看看啊,我家三福就是被冯士文给下毒害成这样的。冯士文骗他说,那些毒药只是能让人大病几个月,并不致命,可谁知冯士文给的却是要命的毒药,瞧瞧我家三福,眼见着就要不行了……冯士文你必须赔钱,不赔一万两,老婆子就撞死在公堂上!” 呃,古知府是听得脸都绿了,还以为你哭得这么凄惨是要冯掌柜给柴三福偿命,没想到是想要钱啊。 不过柴婆子的话算是帮了他们大忙,有了柴婆子这番话,这案子就算板上钉钉了。 柴大福这几天也被打得够呛,此刻是跟着柴婆子哭喊起来:“呜呜呜,三弟,我可怜的三弟啊,被冯士文给害成这样,大夫说了,即使能保住性命,这一辈子也得在床上躺着过。赔钱,冯家必须赔钱,养我三弟一家一辈子!” 柴大福跟柴婆子是抱着柴三福,一个比一个嚎得厉害,是把虚弱的柴三福给抱得差点断气。 吴老大夫跟杜大夫是赶忙过去,拽开他们两人:“别勒了,再勒柴三福就死了!” 啪啪几声,古知府也赶忙拍着惊堂木道:“堂下的婆子快些闭嘴,这里是公堂,不是集市,休得喧哗。” 又道:“你家柴三福是帮凶,落得这样的下场是罪有应得,无需哭嚎。”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害了人,被抓后又喊冤,以为衙门是卖后悔药的地方吗?随便你反悔? 柴婆子听罢急了,问道:“大人你这是啥意思?难道我家三福被害成这样还拿不到一点赔偿银子?总不能让我家三福白白被毒成这样吧?” 第1380章 男母猪 唐通判冷笑道:“大楚刑律,帮他人下毒谋害无辜良籍百姓者,与主谋同罪,且顾家乃是秀才之家,不是普通百姓,已经算是士族。白身谋害士族罪加一等,柴家理应被判斩首示众,你还想要钱!” 以为这钱是这么好赚的? 可唐通判没想到柴婆子是个要钱不要命的,闻言是突然喊道:“大人,老婆子的女儿知道冯士文跟贾通判合伙谋夺顾家家财的事儿,要是老婆子一家愿意指证冯士文跟贾通判,老婆子家能不能拿到赏钱?” 厉害啊,窦少东家是拍案叫绝:“柴婆子,本少东家是小看你了,你果然是个不要脸的。成,本少东家给你个承诺,只要你们愿意指证贾通判,本少东家私人给你赏钱。” 又道:“不过你家柴三福、还有你大儿子、以及你柴婆子都是同谋,按律你们是要被治罪的,这银子拿了能不能花上,可就难说了。” 柴婆子虽然是个乡下泼妇,可因着女儿嫁给冯掌柜做妾,也是有些见识的,知道她们母子三人做的事儿,重则害死全家,最轻她们母子三人也要被判刑。 可事情已经这样了,她又是个信命的,生怕全家死绝了没人给她供香火,就想给孙子们留条活路,是豁出去了:“老婆子知道,不后悔,只要窦少东家说到做到就成。” “好,爽快!”窦少东家是答应了下来,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方县丞:“这银票先让方县丞拿着,等你们指认了贾通判后,银票自然会给你柴家没有被判刑的子孙。” 柴婆子见状,彻底放心了,抹着眼泪,对两个儿子道:“大福、三福,咱们三人是造了孽,这辈子怕是就这么收场了,可不能让虎哥儿他们跟着咱们受苦。咱们好好听大人的话,把冯士文做的恶事都说出来,立个功劳,给虎哥儿他们留条活路,也给咱们死后留个香火供奉。” 柴三福中毒太深,是虚弱得很,都不想费劲再说话。 柴大福不太甘心,是哭着给古知府磕头求饶:“大人,小的是被冯士文给骗的,没想帮他害人啊,您饶了小的一回吧,小的还没四十,不想死啊。” 又求窦少东家:“窦少东家,您是京城来的贵人,面子大,您救救小的,小的以后给您做奴才,伺候您一辈子!” 啊呸,滚一边去,老子有的是下人,谁要你伺候? 窦少东家很是嫌弃的道:“柴大福,你们母子三人做下的事儿,有几个假冒的衙役跟林掌柜作证,是休想免罪了。要是不想家里儿子死绝,就戴罪立功,好好听话帮忙指证贾通判。” 林掌柜也跟着来了,闻言点头道:“柴大福,你们跟冯掌柜差点害死我家的伙计,他们可是良籍,如今被毒成这样,这辈子算是完了。你们要是还敢出幺蛾子,休怪我状告你们谋害我家伙计!” 林掌柜是很气愤的,他带着伙计们高高兴兴的去顾家喝喜酒,结果得力的伙计却受了这样的无妄之灾。 等回去后,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去跟这些伙计的家里人说呢? 要不是怕坏了顾锦安的事儿,林掌柜真想去请几个打手,把柴家母子三人痛打一顿。 还有冯掌柜,这混蛋太不是东西了,好好做生意不成吗?非要弄这些事儿! 柴大福听罢,是大哭出声,又不死心的看向顾锦安,道:“顾锦安,你明明说过,只要我说出冯士文跟贾通判是什么关系,你就会放我走的,你咋能说话不算话?” 顾锦安笑得让人胆寒:“我是想放你走啊,可大楚刑律不允许,我一介读书人,总不能知法犯法?” 一番话是说得正气凛然,把柴大福给气得差点想冲过来撞死他。 可衙役一直防着柴大福,他是根本没机会对顾锦安不利,只能继续大哭。 古知府被他给哭烦了,对衙役道:“来人,把柴大福的嘴巴堵了,押到一边去。” “是。”衙役是动作麻利,很快就把柴大福给堵住嘴巴,拖到一边去,让他自个先哭着。 古知府对柴婆子道:“你能迷途知返是好事,但犯了刑律,必须受罚,想要儿孙无事,就指认恶人,戴罪立功。” 柴婆子虽然泼,却也怕官,闻言是道:“老婆子一定尽心尽力给大人办事。” 说完是看向窦少东家,用一双带泪的老眼提醒他,等办完事后,记得给钱。 窦少东家是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古知府看着他们两人的眉眼官司,很是无语,赶忙把这案子给结了,生怕两人再在公堂上“谈生意”,坏了公堂的威严。 至于捉拿贾通判的事儿,有些难办。 “贾通判乃是朝廷命官,且是其他府城的官员,本府无权捉拿他,只能把犯人、罪证、卷宗一并送去铜安府,让奚知府来判案。” 奚知府是铜安府的知府,乃是贾通判的上官,有监督和捉拿贾通判的权利。 古知府说完,看向唐通判。 唐通判立刻站出来,道:“大人,下官乃是通判,如今出了跨府的案子,理应带着窦少东家他们去铜安府状告。” 唐通判也是个聪明的,这事儿只要有窦少东家在,它就不会难办,且还有不少证据呢,办成的几率很大。 只要办成了,那他就立功了。 古知府见他自动请命,很是高兴:“既如此,就辛苦唐通判跑一趟吧。” 言罢是立刻给卷宗盖上河安府府衙大印,再给铜安府知府修书一封,言明案子情况后,把卷宗、信件、证物、供词、犯人全都交给唐通判。 “事不宜迟,唐通判尽快带着他们启程吧。” 唐通判知道这案子不宜拖得太久,是点头道:“下官半个时辰后就启程。” 他是立刻唤来自己的师爷、幕僚、以及下人,交代他们府衙跟家中的事情后,就让人安排马车,立刻启程前往铜安府。 窦少东家很是知道说书先生的好处,已经让下人给盛和楼的柯郁李送信,让他大肆宣扬冯掌柜跟贾通判合谋,想要谋夺顾家家财,结果被顾锦安识破诡计,被顾家反告的事儿。 柯郁李是个厉害的,又做了二十多年的说书先生,说起书来是扣人心弦的,还加了很多冯掌柜四处安家,纳美娼生女,把女儿送去官家,给官员做妾的桥段。 好家伙,是只用了一天工夫就把冯掌柜说成一头忙着下崽子的男母猪。 第1381章 后生凶猛 “啧啧啧,没看出来啊,这湖康县还有这样的能人,竟能想出这样的馊主意来,他就不怕那些外室给他戴绿帽?姓冯的可是常年待在湖康县,那些养在外地的外室能耐得住寂寞,不得趁着他不在拼命偷汉子?” “谁知道呢,不过姓冯的肯定没这么蠢,一定留了下人看着那些女人。” 大家伙说着说着,又说到冯掌柜有多少外室、多少女儿上。 “你们说冯掌柜这二十多年来在外面安了多少个家,生了多少个女儿?” “谁知道啊,瞧这能生的劲儿,少说得有上百个女儿吧。” “啊呸,你们当冯掌柜是母老鼠吗?一胎能生它十几个不成?” 河安府府城的百姓是八卦的,听完说书后就聚在一起说冯掌柜家的八卦,最后是为了冯掌柜到底有几个外室,几个女儿吵得不可开交,差点就打起来了。 也有人问出一个大问题:“冯掌柜养的外室不可能都生女儿吧,那生出来的儿子咋安置?也没听说冯掌柜家里有多出生母不详的儿子来啊。” “嘿嘿,这有啥难猜的,不是说为了女儿能生得好看,专门在江南找的颜色好的娼妇养着吗?那儿子要是生出来是个漂亮的,当然也是送出去啊,仙君可是很多老爷都爱的。” 这话一出,大家伙都笑了:“对对对,男娃还可以做仙君!” 除了说冯掌柜家的八卦以外,大家伙还说贾通判的八卦。 顾锦安他们还没到铜安府,贾通判的名声就臭遍了整个河安府,还传到临河府去了。 …… 与河安府相隔三天路程的铜安府里,奚知府是一边烤火一边抱怨:“天灾不断的,今年天气又冷,是什么东西都涨价,还要我们给新兵出御寒物资,真真是,哪来的银子啊?” 奚知府是不断抱怨着。 可他怎么还有脸抱怨这个? 铜安府是有铜矿的,因铜矿而得名,是不可能没银子给新兵置办御寒物资的,他就是抠门不想给罢了。 正抱怨得欢,就听见一阵击鼓声远远传来,奚知府眉头一皱,不满的骂道:“敲什么敲?快过年了还来告状,等过完年再告会死啊。” 不过奚知府也没太在意,毕竟审案子什么的是贾通判的事儿,除非是大案子才会劳驾到他。 可没过多久,他的心腹苏师爷就冲了进来,对奚知府道:“大人,大事不好了!” 奚知府听得皱眉,怒瞪苏师爷:“苏师爷,你喊什么喊?就快过年了,说这种话不吉利。” 苏师爷道:“大人,要是这事儿处理不好,咱们谁都别想过年!” 这么严重? 奚知府正了脸色,问道:“怎么回事?赶紧说清楚。” 苏师爷是立刻把事情给说了。 奚知府听罢,直接蹦了起来,指着苏师爷惊问:“你说什么?顾锦安,就是咱们江淮的那个小三元郎要状告贾通判?!” 如今的后生都这么凶猛了吗?一个小小秀才就敢状告五品官员,且是跨府状告。 苏师爷点头:“大人没听错,就是那个顾锦安要状告贾通判,他还带了田福县的方县丞、河安府的唐通判、还有窦家的窦少东家一起来了,似乎有个叫阿松的,是欧阳先生的下人。” 奚知府听罢,直呼:“好家伙,原来是带了这么多帮手来,难怪敢状告贾通判。” 奚知府坐了下来,沉思着什么,把苏师爷给急得,忙道:“大人,您别坐着了,赶紧出去看看吧,按照刑律,被状告者是不能升堂的。而您身为贾通判的上官,府衙主官,要去升堂主持公道。” 呸,主持个屁公道,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他可不想去沾。 然而,这可由不得他。 没多久,衙役班头就冲进来了,喊道:“大人,大人不好了,那位窦欧钱庄的窦少东家在外面闹起来了,是嚷嚷着大人包庇属下佐官,故意不升堂审案!还威胁大人,要是您再不出去升堂,他就要上京告御状!” “什么?!”奚知府又蹦了起来,气得一张还算英俊的脸都扭曲了:“姓窦的贱商,敢这么败坏本府的官声,以为立了功劳,在陛下面前得了声好就可以不把本府放在眼里了?” 苏师爷快炸了,催促道:“大人,姓窦的就是那个脾气,是连他亲爹都敢对付,连孟御史都被他拉下来了,咱们还是先去见见他,看看案子吧。” 别跟姓窦的硬拼,那是个不要命的,弄不好他们要被姓窦的给折腾死! 奚知府也明白自己躲不过,这连唐通判都来了,可见顾锦安是有证据的,他不能不出面,只好整整官服,道:“走,出去看看。” 先看看,再升堂。 公堂里,贾通判是快气死了,想要去把叫嚷的窦少东家给拽进公堂却被窦家影子卫拦着,想回后衙跟奚知府通气,又被唐通判给拽住。 姓唐的小人是一脸正经的道:“贾通判,按照大楚刑律,您被状告了,状告者又是证据确凿的,您不能随意离开。来来来,先坐下,别让本官为难。” 他们两人同级,贾通判不能对唐通判怎么样,只能被这么拽着。 不过贾通判不聋,听到窦少东家的话后,已经知道自己跟冯掌柜合谋顾家家财的事儿败露了,是立刻给自己的心腹管事使眼色,让管事赶紧回去,给胡雪瑶传消息,让她咬死了自己不认识冯掌柜,乃是江南小户人家的女儿,父亲姓胡。 可窦少东家是什么人?精明得要死,身边又带着影子卫,等贾家的管事从府衙后门离开后,窦家的影子卫就直接把管事抓进马车里,不让他回府报信。 等贾通判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奚知府已经出来了。 窦少东家是看见奚知府就喊道:“奚大人,您可真是公务繁忙啊,出了这么大的案子,唐通判、方县丞都在等着,您这才出来。” 奚知府虽然是个官,可他内里颇似奸商,是道:“窦少东家,本府确实挺忙的,这征兵、给新兵备御寒衣物的事儿关系着咱们大楚抗戎之战,本府不敢怠慢,是几夜没睡,劳心劳力的忙着,这才来迟了。” 第1382章 姻亲上门 一番话,把窦少东家给怼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娘的,不愧是外号叫奚奸商的,这话说得比他这个真正的奸商还厉害,一时间是把他给噎住了。 不过还有顾锦安。 顾锦安是立马跪下,态度不卑不亢,掷地有声的道:“学生顾锦安,拜见知府大人。学生家里被冯掌柜与贾大人合谋家财,差点在舍妹大婚当天闹出人命,求知府大人为学生家做主!” 戚康明、顾德兴、顾庆田、田二强等人也跟着跪下,一起喊冤:“求知府大人为我们顾氏作坊做主,有官家伙同作坊老客,想要谋夺顾氏作坊的营生,差点害出人命!” 程哥儿此时并不在场,顾锦安是安排他去做其他要紧的事了。 要是做成了,程哥儿就能扬威,以后就算自己离家赶考、去外地做官,也没人敢趁着他不在就欺程哥儿年纪小,再谋夺顾家的家财。 窦少东家是找回了自己的舌头,跟着高喊道:“大人,那顾氏作坊是秦顾罗田几家都有份,这秦家子可是去西北打仗了,贾通判他们是在谋夺抗戎将领家的家财啊,要是您还包庇贾大人,让抗戎将士们情何以堪啊?!” 啊呸! 奚知府想骂娘,秦三郎就是个不入流的小百户,算个屁的抗戎将领。 不过姓窦的连他要包庇贾明风的话都说出来了,他要是不秉公办案,怕是要背上一个袒护佐官的名声。 奚知府道:“本府身为朝廷命官,自然会秉公办案,你们先起来吧。” 跪什么跪?还没过年就上杆子下跪,想要红包还是想提前给老子上坟? 窦少东家是听出了奚知府语气里的不爽,也不害怕,还冷笑出声,对唐通判道:“唐大人,古知府的信呢?给奚知府看看,免得奚知府铸下大错。” 唐通判是立马拿出古知府的信,递给奚知府:“这是古知府给奚知府的信,请您先看看。” 看完再决定站在那一边? 奚知府闻言,是接过信,看了起来,看完后是脸色大变……没想到啊,明少卿竟然看上了顾锦安,想要把他收入麾下,好好扶持! 他还以为顾家最得力的靠山是欧阳家呢,没想到还有个更厉害的。 明少卿明阎王可是一等一的权臣,他得罪不起啊。 古知府说得对,不要为了个已经快被定罪的人得罪一尊阎王。 奚知府有商人本质,是收起信,转身上堂坐下,一拍惊堂木,道:“升堂!” 态度变得太快,贾通判都惊了,脸色苍白起来,完了完了,奚知府要是不帮他,他必死无疑! 古知府给奚知府的信上到底写了什么,让奚知府是态度大变。 奚知府:“唐通判,把你们府衙的卷宗、证物、供词递上来。” 唐通判是立马把这些东西递上。 奚知府一旦决定了舍弃贾通判,那办案速度是极快的,看了卷宗、证物、供词,又审问了证人,再听了顾锦安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问了给柴三福他们祛毒的吴老大夫后,就指着贾通判道:“贾明风,你伙同妾室生父,谋夺顾家家财,差点闹出人命,这是罪证确凿,你可认罪?!” 贾通判会认罪才怪,立马喊道:“大人,下官冤枉啊!” 冤什么冤啊,赶紧认罪,别浪费本府时间! 顾家是明少卿要护着的人,奚知府不想冒着被明少卿弄死的危险跟贾通判耗,是立刻用刑:“杖打二十杀威棒!” 班头是立马带着衙役们给贾通判用刑,可他们也没敢打得太厉害,二十杀威棒下去,贾通判还没晕。 奚知府也不想把贾通判给打死,打这二十杀威棒,只是想要表明态度。 一,让贾通判知道,他不会护着他。 二,让明少卿知道,他是有帮顾锦安的。 不过此刻奚知府最庆幸的是,他没有让贾通判知道他太多的事儿,不然被贾通判拿住把柄,他可就不能这么公事公办了。 贾通判是脸色惨白,很清楚自己这回要完了,可他为了活命,只能拼命大喊:“大人,下官是冤枉的,下官不认识什么冯掌柜,更没有做出谋夺顾家家财的事儿……下官是连顾家在哪里都不知道啊。” 贾通判也是一把年纪了,大冷天的被打,又这么喊冤,瞧着很是可怜。 衙门外那些看热闹的百姓见了都……笑了! “该,姓贾的早就该被抓了,一天天的不办正事儿就算了,还纵着儿子们不干人事,自己也临老入花丛,祸害那花朵似的小姑娘,前几个月还得了个儿子呢,那是大摆筵席庆贺。” “可不是嘛,这姓贾的就是个老混蛋,听说他还想赶在五十五岁生辰之前,再生下一个儿子,诶哟哟,咋这么不要脸呢?这是儿子死绝了吗?要赶着再生一个?” 窦少东家听到这话,是立刻道:“知府大人,贾明风说他不认识冯掌柜,可柴家母子三人都说,那个在几个月前给贾明风生下儿子的女人就是冯掌柜的女儿,那孩子是冯掌柜的亲外孙,他们两人不但认识,还有着这层关系。” “胡说!没有!给本官生下幺儿的乃是江南的一小户之家的闺女,家里的父亲姓胡不姓冯!”贾通判是喊得嗓子都快破了。 然而,窦少东家还有杀手锏,是道:“贾明风,你很不了解本少东家,也不了解顾锦安,我们从河安府跑来,就不可能是白跑一趟。” 说完是给了贾通判一个你死定的笑容,看向奚知府,道:“大人,本少东家给贾通判准备了一份大礼,只要您此刻派人去城东的桂叶巷胡宅,就能知道冯掌柜到底是不是胡雪瑶的亲爹。” 又看向贾通判,笑得一脸欢快:“贾大人,你家真姻亲上门了,今天可是你一家跟亲岳父团聚的好日子。” 贾通判不蠢,已经猜到窦少东家的计策,暗骂窦少东家诡计多端。 不过想着他已经让心腹管事回府告知胡雪瑶这里发生的事儿,胡雪瑶定不会上当,心里是安稳了不少,直呼:“本官没有谋夺顾家家财,胡雪瑶的亲爹就是胡大文,乃是江南的一个账房先生,家世清白,本官没什么可怕的!” 第1383章 做戏 “不怕就好。”窦少东家笑道:“奚知府,请派人去胡宅一趟吧。” 顾锦安是个聪明人,在启程去县衙告状当天就请他帮忙,让他派影子卫去江南把胡雪瑶的娘请来了。 用的理由是胡雪瑶斗赢了贾夫人,让贾大人同意给她的儿子补办百日,让林氏这个做姥姥的赶紧过来,还说要有一份大礼送给林氏。 至于胡雪瑶的那个假爹胡大文,是没有被请来。 那就是个下人,胡雪瑶信里说了,她不想自己的官家儿子给个下人磕头喊姥爷。 胡雪瑶的娘收到信后,是欢欢喜喜的带着下人来了,如今就住在城东桂叶巷的胡宅里。 窦少东家的人又给胡雪瑶送信,告诉她自个的亲爹亲娘来了,还说谋夺顾家家财的事儿很顺利,可要是把这些家财分一半给贾通判,怕她们母子要亏死。毕竟贾通判还有几个儿子,到时候这些家财归入贾家公中后,她的儿子顶多能分到一成。 冯掌柜觉得亏了,让她去胡宅,商量着把贾通判的那份一分为二,一半给她儿子,剩下的一半让贾通判充入贾家公中。 胡雪瑶知道顾家的营生很赚钱,自然不希望自家亲爹谋来的钱财落入贾通判其他儿子的手里,是收到消息后,立刻让下人备车去胡宅。 还把儿子给带上了,想让冯掌柜见见这个外孙,再让冯掌柜把他谋来的那一半顾家家财也分一半给这个外孙。 胡雪瑶只是个小妾,原本是不能随意出门的,可她母凭子贵,又被一个老道说是旺夫命,利夫君仕途,因此很得贾通判的宠,是不用请示贾夫人就能出门。 贾夫人也懒得管胡雪瑶,任由胡雪瑶出门。只有胡雪瑶外出的次数多了,她才好找理由给胡雪瑶按上偷汉子的罪名。 窦少东家是个厉害的,是让人给冯掌柜灌下药后,带着他坐着骡车,等在桂叶巷的巷子口。 等胡雪瑶坐的骡车来了,柴婆子就出来拦住她,喊道:“瑶姐儿,可是瑶姐儿?” 胡雪瑶听到声音,让下人停车,看见柴婆子后问道:“你是谁?” 柴婆子道:“老婆子是柴家的,我家大福、三福最近在帮着老爷做事儿。” 胡雪瑶知道冯掌柜找了柴家人给顾家下套,闻言问道:“你们怎么来了?我爹呢?” 因着林氏说了,要她来见冯掌柜,且冯掌柜是她亲爹的事儿,贾通判也知道了,她带来的车夫、丫鬟、婆子都是冯掌柜给的,这巷子口也没人,胡雪瑶就干脆用了爹字。 “在车里打盹呢,等您等困了。”柴婆子是朝着车里的柴大福道:“大福,大福把车帘子掀起来,让你外甥女瞅瞅他爹。” “诶。”柴大福坐在车里,跟一个小厮扶着冯掌柜,一手掀开车帘,让胡雪瑶看见迷瞪着眼的冯掌柜。 等胡雪瑶看过冯掌柜后,柴大福很快就把车帘子放下来,心里是怕得砰砰直跳。 可连古知府都帮着顾家,冯家算是完了,他想要活命,就得帮着窦少东家做事儿,否则那个驾车的窦家人会就地杀了他! 唐通判说,他们柴家犯的是死罪,即使窦家人杀了他们,也不会被判刑,让他不要出幺蛾子,不然死了也是白死。 柴婆子已经在外面哭起来了:“瑶姐儿,你三舅因着帮你们做事儿,是连命都没了,你可得多照应照应我家啊。” 是哭了一番后,又赶忙喊柴大福:“大福,大福快来见过你外甥女,未来的通判夫人。” 柴大福赶忙从车里下来了,过来给胡雪瑶见礼。 胡雪瑶先前还有些不太信柴婆子,可见柴婆子哭了,又见他们母子这市侩的模样,算是放心了,道:“只要你们好好办事儿,我跟爹都不会亏待你们。” 又摆出脸色,警告道:“还有,记住咯,柴福角只是我爹的妾,你们可不是我姥姥跟舅舅,莫要乱喊,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是是是,瑶姐儿放心,我们都是识趣的人,不会摆亲戚架子的。”柴婆子跟柴大福是点头哈腰的应着。 胡雪瑶看得冷哼一声,爹说得果然没错,这柴家是贪财又胆小的,给点好处,即使把柴三福给毒死了,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走,回家去。”胡雪瑶让车夫驾车进了桂叶巷。 装作车夫的窦子是赶忙驾车跟上。 不多时就到了桂叶巷最里面,停在了最大的一座宅子门前。 随行的婆子下车去叫门,说是姑奶奶回娘家了。 门房是赶忙把胡雪瑶请进宅子里,可刚来到客堂,胡雪瑶就愣住了。 她看着林氏,以及屋里的石班头等人,知道坏事了,心下一慌,又很快镇定下来,笑道:“娘,这府衙的差爷怎么在咱们家里?可是通判大人有话要对女儿说,他们是来传话的?” 林氏也是被冯掌柜训练过的,听到这话是立马哭喊起来:“瑶姐儿啊,娘的亲女儿,这铜安府府衙的石班头胆大妄为,竟然说胡大文不是你亲爹,那河安府湖康县的冯掌柜才是……呜呜呜,这是在说你娘偷人啊,你得让通判大人给娘做主,不然娘就没脸活了!” 胡雪瑶听罢,柳眉一竖,脸色一横,指着石班头道:“你这班头,当真是欺人太甚,不知道我是通判大人的爱妾吗?竟敢这么诬赖我娘,企图坏了我娘的名声……说,是不是许老太婆让你这么做的?” 许老太婆就是贾通判的原配妻子。 “呜呜呜,许氏好歹毒的心啊,这般冤枉我娘,我要去找老爷,让他给我主持公道!”胡雪瑶是不住的哭着,又给随行的婆子使颜色,让她赶紧出去,让柴家人把冯掌柜带走,别进来。 婆子也机灵,是赶忙跑了。 石班头没拦着,只是站起身,道:“别嚎了,随我们去府衙一趟吧。大冷天的,我们可没工夫看你哭。” 言罢,随行的衙役就要去拽林氏跟胡雪瑶,母女俩是吓得惊叫出声,威胁道:“住手,我是贾通判的宠妾,你们敢碰我一下,全家都别想在铜安府过安生日子!” 第1384章 不认 要是以前,石班头肯定是害怕的,如今是冷笑一声,直接走过去,啪啪两声,扇了胡雪瑶两巴掌:“一介玩物还敢阻扰府衙办案,赶紧闭嘴,不然大刑伺候!” 胡雪瑶惊了,这这这是怎么回事?石班头竟然敢打她?这铜安府府衙的人哪个不知道她胡雪瑶是贾通判的心肝子! “走吧,别让大人们久等。”石班头是瞪了胡雪瑶一眼,招呼底下的人,押着胡雪瑶母女,以及一干下人,往府衙奔去。 刚走到半路,就遇上来看热闹的百姓们。 不过铜安府有铜矿,是多了一支军队驻守,对百姓管得很严,因此没有河安府的百姓那么八卦,只敢躲得远远的看热闹,再窃窃私语几声,不敢太靠近。 也有胆大的瞧见胡雪瑶的模样,是道:“哟,果然是个美人,难怪能把贾通判迷住。” 有上了年纪的婆子则是骂道:“美个鬼,就一个给老男人暖床的娼妇,你们还稀罕上了。真这么稀罕,上去抢啊,看差爷捉不捉你们?!” 胡雪瑶因着生得美,是从小就被冯掌柜藏着长大,勉强算个富家小姐,哪里听过这样的话,是羞愤不已,恶狠狠的瞪着那婆子。 婆子立刻来劲了,朝着胡雪瑶吐口水:“呸,狐狸精,你看啥看?一个给老男人做妾的小妇,还敢瞪老娘这个正室,找骂是不是?!” 婆子几十岁的人了,很是有眼力见,知道石班头敢明目张胆的来抓人,就是贾通判死定了。 这贾通判都倒了,她还怕个小妾做啥? 胡雪瑶气得不行,生怕婆子再骂出难听的话,是不敢再瞪着婆子。 桂叶巷是民宅,离府衙有些路程,石班头又是挑着人多的大街走,一路上都有看热闹的人,胡雪瑶是被人指指点点的说着,面子算是丢尽了,眼泪不住的流着。 等到了府衙公堂,看见贾通判后,胡雪瑶是唔唔唔哭着求救。 可贾通判现在是自身难保,哪里护得了她? 不过还是很疼儿子的,看见婆子抱着的幺儿后,立刻朝着胡雪瑶骂道:“你个贱人,怎么把轩哥儿也带去桂叶巷了?!” 那等外室住的地方,也敢把他的宝贝儿子带去,这不是污了他贾家的种吗? “哇呜呜呜!”贾通判的声音太大,吓到了轩哥儿,孩子呜呜的哭起来。 奚知府听得头疼,喊来一个衙役:“把孩子抱到后头去,别在这里吵,烦人。” 至于婆子,那可是从犯,得留着问话。 “是。”衙役应着,从婆子手里抢过孩子,把贾通判给急得大叫:“慢点慢点,别吓着我家轩哥儿。” 衙役可不管贾通判,抱着嗷嗷大哭的孩子走了。 啪! 奚知府一拍惊堂木,呵问林氏跟胡雪瑶:“林氏、胡氏,你们两个可知罪?” 又道:“你亲爹冯士文跟贾通判合谋顾家家财的事儿是罪证确凿,你们要是实话实说,可免一死。” 只是免一死? 胡雪瑶是个野心大的,还做着干掉贾夫人,自己做通判夫人的美梦,怎么可能会认罪? 她看了贾通判一眼,意会他眼里的意思后,立刻呜呜哭道:“大人,冤枉啊,妾身不认识什么冯士文,妾身的亲爹乃是胡大文,是个账房先生,如今正在江南金陵府的鼎丰楼做活,不信您可以去查。” “妾身冤枉啊,我家大人也是冤枉的,我们都不知道顾家在哪里,怎么可能去谋夺顾家的家财?定是有小人想要暗害我们!” 窦少东家都惊了,这胡雪瑶行啊,一家团聚都被抓个正着了,还能这样否认。 “呵,冯雪瑶,你说你们是被小人所害,是说你亲爹冯士文是小人吗?”窦少东家是不怀好意的问道。 胡雪瑶一愣,很快又哭道:“当然!就是姓冯的害的我们,我们是无辜的,我们不认识他,你们休想用他这个贱商来害我、害我家老爷丢官!” 贾通判是个聪明的,听到胡雪瑶的话,立刻会意,扑通一声跪下,朝着公堂外哭喊着:“老天爷啊,陛下啊,微臣冤枉!” “微臣一辈子兢兢业业,只求为陛下肝脑涂地,怎知如今被人所妒,设计陷害……陛下啊,微臣不能再给您尽忠了,这就撞死在公堂上,以证清明!” 说着起身,朝着公堂上的柱子撞去。 这柱子是承重的大梁柱,外面包着铁皮的,真撞上去,贾通判不死也残。 而贾通判为了做得逼真,撞柱的架势是不留余力,把奚知府给吓得大喊:“快拦住他!” 石班头一个俯冲,一脚踹向贾通判的膝盖,直接把贾通判给踹倒了,没有撞到柱子。 贾通判被摔得很疼,趁机呜呜大哭,瞧着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却无处伸冤的模样。 奚知府是黑了一张脸,怒道:“贾明风,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在说本府伙同其他府城的人害你?!” 贾通判就是这个意思。 毕竟佐官是能升任主官的,而不少主官生怕佐官的功绩高过自己,抢了自己的位置,就对属下佐官下毒手。 “陛下,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啊,呜呜呜……”贾通判不愧是官场老油子,不回话,只一个劲的哭,瞧着是可怜极了。 哭声传到府衙大门口,那些扒拉着大门看戏的百姓听了,还真的有人以为贾通判是被冤枉的。 “这贾通判虽然不是个好官,可瞧着这回倒像是被冤枉的,莫不是奚知府……” 啊呸! 奚知府是气得脸都绿了,喊道:“把柴婆子、柴大福、窦子、陈茂带上来。” 不多时,陈茂他们就被带上来了。 奚知府道:“你们说说,在桂叶巷巷口,胡雪瑶看见冯掌柜后,都说了些什么?” 陈茂等人听罢,是把胡雪瑶叫冯掌柜爹,又警告柴婆子他们的话都说了出来。 这话一出,大家都惊呆了:“啊,这胡雪瑶的亲爹真是冯掌柜啊,那冯掌柜谋夺顾家家财的事儿,她跟贾通判一定有份。” 奚知府听罢笑了,盯着胡雪瑶问:“胡雪瑶,你自己亲口说出来的话,被这么多人听了去,你还有何话可说?” 胡雪瑶听罢,脸色吓白了,没想到柴婆子是奚知府的人,她中计了! 第1385章 有一腿 可贾通判突然指着陈茂道:“姓陈的,你是奚家护院的儿子,你的话不能信!” 陈茂确实是奚家护院的儿子,跟着奚知府来上任后,被安排进府衙做了衙役,这几年虽然不冒头,却是奚知府的心腹跟耳目。 正因为这样,陈茂成了被攻击的目标。 胡雪瑶听罢,立刻哭道:“好啊,还说你们没有合伙谋害我家老爷?让个家生奴才的儿子出来做证,说的全是对我家老爷不利的话,你们好歹毒的心,就这么想要害死我家老爷吗?!” 围在府衙门口的百姓听罢,又开始议论起来:“这,这人不是府衙的衙役吗?怎么成知府大人家的奴才了?” “难道真是知府大人在陷害姓贾的?” 奚知府差点气死,外放的官员带着族人、亲戚、门客上任,把这些人安排进衙门里当差是刑律允许的事儿,为的就是让外放的官员能尽快掌控整个衙门,好办差。 可胡雪瑶是个厉害的,就是咬死了陈茂受了奚知府的命令,故意带人串供,陷害贾通判。 冯掌柜的药效已经过去,此刻清醒了,哭喊着道:“冤枉啊,草民冤枉啊!” 唐通判听罢,气抖了,指着他道:“冯士文,你在河安府已经认罪,河安府府衙判了你斩首示众,你怎么还敢喊冤?!” 这算什么?是在说他们河安府府衙故意冤枉他吗? 可冯掌柜是不理会唐通判,只哭着喊冤,一副他在河安府被屈打成招的模样。 他都被判死刑了,见事情有了转机,自然是要拼死一搏的。 林氏也立马哭喊起来:“天老爷啊,我一生清白,只跟过一个男人,如今却被人诬陷是个有两男人的娼妇,女儿女婿还被人这样陷害,我活着还有啥意思,让我死了吧!” 说着也要去撞柱子。 可她还没撞,府衙大门外就来了几辆马车。 马车里下来一群人,领头的是个九岁左右的男孩。 那孩子长得极好,跟年画娃娃似的,此刻却是脸色冰沉,目不斜视,一副清贵孤傲的模样。 只不过天气太冷,他穿得像个球,配上他此时的模样有些好笑。 “证人来了,快让让!”那孩子带来的护院是一边喊着一边给他开路。 而那孩子是一马当先,带着这群护院,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长褂袄子的中年人,仰首挺胸,颇有气势的一路奔进府衙。 男孩跪下,朗声喊道:“学生顾锦程,携证人胡大文,拜见知府大人。” 又道:“大人,胡大人想要戴罪立功,揭穿冯掌柜在各地养外室生女儿送贵人的事儿,其中还有涉及冯掌柜跟贾通判合谋学生家家财的事儿。这是胡大文的供词,请知府大人过目!” 在场的人都惊了。 “啥?连胡雪瑶的爹都来指证冯掌柜跟贾通判,这么说林氏伺候两个男人是真的?” “什么伺候两个男人?这胡大文肯定是个挂名夫君,想碰林氏,那是做梦!” “呸,你咋知道他没碰过?姓冯的又不常在江南,就算胡大文跟林氏睡过,他也不知道。” 大家伙对于冯掌柜伙同贾通判合谋顾家家财的事儿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全都在说冯掌柜、胡大文、林氏三人的八卦。 林氏震惊了,没想到胡大文会来,是指着他道:“你不是在江南吗?怎么会在这里?!” 胡大文骂道:“呸!就许你来铜安府会冯士文,不许我离开江南吗?老子受够了,不装了,今天就把一切都说出来。” 胡大文跪下,把林氏是冯掌柜外室、胡雪瑶是冯掌柜亲生女儿、被冯掌柜托关系送去给贾通判做妾、让胡雪瑶告知贾通判顾家豪富、说动贾通判一起谋夺顾家家财的事儿,全都说了出来。 最后还爆出惊人猛料,他跟林氏确实有一腿,很多关于冯掌柜谋夺顾家家财的事儿,都是林氏在床上的时候说给他听的。 不说百姓们,连奚知府听完都傻了,在心里感慨着:啊,还真睡过! 胡大文原本是冯掌柜买的下人,是看了几年的,觉得他对自己忠心才让他去跟林氏假扮夫妻。 可假扮了这么多年,冯掌柜又常年不在江南,两人是没忍住,睡在了一起。 不过两人倒是没敢生孩子,因此冯掌柜是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发现。 可胡大文却是有自己的孩子的,还是两个,一儿一女,乃是跟一个寡妇所生,就养在寡妇的家里。 原本窦家的影子卫只是把胡大文给绑来而已,但程哥儿在村里听多了八卦,在审问胡大文的时候,想着是个男人他就想生儿子传宗接代,就诈了胡大文一把。 没想到还真诈出胡大文有孩子的事。 他用胡大文的孩子威逼利诱,说他要是不想儿子被连累,就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等把冯掌柜扳倒后,他会把他救出来,再给他一笔银子,让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认儿子,跟儿子生活在一起。 胡大文能睡林氏,他就不是个忠心的,听了程哥儿的许诺后,又被窦家影子卫用了一天一夜的刑,是被折磨得快不行了,只能答应下来。 冯掌柜听罢,目眦欲裂,冲过去掐住林氏的脖子,骂道:“贱人,竟然敢给老子戴绿帽,要不是老子,你还在楼子里做娼妇,能过上富家夫人的日子吗?老子杀了你,杀了你!” 这话算是不打自招。 胡雪瑶听罢,差点晕过去,完了完了,这回算是完了! 不过她还想拼死一搏,是赶忙冲过去,用身子装开冯掌柜,骂道:“姓冯的,什么给你戴绿帽?我爹娘是正头夫妻,自然是要睡一起的,你别胡诌冤枉人啊!” 可是已经晚了,胡大文都出来作证了,冯掌柜情急之下也说出林氏是自己外室的话,大家都知道真相了,谁还信她胡雪瑶的? “来人,把他们拉开!”奚知府是吼了一声,心下大骂,娘的,不愧是一家人,可真能闹腾。 石班头他们立刻上前,把冯掌柜跟林氏拉开。 “贱人,老子不会放过你的,你给老子等着!”冯掌柜是气疯了,冲着林氏大骂。 林氏还算有点理智,没有跟冯掌柜对骂,是看着胡雪瑶,让她快想想法子,怎样才能让她们母女脱身? 第1386章 互撕 胡雪瑶是赶忙看向贾通判。 贾通判是杀了冯掌柜的心都有了,立刻撇清关系,继续喊冤:“知府大人,下官冤枉,下官真不知道姓冯的会谋夺顾家家财!” 否认,必须否认,不然他不仅官位不保,还会没命。 冯掌柜正骂着林氏,听到这话,愣了一会儿,冷笑起来:“贾明风,你还敢喊冤?你可是眼馋顾家的营生好几年了,得知我跟顾家是老客后,是暗示我两回,把我的胆子给暗示大了,我才敢对顾家下手的!” 冯掌柜愤怒之下是承认了林氏是自己的外室,顾锦安手里又有人证物证,还有靠山的,他这回是十死无生了,干脆豁出去了,多拉几个垫背的。 他朝着奚知府道:“大人,一切都是贾明风贪图顾家的营生赚钱,暗示小人合伙谋夺顾家家财的,小人手里有信件为证!” 呼! 公堂内外是传来一阵惊呼声:“天老爷啊,听冯掌柜的意思,这事儿的主谋还是贾通判。” “没错,主谋就是贾明风!”冯掌柜是喊了起来,哭道:“我跟顾家做了四年多的生意,一直很感激顾家,要不是贾明风暗示我,我怕自己不答应他会害了冯家,这才被迫跟他合谋……我心里是念着顾家恩情的,是想跟顾家做长久买卖的,一切的一切都是贾明风逼我做的。” 窦少东家听得都惊了,冯掌柜不愧是做生意的,这眼见事情败露了,立马把合谋夺产说成了被逼做恶。 呵,敢情你还挺无辜? 顾锦安倒是没说话,就跪在公堂上,由着冯掌柜跟贾通判闹,两人闹得越厉害,对他家越有利。 贾通判见冯掌柜把事情都推到他身上,是气得不轻,吼道:“姓冯的,你这贱商,简直是胡说八道,本官何时暗示过你让你谋夺顾家家财?你说话要有证据,不然就是污蔑官员,全家要受连诛之刑!” 贾通判做事很小心,即使冯掌柜是胡雪瑶的亲爹,但他一直只是暗示,并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证据。 然而,他没有留下证据,他身边的人有啊。 那个人就是他的心腹管事,如今正被窦家影子卫困在马车里。 “呵,要证据是吧?证据就在老子身上!”冯掌柜豁出去了,朝奚知府道:“大人请派人来搜身,贾明风的心腹管事贾铜给小人写的信就藏在小人的裤子内袋里!” 冯掌柜是个心机深的,又谨慎惯了,且贾通判一直只是暗示他,让下人跟他通信,瞧着就是一副事败后要他担罪的架势。 因此他跟贾铜通信的时候,是引着贾铜,在信里写了一句能指证贾通判的话。 在去顾家喝喜酒的时候,冯掌柜是把这封信带上了,还特地放在贴身裤子的内袋里。 “有证据?石班头快去搜身!”奚知府是拍着惊堂木喊道,自己都激动了,真真是峰回路转,比说书还精彩啊。 “是。”石班头是皱着眉头,嫌弃的从冯掌柜裤子内袋里拿出一封信来,呈给奚知府。 奚知府也嫌弃啊,是喊来一个衙役,让衙役打开信,放在桌子上后,他才看起来。 看见信上的一句话后,是一拍惊堂木,呵问贾通判:“贾明风,这封信上写得清清楚楚,你为了能有银子去京城跑官,让冯士文谋夺顾家家产,罪证确凿,你还有何话好说?!” 这封信上写着一句话:通判大人的任期快满了,需要银子进京跑官,顾家的事儿,你得加紧点! 这样一句话,再加上冯掌柜、胡大文、柴婆子母子等人的供词,以及顾家呈上来的证据,贾通判是想狡辩都不成了。 然而没人想死,贾通判还在喊冤:“大人,冤枉啊,下官没有,谋夺顾家家财的事儿,是贾铜那个贱奴做的,跟下官没关系!” 看热闹的百姓是听不下去了,朝着公堂的方向喊道:“啊呸,姓贾的,咋啥啥都跟你没关系?是不是你家里的儿子、孙子也跟你没关系,是外人的种?!” 这话是让大家哄堂大笑起来,起哄着道:“对啊贾通判,你啥都不认,那干脆连你儿子、孙子、祖宗也不认了呗。” “这人证物证都齐全了还否认,真真是不要脸啊。” “可不是不要脸嘛,要是姓贾的要脸,哪能一把年纪还去睡小姑娘。要是不睡小姑娘,也就没今天的祸事了。” 大家伙都不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都知道贾通判完了,是把这几年贾通判做的恶心事都倒了出来。 “城北罗掌柜家的闺女因着长得漂亮,被贾家的三儿子撞见了,竟然借着买酒的空档就把人家姑娘就地强了!那可是黄花大闺女啊,不是什么嫁过人的寡妇!” “罗掌柜家是气得不行,要告官,结果贾通判让护院去威胁罗掌柜家,罗掌柜一家是被打得不轻,最后只能妥协,把闺女送去贾家。” “贾家还说是纳做良妾,可进了府后,却被贾家强行摁了手印卖身,再后来就难产死了,真真是丧尽天良!” “难产?”有人是质疑起来:“这不过是对外的说辞,谁知道是不是被贾家杀人灭口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是又惊呼了一把,纷纷附和:“对对对,没准还真是被杀人灭口了!” 窦少东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听到这话立刻朝着奚知府高喊:“知府大人,您都听到了吧,可得为罗掌柜家伸冤啊!” 奚知府被他突然的高喊声给吓了一跳,差点就捂耳朵了,拍了两下惊堂木,道:“贾明风入狱后,本府自会严查他家以前犯过的事儿,要是真的害了人,会一并上呈大理寺。” 明少卿是升官了,如今成了大理寺正卿,顾锦安是明少卿看中的人,贾明风的案子一呈上去,算是死定了。 奚知府想到明少卿,看了顾锦安一眼,满脸带笑……这可是未来的明家党,权臣心腹,得结交啊。 打定主意后,奚知府是懒得再跟贾通判浪费时间,立刻道:“肃静,肃静!贾明风主谋,让冯掌柜去谋夺顾家家财的事儿,罪证确凿,无需再审。” 又看向一直在记录供词的公堂书吏,道:“去,让他画押。” 第1387章 真是逃荒来的农家子? “是。”书吏是拿着记录好的供词去给贾通判画押。 贾通判不肯画押,挣扎着喊道:“冤枉,我是冤枉的,姓奚的,你是故意陷害本官!” 奚知府是黑了脸色,娘的,果然是个不要脸的,都这时候了还喊冤? 石班头很是机敏,立马卸了贾通判的下巴,让他不能再乱喊。 公堂书吏也很聪明的趁机抓过贾通判的手,在供词上摁下贾通判的手印,再把供词递给奚知府。 奚知府看后很满意:“把贾明风押下去,再把他家的成年男丁抓了,一并关入大牢。其余家眷、下人关在通判府里,等大理寺的批复下来后再做定夺。” “大人捉得好!贾家就没一个好东西,合该把贾家的主人、下人都投入大牢去!”衙门口的百姓是纷纷叫好。 贾家用贾通判的官威做下不少恶事,这些事情大家都知道,只是惧怕贾通判,不敢说出口,但心里都希望贾家有报应。 啪一声,奚知府一拍惊堂木,指着冯掌柜、林氏、胡雪瑶等人道:“来人啊,把他们关入大牢,好好看守。” 林氏听到这话,一个受不住,晕死过去,被衙役抬去牢房了。 胡雪瑶则是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冲向冯掌柜。 砰一声,狠狠地把冯掌柜撞倒在地,朝着他的肚子猛踩,骂道:“你个蠢货,所有人都被你害死了!你不得好死!” 胡雪瑶是下了死力气,冯掌柜被她踩得惨叫不已,嘴巴涌出鲜血来。 在场的人都惊了。 “天老爷啊,这胡雪瑶可真够狠的,这可是亲爹啊,对亲爹下手都这么狠,还是不是人啊?” “呸!冯士文也凭当我爹?!”胡雪瑶是骂道:“他怕死还想攀高枝,是在外面遍养外室,生下女儿都不敢跟他姓,还得找个下人来冒充孩子的爹,就是怕自己攀高枝不成反而被坏事的女婿连累。冯士文就是个只想要好处不想被连坐的自私自利之徒,我没有他这种爹!” 冯掌柜年轻的时候是走南闯北做生意的,在三十年前,大楚的刑律是更重,多的是无辜之家被亲戚连累,最后全家被充入奴籍者。 冯掌柜很怕这个,且他很清楚,这攀的高门越高,风险就越大,为了不伤及自己本家,才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其实这法子也不是冯掌柜想出来的,很多世家豪族为了给自家留种,也会用这样的法子来养孩子。 “犯妇快住手!”奚知府见胡雪瑶又要踩冯掌柜,是赶忙朝衙役们道:“快把她捆了押牢房去!” 是个狠人,再踩真会把冯掌柜踩死的。 衙役们赶忙制住胡雪瑶,把她拖去牢房。 柴大福是趁机哭喊起来:“大人,大人小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大人开恩,饶了小的一回吧。” 他不想死,也不想去矿上干活。 奚知府冷笑:“先前不是说只要不连累你儿子就行了吗?如今又想求饶,怕死吗?怕死就别作恶。” 奚知府是懒得跟柴大福说,让衙役堵住他的嘴巴后,对柴婆子道:“你们指认冯掌柜、帮忙套出他跟胡雪瑶是亲生父女关系的事儿,本府会如实上报京城大理寺。至于会不会算你们戴罪立功,得看大理寺的批复。” 又指着胡大文道:“你也一样。来啊,把他们押下去吧。” 胡大文见自己也要被投入大牢,很是害怕,可害怕过后又放下心来……顾家的那个程哥儿说了,就算他被抓了,他也会把他的报酬给陆寡妇,让他的孩子衣食无忧。 因此胡大文是不闹了,老老实实的被押去牢房。 柴婆子则是嚎啕大哭,却没有喊冤求饶,似乎是真的悔过了,衙役来押她去牢房也没有再闹腾。 衙役们来到衙门口,赶着看热闹的人:“案子结了,都走吧,别围着衙门了。再围着就把你们抓去牢房,跟贾通判他们关一起!” 老百姓都怕官,听到这话是不敢再看热闹。 不过这里没有热闹看,贾家还有啊。 “诶哟,石班头他们出来了,定是要去贾家捉拿贾通判的儿子们吧。走走走,咱们别堵在这里了,赶紧去贾家看热闹!” 人群里有好事者是喊了起来,大家伙听罢,看见石班头带着几十名衙役出来后,是急忙赶在衙役前面,跑去贾家。 奚知府是黑了脸色,这铜安府的人什么时候这么爱看热闹了?莫不是被河安府的人传染了? “苏师爷,你跟着去,要是贾家人敢闹腾,直接捆了一起送去大牢。”奚知府交代着,整整官服,退堂了。 “诶。”苏师爷是应了一声,赶忙带上两个小厮,跟着石班头他们往贾家去了。 顾锦安他们没去,是给奚知府道谢:“学生多谢知府大人秉公办案!” 奚知府呵呵,明少卿可不是吃素的,老子不秉公办案成吗? “顾秀才快起来吧。你以后可是要做大事的人,这天冷,可不能把腿脚给跪坏了。”奚知府打量顾锦安一会儿后,说出这番意味深长的话。 顾锦安脸色不变,起身后,笑着对奚知府:“大人言重了,学生不过一介秀才,这辈子的路走得如何,还不得而知。” 言罢又看向程哥儿,道:“快过来谢过知府大人。” 程哥儿是上前几步,朝着奚知府郑重行了一礼:“学生顾锦程,多谢知府大人为学生家伸冤。” 奚知府看向程哥儿,夸了一句:“不错,瞧着也是个麒麟儿,将来前程一定不输你兄长。” 奚知府这是真心话,今天要不是有顾锦程押着胡大文进来,这案子估摸着还得再掰扯掰扯。 又问道:“你多大了?” 程哥儿回道:“再过几天就满九岁了。” 说完还笑了一下,眼睛弯弯,脸蛋圆圆的,瞧着很是可爱。 奚知府是惊了一把,才刚刚九岁就有胆子押着胡大文来上堂作证,且还能压住胡大文,查出胡大文还有孩子的事儿,这个顾锦程当真是不得了啊。 再瞧瞧这模样跟一身的贵气,是一点不输世家子弟。 这真是逃荒来的农家子? 奚知府不禁在心里发问。 第1388章 还敢摆架子 不过也就是个疑惑,如今他忙得很,根本没空多理会程哥儿。 奚知府收回目光,看向唐通判跟方县丞:“二位辛苦了,这案子还得理个两三天才能把卷宗一并送去大理寺,你们还得再留两天。” 唐通判他们就是来处理这事儿的,自然是没有异议,点头答应。 窦少东家跟顾锦安兄弟也留了下来,被奚知府安排在了府衙后院休息。 他们是能休息了,可通判府却乱成一锅粥。 “冤枉,冤枉啊,犯了刑律的是我爹跟胡雪瑶那个贱人,我们是无辜的,你们不能抓我们!”贾家的儿子们是扯着嗓子喊冤。 石班头被他们吵得脑袋疼,吼道:“别吵了!大楚刑律规定,犯官家满七岁的男丁都要投入大牢,你们喊破嗓子也没用!” 贾家儿子们是根本不听,依然嚷嚷着。 贾老大还警告石班头:“姓石的,你不过是个办差的,我们可是官家少爷,就算我爹被抓了,可大理寺还没复批,我们也没有犯法,你没资格把我们抓走!” 石班头笑了,指着贾老大道:“你是聋了吗?老子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咱们大楚是连坐制,连坐制是啥懂不?就是你爹犯法,你们做儿子的也要被抓。” 又瞅着贾老大,冷笑道:“再说了,你贾老大真没触犯过大楚刑律?那杨家的铺子是谁算计去的?你屋里的张姨娘又是怎么来的?光是这些事儿都够杀你几回的了,你他娘的还敢喊冤?以为你爹还是通判大人吗?!” 贾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成年的儿子里没一个好东西。 贾老大是算计别人家的铺子,还算计别人的闺女。 贾老二是抢了一个猎户的新媳妇,结果那猎户是个烈性子,气不过,半夜溜进通判府,想要杀了贾老二,却被贾家护院给抓了,直接乱刀砍死。 而贾家还没事儿,毕竟私闯官家府邸是死罪,打死了也不算犯法。 那猎户的媳妇得知自己男人死后,是悲痛欲绝,找了个机会投井自尽了,如今贾家后院的那口井还用石板封着呢,到现在都没敢再用。 还有贾老三…… “诶,贾老三去哪了?怎么没在?!”石班头是看了看被绑的贾家儿子后,发现少了一个人,问着衙役们。 有衙役回道:“班头,贾老三没在府里,已经派人去找了,还没找着。” 话刚说完,一阵惊呼声、喧闹声、叫喊声就从通判府门前传来,石班头听得皱眉,招呼两名衙役:“走,出去看看。” 通判府大门口,当真是热闹非凡,一大群百姓是围着通判府看热闹,而罗掌柜跟儿子们正拖着贾老三,往通判府大门行去。 贾老三被一块脏兮兮的抹布堵住嘴巴,手脚被捆着,像是一头待宰的猪,愤怒的瞪着罗掌柜一家。 看见石班头、苏师爷他们出来后,是赶忙唔唔的叫唤着,希望石班头、苏师爷他们赶紧过来救自己。 救是不可能救的,石班头跟苏师爷看见他被绑了,还大笑出声,对罗掌柜道:“做得好,我们正在找贾老三呢,你们算是帮了府衙一把。” 扑通一声,罗掌柜是带着儿子们跪下了,哭道:“石班头、苏师爷,你们这回可要为我家菊娘做主啊!” 他家菊娘好好的一个姑娘,被贾老三强了不说,最后还被贾家给害死了。 他家也闹过,可官官相护,府衙是卖了贾通判面子,没有抓贾老三。他家闹不过,为了一家子的生计,只能忍了。 如今贾通判倒了,府衙要是再不秉公办案,那真真是没天理了! 苏师爷是奚知府的心腹,又是管着刑名的,很清楚罗掌柜家的闺女就是被贾家害死的,是赶忙道:“罗掌柜快起来,你家的冤情知府大人已经知晓,是命我们来捉拿贾老三,为你家伸冤呢!” 苏师爷说这话的声音很大,就要告诉所有人,奚知府跟贾通判不是一伙儿的,奚知府是个好官,有在秉公办案。 然而,罗掌柜一家的心里是冷笑连连,好官个鬼,要是好官就不会护着贾通判几年。 可他们面上却是感激涕零:“草民多谢大人!” 没办法,他们只是市井小民,不能得罪知府大人,所求也只是为菊娘昭雪,见目的达到了,自然不会再闹。 贾老三听呆了,唔唔唔叫着:怎么会这样?苏师爷为什么不帮他?难道他爹真的倒了? “你唔个屁,一身的胭脂水粉味,这是又去楼子里找女人了。”石班头是冲过来踹了贾老三几脚。 贾老三被罗掌柜一家从楼子里拖出来的时候,已经被打了一顿,如今又被踹了几脚,是一个没撑住,晕了过去。 石班头是呸了一声,招呼两个衙役:“把贾老三扔骡车里,等会儿运回府衙,投进大牢去。” “是。”两个衙役是动作麻利的抬起贾老三,把他扔进府衙的骡车里。 罗掌柜一家见状,是喜极而泣。 菊娘啊,我们为你报仇了! 看热闹的百姓们听见罗掌柜一家的哭声,也是心有戚戚焉,一边安慰着罗掌柜一家,一边大骂着贾通判一家。 苏师爷是生怕他们话锋一转,开始骂他跟奚知府,赶忙低着头、放轻脚步、带人进了通判府。 又小声吩咐着随行的小厮:“去把这里的事情告诉大人,让大人赶紧派人放出风声,就说罗掌柜家的事儿,全是贾通判一手包庇的贾老三,跟奚知府没关系。” 要不带带风向,怕是城里会传出奚知府包庇贾老三的话来,那可就不妙了。 “诶。”小厮是赶忙去办了。 通判府内,贾夫人是穿着诰命服,被几个儿媳妇簇拥着,端坐在正院正房里,对着要进屋搜查的衙役怒呵:“站住,我还是朝廷册封的诰命夫人,谁敢进本夫人的屋子,本夫人就打死他!再上京城告御状,把你们全家,甚至全族全村都给抓了!” 你还别说,这番话再加上这身诰命服,还挺能唬人,准备进屋的衙役们是怕了,缩回了脚,一时间是不敢进屋。 第1389章 有靠山 贾家的几个儿媳妇见衙役们怕了,也嚣张起来,指着他们骂道:“这里是后院,你们赶紧滚出去,不然我们就去状告你们冲撞官家女眷!” 下九流的当差的,竟敢进贾家的后院,简直是不把她们这些夫人、少奶奶放在眼里。 “呵,好大的口气!”苏师爷刚回来就听见这话,是气笑了:“官家女眷?你们如今是犯臣家眷,识相的就闭嘴,否则别怪知府大人不留情面,把你们关进大牢去。” 一番话,把贾家的几个儿媳妇给吓得不轻,急忙躲到贾夫人身后。 贾夫人听到这话也很害怕,却强撑着,摆出通判夫人的架子,一脸威严的瞪着苏师爷:“姓苏的,你一个小小师爷,本夫人劝你还是说话别太过分,免得我家大人的案子有转机,你这头上的脑袋保不住!” 又说了一句威胁的话:“我家老爷为官多年,不是没有靠山,最后能不能定罪,还很难说,你可别得罪我家老爷背后的贵人!” 贾家的几个儿媳妇听罢,又挺直了腰板,抬着下巴看着苏师爷。 “贾夫人,你说的靠山是京城少康郡主的夫君吧。”苏师爷笑了:“真以为少康郡主很得宠?她的老子是怎么死的,她又是怎么被册封的郡主,你应该听说过。且你们的靠山还不是她,而是她那个连仪宾都没有被册封的夫君,那种靠着媳妇吃饭的无能之辈,能帮你们什么?替你们收尸吗?” 贾夫人是听得变了脸色,指着苏师爷骂道:“姓苏的,你好大的胆子,连郡主的夫君都敢非议!” 苏师爷:“一个没有被册封仪宾的人,我为何不敢说?” 又道:“贾夫人,醒醒吧,别做梦了。少康郡主自身都难保,他的夫君怎么敢冒头来救你们?” 再说了。 苏师爷上前几步,压低声音道:“贾夫人可知,当年水匪案的时候,明少卿曾经见过顾锦安,很是赏识他,如今明大人已经升任大理寺正卿,你觉得贾家还有活路吗?” 别以为只有你家有靠山,顾锦安的靠山可你家大多了。 贾夫人听罢,脸上的血色尽退……明少卿,让整个京城的官员都惧怕的明少卿竟然看上了顾锦安? 那,那贾家! 贾夫人是受不住这个打击,嗷叫一声,晕死过去。 “婆婆,婆婆!”贾家的大儿媳妇、二儿媳妇、三儿媳妇是吓得赶忙去摇贾夫人。 其他儿媳妇因着不是亲生的,全都躲得远远的。 苏师爷见状,生怕贾夫人死了,是走上前,用手探了探贾夫人的鼻息,见贾夫人还活着,放心下来,对贾老大媳妇道:“带着你的弟妹们把贾夫人抬出去,衙役要搜查屋子,贴封条。” 这里是贾家的正院正房,里面估计藏有不少贾家的金银珠宝,这些东西都要充公。 贾老大的媳妇听得懵了。 贾老三的媳妇忙问:“贴封条?是不是所有院子都要封?那我们住哪里?真要把我们关进牢里去!” 又大哭起来:“呜呜呜,我不要去牢房,牢里脏兮兮的,什么蛇虫鼠蚁都有,听说……” 牢头跟狱卒还会糟蹋女犯人,她不要去,不要去啊! 苏师爷听得烦死了,吼道:“嚎什么嚎,再嚎一声就把你拖去府衙大牢!赶紧滚出去,别妨碍官差办事。” 牢里的脏事儿虽然多,但贾家毕竟是官家,如今大楚不稳,以后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奚知府是下了严令,不许衙门的人胡作非为,要是有人敢给他找麻烦,他就弄死谁。 贾老三的媳妇是不敢再嚎了,是麻溜地跑出正房,站在廊下等着。 其他庶子媳妇也跑了出来,只剩下贾老大、贾老二的媳妇在屋里。 两人是气得要死,可又惧怕苏师爷,在苏师爷的呵斥下,两人是费劲的把贾夫人抬出屋子。 衙役们立刻进屋,开始搜查,是搜出不少好东西,全部装箱贴条抬了出来,又把正房的门给封了,再去搜查其他屋子。 忙活到第二天上午,才算把整个贾家搜查完。 贾家的很多屋子都被封了起来,只留了三座院子,一座给贾家的女眷跟姑娘、女娃子住,两座给下人们住。 至此,贾家这边算是弄得差不多了,苏师爷松了一口气,对石班头他们道:“你们辛苦了,等会儿林班头会带人来接替你们,你们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再继续上差。等辛苦过这阵子,知府大人自会给你们赏赐。” 大家伙听说有赏赐,全都笑了起来。 石班头道:“辛苦啥,都是给知府大人办差,要说辛苦,苏师爷才是真的辛苦,这清点东西可都是苏师爷在忙活。” 苏师爷听得笑了:“石班头,你也学会说好听话了?行了,咱们这么熟了,不用说这些了,我先回去给知府大人复命。” 石班头听罢,是亲自把苏师爷送出门。 苏师爷是趁着人少,低声说道:“你家小子的事儿算是稳妥了,不用担心。” 石班头大喜,赶忙道谢:“多谢苏师爷,多谢知府大人。” 石班头家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他自己这个班头位置都坐得不太稳当,今年是一直想把儿子送进府衙来当差,可一直都没能进来。 如今得到这话,他家总算能过个好年了,不然真怕再过几年,他干不动了,这位置会被府城的富户子弟占去。 苏师爷是坐着马车,带着一堆账册回了府衙,把贾家的事情禀告给奚知府,再递上账册:“贾家的家财都记录在上面了。” 奚知府是匆匆一看,眼睛都瞪大了:“贾明风这个老小子行啊,竟然搂了这么多银子。” 苏师爷见奚知府两眼放光的模样,是低声道:“大人,我给您留了点……” 奚知府是还没听完就被吓到了,忙道:“苏师爷你糊涂啊,如今是什么时候,可是不能留啊,全部记上去,一并送去京城。” 陛下爱银子都爱到抄家如狂的地步了,还敢私藏充公的财产,找死吗? 如今西北又在抗戎,很多新征的将士是连盔甲都没有,他可不敢在这时候吃下贾家的产业。 第1390章 送礼 苏师爷忙道:“是我眼浅了,大人恕罪,我这就把那些东西加到账册上去。” 说完是立刻拿出三张纸,开始动笔,把纸上记着的东西全都添到府衙的账册上。 奚知府见了,这才满意,又交代道:“西北战事未平之前,咱们都得安安分分的,别动什么歪主意。” 铜安府有铜矿,他们吃着铜矿,早就赚得盆满钵满,是不缺这三瓜两枣的,求稳才是上策。 “是,某明白。”苏师爷应着。 奚知府又感慨道:“幸亏当初咱们一直防着贾明风,不然他这回定会把咱们曝出去,拉着咱们一块死。” 苏师爷是听得连连点头,又问道:“大人,顾锦安那边可要某去套套他的话?” 奚知府沉默了,片刻后摇头:“不必了,昨晚本府宴请他们吃席,那顾锦安是应付得滴水不漏,装的他不认识明少卿似的。” “还不近女色,都二十的人了,对清儿是正眼都不看,被清儿缠得紧了,就把人往窦少东家怀里推,倒是便宜姓窦的。” 姓窦的是高兴得不行,昨晚就把清儿给睡了。 可刚睡完就让窦家的影子卫给清儿灌下避子汤,今早起来又灌了一回,是明摆着不会把清儿带走。 清儿可是被奚家娇养了十年,还是个清白身,就是为了送去给得用的人做妾,好帮着奚家的,如今算是没戏了。 奚知府是想想都肉疼,白白浪费他一枚棋子啊。 苏师爷听得有些意外,顾锦安连清儿也看不上吗? 清儿他是见过的,那模样是百里挑一好,瞧着馋人得很,顾锦安这眼光也太高了。 “可能是不喜欢清儿那样娇弱的,不如送蔻儿,那丫头长得明艳。”苏师爷提议道。 奚知府摇头:“算了,先别折腾了。明少卿是个活阎王,要是知道咱们死命给他看上的后生塞人,定会猜到我们想通过顾锦安来打探他的消息,到时一动怒,咱们就完了。” “那就这么放他走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苏师爷听得很是可惜。 “不然还能如何?”奚知府心里也有气,但想着贾家的事儿,他算是立功了,也就放下心里的不满,继续忙活贾家的事儿。 贾家的事儿是越扯越多,贾通判被抓后,很多人都来府衙状告贾通判,把奚知府给忙得焦头烂额。 不过这些案子跟顾家无关,顾锦安他们只逗留了三天就启程回河安府。 而这三天里,顾锦安跟窦少东家是没有浪费时间,让说书先生们把程哥儿带着胡大文杀上公堂,一举把贾通判、冯掌柜他们扳倒的事儿给说开了。 铜安府的人是听得津津有味,如今都在说顾家二郎乃是判官转世,小小年纪就能惩恶除奸,程哥儿的名声是变得厉害起来,成了一个让人一听就不敢随意欺负的主儿。 又因着程哥儿的模样长得好,很得大娘、大婶、老奶奶的喜欢。 有些人妇人是想自家儿孙也跟程哥儿一样聪明,趁着程哥儿他们出府衙要回家的时候,带着自家儿孙赶来,想让程哥儿给自家儿孙摸摸顶,沾沾运气。 “诶呀,小神仙出来了!” “小神仙,快来帮我家孙儿摸摸脑袋!” “给我家儿子也摸摸!”妇人是欢喜的叫着。 程哥儿听罢,转头看向那些妇人,见她们都带着几岁或者几个月大的孩子,一脸饿狼似的看着自己,嘴角抽搐了。 这铜安府的大娘大婶们怎么也跟河安府的一样,一到摸脑袋的事儿就这么兴奋,可是我的脑袋不许摸! 那些妇人见程哥儿往这边看来,是激动得大叫:“诶哟哟,小神仙往我家这边看了,我家拿到福气了,我家拿到福气了!” 其他妇人听了那还得了,是朝着程哥儿大喊:“小神仙,快看我家这边,快看我家这边啊!” 奚知府听得脸都绿了,你们喊什么喊?顾锦程要是神仙他家以前能过得那么惨?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这种谣言,如今很多妇人都把顾锦程当成神仙看,真是愚昧。 奚知府是看了石班头一眼,石班头立刻带人去驱赶那些妇人们。 “府衙大门重地,闲杂人等赶紧离开,再敢叫嚷,就把你们抓进牢里关起来!” 妇人们还是很害怕大牢两个字的,又被衙役们赶着,只能不情不愿的走了。 程哥儿见她们走了,还朝她们挥挥手,把这群老娘们给激动的:“诶呀,小神仙朝我们挥手了,这是在给咱们送福啊,小神仙太好了!” 奚知府听得眉头都要打结了,瞪了石班头一眼,怎么办事的,赶一群妇人这么慢? 石班头还想让自家儿子进府衙当差,是不敢怠慢,赶忙冲着妇人们道:“喊什么,真想坐牢不成,赶紧滚!” 是带着衙役们,赶小鸡似的把妇人们给赶走了。 窦少东家笑了,不错不错,说书先生们果然会办事,等回到河安府的时候,顾锦程的威名定然已经传遍了各县,以后顾锦安出远门,也能放心一些。 “奚大人,这次的案子辛苦您了,请受下官一拜。”唐通判说着,给奚知府行了一礼。 方县丞、顾锦安兄弟、包括窦少东家也回了一礼。 奚知府是满意的笑道:“你们跨府而来,辛苦了,我让人给你们备了点东西,你们带着路上吃用。” 奚知府没能用美人收买顾锦安,又惧怕明少卿的狠辣,不敢做得太过,因此就准备了些礼物让唐通判带着,算是结个善缘。 唐通判笑道:“那下官就谢过奚大人了。” 可当奚知府家的管事带着九辆马车出现的时候,唐通判惊了:“大人,这是不是太多了?” 这也太豪爽了吧,九辆马车的礼物,真真是,让他怎么收? 奚知府道:“不多,你、古知府、苏同知、郭将军、欧阳先生、郑县令、方县丞、窦少东家跟顾秀才家,一家一车。” 又道:“我奚家还算有些家底,且这些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铜安府的特产,又快过年了,就当是给你们几家的年礼,放心收下吧。” 第1391章 我有哥哥 唐通判的品级比奚知府低,上官都给了,他不好不收,只能再次谢道:“下官多谢知府大人。” 顾锦安心里却生出疑窦来,奚知府给他们送礼物就罢了,还给郭将军送……这次的案子可是跟郭将军没有关系。 难不成奚知府是想用他们攀上郭将军,等以后有事了,好去跟郭将军借兵? 他猜对了,奚知府就是这个意思。 而奚知府不但想要巴结郭将军,还想巴结欧阳先生,这才准备了这么多礼。 “时辰不早了,你们启程吧,本府就不送了。”奚知府唤来石班头,让石班头带着衙役把顾锦安他们送出铜安府府城。 …… 石班头送完人后,回来报信:“大人,唐通判他们已经平安离开,您放心。” “知道了。”奚知府满意的点点头,又道:“你家里不是有两个成年的儿子吗?还有你大哥的儿子,从小跟你学拳脚功夫的,把他们都带来吧,让苏师爷看过之后,要是没问题就在府衙里当差。” 两个儿子跟他大侄子都能进府衙! 石班头惊了,以为自己听错了,是不敢接话。 苏师爷推了他一把,笑道:“石班头,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过知府大人。” 石班头这才回过神来,扑通一声给奚知府跪下了,老泪纵横的道:“卑职多谢知府大人……您就是我们石家的再生父母!” 说着是砰砰砰给奚知府磕了三个响头。 奚知府很满意,受了礼后,挥手让石班头下去了。 苏师爷看得想笑,石班头谢得太过了,奚知府会让石班头的儿子、侄子进府衙当差,是因着如今真的没人可用。 林班头已经带着一班衙役在贾家那边守着了,且得守到过年,如今世道又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被逼得过不下去的农人要作乱了,衙门里得多些衙役才行。 石班头走后,苏师爷道:“还是大人高明,把目光转向了欧阳家跟郭将军。” 奚知府笑道:“明少卿虽然没巴结到,不过欧阳家跟郭家也不错,总算是没亏。” 又道:“这顾家子当真不可小觑,一个逃荒来的灾民,竟然被这么多有权有势的人物看上,当真是……” 让人羡慕的牙痒痒! 苏师爷道:“顾锦安学问好,乃是江淮的第二个小三元郎,被贵人们看上也不意外。” 奚知府是呸了一口,道:“有学问的人多了去了,照我说,顾家就是祖坟冒青烟了,顾家子才能这般走运!” …… 可铜安府往河安府的路上,顾家的马车里,顾锦安却在拜托着窦少东家:“奚知府派来送礼的人,还需要窦少东家帮忙打发,辛苦了。” “呵,顾锦安,你用三个字就想把本少东家打发?这次铜安府之行,本少东家帮你摆平了多少麻烦?” 窦少东家是趁机要好处:“本少东家是个商人,讲究的是利益,这样吧,用一百条上等火腿做交换。” 顾家的火腿是分等级的,这上等火腿是卖相好、口味绝佳,乃是真正的珍馐美味。 “一百条火腿,你抢劫啊!”程哥儿不答应:“不行,一百条上等火腿太多了,要很多银子的,不能白白送你。” 窦少东家气得不轻,手一伸,精准地掐住程哥儿的脸蛋,怒道:“臭小子,你还敢抠门,老子帮了你家多少,要你家一百条火腿很过分吗?” 给不给,不给我掐死你。 “啊,快放开我,疼!”程哥儿是抓着窦少东家的手,可他一个小孩子,哪里有窦少东家的力气大,是被掐得脸都红了。 窦少东家呲牙笑道:“臭小子,你是不是男的?掐你一下就喊疼,废物。” 顾锦安听得皱眉,抬手抓住窦少东家的手腕关节,狠狠一捏。 “嘶!”窦少东家痛得撒手,瞪着顾锦安:“你就惯着他吧,把他惯成废物,以后一辈子都要缠着你,让你管他吃喝拉撒。” “胡说八道,我家程哥儿已经很懂事了,不是废物。”顾锦安看了看程哥儿的脸,见没有破皮后,放下心来,又警告窦少东家:“你别掐他脸,留疤了不好。” 窦少东家是嫌弃的道:“留疤怎么了?男人就该有点疤。” 再说了,顾锦程这小子被养得白白胖胖的,捏起来舒服。 程哥儿道:“我不是武将,是要跟哥哥一样做文官的,脸上有疤会被人笑话的。” 所以你别再掐我了! 窦少东家是背靠着车厢壁,瞅着程哥儿:“呵,想要本少东家不掐你,那你就多练练拳脚,等你打过本少东家了,不就能保住你的脸蛋了。” “哼!”程哥儿被怼得找不到话,趴在顾锦安身边,道:“哥哥,我饿了,还冷了。” 顾锦安听罢,从马车内的箱子里拿出一个还有些热气的馅饼,递给他,又拿过一床棉被,给他罩在身上。 窦少东家看得眉头大皱,对顾锦安道:“他都九岁了,你真不能这么惯着他,又不是残废,饿了冷了不会自己动手解决吗?” 顾锦安道:“你不用担心我会惯坏他,平常在家里他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这回是他事情办得不错,让胡大文上堂作证,立功了,我才对他这么好。” 且再过几天程哥儿就九岁了,九岁后就算长大了,以后就算他想照顾程哥儿,程哥儿估摸着都不乐意。所以才想趁着程哥儿年纪小,多照顾照顾他。 再有一个,就是因着三姑娘的事儿,他把程哥儿打得太厉害了,不想程哥儿因此恐惧他这个哥哥,所以最近对程哥儿是细心照顾。 窦少东家听得都无语了,很是不解的问:“你为什么会对弟弟这种东西这么好?” 他家两个弟弟,他是恨不得立刻掐死啊! 顾锦安看向窦少东家,见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恨意,正色起来,对他道:“你继母害过你,你的两个弟弟也想害死你,你跟他们自然没有感情。可我跟程哥儿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他出生第一天就是我在照顾他,算是我一手带大的。我长他十一岁,又是一起逃荒过来的,共过生死患难,其中的感情自然跟你不同。” 又道:“我一早就想告诉你一句话,这世上的兄弟感情,于我跟程哥儿这般的居多,像你家的较少,你不能因着你家的事儿就去仇恨世上所有的弟弟。” 第1392章 心有所属 程哥儿听得直点头:“没错,我哥哥说得对,所以你别再拿我出气了,我又不是你弟弟,可没有害过你。” 程哥儿觉得自己冤死了,因着窦少东家被弟弟和继母害过,他就被窦少东家讨厌,老是被他骂、被他掐,想想就委屈。 哼,窦少东家冷哼一声,把头转向车窗……他确实是在迁怒顾锦程,不过忍不住啊,谁让他的弟弟那么恶毒,而顾家兄弟感情这么好,他看了扎眼! 程哥儿见状,也不管窦少东家了,吃着自己的馅饼,吃完后道:“哥,要喝水。” 顾锦安给他拿了一壶水,水是放在炉子里温着的,拿出来还是热的,喝上半碗,很是舒服。 窦少东家回过头来,看见程哥儿捧着碗喝水,皱了皱眉头,突然道:“喊声哥哥来听听。” 噗,咳咳咳! 程哥儿是吓得不轻,被水给呛到了,猛咳起来,等咳完后,惊恐的看着窦少东家:“你,你没疯吧?” 说完是立刻放下碗,抓住顾锦安的手臂,生怕发疯的窦少东家会扑过来掐死自己。 窦少东家是沉了脸:“你什么意思?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是大楚皇商之一,窦家如今的掌舵人,能让你喊哥哥是给你脸面,别给脸不要脸啊。” 程哥儿:“我有哥哥了,为啥要喊你哥哥?我不喊。” 窦少东家听罢,脸色黑得都不能看了:“老子好不容易想让人喊声哥哥,你这小兔崽子还不乐意,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跪下喊我哥哥?!” 程哥儿:“别人是别人,可我不乐意喊。” “你!”窦少东家气得不行,要不是看在顾锦安跟小侯爷的面子上,他非得扇顾锦程两巴掌不可。 窦少东家是指着程哥儿对顾锦安道:“你这弟弟教的不行,一点眼色也没有,这种时候跟我顶嘴,所遭受的损失你应该很清楚。” 顾锦安是笑着摇头,一手摁在程哥儿的脑袋上,道:“去,喊声哥哥。” 程哥儿皱眉,抬头看向顾锦安:“为什么要喊?哥哥是对至亲之人的称呼,怎么能随便喊外人哥哥?那不就成了随便认亲人了吗?” 窦少东家听罢,心里是舒服了一些……顾锦程对哥哥这个称呼很在意,可见对亲情看得很重,不是那等为了巴结人就随便认亲的。 顾锦安把窦少东家的表情看在眼里,低头对程哥儿道:“窦少东家帮了咱家不少,这情分已经超过了生意伙伴,他又跟大哥、你二姐夫交好,你身为弟弟,可以喊他一声哥哥。” 说着是给程哥儿使了个眼色。 程哥儿看见了,想了一番后,这才看向窦少东家,喊了一声:“哥哥!” 窦少东家跟窦孟氏的儿子感情不好,长这么大,是第一次被人喊哥哥……你还别说,心里挺美。 不过他是岿然不动,连哼都没哼一声。 顾锦安推推程哥儿,程哥儿又喊了一声:“哥哥!” 声音带着孩童的清脆,以及欢喜的调调,听着很是真诚,不像是敷衍了事。 窦少东家这才转过头,看着程哥儿:“嗯,算你识相。” 程哥儿是抽了抽嘴角,这个窦少东家可真难伺候,他都喊哥哥了,他还说他。 不过…… “给钱!”程哥儿是伸出手,朝窦少东家要钱。 窦少东家脸黑了,气道:“你这臭小子,你喊声哥哥还收费!” 程哥儿笑眯眯的道:“不是我想收钱,这是规矩,开口红封总是要给的,不然就坏了规矩了。” 这话说得让窦少东家哑口无言,瞪着程哥儿,气愤一会儿后,拿出一张银票,装进一个红色的纸封里,递给程哥儿:“以后要听话。” “谢谢哥哥。”程哥儿是麻溜地收了红封,他眼尖了,看见那张银票上写着一个千字,是一千两面额的银票,赚到了! 窦少东家看着程哥儿那眼里冒光的小模样,又气又想笑,指着他道:“顾锦安,你还说让他考功名,瞧瞧他看见银子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小奸商。” 顾锦安笑了:“考功名不一定要入仕做官,只是让他有个护身立命的头衔罢了。将来他想做什么,由他说了算。” “啧,你可真能惯着他。”窦少东家无语了,不过想想顾锦程是小儿子,有顾锦安这么个本事的哥哥,还有小侯爷这样的姐夫,以后是想当官或者经商都成,也就不说话了,跟顾锦安说起另一桩事儿。 “奚知府会帮忙捉拿贾通判,是因着明少卿的缘故……他看上你了,要把你收入麾下,做明家党。”窦少东家看着顾锦安,问道:“你可听说过明家党?” 顾锦安点头:“听说过,从周朝起,明家党就存在,前朝末期是瞧着形势不对开始隐退,等景武帝显露出龙气的时候又出山,帮着景武帝打天下。” 明家是在大楚建立之前就派子弟帮扶景武帝的,因此才能得到大楚皇族的重用。 而明家党就是明家人看中,收入麾下的官员的统称。 “你知道明家党就好。你要是入了明家党,这党派之争还是其次,最要命的是……”窦少东家肃了脸色,盯着顾锦安,提醒道:“明琮不是善类,他很有野心,不会永远做蛇尾,你要当心,免得给家里招来灭门之祸。” 不愿意当蛇尾,那就是要做龙头咯。 窦少东家已经隐晦的告诉了顾锦安,明琮想要的是什么。 顾锦安听明白了,点头道:“你放心,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护家人平安富足,其次是娶到心仪之人,再次是做为民请命之官,对于名留青史,封爵荫孙的事儿,不是很看重。” 所以他不会为了什么爵位,去帮明少卿做龙头。 不过…… “咱们活在世上,有时候就得与虎谋皮。” 窦少东家眉梢一挑,道:“什么意思?你还想捞他好处不成?” 那人可是明琮! 顾锦安看着窦少东家,笑了:“我家这回可不就是托了他的福。” 好处是早就捞上了。 又问道:“那你自己又是怎么做的?听说他给你找了几家高门贵女,我要提前恭喜你了,估摸着快要得偿所愿了。” 明少卿不但看上了他,还看上了窦少东家,知道窦少东家想要高门贵女做正妻,是给他找了几家。 不过…… “你怎么都没同意?那门第不低了,附和你的要求,难道你是早就心有所属了?”顾锦安不解的问道。 第1393章 你是人渣 “胡说八道!”窦少东家急了,赶忙否认:“本少东家御女无数,怎么可能心有所属。” 顾锦安笑了:“那就是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窦少东家听得差点吐血:“顾锦安,你就不能蠢一点吗?!” “不能,我哥哥最聪明。”程哥儿是听得一脸八卦,夸完自家大哥后,又问窦少东家:“窦哥哥,你喜欢的姑娘是谁?人好不好的?” 想了想,又惊恐的道:“难不成,你喜欢的是男人,所以一直没成亲!” 砰一声,窦少东家的拳头砸了过来,幸亏顾锦安会拳脚,是给接住了,皱眉道:“程哥儿还喊你哥哥,你这下手也太重了,万一真打到他怎么办?” 窦少东家笑了:“哈,你差点就把他给打死了,有什么脸面说我?” 来铜安府的路上,顾锦安给程哥儿的后背抹祛疤药,他看见程哥儿背后的伤疤,是倒抽一口凉气。 狠,太狠了,幸亏他知道他们兄弟感情好,不然都要怀疑顾锦安要弄死顾锦程了。 顾锦安冷了脸色,道:“程哥儿犯了大错,我身为长兄,自然要教育他。” 程哥儿听了还点头附和:“对,大哥打我是为了我好。” 窦少东家无语了:“你可真够狗腿的,都快被打死了还这么拍马屁。” “这叫敬重兄长,不是狗腿!”程哥儿说着,又开始八卦:“窦哥哥,你喜欢的是哪家高门的姑娘?” 这么喜欢睡女人,应该是不喜欢男的,他可以放心了。 “你没必要知道。”窦少东家冷哼一声,看向窗外,说了一句:“总之,我一定会娶到她!” 以前是不敢想的,可她家里出了事儿,父亲过世了,弟弟还小,姐弟俩是跟着叔父家过日子,叔父对她们姐弟还行。 只是她那叔父没啥本事,府里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近来她婶娘因着府中没钱,是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不过她婶娘还算要脸,她是长房嫡长女,没敢给她找太差的,是往那些比较富裕的官员家里寻着后生。 像他这种皇商之子,虽然有钱,还是不在考虑范围内。 不过考虑范围没关系,他已经让人去办了,只不过用的法子不太磊落。 不是他卑鄙,只是这是他离她最近的一次,要是不趁机娶回家,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顾锦安看着窦少东家的模样,心中感慨,没想到啊,到处睡女人的窦少东家,竟然也有非卿不娶的人。 程哥儿也被窦少东家的话惊到了,是问道:“既然这么喜欢那位姑娘,那你为啥还要去找女人睡觉?你这样是不对的,我二姐说了,你这样的男人叫渣男!就是人渣男人的意思。” 大哥、三郎哥、罗武哥、以及他们秦顾罗田几家的后生,都没有去找女人的,程哥儿很是不明白,为啥窦少东家能一边喜欢着一个人,还能肆无忌惮的去睡其他女人? 窦少东家黑了脸,怒道:“什么人渣,你才人渣,老子又没成亲,去睡其他女人怎么了?等成亲后,我不纳妾,给她正妻的尊荣,一辈子让着她不就得了。” 再说了,两家的门第差得太多,他以前怎么知道自己有可能娶到她? 且他又不是太监,是有需要的,总不能一直憋着吧。 顾锦安听罢,倒是佩服起来:“没想到出身大富之家的你,还有这种不纳妾的心思,那位姑娘是个有福气的。” 他因着小鱼的话,是不会纳妾的,可放眼望去,整个大楚、东庆、大戎,只要有些银子的男人都会纳妾,养通房丫头。 不纳妾的富户人家,几乎没有。 程哥儿听得点头,二姐说过,窦少东家就是个浪子,很浪那种,没想到窦少东家竟然浪子回头,打算不纳妾。 奇闻啊,他要写信去西北告诉二姐! 哼,窦少东家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脸上有些红了,顾锦安看见了,是忍着笑意,没有笑话他。 片刻后,窦少东家脸色恢复正常,是回过头来道:“咱们怕是要跟那位周旋个几年。等咱们达成目的后,你想如何?是忠于他,还是忠于……”陛下? 顾锦安摇头:“如今还不知道,不过他既然帮了我,以后有些事情就要给他办,但我不会做出给家里招祸的事儿。” 又道:“他很聪明,要是见形势不对,不会强求,毕竟他也是有家室的人,不可能拉着全家去死。” 顾锦安的话说得没错,明少卿是个很谨慎的人,他虽然有野心,但是大楚要是稳当,他是不会愚蠢的去干掉楚皇,会继续给楚皇当最有用的臣子。 窦少东家也是个聪明的,在京城的时候跟明少卿身边的人接触过,很清楚明少卿不会跟楚皇硬碰硬,只会窃取。 趁着大楚不稳,群雄俱起的时候,占着京城的地利,窃取大楚。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本少东家就跟着你一起吧,免得你一个人深入虎穴,被猛虎给吃了。” 窦少东家是说得冠冕堂皇的,顾锦安听得无语了:“你都准备利用明少卿娶自己喜欢的姑娘了,还说这种话,要不要脸?” 程哥儿是个应声虫:“对,要不要脸?” 窦少东家笑了,手一伸,又掐住程哥儿的脸蛋,露着白森森的牙齿,道:“臭小子,以为你哥说什么你就能跟着说什么吗?收拾不了你哥我还收拾不了你,给老子过来。” 是一把拽过程哥儿,从车窗外拽下一块冰凌,塞进程哥儿的后背。 程哥儿是立刻叫起来:“冷冷冷,大哥快给我拿出来!” 又赶忙求饶:“窦哥哥,我知道错了,不笑话你了,饶了我吧。” 可窦少东家是玩上瘾了,又去拽马车外面的冰凌,要塞进程哥儿的衣服里,冻他的肚子,被顾锦安给拦住了:“不能冻肚子,程哥儿会生病的。要是你把他给闹病了,你就得照顾他。” 呃,窦少东家就没照顾过孩子,听罢是怕了,手一转,把冰凌塞进顾锦安的脖子里,见顾锦安被冻得直打哆嗦后,是哈哈哈大笑起来:“冻不了你弟弟,冻你这个大哥也成!” 第1394章 救人 顾锦安是给了他一个白眼:“你真幼稚。” 驾车的窦蒙笑了起来,心里很高兴……少爷从小就被亲人谋害,对人很有防备心,一般都是假笑,几乎不会对外人敞开心扉。 可如今少爷却是哈哈大笑,这笑声一听就很舒心,而更让窦蒙震惊的是,少爷竟然让程哥儿喊他哥哥,还给了开口红封,显然是真的想要接纳程哥儿,给他当兄长的。 少爷竟然想要给人当兄长,还是会尽责任的那种,不说少爷疯了,连窦蒙都觉得自己疯了。 要知道,少爷可是最恨弟弟这种东西的,一看见别人家的弟弟就想起自家的糟心老弟们,恨不得连别人家的弟弟都宰了。 或许是顾家跟少爷有缘吧,希望少爷能跟顾家人越处越好,弥补少爷没有亲情的遗憾。 窦蒙正在高兴间,方县丞家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吁吁吁!”窦蒙生怕撞上方县丞家的马车,赶忙勒住缰绳,让马停下。 可因着停得太快,把窦少东家给颠到了,他是气得掀开车帘大骂:“窦蒙,你找死啊,连驾车都不会了吗?” 又朝着前面喊道:“前面谁啊,突然停车,想要害死我们后面的是不是?” 他娘的,以为你是个官老子就不敢骂你了吗? 窦蒙是赶忙劝道:“少爷您小声点,先弄清楚再说。” 好歹是个县丞啊,可不能张口就骂。 “出事了,方县丞带着下人拿刀下车了。”程哥儿人小眼尖,看见方县丞带着下人,冲到了路边的小树林里。 顾锦安也看见了,是皱起眉头,道:“窦兄,咱们下去看看。” 窦少东家点头:“成,看看去。” 说着是跳下马车,带着窦家的人,跟着方县丞跑进小树林。 顾家兄弟紧随其后,路过唐通判家的马车时,顾锦安是道:“大人,方县丞似乎是去救人了,学生跟去看看,您别担心。” “成,你们当心些。”唐通判点头,也下了马车,却没进小树林,就在马车边上等着。 小树林里,两个姑娘正被一群人围着脱衣服,衣服都扒一半了,两人是边哭边喊:“不要不要,饶了我们吧,求求你们!” 几个被绳子捆住的人是朝着那群汉子哭喊着:“各位大爷,饶了她们吧,她们还是黄花闺女啊,要是没了清白,以后还咋嫁人啊!” “哈哈,要的就是黄花闺女,残花败柳的烂货爷们还不稀罕碰。”领头的人是一边解裤腰带一边说着,扑到长得最漂亮的姑娘身上,一顿狂亲。 其他男人则是扑向另一个姑娘,一个个跟饿虎扑食似的,嘴里还冒着脏话:“小娘子别哭,来来来,哥哥这就让你知道男人的好处,哈哈哈!” 正下流的笑着,就被方县丞带着的衙役们砰砰砰一通乱打。 “啊,谁啊,那个滚蛋敢打老子!”被打的人是立刻提着裤子回头,看见穿着官服的方县丞跟衙役后,惊叫出声:“娘的,遇上官家人了,快撤!” 说着是赶忙跑了。 那个正要办事的老大听罢,也赶忙提裤子走人,却被一名衙役用棍子打了脚踝。 砰一声,领头老大倒地,被其他衙役冲上来压住,扭住双手抓了。 “差爷,差爷饶命啊,我是无辜的,没有强良家姑娘!”领头老大是大喊冤枉。 方家的管事揪住他就啪啪打了两巴掌,怒道:“都被我们抓现行了还敢喊冤,真真是个坏种子。告诉你,我家老爷乃是县丞大人,跟我们同行的还有一位通判大人,是管着府城刑名案卷的,你这回死定了!” 领头的老大听得差点厥过去,赶忙看向方县丞,喊道:“大人,小的错了,小的真是冤枉的……是这家子得罪了主人家,被主家的少奶奶给卖了,那少奶奶还不解气,这才花银子请小的带人来毁了她们姐妹的清白!” 方县丞听得皱眉,看向被绑着的那家人,问道:“你们是奴籍?” 那家人里的老者回道:“回禀大人,老奴家确实是奴籍,乃是铜安府白家的下人……” 说到这里,老者是顿住了,模样很是纠结,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才好。 领头老大见了是立马叫道:“大人,您看见了吧,就是他们一家子的错,他的两个孙女犯贱勾搭主家的少爷,被少奶奶逮住了,那少奶奶还怀着胎呢,心里是气急了,就出银子让小的毁了她们两个贱人的清白,小的真是无辜的!” “胡说,你胡说!”那个差点被领头老大毁了清白的大孙女是哭道:“大人,他说的不是真的,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是尽心尽力的伺候少奶奶,谁知少爷对奴婢动了心思,想要强了奴婢……奴婢反抗的时候被少奶奶撞见了,误会了奴婢,一气之下就要卖了奴婢全家……” 她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是委屈极了,停顿一会儿后,继续说道:“奴婢一家都是奴籍,少奶奶不喜,想卖就卖了,奴婢没有怨言……可奴婢不想被人这么糟蹋,求大人救救奴婢一家!” 说完是用眼角余光看了跟进小树林的顾锦安一眼。 窦少东家、顾锦安兄弟是带着各家的下人跟进来了,但他们没有说话,只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家人,审视着他们。 方县丞二十多岁,刚刚为官不久,正是想要做出功绩且热血的时候,听了这姑娘的话,倒是有些同情起来,道:“你说的可是实话?须知欺瞒官员可是大罪。” 那姑娘忙道:“大人,奴婢说的句句属实,这个刘天宝是知情的,您可以问他。” 又发誓:“要是奴婢有一句假话,不用大人处置,奴婢立刻撞死谢罪!” 白秋歌听罢,是哭了起来,道:“大人,奴婢的姐姐说的全是真的,求您行行好,救救奴婢一家吧。” 方县丞听罢,看向领头老大,道:“刘天宝,本官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老老实实交代,要是敢有一句假话,本官立刻对你用刑,再把你扔去矿上干活,让你死在矿上。” 刘天宝听罢,吓得一哆嗦,可还是喊道:“大人,小的冤枉啊,就是这白春歌想要趁着白家少奶奶怀胎之际爬床做姨娘,被逮住后被白家少奶奶卖掉的!” 第1395章 太蠢了 方县丞不信,对衙役道:“用刑!” “是。”田福县跟来的一队衙役是立刻摁住刘天宝,对着他一顿打。 刘天宝被打得凄惨不已,最后是受不住了,只能喊道:“大人饶命,小的说实话,您快别打了!” 再打就死了啊。 方县丞这才让衙役停手,沉声道:“说!” 刘天宝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跟白春歌、白秋歌姐妹说的丝毫不差。 方县丞听后,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自己救错人:“白春歌一家的卖身契可在你身上?” 刘天宝点头:“在在在,就在小人的里衣内袋里,大人让人拿走吧。” 方家管事立刻上前,从刘天宝的里衣内袋里搜出白春歌一家的卖身契,递给方县丞。 方县丞看后,把卖身契还给白老头:“拿着吧,去官府消了奴籍,你们一家就是良籍了,以后可以自己做主,不会再受人欺负。” 可白老头却道:“大人,是您救了老奴一家,求您收下老奴一家,让老奴一家给您做下人吧。” 又道:“老奴一家做了一辈子下人,无房无地的,不知道去哪里安家。如今世道乱,家里两个孙女的模样又好,要是没个倚仗,就算成了良籍也是被人谋害的下场,求大人行行好,收留老奴一家吧。” 白老二夫妻、白家的三个孙子、以及白春歌姐妹都跪下,给方县丞磕头,求他收留:“大人,求您收下我们一家吧,我们一家是做惯了下人活计的,会尽心伺候大人一家。” “这……”方县丞犯了难,可白老头的话说得很在理,如今世道乱,一般人家的日子都很难过,再带着两个貌美的孙女,那就是案板上的肉,随时会被人给宰了。 顾锦安见方县丞有要收下这家人的意思,赶忙扯了扯窦少东家的袖子。 窦少东扯回自己的袖子,瞪了顾锦安一眼:你扯个屁,姓方的这么蠢,就让他被骗好了,老子不想救他。 然而,顾锦安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朝他拱拱手,做足了拜托的样子。 窦少东家是终于说话了,对方县丞道:“方大人,咱们还要赶回河安府,天冷路远的,带着他们一家不方便。窦家在附近有个庄子,不如我收下他们一家,送去庄子上干活如何?” 窦少东家的这个主意可谓是两全其美,可白老头却急了,忙道:“这位少爷,多谢您的好意,可方大人是老奴一家的救命恩人,老奴一家虽然是下人,却知道有恩必报的道理,还是想给方大人做下人,以报恩德。” 以报恩德? 窦少东家笑了:“呵,你一个奴才,还挺有学问。” 白老头不答,又开始求方县丞:“大人,请您给个机会让老奴一家报恩吧。要是救命之恩不能报答,老头子即使过世了也会死不瞑目。” 窦少东家:“……” 可以啊,连死不瞑目的话都说出来了,可见是个老奸巨猾的东西。 白老头是白发苍苍,一个老人家这么跪求方县丞,又说出不报恩就会死不瞑目的话,是让方县丞再也狠不下心肠去拒绝。 可他刚要答应,顾锦安就道:“大人,咱们出来得太久了,不如先去跟唐大人说一声,免得他等得着急。” 顾锦安只是个秀才,要是直接告诉方县丞,他可能上当了,定会伤了方县丞的脸面,不如让方县丞去见唐大人。 唐大人聪明,听了这事儿,定会直接提醒方县丞,而方县丞的官职比唐大人小很多,即使被当面骂一句蠢货,也不敢生气。 方县丞听罢,皱皱眉头,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好,咱们先去见见唐大人。” 顾锦安没去,看向窦少东家。 窦少东家气得要命,觉得自己就是顾家人的奶妈子,却只能道:“方大人,我陪你过去吧,让顾锦安留下来看着他们。” 人都是要脸的,要是唐通判大骂方县丞,顾锦安一个农家秀才在场,怕是方县丞脸上挂不住。 万一方县丞心存芥蒂,对顾家可就是个隐患了。 “成。”方县丞同意了,带着窦少东家离开小树林,去见唐通判。 唐通判等了这么久,心里有些生气,听完方县丞的话,更气了,打量着方县丞,道:“子安,你可有想过,这荒郊野岭的,突然冒出这么一伙人来,会不会是别人早就算计好的,就等着咱们入坑?” 方县丞一愣,忙道:“大人,下官想到了,可下官看过白春歌家的卖身契,是盖着铜安府府衙官印的,所写也是府城白家,定不是假冒的劫道匪贼。” 唐通判:“……” 这方子安怎么就这么蠢? 路边上救的人,竟然敢往家里带,是嫌命长了还是想给家里找点事儿? 还是说,他想来个英雄救美? “子安,路上遇见的人不可靠,还是听窦少东家的,把他们送去窦家庄子吧。”唐通判是懒得跟方县丞说了,直接拍板做主:“窦家富贵,窦少东家跟咱们也熟悉,不会害他们的,就这么办吧。” 窦少东家心里道:诶,唐大人您可别夸我,我可没打算收留那群来历不明的人,等会儿就让窦家影子卫转手卖掉。 方县丞见唐通判态度强硬,身为下官,他不敢不从,点头道:“是,下官遵命。” 唐通判满意点头,摆摆手道:“赶紧去处理吧,弄完了咱们好启程。” “是。”方县丞跟窦少东家又回到小树林里。 顾锦安见方县丞一脸苦闷,窦少东家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就知道事情成了。 白老头见状,心下咯噔,这是不成了? 那,那要是被主子知道了,他们可就完了! 方县丞道:“本官并非铜安府人,乃是河安府的官员,这次是来办案子,还要赶回去复命,不能带太多人。白家老翁,你们就随窦少东家的下人去窦家庄子吧。” “窦家乃是大楚皇商,家里家财无数,你们跟着窦少东家可以过上富贵日子。” 白老头听得都不想说话了,可他又很快回过神来,应道:“老奴遵命。” 说着是带着全家人跪下,给方县丞磕头,谢过他的救命大恩。 又给窦少东家磕头,谢他的收留之恩。 第1396章 顾锦绣出嫁 其实跟着窦少东家也可以。 主子说了,顾家、秦家,他们能进一家就是立功,窦少东家跟秦三郎是有联系的,要是知道他有给牲口看病的本事,定会把他送去西北给秦三郎用。 如此一来,主人吩咐的事情他就算是完成了。 只可惜,白老头把窦少东家想得太好了,窦少东家出身皇商之家、长在京城、在各地做生意,是什么阴谋都见过了,不可能用他们这种半路遇见的人。 秦三郎对于窦少东家来说,还是救命恩人,更是兄弟,要是给他送人,送的一定是自己看了多年的家生奴才,像白老头这种,即使他有一手难得的本事,窦少东家也不会送去给秦三郎用。 窦少东家朝着身后喊道:“窦子,窦子过来,把他们一家带去庄子里安置。” “来了!”窦子赶忙带着几个影子卫过来,朝着白老头一家道:“走吧,我送你们去庄子。” 又指着刘天宝道:“方大人,这人不是个好东西,小的把他送去铜安府府衙如何?” 刘天宝跟白家可能是一伙的,把他一并带走,先用一顿酷刑再说。 刘天宝是真冤枉啊,他真是奉白家少奶奶的命令来报复白春歌一家、毁了白春歌姐妹清白的。 只不过这白家的要求有些奇怪,让他定点、定时的这个小树林里办事,这才被方县丞他们逮个正着。 刘天宝哭喊着道:“大人,小的知错了,您放过小的吧,小的家里还有九十岁的老母要养活,不能出事啊。” 窦子听了骂道:“胡扯什么?你最多就三十吧,哪里来的九十岁老娘?要是你娘真的九十岁,不得六十岁才生你?哪个妇人六十岁还能生得出来?当我们是傻子吗!” 刘天宝被拆穿谎言,又喊道:“口误,口误,是今年七十了,小的真有老娘要奉养啊。” 窦子是懒得听他喊,一个手刀把刘天宝打晕,对方县丞道:“大人放心回去吧,小的会把白家人照顾好的。” 方县丞点头:“嗯,辛苦你了。” 说着,他是看了哭泣的白春歌一眼,有些舍不得走。 他并不是个爱颜色的人,只是觉得这是自己第一次英雄救美,竟然没能把姑娘带回家去,有些遗憾。 可别遗憾了,你走运了知道不?要是你把白家人带回去,你全家都要完蛋。 方县丞留恋一会儿,率先走了,顾锦安带着程哥儿跟上。 窦少东家留了下来,交代窦子:“白老头家、白春歌姐妹、刘天宝、铜安府府城白家,全都给我查清楚。要是有问题就杀了,一个活口不留;要是没问题就卖了,卖到远处去,一家子没个安分的,瞧着就欠杀。” 特别是那个白春歌,哭求方县丞的时候,眼睛还往顾锦安身上看,怎么的,你一回还想勾搭两个不成? 可惜你撞见了本少东家,本少东家就不会让你这妖孽再去害人。 窦子:“少爷放心,小的一定查得清清楚楚,在您回到河安府前,给您回消息。” 窦少东家点头,又低声交代几句,最后是看向白老头一家,目光落在白春歌身上,对她笑得很是帅气,只是说出来的话就很恐怖了:“以为所有人都是方县丞吗?就你们这点伎俩,早就被人用烂了,想好遗言吧,免得死得太快,连遗言都没留下。” 白老头一家听罢,惊恐不已,想喊方县丞来救命,却被窦家的影子卫堵住嘴巴,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刘天宝都看傻了,这这这啥情况?怎么听着白老头一家不像好人似的?可明明他才是作恶的坏人啊。 “蠢货。”窦少东家是给了刘天宝这句话后,带着窦蒙走了,回到官道的马车上,没多久,车队启程离开。 窦子则是带着影子卫们,用马车把白家人运去三十几里外的庄子上,亲自审问。 又让影子卫去铜安府府城查白老头的主家。 窦子办事得力,用了三天工夫就把事情办妥,派人快马把消息传给窦少东家。 彼时,窦少东家他们已经离开河安府,正在赶往田福县。 顾锦绣快要嫁人了,顾家兄弟得赶回去送嫁。 窦少东家是看着窦子的来信,很不满意:“小看他们了,是一群狠人。” 他把信递给同车的顾锦安。 顾锦安接过一看,眉头大皱:“白老头一家果然有问题,宁死不说,这样的人物,定是被人专门训练出来的,心志坚定堪比死士。” 白老头一家被运去窦家的庄子后,就被窦家的影子卫用刑,可白老头是个厉害的,竟一口咬定自家没有受人指使,真是白家家奴。 可窦子怎么可能信? “世上哪里有那么巧的事儿,你们家的孙女正要被刘天宝欺负,就遇上我们了?老实交代,别把我们窦家当傻子!” 白老头听见窦子的话,还是不说。 一起受刑的白老二媳妇受不了了,喊了一句:“我招,我招!” 可她这话刚刚一出,白老头就咬了舌头。 咬得极其狠,是一整条舌头都被咬断了,鲜血哗哗地流啊。 不过咬舌自尽死得慢,要鲜血流干才会死,然而白老头是个狠人,不顾自己满口鲜血,不惧死亡,就这么瞪着白老二的媳妇。 白老二的媳妇是吓得啊啊大叫,比见了鬼还要恐怖。 叫完后,白老二媳妇就沉默了,再怎么用刑也不招了。 白老二、白老头那三个所谓的孙子、白春歌姐妹也跟她一样,是死也不说。 窦子没办法,只能停止用刑,让大夫去给白老头治伤,可白老头最后却撞死了。 窦子只能按照窦少东家的吩咐,把白家其他人给卖了。 车里,窦少东家道:“窦家的影子卫在跟着他们,要是他们背后有人,应该会给主人送信求救。” 顾锦安摇头:“应该不会。他们的做法很像死士,主人家在训练他们的时候,定会教他们,要是任务失败,敌人却把他们放走,他们很有可能会被敌人跟踪,利用他们来追查背后的主家。” 又道:“既然是交代过的,那如今他们任务失败,即使被卖、被杀,就不会去找背后的主家,否则只会死得更惨。” 窦少东家听得惊了,坐直了身子,问道:“顾锦安,你真是农家子?这知道的也太多了,连这种利用死士寻找背后主谋的法子都知道。” 第1397章 赶回 顾锦安道:“是欧阳先生教的。” 其实在欧阳先生跟他说起这些之前,小鱼就跟他说过,但女子太厉害了不好,因此他只说了是欧阳先生教的。 又道:“可惜了,线索算是断了。” 窦少东家笑了:“放心,线索断不了,窦子会联系阮叔的人,阮叔的人会把白家人买去做下人,变相的囚禁起来。把他们养上几年,老子就不信,几年还揪不出他们背后的主子?” 顾锦安自然是同意的,反正用的是窦少东家的人手,不需要他费人费力气。 程哥儿最近一直被顾锦安、窦少东家带着,俩人说什么都不避讳他,此时说道:“还有那个铜安白府,就是白老头的主家也要盯着。” “二姐说过,有些世家豪族会把忠心的下人放出府去,让这些下人在外面开府,装作有钱人家的老爷,要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就交代这些开府当了老爷的旧奴,再让这些旧奴找忠心的下人去做恶事。这样一来,即使下人失败,顶多能追查到那些开府当了老爷的旧奴身上,追查不到真正的主子头上。” 窦少东家震惊了,骂了一声娘:“你二姐果然是个妖孽,还能想到这种事儿。” 程哥儿生气了:“我二姐是个有本事的人,她不是妖孽,不许你说她!” 呵呵,窦少东家是直接无视程哥儿的话,立刻写信,喊来一名影子卫:“速速送去给窦子,让他继续派人盯着铜安白府,盯个几年也要盯!” 窦子只是查过铜安白府,说了他们没问题,可要是白府是背后之人放出来的旧奴,那就另当别论了。 然而,这个猜测是对的。 铜安白府就是阿霁的人。 “是。”窦家影子卫接过信,立刻骑快马走了。 窦少东家看向顾锦安,见他皱眉深思,是道:“这事儿你不用管,本少东家会负责到底,你把顾家管好,再考上殿试前三甲就成。” 小侯爷给他的任务是,照顾好顾家,所以能做的事儿他都亲自做,不会让顾锦安多费心。 顾锦安沉默片刻,道:“我是不想管,可这事儿越来越奇怪了,白家人很有可能是冲着我家来的。” 窦少东家很不给面子的嘲笑道:“你可拉倒吧,以为你家是什么世家豪族、王孙贵胄吗?什么人都奔着你家去?估摸着是奔着我来的,我仇家多,营生做得大,这种算计是见多了。” 想了想,又道:“也有可能是明少卿对你我的试探,毕竟他不要废物,只要有真本事的人。” 窦少东家这话说得也对,可他并不知道顾家背后还有个鲁家。 顾锦安怀疑是鲁家那边的人又想出幺蛾子,所以才会担心。 可鲁家的事儿不好对窦少东家说,只能先放下,让窦家的影子卫先盯着白府跟白家人,等事情明朗一些后再说。 “窦蒙,再快些,他们兄弟要赶回家给顾家大姑娘送嫁,可不能迟了。”窦少东家是躺了下来,盖着棉被,吩咐着窦蒙,又对顾家兄弟道:“账本算好了放一边就成,别吵我睡觉。” 程哥儿听得很生气:“你咋这么懒,这是你窦家的账,让我们兄弟算,你就不怕我们给你少算吗?” 窦少东家:“呵,不过是账本,你们算错了我窦家的银子也不会少,赶紧算,别吵我。” 说完是用棉被盖住自己的头,躲在被窝里睡觉了。 窦少东家这次帮了顾家很多,要不是有他撒泼闹腾,动用影子卫帮忙,这次的事儿不会这么顺利,帮他看些账本是应该的。 “大哥教过你看账的,先看这一摞。”顾锦安淡定地指着矮桌上的一叠账本说着。 程哥儿快流泪了:“大哥,这也太多了,我还是个孩子。” 顾锦安瞅他一眼:“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去山里找吃的、给附近村子的人干活换粮食、回家后还要拿刀劈柴,如今你就看个账本,有什么可太多的?” 又道:“你是想看账本还是想默写大楚刑律?” 默写大楚刑律?那可是很多很多字的! 程哥儿的脸都抽搐了,人命地翻开账本,开始算账。 顾锦安笑了,拍拍他的脑袋,从旁边的铁箱子里给他拿出两块温着的糕点:“吃吧。” “谢谢大哥。”程哥儿高兴了,笑眯了眼,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算账。 …… 十二月初九,是程哥儿九岁的生日,也是顾锦绣跟罗武成亲的日子。 秦顾罗田几家是从初六就开始忙活,初八请乡亲们吃酒席,初九当天几家人是半夜就起来,准备送顾锦绣出嫁。 自古以来的规矩,同一年里一家子嫁两个女儿不太好,可崔氏跟顾大山商量过后,是觉得不改婚期,十二月初九就送顾锦绣出嫁。 一是喜帖早就发了。 二是顾锦绣跟罗武的婚事一波三折的,眼见着大楚又越来越乱,崔氏害怕再等下去会再生变故,是一咬牙,决定不等了,一年嫁两个! 罗家没意见,是巴不得顾锦绣赶紧嫁过来。 只是安哥儿跟程哥儿还没回来,让大家很是担心。 三奶奶是一醒来就去门房问大团:“安哥儿他们回来没有?” “回三奶奶的话,还没回来。”大团是一晚上都没敢怎么睡,就怕自己睡得太死,安哥儿他们回来敲门他听不见。 又道:“三奶奶,大少爷已经让人送信回来了,说是今天一定会赶回来,亲自送大姑娘出嫁,您老别担心。” 三奶奶怎么能不担心:“说是会赶回来,可这天是越来越冷了,要是路上被冰雪耽误了车程,赶不回来咋办?” 唉,绣姐儿这婚事,真是不顺,好不容易到出嫁的日子了,又遇上安哥儿、程哥儿不在家。 安哥儿可是家里的长子,顶门立户的,要是绣姐儿出嫁他不在,可是会被人笑话死的。 还有明哥儿、兴哥儿他们,全都不在,真真是愁死人了。 小团跟大团住在门房里,原本是睡着的,如今被吵醒了,起来道:“三奶奶,天冷,您先回屋吧,别冻着。” 小团是出来扶着三奶奶,往家里走去:“大少爷说了会赶回来就是会赶回来,您老别担心。” “唉。”三奶奶叹了一口气,跟着小团往屋里走去。 可刚刚穿过半个院子,就听见一阵马车奔驰的声音。 第1398章 欢欢喜喜 三奶奶一怔,站在院子中间问小团:“小团,你听到啥声音没有?是不是有马车来了?” 三奶奶年纪大了,耳朵没以前好使了。 “是,听着像是马车,估摸着是大少爷他们回来了!”小团高兴得不行,立刻跑向大门口,回头朝三奶奶交代着:“您老别着急,慢点,我去给您老瞧瞧,要是大少爷他们回来了就马上喊您!” “诶诶诶,快去!”三奶奶是高兴得不行,急忙转身向着大门走去。 大团已经开门跑了出去,但他担心有人趁机钻进家里,是没有跑远,一边盯着大门,一边站在大门外往村尾路口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簇簇燃烧的火把。 “大少爷,大少爷是你们吗?!”大团比较谨慎,是先扬声问道。 小团听了笑道:“哥,肯定是大少爷他们回来了,要是陌生人,王叔不会把人放进来。” 说着就往前奔去,不过他很聪明的靠着围墙跑,没有跑在路中间,免得天黑被马车撞到。 “大团哥,是我们,案子结了,咱们赢了,大少爷、二少爷他们回来了!”泽子是扯开嗓子喊着。 大团很高兴,立刻奔回去扶住三奶奶:“三奶奶,大少爷他们回来了,案子结了,咱们赢了!” “真的!”三奶奶听得是眼泪都出来了:“好好好,老天爷保佑啊。” 不但案子赢了,安哥儿跟程哥儿还及时赶回来了,没有闹出笑话。 “三伯娘,可是安哥儿他们回来了?”崔氏听见声音,也赶了出来。 顾大山则是扶着三爷爷紧随其后,两人伸长脖子张望着大门口,想看看安哥儿他们可进门了? “回来了回来了,快出来接接他们。”三奶奶欢喜得不行,已经出了大门口,站在门外的空地上等着了。 不多时,顾锦安他们的马车就到了近前。 泽子把马车停下后,程哥儿就掀开车帘,跳下马车,扑向三奶奶:“三奶奶,我们回来了,我可想你了。” “诶哟哟,三奶奶的心肝,可算是回来了,三奶奶也想你。”三奶奶是高兴的抱着程哥儿,又皱眉道:“咱们程哥儿都瘦了,可见这趟是辛苦了。” 顾锦安听得笑了,扬声道:“三奶奶,程哥儿是一点没瘦。我们这一路上沾了窦少东家的光,吃喝都是极好的,身上还长肉了。” 说着走了过来,给三奶奶见了礼。 “快别行礼了,赶紧起来。”三奶奶打量了顾锦安一番,心疼了:“瘦了瘦了,你们兄弟都瘦了,这几天三奶奶做点好吃的给你们补补。” 程哥儿的脸垮了下来:“不用三奶奶亲自动手,让苗姑姑带着下人做就成。” 嘴巴被二姐的手艺养刁后,他实在是吃不下三奶奶做的饭菜,没油没盐的,吃着很没滋味。 三奶奶是点了程哥儿的脑袋一下:“你小子还嫌弃起三奶奶的手艺来了。” 看见罗武也跟来了,皱眉道:“武哥儿,你咋过来了?今天就成亲了,吉时前你可不能过来女方家,不吉利。” 罗武是好不容易娶到顾锦绣,今天的脸上都是笑容,笑着道:“没事的三奶奶,我不进门,就过来看看安哥儿他们。” 又愧疚的道:“原本我该跟着一起去的,没去成,他们回来了自然要过来看看。” 顾锦安见罗武还是很在意他家,心里满意了。 三奶奶也很高兴,又问起顾德兴他们的情况:“兴哥儿他们呢?可是回家了?” 顾锦安点头:“嗯,他们都回家歇着了,窦少东家是歇在了镇上宅子里,明天会来喝喜酒。” 说着话,看见崔氏他们来了,又给他们行礼:“爹娘、三爷爷,我们平安回来了。” “回来就好。”崔氏是喜极而泣,跑过来握着顾锦安的手,打量着他:“这眼眶都青黑着,定是没睡好,先进屋吃点东西,马上睡一觉,吉时前再让人喊你们起来。” 三奶奶:“你娘说得对,啥都别说了,先吃饭,再睡一觉。” 顾大山跟三爷爷是点头认同,一家人把他们簇拥进了堂屋,老朱媳妇是赶忙把饭菜端了上来,让顾锦安他们吃。 泽子他们是把车马送去牲口棚后,也被王勇夫的媳妇带去厨房旁边的屋子吃饭。 …… 顾锦绣已经醒了,听说顾锦安他们回来了,高兴得不行,想要出来看看,被璃姐儿拦住了:“姑娘,您可不能出去,不然不吉利。” 三奶奶跟东家娘子、金媒人都交代过了,说新郎官没来接人之前,不能让绣姐儿离开屋子。 顾锦绣知道自己不好出去见他们,是喊来童小雪:“你出去看看安哥儿他们,问问他们案子的事儿,再看看他们此行可好?” “诶,奴婢这就去。”童小雪是欢欢喜喜的跑出去看顾锦安他们了。 顾锦安他们正在吃饭,程哥儿是把嘴巴都塞得满满的,口齿不清的道:“热唔的,好次!” 顾大山是笑着拍拍他的脑袋:“咽下去再说话,不然你大哥又要罚你。” 程哥儿一直是安哥儿带着的,而近两年程哥儿有些顽皮,安哥儿是管他管得很严。 程哥儿也是怕安哥儿的,听罢赶忙点头,把嘴巴里的饭菜咽下去后,看见童小雪,忙道:“可是大姐让你过来的?告诉大姐,我们等会儿就去看她。” 娘说大姐现在不能离开屋子,但没事啊,他们可以去看大姐。 “那就好了,大姑娘可想你们了,是被璃姐儿给劝住了才没有出来见两位少爷。”童小雪笑着,又把顾锦绣交代的话说了。 顾锦安道:“案子很顺利,冯掌柜、柴家、贾通判家都被抓了。我们也很好,并不辛苦,也没生病,让大姐放心。” 童小雪听罢,满意的回去告诉顾锦绣。 顾锦绣听得终于放心了。 一刻多钟后,三奶奶跟崔氏带着顾锦安、程哥儿来了顾锦绣的院子,站在窗子前跟顾锦绣见了一面。 “安哥儿、程哥儿,这趟辛苦你们了,平安回来就好。”顾锦绣从窗子里递了两双皮手套给顾锦安他们:“是小鱼画的样式,如今天冷,戴着正好。” 顾锦安收下了,看着顾锦绣道:“大姐放心,我们都没事,案子赢了,程哥儿不好欺负的名声也传出去了,你安心出嫁。” 又说了程哥儿带着胡大文上堂,反败为胜的事儿。 第1399章 郭锵跟元元 顾锦安口才好,说得很是精彩。 顾锦绣听得连连惊呼出声,夸着程哥儿:“我们程哥儿真是本事了,还能帮着家里赢官司,很厉害。” 程哥儿笑眯了眼,扒着窗子道:“小事一桩,那个胡大文有一儿一女,这就是他的弱点,只要抓住了就能利用。” 又道:“大姐放心出嫁,不用再担心我。我长大了,能照顾自己了,还能护着大姐跟未来的小外甥。” 顾锦绣被小外甥三个字给说得脸红了,可听着程哥儿的话,又欣慰的红了眼眶,拍拍他的脑袋,看向顾锦安:“离吉时还有三个时辰,你们先回去睡一觉,连夜赶回来的,太累了。” 顾锦安点头:“嗯,我们先回去了,吉时前再起来。” 说着是拉着程哥儿,跟着三奶奶、崔氏离开。 兄弟俩是困得不行了,回到自个屋里后,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是顾大山看着还有半个时辰就到吉时了,才去把他们给叫醒的。 顾锦安是舒舒服服睡了一觉,整个人都精神了,换了崔氏准备好的新衣服后,随着顾大山出去见客。 外面人声鼎沸,热闹喜庆,客人都上门了,窦少东家也来了,同来的还有欧阳先生跟欧阳鸣。 顾锦安的眼睛是忍不住看向欧阳鸣,停留在她的身上……昨晚到镇上的时候,他就去欧阳家报了平安,可太晚了,没有见到欧阳鸣,心里很是遗憾。没想到她今天会来,是又欢喜起来。 欧阳鸣跟在欧阳先生身边,虽然戴着个帷帽,顾锦安瞧不见她的脸,可她能感觉到顾锦安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脸上是滚烫起来。 欧阳先生见了,差点气得冷哼出声,不过顾锦安很有分寸,在他生气之前收回目光,给他行礼:“学生拜见欧阳先生,先生能来,是大姐的福气。” 欧阳先生还是很喜欢顾锦安的,因为他很像自家大哥欧阳鸿,会照顾弟妹,是笑道:“老夫今天是来喝喜酒的,无须多礼。不过酒席的饭菜要弄得可口些,不然老夫是要发火的。” 欧阳先生是来给顾家撑腰的。 这刚把一个通判弄进牢里,估摸着有些人会恨上顾家,有他来撑腰,那些人也能收敛些。 还有明琮,他是没想到明琮那小子会看上安哥儿,想把他收入明家党……党争历来有好有坏,他不想安哥儿站队太早,所以来了,让明琮明白,安哥儿是他要护的后生,明琮别逼得太狠。 顾锦安笑道:“先生放心,家里特地给您准备了一桌酒席,都是您爱吃的菜,您老一定会满意。” “不用特地弄一桌,老夫跟大家伙吃一样的就成。”顾家的饭菜都好吃,他吃什么都觉得有滋味。 “先生快请进。”顾锦安跟欧阳先生在门口说了几句话后,赶忙把他们请进家门,亲自招待。 欧阳鸣没有跟着欧阳先生,是带着嬷嬷、丫鬟,跟着崔氏去了顾锦绣的屋里。 程哥儿则是在找郭锵,没有看见郭锵后,问起窦少东家:“郭锵不是说要留下来喝我大姐的喜酒吗?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郭锵很是崇拜三郎哥,在三郎哥和二姐成亲那天就说了,要留下来给大姐送嫁,给他家撑腰,替三郎哥护着他家。 窦少东家是笑得一脸八卦:“呵,那小子犯蠢,被郭夫人打惨了,前几天就被郭夫人拖回家去了。” 程哥儿听得一愣:“咋回事?窦哥哥快跟我说说。” 窦少东家:“都回来几个时辰了,你还没听家里下人提起郭锵跟尚元元的八卦?” “啥?郭锵跟元元?他俩能有什么八卦?”程哥儿震惊了,元元跟郭锵都没见过面吧,不认识的人还能生出八卦来? 窦少东家是啧啧两声,很是嫌弃的瞅了他一眼,唤来窦芝:“你跟他说说,本少东家现在没空。” 说着是扬长而去。 窦芝是把郭锵不知道尚元元是男是女,特地跑去尚家村求证,结果惊动半个尚家村,最后闹出两人有私情的八卦来,被郭夫人押着去赔礼道歉,再大打一顿,母子俩提前离开的事儿给说了。 程哥儿听得都震惊了:“郭锵跟元元传出有私情的八卦?传这话的人是疯了吧,元元才八岁,比我还小。” 窦芝:“男女七岁不同席,且小郭将军太虎,把事情闹大了,如今是传得十里八乡都知道,大家伙最近可是一直在说这个八卦。” 说得最欢的就数陈氏。 程哥儿听得有点担心:“那尚叔一家如今咋样了?他们一定难过极了。” 尚叔、尚婶只有元元一个孩子,如今元元传出这种有碍名声的八卦,两人一定很难受。 窦芝道:“尚秀才一家去县城姜家了,他们想在县城住上一段时间,等八卦淡了再回来。” “难怪今天没有看见尚叔一家。”程哥儿是听得很担心,跑去找顾锦安,跟他说了这事儿。 顾锦安已经听说了,正在担心着。 窦少东家倒是一脸看好戏的盯着他们,最后目光落在程哥儿身上。 程哥儿被他盯得很是不自在,回头瞪着他问:“窦哥哥你看什么?” 窦少东家瞅瞅四周,见这间小厢房里没啥人后,是指着程哥儿道:“郭锵跟尚家丫头的八卦一出,尚家丫头的名声算是坏了,以后难嫁啊……你哥比尚家丫头大太多,你跟尚家丫头的年纪倒是合适,尚秀才是你大哥的师父,既然你大哥不行,只能你这个弟弟的去报恩了。我先恭喜你了,小小年纪就有媳妇了。” 程哥儿听懵了,等明白窦少东家的意思后,整个人都傻了,气道:“你在说什么啊,我又不喜欢元元,怎么能娶她?再说了,我们一家都把元元当妹妹看。” “窦兄,事关元元的名声,你别乱说,免得被人听了去。”顾锦安是警告着窦少东家,不过眼睛却看向程哥儿,一边审视着自家弟弟,一边思量着:“也不是不行。” 这年纪、样貌、家境都合适,简直是一队小佳偶啊! 程哥儿快哭了:“大哥怎么连你也这么想?我不喜欢元元,二姐说了,只能跟自己喜欢的人成亲。” 第1400章 不乐意 顾锦安皱眉,看了自家弟弟一会儿,问道:“真不乐意?” 程哥儿肃了一张脸,重重点头:“不乐意。” 又道:“尚叔家对咱家有恩,我愿意照顾元元一辈子,给她撑腰出头,但是是以哥哥的名义,不能是其他的。” 说实话,顾锦安有些震惊,摸摸程哥儿的脑袋,叹道:“真的长大了,已经会这么想了。” 窦少东家是看得嗤之以鼻:“你以为他还小啊,本少东家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看仕女闺春集了。” 程哥儿不懂:“那是什么?” 窦少东家是凑过来,笑得一脸欠揍的道:“想知道?我可以卖两本给你。” 顾锦安黑了脸,气道:“你别什么都说,他还没到那个年纪。” 见程哥儿是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后,啪一下,打了他的脑袋一下,警告道:“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否则我揍你。” 程哥儿捂着脑袋,很是委屈,他可什么都没想,是窦少东家说的。 “走,去跟爹招待客人,我出去看看,师父应该快来了。”他昨晚路过尚家村的时候,是去尚家拜访了,可师父一家去县城了,不过阿九说师父今天会来喝喜酒。 又警告窦少东家:“元元跟郭锵的事儿不要再说了,元元是个姑娘家,这事儿说多了对她名声不好。” 元元是师父师娘的命,他很是担心,说完就立刻去门口等着尚秀才。 好在尚秀才夫妻没多久就来了,同行的还有姜夫人婆媳,甚至连尚元元也来了。 顾锦安见到尚元元,欢喜是溢于言表,立刻迎上去,先给尚秀才他们行礼:“拜见师父师娘,拜见姜奶奶、姜二婶。” 顾锦绣的全福人还是姜旗的媳妇廉氏,她是一早就来了,此刻正在顾锦绣的屋里。 姜大虎、姜旗、姜角他们则是在罗家。 尚元元给顾锦安行礼:“拜见顾师兄。” 顾锦安是欣慰的点头,道一句:“来了就好,师兄就知道你是个出息的,不会被世间俗事绊倒。” 尚元元听罢,扬了扬头,笑道:“顾师兄放心,小鱼姐教过我的,只要自己是清白的,就不用管别人去说什么,我们是为自己活,又不是为别人活。” 顾锦安听得很欣慰,元元是独女,想要守住家业、护住父母跟自己,就得有这分气性! 姜氏红了眼眶,拉着元元的手道:“你这丫头,在大门口就说这些,也不怕人说你。” 姜角媳妇却道:“咱们元元本来就没错,且这话说得这般硬气,让别人听去了正好。” 姜夫人点头:“老二媳妇说的是,你也该像元元一样,强势些才好。” 姜氏点头:“娘、二嫂,我以后会强势些,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元元都能强硬起来,她当娘的更不能软弱。 又怕伤了尚秀才的脸面,回头看着他道:“相公这些年做得已经很好,我没有责怪相公的意思。” 尚秀才笑了:“咱们夫妻一辈子了,我自然是最明白你的,无须说这些。算来确实是我做得不好,让你跟元元受委屈了。” 尚秀才是最宠姜氏的,说出来的话是带偏袒与自责。 姜氏却摇头:“不是的,相公做得很好,是我还欠些火候。” 姜角的媳妇看得快笑死了,道:“你们两个真是,知道你们感情好,可也不能在这里就你侬我侬的,赶紧先进屋吧。” 其他人听罢,全都笑了起来。 尚秀才有些尴尬,见姜氏脸红得低下头去,悄悄握了握她的手,安慰她后,很快松开,跟着顾锦安进了顾家。 顾大山跟崔氏迎了出来,给姜夫人行了礼:“给姜婶子请安。” 两家是越来越熟了,不但顾锦安他们喊姜夫人姜奶奶,顾大山跟崔氏也改口喊她姜婶子。 姜夫人虚扶他们一把,问道:“案子赢了?” 崔氏回道:“赢了赢了,冯掌柜跟贾通判都被抓了。” 姜夫人听得双手合十,拜着天地:“老天爷保佑,可算是赢了。” 姜角的媳妇道:“这全县的人都在看着这个案子呢,你家赢了通判大人的消息一传出去,保管以后没人敢再打你家产业的主意。” 三郎跟小鱼一走,很多人都想再欺负欺负顾家,如今见先动手的人没得到好处,还丢了家业性命,是都不敢再动心思了。 崔氏笑道:“让你们操心了。” 说着话,把姜夫人她们带去了顾锦绣屋里,尚秀才则是跟着顾锦安他们去了招待男客的客堂。 …… 半个时辰后,吹吹打打的喜乐声响起,罗家来迎亲了,经过一个又一个繁琐古老的礼仪后,顾锦绣盖上盖头,拜别父母亲人,被罗武牵着出了家门。 顾锦安看着穿着大红嫁衣的顾锦绣,眼眶红了……他跟大姐是龙凤胎,算是最懂大姐的人,也是最心疼大姐的人。 他上前,摁住罗武的肩膀,警告道:“不要再犯蠢,不要再做出什么让大姐伤心的事情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罗武哥对于大姐来说是不一样,对于他来说,也是不一样。曾经的很多年里,都是罗武哥在护着他跟大姐。 可他是个护犊子的,罗武哥再亲也亲不过一胎同生的大姐,要是罗武再敢让大姐伤心,他不会再给罗武机会,会直接让他们和离,把大姐接回家里养一辈子! “安哥儿……”顾锦绣又哭了出来,这个大弟是最护犊子的,还能让她嫁给罗武哥,是真的为她着想,想让她如愿了。 罗武看向顾锦安,郑重发誓:“罗武在此立誓,要是再犯糊涂,再让绣姐儿伤心,定当不得好死!” “呸呸呸,大喜的日子,咋能说这样的话。”金媒人是出来打圆场,笑道:“大舅哥就放心吧,新郎官是个好后生,定会好好待新娘子的。” 顾锦安没有再说什么,点点头,露出笑容来,欢欢喜喜的把顾锦绣送出门。 看着远去的接亲队伍,顾锦安是松了一口气……两颗白菜终于全都嫁出去了! …… 罗武跟顾锦绣的喜宴办得很是热闹,上门的宾客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连郭夫人也在俩人拜堂的时候,派人送了贺礼上门。 第1401章 合伙 外面的人知道顾家的案子赢了,顾家兄弟是把一个五品通判给扳倒后,震惊之余,是纷纷跑来恭贺。 只是大丰村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大部分人是被拦在村子外,是把贺礼给收了进来。 不过罗家很会办事,也在作坊宅子那边摆了流水席,只要大丰村的人,即使是外嫁女,也能去作坊宅子吃酒席。 嫁得近的外嫁女们都拖家带口的回来了,人是又多又乱,可意外的是,竟然啥事儿也没出,大家都怕了顾家,且罗家镖局的人还在作坊宅子里巡逻,没人敢闹事。 喜宴是欢欢喜喜的吃到天黑,宾客们才散去。 窦少东家竟然没走,在顾家住下了,给程哥儿过生日。 十二月初九不但是顾锦绣出嫁的日子,也是程哥儿的九岁生辰。 客人走后,崔氏亲手给程哥儿做了一小碗长寿面,还提着一个食盒。 食盒打开,程哥儿是惊喜不已:“蛋糕,是蛋糕!娘是您做的吗?” 程哥儿还以为二姐去西北后,他过生日就再也没人给他做蛋糕吃了。 崔氏笑道:“是全家人给你做的。” 家里人最疼的就是程哥儿,知道他爱吃蛋糕,是全家人一起动手,提前把蛋糕做好了,反正小鱼说过,这蛋糕冻上一冻,口感会更好。 崔氏又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程哥儿:“打开看看,是你二姐特地给你做的。” “二姐给我做的?”程哥儿高兴极了,打开小盒子一看,见里面躺着九根筷子大小,颜色不一的……蜡烛? “蜡烛,娘这是蜡烛吗?”程哥儿不解的问着。 崔氏点头:“嗯,正是蜡烛。你二姐说了,几岁就点几根,插在蛋糕上,点燃后祝愿,再吹灭蜡烛,愿望就能实现了。” 程哥儿皱起眉头:“二姐又骗人,怎么可能吹个蜡烛就能实现冤枉的。” 顾锦安笑了:“就是图个喜庆,也没让你真信。赶紧把蜡烛插上,许愿之后吃蛋糕,困了。” 给你过完生日,大家才能去睡觉。 程哥儿点头,把九根小蜡烛插上,再小心翼翼的点燃,开始双手合十的许愿,许完愿还冲着蛋糕拜了三拜,才把蜡烛给吹灭了。 窦少东家看得是一言难尽……拜这什么蛋糕的架势,怎么感觉跟上坟扫墓似的? 但他没有说过来,会被顾锦安揍的。 “窦哥哥,给你吃蛋糕,很好吃的。”程哥儿是给在场的人都端了一份蛋糕,往年二姐就是让他这么做的。 “这东西看着奇奇怪怪的,好吃吗?”窦少东家嫌弃的看着蛋糕,有点不敢下口,毕竟是他没见过的东西,怕吃了被毒死。 可当他吃过以后,是惊喜得眼睛一亮……虽然是个新东西,味道跟口感却是极佳,松软香甜不说,还有一股像是油一样的滑顺感。 不错,是个能卖钱的好东西。 窦少东家是个商人,见蛋糕不错,自然想拿去生钱,立马转向最好说话的三奶奶,一脸祈求的道:“三奶奶,这蛋糕不错,比京城的很多糕点都要好吃,我想拿去京城卖,您能教窦芝做蛋糕吗?” 顾锦安听得想翻白眼,看着窦少东家道:“你可真不客气,一句话就想白白要了蛋糕的方子。” “安哥儿,咋能这么跟窦少东家说话。”三奶奶是责备的看了顾锦安一眼,窦少东家怎么说也是京城来的贵人,还帮了他们不少,身世又可怜的,是娘早死、爹不疼、后娘虐,他们要待他好些。 “这蛋糕不是啥贵重东西,就是新奇,可小鱼临走的时候说了,要把蛋糕方子送给程哥儿做九岁的生辰礼物,这方子咋处理,全由他说了算。” 娘的,又是顾锦里! 窦少东家在心里骂娘,开始哄程哥儿:“程哥儿,把方子卖给窦哥哥吧。窦哥哥会给你一个合适的价格,一定不会让你亏本,明天还给你把生辰礼补上,如何?” 说完是瞪着顾锦安,让他别插手,不然他要翻脸了。 程哥儿却道:“方子不卖,咱们合伙吧,赚到的银子对半分。” 窦少东家快气炸了,碍着顾家爹娘在场他不好骂人,是压着火气,跟程哥儿讲道理:“就一个糕点方子,就算到了京城,能赚到的银子也有限,你还不如直接把方子卖给我。” 程哥儿摇头:“二姐把蛋糕方子留给我,就不是让我把它给卖掉的,而是想让我利用它来生钱。咱们合伙把蛋糕变成一条长久的财路,才是二姐最想看到的。” 他九岁了,二姐常说,九岁后就算长大了,他得学会怎么赚钱,不能死读书,不然以后连媳妇都养不起,很惨的。 又是顾锦里! 算了算了,不骂了,那是小侯爷的正妻,他得敬着,可他怎么觉得顾锦里是他的克星啊,每次跟她沾边的生意都是他亏本。 不行,这回不能再亏了。 “合伙可以,但不能对半分,三七吧?”窦少东家想说二八开的,可满屋子都是顾家的人,他要是给得太少,不好看啊。 程哥儿不高兴了:“四六!” 窦三东家气得牙痒痒,又不好发火,也不好继续讲价,只能点头:“成,就四六。” 说着是坐下,让窦芝拿了随身带着的纸笔,写了两张契约书,自己签名摁手印后,递给程哥儿:“赶紧的。” 程哥儿第一次跟人合伙做生意,有些小激动,还有点小害怕,接过契约书,借着灯光认认真真的看了两遍,这才写下自己的名字,摁上手印。 “成了,你明天把方子交给我,再把窦芝教会成就。”窦少东家拿了一张契约,留了一张给程哥儿,这事儿就算成了。 三奶奶是呵呵直笑:“天不早了,你们是连夜赶路回来的,赶紧歇着吧。” 三奶奶很喜欢窦少东家,把他当亲孙子来对待,啥啥都是给他最好的。 可窦少东家还嫌弃,这顾家的东西是真差啊! 床板是松木做的就算了,连棉被被套都是用的棉布,他可是只盖绸缎面的被子! 窦少东家受不了了,跑去跟顾锦安抱怨,想让他拿点好东西出来给他用。 第1402章 秘密 可顾锦安根本不搭理他:“给你的已经是最好的,你要是不满意,现在就回镇上去。” 竟然是直接赶人! 窦少东家气抖了:“顾锦安,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顾锦安呵呵,砰一声,关上房门,睡觉去了。 程哥儿趴在自己屋子的窗子上,看着窦少东家哈哈大笑:“窦哥哥,你一个大男人咋这么娇气?小戚宁都比你能吃苦,棉被面的被子咋了?盖了暖和就成。” 窦少东家听得脸都绿了,要去打程哥儿。 砰! 程哥儿赶忙关上窗户,跑回里屋睡觉去了。 窦少东家气得骂道:“臭小子,亏老子还给你让了一成利,你竟然这么绝情!” 然而,没人理他,他是气了一会儿后,只能回前院客房睡觉。 不过睡到半夜,却发现一个八卦。 窦蒙来报:“少爷,刚刚有人趁着夜色给顾家送了东西来。瞧着身手极好,训练有素,应该是死士出身。放下东西后,敲了敲顾家的角门就走了,没多久顾秀才就出来拿了东西进屋。” 窦少东家听得挑眉:“顾家果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顾家有个角门,但那个角门是常年锁着的,不会开,原来是特地留出来给人送东西的? 那些人是谁? 跟顾家是什么关系? 又跟他们在回来的路上遇见的白家是什么关系? 小侯爷知道吗? 窦蒙见窦少东家皱眉不解的样子,是道:“少爷放心,给小的几天时间,一定把那些人的底细查出来。” 窦少东家却摇头:“不用查了,这是顾家的事儿,看着顾家跟对方也是很熟的,咱们要是去查,被顾家知道了,以后就没法处了。” 每个家里都有秘密,只要对方不伤害到顾家人、不伤害到小侯爷,他就不该去探究。 “是。”窦蒙恭敬的退下了。 给顾家送礼的不是其他人,就是湖云观的人。 自打出了夏先生的事情后,顾家就不愿意再跟鲁家扯上关系,胡观主也没有逼顾家,只在顾家有大事发生的时候,给顾家帮忙,或是送些礼物。 顾锦里跟秦三郎成亲当天,湖云观的人也送了贺礼来。 顾锦安收下了,拿去给了顾锦里,而他收下礼物的理由很简单:“夏先生虽然有错,但胡观主是一直在帮咱家的,只是贺礼,收下也没事。” 顾锦里听后,也就收了。 这次顾锦绣出嫁,胡观主送来的贺礼,顾锦安也收下了,等顾锦绣三朝回门的时候,会把贺礼给顾锦绣。 第二天一大早,崔氏就起来了,像是顾锦里出嫁的第二天那样,站在门口等着。 顾锦绣知道她心急,是撑着疲惫的身子,早早就起身。 “不用起太早,娘说了,让咱们辰时后再起。”罗武抱着她,心疼的道:“爹娘是看着你长大的,都这么熟了,就算你睡到大中午才起来也没事。” 顾锦绣摇头:“不成,我娘会着急的,咱们得早点起来……报了喜后,娘才能安心。” 顾锦绣说着话,脸色红透,她也是小鱼出嫁的时候才知道,洞房后还要婆家人验元帕报喜的事儿。 罗武见她害羞了,想起昨晚两人做的亲密事儿,心里火热的同时又痒痒起来,低头吻住她,把她给亲得快哭后,才心满意足的放开,笑道:“你先躺着,我去给你拿衣服、端热水来。” 罗武是真的喜欢顾锦绣,也知道顾锦绣嫁给自己是委屈了,因此舍不得她动手,什么活计都自己干。 顾锦绣想下床帮忙,可想起安哥儿说过的话,又由着罗武忙活去了。 安哥儿说,要是她真的喜欢罗武哥,就不要拒绝他对她的好,拒绝多了,罗武哥会自卑,觉得她不喜欢他。 罗武从小就喜欢顾锦绣,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是就娶她为妻,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一张脸上都是笑容,干活都有力气了,是欢欢喜喜的忙活着,把衣服、热水、刷牙的东西都给顾锦绣准备好了,才让顾锦绣起床。 等她弄好后,两人出了屋子,去给楚氏他们请安。 楚氏见他们来得这么早,很是意外,看着两人并肩站在一起,一个笑容满面,一个娇羞欢喜的模样,跟着笑起来。 笑着笑着,又掉下泪来,赶忙把眼泪抹掉,过来牵着顾锦绣的手,笑道:“你是我打小看大的,咱们两家熟得跟一家似的,以后在家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啥时候起来就啥时候起来,不用拘束。也不用过来给我们请安,更不用在我跟前立规矩,咱家没有这些烦人的规矩。” “诶,我听娘的。”顾锦绣应得轻松,她是真的不怕罗家人,对罗家人很熟悉,在罗家过日子就跟在自己家里似的。 看见罗父出来后,是福身行礼,喊道:“爹。” “诶,好孩子。”罗父看着顾锦绣,想起她还是个小婴儿的模样,心中感慨……当初那么瘦小的一个小婴儿,还被人说可能养不活,把大山一个大男人给急得掉眼泪,如今瞧瞧,也长这么大了。 又看向罗武,沉着脸道:“以后要好好对绣姐儿,有话就当面说,再敢犯糊涂,不用你岳父家动手,老子亲手扭了你的脑袋。” 罗武赶忙应道:“是,儿子知道了。” 罗慧娘趴在堂屋门口,听得直吐舌头,回头对璃姐儿和童小雪道:“你们别怕,我爹只对大哥凶,对其他人很好的,对我娘最好。” 璃姐儿跟童小雪认识罗父几年了,顾大山又跟罗父亲近,没事儿就去找罗父说话的,闻言点头道:“嗯,奴婢们知道的,亲家老爷就是看着凶。” “你趴在门边干啥,赶紧进来见过你大嫂。”楚氏看着罗慧娘就头疼,她咋就生了这么个女儿,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罗慧娘笑了,小跑过来,一把抱住顾锦绣:“嫂子!” 哈哈,绣姐儿终于成她嫂子了,她跟小鱼是一家人了,高兴。 罗武忙道:“你快放开,别抱着绣姐儿。” 绣姐儿昨晚累到了,如今身上还疼着,可禁不起慧娘这样熊抱。 顾锦绣却笑着抱住罗慧娘:“小姑子。” 她真的很开心,如果是嫁去别家,这个时候,她一定会怕得发抖……只有从小就熟悉的罗家,一起长大的罗武哥才能让她安心,让她待在这里有家的感觉。 第1403章 发火 罗父跟楚氏见状,心里很是欣慰……要是慧娘以后不嫁人,绣姐儿也会好好待她的,他们放心了。 罗家没有亲戚,顾锦绣跟罗武两人给罗父楚氏敬了茶、顾锦绣跟罗慧娘互换礼物后,就算是认亲了。 不多时,金媒人来了,楚氏跟金媒人去新房里看过元帕后,绣上合喜二字,就上顾家报喜去了。 金媒人是远远地就喊道:“亲家母,给您报喜了,是合喜合喜合喜!” 崔氏高兴得不行,带着苗姑姑去迎金媒人,接过红绸布,给了金媒人一个大大的红封后,郑重的把红绸布挂在大门上,看了片刻,这才欢欢喜喜的进屋。 程哥儿他们已经起来了,吃过早饭后,开始教窦芝做蛋糕。 窦芝是个能人,学什么都快,不过半天,做了两回蛋糕后,就学会了,且做出来的味道比崔氏做的要好很多。 “嗯,很像二姐做的!”程哥儿给出最高评价。 窦少东家满意点头,吩咐窦芝:“走,回镇上宅子,找两个下人学做蛋糕,学会了就把人先送回京城去,赶在二月之前把蛋糕铺子开起来。” 京城人有银子,二月后爱踏青郊游,喜欢带上糕点美酒,这蛋糕到时候能在京城火一把,成为权贵富户们追捧的新吃食。 “是。”窦芝应着,立刻去收拾东西。 程哥儿问道:“窦哥哥,你这就要走了吗?” 窦少东家点头:“嗯,你家用的东西太差,本少东家用不惯,不住了。” 他来是给顾家撑腰的,撑完了自然要走,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总不能老是围着顾家转。 程哥儿气道:“窦哥哥你说话真难听,三奶奶可是给你用了最好的东西。” “可你家最好的东西在京城属于最差的,根本就不能用,该换了,重新买更好的来用。”窦少东家正色道:“记住,你家已经不是西北乡下的农人了,也不再是逃荒的灾民,是富户之家、秀才之家、将领岳家,不能再过升斗小民的日子,得把吃穿用度提起来,把自家人给养得娇气些,不然以后去了京城,会被人笑死的。” 他可不想小侯爷的岳家被人嘲笑,连累小侯爷丢脸。 程哥儿很生气,可窦少东家就要走了,他是气了一会儿,就去告诉崔氏,让崔氏跟三奶奶收拾了回礼,一起送窦少东家离开。 可还没出大门就撞上陈氏:“窦侄儿,你这是要做啥?不会是要走了吧?!” 好家伙,这声窦侄儿把所有人都给喊懵了。 窦少东家:“……” 老子什么时候成你侄儿了? 可陈氏不管,是拽着窦少东家的手臂留人:“窦侄儿,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可不能住一天就走,多住几天,让你两个弟弟带你在村里逛逛,玩腻了再走。” “两个弟弟?”窦少东家嘴角抽了,看向不远处,一个一脸淡漠,一个一脸看好戏的顾德发跟顾德旺:“你们啊?” 顾德发诚恳点头:“嗯,正是我们。” 是个屁啊,老子什么时候成你们哥哥了,认亲戚也没这么个认法的! “你们俩个愣着干啥?还不赶紧过来带着你们窦哥哥去村里玩。”陈氏朝着顾德发、顾德旺吼道。 可顾德旺很是为难的道:“娘,咱们村里有啥好玩的?不是农房就是杂草树木的,连朵好看的花儿都找不着,让窦少东家看啥?” 陈氏吼着:“咋没有好玩的?上山里打猎去啊,这城里的少爷们不都喜欢打个猎物吗?大丰山里可是啥猎物都有。” 窦少东家是被她吼得脑仁疼,刚要说话,何村长就带着何金生、何银生、何铜生三兄弟来了。 何村长是远远就喊道:“窦少东家,老头子听说您要在村里住下不走了,可是高兴坏了,得到消息后就带着几个孙儿赶来了。走走走,老头子带您去村里选地,看上那块就拿那块地建宅子!” 窦少东家觉得自己快气炸了:“本少东家何时说过要在村里买地建宅子?” 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传出的谣言? 陈氏知道何村长是来跟她抢人的,急得不行,死死拽着窦少东家的手臂,让顾德旺兄弟去拦着何村长,朝着何村长喊道:“村长,窦侄儿是我们顾家的客人,您老可别来抢啊!” 每回看见个贵人就来巴结,太不要脸了。 何村长根本不理陈氏,带着三个孙儿就奔过来了。 窦少东家看着他们,是气得想杀人……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小侯爷就是跟着这群人过了几年? 苍天啊,这简直就是一群不堪入目的愚民,这样一群蠢货怎么帮小侯爷?只会成为小侯爷的拖累! “放开!”窦少东家是一把甩开陈氏,脸色发沉,眼里冒着凶光,盯着他们。 陈氏懵了,赶忙后退十几步,心里狂喊:姓窦的是咋了?疯了?突然这么凶狠! “窦少东家,要走了?”秦老背着手,从秦家那边走了过来。 窦少东家一惊,刚忙收起怒容,跟秦老打招呼:“秦老来了。” 贺老将军比起以前是老得厉害,满头白发,背都驼了,牙齿还缺了两颗,满脸皱纹的,他看见的时候是心酸不已……可小侯爷说,贺老将军是故意把自己变得这样老态的,只为掩盖身份。 秦老点头,笑道:“昨天绣姐儿出嫁,老头子多喝了两杯,起晚了。” 又看向陈氏,摇头笑道:“大贵媳妇,这是又来顾家占便宜了?” 陈氏听罢,这才忘了害怕,朝着秦老道:“秦老您这话说的,我啥时候占过三伯娘家的便宜?我这次回来可是给三伯娘家、您家、村尾几家人都带了礼物的,大方得不行。” 秦老是笑得不行,没再理她,是走到窦少东家面前,道:“大贵媳妇就这脾气,瞧着烦人,但心肠不错,窦少东家别生气。” 贺老将军是小侯爷的干爷爷,对小侯爷有救命之恩,亲自来做和事佬,窦少东家自然不能再生气:“您老言重了,大贵婶这脾气挺好的,直爽没心机。” 顾德旺是瞪大眼睛,他娘没心机?心机多得让人害怕啊,看见个有钱人就想着怎么去占便宜。 不过…… 没想到啊,窦少东家竟然怕秦爷爷。 嘿嘿,这是个大发现,以后他要是跟窦少东家做生意,就把秦爷爷抬出来帮忙。 第1404章 喜事连连 秦老看见顾德旺嘴角的笑容,好笑的道:“你小子又在打啥歪主意?赶紧过来帮忙抬东西,窦少东家要走了。” “来了。”顾德旺是麻利的跑过来帮忙。 何村长见了,赶忙推着何金生他们,让他们去帮忙搬东西。 窦少东家有下人,该搬的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看着他们一坛果酒也要两人抬的样子,无语了。 秦老却笑得很开怀:“乡下人,礼数是差了点,但心肠好,还很护短,交好了就是福气。” 这话是在告诉窦少东家,让他不要看不起乡下人,三郎跟他们交好不亏。 窦少东家听出来了,想着跟顾家兄弟相处的日子、顾家人对他的好、以及顾锦里明知小侯爷家落败了还愿意嫁给小侯爷去西北的事儿,心里的成见总算放下不少。 “窦少东家,我们跟你去镇上吧,要去上课。”顾德旺搬完东西后,跑过来问道。 欧阳老头说了,不能老是不去上课,不然就让欧阳家的影子卫揍他。他起初是不屑的,可在街上做买卖被人揍了两回后,只能含泪爱上学习。 窦少东家没有拒绝,点头答应了:“可以,上车吧。” 既然贺老将军都为这几家人说好话了,那他就真心的跟他们处处看,要是为人还行,就帮忙培养,以后有出息了也是小侯爷的一个助力。 窦少东家去跟顾家人道别,对顾锦安道:“火腿记得准备好,过年前本少东家还要拉走五车,各类果酒也要。” 顾锦安点头:“放心,都会给你备好。” 又把程哥儿拎了过来:“把他也带去镇上,外出这么久,功课落下太多,得赶紧补上。” “成。”窦少东家是拽住程哥儿的后衣领,把他拎到马车边:“自己上去。” 程哥儿:“……” 为什么你们都喜欢拎我后衣领?我的后衣领又不是用来给你们拎的! 然而,没人理会他苦哈哈的模样。 “窦蒙,走了!”窦少东家吩咐一声,窦蒙驾着马车,奔出大丰村。 何村长是带着何金生他们一路追着去送,陈氏也不甘示弱,朝着窦少东家的马车招手喊着:“窦侄儿,以后常来家里吃饭啊!” 三奶奶觉得丢脸极了,想骂陈氏,可想着绣姐儿刚出嫁,在回门前不好骂人,只能忍下来了。 等绣姐儿回门宴后,老婆子再找你算账! …… 翌日,顾锦绣回门的日子,顾家人是早早就起来准备回门宴。 罗武也很懂事,知道崔氏她们急着见绣姐儿,是辰时刚到就带着绣姐儿回娘家了。 “爹娘,三爷爷三奶奶。”顾锦绣是一进家门就给家里长辈行礼问安。 顾锦安看着顾锦绣脸上的笑容,听着她清脆欢快的声音,终于放心了。 大姐的心情不错,是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了,罗家这门亲事果然是结对了。 罗武哥虽然没有什么大出息,却是大姐喜欢的人,嫁给他,在罗家过日子,大姐才能开心。 罗武则是跪下,行了大礼:“小婿拜见岳父岳母。” “快起来,都是一家人了,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儿。”顾大山是笑得合不拢嘴,武哥儿可是他看了十几年的女婿,是最最满意的。 罗武点头,笑着起身,跟顾锦绣在顾家高高兴兴的待了一天,吃了晚饭后才回家。 顾锦绣的回门宴后,罗武又在家里待了两天,这才去县衙上差。 这两天里,他去了顾家两回,跟顾锦安说了渔村的事儿。 罗武:“你们押着冯掌柜去府城那天,三郎带我去见了藻生,是个不错的,对三郎很忠心,三郎手里有他的卖身契。” 顾锦安讶异:“那个藻生不是良籍吗?怎么会卖身给三郎?” 罗武笑了,道出原由:“那个藻生受了很多苦,家里的姐妹被渔村的老人扔进水里祭了水神,三郎帮他报了仇,把那些害了他家的人都杀了。” “藻生也聪明,知道三郎只信任有卖身契的人,就主动卖身,连带着渔村里的一批年轻人都卖身给了三郎。” “不过渔村里也有些中年人,见水货赚钱后,想要撇下三郎单干。三郎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咱们去帮个忙,收收尾就成。”罗武把秦三郎临走前写的信递给顾锦安:“计划全在上面,你看看。” 顾锦安接过看了,是拍案叫绝:“这法子好,要是成了,渔村就会成为三郎的囊中物。” 渔村的人也会成为三郎家的下人,再加上渔村偏僻,他们可以在渔村里做些外面没有的东西存着。 甚至是大楚乱起来的时候,还能用渔村来做躲避之地。 罗武也叹道:“计划确实是绝妙,要是成了,咱们就能在渔村那边造船,用作河上走镖。” 北边太乱了,他家的镖局人手少,往北边走太危险,最好就是渡河往江南去,走河上的货镖,这样比较好。 顾锦安听罢,打量了罗武一番,夸了一句:“罗武哥,一段时日没见,你是长进不少,让人刮目相看。” 罗武被他夸得很不好意思:“安哥儿,你就别取笑我了……我成亲了,是个要养妻养子的人,总不能只当个衙门里的班头,要多挣点家业,多些本事,才能护住妻儿。” 三郎带他去见藻生那天,跟他说了很多话,是字字肺腑,让他惭愧的同时又发誓一定要变得更强,护住绣姐儿! 顾锦安是总算放心了,又听罗武说了些渔村的事儿,两人才分开。 接下来的日子,老严氏家是最忙碌的,顾庆粮跟尚秀丹的亲事已经说定,十二月十五就是顾庆粮家送定亲礼的日子。 顾庆粮是长孙,定的又是尚里长的亲孙女,老严氏很是重视,也花了重金请了金媒人做两家的媒人。 金媒人自然是乐意的,这段时间就没回府城,带着一个婆子跟两个丫鬟在老严氏家里住着。 十二月十五那天,几家的人是早早就起来,换上新衣服后,去老严氏家集合,在老严氏家祭拜了祖宗,昭告了天地后,就坐上骡车往尚家村赶去。 不过她们来得早了些,是没有进村,而是等到快巳时的时候,再吹吹打打的进了尚家村。 尚家村今天是热闹非凡,大家伙都知道尚里长家的三孙女要跟大丰村的顾庆粮定亲,不过恭贺的有,嘲笑的也有。 第1405章 林家人 “玉姐儿嫁了个府城的少爷,这丹姐儿也是长在府城里的,咋嫁回村里来了?莫不是有啥暗病?” “呸,延金他娘,你可住嘴吧,那可是里长家的孙女,你这话要是被里长听了去,定要把你家出族!” 尚延金的娘道:“我又不是说给里长听的,是说给顾家人听的。咱们可是好心,不想他们被骗。” 呸,不想顾家被骗?老娘看你就是故意的,想要坏了顾家跟里长家的亲事。 尚延胜的娘是立刻走开了,不再跟她站在一起,免得自家被她连累。 “啊呸,怂货!”尚延金的娘是朝着尚延胜的老娘骂道。 可她不知道,尚秀丹会嫁回村子里的原因,顾家已经知道了,是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 “大丰村顾家来向尚里长家提亲了!黄金豆饼随便抓,喜糖随便拿!”金媒人坐在骡车的前车板子上,朝着沿路看热闹的尚家村人喊道。 尚家村比其他村子富裕,但也不是啥东西都吃腻了的,黄金豆饼跟糖都是贵东西,大家伙是纷纷上来抓,拿到豆饼跟糖后,会说一句:“给顾家贺喜添福咯!” 老严氏坐在马车里,是高兴得合不拢嘴,让金妞掀着车帘子,看着大家伙恭喜她家的模样。 又忍不住抹起眼泪来:“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了,总算是说上媳妇了,还是里长家的姑娘,真真是……托了你家的福。” 最后半句话是对崔氏说的。 崔氏身为小三元郎的亲娘、百户大人的岳母、班头的岳母,在十里八乡算是身份贵重的人物,这次来尚家送定亲礼,是跟老严氏坐在了一辆马车里。 “您老这话说得重了,能定下这门亲事,是庆粮的本事。庆粮这孩子好,才能被尚里长家看上。”崔氏最近很高兴,两个女儿都嫁给了熟悉的人家,日子过得不错,这几天她脸上都是笑呵呵的,胆子都大了。 老严氏拍拍她的手,道:“老婆子是老了,却清醒着呢,不说庆粮,就连我家能过上好日子也是托了你家的福。” 又夸起顾锦里:“小鱼这孩子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打她被牛家兄弟打破脑袋再醒过来后,咱们几家的运气就起来了,那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如今老婆子都能坐上马车了。” 马是军资,一般人家不能买,想买你得有功名,如今坐的马车就是用顾锦安的名义买的。 三奶奶笑道:“老嫂子,你快别夸了,大山媳妇都不好意思了。” 又道:“咱们几家是共过生死患难的,不用说啥客气话,这福气是大家伙的。” 老严氏点头:“对对对,还是三弟妹会说话,咱们几家都是有福气的。” 严氏是笑得不行,这是她婆婆最近几年来笑得最开怀的时候:“娘,您老嗓子不好,先歇歇,等到了尚里长家再说话,不然嗓子受不住。” 逃荒的时候,老严氏为了让孩子们多喝水,把嗓子给渴坏了。 老严氏却笑道:“有你这个亲婆婆在,我这个祖母坐着就成,也不用多说啥,不怕不怕。” 严氏听罢,是跟着笑起来,笑声都传到了马车外。 尚家村的人听见了,都知道顾家是十分高兴能跟尚里长家结亲的。 一刻多钟后,送定亲礼的队伍停在尚里长家的大门前。 尚里长的长孙尚子福带着尚家的其他兄弟等在大门口,看见顾家的马车来了,赶忙站直身躯。 金媒人率先下车,带着婆子、丫鬟、吹喜乐的师父上前,喊道:“吉日吉时,大丰顾家上门给尚家送定亲咯了,请积善尚家开门迎礼!” 足足喊了三声后,尚子福他们才按照规矩上前,跟顾家人见礼。 等见过礼后,大开家门,让金媒人带着定亲礼进门。 送定亲礼就是男方家给女方家送脸面,每抬一件就要喊上几声,再让看热闹的人看上一会儿后,才会把定亲礼抬进家门。 大家伙看着顾庆粮家给的定亲礼,是羡慕得差点流口水。 “还以为有钱的只是顾秀才家,没想到顾庆粮家也这么有钱,光是全套的金头面就给了三副、上好的衣服料子给了六匹,其中有两匹还是绸缎,这上门银子给了六十六两,够建一座青砖大瓦房的了,真真是有钱啊!” “可不是,这光是定亲礼就给这么多,等成亲的时候,那得给多少聘礼啊?”有妇人是扒拉着指头算着,片刻后惊呼出声:“天老爷啊,这里长家嫁个三孙女起码能赚到上千两银子,这顾庆粮家是银子堆不下了?咋花这么多银子娶媳妇?要是省着点花,起码能娶一百回!” 尚家村的人是又羡慕又嫉妒的。 尚延金的老娘更是打起了歪主意,对身边的妇人们道:“这秦顾罗田几家真是有钱,他们几家的后生跟姑娘都不少吧?你说咱们是不是也去攀攀他们几家的门?” 有妇人骂道:“延金他娘,你疯了吧?秦顾罗田几家的门是好攀的?忘了尚老四家了?忘了牛婆子她们了?还有冯掌柜家,如今是全都完了。你还想怂恿大家伙去打他们几家小子、姑娘的主意,是想害死我们吧?!” 尚延金的娘被拆穿心思,理直气壮的道:“咋叫害死你们?老娘可是在帮你们,也是在帮秦顾罗田几家。这小子、姑娘年纪大了就得成亲,咱们尚家村的日子过得好,他们逃荒来的能跟咱们结亲那是福气!” 这话一出,旁边的妇人们是全都散开了,呸着尚延金的娘:“你这害人的泼妇,别过来连累我们,里长可是说了,谁敢再打顾家的主意就把谁家出族!” “玉佩!快看,顾家的定亲礼还送了玉佩!”有人是惊叫出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尚家村的人纷纷看去,只见一个铺着红布的木托盘上,放着两枚同心佩。 看成色虽然不是上等玉,可农家人定亲礼能给玉佩也是稀罕事儿,尚家这回可真真是长脸了。 “只有官家人、富贵老爷家定亲才会送玉呢,这顾家心意足,舍得给,里长家是结了一门好亲啊。” 尚家村的人因着两枚玉佩,纷纷夸起顾家来,尚子福他们听得颇为长脸。 尚子翔则是看向旁边的林广同,见对方面露惊讶后,心里的闷气总算是呼了出来! 第1406章 没教养 这个林广同不是别人,正是他那膈应人的妹夫。 他大妹尚秀玉自打嫁给林广同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五年里被害得落了两胎,整个人都憔悴了。 可林广同跟瞎了一样看不到,是在外寻花问柳,偶尔回了家也是歇在小妾屋里,是根本不去看秀玉。 还嫌弃尚家的门第不如他家,对秀玉各种冷嘲热讽。 这回不知道发什么疯,得知三妹尚秀丹要跟顾庆粮定亲后,竟然从临河府赶来了,连林广同的老娘跟妹子都来了。 给的说辞是秀玉这几年在林家过得不好,趁着三妹定亲,带她回娘家看看,散散心。等心情好了,看能不能怀上? 这话尚子翔是不信的,总觉得林家在打什么歪主意? 可家里都在忙着秀丹的亲事,是没空理会林家母子三人。 顾尚两家的定亲礼是折腾了大半个时辰,等尚秀丹按照规矩,给顾庆粮送了一身衣服,两人见过一面后,才算完事。 “成了成了,给你们两家道喜了!”金媒人是笑得合不拢嘴,这顾家跟尚家出手都很大方,她帮着走个定亲礼,是拿了三十两银子的红封,再家上顾庆粮家给的三十两酬劳,以及罗家给的媒人钱,她这一趟是赚了将近二百两银子,足够吃两年的。 尚里长也是高兴得不行:“金媒人辛苦了,给你们备了一桌上好的席面,你带着手底下的去吃吧。” “诶,多谢您嘞。”金媒人忙活这么久也饿了,带着丫鬟、婆子、以及奏喜乐的师父们去吃席了。 其他来恭喜的宾客也纷纷入席开吃。 至于秦顾罗田几家,他们是上宾,由尚里长亲自招待:“大木、大林、大山、大富,走,咱们吃席去。家里菜的味道虽然不及延福楼,但分量足,咱们可以敞开了肚皮吃。” 顾大木比较闷,顾大林是笑着道:“那敢情好,我们是乡下人,不爱吃那太精细的东西,就喜欢分量足的。” 这话说得几家人都笑了。 林广同却是无声嗤笑着:连去酒楼定个席面的银子都没有,真是一群穷鬼,尚家这门亲事他家真是结亏了! 早知道尚家这么穷,他当初根本不会娶尚秀玉。 不过娘交代了,说月云没能攀上施知府家的公子,还坏了身子,在临河府府城找不到什么好人家了,这个顾锦安不错,是江淮的小三元郎,又认识不少贵人,家里还有赚大钱的营生,月云要是嫁给他,家里能拿到不少好处。 顾锦安是被林广同看得心生厌恶,却不好发作,只好忍了,跟着尚里长、尚秀才一起去吃席。 怎知这个林广同是个没教养的,正吃着饭就问他:“顾老弟,你二十了吧,怎么还没定亲?” 坐在隔壁桌的程哥儿:“……” 好嘛,又来了,为啥所有人都盯着他家大哥的亲事不放? 顾锦安倒是很淡定,看一眼林广同,道:“某发过誓,要考上举人后才说亲,如今只是个小小秀才,不敢言成家之事儿。” 顾锦安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冷淡,但凡是个人就能听出来他已然不喜。 可林广同却道:“科举难,哪是那么容易考上。你都二十了,应该早点说亲成家才是。” 又在心里骂顾锦安,他娘的,你是故意嘲笑老子吗?你都考上秀才了还不满意,老子可是连个童生都不是! 尚老二听罢,觉得很是丢脸,压着火气对林广同道:“同哥儿,这是安哥儿自己的事儿,没啥好问的。这道汇河鲜味道不错,咱们田福县人都爱吃,你尝尝。” 说着是给林广同夹了一筷子汇河鲜。 可林广同是嫌弃的看着那道汇河鲜,很不给面子的道:“这河里捉的小鱼能吃?鱼刺扎死人了,我们临河府的人都不吃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啪一声,尚里长是脸色黑透,拍了桌子,盯着林广同道:“玉姐儿相公,你吃不吃?不吃就回屋休息去。” 老二可是他的岳父,岳父亲自夹菜,不吃就算了,还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林家到底有没有家教? 林广同是从心底里看不起尚家,见尚里长生气了也不害怕,只敷衍一句:“您老人家不必动气,我这叫做真性情,江南那边的文人狂士极爱我这样的脾气。” 尚里长是气得都抖了。 尚秀才是无语了,真性情?没教养就没教养,扯什么废话! 顾锦安也觉得这林广同不行,但他今天是来做客的,不想多事儿,就闭口不言,只吃菜。 可林广同是真的目中无人,被尚里长训过后是不知悔改,竟然把顾庆粮拽了起来,自己坐到顾锦安身边,跟他勾肩搭背,装熟络的道:“顾老弟,这年纪到了就该成亲,这样吧,为兄跟你投缘,家中有一小妹,年纪正好,你家选个日子上门提亲,咱们亲上加亲吧。” 吧你个头! 一桌子人都惊呆了,完全没想到林广同会当众说出这样失礼的话来。 程哥儿整个人都傻了,立刻站起身,瞪大眼睛看着林广同:“……” 你是有病吗? 我大哥有三姐姐了,不会娶你妹子的! 顾庆粮是赶忙把林广同拉起来拽住,带着笑意道:“姐夫,你喝多了,我跟二哥送你回屋歇着吧。” 二哥就是尚子翔,尚秀玉跟尚秀丹的亲哥哥。 顾庆粮是好心,不想林广同闹得大家下不来台,可林广同却像是被什么恶心东西给碰到似的,竟是一拳打向顾庆粮,吼道:“死逃荒的,别碰本少爷!” “住口,你个混账东西!”尚里长快气疯了,朝着几个孙子喊道:“子福、子祥、子茂、子昇,把姓林的给我架走。” 太过分了,这么多的宾客在场,林广同就敢发疯,简直就是不把他尚家放在眼里。 可林广同是个猛的,竟然抓起酒壶,指着尚家的几个孙子道:“你们做什么?我可是临河府林家的少爷,你们敢动我一下,临河府的铺子就别想要了?!” 呵斥完尚家几个孙子后,又看向一脸震惊的顾大山,问道:“你就是顾锦安的爹吧,既然他不答话,那你这个当爹就给他做主,要不要跟我们林家结亲?” 第1407章 林苏氏 女客这边,同样的话,林苏氏也在问着同桌吃饭的崔氏。 崔氏都听懵了,以为自己听错了,是问道:“林家嫂子,你在说啥?” 说啥?你聋了,听不见本夫人的话? 林苏氏压着脾气,脸上带着笑意,拉着林月云的手,道:“你瞧瞧我家云姐儿,模样脾气都是上好的,你刚才还夸过她呢。你家安哥儿都二十了,再不说亲可就要被人传出有隐疾的闲话来了,咱们两家不如亲上加亲,以堵住那些恶人的嘴巴。” 林月云则是满脸娇羞的看着崔氏……先前她跑去偷看过顾锦安,现在是心头碰碰直跳。 天老爷啊,原本以为乡下破地方都是山野莽夫,怎知那个顾锦安长得那般好看,比施知府的儿子好看多了,早知道她就不给施知府的儿子下药,把身子给他了。 “恶人?隐疾?林夫人,话可不能乱说。”崔氏气得发抖,很想问问林苏氏,那个恶人就是你自己吧。 同桌子的人也是惊呆了,说别人儿子二十岁了还不说亲,还暗示人家儿子有隐疾,这个林苏氏的嘴巴可真够毒的。 三奶奶是变了脸色,口气不善的道:“林苏氏,安哥儿发过誓,要考上举人后才说亲。这立了誓的,要是不守,可是要遭老天爷惩罚的。” 大楚人信这个,可林苏氏急着嫁女儿,是不肯轻易放弃。 林苏氏想着,这顾家是逃荒来的,尚家的尚秀才是顾锦安的师父,她家手里又有尚秀玉这个筹码,胆子就大了,瞅着三奶奶,冷笑问道:“这位老太太,你是谁啊?我在跟顾秀才的亲娘说话,你一个靠着顾秀才家养着的族伯娘,没资格多嘴吧?” “你,你!”三奶奶是气了个倒仰,找不出话来反驳,只能自个掉泪。 崔氏怒了,过来护着三奶奶,安慰道:“三伯娘,您别吃心,我跟大山都把您当亲娘看待,孩子们也把您跟三伯当亲爷奶,咱们就是一家人,不用理会外人说什么!” 严氏也站起身,对林苏氏道:“林亲家,今天是庆粮跟秀丹定亲的大喜日子,咱们合该和和美美的,其他的事儿,不劳你操心。” 严氏的话已经说得不客气了,可林苏氏没有收敛不说,还直接变脸,指着她道:“一个西北蛮夷之地逃荒来的妇人,以为跟尚家结亲了就能做我林苏氏的亲家?知道林家是什么门第吗?知道苏家又是什么门第吗?!” 林家富贵,苏家也是富了三代的人家,因此林苏氏很看不起严氏,根本不想跟她做亲戚。 要不是自家女儿急着嫁人,顾锦安又是个秀才,家里营生又赚钱的,她是连崔氏的面子都不会给。 这话一出,所有宾客都惊了。 不过大部分宾客是在看戏,只有姜氏走了过来,盯着林苏氏警告道:“林苏氏,这里是尚家,你别闹得太难看,否则别怪尚家不给你脸面。” 尚老大的媳妇也忍不住了,拉着尚秀丹的娘张氏起身,直接过来拽住林苏氏:“你喝多了,先跟我们回客院歇着。” “住手,住手,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林苏氏挣扎着,冲着坐在隔壁桌的尚秀玉道::“同哥儿媳妇,你是死了吗?没看见我正被你娘、你大伯娘欺负?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尚秀玉听到林苏氏的声音,吓得立刻抱头蹲下,不住的发抖着。 尚元元见状,立马跑了过去,把她扶起来,安慰着:“玉堂姐,你怎么了?别害怕,这里是咱们尚家,家里人会护着你的。” 尚秀玉听罢,身子还是不住的抖。 尚元元皱眉,觉得尚秀玉很不对劲。 林苏氏见尚秀玉迟迟不过来,气得又吼道:“同哥儿媳妇,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过来帮忙!” 尚秀玉是一个激灵,一把推开尚元元,跑去给林苏氏帮忙。 “姑娘当心!” 尚元元是差点被尚秀玉推倒,好在被自家丫鬟及时扶住了。 “我没事。”尚元元说着话,是看着尚秀玉的背影,越发觉得有问题。 “娘、大伯娘,你们快放手,别伤了我婆婆,你们要是生气就打我吧。”尚秀玉是哭求着她们,说出来的话让尚老大的媳妇惊了。 “玉姐儿,你说什么呢?我们怎么会打你?我们也没想把你婆婆怎么样,就是她喝多了,说了不该说的话,想带她回屋休息。”尚老大的媳妇道。 尚秀玉摇头,掉着眼泪继续求着:“大伯娘、娘,你们放了我婆婆吧。” 不然等回去后,我会被打死的。 崔氏见闹得这么难看,是只能站出来道:“林夫人,你的好意我家心领了,但安哥儿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他说了没考上举人之前不会说亲就是不会说亲。” 崔氏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可林苏氏依然胡搅难缠,指着她道:“你这人的脑子怎么这么轴?都说你儿子年纪大了,应该先成家再去考功名。” 崔氏是黑了脸:“林夫人,我说了,我儿子考上举人后才会说亲。” 林苏氏听得大怒,气得暗暗掐了尚秀玉一把,把尚玉秀给掐得嘴巴都白了也不敢喊出来一声。 姜氏怒了,过来一把推倒林苏氏,怒道:“林苏氏,你做什么?这里是尚家,你要是再放肆就滚出去!” “娘。”林月云是急忙扶住林苏氏,才没让林苏氏摔倒。 林苏氏是气得不轻,想要去打姜氏,林月云急忙拽住她,低声道:“娘,先别动怒,女儿的正事要紧~” 那个顾锦安是真的不错,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男人,是一心要嫁给他做妻子的。 林苏氏也生怕自己女儿肚子里踹了施家公子的种,急着给女儿找下家,是忍了下来,对崔氏道:“顾家弟妹,你别见怪,我这人就是脾气太急了,其实心肠不坏。” 又看向林月云,笑道:“我这个闺女是真的不错,算命的说她跟河安府有缘,会嫁到河安府来,我见了你,想到你儿子,这才动了要给他俩说和的心思。” 崔氏听得有些恶心,却还是耐着性子回道:“多谢林夫人的好意,只是咱们两家不合适,算命先生说了,我家安哥儿不宜娶林氏女。”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是绷不住了,有几个是笑出声来。 第1408章 崔氏打人 哈哈哈,没想到啊,这个崔氏看着柔柔弱弱的,说出来的话是能气死人,那林苏氏的脸都气得扭曲了。 林苏氏是差点就冲过去打崔氏,被女儿给拉住了,只能压着怒气道:“崔氏,我再问你一次,你觉得咱们两家的亲事如何?” 别给脸不要脸啊。 崔氏一脸淡漠,回道:“不如何,算命先生说了,我家安哥儿不宜娶林氏女。” “娘~”林月云是气哭了,也恨起崔氏来。 这个该死的乡下农妇,竟然这般不给她脸面,她林月云能给做她儿媳妇是她的福气,她还敢不要! 林苏氏也气得发抖,指着崔氏道:“你再说一遍!” 楚氏快气疯了,砰一声,拍了桌子,站在崔氏身边,瞪着林苏氏道:“再说一百遍还是不娶。真真是可笑至极,见过上门求娶的,还没见过倒贴求嫁的,你家女儿是嫁不出去吗?这么强迫人娶!” 大家伙听罢,哄堂大笑。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妇人是道:“我也是头一回瞧见上门求嫁的,怕不是姑娘有啥毛病吧?不然咋急着嫁人?” 林月云听罢,脸色一白,不敢说话了。 林苏氏更是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立刻炸了,朝着那妇人吼道:“你这乡下贱妇,说什么鬼话,我家云姐儿清清白白的,那顾家的姑娘才是坏了身子的烂货!”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看着林苏氏,像是看着疯子。 三奶奶是气得差点晕过去,指着林苏氏道:“你这泼妇是啥意思?” 林苏氏是冲动之下才说出胡话,此刻是有些怕了,但她看不起乡下人,又恨崔氏给脸不要脸,是反问道:“难道不是吗?你们顾家是逃荒来的,我可是听说了,那逃荒的人为了一口粮食就让姑娘去卖身,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给……” 啪啪啪! 林苏氏的话还没说完,崔氏就红着眼睛冲过去,揪住她的头发,对着她的脸狂扇耳光:“泼妇,没教养的东西,我让你胡说八道,让你口无遮拦,让你污人清白!今天就替你爹娘教训教训你!” 孩子是崔氏的命,容不得别人这么诋毁自家两个女儿。 “呜呜呜,打人了,顾家的泼妇打人了!”林苏氏是哭喊着,想要去厮打崔氏,却被冲过来的楚氏压住。 楚氏对着她的脸一阵狂打,啪啪啪的,眨眼间就把林苏氏给打得亲娘都不认识。 打完还呸了她几口唾沫,道:“胡说八道,故意坏人名声的东西,顾家的姑娘清清白白,每个成亲的姑娘都是合喜,由不得你胡诌!” 陈氏因着粗鲁,被三奶奶嫌弃,今天没能在这里吃席,是在隔壁屋子吃的,不过这里闹腾得太厉害,她那么八卦,是忍不住跑来看热闹了。 没想到却看到自家的热闹,是气得不行,立马撸起袖子冲了过来,却不打林苏氏,而是打林月云。 啪啪啪,对着林月云的脸一顿狂扇,嘴里还喊着:“大家伙快来看看啊,这个林月云是个坏了身子的假姑娘,不但身子坏了,还怀孕了,这才急着找人嫁。” 啪啪啪! 又是一顿扇。 扇完继续说:“当我们顾家是傻子吗?我们安哥儿可是江淮的第二个小三元郎,将来的状元公,会娶你一个怀了孩子的娼妇?!” 在场宾客:“……” 全都傻了啊。 这这这,说得有道理啊! “可能是真的坏了身子,不然怎么会上杆子求嫁?” “对对对,要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肯定做不出这事儿,定是怀孕了,急着给孩子找个冤大头当爹。” “呜呜呜,没有,我没有,我是清白的。”林月云是吓得不行,却是赶忙哭喊着自己是清白的。 “呸,你说没有就没有啊?想要大家相信,找个大夫来验验看啊!”陈氏是个没理还要搅三分的,如今林家欺负到顾家头上,她能放过她们? 陈氏往门口张望着,刚好看见得信赶来的苗姑姑,立刻喊道:“苗姑姑,赶紧去镇上把吴老大夫请来,就说这里有人动了胎气,等着他来救孩子!” “诶,老奴这就去!”苗姑姑是听人说了这边的事儿,气得不轻,竟然有人诋毁顾家姑娘的清白,真真是太恶毒了,也不顾着尚家的脸面了,立刻派阿浆驾车去镇上请吴老大夫。 小东家去西北的时候交代过她,无论遇到什么事儿都要先护着顾家人,至于其他的人家,不用管。 前院,尚里长他们听说了这里发生的事儿,立马赶了过来,见屋里乱糟糟的,是气得大吼:“住手,快把她们分开,别打了。” 啪啪两声,陈氏是在起身前,又甩了林月云两巴掌。 崔氏跟楚氏已经松开林苏氏,站到一边。 林广同见自家老娘跟妹子被打成猪头,气得冲过来问道:“娘,云姐儿,是谁打的你们?快告诉我,我要宰了她!” 林苏氏差点被打死,是一边吐着嘴巴里的血沫子一边道:“是,是她们……呜呜呜,同哥儿,你可要为娘做主啊,她们合伙打我。” 林广同听罢,那还得了,起身冲向崔氏:“贱妇,敢打我娘,我杀了你们!” 砰一声,顾锦安冲了过来,一脚把林广同踹翻在地,挡在崔氏面前,一脸阴沉的盯着林广同:“敢动我娘一下,我要你命!” 事情他已经听泽子说了,是气得要命,林家先是算计他的婚事,再坏他两个姐妹的名声,还想打他娘,他要是再跟他们客气,他就可以去死了。 “安哥儿,你别生气,娘没事儿。”崔氏怕顾锦安冲动之下做出错事来,坏了他的仕途,是赶忙拽住他的手,不让他打人。 顾锦安回头看着崔氏笑道:“娘不用担心,没事的,儿子有分寸。” “娘,您没事吧!”程哥儿也跑了过来,路过林广同身边的时候,往他肚子上踩了一脚,把林广同疼得惨叫出声:“啊!你个兔崽子!” 结果又被赶来的顾大山给踹了一脚。 在场的人:“……” 踩得可真准,刚好是他儿子先前踩过的地方。 “敏娘,你没事儿吧?”顾大山担心的问,也顾不上外人在场了,是紧紧握着崔氏的手,站在她旁边护着她。 第1409章 不是一般的坏 崔氏笑着摇头:“我没事,打人的可是我。” 顾大山听到这话惊了,问道:“真打人了?” “嗯。”崔氏应了一声,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顾大山见状笑了:“没事儿,打就打了,定是林家做了过分的事儿,敏娘才动手的。只要咱们有理就成,不用怕。” 小鱼说过,只要自家有理,就不用对恶人客气,打死打残都行。 且敏娘厉害软弱,这辈子就没打过人,能让她动手,这林家人肯定不是一般的坏。 顾锦安也道:“娘放心,这事儿咱家不会善罢甘休,定要拉着他们上官府说个明白!” “上官府?你们还敢上官府?打人的可是你们顾家!”林广同气疯了,像是一头狂叫的狗,冲着顾家人汪汪汪直叫。 可他也只是敢叫唤而已,生怕被顾家三个男人打,是没敢上前。 看见缩在一旁哭着的尚秀玉后,气不打一处来,冲过去扇了她两巴掌,骂道:“没用的东西,看见自家婆婆被打也不知道帮忙,你是干什么吃的?!” 尚秀玉被打,不敢哭叫,只跪下道歉:“相公息怒,是妾身的不是。” 在场的人都震惊了,尚里长是气得发抖,指着林广同道:“混账东西,你还敢打玉姐儿!” 林广同是理直气壮的道:“她没伺候好婆母,我身为她的夫主,自然该教训她。” “你,你!”尚里长是气得说不出话来,直接往后倒去。 “爹,爹!”尚老大、尚老二是急忙扶住尚里长,给他掐人中,一会儿之后,尚里长才醒了过来。 他看着满屋子的宾客,只觉得老脸丢尽,哽咽着道:“让诸位看笑话了,这家里有事儿,就不留……” 尚秀才是及时打断尚里长的话:“叔父,让大家留下来吧,也算做个证人。” 尚里长急了,看着尚秀才,压低声音道:“文远,不能留她们啊,都是些妇人,最喜欢说嘴的,要是让她们继续听下去,等到明天,整个田福县都会知道咱家的丑事儿~” 尚秀才却问道:“叔父觉得,现在把她们放走,今天的事儿就传不出去了?” 尚里长被问得哑口无言。 尚秀才劝道:“叔父,既然已经丢脸了,咱们就得留住她们,让她们看清楚错的是林家,才能让她们给咱家做嘴巴,帮咱们挽回名声,唱衰林家。” 尚里长听罢,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对那些女客道:“诸位,让你们看笑话了,还请留下来做个见证,看看谁是谁非?” 这些女客都是乡里妇人居多,是看热闹不嫌事儿,纷纷答应了:“尚里长都开口了,我们自然是要留下来断个是非的。” “多谢了。”尚里长说着,看向林苏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先说吧?” 林广同道:“说什么说?还有什么好说的?这顾家泼妇打人是大家伙都看见的事儿,把她们摁住打一顿,再跪下给我娘磕头道歉!” “呸!你家老娘犯贱,还不许我们打了?打的就是你娘那个贱妇!”陈氏叉着腰跟林广同对骂,又指着林月云道:“还有你家妹子,一个被人睡过的烂货,还想嫁给我们顾家的秀才公,未来的状元郎,要不要脸,还有天理吗?” 还有天理吗! 这话也是林广同想说的。 他跳起来道:“你个泼妇,胡说什么?我家妹子清清白白,是个黄花闺女,你竟敢污她清白,还有没有王法了?” “呵,王法,王法最先宰的也是你们林家这种人。”陈氏是一点不怕,还欠欠的道:“你说你妹子是清白的就是清白的?我们顾家的两个姑娘都是嫁了人的,第二天媒人来报都是合喜,那才是清清白白的。你就喊两声,说林月云是清白的,有证据吗?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没证据你喊个屁!” 林广同是被问得哑口无言。 林月云是脸都吓白了,朝林广同使眼色,让他别再说这事儿了,再说下去,顾家泼妇拉她去验身怎么办? 她可经不起验啊。 然而,晚了。 苗姑姑是把吴老大夫带了进来,看着林广同道:“大夫来了,只要让大夫把脉,就能知道你家妹子是不是清白身?你林家攀扯顾家,是不是想要找人接手?” “大,大夫!”林月云吓得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林苏氏也吓得不轻,顾不上身上的疼,赶忙去扶林月云,道:“走开,哪里来的乡下庸医,我家云姐儿清清白白的,不用你把脉。” 又道:“我看你不是想把脉,而是想趁机占我家云姐儿便宜。” 吴老大夫听得脸都黑了。 尚秀才是摇摇头,对尚里长道:“叔父,这样的人家要不得。大楚是连坐制,得防着恶戚毁家啊。” 尚里长一惊,这话的意思是? “不敢让大夫把脉?那就是心虚咯!”陈氏是扯着嗓子喊道:“各位看见了吧,这是心虚了!林月云一定是坏了身子,估摸着还有馅了!” 林苏氏:“住口,你胡说八道,我家云姐儿清清白白的!” 陈氏白眼一翻,不屑的笑道:“那你倒是拿出你女儿清白的证据来啊,光会有个屁用!” 顾锦安是站了出来,看着林苏氏道:“看在尚家的面子上,我给你两条路。一是给我娘赔礼道歉,并签字画押,承认自己胡诌污蔑我家姐妹的清白。二是上衙门,咱们公堂上说理去。” 又道:“不过到时候就由不得你家女儿愿不愿意验身了,她牵扯进了这件事里,就得让衙门的人验身以证清白。” 大贵婶只是随口胡说林月云坏了身子,可瞧林月云吓晕的害怕模样,林月云没了清白的事儿,应该是真的。 上公堂? 还要被衙门的人验身? 林苏氏怕了,自家女儿的身子给了施公子,要是去衙门一验,名声可就臭到河安府了。 林苏氏想道歉,可又拉不下脸来,是犹豫不决的。 可她这一犹豫,是错过了最佳机会。 “安哥儿,你不用看尚家的面子,咱们去县衙,告林家!”姜氏跟尚老大的媳妇从隔壁厢房出来了,把尚秀玉被林家虐待,打的遍体鳞伤,肚子上还有两道长疤的事儿告诉了尚里长。 尚里长都懵了:“这,这是咋回事儿?” 第1410章 和离 林家看不起尚家,林广同宠妾灭妻,打过尚秀玉他是知道的,可林家说只打过两回,怎么现在还有伤? 肚子上的长疤痕又是怎么回事? 尚老大的媳妇是把尚元元发现尚秀玉不对劲,趁机带着丫鬟把尚秀玉带进屋里,让丫鬟摁着她,掀衣服看伤的事儿给说了。 “公公,林家不是人,都是一群畜生……玉姐儿身上就没有一块好肉,那两道长疤是被林苏氏拿刀子割的。她说玉姐儿没用,落了她林家两胎孙儿,要给她两刀做教训,可那两胎都是被她林家的小妾给害没,怎么能怪玉姐儿?!”尚老大媳妇是哭得不行。 “什么?老大媳妇,你说的可是真的?!”尚里长是死都没有想到,林家人能恶毒到这种程度。 尚老大媳妇点头:“千真万确,二弟妹都吓晕过去了,如今还在屋子里躺着呢。” 尚老二的媳妇张氏是尚秀玉的亲娘,看见女儿身上的伤后,是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死过去。 尚老二听罢,也是怒急攻心,砰一声,晕倒在地。 “爹!” “二叔!” 尚子福、尚子翔他们赶忙冲过去扶起尚老二。 尚子翔是朝吴老大夫喊道:“您老快过来救救我爹。” 吴老大夫是赶忙过来给尚老二扎了几针,把他给救醒了。 尚老二醒后就直哭:“怪我,都怪我想要攀高枝,如今是害了玉姐儿……咋办啊,还有几十年要过,往后的日子让玉姐儿怎么活?” 尚秀才道:“自然是状告林家,让衙门判和离,把玉姐儿接回娘家。” “和,和离?”尚老二惊了,他是不想尚秀玉和离的,这嫁出去的姑娘和离归家,娘家人的脸面往哪里放? 尚秀才是看得气怒,也知道这位堂兄优柔寡断,干脆绕过他,对尚里长道:“叔父,林家这样虐待玉姐儿,根本就没把咱们尚家当亲家看。要是咱们尚家的出嫁女被人虐待成这样,咱们还忍着不发,别人只会笑话咱们尚家软弱无能,以后会越发欺负咱们。” “叔父,事关尚家名声与骨气,咱们不能忍,必须上衙门状告林家,帮玉姐儿和离归家!” 尚里长是听得掉下泪来,沉默片刻后,道:“成,上衙门,告林家!” 真,真要告他们? 林苏氏怕了,赶忙求饶:“亲家老太爷,不能上衙门啊。咱们是亲家,有什么事儿私下解决就好……您放心,以后林家会好好对待秀玉,绝不让她再受委屈。” 又朝林广同喊道:“快过来给你祖父跟岳父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打秀玉!” 林广同道:“割尚秀玉肚子的是你,凭什么要我道歉?再说了,我是临河府人,田福县的破县衙不敢抓我。” 不知悔改,不知悔改啊! 尚里长是绝望了,对林广同彻底死心,抹着眼泪道:“把林家人绑了,趁着天色不晚,咱们一块上县衙,告死林家!” “好!”尚秀才笑了,立刻带人去捆了林广同,把他嘴巴堵住,让他不能再废话,又去绑了林苏氏,连晕倒的林月云也不放过。 “师父,我们家也一块去。”顾锦安道:“林家污蔑我俩个姐妹的清白,这事儿必须要她们认错。” 他顾家姑娘可不背污名! 尚秀才:“好,一起去。” 秦顾罗田几家上衙门都上熟了,不过两刻钟就收拾妥当,集合上车,浩浩荡荡的往县城奔去。 窦少东家听说林家敢污蔑顾锦里的清白,是差点想杀人……娘的,小侯爷的正妻也是林家能污蔑的?不弄死林家他就不叫窦柯! 窦少东家也坐上马车,奔去县衙。 罗武今天刚上差就遇见事关顾锦绣清白的案子,气得不行,等林苏氏母子三人下车后,是揪住林广同就打。 窦少东家也过去补了两脚。 林广同是惨叫连连,口吐鲜血,被打晕了过去。 不过不怕,有吴老大夫在,他老人家一轮银针扎下去,再灌下一碗药,林广同就醒了:“没事儿,你们可以放心打,这小畜生起码还能撑住三顿打。” 这话说的,林广同差点就晕过去,想要大骂顾家,嘴巴却被堵着,只能发出唔唔的叫声。 “你唔个屁,等会有你好受的。”窦少东家是一脚踩在林广同的脸上,出了心中恶气后,才让罗武把林广同拖进衙门。 郑县令听说顾家尚家一起来告官,很快就出来升堂了,原本以为是个小案子,可在听了陈述、让女牢的女狱卒去给尚秀玉看伤后,是彻底惊了。 “你说什么?肚子上的伤口不止两道,而是在同一条疤痕上多次割伤过?”郑县令震惊了,活了半辈子,他只听说过大理寺、刑部、军中有这种在伤口上再动刀子的酷刑,这个林苏氏也太狠毒了吧。 女狱卒道:“启禀大人,正是如此。林尚氏肚子上的两道疤痕皆是凸起,且疤痕上还有一些新疤,定是多次、反复、长年在同一条疤痕上来回割开所造成的。” 女狱卒四十了,是个很粗壮的妇人,见过的案子不少,但林家这事儿实在是太恶心了,那个林尚氏还哭着求她,让她不要说实话,不然等回了林家,林苏氏会让下人去糟蹋她的! 她听到的时候都懵了,身为婆婆竟然对儿媳妇说出这样无耻的话来,这到底是个怎样的毒妇? 女狱卒没有隐瞒,是把林苏氏威胁尚秀玉的话说了出来。 啪! 郑县令气得脸色黑沉,指着林苏氏道:“来啊,给本官摁住这毒妇,狠狠打!” “是!”罗武是恨极了林家,自己动手,砰砰砰的打着林苏氏,每一下都让林苏氏痛到了骨子里。 林苏氏哭喊着:“大人冤枉啊,假的,那是吓唬尚秀玉的,民妇没有让下人去糟蹋她!” 郑县令冷哼:“你要是真让下人把林尚氏给糟蹋了,就不只是打一顿而已了。” 而是会被尚家给宰了! 尚里长、尚老二、张氏是哭得不行,实在是没想到林家这般畜生,这么对玉姐儿。 玉姐儿那丫头也笨,怎么不对家里说? 尚秀玉起初是想说的,可尚老二跟张氏总是说,二房一直比不上大房,她是家里嫁得最好的孙女,得把林家把住了,这样他们二房在家里才有脸面。 尚秀玉为了二房,就一直忍着,忍到如今都成习惯了,即使林苏氏虐待她、林广同打她、小妾们欺负她,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就是看见他们会害怕,会发抖。 第1411章 算你走运 “大人,大人别打我,我什么都招!”林广同是个胆小的,看见林苏氏被打得这么惨,都不用郑县令审,立马把家里的计划和盘托出。 原来林月云是真的坏了身子,她看上了施知府的儿子,想要去攀高枝,虽然成功被睡,可施家是知府家,施公子又已经定亲,怎么可能会退亲娶林月云? 因此施公子药醒后,是差点就杀了林月云,还是被赶来的施夫人拦住了。 施夫人给林家两条路,永远不得提起这事儿,再把林月云尽快嫁了,否则就别怪施家无情。 林家原本是还想再闹腾的,可第二天晚上,林老爷在小妾屋里睡得好好的,突然就人敲断了一条腿。 这可是睡觉自己家里的,竟然被人进家门敲断了一条腿! 而屋子的桌上,还留有一张纸条,上书四个字:好自为之。 林老爷不傻,知道这是施知府家的警告,是害怕了,是让下人把林苏氏抓来,把她打了一顿,大骂:“贱人,当初是你说的只要把生米煮成熟饭,施知府家为了仕途名声也一定会负责,就算不能做正室,起码能做个二房。如今呢?施知府家是要弄死林家啊!” 林苏氏哭道:“老爷,妾身的主意是一定能成的,今晚的事儿只是施家的一个试探,只要咱们摆出跟他们鱼死网破的架势,施知府家一定会妥协,风风光光的接咱们云姐儿过门!” 林老爷都惊呆了:“你还想跟知府家硬拼到底?林苏氏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林老爷是气得不行,要不是断了腿,他能冲下床去把林苏氏给掐死:“打,给我狠狠打!” 施家都进家门断他的腿了,林苏氏还不知悔改,气死他了。 林苏氏被婆子给摁住,打了一顿,但毕竟是林家的主母,林家的婆子也不敢打得太狠,所以打完后,林苏氏还能带着林月云来尚家。 不过林苏氏起初是不愿意来的,可临河府里突然传出林月云犯贱主动去勾搭官家公子,被坏了身子的闲话。 林老爷听后是气得说要休了林苏氏,刚巧尚家给林家送了帖子,说了尚秀丹要跟顾家定亲的事儿。林苏氏得知这个顾家就是江淮第二个小三元郎顾锦安的本家,这才带着林月云过来了。 可林苏氏是不知悔改,历来看不起尚家的她是越发的变本加厉,以至于做出今天的错事,被顾家尚家联合拉来状告。 “她们两人还商量着,要是顾锦安家不答应婚事,就给他下药,再来一次把生米煮成熟饭。”林广同是倒豆子似的,把一切事情都说了。 其实林苏氏精明着呢,这提前把事情给办了,又是在外面的,总不能去扒拉草地找落红吧,这样就能掩盖住林月云不是清白之身的事儿。 郑县令听罢,是咋舌不已:“恶心至极,简直是豺狼蛇鼠之家!” 窦少东家已经忍不住了,是冲上前,夺过衙役的板子,对着林广同就是一顿打。 砰砰砰! 窦少东家是毫不留情,怒打着林广同:“没心肝的狗东西,贱商之家还敢算计顾家,还敢坏顾家姑娘的名声,老子打死你们这几个狗东西,免得你们给我们商户丢脸!” 林广同是觉得自己后背都被打得裂开了,剧痛钻心,哭喊着:“啊啊啊!呜呜呜,别打了,别打了……” 可窦少东家根本不听,是把他给打得晕死过去。 “呸,没用的东西,才打几下就晕?”窦少东家是喊来吴老大夫:“您老把他给扎醒,我再打一回。” “好。”吴老大夫也恶心极了林家,又上前给林广同扎了一轮针,等林广同醒后,是道:“打吧。” 窦少东家也不客气,举起板子继续打。 郑县令:“……” 方县丞:“……” 两人是都是惊呆了。 顾锦安还算有理智,等窦少东家打了几下后,出声阻止他:“别打了,还得留着他画押认罪。” “呸,算你走运!”窦少东家是朝着林广同呸了一口,还踩了一脚,这才罢休。 公堂书吏已经把林广同说的话都写了下来,奉命拿去给林广同画押。 林广同是见识了顾家、窦少东家的狠劲,生怕自己会死在这公堂上,麻溜地画押认罪。 公堂书吏拿去给郑县令看了。 郑县令看过后很满意,把供词收起来,作为此案的证据,又看向林苏氏,见她已经被打晕,立刻让吴老大夫去救人。 吴老大夫医术精湛,很快就把林苏氏给救醒了。 “冤,冤枉啊~”林苏氏醒来还在喊冤,把林广同给吓的不轻,吼道:“我的亲娘啊,你可别再喊冤了,赶紧认了吧,不然真真会被打死的!” 顾锦安听罢,是跟着道:“林苏氏,你儿子已经认罪,我们手里也有你虐待林尚氏的罪证,再加上你算计施知府一家,这一桩桩一件件,够杀你两回了,不想死的就好之为知!” 林苏氏是听得一个激灵,想起施知府家进家里敲断自家老爷一条的事儿,想起自家老爷警告她的话,是思量片刻,终于哭道:“民妇,认罪,呜呜呜……” 郑县令冷哼:“别以为你很委屈,罪证确凿的事儿,你要是不认罪只会罪加一等,赶紧招,别浪费本官时间。” 忙得很,还要征新兵去西北呢。 林苏氏只能把自己算计顾家、虐待林苏氏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尚里长他们听罢,是又哭了一回,骂道:“毒妇啊,你怎么下得了手!” 竟然在玉姐儿落胎做小月子的时候把她的肚皮给割开……什么样的畜生才能这样狠心?! 尚秀玉的娘张氏是哭得又晕了过去,尚老二也是悔恨不已,此刻是真的巴不得玉姐儿跟林广同和离了。 “来啊,给她画押。”郑县令是愤怒过后,让林苏氏画押认罪。 “是。”公堂书吏跟衙役立刻上前,抓住林苏氏的手,让她画押认罪了。 然而,这事儿还没完。 顾锦安是拿出一张自己写张的认罪书,对郑县令道:“大人,林苏氏污我家姐妹清白,请让她在这张认罪书上摁手印,让我家留着做为以后堵住悠悠之口的证据。” 世人对女子苛刻,是容不得女子有丝毫不洁的,顾家想留个证据也是应该的,郑县令同意了:“可以,去让林苏氏摁手印吧。” 顾锦安:“多谢大人。” 林苏氏是又摁了一回手印,还被顾锦安逼着念了一边认罪书上的话,这才算罢休。 而给林月云验身的衙门婆子已经出来了,回禀道:“大人,林月云已非清白之身!” 第1412章 找个比你家好百倍的 林广同跟林苏氏都认罪了,两人已经说了林月云确实不是清白身的事儿,大家伙听罢是一点也不意外了。 可林月云却很激动,刚刚验完身,被女狱卒押出来的她听见这话,是哭喊道:“胡说,你们在冤枉我,我是清白身,没有跟人睡过!” “呸,你说没有就没有吗?”窦少东家是看不下去了,指着她道:“你娘跟大哥都说了你被施知府的公子给睡了,你还说自己是清白的,敢情当初跟施知府公子上床的是个鬼魂不成?!” 林月云听罢,是气哭了:“你,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骂我?我要你好看!” 窦少东家笑了,笑得是一脸阴险啊:“不知道被本少东家是谁?别急,如今才是刚刚开始,接下来的几个月,本少东家会让你知道,我是谁?!” 郑县令是无语了。 这个林月云就是太笨了,她要是聪明点就不该是去惹窦少东家,姓窦的是她能惹得起的? 如今把窦少东家惹怒了,林家、林月云、林广同、包括苏家,怕是都要完蛋了。 “郑大人,这个林月云也参与谋算顾秀才了,一个商家女害身有功名的秀才,应该先打一顿,再画押认罪,投入大牢吧。”窦少东家是一脸“我就要弄死林月云”的模样。 郑县令点头:“确实该如此,来啊,用刑!” “用刑?住手,不许打本小姐!”林月云懵了,没想到她真的要被打。 啪一声,女狱卒是扇了她一巴掌,骂道:“就没见过你们这么恶心愚蠢的人,别喊了,老老实实受刑,不让就让男衙役来给你用刑,那你只会更吃亏!” 以前县衙里是没有女狱卒的,但郑县令出身世家,家族做事有章法,就出银子养了一批女狱卒,专门看着女犯人,免得牢里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林月云毕竟是个姑娘家,听到这话是怕了,愣神之间被女狱卒押着打了二十大板,是哭叫着晕死过去。 又被女狱卒给掐醒,摁手印画押了。 “林家母子三人合伙算计顾秀才、污蔑顾家姑娘清白,判处三年牢狱之刑,可用三千两银子消罪。” “但林苏氏虐待尚秀玉,所用手段狠毒至极,再判处六年牢狱之刑、游街示众三天,可用六千两银子消罪,但必须坐足一年牢刑,方能用银子消罪!” 林苏氏虐待尚秀玉的事儿、威胁让下人去糟蹋尚秀玉的话实在是太恶心了,不加以严惩不行,郑县令才如是判了。 “游街示众!”林苏氏听到这话,是嗷叫一声,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 吴老大夫都快累死了,这回是没有出手救治林苏氏,就让她先晕着。 “大人,林家畜生,不值得托付,请大人判处我家孙女与林家子和离!”尚里长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跪下求着郑县令。 “尚里长快请起。”郑县令是让衙役把尚里长扶起,又搬了椅子让他坐着,道:“林家无德,自然是判他们和离的。” 郑县令没有耽误,很快就盼了林广同跟尚秀玉和离,还指着林广同道:“此次和离是你林家有错,尚家女的嫁妆你们林家要原数奉还!” 尚秀玉嫁给林广同的时候,因着是高嫁,尚家陪送了不少嫁妆,这些嫁妆折算起来起码上千两银子,林广同听得肉疼,舍不得银子的他,竟然无耻的道:“大人,和离应当是我跟玉姐儿的事儿,怎么能尚家长辈说句话就要拆散我们夫妻?我要见玉姐儿,问问她是不是真要和离?不然我不会在和离书上摁手印。” “你这个畜生,你还有脸要求见玉姐儿?你们林家把她害得还不够惨吗?!”尚里长是气得站起来大骂,又因着今天受的刺激太多,是跌回椅子里。 林广同是真的无耻,依然叫嚷着:“我要见玉姐儿,亲口问她是不是真要和离,不然就不摁手印!” 呵,尚秀玉那贱人都被他家给打怕了,是不敢忤逆他的,只要等会见面,他摆出怒容来吓吓她,她就不敢同意和离。 林广同的这个要求算是合理的,郑县令有些为难,不过他没为难多久,尚秀玉就被姜氏扶着出来了。 林广同看见尚秀玉,是立刻朝着她吼道:“玉姐儿,如今你家里人要拆散咱们,让你和离归家,我要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想跟我和离?!” 林广同的模样凶狠,尚秀玉都被林家打怕了,是本能的发起抖来。 姜氏扶住她,安慰道:“玉姐儿别怕,这里是田福县,家里人都在,林家人不能再欺负你了,把你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吧。” 尚秀玉听罢,看向姜氏,又看向林广同,眼泪突然汹涌而出,最后是蹲在地上捂着嘴巴哭泣……她的哭声不大,模样却可怜至极,公堂上的人看了都心有戚戚焉。 姜氏陪着她蹲在地上,也不说话,就让她哭着。 “娘的玉姐儿,你受苦了!”张氏也哭得不行,扑过去要抱尚秀玉,却被尚秀玉躲开了。 尚里长一愣,是指着尚老二道:“去把张氏拽回来,别吓到玉姐儿……瞧瞧你们都是怎么当的爹娘?玉姐儿会有这一劫,你们做父母的有错!” 尚老二被骂,是赶忙去把张氏拽了回来。 张氏也明白自己攀错了高门,虽然玉姐儿抗拒她的模样让她很伤心,却不想吓到玉姐儿,跟着尚老二退了回来。 林广同可没工夫听尚秀玉哭,追问道:“玉姐儿,你家里要拆散我们,你倒是说句话啊。” 哭个屁,哭给谁看?显得你有多委屈吗?老子比你还委屈,这辈子第一次上衙门,第一次被打这么惨。 尚秀玉听到林广同的声音,又是一阵发抖,可片刻后,她最终是站起身,看了林广同一眼,对郑县令道:“大人,民妇要和离……民妇要和离!” 婶娘说了,要是她不趁着这次机会厉害林家,不但会害了自己,还会害了尚家,更会害了自己将来的孩子。 婶娘说,你已经被害得没了两胎,还想再被害第三胎吗?! 她不想,她很爱孩子,这五年她是做梦都想要一个孩子,一个活的孩子,可林家已经害死她两个孩子,极有可能会害第三个,她受不住了,不想未来再看着自家的孩子死。 为了以后的孩子,她站了出来,同意和离。 “贱人,你说什么?!”林广同惊了,没想到尚秀玉有胆子说出和离的话。 砰一声,窦少东家是冲过去,一脚踹翻林广同,骂道:“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所有女人都想跟你过日子吗?老子告诉你,尚家女跟你和离后,本少东家一定会动用窦家的关系,帮她找个比你家门第高百倍的人家!” 第1413章 董家提亲 窦少东家可不是说说而已,他已经让窦芝扒拉跟窦家有合作关系的人家,誓要找个高门富户,让尚秀玉风光再嫁,狠狠打林家的脸。 “再嫁?你个娼妇还想再嫁?你死了都是我林家的鬼!”林广同疯了,他是不太喜欢尚秀玉,可要是直接的原配再嫁,那他还有什么脸面做人? 郑县令真是烦死林广同了,吩咐衙役:“把嘴巴堵上吧。” “是。”衙役立刻用粗麻布团把林广同的嘴巴堵上。 “林家无德,既然尚家女愿意和离,本官就按照意愿,判处林广同与尚家女和离。”郑县令是让公堂书吏写了两张和离书,让尚秀玉跟林广同摁了手印,在衙门里登记后盖印后,就把其中一份和离书给了尚家。 “尚里长,加紧把你家孙女的嫁妆单子呈上来,县衙会派人去林家帮你们要回嫁妆。” 林家太能闹腾,尚家的门第又不如林家,郑县令怕尚家人去要嫁妆林家不给,才想帮忙。 “多谢大人,您真是青天大老爷啊。”尚里长是老泪纵横,捧着和离书,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尚秀玉在此时说话了,道:“大人,林苏氏虽然不是好人,但毕竟做过民妇的婆婆,民妇想请您饶了她游街示众跟牢狱一年之刑,让她归家吧~” 这话一出,公堂上的人都愣住了。 张氏是叫道:“玉姐儿,林苏氏那毒妇害你这么多,你怎么能放过她?你别怕,家里人会给你做主,咱们弄死林苏氏!” 尚秀才是听得眉头大皱,张氏这个女人真是……有没有脑子? 他是对尚里长道:“叔父,按照玉姐儿说的做吧。这是好事儿,传出去了不但是玉姐儿,连咱们尚家都要被人说一句是心善有德之家。” 尚里长想了想,是连连点头:“还是文远你有主意。” 他是立刻对郑县令道:“大人,玉姐儿的意思就是我全家的意思,请大人帮帮忙。” 郑县令也知道这事儿对尚家、尚秀玉有好处,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忙活了一通后,案子总算是结束,郑县令宣布退堂的时候,尚秀玉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玉姐儿!”尚家人是赶忙让吴老大夫给她看看。 吴老大夫给她把脉过后,笑道:“没事,就是撑得太久了,需要睡上一觉。” 不过…… “她落胎是被人下了药,身子有些伤了,得吃点药养上一两年,不然不好要孩子。”吴老大夫是给尚秀玉开了两张药方,交代怎么服用后,递给……尚老大媳妇。 尚老二媳妇虽然是尚秀玉亲娘,但她瞧着就不靠谱。 尚老大媳妇是接下了,郑重地收起来,谢过了吴老大夫。 “赶紧把孩子抬回家去修养吧。”吴老大夫道。 尚里长一家听罢,是赶忙带着尚秀玉回家。 等到家后,天色已经黑透,尚里长是没有歇着,而是带着尚老大、尚老二、以及长孙次孙去了顾庆粮家,给老严氏赔礼道歉:“今天这事儿是我家不对,让你们受累了。” 老严氏倒是很好说话,道:“里长言重了,这事儿是那林家的错,您家无辜的,我家明白,不会放在心上的。” 又道:“再说了,咱们是亲家,理应……那话咋说来的?” 顾庆粮道:“奶奶,是福祸共担。” “对对对,就是这话,所以里长不用道歉,咱们是一家人呢。”老严氏是笑呵呵的道。 尚里长听罢,是差点掉眼泪,道:“能跟您家结亲,真真是尚家的福气。” 先前他还觉得跟顾庆粮家结亲亏了,可经过这事儿,再听到这话,尚里长是觉得自家高攀了。 尚里长几人是道歉后,连夜赶了回去。 窦少东家跟顾锦安却没有闲着,是派人通知说书先生们,把林家做的恶心事宣扬得人尽皆知。 不过几天,林家的名声就臭遍了江淮跟江南。 两地的百姓们是纷纷大骂林家:“真真是畜生之家,竟是这般不把儿媳妇当人看,打得那是身上都没有一块好肉。” “还拿刀子在尚家女的肚子上割了好几刀,是反复的割啊,简直不是人,我现在想想都浑身发寒。” “不止呢,听说身上还有密密麻麻的针眼,是被林苏氏用缝衣服的针给扎的,那伤口虽小,却是钻心的疼,太不是东西了!” 大家伙大骂林家的同时,又道:“诶,你们听说没有,临河府的豪富董东家想要给自家三弟求娶尚秀玉。” “啊?你从哪里听说的?不能吧?那董家可是金陵巨富,怎么会给自己弟弟求娶一个和离归家的妇人?”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那董东家跟顾家、窦少东家都有生意来往,那尚家跟顾家是姻亲了,顾家跟窦少又熟,这求娶了尚秀玉,董家跟顾家、窦家的关系就更牢固了。董家这门亲可结的不亏。” “再说了,董东家的弟弟也是续娶,这续娶继室,本来就不需要太看重门第。” 众人听罢,又问道:“那董东家三弟原来的媳妇呢?是和离、休妻、还是死了?” “死了,董三爷的媳妇两年前难产而死,留下一个女儿。” 大家伙虽然说得热闹,但很多都觉得董三爷要求娶尚秀玉的事情不太能信,毕竟尚秀玉刚和离,且董家是真有钱,就算是娶继室,也不会娶个乡下里长的孙女,怎么着也得娶个府城的富户女。 然而,这事儿是千真万确。 此刻董东家已经由顾锦安、尚秀才陪同,来了尚里长家,亲自说了这事儿。 尚里长都懵了:“啥?董东家,您这是说笑吧?” 董东家笑道:“您老言重了,婚姻大事,董某怎敢说笑?董家是真心求娶,还让尚里长应予。” “这……”尚里长为难了,是想了想,拒绝了:“董东家,您家的好意老夫心领了,但这亲事不行。我家玉姐儿刚刚和离归家,还在养身子,最近两年是不好说亲的。” 尚里长是看了董东家一眼,又说了一句:“玉姐儿已经嫁错一次,不能再嫁错第二次了。” 董东家听罢,笑了,问道:“尚里长,您老可是怕董家只为利益,没有真心?” 尚里长就是这个意思。 董东家道:“其实董某会同意这事儿,确实有利益的成分,但我家三弟却不是为了利益,他是得知您家孙女为林苏氏说情的话,这才动了心思,让我上门提亲的。” 第1414章 林家后悔 董家的生意做得大,董三爷又是跑南北货的,大半时间都在路上,所以成亲晚,生孩子也晚,今年二十八了才有一个女儿,是疼得不行,生怕自己续娶的妻子不贤,会害了闺女。 听说尚秀玉的事情后,对她心生好感,跟董东家说:“这位尚家女被林苏氏百般虐待后还能为她说情,可见是个心怀善意的,娶了她,对小福有好处。” “且她算是个心性坚强的人,脑子也清醒,即使被林家打怕了,关键时刻也能大胆站出来,说出要和离的话。” “这样的妇人是难得的,娶了不亏。” 董东家把自家三弟的话,原原本本的说给尚里长听,还说:“我家三弟说了,他已快而立之年,过了好颜色的冲动年纪,只求贤惠心善之人为妻。也不用担心再嫁太快会惹人非议,他愿意等两年再成亲,还望尚家不要拒绝这桩婚事。” 尚里长听罢,犹豫了。 看得出来,这位董三爷很有诚意,也不嫌弃玉姐儿,可是:“董三爷已经二十八,又只有一女,过两年再成亲,岂不是误了董三爷的子嗣?” 董东家笑道:“尚里长不用担心这个,我家三弟说了,他命里子嗣本艰难,不会强求,且三十岁才有子嗣的人多了去了,不用着急。” 这是董三爷的原话,他是真不介意这个,反正家里侄儿多,董家不会绝后。 不过董东家作为大哥,不愿意看见自家弟弟无后,所以去问了吴老大夫。 吴老大夫说,尚秀玉虽然落了两胎,但她本身是个容易怀上的,只要调养两年,想要再生孩子不难。 董东家这才同意来求亲。 尚秀才劝道:“叔父,董家如此有诚意,是什么都想到了,叔父要是拿不定主意,可以先考虑考虑,再回复董家。” 莫要拒绝太快。 顾锦安也道:“是啊里长爷爷,我家跟董东家做了几年生意,董家的家风是好的,是可托付终身之家。” 尚里长心动了,点头道:“成,老夫家里商量商量,过段时日再给董家回复。” “多谢尚里长,董家静候佳音。”董东家没有多待,留下礼物后就告辞了。 等他们走后,尚里长是把事情跟家里人说了。 尚老二跟张氏是激动得不行,叫道:“爹,这么好的亲事,咱家必须答应啊!” 尚里长见尚老二夫妻这恨不得马上把玉姐儿送去董家的架势,气得骂道:“应什么应,你们两个还吃不够教训是不?给我冷静点,不然你们就滚回乡下过日子,别想再回临河府!” 尚老二跟张氏怕了,赶忙坐下。 张氏抹着眼泪道:“公爹,儿媳知道错了,儿媳这回不是要拿玉姐儿去攀高门,是觉得这董家真的好,不想玉姐儿错过。” “哼!”尚里长冷哼一声,没搭理她,问了尚老大夫妻的意见。 尚老大夫妻沉思片刻,点头道:“爹,董家诚意足,这门亲事确实不错,不过要先问过玉姐儿的意思……她被林家打怕了,估摸着不乐意再嫁人,先问问她,她要是乐意咱们再说,要是不乐意,咱们也别逼她,养她一辈子也成。” 玉姐儿的事儿传开后,大家都心疼同情玉姐儿,还夸她心善不记仇,尚家的名声是大好,尚老大觉得,无论如何他们也该善待玉姐儿。 “诶,老大这话说得对。”尚里长是点头说着,对这个长子很满意,又对尚老大媳妇道:“老大媳妇,你去跟玉姐儿说说董家的事儿,问问她的意思。” “是,公爹。”尚老大媳妇去见了尚秀玉,跟她说了董家董三爷的求亲。 原本以为尚秀玉是不敢再嫁人的,没想到尚秀玉是想了两天后就答应了。 尚秀玉说:“我想要个孩子,既然董家不错,那就不要错过……且我嫁了,对家里是好事儿。” 不然日子久了,十里八乡的人家会嘲笑尚家有和离女的。 既然生为尚家女,吃了尚家的粮,就该为家里着想。 尚老大媳妇听罢,又惊又喜,抱着尚秀玉掉眼泪:“你是个好孩子,以后定能享福。” 董家跟尚家的亲事就这么说定了,两家是换了信物,打算年后定亲,等过两年再成亲。 事情传开后,大家都为尚秀玉高兴,可林广同是差点气死。 “贱妇,贱妇,老子一早就看出来你是个浪的,这才多久就敢找新男人,给老子等着,等老子出去后,不会放过你!”林广同是大骂着,心里是又酸又恨,没想到尚秀玉这个贱人真的攀上了高枝。 那可是金陵董家啊,大商之家,银子堆成山的。 那个董三爷他也听说过,是个不错的,总之是他爹想见都见不到的人物。 砰砰砰! 临河府府衙的牢头是用棒子敲打着牢房大门,吼道:“姓林的,你喊什么?赶紧闭嘴,再敢嚷嚷,老子把你拖去再打一顿!” 林广同母子三人是被送回了临河府,可他家还没给消罪银子,因此是被关进牢里,什么时候给钱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可林老爷像是不知道这回事儿一样,就是不给银子赎人。 林广同是个欺软怕硬的,被牢头训了一句,立马老实了。 牢头看得恶心不已,朝他吐了一口唾沫:“呸,只会欺负女人的孬种。” 又嘲笑道:“就你德行还敢嫌弃尚秀玉?如今她离了你们林家后是起运了,攀上了大富之家,要做三夫人了。再瞧瞧你,还是这个熊样,废物一个!” 林广同是被嘲笑得脸色通红,心里恨起林苏氏来,要不是林苏氏太过分,尚秀玉也不会跟他和离。 说来尚秀玉其实长得很好看,当年他会娶她,也是因为她漂亮,如今是白白便宜了其他男人。 一想到尚秀玉要被别的男人碰,喊别的男人相公,而那个男人还比他有本事,林广同就后悔了,开始念起尚秀玉的好,想尽快出去,抢回尚秀玉。 可惜他是做梦! 而林老爷是比他还后悔。 没想到啊,尚家是结了这样的好亲,那顾家认识的贵人也太多了吧。 要是林家对尚秀玉好点,把她给留住,如今的林家就能靠着尚家攀上窦少东家、安老板、董东家,甚至是欧阳家! 想到自家一下子丢了这么多靠山,林老爷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大骂林苏氏母子:“这两个遭瘟的狗东西,真真是害死林家了,老子跟他们没完!” 第1415章 家败 “特别是林苏氏这个贱人,我老早就跟她说过,别虐待尚家女,要是不满意就直接弄死,对外就说病故,家里还能给同哥儿再娶个家世好的新媳妇。可那贱人偏偏不听,说什么尚家有个秀才,万一闹起来,可能不好收场!” “如今是真真不好收场了,早点弄死尚家女,林家虐待她的事儿就不会被人知道。” 林老爷是个老畜生,骂出来的都不是人话。 宠妾凤姨娘坐在他的旁边,端来一碗参茶,喂到他的嘴边,轻声细语道:“老爷别生气,林苏氏一直是个拎不清的,您别跟她计较,为她气坏身子不值得。” 心里却骂着:老东西,既然这么讨厌林苏氏,为何不休了她?说白了还不是舍不得苏家,看不起我凤家,舍不得把正妻的位置给我! 林老爷听罢,看向凤姨娘,见了她那张年轻好看的脸,是舒心不好:“还是凤儿会说话。” 林老爷会对凤姨娘宠爱有加,除了她年轻貌美能生养以外,还因着她的姓氏跟算命先生的话。 算命的说了,凤姨娘乃是凤凰命,要是出身再好点,要是能嫁给王公贵族,估摸着能当上皇后。 如今嫁了他,虽然不能做皇后,却能帮扶他,让林家成为皇商,或是让林家出个大官。 总之能娶到凤儿,是他老林家走了大运。 林老爷想着算命先生的话,是越看凤姨娘越满意,抱住她一顿狂亲猛啃。 凤姨娘很会来事儿,立刻捏着嗓子叫唤:“诶呀,老爷,别这样,您的腿脚还没好呢,万一伤到腿怎么办?” “小妖精,还跟老爷我装,前天晚上是谁坐到老爷身上来劲的?”林老爷是亲得更起劲了,命令凤姨娘:“快点,老爷我等不及了。” 等不及? 也对,要是再慢点,这个没用的老东西就得熄火了。 凤姨娘心里很是嫌弃,可为了娘家,她只能配合。 可今天不是干这事儿的时机,两人还没开始,房门就被人砰砰砰地拍响,林管家喊着:“老爷,大事不好了,咱家码头的库房被封了,凤家舅老爷被官府抓走了!” “什么?!”凤姨娘听见自家弟弟被抓,是连衣服都顾不上穿了,合上衣服后就跑出去开门,朝着林管家道:“怎么回事?赶紧说清楚!” 林管家知道这是宠妾,不能得罪,赶忙把事情说了:“今天咱们码头的库房突然闯进去一群衙役,从里面搜出几个孩子来。那些孩子都是被拍花子抓了要渡江送去江南卖掉的。官府的人还说,舅老爷是同谋,犯了大楚刑律,必须要抓起来!” 喘了一口气后,又道:“连咱们林家也要被……” 抄家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林老爷就一瘸一拐的出来了,揪着管家问:“什么拍花子?码头的库房是放货物的,什么时候给拍花子藏了孩子?” 又道:“一定是施知府那个狗官在故意算计咱们林家,想要把咱们林家赶尽杀绝!” 林老爷是真不走运,这话是被冲进府里抓人的府衙班头听见了,卫班头骂道:“姓林的,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辱骂四品高官,知不知道就凭你这句话,府衙就能抓了你,砍了你的脑袋!” 林老爷听得一惊,忙道:“卫班头息怒,我是无心的,但林家真真是被人陷害的,林家的库房里里都是货物,根本没有藏人,那些孩子定是被人给塞进库房里的,与我林家无关!” 凤姨娘:“跟我凤家也没关系,我弟弟是被冤枉的!” 卫班头听得笑了:“呵,那些孩子确实是被人给塞进库房去的,但塞人的就是凤来宝自己。他跟画舫的人合伙,把偷来的孩子卖到江南楼子里去赚钱,这买卖他不是头一回做了,是做了快两年了。” 卫班头指着林老爷道:“贱商就是贱商,只会听女人的话,连点脑子都没有,竟敢把家里的仓库交给一个姨娘的弟弟来管,你家想不败都难!” 凤家很穷,凤来宝就是典型的市井流民,靠着姐姐一朝暴富,很容易就会被人带坏。 其实都不用人带,凤来宝自己就是个坏的,有家不回就喜欢跟花娘腻在一起,还嫌弃林家给的银子太少,得知画舫做黑买卖很赚钱后,立马就参与了。 藏一次人一天就给他十两银子,要是再帮忙运过淮水,还能拿到一成的卖人分红,可比林家给他的工钱多多了。 要是碰上漂亮的货色,能卖到的银子还不少。 凤来宝心动了,是一直在做着这个黑买卖。 卫班头把事情告诉林老爷后,林老爷是差点厥过去,还不相信的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我跟凤来宝说过,让他不许碰脏生意,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凤姨娘眼里闪过心虚,却赶忙喊道:“对,我家来宝最恨拍花子,不可能帮着拍花子买卖孩子,一定是有人在故意用他来害林家!” 又拽着林老爷的手臂哭喊道:“老爷,这是有人故意用来宝来害咱们,您一定要救救来宝!” 林老爷是赶忙安慰道:“凤儿放心,我一定会救出来宝,绝不会让府衙的人冤枉了他!” 卫班头是冷了脸色,怒道:“姓林的,你什么意思?难道以为是府衙故意栽赃陷害你们不成?” “哼,这谁知道呢?反正我这条腿就是被人给故意敲断的!”林老爷认定是施知府故意害他家,为的就是报复云姐儿算计施公子的仇。 “不可理喻!”卫班头是懒得跟林老爷说了,指着他们道:“来啊,把他们全都捆了,押去府衙候审。” “是!”大冷天的,衙役们也不想为林家浪费太多工夫,是赶忙上前,扭住林老爷跟凤姨娘的手臂,用绳子把他们给捆了。 林老爷惊了,挣扎着吼道:“住手,住手,你们做什么?要帮着施知府谋害良家不成?!” 啪啪! 卫班头是扇了林老爷两巴掌,警告道:“姓林的,别给脸不要脸,再敢这么冤枉施知府,谁也救不了你。” 凤姨娘本来也想喊冤的,见林老爷被打,急忙闭嘴了。 不过凤姨娘精明啊,是眼珠子一转,又把事情推到苏家身上:“卫班头,我家老爷是一时糊涂说了气话,您别生气,但我家来宝是被冤枉的……是苏家,是苏家恨林家不去救林苏氏,还恨我夺了她的宠,想要害了来宝,害了我跟林家!” 第1416章 一起完蛋 “对对对,苏家,一定是苏家在害我们!”林老爷听罢,也喊道:“我气怒林苏氏做了错事,不愿意出银子给她消罪,曾经派人给苏家送信说,让苏家出银子去救林苏氏,不然就休了林苏氏!苏家定是因此怀恨在心,想要毁了林家!” 砰砰砰! 卫班头是举起板子,对着林老爷一顿打,把林老爷给打得连连求饶,不敢再嚷嚷后,才道:“别喊了,空口无凭,到底是不是苏家做的现在还不知道,老实点,先去衙门再说!” 说着衙役们上前,押着林老爷跟凤姨娘就走。 凤姨娘惊了,叫道:“卫班头,我只是个妾室,女人家的不用进衙门吧?” 当家的是男人,历来抓人也是只把男丁投入大牢,妇孺在家里关着,要是充入奴籍的话,就会一起被押入牙行。 卫班头笑了:“呵,凤氏,你弟弟凤来宝可是说了,你也知道他利用林家仓库藏人运去江南卖的事儿,你也是犯了死罪的,赶紧走!” 说着是砰一声,从背后踹了凤姨娘一脚,让她别啰嗦,赶紧走。 “什么?你这贱人竟然知道凤来宝帮拍花子卖人的事儿?!”林老爷懵了,瞪着凤姨娘,一脸的不敢置信。 凤姨娘有些心虚,却哭喊着道:“老爷,妾身没有,一定是来宝被屈打成招后才这么说的,妾身对林家是最忠心的,绝不会做出给林家招祸的事儿!” 林老爷狐疑的问:“当真?” 凤姨娘是信誓旦旦的回着:“千真万确啊老爷!” 毕竟是宠了十年的人,林老爷见状是相信了。 可等到上了公堂,亲口听到凤来宝所说的话,以及画舫老鸨拿出的分红证据时,林老爷傻眼了,是冲过去撞到凤姨娘:“贱人,你这个害家的贱人,竟是真的参与卖人,林家被你们姐弟害惨了,老子要杀了你们!” 砰一声,凤姨娘被撞到在地,是疼得脸色一白,见林老爷一副要杀了自己的模样,也不装了,骂道:“老东西,要是你多给些银子、铺子、庄子给我们姐弟,让凤家也发达起来,我需要去冒险赚这种银子吗?!” 林老爷惊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凤姨娘:“你,你说什么?你喊我老东西?” 在家里的时候不都是甜甜的喊他老爷吗? 说即使为他去死都愿意吗? 如今竟然嫌弃的喊他老东西? 林老爷心痛啊,很是难过:“我可是宠了你十年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啊呸,别觉得我亏欠了你似的,你可是睡了老娘十年,我这么年轻貌美的,你是赚到了。”凤姨娘是骂了回去,心里比林老爷还要委屈:“说什么要休了林苏氏把我扶正,你倒是扶啊。说话不算话的老东西,是你失信在先,还不许老娘用你林家的库房捞点银子?!” 凤姨娘以为府衙没有证据,可到了公堂后她才知道,府衙是证据十足,不但凤来宝招了,连如心画舫的孙娘子都招了。 且孙娘子这个老鸨很有心机,竟然留下了给她的分红账册,她犯的事儿是罪证确凿,是死定了。 既然都死定了,那她为什么还要忍林老爷? “没用的老东西,一天天色得要命,只想着办那啥,也不瞧瞧自己行不行?每次老娘刚有点感觉你就歇菜,把老娘给整得苦不堪言。”凤姨娘吼道:“老娘没有给你戴绿帽,你就知足吧!” “你,你!”林老爷没想到自己在凤姨娘心里是这样无能,是气得倒仰,脚下一滑,直接后脑勺着地,摔晕了过去。 “快去看看!”施知府是吓了一跳,赶忙让卫班头去看看林老爷如何了。 “大人,后脑勺没流血,还有呼吸,没有死,就是醒不过来。”卫班头是死命掐着林老爷的人中,都掐破了也没能把林老爷掐醒:“大人,不太对劲,赶紧派人去请大夫吧。” 施知府赶忙派衙役去请大夫。 两刻钟后,大夫是匆匆赶来,把过脉后,立马打开药箱给林老爷扎针,把林老爷的脑袋扎得跟个蜂窝似的,这才把林老爷给扎醒了。 可醒来后的林老爷是半边脸都歪了。 大夫道:“大人,他这是受刺激过度,中风了,得好好养上一阵子。” “什么,中风?”施知府心里是直骂晦气,这林家人跟府衙有什么仇?林苏氏母子三人还关在牢里吃喝着衙门的用度,姓林的又瘫痪了,这医药钱得他们府衙出不说,还得找个人伺候他吃喝拉撒! 娘的,不养了,判死刑吧。 凤姨娘见林老爷中风了,是吓得一惊,没多久又畅快起来,笑道:“哈哈,老东西,总算是遭到报应了。” 说完是回头看向施知府,问道:“知府大人,妾身知道林有富做过的恶事儿,愿意说出来,能否算做戴罪立功,放了妾身。” 施知府听罢,只是冷笑出声,并没有答应凤姨娘,还是画舫的孙娘子嘲讽的道:“凤氏,买卖良家孩童可是死罪,你们姐弟都把林家害死了,林家会被抄家,你就算有林有富的罪证也没用了!” 参与买卖良籍是死罪,只这一桩就足够林家完蛋,不需要其他罪证。 “呸,孙娼妇,我们落到这样的下场都是你害的,你还有脸说话?!”凤姨娘气得要命,又急忙想着其他自救的法子,最后一咬牙,是道:“知府大人,贩卖良籍孩童的事儿,不但林家参与了,苏家也是知情的,不信您派人去苏家的仓库跟家里搜搜,一定能搜到罪证!” 凤姨娘精明无比,很清楚只要是做生意的人家就没人是彻底干净的,就苏家那暴发户的德性,要是没点肮脏事儿,她是不信的。 总之先污蔑苏家一把,要是真查出苏家有问题,那她就算立功了。 苏家就是林苏氏的娘家,而林苏氏母女是算计施知府的儿子,差点就把施公子的婚事给搅黄了,施知府是恨不得灭了林家跟苏家。 听到这话后,是眉头一皱,跟师爷耳语几句后,立刻派人去城南苏家、以及苏家在码头的库房里搜查了。 不得不说,凤姨娘确实很聪明,府衙的人还真在码头的苏家仓库里,搜到了一批生铁块。 第1417章 扬威 铁是军资,一直被朝廷管制,商人要是想做生铁生意,必须去衙门报备。 苏家报备了,但报备的数量不对,是只报了三百四十斤,而搜出的生铁块却有一千三百多斤,足足多出一千斤! 私卖一千斤生铁,按照刑律,足够抄了苏家的。 卫班头是差点要高兴疯了,没想到真能搜出苏家的罪证,是赶忙让人封了仓库,派个衙役回府衙报信后,自己带着其他衙役直奔苏家。 苏老爷子正在家里发愁要不要出银子给林苏氏他们消罪的事儿,看见卫班头他们冲了进来,是眉头一皱,赶忙问道:“卫班头怎么突然来了?莫不是林家已经给了消罪银子,同哥儿母子三人能出来了?” 卫班头笑了:“苏老爷子,您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你的好女婿林有富都被抓了,如今我们是来抓你们苏家男丁的,赶紧跟我们上衙门走一趟!” “什么意思?”苏老爷子是越发听不懂了,莫非:“林有富犯了其他大罪,要连累的苏家也要被抄家?” 笃笃笃! 苏老爷子是气得直用拐杖戳着地面,骂道:“好你个林有富,没看出来啊,你竟是个作恶多端之人!” 又赶忙对卫班头道:“卫班头,苏家乃是积善之家,不屑跟林家为伍,老夫已经跟林家断绝关系,把林苏氏出族,他们林家跟苏家是一点干系也没有了,还请卫班头明察!” “明察?”卫班头笑了:“苏老爷子,你可真会撇清关系,可惜今天上门来捉拿你们一家跟林家没有关系。你家犯的事情也不小,你们两家还不知道谁连累谁呢?” “什么意思?”苏老爷子惊了:“我苏家的生意可都是见得了光的,苏家子弟个个是好的,没人犯事儿!” 卫班头:“你说没人犯事就没人犯事了?可知你苏家的码头仓库地板下藏着一千多斤生铁。一千多斤啊,全家砍头都不为过!” 又道:“没看出来,你们苏家这么大胆,童家的事儿忘了?嫌明少卿杀的童家人少,你家去给凑个数?” 苏老爷子听得是一张老脸惨白无比,差点就厥过去:“什么,苏家码头的仓库里有生铁?!” 苏家是有做铁块的生意,但只是帮着能卖铁的官家、世家豪族运送铁块,自家可是不敢做的。 “冤枉,冤枉啊,苏家没有私藏生铁!”苏老爷子是老泪纵横的喊冤。 可卫班头却不管,直接让衙役去捆人:“苏老爷子,别喊冤了,都从你家仓库里搜出生铁来了,你是喊破嗓子都没用,赶紧跟我们去衙门。” 几十名衙役动作迅速,很快就把苏老爷子家的男丁捆了。 可苏大却不在。 “苏大呢?”卫班头问道:“他可是苏家长孙,比孙家其他孙子都重要,必须要找到。” 然而,苏大就想是人间蒸发似的,衙役们是把苏家宅子里、庄子上、别院里都搜查了一遍,就是不见苏大。 “呵,不用说,一定是畏罪潜逃了。”施知府是立刻让人关了临河府城门,封了过江的码头,亲自带着人在府城跟码头搜查。 是搜了一天一夜,终于在一条渔船上找到了扮成渔夫的苏大。 苏大是立刻被押回府衙,施知府是立刻升堂审问,一通酷刑下去后,苏大受不住,全都招了。 苏家仓库的生铁确实是他藏的。 他是听人说,如今世道太乱,江南的有钱大户们是急需生铁打造武器自卫。而童家被抄家后,还留下一批生铁,只要他够胆子,帮着暗中转手卖去江南,就能赚到上万两银子。 “那人说了,童家人都死光了,明少卿也回了京城,童家的事儿算是彻底了了,而童家的案子刚结不久,如今正是官家对铁块松懈的时候,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把生铁转手卖掉,就能暴富。” 苏大是把什么都说了,最后是哭喊着道:“知府大人,草民也是被人蛊惑,以后不敢了,求您饶了草民一回吧。” 说完就砰砰砰地磕头。 施知府冷笑出声:“苏大,你犯的事儿,别说本府,就连明少卿也帮不了你,求饶也没用。” 又道:“你只说自己是被人蛊惑的,那蛊惑你的人是谁你倒是说啊。说不出来还敢喊冤,谁知道你是不是私自找了私矿卖铁去贩卖?” “没有,草民没有,求求知府大人别杀我!”苏大想起童家全家被拉去砍头的事儿,是怕得要死,不住的求饶着。 苏老爷子是气得差点过世,被押着跪在公堂上的他是朝着苏大吼道:“住嘴,别说这种废话了,赶紧说那个给你生铁,让你转卖的人在哪里!” 那人才是苏家戴罪立功的关键,不然所有过错都要算在苏大头上,他苏家的下场就跟童家一样了。 苏大听罢,是赶忙闭嘴,让自己冷静下来后,回想片刻,给了一个名字跟一个地址。 施知府立刻派人去找了,可惜到了那个地方是个道观,里面根本没有苏大说的人。 回来的人把查到的事情告诉施知府后,施知府是气得不行,让人把苏大给打了一顿。 不过施知府觉得苏大没有说谎,那个背后之人是存在的,只是人家早跑了,他们是扑了个空。 没办法,只能把一切的事儿都推到苏大身上,苏大背锅,苏家是全家都完了。 林广同、林苏氏、林月云在牢里听到这个消息,全都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 只有凤姨娘是高兴疯了,没想到啊,她不过是胡诌了一番,府衙就能查到苏家私自贩卖生铁这样的大案子。 戴罪立功了,她戴罪立功了! “我立功了,我要见知府大人,我要出去!”凤姨娘是在牢里喊着,可惜她是喊得嗓子都快破了也没能见到施知府。 还是她撞墙威逼后,才得到了施知府的回府。 卫班头来牢里告诉凤姨娘:“知府大人说了,那批孩子里有个女娃是官家小姐,你们姐弟贩卖官眷,罪加一等,就算立功了也不能免罪,老老实实带着,等着来年二月二后被砍头吧。” 快过年了,过年前跟正月都不会砍头,所有刑罚都会推到二月二龙抬头以后。 瞧瞧,府衙多仁慈。 第1418章 再过永泰府 “什么,那批孩子里有官家小姐?”凤姨娘听罢,是白眼一翻,嘀咕了一声完了完了后,彻底晕死过去。 卫班头见凤姨娘晕了,也不理会她。 反正案子已经结了,凤姨娘又是个死刑犯,死了就死了。 这牢里还关着林苏氏母女跟林家其他小妾,很多人都被凤姨娘算计过,见凤姨娘晕了,所有人都扑过去,或扇或踹了凤姨娘几下。 林月云倒是没有去踹,她躲在牢房的角落里哭,口中还喊着顾锦安:“安哥哥,安哥哥你怎么不来救我?我都是因为你才被捉进牢里来的。” ??? 这话说得简直是莫名其妙,要是顾锦安听到,一定会一把掐死她。 不过林家苏家的事儿,受益最大的除了尚家以外,就是顾家。 如今很多人都在传顾家福泽深厚,谁敢打顾家的主意,谁就等着灭家。 而顾锦安、程哥儿两兄弟押着冯掌柜去铜安府告官,把一个五品通判给拉下马的事儿,是又被大家伙说了起来。 “别看顾家大郎是个读书人,却是有勇有谋,管你贾通判怎么算计,他一个秀才照样能把他给除了。” “顾家大郎是厉害,可最最厉害的要数顾家二郎,那个小郎君是生下来就会说话,一岁就能认字,三岁就能写文章,如今五岁就能单枪匹马的飞过淮水,把胡大文给抓了,直接拖到公堂上去,让胡大人指证贾通判跟冯掌柜,扭转自家败局!” 听到这话的人都懵了,像看疯子一样看着说这话的人:“啊呸,胡扯什么?哪个孩子生下来就会说话的?还有那个顾家二郎也不是五岁,他都九岁了,算是半个大人了,也不是单枪匹马飞过淮水去抓的胡大文,是顾家的下人去抓的,他就坐在马车里等着人被带来。是舒坦得不行。” “不过顾家二郎这个年纪能说通胡大文,让他去公堂上指证贾通判跟冯掌柜,也是个厉害的。” 总之经过这一连串的事儿,再加上说书先生们的有意为之,顾家兄弟不好惹的名声是传出去了。 以后安哥儿上京赶考,程哥儿守家的时候,也没人敢再打顾家营生的主意。 顾锦安听了邱琅的汇报后,是送了口气,总算是成了。 他是坐下,铺纸提笔给顾锦里写信,告诉她家里发生的事儿。 写完正事后,又写了程哥儿在家里耍宝打闹的事儿,以及小戚宁、小家蕙、阚六叔跟洪姑姑儿子的小趣事。 写完后,把信装好,递给泽子:“拿去给三郎的人,让他们送去给小鱼。” 又问道:“可有三郎跟小鱼的信?” 泽子收起顾锦安的信,笑道:“大少爷,大姑娘成亲当天,小东家跟二姑爷的信才送来,那能这么快就又有信?再等等吧,过年前后是肯定能收到的。” 二姑爷在暗地里还有人手,这一路上都会派人送信回来,免得家里担心。 顾锦安听罢,只能点点头,道:“嗯,去送信吧。” 等泽子走后,他没有歇着,而是开始写关于大楚刑律的策论……几个月前,鸣儿给过他一本封先生的刑名论,当时他就对欧阳先生说了,看完后会写一篇策论呈给欧阳先生过目。可家里是接连遇到事儿,他根本没空写,如今是想早些写出来,好送去给欧阳先生。 鸣儿还在,是留在镇上陪欧阳先生过年,策论给欧阳先生的话,她也一定能看不到。 不知道她看见后,会有什么看法? 是不是跟自己的想法一样? 顾锦安很期待,下笔有如神助,很快就写了半张纸。 …… 前往西北的官道上是热闹非凡,南方各府城的将士已经汇聚在一起,在官道上奔驰着。 可将士们在南边待惯了,是越往北就越觉得冷,身上的盔甲都结了冰凌,腿脚被冻僵,奔跑的速度变慢起来,露在外面的双手跟是被冻得裂开,鲜血从裂开的手背缝隙里冒出,真真是又疼又痒。 不过秦三郎带的兵却没有受这种罪,他们用了顾家的护手膏,双手只是通红,并没有裂开。 其他司兵所的将士都很羡慕:“还是你们田福县司兵所的将士有福,你们那个百户夫人虽然丑,身上还一股子臭味,却是个旺夫的,能帮到自家男人。不像玉江县那个,一天天的只会哭,这一路上就听她哭了,感觉在给咱们哭丧似的,是晦气得很!” 砰一声,纪氏是一手拍在矮桌上,瞪着顾锦里,气道:“都怪你!要不是你倒贴秦软饭,给了他诸多好处,也不会显得我这么无能。” 顾锦里呵呵:“纪贞娘,你有病吧,这也能怪我?” 说着是拿出一根长长的银针,在纪贞娘面前晃了晃,道:“又想被扎是不是?” “啊,你别过来,我错了!”纪贞娘是吓得不轻,赶忙躲到青茴身后。 青茴很是嫌弃,把她拽出来道:“你躲什么躲?要不是我们夫人给你扎针,你的毒能轻的这么快?我们夫人对你这么好,你却不知道感恩,你这个白眼狼。” 纪贞娘骂谢百户的时候嘴巴是利索得很,可她骂不过顾锦里跟青茴,听罢只能默默掉眼泪。 见没人理她后,又自己解释道:“我是生气那些当兵夸你却骂我。” 顾锦里笑了,很不给面子的道:“你也想夸吗?可你瞅瞅自己,全身上下除了刁蛮任性以外,还有什么优点吗?也就谢百户宠着你,你要是嫁给其他人,早被打死了。” 一天天只会闹腾,正事都不干。 “你!”纪贞娘又被骂了,是气得又哭起来。 顾锦里烦死她了,警告道:“别哭了,赶紧干活,你要是不把这被子缝好,晚上得冻死。” 越往北就越冷,先前带来的棉被不够暖和,路上又去采买了,可各府将士汇聚,很难买到棉被,她们就买了布料跟棉花,自己做。 纪贞娘最近是懂事了一些,闻言不哭了,老老实实干活。 天黑的时候,是到了明安县外的驿站,大家伙是停下来休息。 不过这次她们没能住进驿站,因为驿站被永泰府的守将樊田跟他带着的百户们占了,她们这些外府的将士跟家眷只能在驿站附近扎帐篷过夜。 马车刚刚停下,匡氏就过来找她们,道:“永泰府樊将军的老娘跟着一起来了,就在驿站里。那樊将军的官职高,他的老娘咱们得去拜见拜见,说几句好话,免得老太太生气,樊将军给咱们的男人小鞋穿。” 第1419章 被嫌弃了 南方各府的将士对北边不熟,朝廷生怕他们无法打胜仗,是调了一批北边的武将去西北领南边的兵,樊田就是其中一个。 樊老夫人年纪大了,怕跟儿子一分离就是地府再会,干脆跟着来了,说起码临死前能互相见一面。 很多人都感动于樊老夫人的慈母心肠,还有人夸她高义,写了折子上呈京城,求皇上加封樊老夫人。 离开永泰府的时候,全城官员、富户、百姓都出来送行,可谓是浩浩荡荡,把偌大的官道都给堵住了。 顾锦里他们是远远地看了一会儿,原本那时候就该去拜访的,可樊老夫人说,不要耽误大军行程,匡氏才在这个时候过来喊她们。 顾锦里跟纪贞娘是点头同意:“樊老夫人是诰命夫人,又是长辈,咱们自然是要去拜访的。” “那就赶紧拿上拜访礼走吧,各府百户的夫人可不少,咱们要不赶紧去,估摸着要排队。”匡氏手里已经挎着个提盒,是直接就能走。 二庆已经把礼物收拾好,只有纪贞娘要回去拿礼物,不过谢槐花是个办事得力的,纪贞娘还没回去就把礼物提来了。 “夫人,大人让奴婢把拜访礼带来了。”谢槐花从远处走了过来,笑着给纪贞娘行礼。 纪贞娘却瞪着她,骂了一句:“谢成是没腿吗?不会自己给我送过来?!” 让你送来是什么意思?真想纳你做妾?! 谢槐花忙道:“夫人误会了,大人是生怕夫人这边急着要去拜见樊老夫人,这才让奴婢先把拜访礼给夫人送来。” “哼!”纪贞娘还是不高兴。 匡氏看好戏的道:“谢夫人,你这是吃醋?” 纪贞娘脸色变了,嘴硬的道:“胡说八道,一个奴才也值得本夫人吃醋?!” 匡氏呵呵,你这模样都气得快要把这小丫鬟给生吃了。 顾锦里是懒得看纪贞娘闹腾,开口道:“别骂了,赶紧拿上拜访礼去拜见樊老夫人,那边有几个百户夫人已经过去了。” 说着话,就看见秦三郎跟谢成快步走了过来。 秦三郎看着她,眼里不自觉的涌起温柔,对她道:“小鱼,我们要过去拜访樊将军,今晚可能会晚些回来,你拜访完樊老夫人后就先回来歇着,有事儿就让人去喊我,不用担心我忙着应酬出不来。” 啧啧啧,匡氏是看得佩服不已,秦百户这话说的,再加上这眼神,温柔得能掐住水来……果然是个狠人,顾氏这么丑他还能摆出深情款款的模样,一般人根本做不到啊。 不过匡氏还是在心里骂了秦三郎一声狼崽子。 纪贞娘就没这么客气了,是直接骂秦三郎:“呸,假模假样的恶狼,专门骗人的负心汉!” 谢成忙道:“贞娘住口,怎么能说这种话?” 纪贞娘回头瞪他,理直气壮的道:“姓秦的吃软饭骗顾小鱼的钱,良心坏透了,你凭什么不让我说?难不成你也想学他?!” “……”谢成头疼,只能把她先拉到一边去哄着。 顾锦里是又好笑又心疼的,抬头看着秦三郎道:“对不起。” 都是因为她把脸给弄得太丑了,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可能喜欢她,柔情蜜意都是装出来的,就为了吃她顾家的软饭。 秦三郎笑着摇头:“没事儿,这不是小鱼的错。” 他接过陶嬷嬷递来的厚披风,给她披上系好,用指腹摸了摸她的脸蛋后,笑道:“去吧。” 匡氏都惊呆了,秦软饭果然是个狠人,要钱不要命,且特别能装! 她想起纪贞娘说过的话,颇为同情的看着顾锦里,觉得秦软饭真有可能会在路上杀了她。 顾氏还傻乎乎的看着秦软饭,笑得很甜的道:“嗯,那我走了,你放心去应酬,不用担心我。” 说着是带着陶嬷嬷跟二庆,招呼纪贞娘跟匡氏一声后,一起往驿站走去。 不过匡氏知道一些富户、高官之家的夫人喜欢给个见面礼,所以把牛四金、牛五金、牛六金、牛七金几个年纪小的也给带来了,要他们去拜见樊老夫人,搂一笔见面礼! “秦夫人、谢夫人!”几个金是给顾锦里和纪贞娘行礼。 顾锦里笑道:“诶,你们也来了。” 纪贞娘知道匡氏带几个金去拜见樊老夫人是为了什么,觉得是把她的脸面也丢了,气得冷哼一声,不搭理几个金。 几个金也不在意,由四金抱着七金,跟在她们身后走着。 在驿站大门口,遇见了牵着女儿的岑氏。 顾锦里看见她,心里有些反胃,大庆来报,岑氏跟丁戈已经睡过了,且不止一次……卢崇确实不是个东西,可丁戈对岑氏只是利用和羞辱,她很不明白岑氏为何要这么一遍遍的去被睡?就不能硬气起来,干掉两个渣男? “秦夫人、谢夫人、牛夫人,你们来了,我正等着你们呢。”岑氏带着怯意道:“我一个人不敢去拜见樊老夫人,还请几位夫人带带我。” 说着又赶忙让女儿喊人。 棠姐儿是被岑氏训练出来了,奶声奶气的喊着:“秦婶娘好、谢婶娘好、牛伯娘好~” 岑氏都拿孩子出来做筏子了,她们也不好给她脸色看,是笑着点点头,一起进驿站去求见樊老夫人了。 樊老夫人是个香饽饽,很多百户夫人都来拜见她,顾锦里她们来晚了一些,要排队。 等了三刻钟,好不容易轮到她们了,可悲催的是,顾锦里竟然被樊老夫人的丫鬟给拦住了。 丫鬟春枝是站得远远地,捂着口鼻,对顾锦里道:“秦夫人,我家老夫人坐了一天马车,被颠簸得有些犯恶心……你体谅体谅。” 意思很明白了,就是说:顾氏,你要点脸啊,自己长得什么模样不知道吗?赶紧滚吧,还想去恶心我们老夫人不成?! 顾锦里:“……” 我这是被嫌弃了? 纪贞娘还是很护短的,见顾锦里被拦,是指着春枝怒道:“你这丫鬟……啊!顾小鱼你离我远点,不许碰我!” 顾锦里是及时握住纪贞娘的手腕,成功的让纪贞娘把得罪樊老夫人的话给咽了回去,满脸惊恐的瞪着她,哆嗦着道:“我警告你,不许再靠近我!” 春枝见状冷笑,这个纪氏还想替顾氏说话,结果自己先被顾氏恶心上了,所以别怪老夫人嫌弃顾氏,是个人都会嫌弃她。 第1420章 隐患 “几位夫人莫要再闹了,我们老夫人还在等着你们。”春枝是语气淡漠的催促着,眼睛往顾锦里哪里瞟了一眼,是在警告她,识相点是,我说的是别人,你就别去了。 你一个小小丫鬟,奴籍,有什么资格来催我们?! 纪贞娘见状是快气死了,正要扯开嗓子骂出这句话,却被顾锦里的一个眼神给吓退了。 顾锦里见她老实了,是笑着对春枝道:“既然樊老夫人不太舒服,那我就不去打扰她了。” 又看向陶嬷嬷,问春枝:“我备了一些拜访礼,让我家嬷嬷给老夫人送去,可好?” 春枝想了想,道:“也成。” 纪贞娘快气死了,心里大喊着:啊啊啊,贱婢,你这是什么态度?信不信我扇你两巴掌?! 可顾锦里明显是要护着这个贱婢,她怕自己发火,顾锦里会过来抱她,那她可会恶心得奔溃的,所以忍了下来。 顾锦里对陶嬷嬷小声交代一句:“嬷嬷看好纪贞娘,别让她犯傻得罪人。” “诶,老奴知道。”陶嬷嬷应着,从二庆手里结果拜访礼,走到纪贞娘身边,跟着匡氏、岑氏一起,随春枝去见樊老夫人了。 半路上,陶嬷嬷是小声提醒纪贞娘:“谢夫人,我家夫人说了,让您不要乱说话,要是乱说话得罪了樊老夫人,她就亲你两顿。” 亲她两顿! 纪贞娘吓得脸都白了,赶忙点头,哆嗦的道:“我,我会老老实实的,不得罪人的。” 呜呜呜,该死的顾小鱼,只会欺负她! 陶嬷嬷听罢,终于放心了。 …… 顾锦里则是带着二庆回了营地,只是路上遇见拜访完出来的夫人,很多人都嫌弃的看着她,还嘲笑她:“长得这么丑还敢出来晃荡,你们说她是不是有病?” 其他人接话道:“没瞧见她的脸吗?长了那么多脓疮,肯定是有病,还病得不轻。” 你们才病得不轻! 二庆气得要命,我们夫人这是自保,不想给主子添麻烦。 顾锦里听到了那些夫人的话,是没有在意,招呼二庆一声,回了营地的马车上。 小吉见她回来了,讶异的问:“夫人,您怎么回来了?不是去拜见樊老夫人了吗?” “有陶嬷嬷去送礼就成了,我不去也可以。”顾锦里说着,进了马车,马车里已经收拾过了,矮桌上摆了炉子,上面温着一罐子肉粥。 小吉不傻,听到这话知道不对劲,问了二庆,听了二庆的话后,是气得差点暴走:“樊家怎么能这样?夫人的脸……” 她很快就打住话头,没有再说下去,又气不过,在马车边跟顾锦里道:“小东家不用难过,是他们家不懂礼,咱们没错。” 小吉有时候还是会叫顾锦里小东家,顾锦里也没纠正她,反而觉得这样叫很亲切。 顾锦里笑道:“我可没有难过,你们也不要再说这事儿,毕竟你们姑爷官职低,咱们就得放低姿态。” 跟上官的亲娘怄气,她又不是疯了。 小吉这段时间一直被陶嬷嬷教育着,明白了谨言慎行、祸从口出、高调招祸的道理,是点头道:“是,奴婢明白了。” 又道:“小东家,奴婢去给您炒两个素菜来,让你配粥吃。” 路过永泰府的时候,他们买了不少东西,还买了一些素菜,如今可以炒了吃。 “好。”顾锦里点头,让小吉去忙活了,摸了摸马车上的棉被,是皱皱眉头,北方真的太冷了,棉被都不够暖的,且还挺有重量。 小吉早就把素菜备好了,很快就炒好给顾锦里送来:“小东家,饭菜做好了,您先吃吧。” 大冬天的,素菜也就是白菜萝卜,不过胜在新鲜,吃了几天饼子,再吃这新鲜的萝卜白菜跟肉粥,顾锦里是胃口大开,吃了一碗粥跟大半的素菜,又吃了一个烤饼子,这才放下筷子。 小吉道:“夫人,路上一直吃饼子,今天好不容易有其他吃的,您就别再啃饼子了。” 顾锦里道:“喝粥容易去茅厕,如今去茅厕不方便,还是少去的好。” 不过她们上茅厕的条件是比其他司兵所的好多了。 她让人备了几张大草席,一旦有女眷想上茅厕,就迅速的把草席给围上,再让两个妇人守着,以防被人给趁虚而入,坏了名声。 不是她故意要把人想得太坏,而是丁戈带来的丫鬟就因着上厕所没人看着,被石百户那边的一个总旗撞见了,看了个正着,名声是坏了。 丁戈很快就把那个丫鬟送给石百户的总旗做了通房丫鬟……这事怎么说呢,很有古怪,很像是丁戈为了知道石百户那边的情况,故意让丫鬟这么做的。 如今石百户跟丁戈的关系是好了不少。 顾锦里跟秦三郎因此是连石百户也提防上了。 没办法,丁戈跟石百户瞧着就是要结盟的样子,丁戈又一直在准备着吞兵自用的事儿,他们不得不防。 而顾锦里是因此看见了上茅厕这个隐患。 这个年代对女子的要求都是苛刻的,在身子清白上容不得丝毫污点,她不想自己这边的女人们被算计去了,毁了一辈子,就强行制定了这个规矩。 要是谁不遵守,那出事了也别来找她跟秦三郎,自己负责。 好在她这边的将士家眷都是明白人,大家都遵守着愧疚。 因着秦三郎要跟谢成结盟,她也对纪贞娘说了其中的厉害,让她那边的女子去出恭时也这么做。 纪贞娘是个富家小姐,且谢成把她照顾得很好,出恭什么的都是另一辆骡车里解决,完事了有丫鬟处理,她干干净净的回自家的马车上,是根本不知道原来底下的女子们是要露天解决的。 震惊了,懵了片刻后,才点头答应。 而顾锦里跟纪贞娘差不多,也是去另一辆车里解决的,不需要去太远的地方解决,可不可能所有人用那辆骡车,就想了用席子遮挡、派两个以上的人陪同的法子。 顾锦里又问起让大家伙找药、找新吃食的事儿:“今天可有找到药材或者能做粮食的东西?” 小吉摇头:“没有,但熊婶子说了,大家会继续找,让夫人不用着急。” 顾锦里点点头:“这事儿也急不得。” 说着是让小吉她们收拾了桌子后,就拿出白天所画的路线图,进行修改。 三庆是一直在马车里陪着她,不让她一个人待着。 没多久陶嬷嬷就回来了,把拜见樊老夫人的经过告诉了她。 第1421章 鸭毛鹅毛 “樊老夫人倒是没有为难老奴们,就是牛夫人领着几个金去拜访她,让她出了四份见面礼,有些不喜牛夫人。” 樊老夫人看见牛家几个金齐齐跪下喊她奶奶的时候,是顿了一下,脸色明显有些不好,但很快有笑了起来,给了几个金一人一荷包的银裸子。 “牛夫人是高兴得不行,说了很多好话,又骂了几个金不懂事,不该收樊老夫人的礼。不过话锋一转,又夸起她家几个金来,说她家几个金招弟,把樊老夫人给高兴了一番。” 樊田这次来没有带正妻,可樊老夫人是想让樊田多生几个儿子的,是把两个小妾带来了,还把自己的两个丫鬟赐给樊田,让她们加紧生。 “谢夫人挺老实的,没有闹事。岑氏也挺会说话,棠姐儿还被樊老夫人夸了两句。总之咱们这边是没有惹那老太太生气,夫人可以放心。”陶嬷嬷说道。 顾锦里听得点头:“没有惹她生气就好。嬷嬷辛苦了,去吃饭吧,吃完就歇着,不用过来了,我等会儿就睡了。” “诶。”陶嬷嬷应着,下去吃饭了。 秦三郎是一个时辰后回来的,顾锦里正要睡觉,就听见有脚步声在靠近马车。 “是我回来了,不用怕。”秦三郎每次马车前都会先说这么一句,提醒她是他回来了,不是坏人来了。 顾锦里握着刀子的手才松开,坐起身,掀开厚厚的车帘,看见他正在解下盔甲,等脱下厚重略脏的外衣,才进入马车,抱着她道:“我都听说了,让你受委屈了。” 顾锦里听得笑了,转过身来抱住他,笑道:“都说了别再说这种话,咱们如今地位不如人家高,就得先忍着,且我现在这副模样是真的丑。” 说是这么说,但秦三郎还是很心疼,心里憋着一股气,道:“我定会尽快立功,爬上高位,不让你再受这种委屈!” 只要他变强了,即使小鱼把自己弄得再丑,别人也不敢为难她。 “好,我等着这一天。”顾锦里又问道:“你吃饱没有?我给你留了一碗肉粥。” 她起身,从旁边的铁箱子里拿出还有些余温的肉粥递给秦三郎:“吃吧,给你多放了肉,还有两块萝卜,吃着很清爽。” 铁箱子是特地做的,密封性很好,且是两个铁箱子套子一起,里面即使放上一个带着炭火的小炉子也不用怕,就算铁箱子倒了,里面的炭火也不会散出来。 不过顾锦里不会放太多炭火在炉子里,只放五块左右,用来温着点水和应急的吃食。 “刚好有点饿了。”秦三郎接过碗筷,先给顾锦里吃了一块萝卜跟几块瘦肉,再几口把肉粥给吃完。 接着跟顾锦里说起拜见樊田的事儿:“能力有限,但胜在不蠢,不会做出什么太难看的事情来,小鱼放心。” 顾锦里听罢,又问起丁戈:“他对樊将军献殷勤了吗?” 秦三郎点头:“献了,不过樊田不蠢,不可能因为他的几个殷勤就帮他吞兵,最大的可能就是樊田不会多管闲事,只由着丁戈自己作。” 顾锦里皱眉:“即使是这样,丁戈也算是赢了。” 只要樊田这个上官不管,丁戈照样能靠着自己的本事吞兵。 秦三郎拥紧她,吻了吻她的小嘴,道:“不用担心,我们能应付。” 路上会有一场腥风血雨,这是他们早就猜到的事儿,也有了应对,只等丁戈动手就反击。 顾锦里点点头,窝在他的怀里,道:“那是当然的,咱们可不是好惹的!” 秦三郎听得笑了:“嗯,我家小鱼说得对,咱们可是很凶的。” 这是小鱼说过的话,可他却觉得,她一点不凶,甚至很可爱。 顾锦里听到他的笑声,是哼唧一声,也跟着笑起来,又想起一事儿,道:“对了,明天集合的时候,你跟大家伙说说,分一批人出去买鸭毛、鹅毛,这两样东西晒干后,可以用来填充被子、袄子,保暖效果特别好,重量还比棉花轻……如今是越往北走棉花越稀缺,价钱比南边是贵了三倍,简直可怕。咱们趁着大家伙都在买棉花的时候先把鸭毛、鹅毛给买了,免得其他人也想到这个,会来跟咱们抢。” 秦三郎听得一怔,惊喜起来:“鸭毛、鹅毛真能用来做棉被、袄子?” 顾锦里点头:“当然能做了,那穷苦人家连干草剁碎成草屑后都能用来做过冬的被子,毛类的更可以,看看羊毛就知道了。” “好,我明天起来就交代下去。”秦三郎是高兴得不行,抱紧顾锦里,道:“我媳妇就是聪明,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好主意,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顾锦里笑了:“让你背了个秦软饭的骂名,我可不得多宠着你一点?” 秦三郎笑了,再次说道:“不用在意这些,随她们叫去,我自己的日子过得好就成。” 顾锦里抬头看着他,指着自己脸上的痘疮帖道:“既然你这么想得开,那我就再贴得久一点。” 秦三郎没有答话,而是用行动告诉她答案。 总之下场就是顾锦里是被亲得快断气了! …… 第二天卯时前两刻钟,秦三郎就起来,吩咐了张忠跟卜方,让他们沿途多主意着点,路过村子或者镇子的时候,带人去村里问问,可有鸭毛、鹅毛的,全部买回来,比棉花都保暖。 两人都很信任秦三郎,他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就信了。 秦三郎又让人把熊家母子四人喊来,让他们休息的时候也去买鸭毛鹅毛。 因此从这一天开始,行军队伍里就出现了一种奇景,所有人都在抢棉花,去路过的村里收购最棉被,只有秦三郎这边的人在拼命买鸭毛、鹅毛。 有时候为了鸭毛鹅毛,是连整只鸭子、大鹅都买回来,杀来吃后,留下鸭毛鹅毛烘干。 “这鸭子跟大鹅是上辈子杀了秦百户的爹娘不成?他怎么这么跟鸭子、大鹅过不去?要把它们杀光灭绝才高兴?” “秦百户没这么疯,这是他那个丑媳妇的主意,他只是按照媳妇的意思办事。” “什么?!”其他百户都听得惊了,秦百户竟然听个丑妇的话。 第1422章 樊老夫人有请 湖山府的林百户是怒拍桌子道:“秦百户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么听媳妇的话?这不是给咱们男人丢脸吗?还有那个顾氏,丑成那个样子还敢作怪,就不怕秦百户休了她吗?!” 有百户听了笑道:“林百户你是有所不知,秦百户是不会休了顾氏的,那可是秦百户苦心算计回来的媳妇,要算计顾家的银子呢,怎么可能舍得休妻?” 林百户听得眉头大皱,问道:“这话是怎么说的?” 那人是很好心的把秦顾罗田几家靠着顾氏家发财、以及秦三郎主动吃软饭的事情给说了。 砰一声,林百户是气得拍了桌子,大骂秦三郎:“真真是个丢尽男人脸面的东西,不但吃软饭,还算计女人,要不是赶着去西北抗戎,老子非得宰了他!” 林百户比较正直,乃是真男人,看不得男人吃软饭算计媳妇的事儿。 不过其他百户是劝他:“林百户生什么气?这是秦家跟顾家的事儿,随便他们吧,反正是一个愿挨打一个愿挨的。” 我们看戏就成。 不过西行大军里也有聪明人,丁戈见了秦三郎这边大肆收购鸭毛鹅毛后,也让下人买了些鸭毛鹅毛回来,烘干后,装进被套里,让下人拿去盖一晚。 第二天下人来报:“大人,这鸭毛鹅毛填充的被子是暖和得不行,重量还轻,是个好东西啊!” 丁戈听罢,自己是纡尊降贵,忍着鸭毛鹅毛的刺鼻味道,盖了个把时辰鹅毛被子,是终于明白了这鹅毛被子的好处,恨声说道:“这个顾氏确实是个聪明的,就是太丑了!” 说老实话,丁戈有些嫉妒了,嫉妒秦三郎娶到这么聪明的媳妇,而两天后,让他更嫉妒的来了。 顾氏那边的人是找到了一种叫做蛇膏草的东西,用蛇膏草的根磨成汁后,再涂到手上,能很快止住冻疮带来的痒劲。 他们这边的将士都是南方人居多,到了北边是一个个都生了冻疮,那冻疮是痒得很受不了,很多将士都顶不住了,还有很多将士的亲眷是痒得直哭。 “立刻派咱们的人去找,不能便宜了秦家!”丁戈是急忙吩咐着,又骂丁长胜:“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这样的好东西怎么会没有找到?咱们可是带了大夫来的,一群废物!” “大人息怒,小的立刻带人去挖。”丁长胜是急忙带着丁家的下人去找蛇膏草,可惜如今是大冬天,蛇膏草的叶子是掉光了,带去的大夫是扒了着地面很久才从冒出来的枯枝里找出蛇膏草。 一群是像饿狼似的挖着蛇膏草,把找到的蛇膏草都给挖绝种了,然而只是挖到两斤多,根本不够用。 顾锦里听到这事儿,是差点气得:“这丁家做事真是不要脸,山里的东西不能挖光,要给山里留种不知道吗?!” 不过从这件事情上,她也看出来了,丁家人是从主子到下人都有一股子赶尽杀绝的秉性,他们要更加提防。 “二庆,去交代叶大蔻,让他拿出两斤蛇膏草根,带着三七、麦冬几个去找个地方埋着,来年春天还能发芽。” 顾锦里前世是军医,中医西医都学过的,学中医的时候,被耳提面命的一句话就是,药材珍贵,就算看见再好、再珍贵的药材也不能挖光,必须留种。 而经历过逃荒后,她是更加明白了这个道理,知道山里的东西有可能会成为救命的东西,挖光了就是绝了自己的生路。 “诶,奴婢这就去办。”二庆是赶忙去通知叶大蔻他们。 叶大蔻他们听后也很气愤,是等天色彻底黑透后,才瞧瞧出去,把蛇膏草根给种下。 丁戈这边见只挖了两斤多蛇膏草回来,是气得不轻,交代丁长胜:“跟紧顾家那边会医术的人,他们去哪里找药材你们就跟到哪里,这药材稀缺,咱们不能输给他们。” 然而丁戈已经输了。 顾锦里这边的人今天不但找到了蛇膏草,还找到了另一样好东西——拔脓草。 能找到拔脓草,是拖了湖云观观主的福,顾锦里最近在看胡观主给的医术,里面记载着一种拔脓草,可以拔除畜类题字里的脓。 畜类的蹄子是最容易生病的,很多马匹、骡子、驴跟牛,看着很是壮实,可偏偏是蹄子里有了小伤口,接着就开始化脓生虫,等到发现的时候,马匹、骡子、牛啥的已经是快死了。 在这个年代,马很珍贵,比人值钱多了,他们的马匹又少,是经不起损耗的,因此顾锦里看见拔脓草的记载后,就立刻照着医术,把拔脓草的样子细细地画了下来。 是熬夜画了二十多张,天亮后立刻把叶荆子喊来,跟她说了拔脓草的事儿,让她认了画上的交拔脓草模样后,就让她把画拿去给叶大蔻、戴大夫他们,让他们专门找这种拔脓草。 还特地交代了,要做得隐秘些,不能让别人发现。 要是发现被人跟踪了,就说他们是在找其他药材,总之拔脓草这种事关军资的东西,必须先留在他们手里。 叶荆子他们照做了,在今天终于找到拔脓草,可丁戈的人就追在他们身后跟着,戴大夫没办法,只能弃车保帅,放出他们找到蛇膏草的消息。 没想到的是,一个蛇膏草是把丁戈他们的狼性都露出来了。 不过抱住了拔脓草,顾锦里还是很高兴的。 可她还没高兴多久,樊老夫人就派了春枝过来请她了。 今天春枝的态度很是和善,先是给她行礼请安,又给那天的事情道歉后,才说明来意。 顾锦里的心里却想骂娘,不用说,这老太太请她过去,一定是看上了蛇膏草,来问她要的。 顾锦里为了秦三郎,不想得罪这个上官的亲娘,是让二庆、小吉各自提了一袋子蛇膏草,随着春枝去见樊老夫人了。 今天大家都没能住驿站,樊老夫人是在了帐篷里见了她,可她刚进帐篷,樊老夫人也是受不住的干呕两声,是吸了几下香料包的香气后,才压住顾锦里身上的臭鸡蛋味,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对顾锦里道:“你就是秦百户的新婚妻子顾氏吧?” 樊老夫人已经尽量做出慈祥可亲的模样,可仔细一听,还是能从声音里听出一丝生硬来。 第1423章 送人 顾锦里笑着给她行礼:“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万福。回老夫人的话,晚辈正是秦家妇顾氏。” “不错,是个懂规矩的。”樊老夫人有些意外,听说顾氏是逃荒来的灾民,可看这规矩礼仪,倒是有模有样的,并不粗鄙。 樊老夫人是抬起手,想像对待别人那样,让顾锦里过来坐在旁边说说话,可满帐篷的臭味又让她打消了这个主意,赶忙把手放了下来。 顾锦里知道樊老夫人嫌弃自己,也没生气,笑着道:“老夫人,今天家里的下人找到了一些蛇膏草根,磨成汁后涂在冻疮上能止痒。晚辈给您带了一些来,还请老夫人不要嫌弃,收下晚辈的礼儿。” 言罢看向二庆和小吉,两人立刻把两袋子蛇膏草根递给樊老夫人身边的丫鬟。 樊老夫人见状,满意的点点头。 这个顾氏不错,是个会办事的,也不小气,送的蛇膏草是用麻袋装的,足足两大麻袋,她这边的下人、将士们都能分到。 不过…… 樊老夫人看看顾锦里,又看向二庆跟小吉,问道:“这两个丫鬟可是秦百户的通房?” 顾锦里三人听罢,全都震惊了,小吉忙道:“不是不是的,奴婢就只是夫人的丫鬟!” 天老爷啊,姑爷那么恐怖,多看他一眼都能吓得做噩梦,这位樊老夫人怎么会以为她们是姑爷的通房? 再说了,姑爷也不乐意啊。 姑爷可是很喜欢小东家的,这辈子都不会纳妾养丫鬟,她们顾家也不允许姑爷养,要是姑爷敢有二心,她们就毒死他! 二庆更不用说,她们几个庆就是主子训练出来给夫人用的。 训练她们的时候主子就说了,要是敢对夫人生出二心,或者是生出其他不该有的心思,她们会受尽酷刑而死。 “不是?”樊老夫人皱起眉头,用责怪的语气对顾锦里道:“那你这个妻子做得实在是不够尽心……你只有一个人,每个月总有几天不能伺候,且模样又长得不好,得给秦百户找两个人伺候着,免得他去外面找,带了病回来,对你就不好了。” 顾锦里呵呵,我谢谢你八辈祖宗啊。 我好心好意给你送药材,你还想破坏我们夫妻感情,住大海还是住天上啊,管得也太宽了。 然而,还有更宽的。 樊老夫人见她不吱声,知道她是不高兴了,依然用着慈祥的语气说着:“我也是过来人,知道你们这些年轻小媳妇不乐意跟别的女人共用一个相公,可你是做正妻的,得拿出大妇的气度来,不能小气。” 又指着春枝跟另一个年纪较小的丫鬟道:“既然你的丫鬟不是通房丫鬟,我瞧你身边也没多余的丫鬟了,正好我这里有两个模样好、脾气好的丫鬟,你就带回去给秦百户用,不用跟老身客气。” 不用客气? 顾锦里听罢,是差点要冷笑出声,老太太,你确实是太不客气了。 “春枝、冬枝,过去拜见你们的姐姐,以后要听你们顾姐姐的话,用心伺候秦百户,不能惹他们两人生气。”樊老夫人是无视顾锦里的冷脸,让春枝跟冬枝去拜见顾锦里,还让两个丫鬟称呼她做姐姐。 “是。”春枝冬枝是听话的上前,要拜见顾锦里,却别二庆给小吉拽住手臂,拦住了。 “顾姐姐?” “顾姐姐?” 春枝冬枝是看向顾锦里,眼眶含泪,又回头看向樊老夫人,哽咽着道:“老夫人。” 一副被顾锦里欺负,要樊老夫人做主的模样。 樊老夫人沉了老脸,盯着顾锦里问:“顾氏,你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她们不配做你的妹妹?” 顾锦里很不客气的道:“老夫人,您说对了,她们是奴籍,确实不配给我这个良籍做妹妹。” 第一次见面就给我男人送妾,怎么的,打量我是鹌鹑,你这老母鸡咋说我就咋做? 樊老夫人没想到顾锦里会说出这样的话,是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指着顾锦里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坦,可老身是为你好。你长得这般模样,是个男人都不乐意碰你,你要是不赶紧给秦百户找人伺候,他可就去外面找了。” 顾锦里脸色不变,回了一句:“那就让他去找,他找了我就休夫。” “休夫?!”樊老夫人惊了:“顾氏,你怎么能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顾锦里:“老夫人都能把手伸得这么长,我为何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且这话有什么大逆不道的,休夫、和离、或是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这本就是我们夫妻的事儿,我们想怎么样都行。” 不用外人来多管闲事。 “你,你住口!”樊老夫人快气炸了,没想到顾氏一个逃荒来的灾民竟然敢这么跟她这个四品诰命夫人说话。 不愧是逃荒来的,果然粗鄙不堪,没有家教! “老身最后问你一遍,春枝跟冬枝两个,有没有资格喊你一声姐姐?!”樊老夫人是摆出了上官亲娘的架子,还威胁一句:“你可要想好了,这可是事关秦百户的仕途。” 顾锦里笑了:“如果秦三郎的仕途需要靠着两个丫鬟来维持,那他可以辞官回家种地了。” 又看了春枝跟冬枝一眼,对樊老夫人道:“老夫人要是想给秦三郎送妾,就亲自跟他说,反正我是不收的。” 说完就带着二庆跟小吉走了。 二庆跟小吉也是绝,两人把两袋蛇膏草根给提了回来,是一根也不留给樊家。 樊老夫人见状,是气得差点断气,指着她们的背影骂道:“果然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丫鬟,没教养的东西,咳咳咳!” 是骂得岔了气,猛咳起来。 春枝跟冬枝是赶忙过去给樊老夫人顺气:“老夫人息怒,别为了个逃荒来的贱民气坏了身子。” 樊老夫人是咳嗽一阵后,才缓过气来,拍拍春枝跟冬枝的手,道:“还是你们两个懂礼数,不像顾氏,贱妇一个!” 春枝听罢,是跪了下来,掉着眼泪请罪:“都是奴婢的错,让老夫人被个逃荒灾民辱骂,奴婢罪该万死。” 这话说得,是把樊老夫人的气性都给激起来了,道:“快起来,这不是你的错。放心,老身定不会让你们受委屈,一定让秦百户收了你们!” 让顾氏那个贱妇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第1424章 生气了 今天找到了珍贵的拔脓草,秦三郎正在跟着古老师徒他们连夜试着药效,听说樊老夫人把顾锦里给请去后,怕她被樊老夫人为难,交代古老师徒几句,又留下人手帮忙后,就去接顾锦里。 顾锦里是离开樊老夫人的帐篷十几米远,就看见秦三郎举着个火把在等她。 看见她后,秦三郎走了过来,正要去牵她的手,她就一偏,躲开了,脚步如风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秦三郎一愣,看向二庆、小吉,见两人扛着两个麻袋,猜到了什么,却没有立时发问,而是跟在顾锦里身边,举着火把给她照路。 等到了自己这边的营地后,他才问道:“可是受气了?” 顾锦里:“不但受气了,我还生气了,所以你不要理我,不然我会骂你的。” 秦三郎听得笑出声来,握紧她的手,道:“你要是心里有气就骂,不用憋着。” “哼。”顾锦里冷哼一声,甩开他的手,独自往马车走去。 秦三郎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这是受了什么气,连他都不要了? “你们两个说说。”进了营地中间后,秦三郎问着二庆跟小吉。 两人把事情跟秦三郎说了,把秦三郎都给说生气了,那位樊老夫人也管得太宽了。 不过小鱼竟然真的生气了,这让他很开心。 他笑了起来,小吉见了是眼睛都瞪大了,差点忍不住要扇他一巴掌……完了完了,小东家真的嫁错人了,小东家这么生气,姑爷还笑了,亏小东家还为他做了这么多事儿,给他陪送了那么老些嫁妆,简直是狼心狗肺! 可姑爷很凶,也只有小东家觉得他不凶罢了,小吉是气死也不敢说出什么不敬重的话。 “去做饭吧。”秦三郎交代一声,突然转身走了,并没有回马车取安慰顾锦里,把小吉都给震惊了。 二庆道:“走吧,主子一定是去想法子了。” 果然,秦三郎是去吩咐了游平、大庆一番后,很快就回来了。 掀开车帘,正看见顾锦里在换脸上的痘疮贴。 这些痘疮贴她有很多,一般是半个月换一次。 秦三郎见矮桌上只一小盆热水,又出去给她端来一盆来,让她可以用干净的热水洗脸,被顾锦里给瞪了一眼:“今天是在荒郊野外扎营,找水、煮水都不容易。” 秦三郎笑道:“你尽管用,一盆水而已,要是都不能给你,我这个男人要来也没用了。” 说话的时候,他观察着她的脸,见她听后是什么表情也没有,笑了,钻进马车来,被她给骂了:“你动作轻点,马车晃得太厉害,水会洒的。” 秦三郎一顿,想起其他事情来,又赶忙放轻手脚,进入马车里,坐在她的身边,用棉布沾了加了药材的那盆水后,抹在她的脸上,等痘疮贴变软后,她再慢慢的撕下来。 痘疮贴贴起来很容易,但撕下来要费一些工夫,两人是忙活了两刻多钟,才把痘疮贴给撕下来。 顾锦里用干净的热水洗了脸后,没有立刻贴上痘疮贴,而是让脸部透气一个晚上,明天卯时出发前再贴,不然脸上会出现过敏症状的。 “三庆,把水拿走。”秦三郎喊来守在马车不远处的三庆,把两盆谁递给她,让她拿去倒掉,放下车帘后,回身看着顾锦里,脸上还带着笑意。 顾锦里生气啊,怒道:“你笑什么笑?我今天受气了,还是说你想纳妾,见有人给你送妾,心里高兴得不行,就一直笑?!” 秦三郎听罢,更是笑出了声,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捏住她的下颌,俯身吻着她……他是经常吻她的,可这次却吻得很是热烈,她能感受到他的急切,天旋地转间,她已经躺在马车上,他的身躯压着她,亲吻着她的同时,手上还很不规矩。 没多久,她就感到一股子寒意袭来,身上的衣服被褪去大半。 很快的,他的吻落在她的身上,温柔又炽热的亲吻着她。 顾锦里挣扎了几下,砰一声,把矮桌给踢翻了,她愣住了,他却没有停下的意思,还在继续亲着她…… “住住住手,不许脱裙子……”顾锦里是拽进自己的裙子,哀求道:“我错了,我不该故意跟你生气……这里真的不行,大家都在忙着生火做饭,正是热闹的时候,要是被人听见就完了~” 顾锦里是放低声音说着,希望这位老兄能冷静点。 秦三郎实在是不想冷静,他太想她了,除了洞房那天以外,他是一直素到现在,都快憋疯了。 可如今是在马车上,外面又围着不少人,要是真要了她,估摸着即使声音传不出去,只要看见晃荡的马车也能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且他也不想让她在野外做这样的事儿,她对于他来说是珍贵的,每一次都应该是在一个好的屋子里,而不是在马车上。 秦三郎喘着粗气,咬着她的耳垂,低哑的声音带着隐忍道:“等路过家里的庄子时,咱们去住一晚,好不好?” 顾锦里听着他咬牙隐忍的模样,能说不好的,忙道:“好,好的。” 秦三郎听着她略带惊慌的回答生,笑了出来,抬起她的下巴,又狠狠亲吻了她一回,才停下亲吻,紧紧抱着她道:“小鱼别动,抱一会儿就好。” 顾锦里哪里敢动啊,任由他抱着,只是这回他平复的时间太久了些,足足两刻多钟才慢慢恢复正常……看来是真的忍得很厉害了。 少顷,秦三郎突然说道:“小鱼今天生气,我其实很高兴。” 顾锦里懵逼:“我生气你还高兴,有什么好高兴的?” 秦三郎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她问道:“小鱼今天是不是吃醋了?” 顾锦里一愣,立马否认:“没有,我只是被那老太太给气到了。” 秦三郎笑了:“说谎,小鱼就是吃醋了。” 他停顿一会儿,继续说道:“我高兴的正是这个……从咱们认识开始,似乎都是我在强求,对于小鱼来说,是过什么样的日子都成。” 凄惨的是,那些日子里,有他没他都可以,想想心口就一阵阵抽疼。 “我是不能没有你的,所以即使西北凶险,你说要提前成亲跟着来的时候,我明知道有危险也没有强硬的阻止你。” “因为我很自私,我不想跟你分开,想要你一直跟着我,即使有一天到了绝境,要是能跟你死在一起,我也是心满意足的。” 第1425章 吵架了 他很确定,自己是爱她的,很爱很爱那种。 没了她,他的脸上不会再有她说的那种明亮得像太阳的笑容。 可有时候,她太淡定了,淡定得让他觉得她…… 顾锦里愣住了:“你是觉得,我不喜欢你?” 靠,生气了,给我滚! 顾锦里怒了,突然推开他,坐起身,一脚踹向他,被他给拽住后,怒道:“滚出去,我生气了,我要跟你……” 和离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他给堵住嘴巴。 “我错了,别生气。”他温柔的亲吻着她,安抚暴躁的她。 顾锦里还是很生气,甚至气得红了眼眶:“滚,我不会原谅你的!” 两辈子唯一嫁的男人,他竟然觉得她不喜欢他? 秦三郎一愣,听着她有些哽咽的声音,看着她已经红了的双眼,彻底慌了,抱紧她道:“小鱼别生气,是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成,别不理我。” 这一刻,秦三郎是真的害怕,小鱼可是从来没哭过的,怎么突然就带上哭腔了。 顾锦里是个最讨厌哭的人,所以她很快就冷静下来,恢复平静,盯着他道:“我给你做好吃的,大半夜的起来见你,跟私会差不多了,你还觉得我不够喜欢你?!” 以为我很闲吗?以为我不要名声吗?大半夜的你一回来我就爬墙去见你,我是脑残了不成? 秦三郎抱紧她,道:“小鱼别生气,是我太贪心了,想要你像我一样喜欢我……我错了,不生气好不好?” “不好,给我滚,我现在不想看见你!”顾锦里瞪着他,丝毫商量余地都没有的道:“下去,我不想闹得太难看!” 这? 秦三郎心痛如绞,不想下去,可看她一副要生吃他的模样,只得点点头:“好,我先下去,你别生气,记得吃饭。” 顾锦里不说话,秦三郎没办法,只能掀起车帘出去了。 马车不远处,二庆跟小吉都不敢说话……姑爷跟夫人竟然吵架了!奇闻啊! 秦三郎看着她们端着的吃食,吩咐道:“夫人还饿着,端过去让她吃。” 二庆跟小吉是急忙端着饭菜,敲了敲车厢,道:“夫人,饭菜好了,奴婢端进来给您吃啊。” “进来吧,我饿了。” 呼,还会吃饭,那她们就放心了。 两人是把饭菜端进车厢里,给她摆好。 “米粥、清炖萝卜、煮鸡腿、炖鸡、还有鸡汤,不错,你们留下跟我一起吃吧,太多了我吃不完。”顾锦里对今天的饭菜还是很满意的。 昨天进村收鸭毛鹅毛的时候,不但买了新鲜的萝卜,还买了几只鸡,都是要留给她吃的。 扎营的时候,她已经命人杀了一只,一半用来炖,一半用来做汤,想着晚上的时候跟秦三郎好好吃一顿,谁知道事出突然…… 二庆看了顾锦里一眼,没说什么,坐下一起吃了。 小吉很是担心,都快哭了,大着胆子问道:“夫,夫人,不留给……那个负心汉吗?” 虽然小东家被秦家三郎给欺负了,可东家娘子交代过她,说世上没有不闹脾气的夫妻,要是看见小东家跟姑爷闹脾气,她们得劝劝小东家,不能让小东家跟姑爷的矛盾越来越深? 而小吉喜欢吃,且小东家也经常说,吃饭是最能化解仇恨的,一般的生气,吃一顿就成,要是闹得太厉害了,那就吃两顿三顿。 总之吃饭能化解矛盾。 小吉是个吃货,是信了,所以想问顾锦里,要不要喊姑爷进来吃饭? 要是不喊:“让二庆端去给姑爷也成。” 她是不会去的,她可是一直跟着小东家,是小东家的人,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去给敌人送饭。 负心汉? 顾锦里想笑,又忍住了:“既然他都是负心汉了,那就没资格吃饭,让他饿着吧,咱们自己吃。” 说完是动筷子开吃。 嗯,米粥熬得不错,还加了萝卜进去,香甜香甜的,鸡汤也好喝,炖鸡肉也好吃,比现代那种冷鲜鸡好吃多了。 小吉见顾锦里吃得这么想,馋虫都被勾起来了,也拿起筷子吃饭,主仆三人是把饭菜吃了八成,只剩下一碗鸡汤跟一个鸡腿。 “陶嬷嬷年纪大了,一路跟来辛苦,拿去给她老人家吃吧。”顾锦里吩咐着,一边打扫桌子,一边让二庆去弄热水来,她要洗手洗脸刷牙。 两人都照做了。 秦三郎就站在马车不远处看着,瞧着颇为可怜。 牛五金、牛六金、牛七金几个是在顾家这边的车子里借宿,两人远远地看见秦三郎站在最大的那辆马车旁吃着冷风,立刻去打听了。 没多久就一脸八卦的回来,对包福康说:“你们百户跟夫人吵架了!你们夫人果然很凶,是把你们百户大人给赶出马车,连饭都不给吃……啧啧啧,你们百户真可怜。” 果然软饭虽香,却不好吃啊。 包福康皱着小眉头道:“五金兄弟,这是百户大人跟夫人的事儿,咱们是将士亲眷,属于半个下人的级别,应该老老实实的带着,别去窥探是上官的家事儿。” 牛五金听罢,是嗤之以鼻:“你也太无趣了,你可知道在我们村,只要有一户人家吵架,半个村子的人都会趴着围墙看戏?那吵架多好听啊,这样的热闹不看的都是有病。” 说着话,是立刻穿鞋子:“你帮我照顾六金、七金,我回去一趟。” 包福康是赶忙拽住他,道:“你回去做什么?难道要把我们营地的事儿告诉你娘?我警告你牛五金,你要是敢去嚼百户大人跟夫人的是非,以后就别来我们营地借宿了!” 牛五金听罢,打着哈哈道:“你想多了,我知道分寸,帮我照看六金、七金啊,我去去救来。” 说着是一溜烟跑了,回了牛百户这边的营地,添油加醋的跟匡氏说了顾锦里跟秦三郎吵架的事儿。 匡氏是个八卦的,已经知道樊老夫人请顾锦里过去,要塞丫鬟给秦三郎做妾的事儿,是拍着大腿道:“诶哟哟,果然吵架了,不知道秦软饭会不会因着这事儿彻底装不下去,提前动手弄死秦夫人?” 匡氏还有点舍不得:“顾氏是个大方的,她要是活着,咱们就能继续占便宜。” “娘,那咱们可得去救救秦夫人啊,不能让她被秦百户给害了?”牛五金吃了顾家的饭,住了顾家的骡车,还是很有良心的,不想顾锦里出事儿。 第1426章 出事了 匡氏点点头,又顾忌着秦三郎,是道:“秦软饭是个狠人,咱们要是明目张胆的帮顾氏,坏了他的杀媳妇大计,怕是咱家也得遭殃。” 牛五金很苦恼:“那咋办?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匡氏听罢,震惊了,欢喜的道:“五金,娘的娃,你还会说成语了,出息了啊,那学的?” 牛五金嘿嘿笑道:“跟包福康学的,别看他像个病秧子,却是个读书厉害的,跟着戴大夫学了不少成语。您儿子我比他聪明多了,自然是学了几个。” 匡氏是高兴得不行,夸了自家儿子一番后,很快就想出救顾锦里的法子:“咱家要继续占秦家的便宜,不能自己出面。你去谢百户的营地,把秦三郎想要纳妾,秦夫人不同意,两人大打一场,如今秦百户正要弄死秦夫人的事儿,告诉谢夫人。” “谢夫人冲动,听到这些话,一定会提刀子过去救秦夫人。” 别看纪贞娘老是跟顾锦里吵架,却很依赖顾锦里,又最恨秦三郎吃软饭,一定会杀去救顾锦里。 果然,牛五金去谢家营地说了顾家那边的事情后,纪贞娘就大骂起来:“好你个秦软饭,真真是个无耻的东西,吃着顾家的就算了,还想纳妾,不成之后就想杀媳妇!不行,我要去救顾小鱼,她被秦软饭给迷得团团转,是什么都听姓秦的,要是我不去救她,她一定活不到明天!” 纪贞娘说着就去找谢成的刀子,提刀要去救人。 秦家给谢成这边送了蛇膏草根来,谢成正带着人连夜研磨,等听到消息的时候,纪贞娘已经杀到秦家营地大闹。 谢成赶到的时候,纪贞娘正被二庆抱着,不让她砍人。 谢成赶忙冲过去,给秦三郎和顾锦里赔不是:“秦兄弟、弟妹,真真是对不住了,内子的毒还没有清除干净,控制不住脾气,还望你们见谅。” 纪贞娘听得吼道:“见谅个屁,谢成你给我闭嘴,你知不知道秦软饭想纳妾,顾小鱼不同意后,他就打了顾小鱼,还想杀了她,我是在救顾小鱼!” 顾锦里:“……” 她被秦小哥给打了? 完全没有啊。 秦小哥不知道多疼她,今晚受苦受罪的是秦小哥才对,她可是舒舒服服的坐在马车里,看着他在外面被冷风吹打。 “纪贞娘,你闭嘴,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没有这回事!”谢成头疼,为啥她媳妇总是这么冲动没脑子? 谢成是想替秦三郎说话的,怎知秦三郎突然来了一句:“我没有打她,只是生气她不让我纳妾,得罪了樊将军的亲娘,坏了我的仕途。” 纪贞娘听罢是炸了,指着秦三郎对谢成道:“听到没有,你听到没有?秦软饭就是想纳妾,如今被顾小鱼阻止了,他不得想法子弄死顾小鱼!” 谢成道:“你想多了,秦兄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 “呸,只有你相信他,整个西行大军的人都知道秦三郎受不了顾小鱼的丑,要在路上杀了她换个漂亮媳妇!”纪贞娘是气得不轻,吼完后又指着谢成问:“你为什么帮姓秦的说话?难道你也想要几个妾?!” 谢成无语了,是找了个时机冲到纪贞娘身后,一个手刀拍晕了她,把她打横抱起,道:“秦兄弟、弟妹,让你们见笑了,我们先回了,你们休息吧。” 说完赶忙抱着纪贞娘走了。 顾锦里颇为心疼的看了秦三郎一眼……是不是戏太过了? 秦三郎垂下的手是赶忙朝她这边挥了挥,让她赶紧回马车去,不要露馅。 顾锦里只能狠狠地瞪他一眼,骂道:“姓秦的,你想要弄死我纳妾,没门!” 言罢是气冲冲的回了马车,可戏太过了,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把秦三郎给吓得,差点就忍不住冲过去扶她。 可他忍住了,不能前功尽弃。 经过纪贞娘这么一闹腾,整个营地都知道了秦三郎跟顾锦里打架,两人要弄死对方的事儿。 丁戈很高兴,樊田跟樊老夫人更高兴。 樊田是在樊老夫人的帐篷里安慰着她:“娘,您都听到了,这秦三郎跟顾氏的感情不好,到了要互相弄死彼此的地步,您别着急,总有一天秦三郎会收下冬枝,您这口恶气也就能出了。” 只提了冬枝? 看来自家儿子还是很想要纳春枝为妾。 可春枝这丫头太妖了,心思也多,樊老夫人留着她是去祸害别人的,可不是来祸害自己儿子的。 樊老夫人是压下心思,握着樊田的手道:“娘受些委屈没关系,娘是想用春枝、冬枝给你换来顾家那几个会医术的人。那些大夫、医女、懂得找药材的人可都是能人,想要培养起来不容易,要是能为你所用,定能帮到你。” 樊老夫人给秦三郎送女人,是看中了顾家的大夫、医女们,想着自己先给秦三郎送两个丫鬟,再让儿子暗示几句,那秦三郎要是识相,定会送两个会医术的人过来。 可她没有想到,顾氏竟然是个暴脾气,不收春枝冬枝不说,还直接跟她开骂,回了营地后,还敢跟秦三郎打架,闹出要休夫的架势来! 老实说,樊老夫人是有些害怕的,这个顾氏做事太绝了,连点后路都不留。 “娘对儿子的好,儿子明白。”樊田是安慰着樊老夫人,可他今天喝了酒,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有些晕乎,且想起春枝那身段,很想要女人伺候,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就道:“娘,时辰不早了,您先歇着,明早咱们还要早起赶路。” 又保证道:“娘放心,顾氏这么不给自己男人脸面,一定不会有好下场,您不用再为她生气。至于顾家会医术的人,我是秦三郎的上官,虽然不同府城,但问他要两个人还是能行的。” 就是问下属要人,有些难看。 这也是樊老夫人想用丫鬟跟顾家换医女的理由。 他们樊家可比秦顾两个泥腿子家尊贵,是要脸面的。 樊老夫人也累了,是道:“成,你先回去吧。” 又生怕春枝趁机勾搭樊田,特地把春枝留下伺候,让冬枝去送樊田。 春枝很不高兴,她还想趁机跟樊田成就好事呢,毕竟樊田是四品将军,秦三郎只是个百户,比起给秦三郎做妾,她更愿意给樊田做妾。 可樊老夫人千防万防的,还是出事了。 樊田没有走远,等樊老夫人睡着后,去帐篷里找了春枝,把她带走了。 第1427章 乱成一锅粥 冬枝见了很是着急,想要去叫醒樊老夫人,却被春枝给拦住,威胁道:“冬枝妹妹,你莫不是想跟着姐姐一起去伺候将军?” 冬枝只有十四岁,又还是清白身子,听到这话是吓得脸色一白,忙道:“春枝姐姐息怒……妹妹会好好伺候老夫人,姐姐安心去伺候将军吧。” 春枝冷笑一声,用温柔的语调道:“这样才对,我的好妹妹~” 言罢是抬头看向站在帐篷外的樊田,害羞又魅惑的咬了咬嘴唇,把樊田给撩得浑身是火后,才走出帐篷。 一出帐篷就被樊田一把抱起,往旁边的一处帐篷走去:“勾人的小妖精,今天不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你就不知道收敛!” 春枝趴在樊田怀里笑,还把手伸进樊田的衣服里去作怪,把樊田给惹得更是忍不住。 两人正要进帐篷办事,就有将士来报:“将军,秦三郎在营地门外求见,说是来给将军赔罪的。” “赔罪?”樊田冷笑出声:“一个小小百户,是想见本将军就能见到的吗?让他滚回去。” 春枝却道:“将军,让他回去岂不是便宜了他?将军不如让他在外面站上一晚,吃上一晚的冷风,让他病上一场。” “心肝这主意不错。”樊田听罢,是对来报信的将士道:“去,让姓秦的在外面等着,没有本将的命令,不许离开。” 天黑的时候,丁戈悄悄派人给他送了一箱金子来,求他关键时刻帮忙对付秦三郎,或者是给秦三郎使使绊子。 等他吞了秦三郎、谢成、牛大豹的兵后,会把一半的兵分给他,顾家的医女也会全给他,丁戈只要一个戴大夫跟叶大蔻。 樊田本来是不想掺和进丁戈吞兵的事儿,可丁戈给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樊田心动了,就同意了。 “是。”将士是赶忙走了。 樊田立刻把春枝抱进帐篷里,砰一声,把春枝扔到帐篷地上的兽皮毯子上,扑了过去。 樊田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勇猛,即使春枝早在半年前就已经跟他睡过了,也是有些顶不住。 可为了给他做妾,春枝还是极尽所能地伺候着樊田。 两回过后,春枝正要跟樊田说纳她做妾的事儿,樊田就突然抽搐,口吐白沫起来。 春枝都懵了,这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樊田不行,两回之后就力竭要死了?! 春枝知道樊田是将军,她只是个小丫鬟,要是樊田死在她的肚皮上,那她跟家里人都要惨死! “来人啊,救命啊,将军出事了!!”春枝用兽皮毯子裹紧自己后是急忙大叫起来,都快喊破音了。 营地里有巡逻的将士,听到大喊是急忙冲了进来,看见樊田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后,有懂行的将士是立刻明白了:“将军是马上风了,快去喊大夫,快啊!” 又急忙冲过去,坐在樊田的身上,一边摁住他抽搐的身子,一边解下佩刀,掰开樊田的嘴巴,让他咬着刀柄,不让他咬断舌头。 其他将士也赶忙过来摁住樊田,不让他再抽搐。 春枝是个有心机的,见帐篷里乱成一锅粥,就想趁机逃跑,却被将士看见了,指着她道:“一定是这贱人害了将军,把她捆起来,别让她跑了。” “诶!”两名将士立刻去拽春枝,把她连人带毯子给绑了个结实。 春枝哭叫道:“不是我害的,我只是奉命来伺候将军的,是将军自己……” 啪啪两声,将士甩了春枝两巴掌,怒道:“贱人,害了将军还敢狡辩,你知不知道将军干系着上千将士的前程。如今将军出事,你是把老子们的前程活路都断了!” 樊田是永泰府的守将,乃是四品将军,手底下管着上千名将士,一旦出事,他手底下的兵可能就会被打乱,分给其他的将军带领。 这半路跟的总没有一直带着他们的好,这些将士怎能不恨春枝? 春枝更恨樊田,她怎么知道樊田这么没用,才两回就马上风了,没本事还来睡女人,自己找死还怪她?! “呜呜呜,奴婢是冤枉的。”春枝不住的哭着,可如今没人有空理会她,警告她两句后,就忙着去救樊田。 像樊田这样的将军,所带领的军队是有军医的,还是两个,可两个军医都是只能医刀兵伤,对于马上风这种病,根本不行啊。 “将军怎么还是抽搐?这都快翻白眼了,你们两个老家伙赶紧去治啊!”方副将已经赶来了,抽出刀子架在一名军医的脖子上吼着。 军医也很无奈啊,哆嗦着道:“方副将,老夫两人不会治马上风啊,你就算把我们杀了也没用。” 另一名军医则是提醒道:“那个秦百户不是带了大夫来吗?他家的大夫能找到蛇膏草根,可见是医术厉害的,去把他们请来看看,或许将军还有一救。” 又催促道:“赶紧去请吧,这是急症,再晚就不行了!” 方副将听到这话是道:“你们在这里看着,我亲自去秦家请大夫!” 方副将虽然是樊田的心腹,可樊田出事了,眼见着就要死了,他要是在场不太好,还是先避开比较稳妥。 又交代将士:“去两个人通知樊老夫人,她是将军的亲娘,这边出事了,她得知道。” “诶。”将士们听罢,立刻去旁边的帐篷通知樊老夫人。 樊田这边的动静闹得太大,樊老夫人已经被吵醒了,正在问着冬枝:“旁边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动静?” 旁边的帐篷是给贴身的丫鬟、嬷嬷们住的,樊田的帐篷并不在这里,因此樊老夫人是死都没有想到,是樊田出事了。 冬枝年轻,耳聪目明的,且又看见樊田把春枝抱去的隔壁帐篷,自然是猜到樊将军出事了,可她不敢说啊,只能跪下道:“老夫人恕罪,是奴婢没有看好春枝姐姐。” 樊老夫人听得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春枝那贱人又跑去勾搭田哥儿了?” 春枝一直不甘心只做一个丫鬟她是知道的,半年前就勾搭上田哥儿,两人睡过的事儿她也知道,可春枝太妖、太不安分,她怎么能把这样的人留在田哥儿身边? 冬枝正要说话,两名将士就来了,站在帐篷外喊道:“老夫人,不好了,将军出事了,是马上风,您赶紧过去看看!” 第1428章 他们没空下毒 “什么?马上风!”樊老夫人听罢,是老脸一白,直接跌到在床上,差点就晕死过去。 “老夫人!”冬枝赶忙冲过去扶住樊老夫人,拿出臭药给她闻了闻,又给她揉着脑袋,这才让樊老夫人缓了过来。 樊老夫人还懵着,问冬枝:“刚才听到有坏心的东西说田哥儿出事儿了?可是真的?” 外面那两个坏心的东西回道:“樊老夫人,您快点过去看看将军吧,将军他马上风,就快撑不住了!” 樊老夫人听罢,脑子又是一晕,不过这次没有倒下去,是彻底信了樊田出事了,哭喊着道:“田哥儿,娘的儿,你这是被什么邪祟给害了啊?别怕,娘这就来救你,杀了那邪祟!” 冬枝是赶忙把樊老夫人扶起来,随着将士到了旁边的帐篷里。 看见春枝后,樊老夫人是目眦欲裂,再想到将士们说的田哥儿是犯了马上风,立刻明白害了田哥儿的是春枝,是急忙冲过去,用手里的拐杖啪啪啪的打在春枝的脸上,把春枝一张姣美的脸给打的都是血。 “贱人、烂货,我打死你这个害人精!”樊老夫人是一脸狰狞,很有就地打死春枝的架势。 春枝看出来了,是害怕得不行,赶忙求饶:“老夫人饶命,饶命啊……不是奴婢害的将军,是,是,是有人给将军下毒,将军是中毒了才会马上风!” 不管了,为了自救,春枝是把樊田马上风的事儿怪在被人下毒上。 樊老夫人一愣,是想起了顾锦里:“顾氏,一定是顾氏恨老身给她男人送妾,她心里不满,所以给田哥儿下的毒……毒妇啊,老身就知道她是个毒妇!” 有军医听不下去,说道:“老夫人,老夫行医多年,从未听说有什么毒药是能导致马上风的。再说了,顾氏是妇人,怎么可能躲过这么多将士的防守,来给樊将军下毒?” 冤枉人也要有点证据啊。 帐篷里的将士也道:“老夫人,这马上风是睡女人才会发的病症,且咱们带的军医不太会医治这个,如今方总旗正去顾家那边借人呢。” 求着人家来救命,您老说话就悠着点吧。 可樊老夫人就不,是吼道:“一定是顾氏给田哥儿下得毒,就算不是她下的,那一定也是秦三郎给下的……秦三郎这个吃软饭的,生怕得罪顾氏,这才给田哥儿下毒讨好顾氏!” 方副将已经把戴大夫请来了,同来的还有秦三郎。 秦三郎听到这话,是道:“方副将,先带着戴大夫去救樊将军吧,我就先不进去了。” 方副将点头:“好,你先在外面等着。” 言罢是赶忙带着戴大夫、三七、麦冬、叶大蔻进了帐篷。 “会治马上风的大夫来了,赶紧让让。”方副将是高声喊道。 “大夫来了,快去救救我儿啊!”樊老夫人看见戴大夫跟看见神仙似的,急忙拽着戴大夫,让他去救樊田。 戴大夫是头疼的道:“老夫人快松开,樊将军现在的情况紧急,耽误不得,您松开了我才能去救樊将军。” 樊老夫人听罢,是吓得赶忙松开戴大夫。 叶大蔻已经冲到樊田身边,对压着樊田的将士们道:“快起来,别再压着了,这样只会让樊将军的身体僵硬。” 说着话,是双手快速动作起来,撸着樊将军的手脚,捏着他不断抽搐收缩的身体。 又对将士们道:“你们也来帮忙,像我这样做,给他活动活动身子,不让他身体收缩就没救了。” “哦哦哦。”将士们听罢,是赶忙跟着做。 戴大夫已经代开药箱,拿出银针,开始给樊田扎针。 三七、麦冬两人则是在旁边帮忙。 是整整忙活了一个时辰后,才算把樊将军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樊老夫人是一直哭,见戴大夫扎完针后,赶忙问道:“大夫,我家田哥儿怎么样了?可是没事了?” 可一定要没事啊,不然樊家的地位就要一落千丈,她一品诰命夫人的美梦也要破灭了。 戴大夫是擦着额头上的冷汗道:“命是保住了,但要精心修养,几年后应该能痊愈。” “什么?几年后才能痊愈!”樊老夫人听到这话是差点晕死过去,身子都抖了,掉着老泪哭喊道:“大夫,不行啊,你得马上治好我家田哥儿,他还要去西北打仗做大元帅呢!且我们也不能回去!” 风风光光的出来的,来的时候还花钱买通永泰府的知府,让永泰府知府上折子给朝廷,吹一波她年老随军的高义,加封她为一品诰命夫人的。 要是田哥儿不能马上好起来,他们就此打道回府,那就要成为整个永泰府的笑话了! 戴大夫道:“老夫人,我尽力了,实在是马上风这种急症、恶症,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戴大夫出身源字药行,还在王府里当过差,他的医术比某些御医都要好,正因为如此,才能救了樊田,说出养上几年还能痊愈的话。 要是换做当初给陆老三看病的大夫,别说几年后痊愈了,樊田起码得瘫痪一辈子。 “诶哟,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你这是被人给害的,一定是被人给害的!”马上风这事儿太丢脸了,樊老夫人丢不起这个人,是拽着戴大夫的手道:“大夫,我家田哥儿是中毒了对不对?一定是顾氏跟秦三郎给他下毒了,老身要他们偿命!” 戴大夫听到这话,是怒了,甩开樊老夫人,道:“樊老夫人,樊将军没有中毒,世上也没有能让人马上风的毒药。且我是顾家的大夫,是代表秦顾两家来救人的,你要是这般冤枉我的主子,那刚才就不该让我给樊将军救治!” 樊老夫人没想到戴大夫的反应会这么大,有些吓到了。 方副将也道:“老夫人,您冤枉秦百户夫妻了,他们夫妻今晚吵架打架的事儿,是闹得全营地都知道。” “吵完架后,顾氏是一直没出营地的,而秦百户是把谢百户夫妻送走后,就独自来咱们营地求见樊将军,想要给他道歉,可樊将军没见,但秦百户一直等在咱们营地外,守营地的将士都看着,秦百户是哪里都没去,他们夫妻都没空下毒。” 樊老夫人听罢,是根本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哭着道:“这,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 这话一出口,帐篷里的将士都觉得樊老夫人有些过分了。 第1429章 陷害 秦家顾家派大夫来救樊将军,人救了之后,樊老夫人却想把秦百户夫妻给置于死地,哪有这样忘恩负义的? 麦冬嘴巴利索,是站出来说道:“樊老夫人,要是我家主子给樊将军下的毒,又怎么会来救他?我们直接不管,让樊将军不治身亡就好。如今我们好不容易把人给救回来了,您却反咬一口,还有没有良心!” “你,你,你个小兔崽子说什么?!”樊老夫人气坏了,是举起拐杖要打麦冬。 可麦冬身手灵活,怎么可能会被她打到,躲开之后,提醒道:“樊老夫人,您年纪大了,今晚又受了刺激,可不能再这样动怒,不然很容易中风的。” 三七是在旁边听得点头,吓唬着樊老夫人:“没错,像您这样的年纪一旦中风就是彻底瘫痪,会口歪眼斜不说,吃喝拉撒还全得靠别人帮忙解决,很惨的。” 樊老夫人怕死,更怕生不如死,听到这话是不敢再大怒,还看向戴大夫,道:“大夫,你给老身把把脉,开些镇静的药。” 戴大夫无语了,这位樊老夫人可真行。 但他还是听话的给樊老夫人把脉,开了先镇定去惊预防中风的药:“老夫人要好好休息,别大悲大喜,想开一些。” 樊老夫人听到这话,看着躺在兽皮毯子上,还光溜溜的樊将军,又哭了起来:“儿啊,娘的儿,你都这样了,让为娘怎么想得开?” 戴大夫是懒得听樊老夫人哭,收拾药箱,带着三七、麦冬、叶大蔻出去了。 方副将是去送他们,看见秦三郎后,对他道:“秦百户别吃心,樊老夫人不过是着急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你们没有给樊将军下毒的事情我们都知道。” 秦三郎是个有领兵能力的人,而樊将军不行了,永泰府跟来的副将只有两个,如今是缺兵缺将的,上面不可能再抽出一个四品将军来统领永泰府西行的将士们,很可能会把永泰府的兵会分一半给他带。 他家根基不如樊家,需要得力的人手帮忙,秦三郎就算一个。 秦三郎道:“方副将放心,末将知道樊老夫人是无心的,不会乱想。” 又道:“这边还需要方副将主持大局,您留步,我们自己回去就成。” “成。”方副将听见帐篷里又闹起来了,是没空多说,急忙转身回帐篷里。 “贱人,贱人,田哥儿都是被你这个贱人给害的,老身打死你!”樊老夫人是直接冲过去,厮打着春枝。 春枝哭喊着:“老夫人饶命,不是奴婢要勾着将军,是将军硬要奴婢伺候,奴婢一个下人,哪里敢拒绝?奴婢知错了,您看在奴婢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奴婢吧!” 春枝是大哭着求饶,可樊老夫人继续一个泄气的人,是根本不听,见厮打片刻,春枝只是受了些轻伤后,回身抽出将士的佩刀,就要砍了春枝。 春枝是急忙一滚,躲开樊老夫人的一刀,喊道:“老夫人,您不能杀奴婢,奴婢怀孕了,是将军的儿子!” 也是绝了,你什么时候怀上的?就算怀上了你能知道是儿子? 樊老夫人惊了,问道:“什么?你怀孕了?你什么时候又跟田哥儿睡过了?” 春枝是个精明的,听罢哭道:“是在大半个月前,将军回府的时候,在倒座房里办的事儿……奴婢的小日子如今还没来。” 这个日子说得真是巧妙啊,大半个月,把脉是把不出来的,可她小日子没来,那就有可能是怀孕了,要露馅起码也是一个多月后。 樊老夫人纠结了,看着瘫在毯子上的儿子,再看看春枝,想着自家儿子病成这样,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生,只有三个儿子不保险,还是先留着春枝,看她能生出个什么来再说。 樊老夫人不能杀春枝,又把火气撒在秦三郎夫妻头上,命令两个军医:“你们去给田哥儿看看,他是不是中毒了,不能秦三郎那贼子说什么咱们就信什么!” 两个军医快烦死了,我们是军医啊,是给军营里的将士看病的,不是你樊家的下人,你能不能别老是这么命令我们? 可没办法,樊老夫人毕竟是樊将军的亲娘,他们还是去给樊将军验毒了,可忙活半个时辰,是什么也没验出来:“老夫人,樊将军真的没有中毒,就是马上风。” 话刚说完,就听将士来报:“方副将,丁百户听说樊将军病了,是带着随行的大夫过来了,说他家大夫医术精湛,能帮上樊将军。” “快去把丁百户请进来!”樊老夫人激动了,真是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啊,要是丁家的大夫验出田哥儿中毒了,秦三郎跟顾氏就死定了! “是。”将士是赶忙出去,把丁戈等人请了进来。 丁戈一进来就冲到樊将军身边,哭道:“樊将军……您受苦了,末将来迟了。” 娘啊,老子那一箱金子算是白送了,要马上风你就早点啊,等老子把金子送给你后你才倒下,这不是坑钱吗! 心里骂完樊将军后,又起身去拜见樊老夫人,道:“老夫人放宽心……” “先别说话了,赶紧让你家大夫去给田哥儿看看,他是不是中毒了!”樊老夫人根本没空理会丁戈,是命令着道。 丁戈有些生气,这老虔婆把他丁戈当成下人了?知道丁家是中原望族不? 不过丁戈此行的目的也是想看看樊将军是不是中毒了,毕竟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马上风了? 还是收了他的金子,答应在近日帮他对付秦三郎的空档,这个病倒的时间太巧妙,丁戈不由得不多想。 丁家的大夫是赶忙带着药童去给樊将军把脉诊治加验毒,可他们是忙活了一个时辰,天都亮了,还是什么也没有验出来。 方副将受不了,是道:“大夫,如何了?樊将军可是中毒了?” 又警告道:“这可是事关樊将军跟其他将士的声誉,要上报给朝廷的,你可要实话实说,不然冤枉抗戎将领,可是要处以极刑的。” 丁戈听罢,是眉头大皱,方副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跟秦三郎勾搭上了,怎么会这么偏帮秦三郎? 两名军医也道:“我们是给樊将军验过毒的,并没有发现樊将军中毒了,且世上也没有能让人犯马上风的毒药。” 丁家的大夫听罢,是看向丁戈……这到底要不要说中毒? 其实来的时候,丁戈交代过他,要咬死了樊将军是中毒了,然后把下毒的事情推到秦三郎跟顾氏的身上,搞陷害,一举毁了秦三郎。 第1430章 咱们可是在怄气 方副将见丁家大夫不说话,还看向丁戈,明显是在询问的意思,冷笑着提醒道:“樊将军是四品武官,要是你们说他中毒了,就要跟着留下来,一起上京城兵部对峙。要是京城御医查出樊将军没有中毒,你们丁家就是故意冤枉抗戎武将,要受到的惩罚可不小,你们要想好了再说。” 丁戈听罢,心下大骂,姓方的果然是跟秦三郎勾搭上了,这么偏帮他。 可丁戈赶着去西北建功立业,没工夫去京城对峙,且军医也检查过了,樊将军没有中毒,他家要是一口咬定樊将军中毒了,最后极有可能没把秦三郎弄死,反而把自家给搭进去。 不划算。 是他先前想得太浅了,樊将军是四品武将,不是小小百户,他要是中毒了,牵扯会很广,查得也会比较细,是不容别人胡诌的。 丁戈是个聪明人,权衡利弊后,对自家大夫道:“方副将问你话,怎么不答?别愣着,实话实说就是。天都亮了,咱们还得启程西行,可不能耽误时辰。” 还要西行,那就是让他停手,不要说什么樊将军中毒的话。 “回禀方副将,小人医术浅薄,没有验出樊将军有中毒的迹象……或许京城的御医能验出来。”丁家大夫道。 方副将听罢,是松了口气,知错能改就好。要是这大夫咬死了樊将军身中剧毒,那他们就要停下来解决这事儿,所要浪费的时间就不是一天两天了。 樊老夫人却不相信,揪着丁家大夫道:“说谎,你这贱奴在说谎,我家田哥儿就是被人下毒了,就是被秦家那对贱人夫妻给下毒害成这样的!” 丁家大夫是被喷得满头满脸都是口水,还得解释道:“老夫人,樊将军真没中毒,要是您一定要小的说樊将军中毒的话,小的主子是要受牵连的。” 樊老夫人还是不听,吼道:“撒谎,你们都在帮着姓秦的那对贱人夫妇,我家田哥儿就是被他们害的,赶紧去把他们杀了,为我家田哥儿报仇!” 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要他们去把一个有品级的百户给杀了,樊老夫人真是疯了。 方副将是看不下去了,上前砰一声,一个手刀把樊老夫人劈晕。 “顾家大夫说过,樊老夫人年纪大了,不能动大怒,否则会中风。”方副将解释这一句后,就让冬枝过来扶樊老夫人回帐篷休息。 又命令将士:“把这个丫鬟押到隔壁的下人帐篷去,这个帐篷要留给樊将军休息。” “是。”将士们是照办了,把春枝押去隔壁丫鬟住的帐篷里,交代已经被吵醒,躲在帐篷里不敢出来的樊家丫鬟:“这个丫鬟说她怀了樊将军的骨肉,你们要好好照顾她,别让她死了或者流了胎。” 樊老夫人爱孙子,要是这丫鬟流产了,樊老夫人又要闹腾,他们可是受够了,不想再看樊老夫人闹了。 “是~”丫鬟们哆嗦的应着,等将士们走后才敢去给春枝松绑。 这边的帐篷里,方副将道:“樊将军病了,可咱们不能耽误行程,去敲锣,通知大家伙拔营启程,等到了胡邙县后,再把樊老夫人他们留下。”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们不能把樊老夫人丢下,得等到胡邙县后,让县衙的人派人把樊老夫人他们送回去。 丁戈点头:“末将遵命。” 因此等樊老夫人醒来的时候,正在西行的马车上。 老太太懵了,坐在车里大喊大叫着:“怎么回事?怎么启程了?田哥儿呢?他还病着,怎么就能上路?快让大军停下!” 樊家嬷嬷是赶忙把方副将的打算告诉她,又劝道:“老夫人,事已至此,咱们又是妇道人家,对这边也不熟悉,且路上还乱得很,还是听方副将的安排吧。他身为将军的下属,于情于理都要把咱们安全的送回永泰府去。” 见樊老夫人要闹,又赶忙跟她说了中午的时候,有探路的斥候兵被一股子山匪给杀了的事儿。 “什么?连斥候兵都敢杀,那些匪徒是想造反吗?!”樊老夫人是吓得不轻。 樊家嬷嬷点头道:“那些都是落草为寇的亡命之徒,以为来的军队不多,所以就对斥候兵下手了,想要劫走军队的粮食跟武器。没想到咱们是大几千人的军队,他们看见后怕了,这才撤了。” 又劝道:“老夫人,如今路上危险,咱们要是想平安回到永泰府就不能闹,不然那些当兵的很有可能会把咱们推去给匪徒,到时候咱们要是死了,也是被匪徒杀的,跟他们没关系。” 樊老夫人听罢,吓得脸都白了,差点晕过去。 不过经过樊家嬷嬷的开导后,她也冷静了下来,知道樊田得了马上风,是不可能再去西北建功立业了,只能打道回府。 “呜呜呜,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啊。”樊老夫人是哭着,哭完后又道:“都是顾氏那个贱妇克的,打从见了她,家里就没有好事儿!” 又道:“不成,不能让那贱妇好过,你找几个人把她给绑了,扔在路上。这路上的山匪多,只要被山匪捡走,她就完了!” 樊家嬷嬷是受不了了,樊家都自身难保了,老夫人怎么还想着去害顾氏? “老夫人,那顾氏太丑了,山匪看见她都没胃口,且将军出了事儿,手底下的兵都转投了方副将跟薛副将,没人手再帮着咱们做这些事儿。” 樊家嬷嬷是劝得口水都干了,才算把樊老夫人给劝住。 天黑之前,大军安营扎寨,方副将、薛副将过来跟樊老夫人说:“老夫人,咱们再将就一晚,明天到胡邙县后,您老跟樊将军就能好好歇着了。” 樊老夫人听罢,是冷哼一声,不答话,觉得两人是得了自家儿子的兵后,故意来跟她炫耀的。 方副将跟薛副将见自己的热脸贴了冷屁股,也没有多待,说完话后就走了。 不过还是交代将士们,把最好的两顶帐篷给樊老夫人母子住。 …… 秦家这边也在安营扎寨,秦三郎是好不容易等到帐篷扎好,饭菜做好后,亲自端去马车给顾锦里。 顾锦里看见秦三郎,愣了一下,小声道:“你怎么过来了?咱们现在是互相怄气的人设,你可不能过来,免得被人看出来……丁家、樊家可都派着人在盯着咱们呢。” 第1431章 沦陷 丁戈人手不少,派了人专门盯着他们的营地,而自从丁戈给樊田送金子后,樊家也派人盯上他们。 虽然他们的马车被许多辆车子跟帐篷围着,营地也有人巡逻,丁家、樊家想要知道他们的真实情况不容易,但如今是樊田马上风的敏感时刻,他们不能和好太快,要继续装。 “不怕,我进来两刻钟就出去,到时候就放出风声,说我示好被拒,咱们又吵起来了。”秦三郎把食盒放在矮桌上,脱了鞋子跟外袍,钻进马车里,落下车帘后就盯着顾锦里看。 顾锦里被他看得生气了:“看什么看?又不是没见过。” 秦三郎笑了起来,朝她伸出手:“过来,抱抱。” 顾锦里哼了一声:“又来这招,我不过去。” 他们定亲后,他每次回来看她,都要她抱。 秦三郎猜到她不会过来,因此是移了移身躯,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把她抱进怀里……温暖柔软的身子窝在他的心口,让他记挂了一天一夜的心才安稳下来。 “昨晚可是真哭了?”秦三郎问着,他是从昨晚到今天白天,一直记着她眼里带着水汽的模样,虽然眼泪没有掉下来,可他能感受到,在那一刻,她是真的难过了。 昨晚在樊家营地门外等着的时候他就一直担心着,今天赶路的时候也是,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回马车里问问她,可是真哭了?要她别生气,别难过,他以后不会再说出让她难过的话。 顾锦里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起昨晚她差点哭的事儿,她把脑袋瞥到一边去,说道:“这么多年你见我哭过吗?你想太多了,我不会哭。” 秦三郎看着她把脑袋撇过去的模样,心头更加难受:“撒谎。” 顾锦里嘴硬的道:“我没有撒谎,我都多大的人了,还会为这个撒谎吗?” 再说了…… “那你呢?昨晚你说的可又是真心话?真觉得我不够喜欢你?”顾锦里回头,微微抬着下巴,有些傲娇的看着他。 小子,你小心说话啊,不然我可就真生气了! 秦三郎看着她,沉默了。 顾锦里怒了:“你还真觉得我不够喜欢你!” 气死她了,我可是两辈子第一次对一个男人这么好,你还觉得不够是不是? “对不起,是我变得太贪心了。”秦三郎的手臂收紧,抱紧她几分,说出一番藏了许久的话:“刚开始的时候,我是觉得连累了你,所以想要对你好点;再来是发觉自己喜欢上了你,就想默默守着你,保护你,让你顺心欢喜;后来不甘心了,想要娶你;如今娶到了,又想你越发的喜欢我一些,喜欢到……把我视为性命,或是比性命更重要。” 又忙道:“我对小鱼,就是爱若性命,所以小鱼不要觉得多喜欢我一些会亏本。” 她爱钱,本性又比较冷静冷血,很多时候为了不让自己难过,她会有意的去控制自己的感情。还说过,一个人太在乎另一个人,那叫做亏本生意,而她不做亏本生意。 顾锦里听罢,有些震惊了。 秦三郎一直是个沉稳内敛的性子,很多时候,不管多开心也好,也难过也好,他都只是微微地表露一下,极少有出现情绪太过激动或者情感太多浓烈的时候。 算起来他做过最激动的事儿,也就是她答应跟他定亲,他跳窗进来强吻她,以及洞房的时候急得撕掉她裙子的事儿。 她是知道他喜欢她的,可她并不清楚,他到底喜欢她到什么程度?又会不会变? 顾锦里有些恍惚,呆了起来,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总之她觉得,自己跟秦小哥在一起很舒服,他让她很轻松,让她想跟他一起过日子,但是闹得太过你侬我侬的,似乎又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可是,她真的没有那么喜欢他吗? “小鱼……”秦三郎见她不说话,还沉下脸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也跟着下坠,把她抱得越发的紧,低头吻着她,轻啃呢喃着:“小鱼,别不说话,好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哀求,他就是贪心了,想要她把他视为性命,而不只是一点点的喜欢。 顾锦里的嘴巴动了动,想要说话,可喉间发哽,有些说不太出来,沉默足足半刻钟左右,他都快绝望了,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道:“我喜欢你的,在我心里,你胜过生命和银子。” 秦三郎听罢,坠入苦海的心又落入了蜜罐里,大笑出声,无法言语这种欢喜,只能狠狠吻住她的唇,贪恋的啃吻着,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着自己的欢喜。 可顾锦里却难过起来,躲开他的吻,趴在他的肩头,道:“我觉得我完了,要是你将来喜欢上别人怎么办?” 及笄礼当晚,他去见她,说要定亲的时候,跟她表白过,还要求她回应,她当时说过喜欢他。 可那个时候的喜欢,是在她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如果秦三郎变心,她可以随时抽身走人,继续潇洒的做自己。 可如今她把一颗心都给了他。 要是这颗心完全属于她的时候,她可以无所畏惧! 可当这颗心给了他后,她会开始惶恐,惶恐将来会出现的变数。 毕竟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永不变心的男人都是极少极少的,她没有天真的认为自己能碰到永不变心的男人。 秦三郎听到她略带哽咽的语调,以及语气中的害怕,心疼如绞,抱着她安慰着:“不会的,我的心已经给了你,不会再喜欢上其他女人,我的身心跟家产都是你的。” 顾锦里:“好听话谁都会说,可你又不是石头,万一真变心了,你也控制不住。” 说完是一把推开他,烦躁的道:“你出去吧,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你让我静静。” 说着话,她把棉被拉了过来,盖住自己,一副不愿意看见他的模样。 秦三郎急了,不知道怎么哄她,无奈之下,只能钻进被窝里,强行抱住她。 顾锦里本来想挣扎的,可当他把一把匕首塞进她手里的时候,她怕不小心戳到他,只能不动了。 “小鱼不怕,我可以保证,不会有那一天,如果真的有,你就杀了我,我的命是你的。”秦三郎握着她的手,把匕首给她,对着自己的心脏。 第1432章 最毒老妇心 顾锦里惊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抽不回来,气道:“你疯了,赶紧把匕首收起来!” 秦三郎却固执起来:“那小鱼说,你信不信我?” 信,就把匕首收起来,不信,咱们就这么耗着吧。 顾锦里气得想踹死他,可她很清楚,自己是信他的,也真的爱上了他,才会这样气恼和烦躁。 俩人是僵持一会儿后,她道:“自然是信你的,不然也不会嫁给你。我烦躁发火是因为……现在做不到随时随地休夫了。” 啊啊啊,想哭! 她就这么沦陷了。 要是以前,喜欢没有那么浓烈的时候,她可以随时休夫,现在不行了,她真的爱上他了。 秦三郎听罢,终于明白她突然烦躁的原因,嘴角带上欢喜的笑意,把握着她的手松开,把匕首放到被窝外,靠近她,温柔的亲吻着她,安慰道:“那就不休夫,咱们一直在一起。” 又道:“也不用烦,不用担心,小鱼担心烦恼的事儿,永远不会成真。” 顾锦里从来不是个爱纠结的人,烦躁片刻后就好了,抱着他道:“不烦了,烦也没用,等你变心了再剁了你就成。” 秦三郎笑了,哄道:“嗯,这就对了。” 说话见,他加深这个吻,手又不自觉的乱动起来,褪去她的衣物,让细密的吻落在她的身子上,把她亲得浑身软绵绵的。 顾锦里快被他亲得没了力气,推着他道:“超过两刻钟了,你赶紧出去,不然要露馅。” “不用理会那些,就算露馅我也能补救回来。”秦三郎是忍不住了,此时此刻只想要她,根本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去。 可是不行,今天是二十,她的小日子来了。 秦三郎快疯了,是强行忍了许久才恢复平静,把顾锦里给笑得不行。 秦三郎看着她,心里是既欢喜又无奈,不过:“亲我。” 顾锦里愣住了:“你说什么?” 秦三郎:“小鱼主动亲我的次数极少,作为补偿,你要亲我一回。” 顾锦里想了想,觉得既然已经承认把心给他了,那亲亲就亲亲,是凑了过来,亲了他的嘴巴一下。 可他耍赖,按住她的脑袋,又把她给亲得差点断气。 等他松开她后,顾锦里瞪着他道:“我以后不会再上当了!” 秦三郎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很是高兴,由衷的道:“小鱼这个样子很好,我很喜欢。” 她今天烦躁发火,面对爱上他的事情不知所措的模样,闹腾的模样,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应有的样子。 而他,就是想宠着她,让她永远能像个小姑娘一样随意发火,随意大笑。 “喜欢什么喜欢,你赶紧出去吧,你都待了快半个时辰了。”顾锦里催促着他,不想他们做的事情露馅,让樊家、丁家发现端倪。 秦三郎今天是心满意足了,点头道:“嗯,我这就走,小鱼好好吃饭。” 言罢,又舍不得看了她一会儿,才准备动身走人。 她却在这时候拽住他的手臂,道:“你不觉得咱们刚才像两个疯子吗?” 她都惊呆了,完全没想到他们两个沉稳冷静的人,还能因为感情的事儿,闹腾成那样,都动刀子了。 秦三郎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固执到这种地步,明明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因为愧疚,想要默默地护着她而已。 不过他并不后悔,正是因为闹了这么一场,才让小鱼认清楚自己的内心,并承认了心里的感情。 他回身,抱住了她,道:“情深至疯,咱们正是如此,这样很美,不用纠结。” 顾锦里哼哼两声:“你从哪里看来的这些酸词?说得头头是道的。” 秦三郎笑道:“是大哥以前给周家姑娘写情诗的时候看过的,还有很多,以后我说给小鱼听。” 顾锦里听他说过秦家过世的大哥跟京城周家姑娘的事儿,感叹一句:“大哥他是情种。” 秦三郎笑了,轻啄她的唇瓣一下:“我也是。” 他家打从他爹开始,似乎每个人都生了一颗痴情的心,别人都说他家乃是堂堂侯爵之家,男人不死命纳妾生儿子却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简直是有病。 可那些人根本不懂两情相悦的美。 顾锦里笑了:“夸自己,不害臊。” 秦三郎笑了,摸了摸她的脸,没有说话,只在心里默默回上一句:不是自夸,而是事实。你若不信,我就用一辈子证明给你看。 “我走了。”他收回手,不舍的走了。 等他走出马车没多久,顾锦里就掀开车帘,指着他的背影大骂:“秦三郎,你个负心汉,来求和还敢打我,我要休了你,再找其他英俊帅气的男人嫁了!!” 声音太大,把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 秦三郎是忍着笑意,冷着脸回头,朝着马车骂道:“泼妇,不可理喻!” 心里想的却是,我家小鱼一点都不泼辣,很可爱。 顾锦里听罢,更气了,大骂着:“姓秦的,你有种,老娘跟你没完!” 秦三郎则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很快的,秦三郎去向顾氏求和,结果两人又打起来,顾氏闹着要休夫再嫁的事儿,传遍了各大营地。 樊家的人听到后,也赶忙回去报信。 樊田虽然马上风了,但樊家的大管家跟来了,樊家的人把秦家营地的情况禀告给大管家后,大管家又去禀告给樊老夫人。 老太太听后是高兴得不行:“该,顾氏这贱妇就不配过夫妻和美的日子!她还敢说休夫再嫁?就她那长脸,比蟾蜍皮都恶心,她还能嫁给谁去?以为谁都像秦三郎一样爱吃软饭?!” 樊嬷嬷是趁机笑道:“老太太,这顾氏是个能作的,您不用管她,她就能把自己给作死。” 樊老夫人点头:“确实是个能作的,她但凡有点脑子就该对秦三郎好点。” 不过…… “这贱妇克了田哥儿,老身绝不能让她好过,必定得收拾她一顿才行!” 樊大管家跟樊嬷嬷听罢,皱起眉头,老夫人怎么越老越固执了,如今最重要的是带着将军平安回永泰府治病,而不是整治顾氏。 樊嬷嬷是赶忙劝道:“老夫人……” “别说了,不收拾顾氏一顿,我这口气下不去。”樊老夫人是打断樊嬷嬷的话,交代樊大管家:“你派人放出风声,就说顾氏是个浪的,没男人活不下去,已经跟好几个将士睡过了,给秦三郎戴了绿帽子。” 第1433章 自带霉运 “什么?!” 樊大管家跟樊嬷嬷听罢都惊了,老夫人的心肠也太毒了吧,竟要放出这样的谣言。 老夫人知不知道,要是这谣言一旦放出去,顾氏就活不成了! 樊老夫人要的就是顾锦里死。 樊大管家忍不住了,是道:“老夫人,这怕是不行。顾氏一直在马车里,身边还有嬷嬷、丫鬟们陪着,即使是出恭也是在自家的骡车上解决,根本没机会去私会将士。” 又道:“再说了,顾氏奇丑无比,身上还臭味熏天,就算咱们放出这样的谣言也没人信啊。” 樊老夫人却是人老成精,冷笑道:“世人都爱听是非八卦,根本不会管真假,只要把话放出去,说的人多了,假的也成真的。” 她活了几十年,见过不少妇人、姑娘、甚至是诰命夫人被谣言给闹得自尽的,而就算事后证明妇人是被冤枉的也晚了。 樊大管家是头疼不已,看向樊嬷嬷。 樊嬷嬷又赶忙去劝:“老夫人,这主意真的不行……” 啪啪两声,话没说完就被樊老夫人给甩了两巴掌,瞪着眼睛,狰狞着脸骂道:“狗奴才,到底你们是主子还是老身是主子?!” 樊嬷嬷跟樊大管家是赶忙跪下:“老夫人息怒,是老奴的不是。” 樊老夫人冷笑道:“知错了就赶紧去办,不然你们一家人就等着被卖到山沟去!” 樊大管家听得一惊,忙道:“是,老奴这就去办。” 樊大管家跟樊嬷嬷是夫妻,两人是有子有孙的,为了一家三十口子的命,不敢再劝樊老夫人,赶忙去办了。 樊老夫人这才满意的笑了,又看向旁边的冬枝,交代道:“顾氏不是不愿意给秦三郎纳妾吗,那老身现在就派人去把秦三郎叫来,让你跟他成了好事儿,看顾氏那贱妇还怎么不让秦三郎纳妾!” 冬枝大惊,却根本不敢说话。 樊老夫人看向樊嬷嬷,道:“还不快去秦家营地把秦三郎叫来办事!” 樊嬷嬷是急忙起身:“是,老奴这就去请秦百户。” 说着赶忙出去了。 …… 游平是盯着樊家,得知樊老夫人的安排后,让手下的人留下继续盯着,自己赶忙回去禀告秦三郎。 秦三郎跟顾锦里在“吵架”,所以是睡在另一辆马车里,听到禀告是坐起身,深邃的眸子里泛着冷冽杀气:“杀了,做得干净合理些。” 老虔婆,敢这么陷害他家小鱼,找死。 “是。”游平是赶忙走了,在夜色里穿梭着,带着手底下的人,把樊大管家连同那些派出去散发谣言的人都给捆了拖走。 而樊嬷嬷则是来到秦家营地外,要见秦三郎。 可惜的是,她根本没能见到秦三郎的身影。 见时辰越来越晚了,为了完成樊老夫人的任务,只能搬出樊将军的名头,可只是把熊婶子给逼来了而已。 熊婶子是带着三个儿子出来的,摆出一副泼妇的架势,指着樊嬷嬷道:“我家姑奶奶说了,她讨厌你们家老夫人,不许我们姑爷去见她。” 樊嬷嬷是急得不行,要是她不能把秦三郎请去跟冬枝成就好事儿,她一家老小可就要被卖了。 因此是威胁道:“我们老夫人乃是四品诰命夫人,是秦百户上官的亲娘,秦百户要是不过去见她,就是对上官不敬,就是对朝廷的四品诰命夫人不敬,是要被治罪的!” 熊婶子听得笑了,不屑的道:“哟,说得还挺能唬人?你家樊将军都马上风了,已经不能去西北,还想要人敬重,敬重什么?敬重他行军路上睡丫鬟吗?” “再说了,我家姑爷是河安府的百户,你家樊将军是永泰府的将,两个地方一南一北的,隔着十万八千里,你家樊将军是我家姑爷哪门子的上官?敬重你们才喊一声上官的,你们家老夫人别得寸进尺啊!” 樊嬷嬷惊了,盯梢的人不是说熊婶子最是亲和吗?怎么变成了这等泼妇? 樊嬷嬷气得脸都绿了,正要找说辞,樊家的两个下人就跑来了,喊道:“樊嬷嬷,您快回去照顾老夫人吧,老夫人起烧了,烧得很厉害。” “什么?半个时辰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突然起烧了?”樊嬷嬷是急得不行,但也庆幸老夫人病了。 这一病,老夫人就没工夫对付顾氏,也没工夫处置她一家子了。 樊嬷嬷是不跟熊婶子吵了,跟着两个下人回了樊家营地。 樊老夫人这场病来得凶猛,是高烧不退,两名军医没办法,只好让樊家下人来秦家营地这边求救,让戴大夫他们过去看病。 秦三郎恼怒樊老夫人心毒,要害顾锦里,是让熊婶子把来求救的人赶走了。 没办法,樊家下人只能去请丁家大夫。 三个大夫忙活一个晚上,到了第二天,樊老夫人的高烧才退去,可人却昏迷不醒。 比起樊老夫人高烧昏迷更严重的是,有早起的将士在外出如厕的时候,发现了几具被野兽撕咬得撕碎的尸体! 将士就是永泰府的兵,是吓得不轻,赶忙回去禀告方副将。 方副将带人去看了,按照衣物跟佩戴的腰牌发现,这些是樊家的下人,心里直骂晦气:这樊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每次都是他家出事儿? 你出事就出事,能不能别拖累我们? 大军可是赶着去西北抗戎的,你樊家一天天的闹腾拖累行军速度是想做什么?! “是被野兽吃掉的,就地埋了,不用收尸。”方副将是懒得给几个下人收尸,直接吩咐将士埋了了事。 又交代道:“传令各个营地,让他们都主意着点,如今这路上不但匪贼多,还有野兽,晚上尽量别出去,以后扎营也选在平原,别再在山脚下扎营,招野兽。” “是。”将士们应着,是赶忙挖坑,把几具碎尸给埋了,又传令各个营地,让大家伙注意匪贼跟野兽。 消息传开后,大家都吓得不轻。 “天老爷啊,得亏咱们昨晚没有外出蹲坑,不然可就得被野兽给吃了。” “那樊家的下人也是倒霉,好端端的竟然被野兽给吃了,连个全尸都没留。” “估摸着是被主家给克的吧,那樊家估计是造了什么大孽业,老天爷要收了樊家,这才让樊家总是出事儿。” 大楚人信这个,这话说得多了,大家伙都觉得樊家是自带霉运,全都离樊家远远的,不再去樊家营地巴结。 第1434章 偷看 樊家的营地里已经乱了,很多下人都是六神无主的。 好在樊大管家跟樊嬷嬷很顶事,两人把所有下人集合起来,训斥一顿又安抚一番后,总算是把大家给稳住了。 樊大管家很庆幸昨晚自己只是交代人去撒播谣言,并没有离开营地,不然连他也会被野兽吃掉。 而樊大管家虽然觉得野兽吃人的事情有蹊跷,但他一大把年纪了,只求全家平安,是很聪明的不去深想,也不再提起撒播谣言的事儿,只尽心伺候着卧床不起的樊田。 因着樊老夫人病倒,大军又耽误了启程的时辰,是延迟一个时辰后才开拔。 顾家的马车上,纪贞娘是高兴得要命,得意的道:“那老虔婆是活该,谁让她心肠这么坏,遭老天爷收了吧!” 说完又觉得不过瘾,是朝着窗子喊了一嗓子:“老虔婆你活该!” 顾锦里无奈了,提醒她:“你别吼这么大声,别人听到了会嘲笑你没家教,还会恨上谢百户,给他下绊子。樊将军可是有不少属下的,不是他倒了就能高枕无忧。” 纪贞娘听罢,有些怕了,却是嘴硬的道:“我骂的是樊老夫人那个老妖婆,又不是骂樊将军。” 再说了…… “姓樊的得了马上风这种恶心的病,咱们为什么不能骂他?他就是个无耻之徒~”纪贞娘最近跟谢成的感情比以前好了,不想给谢成找麻烦,虽然恶心樊田,却只敢小声的说这么一句。 “总之你要记住,西行路上不安全,咱们要低调、谨慎、不能张扬。”顾锦里说着,是掀开车窗帘子,看着前面骑马的秦三郎,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秦三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回头看向马车这边,却只看见正被放下的车窗帘子……薄薄的唇扬了起来,又很快收起笑意,但眸子里依然有着欢喜的光,心头更是痒痒的,好想去车里抱抱她。 顾锦里是心头怦怦直跳,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这种被喜欢的人逮到偷看的感觉……有点奇妙啊。 纪贞娘是皱眉看着她,道:“顾小鱼,你有病啊?” 顾锦里怒了,瞪着她道:“你才有病!” 有没有点眼色? 没看见我正开心着吗?说什么扫兴的话。 纪贞娘怒了,砰一声,把笸箩砸在矮桌上,指着她问道:“说,你刚刚是不是在偷看秦软饭?!” 顾锦里:“是又怎样?他是我男人,我看看他怎么了?” 又道:“还有,跟你说过了,秦小哥家挺有钱的,他没有吃软饭。” 纪贞娘根本不听,恨铁不成钢的道:“顾小鱼,你还有没有点骨气?秦软饭都要纳妾了,还想要害死你,你还这么喜欢他做什么?世上的男人又不是死光了,想吃软饭的男人多得是,你再改嫁就好了!” 顾锦里瞅着她,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你怎么还劝我休夫?” “什么叫做我劝你休夫?不是你自己要休夫的吗,你还敢怪我!”纪贞娘是理直气壮的回怼,把顾锦里给怼得噎住了。 戏太过了,纪贞娘的脑子又简单,是信了个十成十。 “懒得理你。”顾锦里不再理会纪贞娘,又掀起车窗帘子,偷看秦三郎。 秦三郎一颗心都在她的身上,经过昨晚的事情后,两人的感情又进了一大步,越发能察觉到她的目光,很快回头,让她躲避不及,跟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顾锦里气啊,怎么就被撞见了,明明是想偷看来着。 秦三郎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心情愉悦极了,整个人都像是浸在蜜里一般,欢喜溢于言表,好想好想不管不顾的过去,把马车里的人都赶走,就自己跟她腻在车里。 可是不行,小鱼说,他们现在是吵架闹矛盾的人设,他不能跟她太过亲近。 秦三郎是压着心底的欢喜,硬生生转过脑袋,挺直着背,继续骑马向前奔着。 顾锦里是靠着车厢壁,透过车窗看他,脸上带着笑,正笑得开心,手臂就被人突然一拉,一下子就被拽得离开窗子。 她回头一看,见拽自己的人是纪贞娘,这混蛋还嫌弃她丑,不敢用手碰她,是隔着一张兽皮毯子拽住她的手臂。 见她看过来后,立马松手躲得远远的,骂道:“顾小鱼,都说了让你别死在秦软饭的身上,你还看什么看?另外找一个男人吃软饭不成吗?反正你家有钱!” 顾锦里是真生气了,黑着脸,盯着纪贞娘,怒道:“纪贞娘,你找死是不是?” 谢嬷嬷不想纪贞娘跟顾锦里有矛盾,忙道:“秦夫人息怒,我家夫人不是有意的。” 又对纪贞娘道:“夫人……秦夫人跟秦百户高兴就好。” 您不用较真的,毕竟这是人家夫妻的事儿,吵吵闹闹又和好的,也就一辈子了。 可谢嬷嬷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纪贞娘就想起谢槐花,怒道:“谢嬷嬷,你能别说话吗?你要是再说话,我就要忍不住对你发火了。因为我看见你就想起谢槐花!” 想起谢槐花就会想起谢家人说过的,要把谢槐花送给谢成做妾的话! 谢嬷嬷是遭了无妄之灾,又想到自家女儿近来受到的委屈,红了眼眶,又生怕纪贞娘看到了不喜,急忙低下头去。 纪贞娘更气了:“你什么意思?觉得我过分了?我可是一直忍着脾气没有骂你的,你还委屈个什么劲儿?!” “纪贞娘你够了。”顾锦里看不下去了,干脆挑明了问:“你是不是还不相信谢槐花不是来给谢成做妾的?” 纪贞娘做事张扬,虽然没把怀疑说出口,但这段时间以来,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不喜欢谢槐花的原因。 谢成、谢嬷嬷、谢槐花、包括她们都跟纪贞娘说过,谢槐花没有这个意思,可纪贞娘就是不信。 “难道不是吗?”纪贞娘冷哼着道。 谢嬷嬷忙道:“不是的夫人,真的不是,槐花就是谢家送来给您做贴身丫鬟的。” 纪贞娘是个不知好歹,吼道:“我纪家富贵,缺丫鬟吗?需要谢家来送?” 谢嬷嬷噎住了。 陶嬷嬷生气了,沉声说道:“谢夫人,您这是又要犯糊涂了?” 陶嬷嬷最近一直在教纪贞娘为人处世,而陶嬷嬷历来严厉,且有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架势,纪贞娘很怕陶嬷嬷,听见陶嬷嬷说话,立马缩了起来,不敢再闹腾。 第1435章 送瘟神 “你已是谢家妇,理应以谢家为先,给谢家面子,即使你纪家有钱,也不该如此贬低谢家。何况你纪家除了有点小钱以外,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说白了就是一贱商。” “而谢家是世代耕读之家,家里曾祖父还考上过举人,到了谢百户这一辈,虽说弃文从武了,可谢百户也成了一个真正的官员。你一贱商之家的女儿能嫁到谢家,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家祖父都不敢贬低谢家,对谢百户敬重有加,何况是你?” 陶嬷嬷说起人真是毫不留情,两句话就把纪贞娘给说哭了。 陶嬷嬷还冷着脸道:“把眼泪擦干了,不许哭。做错了事儿还敢哭?一整天哭哭啼啼的,福气都被你给哭跑了。你这样的媳妇,也就是进了谢家的门,要是进了别家的门,早就被别人给休回家去了。” 纪贞娘听罢,是连哭都不敢哭了,赶忙抹着眼泪。 陶嬷嬷还不停嘴,继续说道:“你自己身上有多少毛病自己清楚,也就是谢百户跟谢家人忍着你,要是换做别人,你早被打死了。” 纪贞娘是咬着嘴巴抽泣着,不敢回嘴,也不敢哭得太大声。 陶嬷嬷骂完后,是道:“老奴教过你了,遇到事情,不管是什么事儿,首先要做的都是想法子解决,而不是生气。谢槐花的事儿,我们都跟你解释过来,多的话老奴也不说了,你要是还不满意谢槐花,就想法子解决,即使把她给卖了,也比这样带在身边一天天的瞧人家不顺眼的好。” “卖,卖了?可这里人生地不熟啊,要是被坏人买了去怎么办?”纪贞娘是想过要卖掉谢槐花的,可这里已经靠近西北,什么恶人都有,又缺少女人,要是被一些家里儿子多的买回去,给几个儿子做媳妇怎么办? 纪贞娘即使讨厌谢槐花,也不想害了她一辈子。 纪贞娘这话说得还算善良,也真是因为这个,谢嬷嬷还对她很忠心,陶嬷嬷也还愿意教导她。 陶嬷嬷还是那句话:“不想卖掉她那就再想其他法子解决,总之不能老是闹腾吵架的。” 陶嬷嬷说完,是不再搭理纪贞娘,看向顾锦里,给她掀起厚厚的车窗帘子,笑着问她:“夫人还要看吗?” 顾锦里愣了愣,明白过来后是囧了,忙道:“不看了,我要缝鹅绒被子,熊婶子说她们已经挑了很多号鹅绒出来,等被子缝好了就能填鹅绒,盖上鹅绒被。” 鹅绒被子可是特别特别暖和的。 陶嬷嬷笑容不减,是道:“夫人可以多看看。” 以前她一直觉得,小东家跟秦三郎的感情虽然好,可小东家对秦三郎却少了一股子甜蜜的黏糊劲。可刚才,小东家对秦三郎的这股黏糊劲却是上来了,陶嬷嬷心里很高兴。 陶嬷嬷没有再劝,是帮忙一起缝被子。 只是今天启程的时辰晚了,又要赶去胡邙县,行军的速度很快,将士们是全速奔跑,他们的马车、骡车也要加快跑起来,太颠簸了,是没能下针做针线活,只能作罢了。 到下午酉时前,大军终于赶到胡邙县外的驿站。 方副将跟薛副将是让大军围着驿站扎营后,两人就带着百户们一起,把樊田、樊老夫人送去县城里。 樊田跟樊老夫人都已经醒了。 可樊田是不太能说话,只嚷嚷着:“能好,继续走,不回去!” 可他都这样了,去了西北怎么打仗? 方副将跟薛副将是不理会他,是安慰几句就作罢。 樊老夫人则是在哭,有气无力的道:“都是顾氏那个扫把星克的咱家……去把她抓来……我要烧了她,去邪祟!” 这话说的,在场的人都无语了。 方副将是道:“老夫人,顾氏乃是秦百户的妻子,家中兄长还是江淮的小三元郎,怎么能说抓就抓。您老还是先进城吧,再晚城门就要关了,咱们要费一番工夫才能进去。” 越靠近西北就越乱,很多县城、府城是关门后就轻易不敢开城门,即使他们是去抗戎的大军也很难进城去。 樊老夫人却不听,突然想起谣言的事儿,是问樊嬷嬷:“如何了?可是做成了?顾氏那贱妇的名声毁了没有?” 方副将跟薛副将是听得皱眉,樊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要害顾氏不成?这还有完没完了? 秦百户可是还在场呢,这要真是派人去害顾氏,即使秦百户跟顾氏的感情不好,你害人家正妻,是个男人也不能放过你啊,事关脸面的。 樊嬷嬷的腿脚都快软了,是赶忙道:“老夫人,您快别再说这话了。” 她知道樊老夫人很信鬼神,又见樊老夫人是病得有些神志不清了,急忙贴着她的耳朵说道:“老夫人,那顾氏是阎王的亲女儿,咱们派出撒播谣言的人昨晚被吃掉了,死无全尸啊,而您也是昨晚就突然发起高烧……老夫人,这是阎王爷再给自个女儿出头呢,咱们赶紧收手吧,不然整个樊家的人都要死。” 樊老夫人果然很信这些,听到这话是两眼一翻,直接吓晕过去! 也幸亏她晕得快,不然她敢说出一个对顾锦里不理的字,秦三郎一定不会再对她手下留情,直接要了她的老命。 “樊老夫人!”方副将跟薛副将见状是吓了一跳,忙问樊嬷嬷:“樊老夫人如何了?可要请大夫来看看?” 这话问得,其实就是不想请大夫来耽误时间,要是真关心就不会问,而是直接把大夫叫来。 樊嬷嬷笑道:“两位将军别担心,老夫人她就是病后体虚,睡过去了,不用请大夫,咱们赶紧启程进县城吧,晚了城门就要关了。” “樊嬷嬷说的是,走走走,赶紧的,把樊将军、樊老夫人、还有樊将军的妾室们、以及那个疑似怀孕的丫鬟全都送进县城去。”方副将是受不了了,一刻也不耽误,立刻让人把樊家的主子、半个主子们全都赶上马车,一起拉进县城去。 那架势,就跟送瘟神似的。 是忙活了快一个时辰,天色彻底黑透后,方副将他们才带着百户们,抹着冷汗回来。 娘的,总算是把樊老夫人这个老妖婆给送走了! 第1436章 求婚配 不过方副将跟薛副将都不傻,只把樊家的人给送走了,是留下樊家不少好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樊家精心准备的,是西行路上的必备物资,算下来挺值钱的,他们给樊家忙活一场,得了这些东西,也不算亏。 方副将对大家伙道:“各位辛苦了,等回去后,我跟薛副将会给大家伙分点东西,咱们今晚好好高兴一场,等明天出了胡邙县,路上会更难,大家伙要提高警惕。” 胡邙县已经很接近西北,而在县衙里的时候,胡邙县的县令跟他们说了,这路上的匪徒跟南边的不一样,一群群的全是悍匪,连军队都敢劫,尤其是南边的军队。 没办法,南边军队历来被北人看不起,觉得南边的军队都是南人,那南人是个啥?就是小白脸啊,杀只鸡都怕,有个屁的本事? “是,卑职记住了,多谢方副将、薛副将。”各位百户们说着,其实他们并不服气方副将跟薛副将。 两人只是副将,又是永泰府大营的副将,算起来只能管着永泰府的百户们,管不了南边来的百户。 只是两人的品级摆在这里,且靠近西北后悍匪多,各位百户怕自己带着百来个兵跟家眷单独行军,会被悍匪给劫了,这才留下来一起赶路。 方副将又把秦三郎叫过来,道:“樊老夫人年纪大了,老糊涂,你别跟她计较。” 秦三郎道:“方副将言重了,樊老夫人是樊将军的亲娘,卑职不敢对她老人家不敬。” 实则是恨不得剁了樊老夫人,这老虔婆太毒了。 方副将听罢,很高兴,点点头,带着大家伙回了驿站。 到了驿站后,开始分樊家的东西。 不知道是有意无意,秦三郎多得了一些,丁戈因为带的兵多,实力强,也多分到了一分。 卢崇是个小气的,没能多分,心里很不舒服,是越看秦三郎越不顺眼,可他还装,是跟秦三郎和丁戈搭话:“秦百户、丁百户,看来两位副将很看重二位,以后二位高升,可得记着点兄弟啊。” 秦三郎对于不想搭理的人,历来是面无表情的,直说一句:“卢百户言重了。” 丁戈则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卢崇一眼,道:“咱们都是河安府的兵,是兄弟同袍,我自然会记着点卢百户。” 你老婆滋味挺好,我当然要多记着点你。 牛大豹是个暴脾气,听到卢崇这小气吧啦的话是忍不住了,直接把自己手上提着的东西递给他:“你要是嫌少,老子这份给你!” 卢崇没想到牛大豹会这么激动,是被闹了个没脸,见营地快到了,是忙到:“我先走一步,诸位明天见。” 说着提着东西就走了。 牛大豹还不满的骂道:“为了一点子东西就阴阳怪气的说人,算什么男人?” 丁戈听罢是笑道:“牛大哥别生气,卢崇就是这样,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怎知牛大豹是根本不搭理他,招呼秦三郎跟谢成就走,只留下丁戈跟曹百户他们一起走。 丁戈心里极其不爽,但脸上却是丝毫不变,还哈哈笑道:“牛大哥果然是真性情。” 又招呼着石百户跟曹百户他们:“走,我让家里下人在县城里买了些好东西,几位哥哥陪我吃一顿,等明天上路,这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石百户收了丁戈的丫鬟,自然是不会拒绝,曹百户想了想,也跟着去了。 牛大豹他们则是各自回了营地,把东西拿去给大家伙分了。 谢成是刚回到营地,就看见了纪贞娘掉着眼泪的脸,是叹道:“怎么了?是谁又惹你生气了?” 纪贞娘瞪着他,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谢成:“……这不是去送樊将军跟樊老夫人了吗,你是知道的。” 纪贞娘气道:“那老妖婆有什么好送的?让她直接去死好了!” 谢成是道:“陶嬷嬷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即使再讨厌一个人,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骂她,被人听见,会对你不利。” 纪贞娘却嚷嚷道:“我是在咱们的营地里说的,要是这话传出去,那就是咱们的营地出了内贼,要清理了!” 说得还挺有理,谢成是没法回怼了。 见纪贞娘还是生气,又问道:“到底怎么了?可是陶嬷嬷今天又训你了?” “哼!”纪贞娘是冷哼一声,没说话,只道:“为什么咱们不能住进驿站去?好不容易路过一个县城,不能进城去住就算了,还不能住驿站,还有没有天理了?我们又不是没钱!” 一天天的住在马车里,窄巴窄巴的,她都快被闷出病来了! 不对,她现在其实有病,中毒了。 纪贞娘快哭了。 说到这个,谢成有些不好意思了,是道:“县城的驿站太小,只能留给级别高的人住,等下回路过府城的驿站时,我再花钱给你买个好房间,让你好好睡一觉。” 可纪贞娘听罢,还是不高兴,坐在马车里是一会儿砸一下桌子,一会儿捶一下车厢壁的。 谢成无奈了,只能说好话哄着她。 可纪贞娘心里有事儿,谢成没有哄到点子上,纪贞娘还是不舒坦。 正在谢成的耐心快用完的时候,谢嬷嬷是站在马车外,禀告道:“大人、夫人,谢槐花求见。” 纪贞娘听见谢槐花三个字是炸了,掀开车帘朝谢嬷嬷吼道:“她还敢来求见,我今天都是因为她才被陶嬷嬷给骂的,让她滚,敢过来,我会忍不住打她的!” 谢嬷嬷听罢,是求救般看向谢成。 谢成皱眉,问纪贞娘:“怎么了?难不成你还在怀疑槐花是来给我做妾的?不是都跟你解释过了吗?没有这事儿,我不会纳槐花为妾。” 纪贞娘是怒了,吼道:“槐花槐花,叫得可真亲热啊,你这么喜欢她,休了我娶她啊!” 谢成无语了,想要骂人,可纪贞娘吼完就开始掉眼泪,谢成心疼了,舍不得骂了。 正在僵持间,谢槐花是自己过来了,跪在马车前,道:“奴婢求大人、夫人做主婚配!” 这话一出,成功把纪贞娘的哭声给止住了。 纪贞娘一愣,看向谢成。 谢成掀开车帘,看向跪地的谢槐花,问道:“你要我们做主婚配?可是看上谁了?” 谢槐花道:“回大人的话,谢家的规矩是不许男女仆人私下互通,奴婢不敢犯错,但奴婢已经快十六,该嫁人了,这才来求大人、夫人做主。奴婢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是谢家的下人就成。” 第1437章 信任 纪贞娘听罢很开心啊,却虎着脸问:“这是你的真心话?真想嫁给下人,不想给主子做妾?” 谢槐花道:“回禀夫人,奴婢立志要在谢家做管事娘子,所以只求能嫁给谢家的下人,以后夫妻两个替大人、夫人办事儿,不想做什么妾室。” 说着是举手发了个毒誓:“奴婢发誓,这辈子只嫁予谢家下人,若是对主子有丝毫非分之想,就让奴婢西行的路上被悍匪掳去,受尽折磨而死!” “槐花!”谢嬷嬷是心疼得差点掉眼泪,这丫头就算要表忠心也不该立下这样的毒誓啊。 纪贞娘听得是一惊,西行路上凶险,昨天还遇匪了,谢槐花敢发这样的毒誓,可见是真的对谢成没啥意思。 哼! 纪贞娘高兴了,还冲着谢成哼了一声,仿佛在说:瞧见没有,别人还看不上你。 谢成头疼,他跟谢槐花本来就没什么,当初会传出谢槐花要给他做妾的话,也是娘以为贞娘不会跟来西北,怕他战死无后,才想着让他纳槐花做妾。 后来她跟来了,这事儿也就不提了,只让谢嬷嬷母女专心伺候贞娘,照顾将士们的亲眷。 谢成无奈了,可看见纪贞娘终于高兴了,他也开心。 不过纪贞娘却犯起愁来,说道:“这谢家还没婚配的男下人都有谁我也不知道啊,你知道吗?” 谢成道:“只有三个是没成亲的,谢顺恭、谢顺良跟谢顺谦。” 谢家的家人并不多,也就三十个左右,这次是带了二十个出来,可大多都已经婚配,没成亲的不多,跟谢槐花年纪相仿的就更少。 纪贞娘听罢,叫道:“我知道那个谢顺恭,天啊,他还没娶亲吗?比你还大几个月呢,都快三十了。不行不行,太老了,槐花还不到十六,怎么能嫁给一个快三十的老男人?” 纪贞娘不同意,又问了谢顺良跟谢顺谦如何? 谢成把他们两人的情况说了后,纪贞娘是一脸嫌弃的道:“他们俩个可真没用,连个管事都不是,怎么能娶嬷嬷的女儿?” 谢成忍不了了,问她:“那你想给谢槐花配个什么样的?” 纪贞娘道:“你别问了,我不知道,正烦着呢,别吵我。” 谢成:“……” 这还成了老子的不是? 谢槐花是突然出声,问道:“夫人,奴婢有几句话想说,成吗?” 纪贞娘不高兴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整的跟我不让你开口说话似的? 不过看在你不想给谢成做妾,只想嫁给下人的份上,本夫人就让你开口好了。 “毕竟是你的婚事,你有什么想法,说吧。”纪贞娘装出一副极其大度的模样说道。 谢槐花道:“夫人,奴婢愿意嫁给小谢管事。奴婢立志要做管事娘子,那自然是嫁个管事的好。等奴婢嫁给小谢管事后,以后他管着外院,奴婢就管着内宅,夫妻合力,一起给大人和夫人办事儿,求夫人成全。” 谢管事是谢叔,因此他们就管谢顺恭叫小谢管事……谢槐花跟谢顺恭接触得虽然很少,却知道他是跟着百户大人一起长大,会武不说,还很会算账,虽然没有成亲,却没有什么男女之间的肮脏事,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纪贞娘觉得谢槐花说得挺有道理的,可是:“他太老了。” 谢槐花:“不过是二十五岁,不算老的。” 谢嬷嬷也道:“夫人,小谢管事确实不错,年纪也不大,正合适。” 纪贞娘皱皱眉头,还是有些不乐意,可谢槐花都不嫌弃,她又能说什么? 不过纪贞娘觉得自己是个对下人负责的好主母,所以道:“不急,且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要是谢顺恭值得托付,本夫人再准了你们的亲事。” “是,奴婢多谢夫人。”谢槐花也不急,只要夫人答应考虑就成。 而纪贞娘因着谢槐花主动求婚配嫁给下人的事儿,是开始信任她了,瞅了瞅她,道:“你一个未婚的姑娘,一直在外面忙着照顾将士们的亲眷也不好,明天开始就跟在我身边吧,那些需要抛头露面的活计,交给你娘去办。” 谢嬷嬷听罢,大喜过望,夫人终于肯接受槐花了。 她是差点掉下眼泪,可知道夫人不喜欢看见别人哭,是死死忍着,跟槐花一起磕头谢恩:“多谢夫人。” 谢成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棘手的事情解决了。 青茴这段时间一直在谢家营地,保护纪贞娘,在不远处看见这事儿,也极其高兴,知道夫人记挂着这事儿,是回去告知了她。 顾锦里正在洗脸,听到二庆转告的话后,是笑道:“谢槐花终于开窍了,这样就成了,谢家那边不闹腾,咱们也能轻松一些。” 谢槐花跟纪贞娘的矛盾,她们是一早就想好到了解决办法。 可陶嬷嬷说,先不告诉谢槐花,看她怎么做再说,如果谢槐花聪明能自己想到法子解决,那她以后跟在纪贞娘身边,就能帮到纪贞娘。 如果谢槐花想不到正确的法子解决这个矛盾,那即使留在纪贞娘身边也是没用,依然无法帮到纪贞娘管好谢家。以后去了西北,谢家只会更乱,而身为盟友,她们也要遭殃。 “谢家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夫人可以放心了。”二庆说着,看见秦三郎过来了,是招呼小吉、三庆一声,端着洗脸水走了。 不多时,秦三郎就走了过来,一边解下外袍一边道:“小鱼,我回来了。” 说着话,已经脱下脏衣服跟鞋子,钻进马车里,看着她笑,在她发火之前抱住她,嗅了一口,叹道:“嗯,淡淡的香,是熟悉的味道。” 又道:“痘疮贴也取下来了。” 秦三郎的心情极其愉悦,所谓女为悦己者容,自打昨晚逼她一场后,小鱼就开始注重起这些来,可见这心里是越发的有他了。 顾锦里嘴硬的道:“是今天的痘疮贴有些不稳当,我取下来重新贴过,可不是为了你。” 秦三郎笑意更浓,吻着她细白的脖颈,道:“那今天偷看我又怎么解释?” 明明就是越来越喜欢他了,喜欢到偷看他,还不承认。 顾锦里就是不承认:“我是在看沿途的标志物,要画路线图的,可不是在看你,你别想多了。” “还不承认,嘴这么硬,看来要收拾一顿才行。”秦三郎笑着,吻上她,熟悉的味道像糖霜似的,甜得让他不自觉的笑起来,还坏心的咬了她一下。 第1438章 再遇匪 “唔~”顾锦里怒了,臭小子你还敢咬我,我掐死你。 她的手立刻动起来,想要掐他腰间的肉一把,奈何他皮厚,她又习惯了留短指甲,根本掐不疼他。 啊,更气了! 秦三郎笑出声来,先让她气着,自己心满意足的吻了她一回后,才松开她,把自己的手臂递上:“咬吧。” 给个机会让你报仇。 顾锦里推开他的手臂,道:“幼稚。” 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能真的记仇咬你?你自个玩去吧,不陪你来这一套。 秦三郎:“不咬吗?” 那好吧。 说着话,他看着她被亲得嫣红的小嘴儿,心头痒痒的,又俯身亲上她,还想去脱她衣服。 顾锦里揪着衣服提醒道:“你还是悠着点吧,不然又要难受。” 大姨妈造访,可是不能跟你那啥的,别自己找罪受啊。 秦三郎听罢,只能住手,却是抱着她不放:“樊老夫人被野兽吃人的事情给吓到了,又有樊嬷嬷吓唬她的话,她不会再乱放谣言。” 顾锦里点头:“嗯,你办事我放心。” 其实她听说樊家下人被野兽吃得死无全尸的时候,是有些惊了的……他在她面前一直很亲和阳光,还老是对她笑,没想到在外面下手这么狠。 秦三郎见她愣神,以为她是怕了,安慰道:“小鱼别怕,我的手段只对付外人,永远不会伤害你。” 顾锦里笑了,反问道:“你觉得我会害怕吗?” 又道:“樊老夫人太恶毒,这样的手段她值得拥有!” 这个年代对女子的名声相当苛刻,樊老夫人放出那样的谣言,不但是想要她死,还想要顾家名誉扫地,更是想要秦三郎永远不能抬头做人。 这样恶毒的老虔婆就该剁了喂狗! 顾锦里看向秦三郎,正色道:“记住,对付恶人,无论是用怎样的手段都不过分,我不会害怕你……我喜欢你的。” 她突然的表白让秦三郎愣住了。 “小鱼……”秦三郎心里是满满涨涨的,皆是感动,他并没有做什么激动的事儿,只是收紧手臂,抱紧了她,与她相拥。 顾锦里知道他很喜欢这样静静地抱着自己,微微一笑,老老实实的窝在他的怀里,让他抱个够。 一刻多钟后,秦三郎松开她,在她唇上轻啄一下,道:“吃饭吧,你一定饿了。” “嗯。”顾锦里点点头,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朝着马车外喊道:“二庆、小吉,把饭菜拿过来。” 二庆她们在不远处的另一辆马车上,听到这话,应了一声,去把温着的饭菜拿了过来,递进马车后就走了。 今天的饭菜很丰盛,是顾锦里特地让人去县城的酒楼里买的,不但有鱼、肉、鸡汤,还有新鲜的白菜。 北方的菜跟山川一样粗犷大气,切得很大块,只是胡邙县是个小县城,因此菜的味道一般。 不过顾锦里还是很高兴能吃到这样正常的饭菜。 “快吃,有米饭。”顾锦里把一大海碗米饭递给秦三郎。 秦三郎接过,见她也有米饭后才开始吃。 小夫妻两个是心满意足的吃了一顿饱饭,吃完后,顾锦里开始赶人:“你走吧,樊老夫人他们刚被送走,你就留下来住不好,会引人起疑的,特别是丁禽兽,他是个疑心病重的。” 丁禽兽就是丁戈,顾锦里跟秦三郎都觉得,禽兽跟畜生这两个名字跟丁戈很配。 秦三郎却道:“不走了,我今晚留下来睡。明天放个风声出去,就说我见樊将军走了,巴结不上大靠山后就继续巴结你,反正大家都知道我吃软饭。” 说得是理直气壮,毫不为难,把顾锦里都给逗笑了,想了想,也就答应下来。 又问起丁戈的事儿。 “我瞧着路上是越来越不太平,丁戈该动手了吧?且今天都二十一了,他那么聪明,不可能选在过年的时候动手,不是年前几天就是年后,而丁戈是个急脾气,不可能等到年后。” “应该就是这几天了。”秦三郎点头道:“游平他们来报,最近有些陌生人进出丁戈的营地,应该就是商量着动手吞兵的事儿。游平他们查过了,来的人都不一样,有两拨人。” 秦三郎看着顾锦里道:“我猜想,丁戈除了丁长英以外,背地里应该最少还有三拨人手,极有可能是四拨,毕竟他不可能把所有人手都招进营地里,让自己所有人手都暴露出来。” “丁家还是中原望族,丁家那边要是再派人手过来帮他的话,他的人手只会更多。” 秦三郎把所有利害都跟顾锦里说了,不是想吓唬她,而是想让她心里有数,好做提防。 又指着她的脸道:“最近不太平,痘疮贴别取下来了,贴着安全,我看得惯,不会嫌弃小鱼的。” 顾锦里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沉默一会儿,又突然看向秦三郎,道:“你觉不觉,最近咱们遇匪的次数太多了?你说丁禽兽会不会跟悍匪有勾结,想要来个匪杀吞兵。” 吞兵也是要找个正当理由的,并不是你强,你打得过就可以。 而西北匪患多,所以顾锦里觉得,丁戈可能会联合悍匪在路上击杀他们,吞掉他们的兵。 到时候就上报朝廷,说是遇匪,他们被匪贼杀了,而他作为幸存者,就带着他们的兵西行。 “很有这个可能。”秦三郎立刻起身,道:“你先洗漱睡觉,我去通知游平他们,让他们跟一跟那些去丁家营地的人,看看他们是不是匪?” “好。”顾锦里应着,又交代道:“让他们当心些,要是对方太厉害就别跟,免得打草惊蛇。” “嗯。”秦三郎应着,摸了摸她的脸,喊来三庆陪她后就走了。 …… 第二天卯时,大家伙又按时起来赶路,因着被樊家耽误了行程,今天的行军速度一样很快,到了下午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了胡邙县。 可在胡邙县跟百狼县交界的地方,他们又遇匪了。 “有匪贼!这两个斥候兵是假的,他们是匪!!” 前方有人发现回来的不是先前的斥候兵后,大喊起来,其他将士听到后,立刻敲锣通知全军,让后面的将士赶紧过来帮忙。 而在铜锣响起的时候,两边的山坡上突然冲下两群匪贼,打头的还是十来个骑着大马,带着大长刀,背着弓箭,穿着盔甲,宛如骑兵的匪贼! 第1439章 大胜 “嗷嗷嗷嗷!” 匪贼从两边的山坡上冲下,口中发出狼一样的嚎叫,加上马蹄奔跑声跟马匹的嘶鸣声,看着架势很是唬人。 今天领兵走在前头的不是别人,正是薛副将带领的半个永泰府军队。 因着樊将军倒了,带出来的兵被他跟方副将分了。 而这两天方副将出的风头有些大,薛副将有些不服气,就说了今天由自己带兵走在前面给大家伙探路。 薛副将看见匪贼冲杀下来,是立刻喊道:“盾兵列阵,挡住他们!弓箭手准备,放箭!” 将士们立刻动起来,盾兵列阵,在两边建起两堵盾墙,弓箭手是站在盾兵后面,张弓搭箭,瞄准射出。 嗖嗖嗖嗖! 利箭破风而出,射中好几个骑马的匪贼。 匪贼们惨叫着从马匹上滚落。 将士们见状,兴奋不已。 薛副将又喊道:“准备,放箭!” 嗖嗖嗖嗖! 弓箭如雨而下,又射落十几个匪贼。 “快!再射!”薛副将看着就要冲杀到近前的匪贼大喊着。 弓箭兵的手都有些抖了,是慌张搭箭,又射了一轮弓箭,再次射倒几个匪贼后,匪贼们突然乱了起来,大喊着:“老大,是刺头,怕是吃不下?扯呼?!” 此时已经有匪贼攻下山坡,举着大刀朝着盾兵们砍去,眼见一场激战就要打起来了,匪贼老大喊道:“太硌牙,撤!” 说完是打落一个匪贼,自己先骑马跑了。 其他匪贼见状,是赶忙道:“撤,快撤,后面有兵来了!” 这话一出,其他匪贼都慌了,纷纷开始抢马,抢不到马的用两条腿朝着山坡上跑去。 薛副将是高兴不已,亲自骑马带上将士们去追:“听本将号令,冲上去,杀了这些匪贼!” “是!”将士们也是士气大振,听到这话赶忙朝着山坡上追去,可匪贼们明显对这边的地形比较熟悉,薛副将他们追了两刻钟,是彻底把匪贼们给追丢了,只击杀了零星几个匪贼。 无奈之下,只能带兵折返。 方副将已经带着后面的大军赶来,正在打扫“战场”,是得了三匹马、十几把刀弓斧,以及十三具匪贼尸体,加上薛副将带回来的八具尸体,一共是击杀了二十一个匪贼。 这个成绩算是很不错的,大家伙是大喜过望。 方副将道:“薛副将厉害啊,短短几刻钟就击杀二十一个匪贼,得到三匹马,可算是给咱们西行军队长脸了。” 薛副将心里是高兴得不行,但面上却道:“诶,不过是击杀几个匪贼而已,算不得什么。” 又叹道:“原本是想追过去把他们的老巢给捣了的,可那些匪贼对地形熟悉,跑得太快,没能追上,真是气人。” 方副将道:“能杀二十一个已经很不错了,且还得了三匹马,这马对咱们当兵的来说可是个宝贝啊。” 这话说的,薛副将能没点表示,立刻指着一批黑色大马道:“方副将最近也辛苦了,这批黑马不错,就送给方副将,莫要跟我客气!” 缴获的东西就是自己的,由自己来分配。 方副将也不想跟薛副将有什么矛盾,是收下了:“多谢薛兄了。” 是改了称呼,一下子变得亲近起来。 “哈哈哈,有啥好谢的?咱们可是一个大营的兄弟。”薛副将是大笑着,又分了五把大刀给方副将。 至于其他的百户是分到了一些羽箭跟斧头,东西虽然不多,但同行的将士打了“胜仗”,大家伙还是很高兴。 “这些尸体该如何处置?”有百户问薛副将。 薛副将想了想,道:“路上匪贼多,把脑袋砍了,堆成京观吧。” “堆京观?!”方副将有些震惊,所谓京观就是把敌人的脑袋砍下来堆成小山放在路边,对敌人起到威慑作用。 不过这是前朝末年大乱时候的做法,大楚建立后,京观就没什么人堆了,毕竟这事儿对于非战乱年代来说,有点失德。 薛副将道:“这些是匪贼,杀了很多无辜的人,用他们来堆京观是便宜了他们,方兄不必觉得有违天和。” 薛副将都这么说了,方副将自然不会再说些什么,只道:“就按照薛兄说的办。” 因此薛副将就让自己手底下的人砍下匪贼的脑袋,堆成京观。 永泰府的将士们还好,南方的将士们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全都吓得不轻,有的还吐了。 薛副将见状是道:“你们也太没用了,这才哪到哪啊?你们可得赶紧习惯,不然等跟戎人对上的时候,你们根本就不是对手!那戎人可比咱们凶残多了,可是以小儿为食的!” 方副将也是趁机给南边的将士们说了一回戎人的凶残,是吓晕了好几个将士。 卢崇带的兵里就有一个晕倒了的,卢崇觉得很是丢脸,是罚了那个将士一顿。 岑氏坐在骡车里是无声冷笑,卢崇这个废物,还有脸说自己的兵?他自个都吓得脸色苍白的,胆子还没她的大。 这可不是吹,岑氏的胆子确实大,是看见将士们砍匪贼脑袋都不变色的。 可纪贞娘却吓得瑟瑟发抖,坐在马车里,拽着青茴的手臂,问顾锦里:“他他他们真的砍了匪贼的脑袋……堆堆堆起来?!” 顾锦里点头:“对啊,你以为还能说着玩不成?” “嗷!”纪贞娘听罢,是嗷叫一声,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顾锦里:“……” 你也太没用了。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谢槐花今天是终于能陪在纪贞娘身边,想要好好表现,见纪贞娘晕了很是着急,忙对青茴道:“青茴姑娘,你快救救我家夫人。” 青茴看向顾锦里,询问道:“夫人?” 顾锦里点头:“救醒她吧,得让她看看沿途的残酷才行。” “是。”青茴是两针下去,就把纪贞娘给扎醒了。 纪贞娘醒来就哭:“呜呜呜,我不要去西北了,我要回家。” “回什么回,都走到百狼县了,如今谁还有空送你回去?即使有人送你回去,你也很难平安到家,这边的匪贼可是军队都敢劫的。”顾锦里是吓唬着纪贞娘:“你可别哭了,要是让那些匪贼听见有女人的哭声,晚上下来把你掳走就完了。” 第1440章 松懈 “什么?那些匪贼还没有走?!”纪贞娘吓得又差点晕过去,不过是紧紧捂着嘴巴,不敢再哭。 顾锦里点头:“有可能没走……今天这事儿,有点不同寻常。” 瞧匪贼冲下来那架势,很是训练有素,且装备齐全,怎么会刚刚交手就跑了? 这不像是来抢劫的,倒是像来做戏的,演完就跑。 可匪贼确确实实是死了人的,还是死了二十一个。 秦小哥说过,大楚的规矩是,只要每次斩杀的敌人达到两位数,就能记上一功。这二十一人,刚好达到记功的人数。 而这二十一人死得也太轻巧了些,像是来白送似的,瞧着薛副将跟将士们那高兴的模样,一定会觉得这边的悍匪言过其实,只怕会生出轻敌的心思来。 “当然不同寻常了,西行大军都被匪贼劫了,还能算是寻常吗?”纪贞娘是反驳一声,觉得顾锦里是越来越笨了。 不过她现在很害怕,只说了这么一句后就闭嘴了,抱着双臂缩在马车里。 谢槐花拿过兽皮毯子,给纪贞娘盖上,安慰道:“夫人莫怕,没事的,咱们可是有几千人呢,什么匪贼来都能被杀光。” 几千人只是说得好听,其实将士也就是两千左右,剩下的两千不是亲眷就是下人,属于累赘。真遇上悍匪,将士们别说杀敌,光是保护亲眷就够呛。 纪贞娘听罢,还嘴硬的道:“谁怕了?本夫人只是冷!” “是奴婢错了,夫人息怒。”谢槐花也摸清了纪贞娘的一些脾气,知道这种时候最好是顺着她。 纪贞娘听罢,瞪了她一眼,却没有再说话,继续抖抖抖的害怕着。 顾锦里则是掀起车窗帘子,看着外面的情况,她这边的下人做得很好,冯进是带着会拳脚的人把他们这边的妇人、孩子的车辆围在中间,而熊大跟熊婶子则是一辆车一辆车的去告知大家伙:“大家先别下车,把随身带着的刀子拿出来,以防万一。” 大家伙都照做了。 两刻多钟后,秦三郎跟谢成骑马过来了。 秦三郎道:“小鱼,前面在堆京观,还有一会儿才能走。” 顾锦里应道:“诶,我知道了。” 谢成则是过来安慰纪贞娘,隔着车厢问她:“贞娘,贞娘你还好吗?可是吓着了?” 谢成不问还好,一问纪贞娘就哭了起来:“呜呜呜,我想回家,我想珠珠了。” 只是想回去,而不是闹着要回去,算是有长进了。 谢成松了口气,安慰她道:“贞娘不怕,没事的,匪贼已经被打跑了。” 纪贞娘:“只是打跑了又不是打死了,他们还会杀回来的!” 谢成是被怼得一噎,又道:“咱们等会儿就走了,这些匪贼的老窝就在附近,他们不可能一直追着咱们,你不用怕。” 纪贞娘听罢快吓疯了:“什么?匪贼的老窝就在这附近?那咱们还等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跑,等着匪贼回家搬救兵来把咱们杀光吗?!” 谢成也快疯了,这,怎么说不通啊? “哈哈哈!”顾锦里是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被纪贞娘狠狠瞪了一眼,骂道:“顾小鱼你笑什么笑?等会儿匪贼循着你的笑声杀下来怎么办?快闭嘴!” 顾锦里道:“我也不想笑啊,是你们两人说话太逗了,不愧是夫妻。” 这话说得,纪贞娘脸红了,也不跟谢成犟了,是道:“你们快点啊,这个地方不能多待。” “嗯,贞娘放心吧,大军很快就走。”谢成说着,跟秦三郎打马走了。 一刻多钟后,道路清理干净,京观也堆砌好了,大军再次动起来,穿过两县交界地,进入百狼县的地界。 顾锦里掀起车窗帘子,看着周围的路线与地形,是惊呆了。 这两县的交界地其实是一个山口,两边都有一个山坡,道路从山坡中间穿过,这样的地形是死地,最容易被人埋伏,不能久待。 可薛副将他们赢了一场后,竟然松懈下来,在这个地方待了足足半个时辰之久,半个时辰就是现代的一小时,一个小时能做很多事情,要是匪贼再杀回来,从山坡上放箭,专门射杀将士亲眷的话,肯定有很多亲眷要死。 顾锦里是皱紧眉头,这样没有丝毫防备心的副将能打胜仗吗?估计上了战场也只是填尸的份。 秦三郎也在担忧这个,他曾经去提醒方副将,说这个地方太容易被埋伏,而匪贼的老窝又极有可能在附近,不好久待,让方副将去跟薛副将说一声,京观随便堆堆,东西等晚上扎营的时候再分,先走再说。 可方副将犹豫一会儿后,还是拒绝了,说薛副将正在兴头上,他与他同级,不好去劝,且他们人多,不怕匪贼,这次的匪贼也没见得有多厉害。 秦三郎只是个百户,副将都这么说了,他还能如何?只能让游平他们戒备着,不再多言。 好在是没有出事儿,大军顺利过了这个关口,进入百狼县的地界。 远处的高山上,有四个黑点目送着大军离开。 这四个黑点是四个坐在马上的人,他们穿着灰扑扑的袍子,把头脸都给蒙住。 “呵,这就是所谓的西行抗戎大军?简直不堪一击,他们去了西北战场,只会是一堆死尸。”真正的百狼山九寨匪首是不屑的说道,一点也看不起这所谓的西行抗戎大军。 不过…… “这次让我们白白折损了二十一个兄弟,一个兄弟二十两金子,你们得补钱。” 一人二十两金子,竟是比他们说好的多了十两。 丁长武听罢,冷笑道:“白老大,你这价加得是不是太多了?” 这可是十两金子,不是十两银子。 白老大笑了:“你们丁家可别嫌多,这多出来的金子可不是我们百狼山九寨要的,是孝敬给鬼爷的。鬼爷是贵客,难道有兴趣过来看看,总得给鬼爷分一份。” 何况鬼爷背后还站着西北的第二大匪帮鹰食帮,这可是西北仅此于戎山帮的大匪帮,养的都是真正的悍匪,不说他们百狼山九寨,是连西北军都不敢惹。 “长武,没规矩的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掌嘴三下赔罪!”垌叔是丁家派来帮忙的,跟百狼山九寨的白老大认识,闻言是怒斥丁长武。 第1441章 不简单 丁长武听罢,只能啪啪啪三声,打了自己三个耳光。 可白老大明显不满意,看着垌叔道:“老垌,你们丁家这些后辈是越来越不行了,隔着面巾扇巴掌,这是糊弄鬼吗?” 垌叔立刻沉了脸,对丁长武道:“没吃饭吗?继续打,打到鬼爷跟白老大满意为止!” “垌叔!”丁长武惊了,可看着垌叔黑了的脸,以及旁边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鬼爷,只能抬手啪啪啪的扇自己耳光。 足足扇了十几下,脸都扇肿了,那个鬼爷才道:“走远了,回吧。” 说完是调转马头,潇洒跑了。 白老大也跟着走了,临走之前看了丁长武一眼,很是嘲讽的冷笑了一声,把丁长武给气得不轻。 可丁长武又不能拿刀去砍白老大,只能问垌叔:“垌叔,我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去死!”垌叔是一点面子也不跟丁长武,还用马鞭打了丁长武几下,骂道:“不会看眼色的东西,如今是得罪白老大的时候?他可是百狼山九寨的匪首!丁家这次要吞的兵可不止是三个百户所,而是越多越好。要是吞兵的数量达到一千,到了西北后,戈爷儿就能直接成为千户,那离成为掌管正军的主将就不远了!” 如今是什么时候? 眼见着大楚就要像前朝末年那样乱起来了,老太爷说了,丁家需要兵来护住家业,所以必须把丁戈扶起来,这才让他赶来帮忙的。 老太爷说了,既然要吞兵,那就别扣扣搜搜的,多吞点,联合百狼山九寨的人,把跟丁戈西行的军队吞掉一半。 当然是不能全都吞完的,全部吞完会露馅。 垌叔骂完丁长武,是道:“说话做事小心点,咱们还要靠着白老大帮忙,不能得罪他。还有那个鬼爷,他背后站着鹰食帮,到了西北后,咱们戈爷儿要仰仗鹰食帮的地方还多着,更是得罪不起!” 说完是呸了丁长武一口,这才骑马走了。 丁长武被打了一顿,也不敢发火,骑马默默跟在垌叔身后。 …… 百狼县是一个大县,幅员辽阔宛如一个府城,只是百狼县贫瘠,人口又少,所以只能设县。 境内多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但两边却有着巍峨连绵的山川,这些山川被统称为百狼山,里面野兽横行不说,还藏着许多匪寨,是百狼县人尽皆知的凶地,一般没人敢进山去。 所以经过百狼县的商队都会尽快离开,不会多待。 可百狼县实在是太大了,今天又被遇匪的事情耽误了一个时辰,因此大军是跑到天色黑透,还在荒郊野外。 方副将跟薛副将见时辰不早了,只能选地方扎营。 很多随行亲眷都被今天遇匪的事情给吓到了,刚刚停下不久,就听见女人、孩童的哭声响起。 “是随行的亲眷被遇匪的事情吓到了,在哭呢。”大庆把消息送来给二庆,二庆对着顾锦里道。 顾锦里道:“今天的事儿确实有点吓人,咱们这边的亲眷如何了?没被吓坏吧?卜玲母子咋样?” 他们这边随行的亲眷不多,最胆小的也就是卜玲母子,所以她是捡着他们母子问。 二庆道:“夫人放心,他们母子没事,虽然听说了堆京观的事儿,但他们没看,没被吓着……倒是包福康那孩子看着病恹恹的,却是胆大的,听牛五金说,他路过京观的时候,还掀起车窗帘子看了一眼,把车里的人吓得哇哇直叫。” 牛五金是个聪明的,脸皮又厚,跟包福康混熟后,不但晚上来车里睡觉,是白天也抱着牛七金、牵着牛六金过来蹭车坐。 他还是个孩子,牛七金更小,还需要人抱着,顾家这边的人总不好把他们赶出去,只能让他一起坐车西行。 可牛五金兄弟的脸皮是真的厚,今天还把牛家营地那边的两个小孩子给带来了,一起挤在车里蹭车坐。 包福康发火了,说要跟牛五金绝交! 牛五金又是赔礼道歉又是求饶的,说他们随行的亲眷多,孩子多,光是他们兄弟有车坐,别人会说难听话的。 他家又穷,只能过来蹭车坐,只蹭一回,只多带两个人,不会再多带了。 包福康听完都快气炸了,如今还在跟牛五金怄气。 老包媳妇见牛五金他们可怜,询问了熊婶子的意思后,才让牛五金兄弟,以及那两个孩子继续留在车里。 顾锦里听了道:“这个包福康瞧着不简单,不像是个乞丐。” 聪明、识字、会办事、有原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八岁乞丐能有的优点。 二庆问道:“可要让人去查查?” 顾锦里道:“如今在路上,不好查,且他是在河安府被捡到的,我写信回去让大哥他们查吧。” 二庆听罢,不再多说,让三庆陪着顾锦里,她跟小吉去给顾锦里准备吃的。 顾锦里交代道:“不用弄太复杂的东西,把铁锅拿出来,把昨天在胡邙县买的吃食热一热就成。” 百狼县这个地方是真贫瘠,这次扎营的地方是没林子没河流的,大家伙只能用先前存着的水跟干柴做饭。 顾锦里怕水不够喝、干柴不够取暖,不想浪费水和干柴在做饭上。 “诶,奴婢知道了。”二庆应着,不过两刻多钟就把饭菜弄好了。 秦三郎也回来了,脱了鞋子、外袍进马车里吃饭,问顾锦里:“可有害怕?” 今天砍头堆京观的事儿,吓到不少人。 顾锦里笑了:“我是逃过荒的,还能怕这个?快吃饭吧。” 秦三郎听罢,看了看她,见她脸上真的没有害怕的模样后,这才放心吃饭,又说起值夜守营的事儿:“百狼县匪贼多,方副将跟薛副将说了,增加巡逻的人手,每次两个百户带兵一起巡逻守夜,我跟谢成守上半夜,卢崇跟柳百户守下半夜。” 顾锦里听得惊了:“卢崇跟柳百户守下半夜?他们两个一个废一个不管事儿的,下半夜这么危险,要是真有匪贼下来偷袭,怕是要完。” 秦三郎听得笑了:“柳百户还是很惜命的,他守下半夜没问题。” 原本他跟谢成或者牛大豹守下半夜最合适,可他跟谢成都担心自家媳妇,知道下半夜危险,所以想回来陪媳妇。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42章 作死的 顾锦里听他说了原由后,也就放下心来,还挺高兴他能回来陪她睡,给他夹了几片煎烤好的羊肉:“天冷,多吃点羊肉,暖身子。” 秦三郎笑了,吃了她夹的羊肉,又给她夹了几块瘦的:“你也吃。” 又叹道:“娶个有钱媳妇就是好,别人都啃干粮,我却有肉吃。” 还是酒楼买的肉。 顾锦里扬起下巴,得意的道:“那是当然的,所以你要对我好点,不然你这有钱媳妇可就要跑了。” 秦三郎捏住她的手,笑道:“握紧了,跑不了。就算跑了也要把你给绑回来,拴一辈子。” “咦,好肉麻,赶紧吃饭。”顾锦里是嫌弃的抖了抖,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让他握着,就这么吃饭。 秦三郎吃得很快,不过半刻钟就吃完了。 顾锦里也很快吃完,给他拿上热水、羊汤、一股暖身子的酒、还有两个面饼,以及一件用鹅绒做的袄子。 秦三郎接过袄子,入手轻柔温暖,还没有异味,惊了一把:“这鹅绒袄子竟然没有异味,咱们盖的鹅绒被子也没有异味,小鱼这是用了祛除异味的法子。” 顾锦里点头:“嗯,把异味去了,咱们盖着能好受些。不过其他的鸭毛被、鹅毛被还是有异味,我还没把法子教给她们。等到了西北,开了作坊后,再把祛除异味的法子拿出来教她们。” 他们营地的人大肆购买鸭毛鹅毛,丁戈那小人精明,也跟着抢鸭毛鹅毛,不过鸭毛鹅毛是有一股子异味的,一般人受不住,想要卖钱就得祛除异味。 她把祛除异味的法子摁下不说,免得便宜了其他人。 等到了西北后,再大肆收购鸭毛鹅毛开作坊,带着大家伙赚钱。 秦三郎点头:“嗯,这样不错,很保险。” 秦三郎昨晚就盖了鹅绒被,那被子是真的暖和,且没有异味,甚至还有一股子淡淡的清香,这样轻柔暖和的被子要是卖到京城去,少说也能卖一百两银子一床。 “要是卖去京城或者江南的话,我打算卖三百两一床,你觉得贵吗?”顾锦里问道。 秦三郎噎住了,说道:“不贵。” 顾锦里:“真不贵?鹅毛很便宜的,有些人家都白送给咱们。” 秦三郎很是认真的道:“真的不贵,这鸭毛鹅毛被子是新鲜东西,且是真的比棉被保暖,再来就是运送的路费,从西北到京城、江南,可是很远的,路上匪贼又多,卖三百两都亏了。” 所以我家小鱼卖的价格很合理,不是奸商。 顾锦里听得很是认同:“你说得没错,卖三百两一床鹅绒被子我也觉得亏了,要不卖五百两?反正京城跟江南的有钱人多。” 秦三郎听得笑出了声,又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个梦,是抱住她道:“果然是条吃银子的小鱼。” 顾锦里被秦三郎笑话了,是瞪了他一眼,由着他抱了一会儿,才催他离开。 “外面冷,你别出来。”秦三郎说着,是接过她给的东西,喊来三庆、二庆陪着她后,才离开。 谢成是晚了两刻钟才带着人来,看见秦三郎已经带兵在他们这几个营地巡逻了,是抱歉的道:“三郎,实在是对不住了,你嫂子她又闹腾了,我出来晚了。” 贞娘被今天堆京观跟遇匪的事情给吓到了,不让他走,说要是匪贼又来怎么办? 他是哄了好久,答应她过了子夜就立马回去,这才能出来的。 “没事儿,我也是刚来。”秦三郎没有多问这些私事,只给谢成递了一壶烈酒:“冷,喝几口暖暖身子。” “谢了。”谢成接过,喝了几口,身子是立刻暖了起来。 牛大豹一来就看见谢成在喝酒,是哈哈哈笑道:“你们两个臭小子已经喝上了,亏老子还带了酒来给你们。” “牛叔怎么来了。”谢成跟秦三郎看见牛大豹都很高兴,迎了上去。 牛大豹笑道:“老是占你们两家的便宜,我那婆娘的厚脸皮也有些顶不住了,在胡邙县的时候,让人去附近的村子买了几只鸭,烤了一只让我拿来跟你们喝顿酒。” 又拿出一坛子酒,道:“来尝尝乡下的老糟烧,这是浊酒,定是没有你们买的好喝,却也是你们婶子的一番心意,得喝光啊。” 秦三郎跟谢成自然是不会客气,两人拿了碗来,一人干下三碗,叹道:“浊酒也别有一番风味,喝着舒服。” 牛大豹笑道:“你俩就闭着眼睛夸吧,浊酒还能有清酒好喝?不管你们了,我喝你们的好酒。” 说着是拿过秦三郎的酒,喝了几口,满意的道:“好酒!我算是又占到便宜了。” 牛大豹秉性豁达,豪爽,年纪跟秦三郎、谢成他们相差虽然大,却能聊到一块去,三人是一边喝酒一边守夜,还拿着刀柄在地上写写画画的,说了一些百狼山的事儿,子夜很快就到了。 卢崇跟柳百户来接班,看见牛大豹也在后,卢崇是说了一句:“牛百户也在啊,你们仨的交情是越来越来好了。” 牛大豹最受不了的就是卢崇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闻言是大声的道:“那是,都是一个大营的生死兄弟,感情能不好吗?且我牛大豹又是不在乎脸面的,就喜欢蹭吃蹭喝占便宜,不像某些人,明明想蹭又要脸面,是两头得不到好处!” 卢崇听罢,脸都绿了,恨不得杀了牛大豹。 其实牛大豹说这些话不是想要讽刺卢崇,只是想要告诉他,人穷没关系,都是一个大营的兄弟,你要是拿出真心来,别人不会瞧不上你。 可你他娘的装模作样,老是说些酸话,一副小气吧啦的模样,那就别怪别人看不起你。 柳百户是出来和稀泥:“时辰不早了,秦百户你们赶紧回去吧。卢百户,咱们先带人去巡视一圈,免得有匪贼偷袭。” 卢崇听罢,没有再说什么,跟着柳百户走了。 秦三郎他们也往回走去。 牛大豹提醒着他们:“你们当心着他一点,太阴沉了,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奇怪。” “嗯。”秦三郎跟谢成应着,没走多久就分开了,回各自的营地休息。 丁戈却是个作死的,非但没有睡觉,还让人把岑氏给找来了。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43章 毒计 岑氏见到丁家的丫鬟是惊了,没想到都这个点了,丁戈还敢叫人来喊她。 可她不敢不去,她已经打算跟着丁戈,是收拾一番后,就跟着丁家的丫鬟走了。 见到丁戈后,她是假意埋怨两声:“大人,今晚可是卢崇守夜,您把妾身叫过来,万一在路上碰见他怎么办?” 丁戈是一把拽过岑氏,边亲边道:“呵,碰见又如何?你以为他真的不知道?他就是个绿王八,即使知道你上了老子的床,也不敢吭一声。” 说完没多久,又觉得没意思了。 卢崇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情偷着一点不刺激。 岑氏见丁戈突然就兴致缺缺了,是使出浑身解数,又让丁戈兴奋起来,成功办了事儿。 可这事儿他们不是第一次办了,次数多了之后,丁戈就有些索然无味,岑氏是看出来了,为了固宠,她想出一个毒计。 “大人,您觉得顾氏如何?” 丁戈听罢,想到顾锦里的脸,以及她身上的臭鸡蛋味,是差点吐了:“你找打是不是?这种时候提那个丑妇做什么?” 岑氏笑道:“大人,顾氏虽然丑,可您不觉得她身上的肌肤极好吗?简直是万里挑一的好肤色。且她还很聪明,能找到蛇膏草不说,还能想出用鸭毛鹅毛做被子,是给姓秦的省了一大笔买东西的银子。这样的聪明人,即使不睡,把她绑了,从她脑子里榨出一些赚钱的主意,也是可以的。”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绑走纪氏,让纪氏受辱,如今岑氏觉得,不如把两个都绑走,一起坏了她们的身子,事后就留着顾氏,用她的脑子赚钱。 丁戈看着岑氏,笑道:“你这是想公报私仇?” 岑氏:“是又如何?谁让顾氏处处羞辱我?还不许我羞辱她一回吗?再说了,她的脑子确实聪明,绑走了对咱们有好处。” “那身皮子也是极其不错,把脑袋蒙住后,光看那身皮子也能馋死山上的匪贼。” 丁戈听罢,是答应了:“你这个法子不错。成,就把她们都绑了,先折辱一番,再留着赚钱。” 岑氏见丁戈同意了,很是高兴,又问道:“大人,您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就快过年了,得赶紧动手啊。” 丁戈防着岑氏,是没有告诉她确切的时间,只说:“快了。” 又交代一句:“最近你小心一点,面罩最好时刻带着,免得中毒。” 岑氏一惊,丁戈这是想给大营的人下毒? 岑氏没有多问,是套上袍子后,被送出丁家营地,快回到卢家营地的时候,撞见了柳百户。 柳百户倒是没说什么,只当做没看见她,但柳百户不傻,是知道岑氏去做什么的,心里有些恶心岑氏跟丁戈。 这两个人太不是东西了,真把卢崇逼急了,砍了他们也不一定。 岑氏看见柳百户,还是有些慌张的,可见柳百户是什么也没说,直接带着将士从她身边过去了,心里又安稳起来……算了,反正过几天丁戈就要把他们都杀了,她还怕个屁? …… 铛铛铛! “卯时到,各营地的人快点起来收拾东西,两刻钟后拔营启程!”一到点,巡逻的将士们就开始敲锣大喊起来。 大家伙听见后是纷纷起身,收拾帐篷、用火烤干粮、煮热水,匆匆吃过早饭后,立刻赶路。 浩浩荡荡几千人,场面不比逃荒小。 刚刚启程没多久,就有将士骑马来回奔跑通知:“方副将、薛副将有令,百狼县大,匪贼多,全速前进,尽快赶到百狼县县城!” 是来回奔跑了三回,喊了三回才罢休。 大家伙都记着昨天遇匪的事儿,听到这话是全都跑起来,足足跑了一整天,可百狼县实在是太大了,镇与镇之间相隔很远,跑了一天,只来到第一个镇子,想要到县城,起码还得再跑个三天。 顾锦里他们是坐车,毫无压力。 匡氏这边却受不了了,扎营的时候是亲自提着一只鸡过来求顾锦里:“三郎媳妇,你这回可得帮帮婶子,我们这边的老人孩子实在是跑不动了,还有个被查出有身孕的,这再跑下去,胎都要掉了。” 又大骂着林二左:“那小子也是个不懂事儿的,都两个儿子了还死命睡媳妇,如今媳妇半路上有孕,这么个赶路法,怕是两条命都要交代出去。” 林二左是抱着牛七金跟来了,可怜兮兮的看着顾锦里……呃,顾氏是真的丑啊! 顾锦里看向林二左媳妇,道:“你就是林嫂子?” “诶诶诶,是呢,秦夫人好。”林二左媳妇虽然觉得顾锦里丑,可面上却笑得亲切,一副顾锦里是她亲妹子的模样,又道:“秦夫人放心,我身体好得很,就是我家两个娃年纪不大,这么跑着实在不行,想让他们来您家车里坐坐。” 顾锦里道:“成,我答应了,都是一个河安府大营的,理应互相帮忙。你先跟着二庆去找熊婶子,让熊婶子带你去找戴大夫看看。刚开始三个月胎不稳,确实不能这么跑,让戴大夫给你开个保胎药。” 顾锦里也怕自己会在路上怀孕,所以带了保胎药来,如今只要让戴大夫把过脉,林二左媳妇就能拿到药吃。 “诶哟,三郎媳妇,可真是太谢谢你了。”匡氏是松了一口大气,把鸡递给顾锦里:“婶子家也没啥好东西,这是从家里带来的鸡,原本想过年的时候再杀来吃的,如今给你做谢礼了。” 匡氏难得大方一次,顾锦里自然不会客气,笑道:“那我就收下了,今晚炖汤喝。” 这话说得,匡氏想哭:“呵呵呵,喝鸡汤好,补。” 顾锦里把鸡递给小吉,让她拿去杀了吃,转头问匡氏:“婶子你们哪里有多少老人和孩子?您给我报个数,我好给他们安排车子。要是不够,就安排到谢家那边去,谢嫂子不会说啥。” 不过…… “婶子,我要先说句丑话,你们的人过来了就要听我们的安排,守我家的规矩,要是有不守规矩的、找茬的,您可不能怪我下手太狠。” 匡氏道:“放心,给你送来的都是老实守规矩的人,那些老虔婆跟坏孩子老娘留着,先让他们继续跑着,等什么时候听话了再送过来。” 顾锦里听罢,也就放心了,是匡氏报着人数和姓名,顾锦里拿着笔做记录,最后是把这些人打散,分到自家的马车、骡车里,是刚刚塞得下。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44章 丢脸 不过顾锦里是留了个心眼,想着匡氏过来求救了,那岑氏定然也会找人求救。 她是从来没有给过岑氏好脸色看,岑氏应该不会来找她,应该会去找纪贞娘帮忙。 “这样坐着马车太挤了,不舒服,这样吧,把这几个年纪不算老的老人跟这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孩子分到谢家那边去。” 匡氏笑呵呵的点头:“只要有车坐,去哪一家都成。” 顾锦里道:“那婶子就把人带来吧。” 又提醒道:“先带去谢家那边,免得被人抢了先。” 匡氏多精明的人啊,听到这话是一拍大腿,忙道:“诶诶诶,三郎媳妇你提醒的对,婶子立马就带人过去。” 说着是风风火火的走了。 顾锦里猜得没错,等匡氏到谢家营地的时候,岑氏已经带着十几个老人孩子来了谢家营地,正抱着棠姐儿跟谢嬷嬷说着要求见纪贞娘的话。 青茴是得了顾锦里的交代,不许纪贞娘单独见岑氏,因此纪贞娘虽然想要放岑氏进来,却被青茴拦住了,还被威胁:“谢夫人,您想被我家夫人又抱又亲吗?” 呕! 纪贞娘很不给面子的干呕起来,摆着手道:“我不想,你别再吓唬我了!” 又道:“可卢夫人都抱着棠姐儿过来了,大家都是夫人,我总不好不给她面子吧?再说了,棠姐儿多可爱啊,跟我家珠珠一样。” 纪贞娘想女儿,看见跟自家女儿年纪差不多的小女娃就想亲近。 可是不行,青茴道:“您要是不想被害,就不要见岑氏,也不要跟棠姐儿亲近。岑氏知道您想女儿,每次来求见您都抱着棠姐儿,其心可诛,夫人还看不明白吗?” 纪贞娘:“我知道啊,我不见岑氏就是,但她带来的老人跟孩子总不好不收吧?我看见她那边有几个很小的孩子,只有几岁,这么跑着赶路,会累死的。” 青茴是懒得跟她说:“是收留那些人,还是被我家夫人又抱又亲,您自己选吧。” 呕! “你别再恶心我了!”纪贞娘快奔溃了:“再说下去,我就吃不下饭了!” 青茴瞅她一眼:“那就别见他们。” 正说着话,匡氏的铜锣嗓音就传了进来:“诶哟,卢夫人,这么巧啊,你也带着人过来求谢夫人帮忙?可惜晚了,谢夫人已经答应我们牛家,让我们营地的老人孩子过来坐车,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别在这里吹冷风了,会着凉。” 说完是根本不用谢嬷嬷通报,直接带着人就往谢家营地里冲,那架势看得谢嬷嬷、岑氏都愣住了。 等她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匡氏已经带着人进了营地,朝着纪贞娘的马车奔来。 纪贞娘听到这话怒了,远远地就指着匡氏道:“谁说要收留你们坐车了?我没说过,你们赶紧滚!” 匡氏笑道:“你是没说过,可秦夫人说了啊,她说的,你敢不同意?” 纪贞娘噎住了:“呜呜呜,顾小鱼,你这个泼妇,只会欺负我!” 匡氏是假惺惺的安慰道:“谢夫人别哭了,我们可是在帮你,那个岑氏不是个好的,你这么单纯善良,斗不过她的。” 不给我们的人坐车,这个便宜就要被岑氏占去了。 “谢夫人莫哭了,婶子这回可是带了礼来的,是半只鸭子跟一颗萝卜,别客气,拿去吃。”匡氏觉得自己是相当大方了。 纪贞娘怒了,吼道:“半只鸭子?你家就这么穷吗?鸭子这么便宜,你还送半只,连一只都舍不得送,也太抠了。还有萝卜,谁家用萝卜做礼儿?” 匡氏被喷了一脸口水,是抹了一把脸道:“这不是吃完了嘛,只剩下半只了。来来来,你先收下,等到了百狼县县城,婶子再给你买一整只送来,这以后的路上就要多劳烦你家照顾了。” 这话说的,纪贞娘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这车你们还想一直坐到西北去?!” 匡氏:“坐都坐了,总不好坐到一半又不坐吧,毕竟谢夫人你这么善良仁慈,怎么好把老人孩子赶下车去?” 纪贞娘噎住了,扬手要打匡氏,被谢槐花及时拦住:“夫人息怒。” 可不能打啊,同级的,且你还要喊人家一声婶子。 青茴警告道:“谢夫人,您可要冷静点,情绪起伏太大,你体内的毒会加重的。” “啥?谢夫人你中毒了?诶呀不会传染吧?”匡氏是赶忙起身,离纪贞娘远远的。 纪贞娘是气得又哭了,吼道:“不会传染,不会传染,只是个小毒,你怕什么怕?!” 呜呜呜,泼妇,你还敢嫌弃我? 匡氏听罢,这才放心,又挪过来,坐在前车板子上,笑道:“谢夫人要保重身体啊。” 又道:“那我去找谢嬷嬷了,让她帮忙安置我这边的人?” 纪贞娘不想看见匡氏,吼道:“赶紧滚!” 又指着鸭子跟萝卜道:“东西拿走,我不吃这些寒酸东西。” 哈哈哈,匡氏是求之不得,拎着东西,扭着大胯走了,帮着谢嬷嬷赶走岑氏后,就让谢嬷嬷给自己这边的老人孩子安排车。 岑氏丢了好大一个脸,看着匡氏的背影目露凶光:匡氏,是你自找的,这回你也要死!还有你的儿子,一个都活不成! “夫人,咱们咋办啊?你总得给我们找个地方吧,不能让我们白白跑一趟啊。”卢家营地的将士亲眷是不满的看着岑氏,眼里脸上全是鄙夷的神色,一副你卢家不行就别当百户的样子! 老吴媳妇更是毫不留情的道:“夫人,我们也不要多好的车子,就是老人孩子实在是不能继续跑了,瞧瞧人家秦家那边,还有马车坐,听说马车还是双层的,坐在里面可暖和了。” “要是早知道这样,我家男人就去秦家那边当兵了,我们娘几个现在也不用受这穷苦日子!” 岑氏听罢,是看向她道:“老吴媳妇,你过来。” 老吴媳妇听罢,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想着岑氏应该不敢对她咋样,就走过来了。 啪啪啪! 岑氏是放下棠姐儿,直接扇了老吴媳妇好几个耳光,骂道:“你家男人要是不想在这边当兵就赶紧滚,只是你记住了,只要你家男人敢走,我家男人就敢上报河安府府衙,说他是逃兵。逃兵重则诛连全族,你全家都不会有个好!”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45章 撒毒 老吴媳妇没想到岑氏敢打自己,愣了一会儿,扬起手要打回去,却被岑氏一脚踹倒,吐了一口唾沫,骂道:“本夫人警告你,你只是一个民妇,要是打了官眷,即使我立刻杀了你也不会被抓!” 又看向在场的其他人,目光阴沉冰冷的扫视着他们:“还有你们,记住了,你们只是将士的亲眷,照顾你们是给你们面子,不照顾你们是理所当然,你们没资格抱怨!” 大家伙都吓呆了,完全没想到岑氏会突然发飙,生怕被打,是急忙点头:“是是是,夫人息怒!” 岑氏冷哼一声,心里骂道:一群欠收拾的贱东西,活该被骂! “走,跟本夫人来,本夫人还能找不到几辆车给你们坐?!”岑氏抱起棠姐儿,带着这些人去丁家营地。 丁长利看见岑氏他们的时候,惊了一把,这个女人是有病吗?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跟大人的关系,火急火燎的宣扬吗? 可丁戈说了,想要绑走纪氏顾氏就需要岑氏的帮忙,这几天就要行动了,是不能得罪岑氏,就把她们带进营地里,给安排了几辆车。 “你们先认认车,再认认车里的人,明天启程的时候直接过来找车找人就成,我就不带着你们了。”丁长利道。 “诶诶诶,多谢丁管事。”卢家营地的老人孩子们是纷纷道谢,认完车跟人,又拿了一些丁长利给的吃食后,是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今晚卢崇不用守夜,听说这事儿后是把岑氏给打了一顿,打得极其狠。 贱人,贱人,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被戴了绿帽子吗?还跑去找丁戈帮忙,老子让你去找男人,打死你! 岑氏被打了一顿,更恨卢崇,已经等不及要把他给弄死。 …… 第二天卯时,大军是准时开拔,又快速奔跑起来。 不过匡氏她们这回是轻松多了,不用再推着老人孩子跑,有几个身子弱的妇人还去蹭了一把顾家的车,是美滋滋的赶路。 其他府城的将士亲眷就没这么好命了,很多都是靠着两条腿跑,有的体力不支,是跑得都晕了过去。 所在司兵所的百户是愁得不行,去求方副将跟薛副将,想要大军走得慢些。 可军令如山,两位副将不同意放缓行军速度,只是给了他们几辆车,让晕倒的人坐。 可随行的亲眷太多了,车子太少,是给的五辆车都坐满了。 最后没办法,只能让将士们背着瘦小的老人跟孩子跑。 方副将跟薛副将也因此感受到了养兵的压力……这养兵不仅仅是让将士们吃饱,还得照顾他们的家眷,他们两家还是不行啊。 可两人都不想放弃这个能高升的机会,是死命的把所有将士都聚在一起,不让那些有本事的百户带兵先跑。 大军是急速奔跑了三天,到了第三天天黑的时候,总算是靠近百狼县县城。 大家伙都很高兴:“总算是快到了,这几天都跑吐了。” 又开始埋怨起来:“方副将跟薛副将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路上根本就没有匪贼追来啊,害得咱们白跑了这么几天,真是气死人。” 有将士道:“跑都跑了,还能咋地?” 方副将跟薛副将也很高兴,却没有让大军停下,而是下了新命令:“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就到百狼县驿站,大家伙全速赶路,等到了驿站好好休息,明天午后再启程,午后再启程啊!” 大家伙虽然很累,可想到驿站的热水,以及明天能休息半天,全都高兴不已,是嗷嗷叫着继续跑。 疯狂地跑了大半个时辰后,终于看见百狼县驿站的火光,是欢喜的大叫:“是驿站,百狼县驿站到了,大家伙快点跑啊!” “嗷嗷嗷,快跑!” 大家伙都很兴奋,加快速度跑起来。 可跑着跑着,突然听到一阵不同于行军的脚步声:“这声音怎么变大了?且这么像是马蹄声?” “咱们这么多人,跑起来声音当然大。马蹄声就更不稀奇了,大军里马可不少,你别大惊小怪的。” 先前有疑惑的将士听罢,也就不再说什么,是继续跑着,想跑得快些,第一个去驿站给家里人抢热水。 可突然间,跑在他们身后的大批将士却是倒了下来。 砰砰砰的倒地声不绝于耳,前面的将士是急忙回头,看见倒地的将士,以及十几匹狂奔的快马。 那马上有人,是一边骑马狂奔一边在人群里撒着什么东西。 撒完之后,所过之处的将士们就纷纷倒地。 “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在做什么?!”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将士大喊着:“匪贼,他们是匪贼,在撒迷药!快反击!” 可他刚刚喊完,就被后面的匪贼一刀砍掉脑袋。 咕噜一声,将士的脑袋掉在地上,尸体砰一声倒地,吓坏了看见这副景象的将士们。 铛铛铛! “快反击!匪贼杀来了!” 大军立刻乱了起来,所有人都没想到匪贼这么猖狂,敢在靠近县城的时候出来作恶,前面可就是驿站,驿站旁边可就是城门了。 “大家别乱,快反击!捂住口鼻,捂住口鼻,别吸进去迷药!”方副将是大喊着,让执旗兵挥舞着府军军旗,集合将士们。 可将士们有一些是带着家眷来的,此时此刻是担心家眷,根本就没去集合,而是跑去救自己的家人。 方副将见了是差点气死,喊着:“各司兵所百户速速带着将士集合,集合反击!只有打退匪贼,你们的家人才能得救!” 又吩咐一名将士:“你拿着永泰府大营的令牌去百狼县求救,求县令大人派县兵跟衙役来救命,快去,骑马去!” “是!”将士接过令牌,骑马冲了出去。 可百狼县的城门守将是怕得要死,知道是百狼山的匪贼们下山了,根本不开门,还喊道:“兄弟啊,不是哥们儿狠心,实在是百狼山的匪贼太多了,有九寨啊,几千悍匪,他们要不是嫌弃百狼县太穷,早就把百狼县给攻破当土皇帝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我们会替你们收尸的。 来求救的将士是差点气死,都哭了,跪下来求着:“大哥,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将士们还带着家眷,有老有小的,还有许多妇人,要是被匪贼抓了去,这辈子就完了。”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46章 掳人 想了想,又退而求其次:“不用你们出来跟匪贼拼命,你们只要把城门打开,让我们进去躲一躲就成,求求你了兄弟,我给你磕头了!” 守城门的将士也快哭了:“兄弟,你别再逼我们了,不是我们不想救,是不敢救啊。要是我们开城门把你们放进来,匪贼会攻破城门,把全县城都给洗劫了!” “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把你的家人带走,先躲起来,等那边杀完了再说!” 言罢是躲回城楼屋子里去,不再露头。 “你们这些混蛋,见死不救的狗东西,你们会遭报应的!”将士是咒骂几句后,抹了一把眼泪,骑马奔了回去。 …… “大人,不行啊,将士们有一半都倒了,顶不住了,咱们快逃吧!” “逃?咱们逃了,将士们的家眷怎么办?!”方副将也想逃啊,可到处都是匪贼,往哪里逃? 砰砰砰! 又一批将士被迷药迷晕了。 哒哒哒! 一阵阵马蹄声传来,一大群匪贼是骑着高头大马朝着人群里冲,冲散不少将士,还踩死踩伤了不少。 “大,大人,不行了,匪贼太多了,打不过,快跑吧!”执旗兵是喊着,直接扔下旗子跑了。 方副将是气得不行,吼道:“臭小子,你给老子回来!” 可执旗兵根本不听,是跑得更快了。 …… “啊啊啊,匪贼杀来了,杀来了,顾小鱼怎么办?怎么办啊?!”纪贞娘躲在马车里,吓得直叫唤,被顾锦里给啪啪地扇了两巴掌。 纪贞娘叫道:“顾小鱼,你打我?!” “闭嘴,现在没空理你,赶紧把头盔戴上,免得被乱箭射到。”顾锦里给了纪贞娘一个头盔,自己也拿来一顶新头盔戴上。 又掀起车帘对二庆道:“匪贼在撒迷药,先前给的解毒丸大家伙都吃了没有?要是看见有人晕倒了就直接塞解毒丸,很快就能醒。” “让冯进、游安两个带两队人马去谢家、牛家那边,尽量把那边的妇人孩子护送过来……牛婶子跟几个金一定要平安!” 救人也要先救分量重的。 又道:“让冯进他们带上解毒丸,路上碰见昏迷的将士就给他们吃,把将士们救醒了,才能有人手对付匪贼。” 顾锦里说着抬头看了看四周,见很多将士都被毒晕了,而匪贼又在挥舞着大刀砍人后,是怒了:“游喜、游喜出来!” “夫人,属下在。”游喜是得了秦三郎的吩咐,要是乱起来了就什么都别管,跟大庆守在顾锦里身边,保她周全。 顾锦里是转身进车里,从箱子里拿了三个袋子的毒药递给他:“匪贼太多了,根本打不过,别讲什么武德了,保命要紧,这是我配制的毒药,拿去撒。你们吃过解毒丸了,就算吸进这些毒药也没事,不会立刻倒下。” 但匪贼没吃她特制的解毒丸,吸了这种毒药,会立刻口吐白沫,昏迷一天以上。 “这里是两袋解药,撒完毒药后,给同行的将士吃下,能救醒他们。”顾锦里是快速交代着,又道:“按照吩咐做,我有大庆护着,还有毒药在,不会有事儿,你速去速回。” “是!”游喜应着,很快就带着自己手底下的人走了。 纪贞娘都惊呆了,指着顾锦里道:“你你你有毒药?!” “你老实待在马车里,别出来。”顾锦里没空理会纪贞娘,爬出马车,纵身一跃,上了车顶,快速看着他们这边的情况。 秦三郎已经跟谢成、牛大豹他们聚拢在一起,组成一道防线,把他们护在防线后面,让弓箭兵射杀着骑马奔来的匪贼。 秦三郎是早就得到了顾锦里配制的毒药,如今是没跟这些匪贼客气,全都绑在箭上,射了出去。 嘭嘭嘭! 毒药在箭头射进匪贼盔甲上的时候爆开了,毒粉像雾一般在匪贼群里散开。 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跑在最前面的匪贼就倒下了。 游喜他们更是厉害,像匪贼撒迷药一样,一边骑着马狂奔一边撒毒药,所过之处的匪贼是纷纷倒地。 “靠,娘的,这群当兵的竟然用阴招给咱们撒毒药,兄弟们后退,后退!”百狼山三寨寨主看出情况不对劲后,立马让匪贼们退回来,先别硬碰硬:“去找鬼爷,求药!” 鬼爷厉害,迷药就是他带来的,他手里还有其他厉害的毒药跟解药,只要吃下解药一定能杀进去,把这些撒毒药的兵崽子给杀了,轮了他们的媳妇跟姐妹! 鬼爷今晚也来了,在远处眺望着这边的情况,见这群当兵的人里竟然有人用毒药后,是笑了,难得的问了垌叔一句:“撒毒药的是哪个司兵所的?” “瞧着像是河安府牛大豹他们……那个喊放箭的人应该是田福县司兵所的秦三郎。”垌叔见秦三郎这边竟然有毒药,是急得不行,回答了鬼爷的话后,急忙求药:“鬼爷,你们鹰食帮有厉害大夫的,定有解药,请把解药给我们,让我们赶紧灭了姓秦的!” “姓秦啊。”鬼爷是说了这么一句,很快就朝身后抬抬手,道:“路子,给他们拿一袋解药去试试。” “是。”路子从黑暗处闪了出来,把解药给了垌叔。 垌叔等不及,亲自骑马把解药给匪贼们送去。 可奇怪的是,鬼爷给的解药竟然不起效果。 垌叔惊了,拖回来一个口吐白沫的人给鬼爷看:“鬼爷,鹰食帮的解药不行啊,解不了这种毒,可还有其他解药?!” 鬼爷愣了一下,竟然解不了? 这姓秦的是从哪里得来的这种好毒药,连鹰食帮的大夫制的解毒丸都解不了。 不对,不是姓秦的功劳,而是顾氏…… “不是要去绑顾氏跟纪氏吗?还不快去。”鬼爷提醒道:“那个顾氏不简单,她带着大夫,毒药应该是她家大夫做的,把她掳来了自然就有解药。” “鬼爷说得对,快,长武快带人去掳顾氏!”垌叔是赶忙吩咐着丁长武:“战况瞬息万变,不能等!” “是!”丁长武立刻骑马带着影子卫去掳人。 可顾锦里被大庆他们团团围住,想要掳走没那么容易。 可岑氏是个毒的,为了能掳走纪贞娘跟顾锦里,是直接把女儿棠姐儿给扔到顾锦里她们的马车后头。 “娘,娘你在哪儿?别丢下棠姐儿,棠姐儿害怕,呜呜呜……”棠姐儿突然被扔了进来,再听着四周的喊杀声,是吓得大哭。 纪贞娘听到棠姐儿的声音,心下一惊,道:“棠姐儿,是棠姐儿!”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47章 卢崇毒计 “棠姐儿怎么会在这里?岑氏不照看她吗?莫不是岑氏已经被匪贼杀了?”纪贞娘最近想女儿想得厉害,又见过棠姐儿几次,觉得棠姐儿挺好的,因此听到棠姐儿的声音是急得不行。 陶嬷嬷也在马车里,听到这话是道:“什么棠姐儿?根本就没人,谢夫人你安静些,如今危险,保不齐匪贼就要杀来了。” 别怪陶嬷嬷狠心,实在是如今太乱了,即使她听见了棠姐儿的哭声也要装作没听见。 生死有命,陶嬷嬷只能先顾着她们这边的人,其他的人,她管不着。 谢槐花跟青茴也道:“陶嬷嬷说得对,根本就没有声音,夫人您听错了。” 两人是拽着纪贞娘,不让她趁机跑掉。 “呜呜呜,娘,娘您在哪儿啊?棠姐儿害怕!”棠姐儿的哭喊声又传来,就在附近转悠着,哭着找娘亲。 纪贞娘听得哭了,吼道:“你们听见没有,是棠姐儿,真的是那个孩子。” 嗖嗖嗖! 远处,乱箭射来,钉在地上,似乎是射中了棠姐儿,那孩子惨叫一声:“啊,呜呜呜,痛,好痛,血!” “血?棠姐儿受伤了?!”纪贞娘忍不住了,一口咬在青茴的手上,再抽出刀子朝着谢槐花一削。 谢槐花吓得松开她,纪贞娘是立刻冲下马车,朝着棠姐儿哭声传来的地方跑去。 “夫人,您快回来!”谢槐花吓得脸色苍白,顾不上其他,立刻冲出马车追上去。 “这个麻烦精。”青茴是顾锦里送去保护纪贞娘的,不满的说了一句后,立刻拿上一根火把追了上去。 陶嬷嬷跟小吉是没动,她们不想给顾锦里找麻烦。 “纪贞娘你个白痴,给老娘滚回来!”顾锦里气得要命,立刻射出一支袖箭,想要射中纪贞娘的腿,让她不能再跑,却因着寒风太大,射偏了,纪贞娘是眨眼就冲进黑暗里。 “混蛋。”顾锦里骂了一声,喊道:“大庆,大庆快出来,去找纪贞娘,不能让她出事儿!” 大庆正带着人围住马车,保护顾锦里,听到这话,是摇头道:“夫人,主子说过,奴婢要守着您,不能轻易离开。” 正说着话,右侧突然来了一群人,大庆一惊,吩咐手底下的人:“张弓,放箭!” 嗖嗖嗖! 利箭射出,立刻射倒了几个人。 一阵惨叫声传来,有人举着司兵所的军旗喊道:“别放箭,是我,我是卢百户,我家棠姐儿跟小芙不见了,我带兵来找她们。” 又道:“我刚才听见棠姐儿的哭声,她们母女俩可是跟你们夫人在一起?那可真是太好了,赶紧把我们放进去,我要把她们母女俩人接走!” 大庆见来人是卢崇,心下一松,却没有立刻把卢崇放进来,而是朝着马车的方向喊道:“夫人,是卢百户带着将士来找妻女了!要不要把他们放进来?!” “拦住他们,一个也别放进来!”顾锦里大喊着道:“让他们后退十米,保持不动,谁敢上前一步,立刻乱箭射死!” 卢崇一个被戴绿帽子都没啥表示的人,一看就是十分阴险有心机的,这种时候突然过来找妻女,鬼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没准是想抄秦小哥后路,抓她去威胁秦小哥。 又喊道:“告诉他,他家棠姐儿跟岑氏不在这里,让他去别处找!” “是!”大庆应着,复述了一遍顾锦里的话,再次警告卢崇:“如今乱,我们不会相信任何人,立刻后退,再敢上前,弓箭无眼!” 卢崇听罢,脸色阴沉,目露凶光,却还在喊着:“这位姑娘,请你转告你们夫人,就说卢某没有恶意,是真的听到棠姐儿的声音才过来找人的……求她行行好,让我们进去找人,找到她们母女后我们就走……我卢崇是个胆小的人,外面都是匪贼,不想去跟匪贼硬拼,只想找到她们母女,把她们母女带走避难!” 卢崇用哀求的语调说着,一副极其担心自家妻女的模样。 可他喊完话后,却小声的对夏樟道:“把毒药准备好,趁着秦家的人不注意就投掷过去。你们也听到声音了,护着顾氏的都是一群姑娘,你们都是男人,等杀进去后,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先爽快一番再说。” 这话说得是相当无耻,卢崇手下的将士,除了十几个比较恶心的**以外,其他将士都沉默不语。 夏樟更是恶心得快吐了。 当初卢崇买下他们祖孙几人的时候,他是很感激卢崇的,后来发现卢崇很阴险,不是个好人,如今觉得卢崇是连人都算不上了,竟然主动去向匪贼投降,拿了匪贼给的毒药,要帮着匪贼去绑秦夫人。 还想要轮了顾家带来的那些年轻丫鬟。 太不是人了! “夏樟,你听到没有?”卢崇见夏樟不应声,气得用鞋尖狠戳他的后背。 夏樟心里是膈应得不行,回道:“奴才听到了,请大人放心,奴才一定会把这事儿办好……等事成之后,还请大人做主,赐个干净的丫鬟给奴才做媳妇。” “哈哈哈,你小子,果然是想媳妇了。放心,只要你把事成办成了,别说一个,本将给你两个丫鬟做媳妇,让你享享齐人之福。”卢崇是高兴的说着。 有将士不太愿意跟秦家自相残杀,是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大人,咱们可是兵,帮着匪贼绑走秦夫人,不太好吧。” “是啊大人,这不是咱们该干的事儿,咱们应该杀匪贼,清匪害。” 卢崇听到这话很是恼怒,呵问道:“到处都是匪贼,我们要是不帮着匪贼对付秦家,我们的家人就要被匪贼给杀了,媳妇就要被匪贼糟蹋,你们想要看着家里人遭殃吗?” “再说了,咱们这活不是白干,干完了有金子拿的,且这事儿就咱们知道,等事情结束后,咱们拿着金子、带着家人继续西行,到了西北军大营,咱们还是抗戎将士。” 这? 将士们听罢,说不出话来了。 卢崇也没工夫跟他们废话,是催促着夏樟:“毒药弄好没有?赶紧分给将士们,分好就立刻投过去,毒晕她们。” 夏樟是借着昏暗的火把光,鼓捣着袋子里的毒药,回道:“大人,快好了。”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48章 夏樟倒戈 说着话,夏樟是提着毒药袋子,突然挥刀,咔嚓一声,砍向卢崇旁边的一个小旗长。 砰一声,那名小旗是被击落倒地。 夏樟立刻拽住马绳,翻身上马,骑着马往大庆这边冲来:“卢崇勾结匪贼,要帮着匪贼绑架秦夫人,我已弃暗投明,快放我过去!” 是一边跑一边喊着,把所有人都给惊住了。 卢崇没想到夏樟敢背叛自己,是快气疯了,吼道:“该死的夏樟,你爷奶死定了!” 又招呼着身后的将士,道:“快,跟老子冲过去,绑了顾氏,轮了顾家的丫鬟!赶紧的,只要事情成了,咱们就能拿到一箱金子,是一箱金子啊!” 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十几个本来就有着坏心的**听罢,纷纷高举长刀,嗷嗷叫着朝大庆这边冲来。 靠,娘的,卢崇这小人果然是来对付她的。 顾锦里站在马车上高喊:“那个夏樟,赶紧下马滚到一边去,大庆放箭,射死这群王八羔子!” 又道:“毒药,等他们靠近了别跟他们硬砍,直接撒毒药!” 顾锦里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打架就爱用毒。 “是!”大庆立刻招呼着自己手底下的人放箭。 嗖嗖嗖! 又一批利箭射出,射下几个将士。 夏樟很聪明,听到顾锦里的话,赶忙跳下马,往旁边滚去,两个手肘撑着地面,拽着毒药朝着大庆这边爬来。 “放箭!” 嗖嗖嗖! 头顶上是一声声利箭飞过的声音,卢崇这边又有十几个将士倒下了。 “大庆,他们人多,这样射杀太慢了,别跟他们耗,往前推进,撒毒药!”顾锦里喊着,让大庆他们速战速决。 “贱人!”卢崇听得愤怒不已,手中长刀指着顾锦里声音传来的方向,下令:“放箭,射死这个贱人!” 嗖嗖! 卢崇这边的两个小旗也是有些本事的,立刻张弓搭箭,朝着马车顶上的顾锦里射去。 顾锦里身形一动,攀着马车檐角,直接从马车车顶荡了下来,稳稳落在前车板子上,交代二庆:“驾车,停到另一个地方去,这个地方被发现了,不安全,再不走会被射成筛子。” 说着话,是把插在马车上的另一根火把拿走,扔到远处,不让火把光暴露马车的位置。 “是。”二庆已经驾车,把马车停到右边。 卢崇他们一下子失去了顾锦里的方向,是没法再瞄准射箭。 “冲!杀了他们。”卢崇喊着,带着有马匹的几个心腹先冲杀了过来。 大庆是眼神一冷,扔了一袋毒药给手下后,自己骑马拿着毒药直接冲过去。 呼啦一声,毒药直接在空中撒开。 卢崇他们猝不及防,被突然撒来的毒药给呛到,猛烈咳嗽起来,看见大庆后,举刀朝她砍来:“贱人,老子要你死!” 大庆可是女汉子,能被卢崇砍到吗?是拽着马头,一脚踹向卢崇砍来的长刀,再趁着身子旋转之际,手中匕首割向卢崇的咽喉。 卢崇吓得不轻,急忙一躲,这才逃过一劫。 大庆没有恋战,是身子回旋到马背上后,立刻调转马头,冲了回来。 半路上遇到还在爬的夏樟,一把拽住他,把他带上马背,再一拳把他给打晕! 夫人说过,对于刚刚倒戈的人不能太信任,这样的人还存在着危险,先敲晕了,捆起来,审问一番再说。 夏樟被拉上马背的时候很高兴,可没想到自己一上马就被打晕了,不过在彻底晕过去之前,他是靠着强大的毅力,说了两个字:“匪,毒!” 匪贼的毒药? 大庆听懂了,立马拽住差点掉落马背的毒药,带着夏樟跟毒药冲了回来。 卢崇他们吃了鬼爷给的解毒丸,吸进去毒药后,是撑了一会儿的工夫,杀到大庆他们这边才彻底倒下。 砰砰砰的倒地声响起,大家伙听到都松了一口气。 其他本来就不想去绑架顾锦里的将士见状怕了,纷纷停了下来,不敢再上前。 可顾锦里已经信不过他们,是道:“大庆,带着人冲上去,先把他们毒晕再说,免得他们再杀过来。” 有机会了就先把对手放倒,这是最基本的自保常识。 且那些毒药并不致命,只是让人口吐白沫,昏迷一天罢了。 “是!”大庆应着,砰一声,把夏樟扔到地上,再次调转马头,招呼着自己的手下:“跟我冲上去……放箭!” 大庆是等大家到了弓箭的射程范围内后,立刻让大家放箭。 绑着毒药的利箭射出,击中卢崇的将士后炸开。 嘭嘭嘭,毒药撒开,将士们吸进毒药,不一会儿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大庆跟顾锦里都很兴奋,可还没高兴多久,就听见一阵马蹄声传来,旁边突然杀出一群全副武装的匪贼,正在往她们这边投掷毒药。 一时间,毒药像浓雾一样弥漫开来。 …… “棠姐儿,棠姐儿你在哪儿?别哭,谢婶娘在这里,快到谢婶娘这边来!”纪贞娘张开双手,在黑暗里乱转着,借着远处的火把光寻找着棠姐儿。 可棠姐儿竟然不哭了,纪贞娘一下子就失去了寻找的方向。 “夫人,夫人您快回来!”谢槐花是不断的大叫着,都快急哭了:“夫人您别怕,要是听到了就应奴婢一声,奴婢立马来找您,您别再往前跑了!” “纪氏,你快回来,不然我家夫人不会放过你的!”青茴是举着火把喊着。 纪贞娘听到她们的声音,刚想回话就听见棠姐儿的哭声:“呜呜呜……” “棠姐儿!”纪贞娘是顾不上谢槐花她们,又往棠姐儿这边冲去,很快就找到了棠姐儿。 棠姐儿浑身是血,身上中了两箭,不过并不致命。 纪贞娘怕血,见状差点吓晕过去,却赶忙抱住棠姐儿,安慰着:“棠姐儿不怕,没事了,谢婶娘来救你。” 纪贞娘不是真的蠢,也害怕匪贼是用棠姐儿做诱饵,是一边说着一边抱着棠姐儿往回跑。 可棠姐儿却朝着黑暗里哭喊着:“娘,娘,娘救我,棠姐儿好疼,呜呜呜……” “棠姐儿别喊了,你娘没在这里,咱们快点走,匪贼要来了。”纪贞娘说着,抱着棠姐儿加快速度跑着。 可棠姐儿比她家珠珠大了两岁,穿得又多,是比珠珠重多了,纪贞娘不太抱得动,没跑几步就摔倒了。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49章 毒妇 “娘,娘,不要扔掉棠姐儿,棠姐儿听你的话~”棠姐儿流了很多血,可她很怕岑氏不要她,是不管不顾的爬回去。 纪贞娘急了,赶忙去追她:“棠姐儿别爬了,你娘亲真不在那里,快跟谢婶娘回去。” 可话刚说完,纪贞娘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她急忙抬头一看,是吓得惊叫出声:“啊啊啊,你你你们是什么人?你你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呜呜呜……” 百狼山六寨寨主扛着一把大刀,俯身看着地上的纪贞娘,哈哈笑着,学着纪贞娘的腔调道:“我我我们是什么人?当然是你今晚的新郎官啊。” 丁长武也来了,是带着丁家的人跟在身后,并没有冒头。 “啧啧啧,这官家娘子养得就是好,细皮嫩肉的,不像咱们这边的婆娘,一个个脸上是又红又黑的,还他娘的壮实,那腰跟水缸一样粗,睡起来没啥滋味。” 其他匪贼们听罢,是点头道:“六爷说的是,这官家娘们确实长得好看,皮是细嫩细嫩的,睡起来肯定带劲。” 纪贞娘听罢,是不住的大叫出声,握着顾锦里给的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滚,你们滚开,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呵,还跟老子来宁死不从?落在老子的手里,是你想死就能死成的吗?”六寨主是一脚踹向纪贞娘,直接把纪贞娘给踹倒,手里的刀子也掉落在地。 等她想爬过去捡的时候,手直接被六寨主踩住。 “娘,娘,呜呜呜,娘你出来啊,棠姐儿好疼。”棠姐儿还在哭着,六寨主最烦孩子的哭声,是一把拽起棠姐儿,往黑暗里扔去,吼道:“贱人,快出来把你女儿带走,不然老子就杀了她,反正她也没用了。” 棠姐儿是被砸得直接晕了过去。 岑氏听罢,这才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把棠姐儿抱走。 纪贞娘看见她,是目眦欲裂,哭喊着道:“岑氏,你这个贱人,你竟然害我!” 岑氏听罢回头,冷笑道:“呵,我害你?害你的人是你自己。顾氏已经把你护得很好了,是你自己不听话跑出来,怪得了谁?” 不过…… “放心好了,六寨主他们都是怜香惜玉的人,以后你到了寨子里,他们会好好疼你的,只希望你能受得住,别被睡死了!” “住口,住口你这个毒妇,我纪贞娘就算是死也不会受辱!”纪贞娘说着,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头一下,可她怕疼,刚刚咬出血就停住了,呜呜呜地哭起来。 岑氏见状,更高兴了:“你活该!” 早听顾锦里的就不会有这一劫。 岑氏是嫉妒纪贞娘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护着这个白痴?她岑小芙明明比纪贞娘聪明,也会办事,还能屈能伸的,为什么顾锦里他们不对她好? “六寨主,纪氏跟谢成的感情不好,她是两年都没跟谢成睡过了,您还不赶紧动手尝个鲜?”岑氏是嫉妒得心里扭曲,想要六寨主当场就办了纪贞娘。 六寨主听罢是哈哈大笑,竟是真的放下大刀,开是脱衣服:“那老子就来尝个鲜。” 谢槐花已经找到了这里,见状是冲了出来,跪在地上道:“不要,不要,求你们放了我家夫人吧……我还是黄花闺女,你,你们要是想要,就把奴婢带走吧,放了我家夫人。” 纪贞娘惊了,看着谢槐花道:“槐花,你你你说什么?你竟然要用自己来救我,呜呜呜,可我以前对你这么凶。” 谢槐花握住纪贞娘的手,从棉袄袖子里塞给她一包毒药,哭道:“夫人,什么也别说了,奴婢是下人,理应舍身救主。” 纪贞娘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急忙把毒药给收了。 “哟,六爷,这还跑出来个黄花闺女,您今晚可有得忙了。”在场的匪贼们是笑着起哄,还有人无耻的道:“六爷,您赶紧的,让小的们看看六爷的威武。” 六寨主是无耻的回道:“哈哈哈,马上马上,这就来,你们可要看好咯。” 正说着话,谢槐花突然发难,洒出手中的毒药包,六寨主是结结实实的吃了一口毒药,猛咳起来:“小娘皮,老子要你好看!” “夫人撒毒药,快跑!”谢槐花是拽起纪贞娘,把她往回推,自己则是抽出随身携带的刀子,割向六寨主。 可她力气不大,又不会武,是失了准头,割空了。 砰一声,六寨主是气得踹翻谢槐花:“贱人!” “槐花!”纪贞娘是边哭边喊边跑,手里的毒药朝着四周撒去,毒晕几个想要拦住她的匪贼,成功向来处跑了几米远。 丁长武没想到纪贞娘一个娇小姐还能逃走,是赶忙冲过去追。 他会武,脚程快,眨眼就追上纪贞娘,一把把她拽住:“贱人,你还敢跑。” 嗖! 青茴突然杀了出来,一刀砍向丁长武,手里的毒药也撒了出去。 可丁长武已经有了防备,脸上带着面罩,口鼻处还垫着被水浸湿的棉布,再屏住呼吸,是没有吸进去毒药。 丁长武怒极,一拳砸向青茴,手一转,刀子砍向青茴的脑袋。 “青茴!”纪贞娘大惊,以为青茴死定的时候,顾锦里突然带着三庆二庆杀来了,一把拽住青茴,把她给拽了回来,再摁住青茴的肩膀,借力之后,身子腾空,一脚踹向丁长武。 砰! 丁长武被踹得后退几步,震惊的看着顾锦里,这个满脸脓疮的人一定就是顾氏了,可她怎么会武的? 鬼爷说得没错,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 “遇上硬茬了,长伟别躲了,快出来!”丁长武喊着,声音还没落下,丁长伟就带着一群人闪了出来。 丁长伟是个精明的,直接拽起地上的纪贞娘,把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威胁的看着顾锦里:“把你们身上的毒药拿出来,不然老子就杀了纪氏。纪氏可是谢成的正妻,谢成对她爱慕有加,要是她死了,谢成一定会怪到秦家头上,以后到了西北……” 嗖! 丁长伟的话还没说完,顾锦里的袖子里就射出一支袖箭,把丁长伟的半边脸颊给割开,鲜血涌了出来。 丁长伟惊了。 顾锦里看着他震惊的脸,冷笑道:“以为我很在乎纪贞娘吗?她就是个累赘,惹祸精,我恨不得她去死啊,你用她来做人质,是你蠢。二庆三庆,上,宰了他们!”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50章 小胜【谢谢大家的月票】 二庆三庆听罢,立刻朝着丁长伟杀去,手中长刀高举,一副要把丁长伟砍死的狰狞模样。 “上,杀了这两个丫鬟。”丁长伟命令着自己的属下,拽着纪贞娘往后退,明显是还不相信顾锦里的话,不想放弃纪贞娘这个人质。 “是!”丁家秘密训练的影子卫冲了出来,手中长刀砍向二庆三庆。 铛铛铛! 兵戈相击声响起,一群人是打得不可开交。 丁长武则是看向顾锦里,手里多了一把斧子,身形一动,直接朝着顾锦里的头顶砍来:“贱人,你的毒药奈何不了我,看你没了毒药还能有多少本事!” 呼呼呼,斧子是重器,舞动起来发出阵阵呼啸声。 丁长武对自己的身手很自信,斧子劈向顾锦里的时候,眼里带着嘲讽的冷笑,另一手的大刀朝着顾锦里的腰腹砍去,两面夹击,誓要一招重创顾锦里。 顾锦里丝毫不惧,身形如鬼魅,闪电般躲过劈向头颅的斧子,铛一声,唐刀挡住杀向腰腹的大刀后,身形似蛇般绕到丁长武的身后,袖子里的短刀露出,直接刺向丁长武的后背。 铛! 短刀也是一把小唐刀,锋利无比,刺穿丁长武的盔甲后,却没能刺进他的体内,被他穿在衣服里的另一件甲衣给挡住了。 “呵,原来这么怕死!”顾锦里嘲笑一声,反手举刀,挡住丁长武的回击后,后脚跟突然借力,身子腾空而起,朝着丁长武撒了一把毒药,趁着丁长武视力受阻的时候,身子落下,唐刀一挥。 嗖! 割伤丁长武的小腿肚。 丁长武怒得变了脸色,手中斧头直接朝着顾锦里掷去:“贱人,每次都只会用毒,老子的面罩是加厚的,里面被水浸湿,还吃了鬼爷的解毒药,你这毒药一时半刻伤不到老子!” 而这个贱人的身手有限,只需半刻钟,他就能把她给宰了。 顾锦里身子往旁边一跃,躲过丁长武砸来的斧头,回头说了一句:“是吗?可惜我的毒药不仅仅是靠呼吸进入体内。” 说完她就闭嘴,不再跟丁长武硬碰硬,而是一个劲的逃命,顺便朝着围攻她的丁家影子卫撒毒药。 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丁长武的脑子就开始天旋地转,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 呕! 丁长武的嘴巴里涌出一口口白沫,他弯下腰,抹了一把嘴巴,看着手里的白沫,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中毒了? 砰一声,丁长武的身躯轰然倒地。 他带领的影子卫都惊了,根本不知道顾氏是怎么给丁长武下毒的。 丁长伟也惊了,立刻招呼自己的影子卫:“上,活捉顾氏!” “是!”丁家的影子卫是立刻放弃跟二庆三庆的缠斗,转头杀向顾锦里。 可惜晚了,游喜已经带着人赶回来,骑着快马冲了过来,砰砰砰,一下子就撞翻三个丁家的影子卫,直接从马上跃下,举刀就砍。 “保护夫人,杀了他们!”游喜喊着,余下的喜字辈听罢,全都举起大刀,砍着丁家的影子卫。 一时间是兵戈声、喊杀声、纪贞娘的求救声混成一片。 丁长伟没想到顾家会有这么一群能人,知道想要活捉顾氏怕是不成了,立刻掐着纪贞娘的脖子,拽着她往黑暗里走去。 得先把纪贞娘抓走,不能两个都抓不到,那可就亏大了。 “顾小鱼,顾小鱼,救我啊,快救救我!”纪贞娘是满口鲜血的喊着,她不能被其他男人抓走,要是传出去,她的名声就完了,比直接死了还要可怕。 “闭嘴,你这个惹祸精,我可不是来救你的!”顾锦里说着骂人的话,却一把拽住游喜的马,翻身而上,骑着马朝着纪贞娘奔去。 马快,眨眼就追上丁长伟,她不做停留,直接举着唐刀从马上飞了下来,朝着丁长伟的脑袋砍去。 此刻的顾锦里就像个地府来的修罗,脸色在灰暗的火把光映照下忽明忽暗,瞧着很是狰狞。 “啊!”纪贞娘以为顾锦里是来杀自己的,吓得惨叫一声,身子一软,直接瘫了下去。 铛,咔! 两声震人心魂的声音响起,顾锦里的唐刀直接砍断丁长伟回击的大刀,又趁着丁长伟震惊之际,顺势砍向他的脖子。 唐刀锋利,顾锦里又是用了死力气,即使被丁长伟的大刀挡了一下,却还是把丁长伟右边的脖子割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切断他右侧的颈动脉。 咕噜咕噜咕噜。 鲜血泉涌,喷了出来,丁长伟也是个狠人,竟是一手捂着喷血的伤口,手里的刀子还想刺向倒地的纪贞娘。 砰! 顾锦里直接飞起一脚,把丁长伟踹翻了。 二庆冲上去,一刀剁了丁长伟的脑袋,让他不能再动弹。 “五哥死了,五哥死了!”其他丁家的影子卫见状,是乱了起来,有几个精明的已经开始逃了。 丁家只是中原望族,不是什么世家豪族,家族培养的影子卫不像世家豪族养出来的那样忠心,所以看见领头的死后,是不想把命交代在这里。 可游喜他们却是秦三郎亲自训练出来的,用的是军中死士加勋贵死士的养法,怎么可能让他们逃走,立刻带人追上,不过片刻就把丁家的影子卫杀了八成,只留下五个活口做证据。 至此,顾锦里这边算是小胜一场。 “谢槐花呢?快去找谢槐花,不能让她落入匪贼手里!”顾锦里朝着游喜他们喊着。 “是。”游喜等人应着,正要去找人,青茴就拖着谢槐花回来了,是道:“夫人,槐花没事儿,就是被砍了一刀,并不致命。” 青茴跟谢槐花相处了几天,跟她感情不错,又敬佩她及时救主,才没让纪贞娘受辱,是等自己脱险后就立刻顺着原路跑回去找她。 先前的匪贼已经被毒晕一半,剩下的一半见情势不对,是抬着中毒的六寨主,押着岑氏跟谢槐花要逃走。 青茴很清楚要是谢槐花被匪贼抓走会是个什么下场,立刻冲上去跟匪贼拼命,最后那些匪贼听见这边的动静不对劲后,生怕晚了逃不掉,这才放手走人。 可谢槐花还是在混乱中被匪贼砍了一刀。 顾锦里听罢,是笑了一声:“岑氏这回怕是完了,也好,算是恶有恶报。” 青茴也是恨死了岑氏,这个女人太毒了,不过:“夫人,匪贼嫌弃棠姐儿年小又受伤了,把她扔下了,如今就躺在前面不远处,咱们要不要管?”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51章 接应 那孩子中了两箭,流了不少血,要是不赶紧去救,估摸着要撑不下去。 顾锦里听得皱眉,好想捶青茴几拳,无奈的道:“你干啥告诉我这个?不告诉我,我就能当做不知道。” 可现在已经知道了,还能咋办?只能吩咐二喜:“去把棠姐儿抱过来,让青茴给她看看。” “是。”游二喜应着,拿着火把往前寻去,不到半刻钟就把棠姐儿给抱回来了。 棠姐儿这孩子是真惨,被亲娘扔进来做诱饵不说,还中了两箭,最后还被踩了两脚,露出来的手腕都被踩得肿起来了,手骨头应该被踩断了。 “找条兽皮毯子铺着,把她放上去,我给她治伤。”顾锦里撸起袖子,对三庆道:“你回去让大年把咱家的马车驾过来,把槐花搬到马车里去治伤。” 谢槐花是个大姑娘,受伤的地方又是在后背,要治伤得把衣服都脱了,游喜他们都是男的,不可能在这里给谢槐花治伤。不然就算救了谢槐花的命,人姑娘的名声也要坏掉。 “是。”三庆应着,像狼一样蹿了出去,很快就找到了小吉她们。 西行路上,给顾锦里驾车的一直是大年,可今晚凶险,大年去帮大庆打匪贼了,此刻驾车的是小吉。 小吉看见三庆,急忙问道:“三庆,夫人咋样了?!” “三庆回来了?”陶嬷嬷听到这话,赶忙掀起车帘问道:“夫人如何?可都还好着?!” 陶嬷嬷声音都变调了,先前情况乱糟糟的,夫人却带着二庆三庆去找谢夫人,说谢夫人跑出去的时间有点久了,必须去把她找回来,再晚可能就要出事,她是拽都拽不住。 “小吉姐、陶嬷嬷放心,夫人跟谢夫人都没事儿。咱们夫人可厉害了,都不用奴婢们保护,自个就能把那些匪贼给宰了!”三庆说话的时候是一脸崇拜,很是佩服顾锦里,又忙道:“谢槐花受伤了,夫人让驾车过去,把谢槐花弄进车里去治伤。” “槐花受伤了?”陶嬷嬷说着,赶忙让三庆上来,坐在前车板子上,给小吉指路,很快就见到了顾锦里。 “夫人!”陶嬷嬷看见顾锦里,不等马车停稳,立刻冲了下来,打量了顾锦里一番,见她没有受伤后,一颗心才算落地:“夫人……您下回可不能再这样跑了。” 谢夫人的安危虽然重要,可人都是有私心的,两者选一个的话,陶嬷嬷自然是要顾锦里平安无事。 “嬷嬷放心,我没事儿。我是心里有数才敢来救纪贞娘,我们都没事儿,好好的。”顾锦里说着,看向已经冲过来,眼里含泪的小吉道:“今晚表现不错,还知道驾车带着陶嬷嬷逃命。” 小吉被夸了,是抹掉眼泪道:“夫人,奴婢做得还不够好。” 小吉是今晚才知道,为啥二庆总是嫌弃她,原来她是真的废。 小吉说完,是立刻去帮青茴搬谢槐花。 纪贞娘晕倒了,舌头还被咬伤了,也被搬上马车治伤。 顾锦里跟二庆三庆扒掉棠姐儿的衣服,拔掉她身上的断箭,给她止血上药,粗略地包扎了伤口后,就把她给搬到马车上去,回头对游喜道:“大庆那边还有匪贼,你赶紧带人过去帮忙。” “是。”游喜立刻带着一半的手下去帮忙,余下一半则是围成一个大圆圈,把顾锦里他们围在圈里护着。 “二喜,带几个人过去,把那些中毒倒下的匪贼卸掉下巴、挑断手筋脚筋,把他们都废了。” 匪贼太多,绳子都不够用,且现在也没空去绑他们,最快的法子就是挑断他们的手筋脚筋,这样就算是醒了也逃不了。 “是。”游二喜立刻带着三个人去挑断那些人的手筋脚筋。 等游二喜他们回来的时候,顾锦里跟青茴已经给谢槐花、纪贞娘包扎好伤口,上好伤药。 顾锦里出了马车,一脚踏在马背上,再借力上了车顶,站在车顶上,看着四周的情况。 后面是黑乎乎一片,可前面跟左右两边却是火光冲天,拼杀声不断。 顾锦里听了一阵,对二庆跟游二喜道:“驾车,往大庆那边推进,把围住她们的匪贼先杀了,把咱们的人手汇聚到一起,再去接应牛婶子她们。” 陶嬷嬷听罢,本来想劝的,可想着这种时候人手是越多越好,这人手分散了,要是撞见大批匪贼会更危险,也就同意了:“夫人,您赶紧下来,别爬太高,有流箭。” “好。”顾锦里应着,翻身下了车顶,坐在前车板子上,手指前方:“走!” 二庆立马驾车,游二喜则是带着手下,往大庆那边赶去。 不过游二喜还是留下了两个人,看着那些被断了手筋脚筋的人,等击退匪贼后,这些可都是功劳,不能白白便宜了别人。 在顾锦里他们走后不久,远处黑暗的小土丘后,突然爬出来一个人,这人正是鬼爷的手下路子。 路子像蛇一样,先在地上爬行片刻后,才站起身,找到马匹,朝着鬼爷他们躲藏的地方奔去。 到了地方后,把顾锦里这边的情况告知鬼爷。 “你说什么?顾氏把长伟杀了,还活捉了长武!”垌叔惊了,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不可能,长伟的身手比长武还要好,又是常年做暗处活计的,怎么可能会败在一个女人手里?!” 白老大也不敢置信,看着路子道:“那个顾氏当真这么厉害?” 路子根本不回答他们,只是恭敬的站在鬼爷前面,等着鬼爷发话。 鬼爷沉默片刻,问道:“你说顾氏用的刀很厉害,一招就能把丁长伟的大刀砍断并割开他的脖子?” 路子点头:“回鬼爷的话,确实如此。顾氏会武,且她十分精明,一般不会硬碰硬,但只要出手,就一定是致命招。” “她用的刀子也很锋利,跟普通的刀剑不同,砍断大刀后不仅没废,还能继续伤人。” 想了想,又道:“顾氏用的似乎不是刀,长长的,有些窄,也没那么厚,倒很像是剑。可剑根本砍不断大刀。”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52章 鬼爷跑了 君子剑,杀人刀。 剑之所以被称为君子,是因为剑它不行啊。 在两军对垒的时候,你要是用剑来砍人,最多能割开人的皮肉,一旦砍到骨头,你的剑就会废掉,等于没用。 而顾氏用的兵器能砍断大刀跟骨头,应该是刀,可路子从来没有见过那样长而薄的刀。 “除了这种很锋利的刀子以外,顾氏还有毒药、各类兵器、以及一大群藏在暗处的人手,百狼山这回算是着了她的道,被她给蒙骗过去了。”路子道。 垌叔听完是失去所有沉稳,大骂顾锦里:“这个贱妇,竟然如此阴险,丁家不会放过她的!” 白老大也很生气:“妇人见得多了,像顾氏这种阴险狡诈,藏着掖着的毒妇倒是第一次见。” 百狼山九寨这回是被顾氏的毒药给毒得不轻! 鬼爷听罢,心下冷笑,顾氏毒辣?用毒阴险?可最先用毒的明明是你们,怎么毒药没有别人厉害了就开始骂娘?输不起吗? “鬼爷,顾氏太难对付,求鬼爷再赐毒药,我亲自带人去宰了顾氏!”垌叔再次求药,誓要杀了顾锦里,为丁长伟,以及丁家死去的影子卫报仇。 鬼爷反问道:“卢崇、六寨主、三寨主、丁长武、丁长伟,一共五批人去围攻顾氏,顾氏毫发无伤,救了纪氏不说,还把五批人给毒晕八成,只有十几个兄弟逃了回来。已经这样了,你们还不认输吗?” 刚看见游喜他们撒毒药,以毒攻毒的时候,鬼爷只是惊了一把,觉得顾氏有点意思,可经过五批人围攻后,鬼爷是快对顾氏佩服起来了。 逃荒来的灾民之家,能有这样的本事,他活了几十年,是根本没见过。 遇上这样的人,不管她是男是女,出身如何,都该敬佩。若想对付,也不能硬碰硬,必须另外想法子。 垌叔听得急了,问道:“鬼爷这话是何意?这次匪杀吞兵我们丁家是砸了大半的人手跟财物进来的,要是不成,丁家可就损失惨重了!” 何止是损失惨重,丁长武他们被活捉了,要是他们被送往官府,丁家买通匪贼对抗戎大军下手的事儿就捂不住了。等这事儿捅到京城,陛下定会震怒,等待丁家的就是诛连三族。 丁家不会认输,事到如今也输不起! 鬼爷笑了:“你们不认输是你们的事儿,我们鹰食帮是不打算掺和了。” 什么! 垌叔是脸都白了,急忙翻身下马,跪下求道:“鬼爷,您行行好,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抛下丁家啊。丁家会多给鹰食帮一万两黄金的孝敬!求鬼爷帮忙!” 一万两黄金就是十万两白银,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白老大也正了脸色,求道:“鬼爷,再赐给兄弟一批毒药,今晚的事儿关系到百狼山九寨的生死,请您留下,帮兄弟们搏一搏。” 鬼爷看向白老大:“你这话说得重了,今晚死的、被毒晕的是其他寨子的匪贼,你白狼寨的匪贼可是没伤几个,就算今晚大败,你回去后照样还是百狼山九寨的匪首。且其他寨子的匪贼损失多了,你的地位只会更稳固。” 见白老大想要说话,鬼爷是抬手打断他:“要是你在百狼山混不下去,可以来西北鹰食帮,我们鹰食帮还是能给你一口饭吃的。” 这话说得,白老大的脸色都变了:“鬼爷这是不愿意帮忙?” 鬼爷没再说话,只是扔给白老大一袋子毒药,招呼路子:“走。” “是。”路子上马,跟鬼爷骑马离开。 白老大惊了,垌叔更是震惊不已,鬼爷真的走了! “鬼爷,鬼爷!”垌叔大喊着,可鬼爷他们的马快,早就没了踪迹。 不过鬼爷两人并没有走远,反而是策马靠近“战场”,站在高处,看着整个战况。 顾氏那边的人是越聚越多,三寨主撑不住了,已经骑马逃命。 可顾氏是个狠毒的,跟一男一女两个下人策马追了上去,嗖嗖嗖,从袖子里射出三支利箭,把三寨主连人带马一起射落。 “鬼爷,是三支齐发,且间隔时间极短,几乎是一起发出去的,是咱们没见过的弩箭。”路子看得惊了,问鬼爷:“这顾家到底是什么来头?不但做出不一样的刀,还做出了不一样的弩箭。” 鬼爷摇头:“不是做出来的,应该是改进了而已,鹰爷也有这样的弩箭,比顾氏用的更厉害,是五箭连发,五箭击出的间隔时间也极短。” 不过…… “顾氏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做的毒药跟解药都很厉害,脑子也聪明,有领兵才能。” 那个姓秦的不算眼瞎,顾氏娶得值。 路子听罢,问道:“鬼爷的意思是,绑回鹰食帮?” 鬼爷听得笑了,摇头道:“绑什么绑,听说顾氏很臭,你想山上都是顾氏的臭鸡蛋味?” 路子想起自己躲在小坡后,寒风里吹来的一阵阵臭鸡蛋味,是变了脸色,赶忙摇头:“不想,有点恶心。” 鬼爷听罢,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另一边……那是秦三郎的方向,姓秦的骑在马上,领着谢家、牛家、柳家的兵,用毒药、利箭、以及躲藏在暗处的人手,把围住他们的匪贼给干趴一大片,余下的匪贼根本不敢上前。 丁戈是急得不行,没想到秦三郎还留了两手,今晚怕是要完。 可他不能输,输了就会失去丁家的支持,继续做着不被人看重的小小百户,他是受够了被人瞧不起的日子。 “牛家的人呢?捉来没有?!”丁戈揪着丁长胜的衣襟问。 丁长胜摇头:“大人,已经派人去捉了,您再等等。” “等个屁!姓秦的都快把咱们的人给毒晕光了,还怎么等?!”丁戈是把秦三郎给骂了个半死:“姓秦的阴险狡诈,两军对垒竟然用毒,呸,没种的东西!” 话说,不是你们先用的毒吗,还喊来九寨匪贼帮忙,人多欺负人少的,还不许人用毒回击? “二寨主、五寨主,你们再让人上,丁家会给你们多加金子。”丁戈没办法,是让二寨主、五寨主继续带匪贼进攻秦三郎。 五寨主骂道:“一直是我们寨子的兄弟上,你三百多的兵,怎么不上?还加金子,我们百狼山九寨想要丁家金子不会去丁家抢吗?需要这么拼命?我们可是死了大几十号兄弟!”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53章 自相残杀 娘的,刚开始的明明只说让他们来演一场戏,用毒药毒晕抗戎大军的将士就行,不用他们真的拼命。 如今人被毒晕一百多,乱箭射死几十个,损失惨重,还想让他们继续上,他们再上就是有病! “二哥,你啥意思?还继续上去?呢说句话。”五寨主发脾气了,是把问题扔给二寨主。 二寨主多贼啊,能让自己的手下上去白白送死? “丁百户,该轮到你们上了。”二寨主是不咸不淡的说道:“你瞧瞧我们九寨的人都躺了多少了?你们再不上就不太够意思了。” 又道:“秦家的毒药应该是用完了,已经没有再放毒箭,你们要是还不敢上,可就是废物一群了。” 丁戈是脸都绿了,可没办法,他叫不动这两个匪贼头子,只能对着将士们道:“诸位,秦三郎勾结匪贼,谋害抗戎大军,大家伙随本将攻上去,诛杀秦三郎,为抗戎大军除害!” 这话说得,丁长胜都震惊了。 可丁戈在骞阳县司兵所扎根已久,七成的兵都是他用丁家的银子养起来的,这些兵知道他在冤枉秦三郎,也知道他在让他们自伤残杀,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们已经被归为丁戈的人,要是丁家匪杀吞兵的事情不成,他们也要被连累得全家都要遭殃。 为了自己,也为了家里人,他们没办法,只能听令:“呼!诛杀秦三郎,为抗戎大军除害!” 一时间,声音震天,丁戈高兴不已,拔刀指向前方,道:“杀!” 一声令下,骞阳县司兵所的将士是立刻朝着秦三郎这边杀来。 秦三郎目光沉沉,盯着冲杀而来的骞阳县司兵所将士,高声喊道:“丁家伙同匪贼吞兵,本将已掌握证据,不想全家被诛者,立刻诛杀丁戈,为大军除害!” 又道:“记住你们此行的目的,你们是去杀戎人的,不是来杀自己兄弟的!” 说完是已经抬手,只要他手落下,洪刀他们的利箭就会射出,到时候骞阳县司兵所的将士将不会再有回头路。 姚总旗本来就不满丁戈的为人,得知他伙同匪贼吞兵的时候就想带着自己的将士离开,却被丁长胜拦住了。 丁长胜威胁他说,他的妻儿在丁家手里,要是不想妻儿出事儿,就按照丁家的意思办。 可听到秦三郎的话,姚总旗是不想再助纣为虐了……他要是立刻反了丁戈,等丁家败后,或许还能救出家里人,可要是不反,等丁家匪杀吞兵的事儿一暴露,他全家乃至全族都保不住! “兄弟们,伙同匪贼吞兵是犯了刑律的大罪,要诛连全族的,不想给家族抹黑的,跟我宰了丁戈!”姚总旗是喊出声,手中的刀子是砍向旁边的钱总旗。 钱总旗这些年被丁家的银子养得脑满肠肥的,不防姚总旗突然倒戈,是被结结实实的砍了一刀,惨叫着滚下马匹。 丁戈这边的将士立刻乱了起来,顾不上进攻秦三郎,是开始互相残杀。 “上!”秦三郎是瞅准时机,立刻带着几个司兵所的将士冲了上去,指着要姚总旗跟陈总旗的兵道:“姚总旗的兵在中间,杀这两边的兵,他们是丁戈心腹!” “是!”将士们听罢,是专门砍杀着左右两边的将士,边砍还边喊:“与匪贼合谋是死路,不想全族被杀,赶紧放下武器投降,我们饶你们一命!” 人都是不想死的,听见这话是觉得还有一线生机,愣了一下,考虑起来。 可秦三郎这边的将士没跟他们客气,趁着他们愣神的时候一阵砍杀,砍死砍伤不少。 丁戈是急得不行,吼道:“杀了他们,别留手,只要咱们硬了,伙同匪贼吞兵的人就成了秦三郎他们!” 这话一出,骞阳县司兵所的将士又开始发狠,列阵回击着秦三郎这边的将士。 嗖! 利箭破风杀来,直击丁戈面门。 丁戈反应极快,是铛一声,一刀打掉利箭,怒光阴沉的看向秦三郎:“小人,只会放冷箭!” 秦三郎见一箭不中,是策马杀了过来,直接提刀砍向丁戈。 铛,咔! 两声,秦三郎力气极大,用的又是唐刀,是直接把丁戈的大刀砍断,削向丁戈的脖子。 可丁戈怕死,脖子上都戴着甲片,秦三郎只把甲片给削了下来,没能伤到丁戈,是手一转,从旁边的将士箭袋里抽出一支利箭,朝着丁戈的眼睛刺去! 丁戈大骇,赶忙弃马,咕噜一声滚到地上,这才逃过一劫。 秦三郎是立刻追上,手里唐刀砍向丁戈,丁戈是赶忙一滚,又抓来一个将士,推向秦三郎,这才能爬起身,往后跑去。 “二寨主、五寨主,快放箭,射杀秦三郎!”丁戈是大喊着,找匪贼帮忙。 秦三郎面色不变,是拽下一名将士后,抢走马匹,骑马追了上去,张弓搭箭,瞄准奔跑的丁戈…… 嗖! 嗖! 嗖! 秦三郎是一连射了三箭,一箭落空,两箭是击中丁戈的后腿窝子,直接穿透丁戈的膝盖骨,让丁戈跪在了地上。 丁戈惊了,没想到秦三郎的箭术这个厉害……小人,果然是个小人,在府城守军大营集训的时候,秦三郎的箭术明明输给了他的。 姓秦的到底藏了多少本事? 可如今知道已经晚了,丁戈不想死,是赶忙滚到一边,不让自己被秦三郎的马匹踩到。 嗖嗖嗖! 在秦三郎快骑马踩死丁戈的时候,一阵箭雨朝着他杀了过来,秦三郎急忙弃马,滚落到一边,躲过这阵箭雨。 “戈爷,往老奴这边跑!”垌叔是赶了过来,看见丁戈差点死在秦三郎的马蹄下,赶忙命令丁家的人放箭救人。 秦三郎看见垌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个就是丁老爷子的心腹了,只要抓住他,丁老爷子就休想把错推在丁戈一个人的身上,丁家全族都要死! 秦三郎要的就是丁家全族完蛋……斩草不除根,会后患无穷。 “主子。”游平是带人赶了过来,用铁盾挡住丁家新一轮的箭雨。 秦三郎道:“先退回去。” 又问道:“夫人那边如何了?可有受伤?” 他最担心的就是小鱼,只有她平安无事,他才能无所畏惧的拼命。 第1454章 丁戈死 “主子放心,夫人没事儿。”游平是快速地把顾锦里那边发生的事儿告诉了秦三郎。 秦三郎听得脸色一沉,眼里冒出杀意,丁家竟敢派五批人去围杀小鱼,欺负他的女人,当他死了吗! “把这身战甲穿上,把面罩戴上,少出声,假扮我。”秦三郎借着铁盾的遮挡,把身上的战甲脱下来,让游平穿上。 游平皱眉问道:“主子是想绕到他们后面去偷袭?这太冒险了。” 秦三郎自然知道这样有危险,可小鱼是他的逆鳞,丁家敢派这么多人去杀她,要不是她厉害,岂不是早就死了? 秦三郎一想到这些就不能再忍,决定先宰了丁戈再说。 “穿上战甲后就站起身,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要是他们杀过来,别硬拼,先周旋拖延时间。”秦三郎说完,拿着两把唐刀,借着铁盾遮掩,猫着身子离开。 游平照办了,穿上秦三郎的战甲,站起身,在丁家的箭雨射过来的时候又急忙蹲下。 铛铛铛! 利箭被铁盾挡住,掉落在地。 “骞阳县的将士,继续杀敌,杀了秦三郎,丁家每人给你们二十两黄金,是二十两金子!”垌叔是一边拖着丁戈往回逃一边喊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骞阳县的将士哪里见过金子?听到这话是眼睛都红了,嗷嗷嗷叫着道:“杀了秦三郎,拿金子!” 陈总旗也是红了眼,对自己手下的将士道:“兄弟们,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有杀了秦三郎,把所有事情推到他的头上,咱们才能活命,杀!” “杀!”骞阳县的将士们像是饿狼一样,朝着游平这边杀来。 他们认得秦三郎的战甲,是把穿着战甲的游平当成了秦三郎。 丁家的人也一样,弓箭对准游平,嗖嗖嗖的向他射来。 游平躲得很快,是丝毫未伤,也不让手下进攻,只适当还击,拖延时间。 “戈爷,您如何了?可还能站起来?”垌叔借着火把光,看着丁戈的膝盖骨,两支利箭的箭头正好穿过膝盖骨中间……这样的天色,又是在丁戈奔跑的时候射出的利箭,还能有这样的准头,说是百步穿杨也不为过。 “本将没事儿!”丁戈被击穿了膝盖骨,是疼得不行,却咬牙强撑着道:“秦三郎、牛大豹、谢成、还有姓柳的必须死!他们已经知道丁家伙同匪贼谋害抗戎大军的事儿,要是不死,丁家就完了!” 特别是姓柳的王八蛋,原本以为他最怕死,是不敢帮着秦三郎的,没想到看见秦三郎这边有解药,还用毒药放倒一大片匪贼后,是立刻火急火燎的带兵过来,跟着秦三郎打他。 他跟姓柳的没完! “老奴明白。”垌叔根本不用丁戈来说,也知道要杀了牛大豹几个灭口,他现在担心的是丁戈的腿。 膝盖骨都被穿透了,这怕是要废啊! “老丁,老丁你死哪去了,快过来给戈爷看伤!”垌叔是朝四周吼着。 丁家大夫听见后,急忙背着药箱过来,身子都打哆嗦了:“垌爷,您来了就好了。” 您是不知道啊,我的两个药童都被流箭射死了,我能不躲着吗? 垌叔催促着:“别废话了,快给戈爷看看,他的腿不能有事儿!” 丁戈去西北是上了朝廷兵部名册的,要是他的腿废了,丁家去哪里找个丁戈来代替他的位置? 老爷子说了,大楚眼见着就要乱了,丁家必须有兵护着。 “诶诶诶。”丁家大夫应着,赶忙去看丁戈的腿,一看之下皱眉了,再用手一捏,心都凉了。 射箭的人太狠了,且这种箭头是六角的,穿进骨头里去,是直接把骨头劈成了六瓣。 一块髌骨碎成六瓣,这还怎么治? “垌爷,这伤势……”丁家大夫是欲言又止。 “说,需要多久能治好?!”垌叔是直接问治愈的时间。 丁家大夫为难的道:“垌爷,这……” “说!”垌叔是眼睛怒红,瞪着丁家大夫追问,突然感到身后有一股劲风袭来,是急忙抽刀回身一砍。 可对方比他更快,咔嚓一声,直接砍掉他执刀的手臂,手腕一转,手里的刀子刺进他的腹部,把他整个人给钉在地上。 垌叔惊了,看着眼前的秦三郎,刚要喊人求救,咔一声,下巴就被秦三郎快速卸掉,想喊也喊不了了。 咚! 丁家大夫已经吓得跌坐在地,嘴巴打颤,是想喊都喊不出来。 丁戈看见秦三郎,是震惊得不行,根本没想到秦三郎会绕到后面来杀他。 见周围五米内只有他们两个,这样的距离,即使他大喊救命,丁长胜他们也不可能快速回来救他,只能求秦三郎:“秦兄弟,我错了,我不该吞你的兵。你放心,只要你放了我,我立刻让匪贼收手,还给你金子!” “你不是讨厌顾氏,又想要钱吗?只要你有了金子就不用再看顾氏的脸色,对着她那张丑脸跟一身的恶臭了!” 秦三郎转身看向丁戈,抽出另一把唐刀,指着他道:“你错了,她是我的命,你敢派人去害她,只有死路一条。” 言罢,在丁戈震惊的目光中高举唐刀,狠狠一砍,嗖一声,锋利的唐刀直接削下丁戈的脑袋。 咕噜,丁戈的脑袋滚落在地,眼睛还大睁着,是至死都想不明白,秦三郎怎么会是真心喜欢顾氏? 二寨主跟五寨主已经发现这边的情况,可距离有个几米,火把光不够亮堂,他们看不清楚站着的那个人是谁,是赶忙喊道:“垌爷,是你吗?回个声,不然兄弟们可就放箭了!” 秦三郎不答,是取弓搭箭,瞄准说话的二寨主。 嗖! 利箭杀出,如风似电,二寨主被利箭刺穿咽喉,直接从马上砸了下来。 “二哥,二哥!”五寨主吓得赶忙滚下马匹,藏了起来,不让自己成为靶子,朝着身后的匪贼们道:“娘的,有人偷袭,二哥中箭了,快杀过去,把那人宰了给二哥报仇!” 匪贼们原本在看抗戎将士们互相残杀,闻言是急忙朝着秦三郎这边冲来。 可最先冲上去的人是倒霉了,直接被秦三郎踹下马匹。 秦三郎拎着丁戈的人头,翻身上马,一手控制缰绳,夹紧马腹,绕开匪贼,往回跑去,口中高喊:“丁戈已死,所有骞阳县将士立刻投降,降者不杀!”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55章 饶命啊 “百户大人死了?!”骞阳县的将士都惊了,怎么可能,百户大人不是找了几千匪贼来帮忙吗,且身手也不错,怎么可能就死了? 可骞阳县的将士认得秦三郎的声音,循声望去,见提着人头骑马而来的人是秦三郎后,是又信了。 在府城守军大营的时候,秦三郎的身手就很不错,赢过丁戈两回,是郭将军都看重的人。 “丁戈死了,丁戈真的死了,被秦百户给杀了!”骞阳县的将士是乱了起来,停下拼杀,不再跟牛大豹他们拼命。 戈爷死了? 丁家的人是震惊不已,转头看向骑马而来的秦三郎,见他手上提着的人头后,是心都凉了,可他们不能输,要是输了,整个丁家都会完了。 “人头是假的,继续杀,杀了抗戎将士,丁家每人给你们二十两金子!”丁长胜是继续蛊惑着骞阳县的将士们,让他们帮着丁家杀敌,又道:“不要怕,我们还有百狼山九寨的匪贼帮忙,不会输,赢定了!” 嗖嗖嗖! 一阵箭雨是朝着丁长胜射来,游平他们开始进攻,重复着秦三郎的话:“丁戈已死,速速投降,降者不杀!” 骞阳县的将士是乱成一团,根本不知道应该听谁的。 秦三郎见状高喊:“骞阳县将士不想连累家人者,立刻反杀丁家人跟匪贼,戴罪立功!” 姚总旗听罢,也对着骞阳县的将士们喊道:“兄弟们,为了家里人,别再帮着丁家了,赶紧杀了丁家人,戴罪立功啊!” 骞阳县的将士听罢,不再犹豫是,是举刀砍向丁家人:“杀,杀了丁家人,戴罪立功!” 丁长胜见状,是立马带着人回击,两方人马又打得不可开交。 秦三郎只想匪贼的方向,下令:“游平、洪刀、张忠,带人宰了这群匪贼!” “是。”游平跟洪刀应着,立刻命令手下的人:“弓箭兵转身,瞄准,放箭!” 嗖嗖嗖! 利箭如雨,朝着匪贼们射去,三拨箭雨过后,匪贼是倒下几十个。 游平是立刻带着人冲杀过去,对着还在震惊的匪贼一顿挥砍,咔嚓咔嚓咔嚓,耳边全是大刀砍如骨头的声音。 啊——! 匪贼们惨叫着,又倒下十几个。 “不要慌,他娘的都给老子镇定点,,拿出你们打劫的狠劲来,砍领头的!”五寨主是大声喊着,开始指挥匪贼们击杀游平他们。 而匪贼们也有些本事,是分成两拨,一拨人把游平这些厉害的人围住,拖延时间,其他的人则是去杀张忠他们。 司兵所的将士,总是没有游平他们厉害的。 可匪贼们错了,张忠他们是秦三郎带出来的,比其他司兵所的兵要厉害,特别是洪刀,嗷嗷嗷叫得跟老虎似的,直接生扑骑马的匪贼,把人拽下马匹的同时,还一刀砍下旁边马匹的匪贼。 他旗下的将士也是有样学样,一个个都不像人了,专门用这种狠招。 “娘的胡小四,你找死啊,砍马做什么?马比你贵过了,要留着啊,砍人,砍人懂不!”洪刀看见自家小旗的将士上了马匹,是气得差点想杀人。 胡小四道:“砍偏了,砍偏了,不是故意的。” 我也很宝贝马啊。 “主子,我们来帮忙了!”这边正打得欢快,游喜就带着人来了,他这边的手下更是厉害,全是秦三郎按照死士的标准养的,一阵挥砍过后,匪贼又死伤几十个。 而其他府城的司兵所将士见状,像是找到主心骨似的,全都扛着军旗聚拢过来:“快,到河安府将士这边来,这边的人厉害!” 郭将军把河安府府军军旗给了秦三郎,而秦三郎是一直让将士扛着军旗,一刻也没让倒下过。 这一阵喊,远处的将士也看见河安府府军军旗,以及这边压着匪贼打的情况,是立刻赶了过来。 不过一刻多钟,秦三郎这边就聚拢了上千名将士,以及数百名将士亲眷。 匪贼们将士越聚越多,又见秦三郎他们实在勇猛,且丁戈已经死了,垌爷也不知去向,再帮着丁家,他们后续的金子可能得不到,算是白拼命。 白拼命的活计他们能干? “撤!快撤!”五寨主是立刻上马,招呼匪贼们逃命,至于二寨主,他是根本不管了。 可秦三郎早就盯着他,见他要跑,是把丁戈的脑袋往马背的袋子里一塞,调转马头追了上去。 五寨主见秦三郎追上来了,是怕得要命,急忙吩咐匪贼们:“拦住他,寨子里的金子跟女人,分你们一半!” 这个姓秦的太厉害了,不但杀了丁戈,还一箭射杀二哥,要是被他追上,自己定然九死一生,只能舍弃金银跟女人保命。 匪贼听罢是心动了,立刻组成人墙,朝着秦三郎杀去,可秦三郎想要速战速决,是没有后退,继续追杀五寨主,在快要冲到匪贼们的面前时,是突然一转马头,绕向一边,喊道:“放箭!” 游平的人是立刻放箭,嗖嗖嗖最后一波箭雨落下,杀了匪贼一个猝不及防。 匪贼们被这么一拦后,秦三郎是成功绕过人墙,追上了五寨主。 五寨主只带了三个心腹保护自己,可那三个心腹明显不是秦三郎的对手,不过两刀,两个心腹就被砍下马匹,剩下一个是根本不敢上前。 “阳子,你个混蛋,赶紧给老子上!”五寨主是气得要命,命令着阳子,可阳子只是敷衍的去拦了拦秦三郎,根本没有拼命。 嗖,秦三郎的唐刀是如箭掷出,直刺五寨主的后背。 “啊!”五寨主惨叫一声,滚落马匹,手脚并用的朝着旁边的枯树林跑去。 可秦三郎很快就追上了他,马匹毫不留情的直接从五寨主身上踏了过去。 五寨主是眼睛一凸,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彻底被踩废了。 秦三郎下马,走了过来,把五寨主给提上马匹,带了回去。 他就像个阎王似的,回来的路上碰上几个匪贼,那些匪贼愣是没敢还手,全都跪下求饶:“大爷饶命啊,我们就是拿了金子给丁家帮忙的,跟抗戎将士没有啥生死大仇,别杀我们啊!” 秦三郎需要活口指认丁家勾结匪贼杀害抗戎将士的事儿,是没有杀他们,却把他们的手筋脚筋挑断,不让他们再有能力作恶。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56章 凶残的南人 这几个匪贼是后悔不已,早知道要被挑断手筋脚筋,他们就跟姓秦的拼命了。 可姓秦的这么恐怖,他们就四个人,估摸着就算拼命也是个死。 百狼山的匪贼们这回是亏大了,等秦三郎骑马回来的时候,余下的匪贼跟丁家人是死的死,逃的逃,丁长胜也被抓了,只剩下骞阳县的一百多名将士。 这些将士正在跟牛大豹他们僵持着,看见秦三郎回来了,知道他是几个司兵所的领头人,急忙跪下求道:“秦百户,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也是被丁家蛊惑的,您就当做没看见这事儿,放过我们一回吧。” 陈总旗还道:“秦百户,如今西北缺兵,您睁只眼闭只眼,放兄弟们一把,让兄弟们跟着您去西北打戎人,建功立业,如何?” 当做没看见这事儿?建功立业? 呵,这样无耻的话也说得出来,算是没救了。 秦三郎坐在马上,俯瞰着他们,给他们两条路:“你们是现在死,还是等兵部裁决后再死?自己选一个。” 骞阳县的将士们惊了。 陈总旗是道:“秦百户,您不是说过降者不杀吗?我们不但降了,还帮着杀丁家人,算是戴罪立功了。” 秦三郎脸色沉沉,盯着说话的陈总旗:“本将说过的话,一个字也不会否认。可你们所犯的是诛连全族的大罪,戴罪立功只能帮家人免罪,想要活命,还想跟着继续去西北,那是做梦。” 说完看向洪刀:“把陈石捆了,废掉手脚。” “是!”洪刀立刻上前,一刀砍在陈总旗的后腿肚上,把陈总旗给砍得跪下,惨叫着道:“我不服,我明明已经弃暗投明,姓秦的你……唔唔唔!” 陈总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洪刀用破布堵住嘴巴,再也说不出煽动人心的话。 秦三郎目光幽冷,带着杀气,扫视骞阳县的将士,警告道:“错了就是错了,必须要受到惩罚,敢不服者、敢反抗者,杀!” 不想死的就老实被捆。 骞阳县的将士是怕了秦三郎,见丁戈都被他杀了,陈总旗也被捆了,是大气也不敢出,纷纷扔下兵器跪下,老老实实被捆。 “诶哟秦百户,叔一早就知道你是个能人,果然是厉害得不行,这次要不是你,咱们怕是要死在丁家的阴谋里!”柳百户是笑呵呵的说着,高兴得不行,他这队算是站对了,这回不但不用死,还沾光立下大功劳,怕是要升官啊。 其他府城的百户们也纷纷夸着秦三郎。 秦三郎抬手打断他们的话,说道:“诸位同袍言重了,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咱们赶紧兵分两路,去支援方副将跟薛副将,两位副将还被匪贼和丁家人困着。” 丁戈原本只是想吞掉河安府几个司兵所的兵,可丁老爷子狠毒,是要把随行的抗戎大军都吞掉大半,因此是连方副将跟薛副将也不放过。 要是他们两个副将死了,随行大军算是没了领头羊,丁戈就能补上,丁家再找找关系,丁戈到了西北后,立个小功劳,就能升做副将或者千户。 毕竟西北缺兵,卫国公一系倒后,西北军又乱得很,有时候只要你手底下的兵足够多,就会给你升品级。 “对对对,秦百户说得对,咱们赶紧去救两位副将。”其他百户是立刻附和道。 秦三郎没跟他们客气,直接安排了谢成带着其他府城的将士去救薛副将,自己则是带人去救方副将。 其他府城的百户有些不满,可秦三郎今晚太猛了,是打退匪贼、制住丁家、压下骞阳县将士的叛乱,大家伙可不敢跟他硬碰硬,是认下他的安排,开始分头去救人。 …… 方副将带的永泰府将士不少,可匪贼厉害,而他还要分出人手来护着将士们的亲眷,是已经到了绝境。 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秦三郎就带着一大批将士杀来了,浩浩荡荡的,瞧着起码有大几百人。 河安府府军军旗高扬,执旗的张忠是大喊着:“丁戈贼子已死,百狼山二寨主、五寨主已经被杀,所带领的匪贼被诛杀大半,其余匪贼速速投降!” 这话一出,正杀得欢快的匪贼们是愣住了,七寨主跟八寨主往四周一看,赫然发现少了大片匪贼。 七寨主骂道:“娘的,看来二哥他们是真的完了,老八咱们赶紧撤吧,先回去找老大再说。” 八寨主看着浩浩荡荡杀来的将士,也是慌了神,连连点头:“七哥说得对,撤,赶紧撤!” 两人是招呼着自己的手下,朝着县城方向逃去,想要避开秦三郎带领的大军,绕道回山上。 “援军来了,快拦住匪贼,别让他们逃了!”方副将大喊着,不想放过这些匪贼,他是有一半的将士都死在这些人的手上了,必须要为他们报仇。 可他带领的将士不是死就是晕,再则就是逃跑了的,已经没剩下什么人了,根本拦不住七寨主他们。 然而,七寨主他们是没能逃脱,游安是带人杀了过来,直接拦住七寨主他们,跟七寨主他们周旋片刻后,秦三郎就带着大批将士赶到了。 七寨主、八寨主,以及手下的两百多匪贼全部被杀,百狼县县城大门不远处是血流成河,躲在城楼屋子里的守城将士听罢,是吓得半死。 天老爷啊,这南人竟然这么厉害,是把百狼山的匪贼都给砍死了。 “头,瞧着是南边的将士赢了,他们这么凶残,咱们先前不帮他们,他们会不会找咱们算账啊?”有小兵是怕得要死,问着自个的小旗长。 守城门的小旗长也很害怕,老子怎么知道南人这么猛?要是知道,早开城门让他们进来躲了。 可是:“咱们这不是怕匪贼进城洗劫,这才没有开城门吗?咱们不是故意的,咱们也是无辜的啊……听说南边读书的人多,那读书人都是讲道理的,等会儿咱们好好跟他们掰扯掰扯,应该没事儿。” 小兵觉得悬:“头,瞧他们砍人那样,比匪贼都凶残,能是那等讲道理的人?” 啪一声,小兵被小旗长给打了,怒道:“臭小子,你他娘的会不会说话?专门给老子添堵是不是?” 不过小兵说得也有道理。 小旗长是想了想,道:“你们看好城门,我这就去县衙求见县令大人,问问他该咋办?他是县令,规矩也是他定的,总不能让咱们背锅。”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57章 统领 “还是头聪明。”小兵听得极其高兴,把事儿推给县令大人,他们就不用为难了,又拽住小旗长问道:“头,要是下面的将士再来叫门,咱们开不开?” 小旗长这回是想都没想,道:“当然开啊,他们都赢了,咱们要是再不给开门,他们往京城告一状,咱们可就完了。” 又交代道:“对他们恭敬些,多说好话,马匹拍上。” “诶诶诶,小的明白。”小兵应着,把小旗长给送走了。 城门不远处,游安、游平、卜方、洪刀等人正在收拾着七寨主、八寨主的尸体,将士们则是拉着马匹、捡着兵器。这些都是贵重东西,能捡就先捡走。 秦三郎等他们收拾得差不多后,吩咐执军旗的张途:“摇旗聚兵!” 百狼山九寨的匪首还没抓住,薛副将那边的安危还没解除,如今不能分散兵力,得摇旗聚兵,再做安排。 “是!”张途坐在马上,执着军旗左右摇着,喊道:“秦百户令,众将士回拢聚兵!” 张途喊了一阵,分散在四周的将士们是聚拢过来,又汇合成一支大几百人的队伍。 秦三郎骑马,带着他们回去找方副将,把七寨主、八寨主已死,匪贼系数被杀的消息告诉方副将。 方副将很是欣慰,抓着秦三郎的手道:“三郎,辛苦你了……你是个厉害的,立了大功。”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会以品级压秦三郎的功劳。 秦三郎点了点头,见方副将受伤了,且伤得不轻,立刻喊道:“军医何在?快来给方副将治伤!” 方副将是虚弱的道:“别喊了,我这边的军医死了。” 永泰府就带了两个军医过来,他跟薛副将分兵后,是一人带了一个军医。 秦三郎听罢,立刻对张忠道:“去把叶大蔻找来。” “是。”张忠赶忙去找叶大蔻。 叶大蔻正带着五个会看伤的将士在给受伤的人处理伤口,听说方副将伤得不行,立马背着药箱赶来。 等看见方副将的伤口后,脸色变了。 方副将的小腿是被大刀砍了一刀,直接把骨头都砍断了,只有皮肉还连着。 “这……”叶大蔻看着方副将,实话实说:“大人,您这腿怕是保不住了。” 方副将自己也知道这腿伤得很严重,可听到这话,还是很绝望。 秦三郎道:“大人,百狼山有九寨,如今还有九寨匪首没有抓到,先让叶大哥给您止血包扎伤口,您再指挥我们去捉拿匪首,免得匪首再带人杀回来。” 方副将听得一惊:“对对对,还有个匪首,咱们如今不能松懈。” 方副将是对匪贼有了阴影,赶忙让叶大蔻给他治伤。 顾锦里配的金疮药厉害,是一会儿就把血给止住了。 叶大蔻给方副将包扎完伤口,说了一句:“等诛杀所有匪贼后,大人再进城找医术好的老大夫看看,或许腿能长好。” 方副将不傻,知道叶大蔻是在安慰他而已,听后很是失落,不过很快的,他就庆幸起来。 只因谢成派人传来消息,说薛副将死了。 “快,抬本将去谢成那边。”方副将震惊过后,急忙让人抬着自己去谢成那边看薛副将的尸体。 秦三郎立刻安排了,带着一大群将士过去,跟谢成他们汇合。 等见到薛副将的尸体时,大家伙都惊了。 方副将更是后怕,幸亏秦三郎来得及时,不然他就要像薛副将一样,被乱箭射成马蜂窝了。 “给薛副将收拾收拾,让他走得体面点。”方副将是兔死狐悲,看着薛副将的凄惨下场,红了眼眶。 “是。”谢成带着将士们,把薛副将身上的利箭拔了出来,整理一番衣服,擦拭脸上的血迹后,给薛副将盖上一张兽皮毯子,抬进一辆马车里,等进县城后再买个棺木给他收敛尸体。 收拾好薛副将的遗体后,谢成道:“大人,石百户被末将杀了,但他麾下的吕总旗被活捉了,已经答应作证指认丁家买通匪贼吞兵。” 石百户知道丁戈死了,匪贼也被诛杀大半,是立刻投降了。可石百户却让他帮他说话,不然就反口,说他们也收了丁戈的金子,帮着谋害抗戎大军。 谢成没想到石百户能无耻到这种地步,是没有接受他的威胁,当场就把他的脑袋给砍了。 吕总旗见状是吓得要死,为了河安府的家人,他自愿作证,指认丁家。 “百狼山的四寨主、九寨主、丁家的丁长英全部被杀了。”谢成把这几个人是被哪个司兵所的人给杀了的,说得清清楚楚。 这些都是功劳,说不清楚可不行。 方副将听罢,点头道:“做得好。” 又看向在场的其他府城的百户们,说道:“你们也一样,所立下的功劳,我都会上报京城。” 如今他算是这支大军里级别最高的武官,而丁家勾结匪贼吞兵的事儿是大事,定要有人去京城兵部说明情况的。 西北缺兵少将,能去京城说明情况的也只有他这个残废了。 不过方副将经历一场大难,算是看开了,没了去西北建功立业的心思,只想平平安安回家终老。 且丁家勾结匪贼吞兵是大案,他们又打赢了,去了京城,他定能得到不菲的封赏,算是很不错了。 “大人,末将请命,带兵去追击百狼山九寨匪首,请大人应予。”秦三郎想趁着这次机会把百狼山九寨这个匪窝给端了,斩草除根。 要是能杀了九寨匪首,他们的功劳会更大,方副将自然是答应下来,直接把永泰府府城大营的令牌给了他,道:“秦百户,你是个领兵有方的,追击百狼山九寨匪首的事儿,交给你了,所有将士由你统领!”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方副将是加大声音,目光扫视着其他府城的百户们,警告着他们。 方副将是绝了去西北的心思,因此乐意做好人,帮秦三郎一把。等再上路的时候,秦三郎就能名正言顺的成为这批将士的领头人。 其他府城的百户虽然有嫉妒的,却是不傻,知道难做的事儿应该交给有本事的人去做,免得事败了,大家都落不着好。 “末将遵命!”所有百户、总旗是纷纷说着,没人反对。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58章 大礼 不过,方副将又道:“三郎,诸位将士有的有亲眷在,先让大家伙回去找找家人,再随你去追击匪首,如何?” 秦三郎也想回去看看顾锦里,是点头同意了:“给大家一刻钟,不管见没见到家人都要按时集合,追击的事儿不能等。” 又道:“你们放心,柳百户会带兵留下善后,你们的亲眷若是走散或者受伤,他会带兵去寻找、救治。” 柳百户今晚已经混了不少功劳,且他历来求稳,不太乐意进山去追击匪首,是立刻道:“三郎说得对,诸位尽管放心,某与麾下将士,定会尽力照顾你们的亲眷。” 方副将点头:“事不宜迟,诸位赶紧回去看看,再聚兵追击匪首吧。” “是!”在场的百户、总旗是立刻带着自己的兵回去,寻找自家的亲眷。 秦三郎是迫不及待的骑马赶回去,远远地就看见顾家、谢家、牛家的车辆聚在一起,被冯进带人围着。 “冯进,夫人在哪?可还好?”秦三郎是急急的问,想要早点知道顾锦里的情况。 冯进看见秦三郎很是高兴,回道:“大人放心,夫人很好,正在里面给受伤的各家亲眷看伤。” 秦三郎听罢,松了口气,这才有工夫问冯进:“牛家、谢家那边的亲眷如何?可有死的,被劫走的?” 冯进摇头:“没有,只有三十几个受伤的。” 那就好。 只要不是死了,被劫了,都不算大事儿。 “牛百户他们带着将士过来了,你等会儿把他们放进来就成,我先进去。”秦三郎急着去看顾锦里,先骑马进去了。 匡氏受伤了,顾锦里正在给她包扎伤口,听到马蹄声是急忙抬头,看见秦三郎后,眸子亮了起来,扔下匡氏,跑了过去:“你回来了,没受伤吧?” “没有,我很好。”秦三郎翻身下马,两步走到她的面前,差点把她给抱住,又想起这里人多,是急忙止住动作,细细地打量着她,见她没有受伤后,才算彻底放心。 “匪贼跟丁家的人都死光了吗?”顾锦里问。 秦三郎把外面的情况跟她说了一遍。 顾锦里听说丁戈被他杀了,很高兴:“姓丁的早就该死了。” 太恶心了,不但对同袍的媳妇下手,还对其他将士的新媳妇下手,简直禽兽不如。 又道:“追击匪首要趁早,我很好,你不用担心,赶紧聚兵去追人吧。那个匪首这时候定是往山里逃去了,要是等他逃回深山寨子,想要杀他就难了。” 他们还要赶去西北,是没多少时间跟匪贼耗的。 秦三郎点头:“嗯,等会儿就走了。” 他是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牵过顾锦里的手,小声道:“这次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他们会派五批人来围杀你。” 原本以为最多会派两批人来抓她,他是留够了人手给她,确保她会没事,可丁家不知道发什么疯,竟把她当成主要击杀目标,足足派了五批人来对付她。 秦三郎现在想想,还很是后怕。 顾锦里笑了,略微得意的道:“你媳妇是不是很厉害?是灭了五批人。” 秦三郎听得笑了,点头道:“嗯,我家小鱼最厉害。” 说话间,牛大豹他们是带着将士过来找亲眷了,这片小营地立刻闹哄哄起来。 “孩他娘,孩他娘,你在哪呢?你男人回来了!”牛大豹的大嗓门是嚷嚷着,牛家的几个金听见他的声音急忙跑了过来,高兴的喊道:“爹,爹,您回来了,娘在这边,她被砍伤了。” 牛大豹:“啥?你们娘被砍伤了?你们几个没用的东西,咋护着你们娘的,竟然让你们娘受伤!” 几个金很是冤枉:“娘是救林二左媳妇的时候受伤的。” 林二左媳妇怀孕了,还要带着两个儿子,又想把住家里的银子,被匪贼追杀的时候,家里银子掉了,跑回去捡,是差点被匪贼一刀砍死。 匡氏看见了,用身子去挡,挨了一刀。 也幸亏游安他们带人赶来了,放了一轮箭,把匪贼射杀了,不然匡氏跟林二左媳妇都要死。 牛大豹听了来龙去脉,对秦三郎更加感激,三郎这孩子可真是个能人,竟是养了这样一群厉害的人。 “孩他娘,你咋样了?疼不?”牛大豹见到匡氏后,急忙查看她的伤势,见后背被砍了一刀,心疼得不行。 匡氏哈哈笑道:“疼个啥,这点痛比生孩子轻多了,都不算个事儿。” 又问道:“你们咋回来了?匪贼都杀光了?” “没有。”牛大豹是把他们要进山追击匪首的事儿说了。 匡氏听罢是一点不担心牛大豹,还左右看看,见大家伙都忙着看自家亲眷,是拽过牛大豹,压低声音道:“把大金、二金、三金也带去,听说那土匪寨子里金银珠宝多得很,咱家太穷了,得趁机搂点匪贼的财物,不然几个金都没钱娶媳妇。” 牛大豹道:“成,我知道了。不过这事儿不能咱们一家拿,得告诉三郎跟谢成,咱们如今是一伙的。” 匡氏自然是同意了。 谢成已经见到纪贞娘,可纪贞娘还昏迷不醒,不过他已经从陶嬷嬷、青茴口中得知纪贞娘的事儿,心里是极其心疼的,想要留下来陪着她。 可他还要进山杀匪首,只能拜托顾家下人照顾纪贞娘,又待了一会儿后就赶忙走了。 其他将士也是匆匆见了家人一面后,起身离开,聚兵进山追击匪首。 …… 鬼爷跟路子还没有走,两人是躲在暗处,看着这边的情况。 路子看得皱眉,道:“鬼爷,这个姓秦的还在聚兵,莫不是想进山端了百狼山九寨?这也太自不量力了。” 鬼爷:“自不量力吗?你不觉得他很有本事,不是个凡人。” 路子听了道:“本事确实很厉害,可他毕竟是外来的,对百狼山不熟悉,想要进山剿灭白老大,很难。且他今晚已经立下大功,又要赶去西北,根本不该再浪费工夫去山里剿匪。” “既然姓秦的赶着去西北,那咱们就送他一份大礼,让他早点拿到白老大的人头。”鬼爷是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把路子给惊到了。 路子问道“鬼爷,您是何意?” 鬼爷道:“放鹰,通知咱们的人,把白老大跟百狼山匪贼全部杀了。”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59章 以为她是冤大头? 鹰食帮能成为西北第二大匪帮就不是无能之辈,它的势力是延伸到了永泰府的驰道附近。 从西北到永泰府驰道的各个县城、府城里,都有鹰食帮埋伏的人,鹰一放,鹰落匪出,附近的鹰食帮匪贼就能快速聚拢,汇聚成一支人数可观的队伍,杀进山里,把白老大他们给灭了。 且鬼爷知道白狼寨的所在,是进过白狼寨几回,已经把白狼寨的陷阱机关都摸清楚,他们的人能很快杀进去斩草除根。 路子听得一惊,问道:“鬼爷是想斩草除根?” 可没有这个必要啊。 他们鹰食帮是什么样的存在?根本就不怕朝廷,就是跟朝廷对着干,还怕白老大把他们鹰食帮供出来不成? 鬼爷并不回答,只吩咐道:“无须多问,速速去办。” 这里面有些事情,路子并不需要知道,也没有资格知道……鹰爷是六年前才掌管鹰食帮,把鹰食帮扩大,大家都以鹰爷为首,可路子跟很多人都不知道鹰爷的底细,只是知道鹰爷跟手底下的一大群亲信曾经当过兵。 似乎是应着当过兵,鹰食帮也很喜欢收留那些被朝廷陷害,或者是走投无路的军爷。 “是!”路子很聪明,是没有再问,立刻吹响鹰哨。 唳——! 长而尖锐的鹰唳声响起,朝着这边飞来,稳稳落在路子戴着护腕的手臂上。 路子把一根铁管挂在鹰脚上后,手臂一震,雄鹰起飞,消失在开始泛白的天空中。 鬼爷看看天色,道:“走吧。” 是跟路子打马离开。 雄鹰的速度极快,是在百狼县翱翔到天色大白的时候,埋伏在百狼县的两批鹰食帮悍匪都收到了鬼爷的消息,立刻聚集手下,按照舆图指示,骑着马,抄着近路,奔进百狼山,追杀白老大。 而秦三郎也押着两个匪贼,再带上训练好的狼,领着将士们进山剿匪。 秦三郎:“山里毒物多,匪贼还有毒药,大家伙先把分发的解毒药给吃了,免得中毒!” 将士们听罢,是立刻拿出发到的解毒丸,吃了下去,跟着秦三郎往更深的山里走去。 …… 秦三郎带人进山剿匪的时候,顾锦里还在给受伤的亲眷看伤。 今晚受伤的人太多了,且男女有别,女眷们为了名声,即使受伤了也苦苦忍着,等着顾锦里、青茴、青蒲、四庆、叶荆子等人过来帮忙包扎。 “夫人,您顾着咱们几个司兵所的女眷就成,奴婢跟青蒲她们去给其他营地的将士亲眷包扎。”小吉跟了顾锦里几年,也是学过一些医术的,知道怎么处理伤口,见顾锦里已经忙到天亮,不想她再去给其他将士的亲眷治伤。 顾锦里很欣慰啊,小吉也是越来越能干了:“好,那你跟着她们一起,当心点,要是遇到撒泼的泼妇就不用治,带着咱们人跟药材回来。” 她帮忙救治其他司兵所的亲眷是好心,可要是对方不识好歹,她也没必要做好人。 “诶,奴婢知道了。”小吉应着,是挑着药材,由游二喜几个护送着去给其他司兵所的将士亲眷看病。 至于戴大夫他们是更忙,是去给那些受伤的将士治伤。 叶大蔻则是跟着秦三郎进山,以防秦三郎他们追击匪首的时候受伤,好给他们治伤。 四周是忙得不可开交,还有妇人是喊道:“女大夫,女大夫快过来给我家保哥儿看看,他被匪贼踢晕了。” “女大夫,别过去,先过来给我家大儿瞧瞧,我家大儿可是长子嫡孙,是被匪贼给砍了一刀,血都快流没了,赶紧过来,别去那边!” “啊呸,刘常氏,你家儿子就是手上被割了一刀,还活蹦乱跳的,我家保哥儿都昏迷一晚上了,你还跟我家保哥儿抢大夫,你还是不是人?”保哥儿的娘是直接冲过去拽青蒲,拉着青蒲过去看保哥儿。 刘常氏见状也立刻冲过去抢叶荆子:“女大夫,你过来给我家儿子瞧瞧,他的手不能有事儿,残废了可就讨不到媳妇了。” 而其他妇人们见状,也是急忙冲过来要抢人。 游二喜是砰一声,直接一拳砸在车厢壁上,吼道:“都放手!给谁看由我们的人决定,你们要是敢抢,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又扫视四周,怒道:“你们不是河安府田福县将士的亲眷,我们没有义务救你们!能拿药过来给你们用,已经是我们夫人好心,你们要是不知好歹,别怪我们不客气!老子们昨晚可是杀了匪贼的,再砍你们几刀也是敢的!” 游二喜是一身杀气,这话说得又狠,刘常氏跟其他冲过来抢人的妇人听罢,是全都不敢再动了。 游二喜道:“都老老实实的等着,要是不想等,可以去县城医馆找大夫看伤。” “啊,去县城找大夫看伤?”这些妇人是精明得很,去县城看伤得要钱啊,她们可舍不得花银子。 顾锦里是无语了,娘的,你们当我是冤大头吗?这么宰我? 她是对二庆道:“去交代游二喜,想要看病治伤的,必须给钱,不给钱的咱们不伺候!” 看来她是不能太善良,一善良就有人想要占便宜。 “是。”二庆是立马去跟游二喜说了。 那些妇人也听到了,是急了,指着二庆吼道:“诶,你们夫人怎么能这样?咱们都是抗戎将士的亲眷,帮我们治伤咋还要银子啊?” 二庆是那等好欺负的人? 她是笑道:“这大夫跟药材都是顾家的,不是朝廷的,你们确实是抗戎将士的亲眷,可你们的男人是给朝廷抗戎,想要治伤不给钱,去找你们的百户,或者府城大营的军医,让他们给你们治伤。” 这话一出,是把那些想要占便宜的泼妇给怼得无话可说。 有人是想要撒泼打滚求好处,可游二喜的大刀一砍在地上,那坐在地上撒泼的人就立马起来的。 不过也有老实聪明的妇人是赶忙拿了银子过来,道:“秦夫人家的,请你们去给我家儿子瞧瞧,他是逃命的时候摔了一跤,头破了,流了不少血,还头晕呕吐的。” 如今可不是在老家,这半道上的,又有这么多人受伤了,是缺医少药,赶紧给钱把女大夫请过去,先看了病再说。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60章 抢东西 “成,这位嫂子带我们过去吧。”青蒲收下银子后,带着药材跟人手随着妇人走了。 其他妇人见状愣住了,狠狠瞪着那个给钱请顾家女大夫的妇人,怨她坏了她们的好事儿。 可这事儿也让她们知道了,顾家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是不敢再撒泼,赶忙拿银子请顾家的女大夫去看伤。 可顾家的女大夫就那么几个,给银子都抢不到人的。 有些人家没办法,只能进县城去请大夫,或者去找所在司兵所的百户帮忙。 匡氏是远远地看着她们,冷哼道:“就该这样,这群泼妇是不治不行!” 说着话,是忘了自己有伤在身,弯腰想要抱牛七金,结果是痛呼一声,弹了起来,僵住不敢动了:“嘶,疼死老娘了。” 顾锦里扶住她,慢慢地把她给扶直了,交代道:“牛婶子,你后背的伤口有些长,是缝了针线的,在伤口没有愈合前最好不要弯腰太快,得慢慢来,不然伤口会崩线裂开。” “三郎媳妇,你可别再跟我说缝针俩字了,我听得瘆得慌,你这是哪里学来的本事?也太吓人了。”匡氏想起顾锦里拿着一根弯钩似的针,再用线把自己后背像缝衣服似的给缝起来,她就害怕得打哆嗦。 顾锦里笑道:“这有什么吓人的,就跟缝衣服差不多啊,且伤口的皮肉缝过之后好得快。” “诶哟,别说了别说了,我听不得这个。”匡氏是牵着牛七金的手,直接吓跑了:“我去让那群娘们烧火做饭,从昨天中午吃了一顿后就饿到现在,快饿死了。” 顾锦里点点头,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让游喜他们扎帐篷,估摸着他们还得在这里住上两天的,没帐篷不行。 游喜得了吩咐后,立刻带着手下的人,以及顾家的下人们扎帐篷。 熊婶子则是带着将士的亲眷们埋锅烧水做饭。 林铜山的媳妇杨氏跑了过来,求顾锦里:“夫人,小草她突然发烧了,浑身上下烫得很,求您过去给小草看看吧。” 杨氏一直很胆小,也知道顾锦里很忙,是不想来麻烦顾锦里的,可小草烧得太厉害了,她害怕。 林铜山一家曾经在秦家住过一晚上,大家挺熟的,顾锦里听罢道:“应该是惊到了,走,咱们去看看。” 又交代二庆:“去告诉熊婶子,让她熬几锅压惊的汤药,给年纪小的孩子喝。再熬几锅去寒的药,分给大家伙喝。” 天寒地冻的,大家是惊慌逃命了一晚上,吸进去不少寒气,得驱驱寒,不然要生病。 “诶。”二庆立刻去办了。 顾锦里是带着三庆、陶嬷嬷去看了林小草。 “这么烫。”顾锦里摸了一把林小草的额头,入手滚烫,确实烧得很厉害。 她立刻打开药箱,拿去退烧的方便药给林小草吞下,又拿出酒精,给她揉着手腕、手肘上的穴位退烧。 三刻钟后,林小草身上就没那么烫了,开始冒出汗来。 顾锦里道:“差不多了,等熊婶子那边的热水烧好后,你拿来给她喝,半个时辰一碗,让她多多冒汗。” 杨氏是喜极而泣:“多谢夫人,您又救了我们家一回。” 要不是有夫人家的人手保护,她们母子三人昨晚就死了。 而她也听说了,昨晚其他司兵所的随行亲眷是都有伤死,还有几个比较惨的,被心急的匪贼给就地办了,坏了清白,真真是太可怕了。 “咱们是自己人,不用谢来谢去的。不过西北是比这里还乱,你是两个孩子的娘,得厉害起来,要能护得住自己跟孩子。”顾锦里是不希望将士的亲眷太过软弱的,最好她们都是悍妇,悍妇虽然有时候不讨喜,却是有自保的本事。 杨氏点头:“诶,我记住了,一定厉害起来,不让夫人太操心。” 五岁的林小石端了一锅热水进来,听到这话道:“夫人放心,我也长大了,能保护娘跟妹妹。” 顾锦里听得笑了,见他知道干活,是夸了他一句,把林小石给高兴得不行。 她给林小草把了脉,贴着林小草的心口听了心肺声,是没有写药方:“没啥大事儿,吃方便药就成。” 顾锦里看完林小草后,起身离开,带着陶嬷嬷她们回了自家的马车,见纪贞娘已经醒了,正在哭,很不客气的赶人:“你哭什么哭,赶紧滚回你家马车去,这是我的马车,我困死了,要睡一觉。” 纪贞娘听罢是哭得更汹了,指着她骂道:“顾小鱼,你……呜呜呜,疼~” 纪贞娘昨晚被匪贼围住的时候,想要一死保住清白,所以咬了舌头,如今舌头是疼得不行,想骂人都骂不了。 顾锦里还吓唬她:“你可别喊啊,要是喊得太用力,你的舌头会掉出来的。” 什么! 纪贞娘听罢,吓得白眼一翻,差点晕死过去,撑过来后是抓着顾锦里的手臂,小小声,小小声的问道:“真,的,吗~” 顾锦里想笑,却忍住了,点头再点头,很是认真的道:“当然是真的,所以你最好闭嘴,老老实实回你家的马车去,别哭别喊别废话。” 纪贞娘听罢,绝望了,不过她想了想,还是冒死问了一句:“谢,成,呢~” 为什么谢成不来看我? 他不会是死了吧? 不要啊,守寡很惨的。 顾锦里:“谢成昨晚来看过你了,他是担心得不行,担心得都嗷嗷哭了,还扇了自己两巴掌,说自己没有保护好你,要给你下跪道歉。不过他要进山追击匪首,所以没能继续守着你。” 真的?! 纪贞娘的眼睛亮了,一张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笑容与小得意,哼,看在他这么在意她的份上,她就原谅他没有守着她醒来的罪过了。 “你乐个什么劲儿?赶紧滚,占着我家马车一晚上了。”顾锦里是开始赶人,纪贞娘是下了马车,被青茴送回谢家的马车上。 顾锦里终于能进自家的马车里睡一会儿了,可她还没睡下,就听见一阵吵嚷声:“怎么回事?二庆去看看。” “是。”二庆赶忙去看了,一刻多钟后回来禀告道:“夫人,来了两伙当兵的,是昨晚住在驿站里的,他们说昨晚也帮着杀匪了,要来分东西。” 顾锦里听得冷笑出声:“原来昨晚驿站里有人啊,我还以为那不是个驿站而是个坟堆,里面住着的都是尸体呢。”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61章 泼妇的威力 昨天晚上他们就在驿站附近跟匪贼拼杀,那两伙将士却躲在驿站里不出来。等他们打赢了、等他们这边八成的将士进山追击匪首的时候,他们就跑出来要东西了。 还谎称昨晚有出来帮忙杀敌,你们杀谁了?杀的是空气吗?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二庆问道:“夫人,如今该咋办?那两伙人说,他们驿站里还有个禹昌府的副将,级别比百户高多了。” 顾锦里冷笑:“副将怎么了?方副将也在,还能怕他们?反正东西是咱们的,他们是一粒灰尘都别想拿走,敢动手抢,咱们就宰了他们!” 昨晚可是刚刚杀完匪贼的,正凶残着,还能怕那两伙躲在驿站里连头都不敢冒的缩头乌龟? 顾锦里起身道:“走,找牛婶子去,让她把咱们这边的泼辣妇人都聚集起来,用最难听的话骂死那群龟孙。再让游喜、冯进、游安等人随时准备着,要是对方找死,那就成全他们!” 顾锦里很困,想要睡觉,却被这种破事儿给吵得没法睡,窝火得不行,动了杀心。 反正昨晚刚经历了匪杀,把那两伙人宰了,再推到匪贼头上去就行。 “老奴也去。”陶嬷嬷也是困得不行,可她得时刻跟着顾锦里……夫人没有婆婆,就必须要有她这种上了年纪的老嬷嬷跟着,才能堵住一些坏心女人的嘴。 “您老慢着点。”顾锦里回头扶了陶嬷嬷一把,带着二庆三庆走了。 …… 昨晚来偷袭抗戎大军的匪贼跟丁家人有一千多,骑马的有将近三百,再加上骞阳县司兵所的马匹、丁戈带来的车辆,他们少说是得到了将近四百匹马。 四百匹马,这可是四百匹马啊,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且丁戈还带了各类物资来。 这些物资里有御寒的衣物、粮食、银子、包括武器。 这样一笔价值不菲的东西,是个人见了都要眼红死。 驿站里的余副将得知外面的将士打赢匪贼,还得了这么老些东西后,是坐不住了,想了个由头,让韦百户跟吴百户出去,问张忠要东西。 张忠是秦三郎的心腹,这次没有进山追击匪首,被秦三郎留下来专门看着这些东西。 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可得守好咯。 张忠听到这话都惊了,看着韦百户跟吴百户,问道:“你们说什么?” 韦百户皱眉,脸色有些不好,不满的道:“本将说了,本将昨晚有派人出来帮忙击杀匪贼,如今是来分马匹的。军中规矩,只要出了力气的,缴获的东西就能分到一份。” 好家伙,不但扯谎来要东西,要的还是最贵重的。 张忠无语了:“这是我们的东西,我奉命在这里守着,你们不是我们随行大军的百户,昨晚也没有出来杀匪贼,这些东西没有你们的份,赶紧滚!” 张忠说话已经很不客气,且还拆穿了他们的谎言,但凡识相的就该走人。 可韦百户、吴百户他们就是来要东西的,怎么可能会走,听罢是借机发火,指着张忠怒道:“你一个小旗长,连总旗都不是的玩意也敢来指责我们,简直是找死!” 说着是立刻拔刀,招呼手底下的人:“上,捆了这个不敬上峰的东西!” “是!”韦百户的几十号将士是立刻冲了上去,吴百户的人生怕自己冲得晚了抢不到东西,也急忙冲了上去。 张忠没想到他们这么不要脸,这就动手抢了,立刻招呼自家的人:“兄弟们上,打趴这群故意来抢东西的混球!” 韦百户听得笑了:“你就这十几个人还敢跟我们这一百多号拼命?既然你这找死,老子就成全你。” 他是给自己手底下的将士使了眼色,暗示手下的将士们往死里打,打死了就算到匪贼的头上。 他的将士会意,立刻冲上去,照着致命处砍:“杀!” 嗖嗖嗖! 一阵箭雨杀了过来,游安带着手下的人骑马冲来,二话不说,见人就砍,不过眨眼的工夫,就砍伤十几个将士,加上被利箭射伤的十几个,韦百户跟吴百户这边是伤了三十来个将士。 两人心惊不已,急忙停下,朝着拿盾的将士吼道:“盾兵,快列阵挡住。” 盾兵听罢,这才回过神来,赶忙用铁盾护住自己这边的将士,害怕的看着游安他们。 游安他们昨晚是拼杀了一晚上,身上还带着匪贼的血,此刻是眼神带杀的盯着他们,一言不发,很是吓人。 韦百户压下害怕,指着游安道:“大胆,你们竟敢射杀抗戎将士,这是诛连全族的大罪,你们完了!” “啊呸,哪里的老鼠在这里叽叽乱叫?你们还要脸吗?昨晚我们被匪贼杀的时候你们躲在驿站里不出来,等我们打赢了,得到好东西了,你们就想过来分。见分不着还动手杀人,见打不过了又反咬一口,你们咋这么无耻?老鼠都比你们要脸面!”匡氏带着一大群妇人赶了过来,指着韦百户他们大骂。 这些妇人都是泼妇,且因着昨晚被匪贼追杀了一晚上,肚子里全是火气,得知这两伙人昨晚就躲在驿站里见死不救,是纷纷大骂起来。 “你们这群娘做娼、爹是太监的狗东西,怎么有脸来抢我们的东西?是家里人都死光了,急着要马赶回去奔丧?” “三松他娘,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他们这样的狗东西是那等孝顺的人?就算家里人死绝了,祖坟被刨了他们都不会赶回去。这火急火燎的要马匹,肯定是家里媳妇给他们找了一群同床的兄弟,他们是生怕媳妇被野男人给睡烂了,急着赶回去抢媳妇呢!” “啥?原来这群狗东西这么着急是做了王八啊,那倒是挺可怜的。可这里离家那么远,他们赶到家里的时候,估摸着媳妇都给姘头下崽了。” “这帮其他男人下了崽怕啥?他们赶回去后,刚好可以拿出自己的军饷去给孩子办满月酒,再跟那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人拜个把子,认个兄弟,以后就算他们战死沙场,家里的媳妇也有人照顾,多好的事儿啊。” 这群妇人是连珠炮似的骂着,把韦百户、吴百户他们骂懵了。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62章 撕破脸 韦百户、吴百户这边有不少将士是没带媳妇来的,听到这话脸都绿了,指着匡氏她们骂道:“泼妇,你们说啥?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老子们宰了你们!” “诶哟,天老爷啊,快来看看啊,这群禹昌府的兵要杀了我们这些随军亲眷啊,呜呜呜!”韩三松他娘在村里的时候就是泼妇中的翘楚,听到这话是立刻坐到地上撒泼打滚大哭。 张二民媳妇、桥子媳妇是跟上,坐地上嗷嗷大哭。 其他妇人见状,也跟着哭。 一时间是哭声震天,连老天爷听了都害怕,且她们还说着禹昌府的军爷要宰了她们的话,一副受尽欺凌的模样。 “娘的,别哭了!”韦百户、吴百户这边的将士吼道:“你们这群泼妇,我们就是说说罢了,你们哭个屁?给谁哭丧呢!” “给你们哭丧!”匡氏是带头怼了回去:“你们都要杀我们了,还不许我们哭两声?你们咋这么不是东西?一群禽兽不如的狗东西,灭门绝种的天阉子!” 韦百户跟吴百户这边的人是又被骂了一回。 这边的动静太大,其他府城将士的亲眷也结伴过来了。 那些因为受伤没有进山剿匪的将士也来了,是浩浩荡荡近千人,得知韦百户跟吴百户他们是过来抢东西的,是气得要命。 而更气的是:“什么,你们昨晚竟然在驿站里,那为什么不出来?!我们被匪贼杀害、毁掉了那么多人,你们却见死不救,你们还是人吗?!” 将士们跟亲眷们想起昨晚他们被匪贼追杀的事儿、想起那些因为匪贼而死的人、因为匪贼而坏了清白的女眷,是忍不了了,男男女女一起冲了过来,对着韦百户跟吴百户他们就是一顿乱砍! 韦百户跟吴百户他们吓得不轻,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他们以为主力军都进山剿匪了,剩下这群伤兵妇孺一定不敢对他们咋样,他们可以很快的拿到马匹走人。 怎知却闹成这样。 “住手,快住手,你们想打死人吗?啊!” 韦百户跟吴百户这边的将士是被打得不轻,正气得想要还手砍杀将士亲眷的时候,方副将就被人抬了过来。 方副将气得不轻,指着韦百户跟吴百户道:“你们这两个不是人的东西,本将去京城的时候定会把你们的恶行上报兵部!” 他还以为昨晚驿站里没有军队驻扎,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将士在里面,却装着没听见他们被匪贼砍杀。 装作不知道他们被匪贼砍杀也就算了,还敢过来抢东西,欺人太甚! 韦百户跟吴百户看见方副将,是老实了不少,道:“大人误会了,我们不是过来抢东西的,是知道你们昨晚被匪贼劫了,过来看看情况。” “啊呸,你们是用**吃饭的?这说出来的话还能倒吞回去!你们敢用自己的老命发毒誓,说你们不是来抢东西的?!”匡氏指着他们骂,脸上的横肉都气出来了。 其他妇人也跟着骂,韦百户他们是又被骂了一回,气得要死,知道今天是得不到好处了,立刻带着将士们走人。 可方副将却不让他们走:“拦住他们!” 呼啦啦一阵响动,那些伤兵跟亲眷是立刻围住他们,不让他们走。 韦百户跟吴百户急了,看向方副将:“大人这是何意?我们禹昌府的余副将可在驿站里,您总该给个面子吧。” 又看向方副将的腿,说了一句:“您是去不了西北了,可我们余副将却是能去建功立业的。” 所以你识相点,别得罪余副将,不然等余副将高升了,回去报复你! 他们是不提方副将的伤腿还好,一提方副将就受不了了,喊道:“柳百户,立刻带兵去驿站,让姓余的过来见我,不然后果自负!” “是!”柳百户是立刻带人去了。 韦百户跟吴百户见状急了,想要拦住柳百户却根本出不去,只能对方副将道:“方副将,你这是何必?撕破脸了对谁都不好。” 方副将冷笑道:“我的腿断了,这武官的路是走到头了,我怕什么?该怕的是你们,是余副将!” 方副将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把韦百户他们吓到了,不敢再吭声。 余副将本来是不想出面的,毕竟昨晚他们躲了起来,是见死不救,且去抢东西很不好看,是想让韦百户跟吴百户出面,自己躲在后面坐收好处。 可柳百户亲自带兵来了,把方副将的话说了,他还等了一个时辰,见方副将是一直扣押着韦百户他们,只能出面去捞人。 不过余副将是把自己的两百来号将士也带来了,那架势一看就有威胁的意思。 “方兄,咱们又见面了,这些年来可好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真是缘分啊。”余副将是说着好话,又大骂韦百户跟吴百户:“你们两个狗东西,还敢眼红方副将他们的战利品,还不赶紧跪下赔罪!” 啊,要下跪? 韦百户跟吴百户是不想跪的,可余副将是他们的上峰,是不敢不听令,只能带着将士们跪下道歉:“方副将息怒,今天的事儿全是我们两个眼浅,想要来抢东西,跟余副将无关,请您看在我们也是抗戎将士的份上,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余副将道:“方兄,他们年轻不懂事儿,你就抬抬手,放了他们。以后兄弟打败戎人,凯旋归来的时候,一定上方兄家门拜谢。” 这话分明就是威胁! 方副将笑了,看着余副将道:“我让你过来,只是想要告诉你,你们昨晚躲在驿站里见死不救的事儿,我会如实上报兵部,你好自为之吧。” “姓方的,你疯了!”余副将是脸都黑了,兵部有令,各府抗戎大军在西行路上要互相扶持,不能做出见死不救的事儿,要是被告发,严惩不贷。 大楚最近几年是乱得很,吞兵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余副将是没把这个命令放在眼里。毕竟这种事情,只要没人告上京城兵部,都不会有人管。 可昨晚匪杀的事情太大了,方副将是一定要去京城说明情况的,到时候告他一状,他是吃不完兜着走。 方副将冷笑:“姓余的,你听清楚了,这事儿我是上报定了,你这种人不配去西北抗戎,去了西北也只是个残害同袍的祸害!” 不如赶紧除去的好。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63章 群狼 余副将听得大惊,脸色黑沉黑沉的,眼里带着杀气,手已经按在刀柄上,咬牙问道:“姓方的,你当真要弄死我?” 方副将直视着余副将的眼睛,道:“我们已经吃过一次被同袍谋害的亏,不会再吃第二次,你这种人,必须要硬拼到底!” 余副将冷笑一声:“呵,姓方的,是你逼我的!” 言罢,欻一声,抽出刀子,二话不说就朝着方副将砍去,动作之快,柳百户都吓懵了。 方副将是一惊,想要躲开,可他的腿受了重伤,根本跑不了。 嗷嗷! 几声狼叫响起,几个灰色的影子是闪电般冲杀过来,咬住余副将的手、脸、腿、腹部。 嘶啦,嘶啦,嘶啦。 几头凶猛的灰狼是同时咬下余副将身上的肉,嚼巴两下,吞了下去。 “啊——!”余副将是等狼吃完肉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狼咬了,凄厉的惨叫出声,倒在地上打滚。 “嗷呜,嗷呜,嗷呜!” 几头灰狼仰天吼叫着,眨眼的工夫又招来十几只狼,汇聚成狼群,瞪着幽幽狼眼,朝着余副将他们呲牙狂叫。 “娘啊,是狼群!”韦百户、吴百户原本是想带着将士们冲上去帮忙的,此刻是吓得跌坐在地,根本不敢再上前,还死命的往后退去。 张忠、游安他们立刻带人把韦百户、吴百户拦住,不让他们跑了。 柳百户也反应过来,抽出刀子,指向余副将怒道:“余副将,你竟想杀了方副将,弑杀同袍,罪无可赦!” 说着话,眼睛还往前面的群狼瞄了两眼,诶哟天老爷啊,这是打哪来的狼,也太凶残了,都把余副将的小半边脸给撕下来了。 不过,撕得好! 要是余副将不受这一劫,遭殃的就是他们。 柳百户很清楚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他可不想走了个樊将军再来一个吃人的余副将,在路上折磨使唤他们。 他是宁愿跟着秦三郎也不乐意去伺候余副将。 “啊,疼,疼,救命,救命啊!”余副将是被群狼咬得不轻,如今疼得直打滚,揪着韦百户的脚,道:“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砰一声,韦百户是一脚把余副将踹开,扑通跪下,求道:“方副将饶命,饶命啊,都是余副将让我们干的,我们只是听命行事,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韦百户见余副将被群狼咬得不轻,且方副将一副不放过余副将的架势,知道余副将是在劫难逃了,立刻弃了余副将,向方副将求饶。 吴百户也带着将士们跪下,哭道:“方副将,末将知道错了,我们也是被逼的,要是不来抢东西,余副将不会放过我们的……昨晚的事儿,也是余副将拦着我们,不让我们开门出来救你们,都是余副将的错!” 余副将听罢,是一边痛苦惨叫一边怒斥他们:“你们两个叛徒,狗东西,本将不会……啊!” 说着话,又有一头灰狼冲了过来,对着他的脸咬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直接把余副将给咬得晕死过去。 嗷嗷嗷! 头狼是嗷呜叫了几声,四蹄奔跑,身形如风,带着群狼呼啸着跑掉了,眨眼就消失在不远处的山坡。 大家伙是直到群狼没了踪影,这才想起来问:“这狼是打哪来的?难道是山神爷看不惯余副将,派它们来救方副将的?” 然而怎么可能,这些狼是顾锦里让秦三郎驯养的,不过顾锦里是把它们留着做秘密杀招,一般不会让它们出来。 这次虽然放出来救了方副将,咬伤了余副将,但顾锦里还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些狼是她家的,所以让狼群跑了。 百狼县的仇县令是来了片刻,可这边闹得正欢,还有狼在,他是不敢过来。 见狼跑了,这才带着人,小跑过来,远远地就喊道:“方副将,诸位军爷,你们受苦了啊!本官听说你们遇匪的事情后,是连早饭都没吃就跑出来救你们。” 这个救字就用得很欠揍了。 匡氏是直接骂道:“救什么救啊,我们是昨天晚上遇的匪,你今天早上才赶来,咋的,来给我们收尸啊?!” 仇县令噎住了,没想到这群将士的亲眷这么泼辣,连他这个县令都敢骂。 可昨晚他们确实是见死不救,如今人家打赢了,又是昨晚刚刚见过血的,正凶着,是连余副将都敢宰,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触这些狠人的霉头。 仇县令没有理会匡氏,直接来到方副将面前,见他的腿脚受伤了,忙道:“方副将,走,跟本官进城去,本官立刻派人去请县城里的名医,让他们来给你看伤。” “名医?就你们这穷乡僻壤还能有名医?只有那把草木灰当药卖的赤脚大夫吧!”匡氏又怼了回去,是一点面子不给仇县令。 仇县令想掐死匡氏! 方副将对仇县令也很有意见,眼睛冰冷的盯着仇县令,质问道:“仇县令,昨晚本将派人去叩门求救,让你们开城门把亲眷们放进去避一避,你们为何不开城门?你可知我们昨晚死伤了多少人?!” 还有几个妇人被匪贼给糟蹋了。 出了这样的丑事儿,让那些妇人跟将士怎么活?以后这脸面往那搁? 仇县令见方副将是揪着这事儿不放,只能解释一句:“方副将,本官知道你心里有气,可你也要为我们百狼县的百姓想想啊。一个县城那么多百姓,匪贼又来势汹汹,且还爱事后报复,要是本官开城门放你们进来,匪贼定会攻破县城,把全县城的百姓都杀了。” “大家伙都有难处,你见谅则个吧。” 仇县令说完,是招呼县衙的人:“来啊,把方副将抬进县城去,找大夫看伤。” “诶!”县衙的衙役、守城门的将士是全都过来了,要去抬方副将,却被方副将拦住了。 “不用了,我这腿是不行了,不过我们这里受伤的将士跟亲眷不少,那大夫、药材、粮食啥的都缺,仇县令是有多少就给我们多少吧。” 这是要趁机打劫啊! 仇县令的脸黑了,可他看着密密麻麻的伤兵,以及被群狼咬得晕死过去的余副将,只能点头答应。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64章 比土匪还狠 “成,既然方副将开口了,本官会尽量给你们多弄一些来。不过我们百狼县贫瘠,又有匪患,这县城里的东西也不多,方副将可别嫌少。” 方副将没有接话,只是指着晕死过去的余副将道:“把姓余的扔到木板上,要是没死的话就拉去京城兵部,反正他是别想去西北了。” 仇县令听得抹冷汗,这话说得,你是怕本官给的东西太少,故意说给本官听的吧。 方副将不理会仇县令,是看向韦百户跟吴百户:“还有你们两个,给本将滚出驿站,再各自留下五匹马,立刻滚出百狼县。” 韦百户跟吴百户听得惊了:“啥?要我们各自留下五匹马?不能啊方副将,我们本来就穷,马匹少得可怜,给你们留下五匹,我们就不剩几匹马了!” 方副将冷笑:“嫌留得多了?那成,你们别去西北了,跟着本将去京城兵部吧。那兵部大牢听说不错,你们也去住一住,算是不枉此生了。” 韦百户他们听罢,脸都吓白了,赶忙道:“方副将饶命,给给给,我们给!” 娘的,姓方的是疯了,他们要是不服软,怕是要被他给弄死。 “哼,如此最好。”方副将又警告道:“你们最好老实一点,要是敢伺机报复我们这边的西行将士,那你们昨晚见死不救还来抢东西的事儿,本将会上报朝廷,让你们全族受累!” 韦百户他们听得想杀人,可他们的把柄被方副将攥在手里,是不敢现在就跟方副将做对的,立刻应道:“是是是,方副将放心,末将一定不会报复你们这边的西行将士。” 然而顾锦里信不过他们,让熊婶子去找匡氏,对匡氏耳语几句。 匡氏听后是立刻喊道:“方副将,这两个都是小人,如今是应得好好的,可要是等您跟我们分开后,他们反咬咱们一口咋办?” 韦百户他们听罢,瞪着匡氏道:“你这泼妇胡说什么?我们是那等不讲信用的人?” 匡氏:“啊呸,你们有个屁的信用,一群只知道祸害同袍战友的狗东西!” 方副将听罢,觉得匡氏说得有道理,可西北缺兵,他不可能把所有犯错的将士都押去京城,只能押个级别高的刺头去。 匡氏道:“方副将,不如这样吧,让他们两人写一份认罪书,让咱们的人收着,要是西行路上他们敢报复,咱们也有证据对付他们,免得日子久了,咱们手里又没了证据,他们反过头来害咱们。” 这个主意好! 方副将眼睛亮了,是道:“来人,拿笔墨纸砚,让他们写一份认罪书,摁上手印,咱们留着做证据。” 韦百户他们脸都绿了,这个泼妇可真会出幺蛾子,这是要永远拿捏他们,让他们即使去了西北,立了大功,高升之后还不得安宁啊。 可他们被一大群人围着,要是不写认罪书就别想走,只能接过纸笔,开始写认罪书。 但他们是武夫,认识的字不多,写得是个啥都看不懂,方副将是头疼,吼道:“撕了,我来写!” 虽然他的学问不咋样,可比起这两个文盲还是好多了。 一刻多钟后,方副将是写了两张认罪书,让韦百户、吴百户签名摁手印。 韦百户、吴百户是不情不愿的摁下手印。 方副将收起两张认罪书后,看了一遍,道:“滚吧,以后好自为之。” “多谢方副将。”韦百户他们是赶忙跑了。 不过柳百户却带着兵跟了上去,要了他们十匹马。 韦百户等人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没了十匹马不说,还被拿住把柄,真真是亏大了。 两人觉得丢脸极了,又怕进山追击匪首的主力军队回来会找他们算账,赶忙跑了。 “仇县令,走吧,带着我们的人进城找大夫,我们是缺医少药的,得赶紧拿到药治伤。”方副将解决完余副将的事情后,抬头对仇县令道。 仇县令看着几百个伤兵,以及数不清的受伤亲眷,是冷汗都下来了。 天老爷啊,这么多受伤的,他是把县衙掏空都不够银子给他们看伤的。 可仇县令是怕了方副将,生怕方副将也上京城兵部告他一状,只能僵硬的笑着,招呼着大家伙:“都,都跟本官来吧。” 大几百人是浩浩荡荡的跟着仇县令进了县城,匡氏她们还挑着箩筐,带着麻袋去,嚷嚷着道:“方副将说还有粮食拿,大家伙都多带些麻袋,再把家里的半大孩子带上,让他们挑粮食回来!” 娘的,本官是造了什么孽啊,碰上这么一群饿死鬼! 仇县令都快哭了,可没办法,只能苦笑着带她们去看大夫、给她们拿药、拿粮食。 有那贪心的泼妇还把县衙里的鸡鸭鱼肉给抢了,那些鸡鸭鱼肉可是给衙役、书吏们过年的年礼! 仇县令是派人去拦着她们,不让她们拿,可哪里是这群泼妇的对手? 等到傍晚时分,把这群瘟神给送走的时候,县衙、县城医馆是差不多被搬空了。 仇县令的老泪都掉下来了:“土匪,一群土匪,早知道你们这么狠,老子宁愿被百狼山的匪贼抢劫!” 被匪贼抢劫他还能骂两句,上报朝廷求钱粮,可被这群泼妇抢,他是要赔着笑脸,还不能上报朝廷喊冤。 亏大了! 仇县令是凄凄惨惨戚戚,可匡氏她们却是笑声如雷:“哈哈哈,桥子媳妇、二民媳妇,咋样,你们也得了不少好东西吧?我家是拿了三只鸡、一担粮食跟两篮子鸡蛋。” “我家也得了两只鸡跟一条肉,还有半袋子白面。” “没想到啊,这百狼县瞧着穷,那县衙却是富得流油,啥好东西都有,韩婶子还在县衙大厨房里抱了一个猪头。” “啥?韩三松他娘得了一个猪头?这老娘们得了这等好东西竟然不吭声,不成,不能让她吃独食,我得找她去,让她把猪头拿出来,咱们过年的时候用来祭拜天地,保佑咱们西行顺利,别再遇上匪贼!” 匡氏是火急火燎的去找韩三松的老娘,两人是干了一架,韩三松的娘没干过匡氏,只能把大猪头给拿出来做祭品。 不过匡氏是给了她一只鸡做补偿。 熊婶子每天都来给顾锦里汇报各个营地妇人间的事儿,顾锦里听罢是笑得不行:“还是牛婶子她们厉害,这回大家伙能过个好年了。”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65章 凄惨下场 纪贞娘是被匪贼的事情给吓着了,见天快黑了,不敢自己一个人睡,跑来跟顾锦里待着,听到这话是道:“顾小鱼,你怎么能这么说?她们可是在抢东西,你还夸她们,你是女土匪吗?” 顾锦里听得想一脚把她踹下马车:“什么叫抢东西?这是报酬,咱们都快把百狼山九寨的匪贼给灭光了,是帮百狼县除去一大害,拿他们县衙一点东西咋了?” “且抗戎是大事儿,兵部下令要沿途各地的衙门帮助西行大军。咱们昨晚被匪贼围杀,他们却见死不救,要是上报京城,仇县令的官就做到头了,给咱们一点东西是应该的。不然你以为仇县令为啥不阻止牛婶子她们,由着她们搬空县衙?” 真当仇县令傻吗? 还不是怕方副将上报朝廷,被断了官途。 纪贞娘被骂得哑口无言,又怕惹顾锦里生气,她会抛下自己,是不敢再说这事儿。 见天色快黑了,问道:“谢成他们还不回来吗?” 顾锦里:“哪有那么快,明天晚上能回来就算不错了。” 纪贞娘听罢,是抹起眼泪来,抽抽噎噎的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是富家小姐,应该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闲暇时候再看看画本子、写写诗、作作画、弹弹琴,而不是在这里吃冷风,担惊受怕的过着没有屋子住的乞丐日子。 顾锦里听得啧了一声,很是嫌弃的道:“咱们已经比西行的将士舒服多了,就坐在暖烘烘的马车里,不用两条腿赶路,你还想咋样?难不成还想让谢百户给你唱个曲,哄你吃饭不成?别不知足了。” 纪贞娘又被顾锦里骂了,气得眼泪扑扑直掉,吼道:“顾小鱼,我不就是抱怨两句嘛,你凶什么凶?嘶,疼~” 纪贞娘吼得太大声,扯到了被咬伤的舌头,疼惨了。 顾锦里笑了,又吓唬她:“你再喊啊,再喊你舌头就要断掉了。” 纪贞娘是急忙捂着嘴巴,瞪着她,哭得惨兮兮。 顾锦里:“别哭了,一天到晚的哭,我的财神爷都要被你给哭走了。” 你搁这演苦情剧呢?一天不哭就会死不成? 正闹着,二庆就回来了,说道:“夫人,驿站的房间收拾好了,您可以过去了。” 韦百户他们走后,驿站空了出来,顾锦里她们这些百户夫人可以优先入住,而昨晚能反败为胜,全靠了秦三郎跟她,因此她是得了驿站最大最好的房间。 谢家、牛家也得了两个不错的屋子,就在她的隔壁。 至于方副将是没有住驿站,住到了县衙里,由县衙的人伺候着,比她们住驿站的舒服多了。 顾锦里点头:“成,让大年过来驾车过去吧。” “诶。”二庆是去找大年了。 纪贞娘想起棠姐儿,问道:“棠姐儿呢?咱们不把棠姐儿带去吗?她还那么小,又受伤了,爹被抓了,娘又没在身边,要是咱们再不带着她,她得多可怜。” 顾锦里听得想打人,瞪着纪贞娘道:“纪贞娘,你是有病吗?就这么缺女儿?卢棠是谁?她可是卢崇跟岑氏的女儿,就算她再可怜,咱们也不能去哪里都带着她。” “可是……”纪贞娘瞅瞅顾锦里,大着胆子道:“卢崇都被抓了,岑氏也不见了,咱们不带着棠姐儿,她以后怎么办?” “以后?”顾锦里气笑了,问道:“纪贞娘,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说清楚,难不成你还想收养卢棠?以后都把她带在身边?” 纪贞娘是往马车角落里缩了缩,反问道:“不,不可以吗?” 砰一声,顾锦里的拳头是砸了过去,幸亏纪贞娘躲得快,不然铁定要被揍个鼻青脸肿。 顾锦里指着她道:“纪贞娘,你到底是个什么蠢货?竟然想要收养卢棠,你是嫌你死得不够快?!” 纪贞娘又吓哭了,却还是解释道:“棠姐儿算是孤女了,要是咱们不要她,她会很惨的。” “惨你娘!”顾锦里是气得骂了粗口:“卢家人没有死绝,卢棠是卢家人,理应送回卢家,由卢家人养着,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三五不沾边的外人来养了?” 她指着纪贞娘道:“我警告你,再敢说收养卢棠的话,我立刻把你扔去百狼山,让你跟匪贼作伴!” 又道:“纪贞娘,求求你脑子清醒一点吧,就算你想女儿,把对珠珠的感情寄托在卢棠的身上,也不该生出收养她的心思。你以为养个孩子这么简单吗?还是说,你想把卢棠养大后,让卢棠分走珠珠的嫁妆?!” “当然不想!”纪贞娘还是更疼自己的亲生女儿,听了顾锦里的话,想到自家女儿珠珠,是终于道:“那,我不收养棠姐儿了。” “呵,轮得到你来收养吗?”顾锦里冷笑着回了一句,听见大年来了,敲敲车厢,道:“大年,走吧。” “诶。”大年应了一声,是驾车把顾锦里她们送去驿站。 顾锦里她们又忙活了半个时辰,才算真正可以休息。 纪贞娘没有去隔壁屋子睡,是把着顾锦里,跟她睡一张床。 顾锦里特别烦她,可秦小哥跟谢成是盟友,谢成不在,她得帮着照顾纪贞娘,免得晚上有流匪跑出来作乱。 而这一晚,秦三郎他们确实没能回来。 …… 在顾锦里她们睡觉的时候,秦三郎他们还在百狼山里,是靠近了白狼寨。 可刚来到白狼寨的山脚下,跑在四周嗅着味道的灰狼们就嗷嗷嗷叫了起来。 “前面有情况,过去看看。”秦三郎是招呼大家伙,跟着灰狼来到一个小木屋前。 木屋不大,应该是匪贼们的山下岗哨,此刻的木屋大门敞开着,生有一个火堆,而火堆旁躺着一具尸体。 秦三郎皱眉:“游平,去看看死的是谁?” 昨晚的匪贼也有聪明的,见情况不对,有的是先走了,且走的时候,有匪贼掳走了年轻好看的妇人。 要是里面死的是无辜的将士亲眷,他们就要收尸埋好。 不过里面死的并不是其他将士的亲眷,而是岑氏! 岑氏衣不蔽体,身上全是伤痕,死前是被折磨得不轻,双眼凸起,死不瞑目。 游平长在水匪寨子里,是见过水匪们虐待女人的,可见到岑氏的惨状,还是吃了一惊……这百狼山的匪贼果然不是人。 不过岑氏是个毒妇,落得这样的下场算是咎由自取。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66章 鹰爷的命令 游平往四周看了看,抱了几把引火用的干野草过来,盖在岑氏的身上,出去告知秦三郎:“主子,里面死的是岑氏,刚死个把时辰左右,匪贼应该是弄死她就上山去了,走了应该有个把时辰。” “先不用管她,先上山剿匪,免得匪贼跑了。”秦三郎是没有过多的理会岑氏,岑氏这个女人太毒,死了反而是一桩好事儿,免得她逃了,以后再从其他地方冒出来,咬他们一口。 “六狗,上山!”秦三郎是招呼着驯养的头狼,头狼嗷嗷叫了两声,带着其他灰狼循着气味,朝着山上冲去。 牛大豹听得笑道:“三郎,你咋给狼起这样的名?它们明明是狼,你还叫它们狗。” 秦三郎回道:“起名太难了,乡下都爱用狗、蛋、栓起名字,用了狗,再加上排序,名字就出来了,省事儿。” 这是小鱼的原话,秦三郎觉得小鱼说得特别有道理。 牛大豹听得又笑了起来,但他的笑声很小,开过这个玩笑后也就闭嘴了,不再多话,免得声音太大会打草惊蛇。 可意外的事儿,他们上山的过程很是顺利,前方的几头狼是没有遇到任何的活人,没有发出任何的狂叫来通知他们。 谢成皱眉道:“三郎,瞧着不对劲,那两个匪贼不是说上山的路上有十二个暗哨吗?怎么都没有发现人?” 说着,手里的长刀指向那两个带路的匪贼,低声怒斥:“说,是不是故意带错路?!” “唔唔唔!”两个带路的匪贼是拼命摇头否认,没有没有,他们被喂了顾家的毒药,如今肚子是疼得要命,要是该不把姓秦的带上山去剿匪,他们可就死定了,怎么敢故意带错路?! 牛大豹低声道:“瞧这两个龟孙不像是故意带错路……莫不是咱们来晚了,山上的匪贼已经逃了?诶哟,那可就糟了,要是山上的匪贼逃到其他地方去,再祸害其他地方的百姓该咋办?!” 百狼山的匪贼又多凶残他们算是见识过的,是不想放过匪贼,让匪贼再去祸害其他地方的百姓。 “秦百户,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加快速度上山去看看吧!”其他府城的百户是说道,一脸的迫不及待,是早就等不及要上山了。 其实这个百户心里有着小九九,这百狼山的匪贼是做的来往商户的买卖,劫了不少商户,那寨子里定是金银财宝无数的,他们是第一批上去的人,定能拿到不少财物。 秦三郎听罢,是看向说话的金百户,眼里带着冷冽杀气,把金百户给看得一愣,想起昨天晚上秦三郎的狠辣,是吓得忙道:“秦百户误会了,老哥没有别的意思……你放心,你的功劳最大,到了山上后,我们都听的,你说咋做就咋做。” 你点头同意了我们再搬金银财宝总行了吧。 秦三郎没有答话,只是扫视众位保护一眼,道:“记住,咱们是兵,不是匪!” 言罢,秦三郎是手一指,让游平、以及田福县司兵所的四个斥候兵先在前方探路,确定前面没有埋伏后,才带着大家伙继续往山上行去。 …… 而山上的白狼寨里已经是血流成河。 鹰食帮的悍匪像是地府恶鬼般,不过半时辰的工夫,已经寨子里的七百多匪贼给杀了九成,只余下三十几人跟白老大。 可那三十几人已经被悍匪的杀人手段给吓得半死,是扑通扑通跪下,求道:“各位大爷饶命啊,我们寨子里有不少金银财宝跟女人,全都给你们,求求你们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不想死啊!” 白老大看着匪贼肩膀上戴着的鹰羽,是双目血红,怒瞪着他们,质问道:“你们是鹰食帮为何要对我们白狼寨赶尽杀绝?我们明明是盟友,我姓白的也对你们鹰食帮敬重有加,这次帮着丁家吞兵,也给了你们鹰食帮不少金子,你们为什么还要灭了我们?我不服,不服!我要见鹰爷,要当面问问他,为何要这么对我们!” 白老大是嘶吼着,可鹰食帮的悍匪是根本没有理会他。 领头的悍匪是冷笑道:“当面问问鹰爷?你配见鹰爷吗?且鹰食帮为何灭你们,你们真不清楚?我们鹰食帮的命令你们没有收到?” 鹰食帮的命令? 白老大是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对了,在鬼爷来之前,鹰食帮曾经给各路匪贼传过命令,说他们平时劫军队可以,但这次的大军是去西北抗击戎人,守护老祖宗留下的疆土的,所有匪贼不得劫杀抗戎大军,否则就是在跟鹰食帮做对! “可是我跟鬼爷说过了,鬼爷并没有反对,并不算是违抗鹰爷的命令!”白老大是狡辩道。 领头的悍匪听罢,是哈哈大笑出声:“姓白的,你可知,让我们来灭你的人,正是鬼爷。” “什么!”白老大惊了,是吼道:“为什么?鬼爷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明明是同意的!” “鬼爷同意了?真的吗?”领头的悍匪是一脚踩着一具匪贼的尸体,用护掌抹着刀上的血迹,道:“鬼爷可收过你们的金子?可给过你承诺的话?一句也没有,鬼爷只是沉默,再对你笑两下,你就以为鬼爷是同意了,你可知,鬼爷这是气急了的表现!” 鬼爷跟鹰爷一样,虽然痛恨楚皇,却更恨戎人,如今疆土被戎人攻占,急需南边的将士去抗戎,鬼爷怎么可能会帮着白老大对付南边的将士? 这次的事儿,应该是在帮着南边的将士清理军中祸害。 而效果不错,一次匪杀,把该杀的祸害都杀得差不多了。 白老大听罢,想起鬼爷留在屋子里的金子,已经从来没有说过不追究他击杀抗戎将士的事儿,是吓得浑身发抖,吼道:“鬼爷,你竟坑兄弟们!” 看着眼前的一大群悍匪,又很快跪下求饶:“兄弟,这次是误会,求你留我一条命,让我去见鹰爷……鬼爷说过了,要是白狼寨被灭,我可以去鹰食帮,鹰食帮会给我们一口饭吃!” 鬼爷确实给过这样的承诺,可那是之前,如今鬼爷早就改了主意。 领头的悍匪用刀子指着白老大,道:“想要怎么个死法,说吧。”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67章 玉兰 砍头、一刀封喉、腰斩、车裂、五马分尸、或者是烧死、淹死、掐死,他们鹰食帮的悍匪都能帮他做到。 白老大听罢,是盯着领头的悍匪,咬牙道:“你们当真要做的这么绝?!” 领头的悍匪是冷笑一声:“呵,看来你是不想死了,那就不用浪费时间了。” 说罢,是招呼身后的悍匪们:“上,乱刀砍死!” 身后的悍匪听罢,是一拥而上,咔嚓,咔嚓,咔嚓,一阵挥砍,片刻工夫,就把所有三十几个匪贼跟白老大给砍死。 白老大死得最惨,是身中几十刀,都快被剁成肉酱了。 其他匪贼则是一刀断头,被杀得干净利落。 大堂的角落里,躲着五个模样貌美的年轻姑娘,这些姑娘都是白老大的宠妾,原本是过来伺候白老大的,怎知鹰食帮的悍匪突然杀了进来,把整个白狼寨的匪贼都杀了,白老大也死了。 玉兰是看着外面的悍匪,心里思量片刻,突然冲了出来,朝着领头的悍匪磕头哭道:“呜呜呜,多谢诸位好汉的救命之恩,要是没有你们杀了白老大,我们还要受苦几十年,白老大他们不是人!” 玉兰长得很漂亮,尤其是那一身的皮,更是如她的名字般,宛如洁白无瑕的玉兰花。 而她磕头的时候,身上穿着的兽皮袄子还落下一些来,露出一大片的肌肤,有几个悍匪是看得眼睛都直了。 玉兰见状,心下得意,面上却继续哭着道:“诸位好汉,我们虽然是良家女子,却已经被匪贼坏了身子,是不敢再回家的,求诸位好汉把我们带去鹰食帮吧。” 她听白老大说,鹰食帮不但巨富,且在西北的地位更是堪比土皇帝,且听说那个鹰爷还很年轻,模样也长得好……要是她去了鹰食帮,凭着脸蛋和身子定能得到鹰爷的宠爱,那日子可比在白狼寨过得威风。 玉兰是个有心机的,见白狼寨完了,就开始给自己找出路。 可玉兰低估了鹰食帮的悍匪们。 鹰爷是个很厉害的人,能被放到地方做头子的悍匪都是聪明且守鹰食帮规矩的,因此领头的悍匪听完玉兰的话,是道:“我们鹰食帮也是你想进就能进的?赶紧滚,不然老子劈了你!” 玉兰惊了,看着领头的悍匪直掉眼泪,你还别说,她这只掉眼泪不说话的模样,还真是可人,让不少悍匪看了都心生不忍。 不过鹰食帮的规矩严,即使有不少悍匪喜欢玉兰,却是不敢开口求情,带她去鹰食帮的。 “头,那群当兵的来了,快到寨子大门了,咱们该撤了。”有放哨的悍匪是跑了进来,告知头领秦三郎他们快到寨子的事儿。 领头发悍匪听罢,是招呼其余悍匪:“撤!” 鬼爷说了,不要跟那群当兵的碰面,免得对方来杀他们,他们不好还手。 悍匪们是立刻跟着领头的从寨子悬崖离开,用绳子吊下悬崖后,再走山路离开寨子。 因此等秦三郎他们进入白狼寨的时候,是一个鹰食帮的悍匪也没有发现,只看见了满地的匪贼尸体。 而这些匪贼几乎都是被一刀砍掉脑袋而死,不然就是一刀戳穿心脏或者脑袋而亡。 牛大豹他们见状是惊了一把,道:“这杀匪的是一群高手啊,全是往致命处砍,到底是谁做的?谁跟白狼寨有这么大的仇?莫不是其他八个寨子的匪贼见事情失败,跑来找白老大泄愤?” 秦三郎摇头:“不是,白老大是百狼山九寨的匪首,就算其他八寨联手也杀不上寨子灭了他,且昨晚八寨的匪贼已经被咱们杀得差不多了,八寨更没有人手来杀白老大。” 他看向那些匪贼的尸体,道:“白老大这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金百户听了倒是很高兴,哈哈笑道:“这惹了不该惹的人好啊,咱们算是省事了,可以直接端了白狼寨!” 原本以为要有一场恶战要打,如今是可以捡现成的了,不仅是金百户,其他的百户跟将士们也很高兴。 “游平,你先带着六狗它们进去看看,确认没有埋伏后,我们再进去。”秦三郎见大家伙都是一副等不及的模样,立刻吩咐游平,让他放狼查看。 “是。”游平点头,是打了个手势,嚎了三声狼叫,六狗就带着几匹灰狼冲进大堂里查看。 “嗷嗷嗷,嗷嗷嗷!”不多时,六狗它们就狂叫起来。 游平道:“主子,有情况!” “盾兵列阵!”秦三郎听罢,生怕里面有埋伏放冷箭,是让盾兵列阵护着大家伙。 其他百户听罢,是赶忙躲到盾兵后面,握紧大刀,问道:“里面到底是谁?不会是杀了匪贼的人吧?” 那可就糟了啊。 能把白狼寨杀成刑场的人物,他们估摸着对付不了啊。 不过他们是虚惊一场,没多久游平就道:“是几个姑娘,白老大已经死了。” 白老大死了?还有姑娘! 金百户兴奋了,喊道:“那还等啥,走,赶紧去救几位姑娘!” 秦三郎是黑了脸色,这个金百户怕是要死在女人身上。 曹百户也很兴奋啊,可他再出事前跟丁戈走得有些近,虽然没有帮着丁戈作恶,可昨晚匪杀的时候,他却没有带着将士们去帮忙,只带着将士们护住亲眷,然后躲到了驿站后面,是趴了一晚上,等秦三郎他们打赢后才出来的。 他这样是做法是个人都不会看得起,因此这次跟着来剿匪,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就怕秦三郎找他算总账。 不过曹百户这次没有带家眷来,是素了很久,乍一听大堂里有年轻姑娘,也有些忍不住啊。 那些姑娘定是被匪贼给抢上山来的,身子也一定被匪贼给坏了,想要再回家怕是很难很难,能跟着他们这些当兵的,做个丫鬟或者小妾的,算是最好的归宿了。 因此曹百户跟金百户才会这么兴奋。 其他百户跟将士也有兴奋的,是道:“秦百户,咱们赶紧进去救人吧!” 救什么救? 白老大跟匪贼们都死光了,里面的人还需要救吗? 再说了,那些女人到底是不是跟匪贼一伙的,他们还不知道,兴奋个什么劲? 秦三郎是看着他们,把那些一脸兴奋的人全都记在脑子里。 这样的人,不能用!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68章 看上了 不过,秦三郎还是提醒道:“里面的女人跟匪贼可能是一伙的,大家要当心,莫要被骗。” 金百户道:“三郎,你这话说的,咋能把小姑娘们想得那么坏?咱们赶紧先进去救人吧。” 娘的,你是吃软饭的,怕媳妇,老子不怕啊,老子在家里那就是天,可以随时随地英雄救美,把美人纳回家去。 秦三郎心下冷笑,点头道:“进去吧。” 金百户是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一进大堂就开始搜寻着年轻姑娘的身影。 “嗷嗷嗷!”几匹灰狼把玉兰她们围住,一阵狂吼,把玉兰她们吓得直掉眼泪,抬头无助的看着金百户他们。 金百户是心疼极了,赶忙朝着灰狼们喊道:“六狗,别叫了,这几个姑娘是被匪贼给害的,是可怜人,你们赶紧起开!” “嗷嗷呜!”六狗怒了,六狗也是你叫的?是立刻带着几匹灰狼扑向金百户,把金百户给吓得跌坐在地上。 游平见状,这才道:“六狗,住嘴。” 六狗这回倒是很听话,停下扑杀,带着其他灰狼蹲在一边。 玉兰看得皱眉,这个金百户不行啊,她可不想跟这种男人,是把目光看向第二个进来的曹百户……这个看着还行,就是有些老了。 玉兰正在心里纠结着要缠上哪个百户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亮,看见一个穿着玄色战甲,模样英俊的年轻男人迈着步子进来了。 好俊的后生! 好有气势的男人! 这人一看就有别于其他武夫,是比她家大少爷还要有气势。 而他身边还簇拥着不少将士,其他人似乎也是以他为先,肯定是个武官,还是个级别很高的武官。 可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她,进了大堂后就往白老大的尸体走去,查看白老大的尸体后,问那两个被押着的匪贼:“可是白老大?” 声音低沉,带着威仪,好听! 玉兰欢喜极了,原本以为白老大死后,她要去过苦日子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这样不凡的男人。 要是跟了他,她以后的日子一定很好过。 给年轻英俊的武官做小妾,比跟着白老大强。 那两个被押着的匪贼道:“正,正是白老大。” 秦三郎听罢,对洪刀道:“把头剁了,带回去,让其他匪贼再认认。” 玉兰听到这话,是赶忙抓住机会,声音娇脆,带着害怕的颤抖跟哭腔说道:“这位军爷,那人确实是白老大,我,我认得他……” 说到这里,是小声啜泣起来,一副受尽委屈的可怜模样,把金百户给心疼的呀。 “姑娘莫哭,白老大已经死了,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一定会把你们平安带下山,送你们回家。”金百户想了想,又道:“要是你们不想回去,我们也会带着你们一起西行,绝不会让你们没了依靠。” 这话几乎是在说:跟着老子,做老子的女人,老子护着你! 可玉兰的目标是秦三郎,是没搭理金百户,而是看着秦三郎哭。 然而,她算是白哭了,秦三郎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似的,根本没往她这边看一眼,继续让洪刀把白老大的人头装回去,给其他被抓的匪贼看,以免被这两个匪贼骗了。 玉兰惊了,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身子,难道她不够漂亮,身子长得不够好?这个男人为什么不看她一眼? 诶,你说对了,秦三郎觉得,他家小鱼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姑娘,其他的白莲花跟绿茶根本不配跟她相提并论。 顾锦里生怕家里有钱后,有寡妇来勾搭顾大山,是隔三差五就跟顾大山说几个白莲花、绿茶抢男人,祸害原配跟孩子的故事。 把顾大山给吓懵的同时,秦三郎也学到不少。 嗯,明白了,小鱼讨厌那些勾搭已婚男人的女人,他得牢牢记住,不能被白莲花的眼泪给骗了。 金百户看得笑了,对玉兰道:“姑娘,你可别看秦百户了。” 他压低声音跟玉兰道:“秦百户是个吃软饭的,要靠着丑媳妇的嫁妆来养兵,是不敢去找女人的。” 原来他姓秦,是个百户,还娶了个貌丑的媳妇。 娶了丑妇的男人,心里一定憋慌了,想睡漂亮女人,她就足够漂亮,只要私底下勾搭他一下,他一定会上钩,把她带走。 就是百户这个官职有些低,不过他还年轻,一定能升上去。 还有那个丑妇,丑女人不配做百户夫人! 她相信秦百户不是傻子,一定会在升官后把丑妇给休了。 玉兰做着美梦,可她这个美梦是一辈子都不会实现。 秦三郎站起身,指着她道:“此女包藏祸心,是个乱军心的祸害,砍了,以绝后患。” 什么? 玉兰惊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怎么会让人来砍她? 然而,游平已经抽出刀子,朝着玉兰走来。 玉兰这才明白,姓秦的是真的要杀她! “大人,大人饶命,是不是玉兰做了什么错事,惹您不快了?玉兰改,玉兰一定改,求大人别杀我……我也是良家女子,是被白老大他们抢上山来的苦命人,呜呜呜……”玉兰是不住的哭着。 可秦三郎早已经移开目光,看向地上的鹰羽,用布罩住手后,把鹰羽捡起来端详。 玉兰见状,彻底明白了,这个姓秦的果然是个吃软饭的,为了吃软饭,竟然对她下狠手。 玉兰不想死,是拽住金百户的手臂,哭道:“大人,大人救救我,我不想死,我想回家看看爹娘,呜呜呜……” 玉兰把爹娘都搬出来了,且金百户本来就看上了她,想要个貌美的女人伺候,是把玉兰护在身后,拦住游平:“兄弟,这玉兰也是个苦命人,她也没啥坏心,就留她一命吧。” 又朝着秦三郎喊道:“秦百户,你要是嫌弃玉兰,不想要她,那本将把她收下,不麻烦你总成了吧?!” 秦三郎看向金百户,重复着先前的话:“我说过,这个女人是祸害,留着她会坏了咱们兄弟间的关系,你若是要留着她,就要做好独自带兵西行,且不能分战利品,以及被这个女人害得没命的准备。” 秦三郎收起手里的鹰羽,给了金百户一句话:“我不会勉强你,你自己想吧,想好了就别后悔。”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69章 后怕 金百户很清楚,秦三郎不是在开玩笑,可看着哭得可怜兮兮,还往他怀里钻的玉兰,一时间又无法弃了这美人。 曹百户、其他想要收留寨里美人自用的百户们是没有说话,只看着金百户,要是他有种敢跟秦三郎对着干,那他们自然也要跟一把。 “老金,你他娘的是畜生不成,就这么急着要女人伺候?真想要女人,去外面花银子找就是,收用这匪寨里的女人,你是嫌命长了!”牛大豹见不得金百户这犹犹豫豫的模样,指着金百户道:“你瞅瞅这个玉兰,咱们刚遇见她没半刻钟,她就把咱们同袍的情义给闹腾得快没了。这样一个有心机的坏女人,你真敢留在身边?!” 金百户听罢,想着进大堂后发生的事儿,以及玉兰先前看不上他,最后见秦三郎要杀她了又往自己怀里扑的行径,心里是极其不爽。 “大人,求求您,别抛下玉兰。玉兰知道自己有不好的地方,可玉兰是个苦命人,如今只能依靠您了,求您救救玉兰,别让玉兰死……”玉兰看出了金百户的不爽,赶忙哭泣着求着,那软软的身子还直往金百户身上靠,手巧妙的摸了起来,把金百户撩得心猿意马,一把把她给抱紧。 玉兰心下冷笑,呵,老畜生,受不了了吧,还想抛下我,看你还舍得吗? 可玉兰小瞧了金百户,金百户紧紧抱着她,过了一把瘾后,就把她给推倒在地,起身走到一边:“三郎,你说得对,这个姑娘确实太有心机……算我老金看走眼了。” 玉兰虽然长得很漂亮,他也很想要,可秦三郎跟牛大豹说得有道理,这匪寨里的女人,特别是跟过匪首的,最好不要,免得丢命。 玉兰惊了,看着金百户哭道:“大人,您,您真的不要玉兰了吗?玉兰是真心想要跟着您的,您怎么能……呜呜呜……” 玉兰是凄凄惨惨的哭着,而她很会哭,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很是勾人,金百户又有些心动了。 可游平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从身后对着玉兰的脖子就是一刀。 咔嚓! 手起刀落,玉兰的脑袋被砍了下来。 金百户吓得往后跳开两步,不敢置信的看着游平:“你,你怎么还杀她?本将都说不会要她了!” “我家主子说了,要这个女人死。”游平说完,抹了一把刀上的血迹,转身走了。 金百户看向秦三郎,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曹百户他们也一样,心里暗道:阎王,果然是个阎王,金百户都弃了玉兰了,姓秦的还是让下人砍死玉兰,完全没有一点点怜香惜玉之心啊! 他们错了,这怜香惜玉之心是看人的,他秦三郎又不是嫖客,总不能看见个漂亮女人就怜香惜玉一把吧。 秦三郎也给了他们杀玉兰的理由:“这个女人很漂亮,又有心机跟手段,且不是个善茬,要是不杀她,把她放走,她凭着一张脸跟手段定能巴结上其他有权有势的人。等她翻身之后,极有可能会害咱们一把,斩草除根是最明智的。” 秦三郎看向他们,说了一句:“女人想要弄死一个人,很简单,只需吹几句枕头风就成。” 他家小鱼说的,他觉得很有道理。 金百户他们听罢,是没话说了。 大堂角落里,其余四个姑娘是吓得瑟瑟发抖,有想要靠着美貌勾搭这群军爷的也歇了心思……连许玉兰那样的美人都不能得逞,何况是她们? 不过秦三郎倒是没有杀她们,是让牛大豹去问清楚她们的情况。 “说,你们都是干啥的?家住哪里?上山前是啥身份?是自愿跟着白老大还是被迫的?老老实实说清楚,敢有隐瞒,敢扯谎,你们就死定了!”牛大豹也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举着大刀,扯着大嗓门吼着。 四个姑娘看着玉兰尸首分离的样子,吓得什么都说了。 她们这几个人里就没有良籍家的姑娘,两个是楼子里的,白老大见她们长得好看,逛完楼子后就把她们抢回来了。 还有一个是过往客商的小妾,剩下两个是客商家的丫鬟。 “玉兰以前就是客商家大少爷的通房丫鬟,可长得太漂亮了,被白老大看上,要来做了买路钱。” “玉兰是个想得开的,来了寨子后就巴着白老大,成了白老大最宠爱的人,是一天苦日子也没有过过。且她还得势后,还怂恿白老大,让白老大派人去许大少爷家,把许家大少爷的媳妇给绑了,那许家大少奶奶不堪受辱,自尽了。” “什么!”金百户听罢,是后怕不已,没想到玉兰真的这般狠毒,幸亏三郎让人把玉兰给杀了,要是让玉兰再得势,他们在场的人怕是一个好下场的都没有。 “老金,你都听到了,三郎可是救了你一命,你可得记着恩情,别他娘的跟没见过女人似的,为个匪寨里的女人就跟同袍生了怨气!”牛大豹是当面骂了老金一顿。 金百户是赶忙给秦三郎道谢:“三郎,你是救了老哥一命啊。你放心,老哥以后一定不会再犯糊涂。” 秦三郎是没说多余的话,只是点了点头,对牛大豹道:“牛叔,问问她们,匪贼把劫来的良家女子关在哪里?” 这四个姑娘能跟在白老大身边这么久,就不是蠢货,都不用牛大豹问,是道:“那些良家是分批关着的,好看的关在寨子中间,靠近白老大住的院子旁边;模样清秀的关在寨子右边的一个院子里,给那些比较有本事的匪贼用;模样一般的就关在寨子后面的院子里,是个匪贼都能进去办事。” 这话说得,可见那些被抢来的良家女子受了多大的苦! 谢成是有女儿的人,听到这话都不忍心了,问秦三郎:“三郎,那些良家女子该怎么处理?” 秦三郎道:“咱们要赶去西北,没空处理这些,就不要沾手了,派人下山找百狼县县衙的人来处理。” 其他百户听罢有些可惜,可经过玉兰的事儿,他们是不敢开口说要那些良家女子的话。 “大家分批搜寨子,把白狼寨里的财物都集中起来,运回去让方副将处理。”秦三郎说道,而他这个分批搜查白狼寨财物的安排,是让在场的百户跟将士们喜笑颜开。 秦三郎自小就知道军中一些隐形的规矩,这财物,还是要给将士们一些的,不能拼了命还什么好处都得不到。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70章 疑似故人 “秦百户这安排极好,我们都听秦百户的,这就带着手下的将士们去搜了?”其他百户是异口同声的问着。 “嗯。”秦三郎点头后,他们是一窝蜂的跑了,分散在白狼寨各处,开始搜查寨子里的财物。 秦三郎则是喊来二平跟三平:“你们两个带着七狗八狗下山,先去告知方副将山上的事儿,再去百狼县衙门找人,让县衙的人上来处理那些良家女子。” “是。”二平三平两人带着两头狼是下山了。 牛家的大金二金三金也跟来了,见牛大豹还杵在大堂里不懂,是急了,朝着牛大豹招手喊着:“爹,爹!” “喊个屁,你们急什么急,老子这就来。”牛大豹是看向秦三郎跟谢成,道:“你们放心着,叔拿到好东西会分给你们的。” 说着朝秦三郎打了个手势,秦三郎给了他一张小舆图,上面是按照匪贼所述画下来的,藏着金银藏宝的地下暗库,又交代道:“小心陷阱。” “哈哈哈!”牛大豹笑了,又急忙捂住嘴巴,压下笑声,朝着秦三郎竖了个大拇指,道:“还是三郎有本事,叔走了啊,一定给你们办得妥妥当当的。” 牛大豹是收起小舆图,踹了一脚最近的牛三金,吼道:“还愣着做啥,赶紧跟老子来,都放聪明点,敢给老子坏事,老子劈了你们,反正老子儿子多!” 牛三金几个听罢,是赶忙点头:“明白,爹放心着。” 说着话,是跟着牛大豹,以及将士们跑了,赶去小舆图上绘制的地下暗库。 秦三郎又拿出一张小舆图,递给谢成:“你也去,小心陷阱,不用拿太多,一箱拿一点就成。” “诶。”谢成很高兴,他家虽然算是富户,可比起世家豪族、各地望族来说,还是差得太远了,且西北还没到,他就已经吃到了养兵、照顾将士亲眷的苦,得拿些钱财,不然光靠着老家的积蓄养兵,他家会吃不消。 至于朝廷? 呵,军饷是有,可那点子军饷连养活将士都不够,更别说照顾将士亲眷了。 “走!”谢成是招呼着手下的将士,也往地下暗库奔去。 秦三郎交代游平:“把你的人分成两拨,一拨留在这里看着,另一拨去关押良家女子的院子,先守着,等县衙的人来了再说。” 又招呼洪刀他们:“你们跟我来。” “是!”洪刀他们应着,跟着秦三郎离开大堂。 秦三郎出了大堂后,是没有直奔地下暗库,而是先在四周找寻着什么,片刻后,又让他在路边的几具尸体上找到一片鹰羽。 这片鹰羽跟他在大堂里捡到的那片一样,都是出自鹰翼。 他听一位故人说过,鹰翼上的羽毛很珍贵,一般是不能拔下来的,他二哥是个混世魔王,听了这话后,是专门拔那人养的鹰翼羽毛,把那位故人给气得不轻,差点要跟二哥绝交。 可他跟二哥是最要好的,两人是从小一块长大、一次上战场,别说二哥拔他养的鹰几片翼羽,就算捅他两刀,他也不会真跟二哥绝交。 秦三郎看着这两片鹰翼羽,想起那位故意……难不成他还活着,且做了匪? “大人?”洪刀见秦三郎发愣许久,是喊了一声,指着鹰翼羽问道:“可是这鹰羽有什么问题?” 秦三郎点头:“洗劫白狼寨的人,应该就是留下鹰翼羽的人。” 而西北近几年来崛起了一个大匪帮,名为鹰食帮,鹰食帮的悍匪每次打劫都会留下鹰翼羽作为凭证。 这个鹰食帮跟其他匪帮不同,算是盗亦有道,且十分喜欢跟军队、戎山帮做对,有事没事就去打劫一回西北军,不然就是去单挑戎山帮,可谓爱找事的典型。 不过秦三郎倒是觉得,这个鹰食帮不错。 秦三郎跟雷五爷他们做着西北的生意,知道鹰食帮的存在,来西北之前,也跟洪刀他们说过,因此洪刀听后是道:“大人,那这个鹰食帮为何要灭了白狼寨?他们不都是匪贼吗?难道鹰食帮是在帮我们?这说不过去啊。” 鹰食帮是在帮他们吗? 若是故人,帮他们一把是在情理之中,不过目前看来,倒不像是帮,而是:“估摸着是白狼寨违背了鹰食帮的规矩,被鹰食帮拿来杀鸡儆猴了。” 过了永泰府后,西行路上是都有匪帮,大大小小的匪帮比军队还多,鹰食帮想做这些匪帮的老大,就不能让这些匪帮太过自由,得时刻让他们知道鹰食帮的厉害。 “走,先去找东西。”秦三郎是暂时放下鹰食帮这一茬,带着将士们去地下暗库找金银财宝。 他们是花费了三个时辰,在白狼寨里找到了八个地下暗库,以及四个库房,是得到了许多金银财宝、绫罗绸缎,以及各种兵器、粮食、马匹、骡子、驴子跟车子。 “哈哈哈,三郎,咱们这回是发财了啊!”牛大豹是快高兴疯了:“这群匪贼可真他娘的有钱,藏了这么多好东西。” 牛大豹是让三个儿子、将士们身上都装满金子跟珠宝后,又拿来几个麻袋,把金子、珠宝、以及一些比银子值钱的东西都装进麻袋里去后,才把库房里的东西给搬了出来,准备运下山去。 其余百户们也是一样,先让将士们拿了一次,自己又装了几袋子金银后,才把找到的财物给搬出来,汇聚在一起。 秦三郎除了拿金银珠宝以外,还拿了一些被匪贼扔到库房角落里,积了灰尘的古籍字画,是专门拿那些值钱的孤本跟名画。 除了这些以外,他还拿了武器跟马匹跟其他牲口,以及车子。 这些都算是军资,他们需要用到的,很难买,比银子还要值钱。 “三郎,还是你聪明,这拿的都是马匹啊。”胡百户有些酸了,早知道他就去找牲口棚,拿马匹了,如今这些急需难买的东西都被秦三郎拿去了。 不过胡百户倒是没有记恨,这次能活下来,能发这样一笔横财,全托了秦三郎的福,他得记着点恩情,不然这小子发起火来,他估摸着会没命。 其他百户们也是这么想的,因此虽然羡慕,却没有记恨,而是问道:“三郎,咱们什么时候把东西运下山去?”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71章 不能沾手 秦三郎看看天色,道:“现在就开始运下山去,一次怕是运不完,咱们得跑个两趟。先把东西放在山下的营地,等全部财物都运下山,百狼县的人来了后,咱们再把东西一起运回去。” 白狼寨险要,是在一处大山的山顶上,上来难,下去也不容易,只能这么运东西。 不过大家伙都很开心,毕竟是发财了。 “成,我们听你的,这就带人开始运东西。”胡百户说着,带着将士们开始运送财物。 曹百户、金百户、谢成、牛大豹他们也用马匹运送找到的财物。 秦三郎则是带着洪刀他们,在白狼寨里等着百狼县县衙的人。 等人期间,寨子里传来阵阵哭闹声,洪刀跑去看了,一刻多钟后过来跟秦三郎说:“大人,是那些被劫来的良家女子在哭闹。有几个女的听说被咱们给救了,要来拜谢大人。” 其实那几个女子说的话比这直白多了,听说救了她们的是几个百户大人,立刻言明要以身相许,报答恩情。 说实话,这些女子会有这种想法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她们被匪贼坏了身子,突然来了一伙当兵的,还有几个百户,自然是想要把住,给自己谋条后路的。 可秦三郎说过,让大家伙不要沾手那些女子。 她们虽然可怜,可沾手了就很麻烦,不如克制一点,不要理会的好。 “别管她们,百狼县的人来了自会处理,要是她们敢闹,军中大刑伺候。”秦三郎在想着顾锦里,他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小鱼现在咋样了,一个人在百狼县会不会害怕? “诶。”洪刀赶忙跑去院子里,对那些女子说道:“别吵了,我们是来剿匪的,救下你们只是顺便,等会儿百狼县县衙的人就会来,你们把家是哪里的说清楚,县衙的人自会送你们回家。” “军爷,军爷救命啊,我们不能回去,我们坏了清白,已经回不去了,只有跟着军爷们走这一条路!”有几个女子是哭喊着,跪在地上磕头。 洪刀见状,虽然心生不忍,却只能道:“我们要去西北抗戎,是不能带你们去西北的,你们得先过堂,把匪贼的案子给结了后,才能选择是回家还是去其他地方过活。” “去其他地方过活?我们一群被匪贼坏了身子的,还能去哪里过活?家里人嫌弃我们,你们要是再不带我们走,就是绝了我们的活路!”有女子是快被匪贼折磨疯了,突然遇上这么一伙军爷,是不想放过他们,想要巴住他们,给自己谋生路。 “家里要是容不下你们,你们可以找其他鳏夫嫁了,或者是去做下人,活路还是有的。我们是真不能带你们走。”洪刀说完就转身走了,不想再被这些女人纠缠下去。 “站住,你要是赶走,我就死给你看,让你们的百户大人来见我们!”先前那女主是满目狰狞的警告着洪刀。 洪刀回头看了她一眼,是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砰!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那女子真的撞墙了,是头破血流的瞪着洪刀。 洪刀听见声音了,却没有回头,只说了一句:“命是你们自己的,想死谁也拦不住。” 说完就走了。 这些女子虽然可怜,他也同情他们,可百户大人说得对,这样的女子最好不要沾手,不然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站住,你站住!”那女子是没有死,见洪刀还是走了,是声嘶力竭的喊着,在屋子里嚎啕大哭。 洪刀当做没听见,去把事情告诉了秦三郎。 秦三郎点点头,继续等着县衙的人。 而经过这事儿,那些女子似乎是明白了,这群军爷不会带她们走,慢慢的也就不闹腾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仇县令是带着百狼县县衙的人赶来了,同行的还有百狼县司兵所的几十名将士。 “秦百户,辛苦了辛苦了,你们可算是帮我们百狼县除去一大害了,本官感激不尽。”仇县令是冲过来握住秦三郎的手,一副见亲爹的模样,是高兴得都快哭出来了。 哈哈哈,原本以为被匡氏那群泼妇洗劫后,他们百狼县县衙要受穷了,没想到这个姓秦的这么本事,真把白狼寨给灭了,还找到诸多好东西。 他在山下的营地里可是看见了,一车车的都是好东西啊。 “秦百户,白狼寨赃物的清单何在,拿来给本官看看吧,等本官按照清单清点了财物后,你们就可以走了。”仇县令是一脸笑呵呵的问道。 结果秦三郎却说:“县令大人,方副将要去京城兵部禀报匪杀的事儿,这财物跟清单本将会一并交给方副将,就不劳烦县令大人了。” 什么! 你个混球,给本官再说一遍! “秦百户,你这是想要吞掉匪寨里的财物?这可是死罪!”仇县令快气死了,你拿点就成了呗,还想全部拿走,一点也不给我们百狼县留,这就过分了。 秦三郎道:“军中规定,若是军队剿灭匪贼,所得财物不比移交给当地衙门,只给上峰上交兵部即可,由兵部充作军饷,分给各军。” 跟秦三郎讲刑律是没用的,军中的事儿,有些刑律并不适合用。 仇县令噎住了:“这,可你们将士的亲眷把我们县衙的东西都搬空了,且我们还要给你们收尾,总不能让我们白干吧?” 秦三郎:“百狼山有九寨,除了白狼寨以外,还有八个寨子,县令大人可以带人去那八个寨子搜查,应该能得到不少好东西。” 能得到不少好东西个屁! 白老大是百狼山九寨的匪首,其余八寨要把劫到的好东西上交给白狼寨七成,是所有的好东西都藏在白狼寨里了,其他八寨最多有点三瓜两枣的。 可秦三郎已经不再说这茬,是交代了仇县令一番后,就开始敲锣摇旗聚兵,准备下山回去。 铛铛铛! 张途是敲锣摇旗喊着:“西行大军集合,准备下山!” 这声音一出,散在寨子各处的将士是汇聚起来,浩浩荡荡大几百人,仇县令看见了都害怕,哪里还敢说拦着秦三郎不让走。 只能笑呵呵的道:“辛苦秦百户了,你们慢走。” 说完又想起了什么,是打了个激灵,拽住秦三郎的手臂问道:“秦三郎,那些逃走的匪贼都死光没有?不会还有匪贼藏在山里吧?你们要是走了,他们再杀出来把我们给砍了怎么办?!”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72章 抢手 秦三郎道:“县令大人多虑了,百狼山的匪贼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即使有逃走的匪贼,也会在半路上被人截杀,是没命再杀回来了。” 要是让百狼山九寨的流匪再作恶,鹰食帮岂不是要丢大脸? 仇县令听得眼睛一亮,问道:“秦百户这是什么意思?百狼山九寨的匪贼们得罪谁了?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逃走的流匪给杀了?” 即使是朝廷也没人手去追杀流匪。 秦三郎:“他们得罪了鹰食帮,县令大人可以放心了。” “啥?他们得罪了鹰食帮,哈哈哈!”仇县令是控制不住的大笑出声,真真是老天有眼啊,那没事了,你们赶紧滚吧。 仇县令摆摆手,道:“秦百户慢走,本官不送了。” 又催促道:“去西北抗戎的事儿可不能耽搁,你们得早点上路啊。” 别在我们百狼县待太久啊,你们将士的亲眷都是一群泼妇,堪比土匪,再呆上几天,我们百狼县就要被她们搬空了! 仇县令说完,还眼神不善的瞪了牛大豹一眼,那个坑他最惨的匡氏就是牛大豹的婆娘! “县令大人你干啥呢?眼抽抽了?”牛大豹不解的问道。 仇县令被问得噎住了,冷哼一声,不搭理牛大豹,转身走了,对县衙班头道:“你带人留下善后,司兵所的将士随本官赶去最近的匪寨!” 白狼寨被秦三郎他们搬空了,留在这里也捞不到好处,他得赶去其他匪寨找地下暗库! 秦三郎也很够意思,把前往其他寨子的舆图给了仇县令,让他不至于在山里迷路。 “走。”秦三郎一声令下,将士起行,浩浩荡荡地下山去。 一个时辰后,终于来到山脚下:“拔营,回去!” 守在山下营地的将士听罢,快速起身,带着满满的好物往百狼县驿站赶去。 大家伙虽然累得慌,可这次得到的好东西多,是兴奋得不行,疾行军两个时辰后,终于回到百狼县驿站。 留守的伤兵、亲眷、方副将等人、以及百狼县的百姓们是全都出来了,看见秦三郎他们远远地行来,是喊道:“诶哟,回来了,回来了,快看,这是得了老些好东西吧!” 百狼县的百姓则是喊着:“杀匪的英雄回来了,大家伙赶紧的,敲锣打鼓迎接!” 铛铛铛,咚咚咚的铜锣跟大鼓声是立刻响起,吵人得很,一点音律的美感也没有,可百狼县的百姓们是真的高兴啊。 匪患除了,他们不用再担心家里的女儿、新媳妇、幺妹被匪贼抢去了。 “哟,前头那个骑马的小伙是谁啊?长得可真英俊,还很有气势,成亲没有?瞧着这么年轻肯定没成亲,刚好我家闺女今年十五了,与他相配得很!” “呸,老苗家的,你可歇歇吧,能骑着高头大马的肯定是大人,这么年轻就当了官的能娶你家闺女?你家闺女长得也就是一般,你别整天做那高嫁的梦!” “诶,大虎媳妇,虽说老苗家的闺女长得一般,可听说西行队伍里的一位百户是娶了个丑女。诶哟哟,那丑得简直是对不起祖宗,那么丑都能嫁给百户大人,老苗家的闺女拼一拼,还是能攀个高枝的。” 大虎媳妇惊了:“啥?真有百户娶了丑妇?” 那妇人回道:“当然是真的,那丑妇就是这两天差点把咱们县城跟周边村子买光的秦顾氏!” “原来是她啊,可人家有钱啊,老苗家就是打铁的,有个屁银子!”大虎媳妇是朝着老苗媳妇道:“你还是歇歇吧,别做梦了。” 除了秦三郎以外,谢成也被人看中了,不少妇人是呵呵笑道:“这位大人也不错,我家孙女要是能嫁给他,可就享福了。” “嗯嗯,瞧着是不错,可这年纪怕是早就娶了媳妇吧。” “娶了媳妇怕啥,我家穷,要是孙女能给当官的做个良妾,也算是高攀了。” 不远处的马车里,纪贞娘听到这话是快气炸了,掀起车帘,朝着那群妇人骂道:“呸,一群泼妇,你们还要不要脸?他都娶媳妇有女儿了你们还想招他做孙女婿,你们家孙女是嫁不出去的丑八怪吗?!” 那些妇人被骂了,想要骂回去,可看见马车旁边围着的带刀下人后,知道马车里的人身份不简单,没敢骂,只回呛一句:“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娶了媳妇就不能再娶吗?不给男人纳小的都是妒妇,要被休回娘家的,你小心被休!” “你,你们!”纪贞娘快气疯了,要冲下马车去揍她们,被顾锦里拦住了,瞅着她道:“瞧见没有,谢百户的行情好着呢,你不要,有的是人抢。” 又道:“你不是讨厌谢百户吗?那他娶其他女人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纪贞娘急了,吼道:“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嫌弃他了?!” 顾锦里惊呆了:“你可是嫌弃了谢百户快三年,自己做过的事儿你还否认得这么理直气壮,纪贞娘你果然不可理喻。” 她吓唬纪贞娘:“听说匪寨里有不少被抓的美人,估摸着有美人看上谢百户,跟着回来了。纪贞娘你完了,地位不保。” “你住口,谢成不会这样的!”纪贞娘气哭了,呜呜呜,要是谢成真的把山上的女人带回来怎么办? 顾锦里成功吓哭她后,是说道:“知道谢百户很抢手了吧,知道谢百户不是没你不行了吧,那你就对谢百户好点啊。” 纪贞娘道:“我最近对他已经很好了,都,都……” “都什么?”顾锦里八卦了,难道你们那啥啥了? 纪贞娘瞪着她道:“你那是什么眼神?顾小鱼你无耻!” 在路上呢,他们哪里有空,就是,就是亲亲抱抱而已,不过这样也比两年多前亲近了不少。 顾锦里切了一声,道:“我这是八卦的眼神。我告诉你啊,虽然你最近对谢百户还算不错,可真算不上好。且你真不是个合格的妻子,在谢百户保护你的时候,你也应该多给他帮帮忙,把主母该做的事情做起来,不能老像个孩子似的闹脾气。不然日子久了,谢百户没了耐心,就会休了你,去娶其他更懂事的姑娘。” 又道:“我可不是吓唬你,你自己好好想想,西行路上的亲眷里,是不是属你最累赘?”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73章 分兵 纪贞娘愣住了,她真这么差劲,是个累赘? 顾锦里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没错,你就是这么无能且累赘,要不是我家秦小哥要跟谢百户结盟,你早就被我给打死了,还能忍你到现在?” 纪贞娘听罢,哭得更委屈了。 可经过匪杀的事儿,她是长进不少,明白了谢成说的,你不杀恶人就会被恶人杀的道理,是道:“你说得有些对……我会改的。” 顾锦里一脸嫌弃:“还说得只是有些对?纪贞娘你要是再不改就完了。” 训了纪贞娘一顿后,顾锦里是没空再搭理她,是看向秦三郎那边。 “方副将,这是百狼山九寨匪首的人头,请您过目。”秦三郎下马,把白老大的人头连同盒子递给方副将。 嘶! 在场看热闹的百狼县百姓是吓得倒抽一口凉气,有胆小的是往后退开好几步。 方副将却是很满意,看着白老大的人头,道:“三郎,你是个有本事的,此行不负众望,堪为军中之首!” 方副将原本是不指望秦三郎能把白老大的人头给带回来的,毕竟白老大是匪首,很聪明,见情况不对就带人跑了,秦三郎他们隔了几个时辰才去追,黄花菜都凉了。 可秦三郎却做到了,把匪首的脑袋带回来了,这又是一大功劳啊。 而方副将高声说的那句“堪为军中之首”,也有在帮秦三郎的意思。 其实这都不算帮,而是在在报恩。 秦三郎不但救了他的命,还给了他诸多功劳,如今又把匪寨里的金银珠宝带回给他。只要他带着这些财物上京,不说兵部,是连皇上都会高看他一眼,毕竟现在朝廷缺银钱。 柳百户跟着拍秦三郎马屁,喊道:“方副将说得对,要不是秦百户带兵反杀匪贼跟丁家人,咱们早就死了,以后我们就听秦百户的,秦百户说啥就是啥!” 其他将士也是高声应和着。 秦三郎倒是淡定,是跟方副将汇报了一遍匪寨的事儿。 他敬重上峰的模样,让方副将感慨不已,要是换做别人,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见他的腿又残了,是不会再搭理他的。 “三郎,你们辛苦了快两天两夜,累得慌,把东西运进县衙后,就赶紧回去休息吧。”方副将看着秦三郎他们,这一停下来,是一个个都开始犯困。 “嗯。”秦三郎应着,带着押送财物的将士们进了县城,其余的将士则是回驿站旁边的营地休息。 秦三郎在进城之前,回头看向顾锦里坐的马车,见她正在朝他挥手,是笑了起来,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小鱼听开心的,看来这两天过得不错。 秦三郎看了她一会儿,不舍的转头,跟着方副将他们进城。 纪贞娘是看得气死了,不满的道:“怎么还要进县城去?不先回来休息吗?” 顾锦里:“你以为这百户是那么好当的?都是拿命去拼的,咱们能呼呼大睡,秦小哥跟谢百户却不能。” 说着说着,顾锦里都心疼了,她家秦小哥太辛苦了,得多宠着他点。 少顷,她敲敲车厢,道:“大年,走吧。” “是。”大年应着,驾着马车回了驿站。 顾锦里一进屋子就把纪贞娘的被子扔给她:“赶紧滚。” 秦小哥回来了,我不要再跟你睡。 纪贞娘被嫌弃了,怒道:“你还敢嫌弃我?我这一晚上都快被你给熏吐了!” 说完是抱着棉被回了隔壁屋子,走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纪贞娘走后,二庆进来了,对顾锦里道:“夫人,游平他们把东西带回来了,用麻袋装着,全是好东西,别人以为是粮食。这是大人给的清单,您看看。” 顾锦里赶忙接过一看,眼睛都瞪直了……天老爷啊,难怪别人说打仗发财,果然没错啊,秦小哥剿个匪寨,竟是得了别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银钱,发财了! 顾锦里抱着清单直笑,一副快流口水的样子。 陶嬷嬷看得好笑,调侃一句:“夫人这回又有银子买东西了。” 大人进山追击匪首的时候,夫人也没闲着,把所有的下人、将士亲眷都散了出去,借着他们刚刚反杀匪贼的威名,用低价买了不少御寒的东西、药材、粮食、肉蛋。 如今熊婶子正带着下人跟随行亲眷们做干粮跟肉干,是忙得不亦乐乎。 除了这些以外,夫人还提醒匡氏,让她赶紧去买些车厢、车轱辘的,到时候上路了,亲眷们也有马车坐。 要是买不到这些东西就去找仇县令帮忙。 仇县令是因此又被匡氏讹了一把,用县衙的名头,给匡氏弄来了十三个车轱辘、十三个车厢。 这一笔算下来,起码得要几百两,可匡氏愣是没给钱,说是匪寨里有,让仇县令赶紧去拿,免得跟她掰扯耽误了上山时间,好东西都被拿没了。 仇县令不傻,知道匪寨里有财物,虽然心疼自己被坑了几百两银子,却没有再跟匡氏浪费时间,带人赶上山去了。 顾锦里笑了,说道:“咱们买得太狠了,百狼县的东西都快被咱们买光了,如今是有钱也花不出去。” 她收起清单,换了一件干活用的袄子,招呼陶嬷嬷她们:“走,给秦小哥做好吃的去,他这回辛苦了,我要亲自下厨给他做饭吃。” 陶嬷嬷最喜欢看顾锦里跟秦三郎和和美美的样子,是应道:“好,老奴给夫人打下手。” 顾锦里是去了驿站厨房给秦三郎做饭。 秦三郎则是把充公的财物跟清单给了方副将。 等方副将过目后,就命人把大批的金银珠宝搬进屋子里,是塞了满满四个屋子,方副将都快惊得晕过去了。 等东西搬完后,方副将说起分兵的事儿:“薛副将死了,我又无法再去西北,永泰府的兵、那些没了百户的其他府城的兵、还有贼子丁戈、卢崇、石百户的兵都没人带,得把这些兵分一分,你们训上一顿后,再西行。” 方副将看向秦三郎,问道:“你想要哪部分的兵,说吧,我给你做主……想要其他府城的兵也成,咱们立了大功,等上了京城兵部,我直接求兵部把那些兵划拉到你麾下,兵部定会给这个面子。” 毕竟带着这么多财物上京呢,兵部想要银子,自然得给几分脸面。 秦三郎却摇头:“我只是个百户,虽然立功了,却不好要其他府城的兵,领河安府的兵就成。” 贪多嚼不烂,且官位不够,把手伸得太长了不好,这犯忌。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74章 执迷不悟 方副将听罢,越发佩服秦三郎,这后生当真是个聪明的,活得清醒,不冒进,知道立下大功的时候应该低头做人一段时间的道理。 方副将道:“那你想要河安府那几个司兵所的兵?尽快把名单给我,我带去京城,只要京城兵部的大人们准了,西北的将军们也不会把你的兵抽走。” 就算你有能力吞兵,要是守不住,到了西北后,也极有可能被级别更高的将军抽走人手,落得个啥也没有的下场。 “是,最迟明天午时,末将就会把将士名单给大人。”秦三郎没有立刻给方副将明白,是想跟谢成、牛大豹他们商量过后再说。 不过其他府城的百户、永泰府的几位总旗听罢,是纷纷松了一口大气,秦三郎这手不伸出河安府,那他们就能占到分兵的便宜,心里十分感激秦三郎,对秦三郎是越发好了。 因此在方副将说,要把匪寨里的粮食、马匹、武器跟车子都给秦三郎的时候,其他百户、总旗虽然羡慕,且没有嫉妒的,是哈哈笑道:“秦百户救了咱们的命,带着咱们立下大功,理应多拿到一些东西,这是秦百户应得的!” 方副将听罢笑了:“你们能这么想最好。” 经过匪杀一事儿,各路抗戎大军是比以前齐心了。 方副将看着他们,是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句:“这次咱们能活下来,除了多亏秦百户以外,也是因着咱们最后聚兵团结的结果。戎人凶残,犹如恶鬼,你们只有同心齐力,才能反败为胜!切记不可为了个人私利而不尽力,要是如此,下场只有全军惨死!” 方副将的话,是让在场的人都正了脸色,秦三郎率先抱拳行礼,道:“末将记住了,到了西北后,一定与诸君同心齐力,打败戎人!” 其他百户亦是抱拳,说了一番会同心齐力的话。 方副将听罢,看着他们,点了点,有些欣慰。 “大人,丁垌可还活着?”秦三郎问道,匪杀那晚他虽然重创了丁垌,把他给钉在地上,却是避开了要害,丁垌理应能活下来。 方副将点头:“你家的戴大夫厉害,救了丁垌一命。怎么,你可是要见他?” 秦三郎点点头:“嗯,末将想要见他一面。” 方副将见他眼里满是血丝,脸上尽是疲惫之色,原本是想让他尽快回去休息的,可既然秦三郎想见丁垌,把这些收尾的事情尽快了了,他自然是同意的:“柳百户,去把丁垌带来。” “诶。”柳百户应着,是过了足足两刻多钟才回来,方副将是忍得骂人了,看见柳百户就道:“柳百户,怎么去了这么久?!” 口气很是不善,没看见秦三郎他们都快困得撑不住了吗?你还去这么久,不用去山上追击匪首,捡现成的就不知道心疼人是吧? 柳百户很冤枉,是道:“大人,是卢崇那小子以死相逼,让末将带着他一起来见……秦百户。” 又看向秦三郎,是道:“秦百户你别生气,叔也不想让卢崇那小人来见你,可他撞墙了,脑袋都破了,方副将还要押着他去京城,他还不能死。” 秦三郎道:“方副将,让卢崇进来吧。” 既然卢崇想要见他,那他就见,还能怕了卢崇不成? “既然如此,那就把卢崇跟丁垌他们都带进来吧。”方副将是开口了。 “是。”柳百户是立刻把丁垌、卢崇给押了进来。 卢崇一看见秦三郎,是目眦欲裂,愤怒的吼道:“秦三郎,你这个小人,你为何要隐瞒实力,你这是在害我!” 砰一声,柳百户是踹了卢崇一脚,把他给踹得跪下,骂道:“呸,卢崇,你还要点脸不?丁戈跟你媳妇的事儿,大半个营地都知道了,你自己也知道,却不跟着我们一起对付丁戈,反而还收了丁家的金子,帮着丁家、匪贼对付我们,你还有脸怪三郎!” 柳百户骂得虽然对,可卢崇已经落得这样的地步,还在乎什么脸面,如今的他只想找个自己被陷害的理由,证明自己不是那么的无能。 “你住口,姓柳的,你个临阵倒戈的叛徒,有什么资格来说老子?!”卢崇是朝着柳百户吐了一口唾沫,又转头骂着秦三郎:“姓秦的,你这个吃软饭还藏私的混球,老子不会让你好过的,还有顾氏,那……” 砰! 卢崇正骂得欢,就被秦三郎一脚踹翻,深邃的双目含着烈烈杀气,盯着卢崇:“你,已经没有以后!” 手下败将,还想有以后,他秦三郎不会给他翻身的机会。 “洪刀,割了他的舌头,废了他的双手。”秦三郎是命令道。 “是。”洪刀立刻抽出刀子,几步来到卢崇面前,咔一声,卸了他的下巴,直接割下卢崇的舌头,手腕一转,刀子是割开卢崇的双手,直接割断卢崇的手劲。 秦三郎的命令太过吓人,洪刀的动手太快,等卢崇被废后,方副将他们才反应过来,是吓得脸色一白:“三郎,这……” 这样对卢崇不好吧?毕竟卢崇已经被抓了,算是败兵。 秦三郎道:“方副将,卢崇此人阴险狡诈,且报复心极强,要是他倒了京城兵部后反咬咱们一口,咱们所有人都要被他给冤枉死。割掉他的舌头,废掉他的双手,如此才足够保险,免得他乱说话、乱写出冤枉咱们的供词。” “秦百户说得对!”柳百户是深有体会的道:“刚才在县衙牢房里,卢崇就用我曾经跟丁戈走得太近威胁过我,我不受他威胁他,他才说要撞墙的。卢崇此人太会反口,咱们不得不防啊!” 方副将等人听罢,也觉得秦三郎做得对。 牛大豹是气得不轻,冲过去用刀柄砰砰砰地打着卢崇,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人,亏三郎觉得你家棠姐儿可怜,还把岑氏的骨灰给你们带回来,你这畜生竟然还想着害我们!都是当爹的人了,为了你的女儿、你的父母族人,你就不能消停些?执迷不悟只会害了你全族!” 他们在山上等仇县令的时候,三郎听了谢成的话,是派人去山下木屋,把岑氏的尸体给烧了,把骨灰给装了回来,打算给卢棠带回去。 :。: 第1475章 大开杀戒 “谢成说,你们两个虽不是好父母,可棠姐儿以后还要在世上过活,不能有个伙同匪贼谋害抗戎将士的亲娘,就把岑氏的尸体给烧了,对外就说岑氏是被匪贼给杀的,以后回了老家,棠姐儿的名声也能好点!” “你瞧瞧,三郎跟谢成都是有良心的人,不跟你们计较,可你却不知恩,要跟三郎他们死磕,你真的没救了!你对得起郭将军吗?!”牛大豹是指着卢崇大骂。 说来卢崇能当上百户,还是因为郭将军公平的缘故,不然凭着卢崇的家世,即使他有些领兵的才能,身手也不错,也不可能当得上百户。 可卢崇却忘记了郭将军对他的提拔,只记得郭将军对秦三郎的好,是早就恨上了郭将军,听到这话,是一边痛得打滚,一边瞪着牛大豹,那眼神凶恶得,牛大豹看得都摇头:“卢崇,你真是没救了,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畜生!” “唔唔唔!”卢崇的嘴巴很疼,想要嘶吼着骂人,却只能发出一些沉闷的、不成字句的嘶吼。 秦三郎是懒得理会卢崇,看向丁垌,指着他道:“洪刀,把他的舌头也割了,这是个老狐狸,对丁家又忠心,如今闷不吭声的,到了京城后,极有可能会反咬咱们一口。” “是。”洪刀是举刀走向丁垌。 丁垌惊了,吓得惶恐不已,是朝着秦三郎唔唔唔直叫,可他的嘴巴被麻布团堵着,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洪刀的动作很快,先卸掉丁垌的下巴,再取下布团,嗖一声,直接把丁垌的舌头给割了,又废了丁垌的仅剩下的一只手后,才收刀走人。 “唔唔唔!”丁垌疼得直叫,他身上还有伤,是没撑多久就晕死过去。 “柳百户,把他们都压下去吧,看着糟心!”方副将也被卢崇气得不行,是多看他一眼都恶心。 “是。”柳百户是带人把卢崇、丁垌给抬了出去。 卢崇被抬走前还朝着秦三郎唔唔唔的叫,不知道是在骂人,还是想问岑氏真的死了吗?那贱妇是怎么死的? 你还是别问了,真说出来,怕你扛不住,头上都不是草原了,是绿洲。 卢崇跟丁垌被带走后,秦三郎是道:“大人,丁戈、卢崇、石百户麾下的总旗、小旗跟心腹亲兵不能留着,要全部拖出来杀了,绝后患的同时还能对其他将士来了杀鸡儆猴!” 丁戈匪杀吞兵失败后,大部分将士都投降了,那些投降的将士里有总旗、小旗跟心腹亲兵,要是他们分兵的时候把这些人也分了,带去西北,将会是个大患。 秦三郎不会要这样的隐患,是该杀的都要杀。 胡百户听罢,是被吓到了,问了一声:“秦百户,真要杀他们?那人数可不少啊。” 这样大开杀戒,有点吓人啊。 秦三郎道:“他们是蛰伏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咱们致命一击,必须杀。” 这事儿没得商量。 方副将听罢,想了想,道:“秦百户担心的有道理,咱们西行抗戎大军是不能再乱了,再内讧,怕是还没到西北就内耗光了。” 方副将都点头了,其他百户更不敢说个不字……秦三郎阎王啊,他们可不敢跟他唱反调。 “大人,今天晚了,等明天再把那些人押出来杀吧,让全军将士出来观刑,让他们知道以后为金子联合匪贼害自己的同袍就是这个下场。”秦三郎是最后提议。 胡百户他们听得发抖,这还要把全军的将士都喊来观刑,闹这么大……诶,算了算了,这后生凶猛,他们可不敢反对。 “成,你们先回去睡一觉,明天午时前把兵分完后,咱们再行刑。”方副将见他们是实在困得沉不住了,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后,就让秦三郎他们赶紧回去休息了。 秦三郎他们是带着匪寨里的粮食、车子、马匹、牲口、武器,欢欢喜喜地出了县城,回了驿站。 “不行了,太累了,三郎咱们先回去睡一觉,等睡醒了再说分兵、分东西的事儿。”牛大豹是撑不住了,快两天没睡,他的脑子都快成浆糊了,别说分兵、分东西,他是连数都快不会数了。 “嗯,先休息,等明天再说。”秦三郎吃了顾锦里给的醒神丸,还能再撑会儿,是跟牛大豹、谢成他们分开后,回了顾锦里住的驿站房间。 “小鱼,我回来了。”秦三郎是进了屋子,没有在外屋看见顾锦里后,是朝着里屋说着,手上开始解下战甲,脱掉脏了的靴子。 “小鱼,你在吗?”秦三郎是脱下外袍袄子后,走进里屋,看见床上空空的后,皱起剑眉:“小鱼去哪里了?难不成不在?跑去找纪氏聊天了?” 顾锦里躲在门后,捂着嘴巴笑,心里吐槽:纪贞娘烦死了,又爱哭,我就算是闲得长青苔也不会去找她聊天。 不过…… 秦小哥今天的自言自语有些多啊,他以前就算是心里有着疑虑,也是不会说出声的,难道…… “啊~”顾锦里是眼前一花,秦三郎的人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把她给一把抱了起来,朝着她笑道:“果然是躲在这里。” 言罢,吻上她的唇,尝了她的味道后,才满意的离开。 顾锦里郁闷了,是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躲在门后?这里屋的门挺大的,我也不胖,够躲的。” 秦三郎笑意更深,是道:“怎么就变笨了,我听到你的呼吸声了。” 站在里屋门前的时候他就听到了她的呼吸声,知道她躲在门后了,所以他才会自言自语的配合着她演戏。 顾锦里不高兴了:“原来你早就发现了,一点也不好玩,早知道就不做这么幼稚的事了。” 秦三郎抱紧她,是摇头道:“不幼稚,我希望小鱼跟我这么玩。” 她从小就极其懂事,但太过懂事了会吃苦,他不想她什么都扛着,就喜欢她像个普通小姑娘一样跟他闹、跟他玩。 顾锦里笑了:“成,那咱们下次再玩。” 又拍拍他的手臂,道:“快把我放下来,我给你做了好吃的,你累了两天了,赶紧吃完休息,人太久不睡觉会猝死的。” “嗯,我听小鱼的,不能让小鱼守寡的。”秦三郎没有松开她,而是抱着她到了床上,让她坐在床上,自己去把桌子给移了过来,问道:“食盒放哪里了?我去拿。” :。: 第1476章 赚了一笔 顾锦里指着里屋门外:“放在对面的耳房了,里面有两个小炉子温着。” 她住的这间屋子是驿站里最大的,有待客的外屋、睡觉的里屋、可以洗澡上厕所的耳房。 又道:“还有热水,这次不用买,驿站的人白送给咱们,你要不要先洗澡再吃饭?” 她已经洗过了,泡澡是特别舒服。 秦三郎问她:“你饿不饿?” 顾锦里摇头:“这还没到傍晚,我不饿,是怕你饿了。” 秦三郎道:“那我先洗澡,洗完咱们再一起吃饭。” 拼杀两天,虽然洗了脸跟手,但他身上还是有一股血腥味,他想把身上的血腥味洗了,不想薰到她。 “好。”顾锦里起身,从旁边的箱子里给他拿出换洗的衣服:“给你,是新的。” 秦三郎笑了,接过衣服,交代一句:“快回床上去,地上凉。” 这虽然是驿站最好的屋子,可比起家里还是很简陋,天气又冻人得很,她的葵水应该是刚没了,如今是不能着凉。 “嗯。”顾锦里乖乖的回了床上,裹着鹅绒被朝他挥挥手:“别笑了,快去洗澡。” 每次回来都爱傻笑,男人要酷一点。 秦三郎点头,去了耳房洗澡,把头发也给洗了,是舒舒服服的泡了一回澡,差点在浴盆里睡着了,惊了一把后,赶忙起身。 等他回到里屋的时候,顾锦里正裹着厚厚的鹅绒被,脑袋一点一点的在打盹。 秦三郎见状笑了,很快又收起笑容,眼里浮起心疼……如今刚刚傍晚她就困成这样,定是这两天也没睡好。 她虽然是留在驿站里,可照顾受伤的亲眷、看护缴获的财物、置办再次起行的东西、担忧上山剿匪的他,也足够让她辛苦的,是不可能睡得好。 秦三郎放轻脚步,走了过来,连人带被的抱住她,想把她放在床上,想让她好好睡一觉,可她很快就惊醒了,发觉是他后,身子放松下来,声音带着困倦与笑意道:“洗好了?嗯?你头发是湿的,放开我,我给你绞干头发。” 秦三郎:“不用,你先睡一会儿,我自己绞头发,等弄干后再喊你起来吃饭。” 顾锦里摇头:“不睡了,现在睡,半夜会醒的。” 说着话,拿过他手上的干布巾,让他坐在床沿上,背对着自己,开始给他绞头发。 可绞干头发是个枯燥且时间较长的活计,顾锦里是绞得手都酸了。 秦三郎见她的动作慢了下来,抬手握住她的手,笑道:“已经可以了,不用再绞了,咱们吃饭。” 顾锦里抽回自己的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道:“还有点水汽,吃完饭应该就能干了,咱们吃饭。” 又道:“你别动,我去拿饭菜。” 她推开他,让他坐到一边去,自己起身去耳房拿饭菜。 秦三郎是跟着去了,两人一人起了一个炉子,把饭菜装好后,端了回来。 “还有烤鱼。”秦三郎闻到烤鱼香味的时候,还有些不太相信,可揭开笼屉盖子,看见里面温着的烤鱼后,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这个时候是哪里找来的鱼?” 顾锦里略微得意:“县城里有个大池塘,听说夏天的时候里面有很多鱼,我就让人把冰凿开一个洞,把鱼弄出来了。有很多人来买,我是赚了一笔。” 呃,秦三郎噎住了:“还赚了一笔,那大池塘是无主的吗?” “有主啊,就是县城医馆的,那大夫说冬天池塘里没鱼,有也死光了,我要是想砸池塘上的冰,给个一两银子就成,我就砸了啊。弄出来好多鱼,那大夫肠子都悔青了。”顾锦里一想到那大夫哭丧着脸,来向她买鱼的模样,就想笑。 不过最后她是送给那大夫十条大鱼,把那大夫给高兴得不行,是送了她两个熬药的好炉子。 秦三郎夸道:“我家小鱼就是聪明,以后咱们在路上看见结冰的池塘、大河,可以用这样的法子弄鱼吃。” 顾锦里点头:“牛婶子已经带人去城外的大河砸冰弄鱼了,是弄了不少,全都处理了,用来做路上的肉菜。” 顾锦里摆好饭菜,递给他一碗浓浓的鸡汤粥:“你忙了两天,没有按时吃饭,别吃太硬的东西,吃鸡汤粥养养胃。” 秦三郎点头,接过鸡汤粥喝了几口就把鸡汤粥喝完了,拿起筷子吃烤鱼,一口烤鱼下去,他的眼睛聚起亮光,看向顾锦里:“是家里的味道。” 顾锦里笑道:“当然了,这可是我做的,用的调料跟家里是的一样。” 说起家里,她突然有点想程哥儿他们了:“快过年了,不知道三爷爷三奶奶、爹娘、大哥大姐跟程哥儿他们会怎么过?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准备炸食了。” 秦三郎听得心疼,愧疚的道:“最多三年咱们就回去,以后年年都跟岳父岳母他们过年。” “傻,我就是感慨一句,你乱承诺什么?”顾锦里看着他道:“我已经嫁人了,自然是要跟你过年的,哪能回娘家去?” 呃,貌似出嫁女初二是要回娘家的。 算了,先不管这个。 “你快点吃饭,吃完坐一会儿就睡觉,你都有黑眼圈了,太久不睡会猝死的。” 我说的可是真的! 秦三郎笑了,摸了摸她的脸儿,继续吃饭,是把两条烤鱼都给吃光了,不过却把鱼排肉都夹给了她,鱼排肉刺少。 顾锦里是饱餐了一顿,吃完后,把剩下的面饼、羊肉收拾好,放回炉子里继续温着:“半夜要是饿了就起来吃点。” 她转身用温水洗了手后,招呼秦三郎:“我有好吃的要给你。” 说着是小跑回里屋,秦三郎看得笑了,快步跟了上去,一进里屋,眼前就多了一盘枇杷果干:“我在医馆买的,洗干净后,用笼屉蒸了一遍,再撒上糖霜,味道还行。” 秦三郎听得一愣:“你这是把药材变成果干了。” 顾锦里点头:“对啊,这些用果子做的药材本来就能这样吃。” 秦三郎笑出声来,怎么就这么聪明? 他双臂一捞,把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去,扯来鹅绒被,把她给裹好后,才拿起一片枇杷果干,吃了起来:“嗯,味道不错,酸甜酸甜的,很可口。”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77章 夏家安排 不过…… “你更可口。”秦三郎抱住她,吻上她的唇,温柔的轻啃着,尝到了酸甜的枇杷果味道,也尝到了她独有的甜味。 “唔~这次不许咬我。”顾锦里还记得先前他咬她的事儿,是提醒着,话没说完,他就钻进被子里,脱她的衣服。 “嗯,不咬,我想小鱼了。”秦三郎的吻变得热切起来,体内的鲜血翻滚,浑身都变得滚烫,温暖而粗糙的大掌扶上她的后背,滑顺的手感让他险些忍不住。 顾锦里:“……我,那啥,还有一点点。” 所以你最好克制点,不行的。 秦三郎是知道她的小日子的,他又是两天没睡了,虽然很想很想,今晚却是不会动她的:“嗯,我知道,就是想亲亲你。” 说着话,吻得越发热烈起来,到了最后,受苦的还是他自己。 他趴在她的身上,紧紧抱着她,鼻端呼出的是滚烫而隐忍的气息。 顾锦里是一动也不敢动,可她又忍不住笑出声来:“都说了让你悠着点,如今受苦了吧。” 秦三郎听罢,含住她的耳垂,轻咬了一口:“我没事,一会儿就好。” 这个一会儿有些久了,起码有两刻钟,他才慢慢平静下来,抱着她道:“睡吧,明早要早起,去跟谢成他们商量分兵的事儿。” 他这两天确实是太累了,说完话没多久就睡着了。 顾锦里窝在他的怀里,看着他熟睡的模样,点了点他紧闭的眼皮:“睫毛好长、长得也帅,不愧是我相公。” 她是美滋滋的欣赏了片刻他的“美貌”,才闭上眼睛睡觉。 这一晚,她睡得很安稳,没有再像昨晚那样老是惊醒。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感觉有人在亲她,眼睛睁开一条小缝隙,瞅瞅外面的天色后,抬手掐了他一把:“天还没亮,不许闹,我要再睡一会儿。” 秦三郎笑了,咬了她的脖颈一下,说道:“外面黑是因为快下雪了,如今可是不早了。” 不过他倒是没有再闹她,而是抱着她,让她继续睡:“不用着急起来,咱们再睡个把时辰。” 顾锦里:“你不是说要早起去跟谢百户他们商量分兵的事儿吗?去晚了不好吧。” 秦三郎:“我立了大功,他们现在是以我为首,我去晚是应该的。” 顾锦里:“……” 你还想来个压轴登场? “好吧,那再睡会儿。”顾锦里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等到天色大亮的时候,她才惊醒,看见秦三郎还没走,赶忙推他:“日上三竿了,快起来!” 秦三郎看着她,用手枕着脑袋道:“不用着急,我已经吩咐下去,咱们今天不赶路,分完兵跟缴获的物资后,剩下半天就做干粮、修车子,明天卯时再启程,赶上一天半的路,年三十下午再停下来过年,不会耽误行程。” 今天是二十八,而从这里再赶一天多的路就到小鱼家买的一个庄子,木通叔已经带人在庄子里准备年货了,他们人赶去就成。 “还困吗?”秦三郎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暖着。 他其实早就醒了,可见她睡得香,就没有起来,跟她一块躺着。 顾锦里摇头:“不困了,睡得很饱,这一路上就数昨晚睡得最饱、最安心。” 说完又赶忙道:“你别胡乱心疼啊,我这一路上都是坐马车,很舒服的,没有吃苦。” 秦三郎听罢,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顾锦里被看毛了,怒道:“光看着不说话,怪吓人的,你有话就说啊。” 秦三郎听罢,手臂一收,把她拉进怀里,抱紧了道:“我会尽快让小鱼过上正常的日子。” 这种在路上的日子太苦了,堪比她小时候逃荒……他不希望她过这种日子。 顾锦里笑了:“你可真烦,都说了不要乱心疼了,赶紧起来,你要是去得太晚,牛婶子跟牛家营地的那群妇人一定会传出咱俩的八卦。” 那些妇人说起八卦来是荤素不忌,什么生猛说什么,说大战三百回合都是保守的,她们能给你编出一晚大战三千场的戏码来。 秦三郎笑了,抱了她一会儿,松开她,起身穿衣服,回头对她道:“你要是怕冷就别起来,那些琐事我会让陶嬷嬷、熊婶子跟冯进他们去做,你不用费心。” 顾锦里喜欢赖床,听到这话是裹着被子坐在床上,道:“好,那我再坐会儿。” 秦三郎看着她坐在床上发呆的模样,笑了,跟她说起分兵的事儿:“我只要了河安府的兵,其他府城的兵没要。跨府的兵不好拿,到了西北后极有可能会被抽走。” “我打算要骞阳县的兵,那些兵虽然刺头,可丁戈确实有带兵的本事,麾下将士一个个都是悍的,比较能打。” “卢崇的兵我打算让牛叔收下,卢崇带兵一般,手下的兵不太行,可牛叔会带兵,把这些兵训上一段时间,就能让他们脱胎换骨。” “石百户留下的兵就让谢成带着,杀了总旗、小旗跟心腹亲兵后,其他的兵就好说了,谢成不用怎么训就能用。” 至于柳百户跟曹百户,两人没有立功,曹百户更是临阵脱逃,带着自己的兵躲了一晚上才出来,能分些物资已经算是不错,兵就别想了。 柳百户不怎么争,但缺钱少物资的,多给他一些物资跟金银就成。 顾锦里听罢,想了想,点头道:“不错,你这样分极好。” 丁戈的兵最能打,却是刺头,也只有秦小哥压得住他们。 卢崇的兵最废物,得让比较厉害的牛大豹训上几顿才行。 石百户的还算不错,去掉刺头后,不用怎么训就能用,方便谢成。 不过…… “卢崇家有一户下人,有个孙子叫夏樟的,临阵倒戈了,还抢了卢崇的毒药,算是帮了咱们一把,他们祖孙这两天都在咱们的营地里,瞧着是想跟着咱们的……不知道他们愿不愿去谢家?” 秦三郎听得一怔,问道:“你想把夏樟一家给谢家?” 顾锦里点头:“嗯,夏樟有勇有谋、当机立断、能分辨善恶,夏老跟夏婆子我也见过,两老都是良善之人,夏婆子还很会处理庶务,把卢崇的将士亲眷照顾得很好,一家子都是得用的。”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78章 再上路 秦三郎:“既是得用,那就留着吧,小鱼不用送人,免得心疼。” 他都听出来了,她舍不得把夏家一家送人。 顾锦里确实舍不得夏家祖孙,可是:“纪贞娘太废了,谢嬷嬷跟谢槐花要跟在她身边伺候,谢家那边需要夏婆子跟夏樟这样的人才处理琐事。” 纪嬷嬷那批纪家人被送走后,谢家就少了不少下人,得补几个得用的。 秦三郎笑了,纪氏确实很废物,还是他家小鱼能干。 “留着吧,不用送,谢家的事儿,让谢成自己想办法,总不能老是靠着咱们。”秦三郎是不想看顾锦里为难,干脆给她做了决定。 顾锦里眼睛亮了:“真的?这不好吧。” 有点小开心啊。 秦三郎看着她压抑着欢喜的小模样,是笑出声来:“没有不好,咱们留着,不给谢成。” “好,那就留着!”顾锦里开心了,终于不用烦了。 秦三郎笑着摇摇头,抱了抱她后,起身离开了。 顾锦里以为他走了,结果过了一刻钟他又回来了,给她端来了早饭:“米粥、鸡蛋、新鲜的肉馅饼,你吃了再起来,别饿着。” 秦三郎交代一番后,披上兽皮披风离开,去找牛大豹他们。 牛大豹他们早就起来了,还去营地里看了一圈物资,正在驿站大堂里吃早饭。 匡氏也在,看见秦三郎来了,赶忙招呼他:“诶哟,三郎起来了,累坏了吧,赶紧过来吃早饭补补力气。” 啧啧啧,这累了两天,晚上还得伺候顾氏,日上三竿才起来,也太卖力了,且顾氏还丑,这怎么下得去手? 匡氏是一脸同情的看着秦三郎。 秦三郎一愣,过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匡氏在说什么,辩解一句:“牛婶子,我不累,我家小鱼很懂事,见我两天没睡,是让我吃完饭就好好的睡了一觉。” “不用说这些,婶子都懂……不容易啊。”匡氏是一脸的“我知道你吃软饭不容易,你不用解释”的模样。 秦三郎无奈了,见匡氏不听,也就懒得解释了,反正以后她们自会知道小鱼的好,明白他是真心喜欢小鱼,不是被迫的。 “你这婆娘,废话真多,赶紧回去带孩子,我们有大事儿要说。”牛大豹吼了匡氏一句,可匡氏生怕自家分的东西太少,哪里肯走,是坐在旁边听着。 “你这不懂事的泼妇!”牛大豹无奈了,见骂不走匡氏,只能由着匡氏旁听。 秦三郎跟牛大豹、谢成吃了早饭后,就把自己打算要骞阳县司兵所将士的事儿说了。 牛大豹道:“这敢情好,丁戈的兵都是刺头,我是懒得去训他们,卢崇的兵是最好训。” 谢成更不会有意见,这样分兵他是占了便宜的,点头道:“我听三郎的。” 说完分兵的事儿,秦三郎又说起分物资的事儿:“匪寨里得到的马匹、牲口、车子等物资,咱们三人平分,剩下的零头就给柳百户。” 方副将是把匪寨里的物资都给了他们,由着他们几人分,其他百户虽然没有分到马匹、牲口等物,却是拿到不少金银珠宝,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匡氏叫道:“把零头分给柳百户,凭啥?他又没上山杀匪首!” 牛大豹气得够呛,拍桌吼道:“你这婆娘能不能别这么小气,柳百户是没上山杀匪首,可他留在营地里帮忙了,自然得分些东西给他!” 不仅是分物资,他们在山上拿财物的时候,也给柳百户拿了一份,昨晚已经悄悄拿去给柳百户。 比起曹百户,柳百户能在关键的时候帮忙杀敌,不跟丁戈同流合污,算是不错的同袍战友了。 匡氏想了想,觉得是应该给柳百户分一份,也就不闹了。 “快中午了,咱们走吧,昨天可是跟方副将约好了,不能迟的。”分完东西后,牛大豹是起身,三人骑马去县城找方副将,把分兵的名单给了他。 方副将看了看名单,点头道:“不错,丁戈的兵也只有三郎压得住。” 又道:“你们放心,去了京城后,我会直接把这分名单给兵部,求兵部大人把上面的将士记在你们麾下。” 西北的将军们就别想抽走你们的人手。 “大人,那些总旗、小旗、心腹亲兵已经押到城外的营地前,咱们可以过去了。”柳百户是一大早就起来,按照名单,把跟着丁戈、卢崇、石百户作乱的总旗、小旗、心腹亲兵都抓了出来,押去营地前跪着,只等方副将一声令下,就砍了他们。 方副将点头:“启程去营地。” 一群人是浩浩荡荡地出了县衙,奔去县城外的营地。 营地前,是跪了大几十号的人,而营地的将士全被喊了出来,一个个站得笔直的观刑。 方副将被抬到中间,说了一番训斥的话:“这些都是跟着丁家匪杀吞兵的将士,都给本将睁大眼睛看清楚他们的下场!以后谁敢再犯,就跟他们一样,身首异处!” 训完之后,看向秦三郎:“河安府秦百户,你这次立下大功,斩杀匪首跟丁戈,救了全军将士的命,就由你来行刑!” 方副将是又帮了秦三郎一把。 “遵命!”秦三郎站了出来,扫视在场的将士一眼后,抽刀命令洪刀他们:“行刑!” 咔嚓,咔嚓,咔嚓! 大刀落下,一阵骨头被砍断的声音响起,三轮过后,是把七十六名跟着丁戈匪杀吞兵的将士都给杀了。 一个个人头滚落,鲜血喷涌,无头的尸体砰砰倒地,观刑的将士们是吓得不轻,在心里告诉自己,绝不能因为金子做出谋害同袍的事儿。 行刑的场面太过震撼,将士们是记住了教训。 方副将很满意,又训斥将士们几句后,把所有百户喊来,去了存放物资的营地。 方副将拿出一叠物资清单,道:“这次诛杀丁戈,咱们是得了不少物资,马匹就有将近四百匹,但军中讲究功劳,此次分物资不是平分,是谁的功劳大谁就分得多。你们不用嫉妒别人分得多,想要多分,以后就多立战功!” 又道:“本将念到哪个司兵所的名字,所在司兵所的百户就过来拿清单,按照清单领物资,领完后准备准备,明天继续上路。”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79章 分得最多 “曹百户,上前!” 方副将一声喊,把曹百户给喊得心下咯噔,硬着头皮走了出去,上前行礼:“大人,末将在。” 方副将递给他一张清单:“曹百户,你所得物资是五匹马、五袋粮食、五顶帐篷、十把兵器跟一些其他小东西,带人去领吧。” 在场的百户、总旗们听罢,差点笑出声……这也太少了吧,简直就是在当面扇曹百户的耳光。 曹百户的脸色是又青又白又黑的,娘的,老子就知道自己要被削一顿! 可曹百户知道自己的事儿,匪杀当晚他带着自己的将士躲起来不帮忙,是个人都会恨他。 且他在白狼寨里已经拿到不少金银珠宝,是发了一笔横财,即使此刻丢了脸面,也不敢怨恨,抱拳道:“多谢大人……末将以后定会再立功劳!” 言罢拿着清单,带着自己的几个小旗去了堆放物资的营地,按照清单拿东西。 方副将继续喊道:“汤总旗,上前!” “大人。”汤总旗是永泰府的兵,乃是方副将的手下,看见清单上只有十匹马、两辆骡车、十袋粮食、帐篷跟一些武器后,没说什么,是恭敬的接过,带人去领东西了。 方副将跟汤总旗说过,秦百户立下大功却没有要永泰府的兵,他跟劳总旗因此捡了大便宜,得以充当主将,带兵去西北,要记着秦百户的恩情。 且秦百户是个厉害的,暗地里还养着一大批厉害的人手,他们得学聪明点,别跟秦百户做对,要巴结他,以后到了西北也好有个照应。 因此汤总旗是没有不满的。 劳总旗也一样,得到的东西虽然少,却没有怨恨,只想找机会跟秦三郎说话,把关系处好。 方副将:“柳百户,上前!” “末将在!”柳百户激动了,他竟然排在胡百户、金百户的后面,那分到的东西一定不少啊。 果然,方副将给他的清单上写着:三十匹马、一辆马车、四辆骡车、五袋药材、二十袋粮食、二十把大刀、二十身盔甲、二十顶帐篷、二十张弓、一百支箭、以及其他的御寒物资。 柳百户是老眼瞪直,差点没扛住晕过去……不过昨晚牛大豹他们给他带了两袋子的财物,他被那两袋金银珠宝给锻炼过了,如今是没晕成。 “多谢大人!”柳百户是激动不已,大声说着,带着自己的小旗长们,迈着快要飞起来的步子,去把自己分到的物资拿了回来。 曹百户是羡慕得不行,娘的,早知道丁戈这么没用、早知道秦三郎能赢、早知道能分到这么多东西,他就不带着将士们躲起来了。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曹百户只有羡慕的份。 方副将继续发着清单:“牛百户,上前!” “哟,夫人,轮到咱们百户了!”韩三松的娘是扯着嗓门喊着,一脸兴奋的等着看他们这边能分到多少东西。 匡氏却不高兴了:“我家老牛咋是第三个?这不是第一也得是第二啊,如今是拍在谢百户前面,这不就是说谢家营地分到的东西要比咱们营地的多?!” 这话一出,牛家营地的妇人们是反应过来了,纷纷嚷道:“对啊,咋能这样呢?咱们百户可是比谢百户厉害多了!咱们也比纪氏能干,可是没有让秦百户操心。” 纪贞娘听到这话气炸了,掀起车帘,指着她们骂道:“住口!你们在这里胡说什么呢?我家谢成可是杀了石百户,救了薛副将那边的一大群将士,立下了大功劳的。还有你们很厉害吗?要不是顾小鱼派人去救你们,你们早就被砍死了!” 张二民媳妇道:“谢夫人,您不是在跟谢百户闹和离,要去嫁给青梅竹马吗?咋帮谢百户说起话来了?这谢百户要是倒霉了,你不就能和离得快些了?” 纪贞娘惊呆了,指着张二民媳妇道:“你个泼妇,你胡说什么?谁说本夫人要和离了?谁说本夫人要再嫁人了?本夫人根本没有什么青梅竹马!” 纪贞娘气哭了:“呜呜呜,你们这些泼妇,你们冤枉我,你们败坏我名声,顾小鱼你管不管?!” 纪贞娘回头冲着坐在马车里的顾锦里吼道。 顾锦里正掀着车窗帘子看秦三郎,突然被骂,脸绿了,瞪着纪贞娘道:“你喊什么喊,会传出这种闲话还不是因为你之前嫌弃谢百户,怪得了谁?” 不过…… 顾锦里把头伸出车窗,看向匡氏:“牛婶子,这种八卦是不能乱说的,什么再嫁青梅竹马,胡编乱造这种闲话,会坏人名声,要人性命的,以后别再乱说了。” 匡氏听罢,是抬手啪啪啪地打了张二民媳妇的背部三下,骂道:“二民媳妇,你个祖坟被刨的货,说百户夫人的闲话,不想活了!” 又道:“赶紧给谢夫人道歉,不然明天启程你全家就给老娘跑着赶路,别想坐马车,过年也别想吃肉!” 张二民媳妇她们聚在一起说八卦惯了,一时口快把话说了出来,被打后赶忙道:“夫人,夫人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又朝着纪贞娘行礼赔罪:“谢夫人别生气,民妇就是嘴巴快,说话没过脑子,您别生气。” 言罢是啪啪地打了自己嘴巴好几下。 纪贞娘哼了一声,道:“以后再让本夫人听到你们胡说八道,就让人抓了你们,打上二十军棍!” “是是是,我们以后再也不说了,谢夫人别生气。”张二民媳妇是连连点头,认错的态度好得不行,就怕匡氏不让她家坐马车、过年不给肉吃。 纪贞娘这才满意了,放下车帘,坐回马车里。 顾锦里趁机提醒道:“你现在知道自己以前对谢百户有多差了吧,以后得对谢百户好点,不然等谢百户立功升官了,就会把你休了去娶高官家的贵女。” “顾小鱼你又吓唬我!”纪贞娘气死了,是道:“我都已经在改了,你再吓唬我,我就跟你绝交。” 顾锦里哈哈大笑:“绝交?天老爷啊,那我可谢谢你了,照顾你比照顾一个婴儿还麻烦,累死我了,你可快点跟我绝交吧。” “你!”纪贞娘又气哭了。 顾锦里没理她,是由着她哭,反正纪贞娘一天不哭就不舒服。 她看向堆放物资的营地,见谢成领完自己分到的东西后,营地里还有上百匹战马,八辆骡车,是高兴得差点狂笑出声。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80章 路氏 她家竟然分到了这么多马匹,还有骡车、一堆的帐篷、以及几座堆得小山一样高的物资。 发财了,发财了啊! 纪贞娘见顾锦里是笑出声来,皱眉问道:“顾小鱼你疯了,笑什么笑?” 顾锦里不搭理她,继续看着不远处的营地。 纪贞娘掀起车帘,见秦三郎站在一群马匹、一堆物资旁边,是酸了,难怪顾小鱼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原来秦家得了这么多好东西。 再看看谢成,得的马匹也不少,数了数,有五十匹呢,哼哼,她家谢成也不错。 “大年,回去吧。”顾锦里看完热闹,让大年驾车回驿站了。 纪贞娘道:“不等谢成他们吗?” 她还想跟谢成一起回去呢。 顾锦里:“他们还要送方副将回县城,不会这么快回来,咱们先回去。” 又问道:“明天卯时就要启程了,你们营地那边该准备的干粮、食水、柴火、药材、车子等东西都准备好没有?如今谢槐花受伤了,谢嬷嬷要照顾她,很忙的,你懂点事儿,别做甩手掌柜,自己盯一盯这些庶务。” 纪贞娘被说得有些心虚,是撇过脸,道:“我,我有盯着的,再说了,谢成说了,谢管事跟小谢管事他们会做的,让我照顾好自己就成。” 顾锦里听得想扇她:“谢百户是心疼你,可你也不能太任性,得帮帮忙,不然等以后时日久了,谢百户累了,就会厌弃你,找其他能干的姑娘做媳妇去。” 纪贞娘气道:“顾小鱼,你又吓唬我,你一天不吓唬我就睡不着是不?” 顾锦里:“呵,所谓忠言逆耳,我肯这么说你的时候你应该感激,等我懒得说你的时候,就证明你这人没救了,我要弃了你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回去后就盯着,等上路后一定不拖大家后腿。”纪贞娘想着谢成上山剿匪两天两夜都没能睡觉的事儿,也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太好了点,是听了顾锦里的话。 驿站离营地很近,不过片刻,她们就回到驿站。 顾锦里跟纪贞娘分开后,让二庆把夏樟一家喊来了。 夏樟祖孙三人这几天一直过得很忐忑,就怕秦家不要他们,也不敢主动求见,生怕求见的次数多了,秦家会烦他们,只跟着熊婶子他们干活,饭都不敢多吃。 听到二庆的话,是又高兴又忐忑,不知道秦夫人找他们去做什么?是要收下他们,还是要把他们送人,或是把他们送交官府,跟着卢崇他们一起押回河安府去? 顾锦里是在居住的屋子里见了他们,男女有别,只有夏婆子能进屋,夏樟跟夏老是在屋外听着。 “奴才拜见夫人。”夏家三人在卢家是做下人的,卢崇虽然被抓了,但他们还记着自己下人的身份,跪下给顾锦里行礼。 “起来吧。”顾锦里没有废话,直接跟他们说了:“我跟相公已经决定把你们留下,不过你们必须先做下人,没有死契的下人我家是不用的。” “你们考虑考虑,要是愿意留下做下人,就跟冯进去县衙,把卖身契的事儿弄好,明天跟着我们上路。要是不愿意,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人。” 夏家三人还是卢崇家的下人,想要跟着他们,就得先去衙门把卖身契换成她家的。 夏家三人又跪下了,夏樟道:“回夫人,奴才一家早就想好了,愿意给夫人家做下人!” 顾锦里:“哦,早就想好了?你们就这么愿意给我家做下人?可别看见我家有钱,下人们有肉吃就想来我家做下人,秦顾两家对下人的惩罚很严厉,犯了错,皆是用军中刑罚来惩罚,严重的是直接杖毙,可没有你们看见的那么好。” 夏樟道:“夫人,奴才一家明白,既是做了下人,生死自然由主家说了算……奴才一家给卢家做过下人,比起卢家,夫人家是极其仁善的,能跟着夫人家,是奴才一家的福气。” 顾锦里是懒得听这些场面话,只道:“你们要是决定留下了,就要守着秦顾两家的规矩,要是犯了错,下场就是死,或者是生不如死!” “是,奴才多谢夫人。”夏樟一家是给顾锦里磕了头,夏樟犹豫一会儿,是道:“夫人,奴才有一事儿想说,可否允许奴才明言?” 顾锦里:“说。” 夏樟道:“到了西北后,奴才想跟着大人上战场打仗。” 又道:“奴才一家愿意给夫人家做下人,但奴才也想建功立业,还望夫人应予。” 顾锦里笑了,打量着夏樟,道:“果然是个有野心的,你想上战场?可你有什么本事上战场?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你连大庆都打不过。” 我家大庆还是个姑娘家。 夏樟听罢,想起匪杀那晚,自己被大庆拽起、扔掉、再弄晕的事儿,也觉得有些丢脸,可是:“奴才会苦学本事,求夫人给奴才一个机会!” “先下去吧,老实干活,等到了西北后再说。”顾锦里知道夏樟有些本事,也有野心,可刚收下的人,得训上几次,戳戳锐气后才能用。 夏樟也明白这个道理,磕了头后,跟着夏老、夏婆子下去了。 一家人主动去找了冯进,由冯进带着他们去百狼县县衙,换了三张卖身契,正式成为秦家的下人。 秦三郎他们是下午酉时前才回来的,还把姚总旗一家带来了。 姚总旗是骞阳县司兵所的总旗,以前跟着丁戈,匪杀那晚是立功了,因此没有被砍头,如今跟了秦三郎,就带着媳妇、孩子过来拜见秦三郎跟顾锦里。 姚总旗的媳妇路氏,三十多岁,是个秀才家的姑娘,为人很是斯文,被二庆带着去见了顾锦里,给顾锦里行礼:“拜见夫人。” “姚婶子不用多礼,起来吧。”顾锦里道:“以后咱们就是一伙的,按照乡里的规矩相处就成。” 一伙的? 这话怎么听得这么社会? 路氏听罢,松了一口气,这个秦夫人虽然丑,身上又臭,却是个好相处的人。这两天也派人给她这边送了药材来,让受伤的将士、家眷有药材治伤。 相公还说了,秦百户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且为人正直,不像丁戈,太过恶心,只会用老家的女儿来威胁他们。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81章 救人 姚总旗跟路氏有个女儿,今年刚十五,路氏得知姚总旗要去西北打仗的时候,哭得不行,她舍不下姚总旗,可知道丁戈的为人,又知道西北凶险,是不敢带着女儿来的。 因此跟娘家商量后,把女儿嫁给了娘家的大侄儿,只带着两个儿子跟来了。 路氏并不冒头,在随行亲眷里跟隐形人似的,也不说自家女儿的事儿,可丁戈却是什么都知道,不但用她来威胁姚总旗,还用老家的女儿来威胁他们夫妻。 说了,要是相公不帮着丁家杀人吞兵,就派人去老家把他们的女儿给毁了! 相公跟她是怕得不行,因此就算知道丁戈要匪杀吞兵,也不敢去给秦三郎他们通风报信。 好在相公最后临阵倒戈,帮着秦百户他们对付丁家跟匪贼,救了自家一命。 路氏想到这次的凶险、被丁戈威胁的恐惧,是掉下泪来,又很快抹掉眼泪,笑道:“让夫人见笑了,您放心,我不是个软弱的人,扛得住事儿,不会给夫人添麻烦。” 顾锦里笑了:“看出来了,要是婶子不顶事,姚总旗也不敢临战倒戈。” 一家人的安危都在丁戈手上,要是路氏没点胆子跟能耐,姚总旗还真不敢倒向他们这边。 路氏很有诚意,把自家、娘家、甚至是姻亲的情况都跟顾锦里说了一遍,还递给她一份名单:“夫人,这是相公麾下将士亲眷的名单,您瞧瞧,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也可以问我。” 顾锦里很高兴:“婶子果然是个会办事的,您这么聪明,我以后可就轻松多了。” 她接过名单一看,着实惊了一把,路氏太会办事,连这些将士亲眷的秉性、谁跟谁有过矛盾、谁跟谁比较要好,全都写得清清楚楚。 顾锦里很满意,见天色暗了下来,是留了路氏吃晚饭。 路氏欢喜的应下了,等饭菜端上来后,路氏惊了一把,都知道顾家有钱,没想到顾氏的饭菜吃得这么好,竟然有烤羊腿。 “这是用我家的调味香料烤的,婶子尝尝。”顾锦里用刀子给路氏切了几块大羊肉,放进她的碗里。 路氏受宠若惊,忙道:“夫人不用忙活,我自己拿刀子割就成。” 又道:“夫人别看我文弱,其实也是能耍刀子的。” 姚总旗是半路跟的秦三郎,路氏就怕顾锦里嫌弃她,常常说这些证明自己不是累赘的话。 顾锦里笑了:“匪杀当晚并没有人去救婶子,可婶子却是护住了将士的亲眷们,可见婶子是个厉害的,以后能帮上忙。” 路氏听罢,是松了一口气,安安心心的跟顾锦里吃了一顿饭。 刚吃完纪贞娘就跑来了,还没进屋就问顾锦里道:“顾小鱼,你说我派个下人跟着棠姐儿回卢家去成吗?棠姐儿那么小,又受伤了,这里离河安府那么远,要是她在路上被人欺负怎么办?” 顾锦里无语了,瞪着纪贞娘:“你是不是有病?都跟你说了,卢棠不是你的女儿,你不要把对珠珠的感情投放在她的身上。卢棠是跟着方副将他们一起回去的,我家相公跟谢百户都拜托了方副将,方副将会照看卢棠。” 顾锦里很烦纪贞娘这么惦记着卢棠,不管卢棠长大后是好是坏,可卢崇、岑氏跟她们是敌人的事儿,永远不会改变。 敌人的子女,即使再可怜也不要去沾手,谁知道长大后对方会不会记恨你,再来报复你? “可方副将是男的,怎么照看棠姐儿?”纪贞娘就是觉得棠姐儿太可怜了,一看见棠姐儿受苦,她就想到珠珠。 要是她跟谢成死在西北,珠珠怎么办?是不是会像棠姐儿那样可怜? 纪贞娘是想着想着,自己就大哭起来。 顾锦里无语了。 路氏见状,是去扶起纪贞娘,给她讲了一个秀才救助同窗之子,最后女儿被毁、自己被害得瘫痪在床、家业全部被夺的下场:“那人是听了别人的话,觉得他爹是被于秀才给害了,所以长大后就报复于秀才。后来得知他爹确实是在赶考路上被匪贼给害的,可那人也没有去向于秀才请罪,扔下大了肚子的于秀才女儿,拿着于家的钱财远走他乡,是十几年都没再回来过。” 纪贞娘吓懵了:“你,你说真的?不会是为了巴结顾小鱼,故意说谎来骗我吧!” 路氏没有生气,而是语调温和的道:“这是真事,于秀才跟我爹是同窗,于姐姐跟我还是手帕交……好在老天有眼,于姐姐最后是再嫁了一个衙役,总算没有走上绝路。” 其实那人也知道自己错怪了于秀才,可大错已经铸成,那人没有承担的勇气,干脆一走了之,就当做是于秀才害死了自己亲爹。 “谢夫人,这世上有报恩的人,就有恩将仇报的人,这敌人之女,可以给些钱财照顾,却不能太过亲密,免得害了自家。”路氏是苦口婆心的道。 纪贞娘听罢,静坐许久,最后是默不作声的走了。 路氏见状,有些担心,看着顾锦里问:“夫人,谢夫人她没事吧?” 顾锦里道:“不用管她,她疯个一晚上就好了。” 果然,第二天启程的时候,纪贞娘还是过来跟顾锦里坐了一辆马车,她告诉顾锦里:“我给了谢成一千两银子,让他派人送回老家去了,以后每年派人给卢棠送过去,但不会让她知道银子是谁送的。” 顾锦里感慨道:“你总算是聪明了一回,做得很好。” 卢棠是可怜,却是卢崇跟岑氏的女儿,又经历过匪杀,所以她们可以给银子让卢棠衣食无忧的长大,却不能靠她太近。 “三郎,丁家跟匪贼的事儿,你放心,我会收尾,你们安心去西北吧,西北那边战事急,等不得。”方副将是亲自来给秦三郎他们送行。 仇县令也来了,看见秦三郎是笑得不行:“秦百户啊,你可是我们百狼县的福星,帮我们除了匪患,我们百狼县的百姓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 其他八寨里面确实还藏有不少金银珠宝,他这回是发大了。 百狼县的百姓是附和道:“县令老爷说得没错,秦百户,你是我们百狼县的大恩人啊。” 百狼县的百姓也来给秦三郎他们送行了,而他们是真心感激秦三郎。 秦三郎没有多余的话,朝着他们抱拳一礼,跟方副将说了几句话后,就带着将士们启程。 浩浩荡荡几千人的队伍,或是奔跑、骑马,或是坐着马车骡车离开。 他们的车子是修过的,前两天又做了很多干粮,因此能一路狂奔,一直跑到天色黑透,才打算扎营。 可他们还没赶到斥候兵找到的扎营地点,两个探路的斥候兵骑马奔了回来:“大人,前方一里处有打斗声,听兵器的声音,似乎是一群当兵的,还有妇人跟孩子的哭声,不知道是不是遇匪了?” 又道:“洪小旗已经去帮忙了,让属下来请示大人,要不要去救他们?要是不救,他能很快抽身回来。”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82章 韩家女 秦三郎交代过洪刀他们,探路的时候,即使遇到有人求救也要保持警惕。只因西北这边乱得太久,人都被逼得变坏了,有些人会假冒被打劫的受害者来反劫救助自己的人,要是发现不对劲,立刻走人。 洪刀记着秦三郎的交代,可听兵器的声音,知道其中一方人马是军中人,不想同袍战友受害,这才先去救人,让两个斥候兵回来向秦三郎禀报情况。 秦三郎带的兵多,即使前方是个陷阱也一样敢闯,立刻道:“去把其他百户跟总旗叫来。” “是。”两个斥候急忙去把其他百户、总旗喊来了。 “三郎,听说前面有西行的同袍遇到危险,你要去救人?”牛大豹问道。 秦三郎点头:“嗯,都是西行的同袍,不好不救,咱们把人马分成两半,谢成、柳百户、金百户跟我一起去救人。牛叔你带人留下,把随行亲眷都围起来,以免被人抄了后路。” “成,我听你的!”牛大豹的大嗓门一出,算是把这事儿定了音,其他百户们是急忙去通知麾下将士,准备跟秦三郎去救人。 秦三郎则是打马来到马车旁,敲敲车厢,等顾锦里掀起车窗帘子看向他的时候,说道:“小鱼,前面有其他西行的兵马遇上麻烦了,我带一半的将士过去救人,你待在车里别动,我很快就回来。” 既是西行的将士遇到麻烦,那自然是要去救的,顾锦里道:“嗯,你赶紧去吧,不用担心我。” 又道:“小心些,别中计。” 秦三郎点头:“好,你放心。” 说着是用手碰了碰她的脸,打马到一边去等谢成。 纪贞娘听说谢成他们要去救人,吓得不轻:“不会又遇到匪贼了吧?那你可不能走,让牛百户去,你留下!” 谢成安慰道:“贞娘不用怕,这里没有那么多匪贼,估摸着是遇上其他麻烦了。且对方人手不多,我们这么多人,很快就能把人救回来。” 谢成是赶着去救人,匆匆安慰纪贞娘几句,看见摇旗聚兵后,立刻打马走了。 纪贞娘气得不轻,骂道:“谢成你混蛋!” “老老实实跟着秦弟妹,别乱跑,有什么气,等我回来你再骂。”谢成无奈的回头说了一句,赶忙过去集合了。 “走!”秦三郎一声令下,率先带着有马匹的将士冲去救人,其他步兵则是跑在后面。 铛铛铛! 刚刚靠近斥候兵指的地方,秦三郎就听见一阵兵戈相击的激烈打斗声。 “啊!相公,快回来,他们抢人了!快救救奕哥儿!”一名年轻妇人是凄厉的惨叫着,可她的相公正被一群死士给围着砍,身上受了伤,带人冲了几次都冲不过来救她们。 妇人只能不顾危险,死死抱住六岁的儿子,不让儿子被抓走。 妇人是拽住儿子了,可那些人又去抓她的女儿。 “娘,娘救我!” 妇人听罢,转头看向女儿,见女儿被一个死士给抱住了,正要带走,是目眦欲裂,吼道:“放开毓姐儿,放开她!我知道你们是谁,你们要是敢伤害毓姐儿跟奕哥儿,我们夫妻一定会跟她拼命!” 然而,抢孩子的死士只是冷笑一声,大刀朝着妇人砍来。 嗖! 大刀砍向妇人之际,秦三郎对着举刀的死士射了一箭,利箭直接刺进他的脑袋,死士是砰一声,直接仰倒在地上。 死士就死在妇人面前,那妇人是吓得不轻,却是赶忙冲过去捂住女儿的眼睛,把她抱住,道:“毓姐儿不怕,没事了。” 又赶忙看向儿子那边,高烧昏迷的儿子已经被另一伙人抱走,她是声嘶力竭的朝着秦三郎喊道:“军爷,快去救救我儿子!我相公乃是临河府盛安县的章百户,我乃京城广成伯韩家之女!军爷救了奕哥儿,章家跟韩家都会……” 嗖嗖! 妇人还没喊完,秦三郎就连射两箭,把那个抢走奕哥儿的汉子给射倒在地。 妇人见状,是又惊又喜,抱着女儿冲了过去,可围着章百户的死士见状,是立刻冲向奕哥儿,要把他砍成肉酱。 铛铛铛! 谢成及时带人赶到,挡住这些死士的击杀。 秦三郎是朝着黑暗里喊了一声:“游平、游安带人出来,这些是死士!” 一般的将士对付不了他们,只有按照死士标准训练出来的游平游安等人才能对付这些人。 游平游安闻言,立刻带着手下的人冲出来。 咔嚓,咔嚓,咔嚓! 锋利的刀子似飓风般砍杀后,那批死士是死伤小半。 领头的惊了,没想到会遇见这样的硬茬,是急忙打了个手势,把所有死士都聚拢起来,围成一个圆形阵。 不多时,领头的手势一变,所有死士的弩箭都对准奕哥儿跟毓姐儿。 “盾兵列阵,他们要放箭!”秦三郎见状大喊,可死士的动作太快,秦三郎只能抢过军旗一挥,砰砰砰几声,把周围的火把全部打掉。 四周立刻黑了下来,死士们看不见奕哥儿跟毓姐儿的确切方位,只能射盲箭,想着怎么着也能把人射伤。 可他们小看了游平游安,两人是早就抢过两个孩子,抱着他们滚到一边去,离开了死士的瞄准范围。 叮叮叮! 弩箭钉在地上的声音,是一点钉入皮肉的声音也没有。 死士头领急了,变了嗓音,低声下令:“继续射杀!” 叮叮叮! 又一阵弩箭钉在地上的声音,还是没有射中。 正在死士头领吩咐再放箭射杀的时候,游平游安他们已经带人摸了过来,手起刀落,咔嚓咔嚓,砍下好几个死士的脑袋。 “老大,他们摸过来了,我们的人被杀了!”有死士是急得说出话来。 韩氏听到这话,吼道:“京城口音,果然是那个毒妇派你们来的,我们夫妻不会放过她的!” 这话一出,死士头领是立刻下令:“撤。” 这回有人帮着韩氏,他们是无法得手了,得赶紧撤,不能落下把柄,不然主子会宰了他们。 死士们听罢,是急忙从黑暗里撤离。 秦三郎没有带人去追,听韩氏的话,这似乎是她家的家务事,他只是来帮同袍的,没必要介入别人的家事里去。 “点火把!”秦三郎说着,眨眼间,四周就被火把光照亮,映入眼帘的是满地尸体。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83章 恩怨 这些尸体有下人、护院、将士,累计起来起码有一百多具。 马车也坏了不少,好几辆马车都倾翻在一边,还有几辆是直接掉进了前方的陷阱里。 “瑟瑟,你怎么样了,可有受伤?!”章百户拖着被砍伤的身躯踉跄地跑了过来。 韩氏抹着眼泪去扶他,道:“相公我没事。” 见章百户身上都是血,是急道:“相公你怎么伤成这样?金大夫,金大夫快过来给相公看看!” 章百户是握住韩氏的手,笑道:“别担心,都是些皮肉伤,没大碍。” 那些死士在路上设了陷阱,他们的马车是翻了一半,金大夫师徒坐的马车是直接掉进大坑里,师徒两人都被坑底的利器刺死了,已经没人给他看伤。 “毓姐儿跟奕哥儿呢?”章百户问着。 游平游安是赶忙把两个孩子抱了过来,递给他们夫妻。 毓姐儿是吓得脸都白了,眼泪一直在掉,却强忍着没有大哭出声。 “毓姐儿不怕,爹娘都在,那些坏人永远不会抓走毓姐儿。”韩氏是抱着女儿安慰着。 毓姐儿跟奕哥儿是龙凤胎,也只有六岁,却是个懂事的,点着头,糯声道:“娘,我不怕。” “乖孩子。”韩氏安慰完毓姐儿后,又赶忙去看奕哥儿。 可奕哥儿还是昏迷不醒,脸蛋红彤彤的,还泛着点青色,浑身上下是烫得不行,韩氏急的又喊道:“金大夫,金大夫快来给奕哥儿看看!” 章百户见瞒不住了,只能道:“瑟瑟别喊了,金大夫师徒都死了。” “都死了,那奕哥儿怎么办?你跟受伤的将士们怎么办?!”韩氏明显被这一场变故给吓得慌了神,是有些不知所措的问着。 章百户还算稳得住,看向秦三郎道:“这位兄弟,你们可有带大夫或军医?” 秦三郎点头:“有,抱着孩子跟我来。” 又交代洪刀:“你们带人收拾收拾,尸体清理干净,受伤的人先包扎,等会儿叶大蔻他们会过来给他们仔细看伤。” “是。”洪刀应着,立刻带人开始收拾。 一刻多钟后,秦三郎终于带着章百户他们回来了。 顾锦里远远地就看见他们,知道是有人受伤了,立刻道:“二庆,快去把戴大夫、青茴青蒲他们找来。” “诶。”二庆是立马去喊人。 又对陶嬷嬷道:“嬷嬷,那似乎是位夫人,你去接一接。” “是。”陶嬷嬷是带着小吉去接了韩氏。 韩氏听说这边有医术不错的大夫,还有医女,是高兴得不行,牵着毓姐儿,抱着奕哥儿就过来了。 刚到马车边就闻到一股子臭鸡蛋的味,是皱皱眉头,看见顾锦里的模样后,心下惊骇一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道:“妇人章韩氏,相公乃是临河府盛安县的章百户,娘家是京城广成伯府韩家,多谢夫人仗义搭救。” 陶嬷嬷听罢是惊了一把,看向韩氏……这妇人竟然是已故广成伯的唯一的孙女。 广成伯韩源是跟着景武帝打天下的功臣,虽然是一介文臣,却因着功勋卓着,被封为广成伯。 可广成伯子嗣不佳,年轻的时候原配妻子死了,是等天下大定后才续娶了韩氏的亲祖母,生下韩氏的父亲。 可韩氏的父亲是个短命的,在韩氏四岁的时候就死了,是连一个儿子也没有留下。 广成伯心疼孙女,知道一个没有父兄扶持的孤女想要在世上过日子有多难,就想给韩氏招上门女婿,生下的孩子跟韩家姓,继广成伯的爵位。 可广成伯的侄儿一家不乐意了,在家里骂广成伯,这个老东西是越老越糊涂了,怎么能把韩家的爵位给外人。 找上门女婿? 呵,那上门女婿不是外男?生下的孩子流的不是外人的血?! 广成伯侄儿一家不想把韩家的爵位给别人,就提出要把大儿子过继给广成伯做孙子。 广成伯其实很心疼侄儿一家,是养了侄儿的大儿子几年。 可后来发现,这个养了几年的侄孙竟然把自家孙女给骗出去,想让拍花子把孙女给带走卖掉。 广成伯是气病了,可人老了,儿子又死了,就会念着亲情,是没有把侄儿一家怎么样,只是把侄孙送了回去,说不会过继,只会给孙女招婿上门继承香火。 侄儿一家是气疯了,最气的是侄媳妇焦氏。 大儿子被广成伯退了回来,不能做嗣子,是让焦氏在京城丢尽了脸面,自那以后,焦氏一有机会就害韩氏。 韩氏会嫁给章百户,也是因为焦氏。 焦氏趁着广成伯卧病在床的时候,派人把韩氏给绑了,要卖去江南做娼,可没有卖成,被章百户给救了。 韩氏的清白虽然还在,但这样的事儿传出去,韩氏的名声会尽毁。 广成伯为了自己孙女,且知道孙女是章百户救的,那章百户为人定是不错的,年纪也合适,就想招章百户做上门孙女婿。 可韩氏不同意,说章百户是她的救命恩人,哪里有招恩人做上门女婿的道理?是改招婿为嫁,不过却跟章家说好了,要把第一个儿子过继给韩家,继韩家的香火。 章家同意了,有广成伯在,两家是火速办了婚事,焦氏一家是气得不轻,没想到都这样了韩氏还能被救。 不过韩氏出嫁大半年后,刚被诊出怀孕三个月,广成伯就重病死了。 韩氏给广成伯办了丧事后,不想留在京城,就把广成伯给她的人手一分为二,一半留着看家,自己跟章延带着一半人手回了章家。 可焦氏一家是被爵位迷得红了眼,这几年来一直在害韩氏跟章百户,好在广成伯留下的人手厉害,才能把韩氏一家护到现在。 可这次来西北,焦氏又派死士来了,更让韩氏愤怒的是,焦氏这次想要故技重施,像当年抓走她一样抓住她的孩子。 焦氏,你可要好好活着,活到我上京取你老命的那天! 韩氏是在心里发下毒誓。 顾锦里听说书先生说过广成伯韩家的八卦,是没有多问,而是道:“嫂子言重了,咱们都是去西北抗击戎人的,理应互相照应,快把孩子抱到马车上,大夫很快就来。” 又道:“我脸上的只是痘疮化脓了,不是什么恶疾,不会传染的,嫂子放心。”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84章 过年【牛年大吉^0^】 这痘疮贴上的脓疮弄得太多了,不说清楚,估摸着韩氏不敢把孩子抱进马车里。 韩氏听得心下一松,赶忙把奕哥儿抱进马车里放好,又对顾锦里道:“弟妹无需担心,京城有医术极好的御医,还有两款不错的去疤药,等咱们到西北后,我立刻写信回京城,让家里人带个御医来给弟妹治脸,一定能好的。” 好家伙,一出手就是御医,果然是伯爵府的大小姐。 不过,她不需要的。 纪贞娘却是瞪大眼睛,指着顾锦里的脸问道:“你说什么?顾小鱼的脸都烂成这样了,还能治好,你骗鬼的吧!” 顾锦里听得脸绿了,一把拽住纪贞娘:“赶紧下来,马车就这么大,现在没你坐的份。” 纪贞娘是被拽下马车,被顾锦里推到一边去。 顾锦里则是上了马车,给昏迷的奕哥儿把脉,再去看他的眼睛,又抽出刀子,割向奕哥儿的手腕:“嫂子,你家孩子似乎是中毒了,他是中毒引起的高热。” “被下毒了!”韩氏吓得惊呼出声,死也想不明白,奕哥儿到底是怎么中毒的?奕哥儿身边的可都是她的人,她已经把奕哥儿护得很好了。 可如今不是追查这些的时候,韩氏问道:“可有解毒的法子?” 顾锦里:“等先看看他中的是什么毒。” 说话间,戴大夫、青蒲、青茴、叶荆子她们过来了。 顾锦里忙道:“戴大夫,病患在马车里,是个孩子,他中毒了,不知道是什么毒,但这毒让他起了高热,咱们先给他把烧降下来,不然会烧坏脑子的。” “中毒引起的高热?不会是天花吧。”戴大夫皱眉,立刻解开奕哥儿的衣服,见他身上没有起什么红点后,这才放心,开始跟顾锦里配合着,给奕哥儿退烧。 是忙活了一个时辰,给奕哥儿扎了两轮针后,奕哥儿的高烧才退了下去,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娘……娘……” “奕哥儿娘在这里,不怕不怕,奕哥儿很快就能好起来。”韩氏握住奕哥儿的手,哭得不行。 奕哥儿听到韩氏的声音,冲着韩氏笑了笑,正要转头去寻其他家人,就撑不住的又晕了过去。 “奕哥儿,奕哥儿!”韩氏急了,忙问戴大夫跟顾锦里:“大夫、弟妹,奕哥儿这是怎么了?明明醒了怎么又晕了?” 顾锦里急忙去摸奕哥儿的额头,入手温和,不烫手,是松了口气,道:“嫂子别担心,奕哥儿是高热体虚才晕倒的,只要烧不再起来,他就不会有事儿。” 说着是问验毒的青蒲青茴:“可是真中毒了?” 青蒲点头:“验毒药放进血液里后,血液变成暗黑色,是中毒了,但不是天花毒。” “不是天花就好。”顾锦里是开始翻着奕哥儿的身体,还去查看他的衣服,可奇怪的是,一点毒药的残渣都没有发现。 不可能啊。 明明中毒了,怎么会找不到毒药的残留? 顾锦里看向韩氏:“嫂子,奕哥儿最近有没有说过他哪里不舒服?或是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你细细的想,想清楚了告诉我。” “哪里不舒服跟不对劲的?”韩氏闭上眼睛,逼着自己想着,可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到,只能摇头:“没有,奕哥儿最近两个月都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即使是在赶路,也觉得路上新奇好玩。” 顾锦里皱眉,没有吗? 正在犯难之际,毓姐儿突然说话了:“秦家婶娘,弟弟前几天曾经说过头皮痒,让我给他挠挠……这算是不舒服的地方吗?” “算!”顾锦里是急忙去扒奕哥儿的头发,细细的查看着奕哥儿的头皮,竟然在奕哥儿的头上发现一只像虱子一样的东西,赶忙招呼戴大夫:“戴大夫,你进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大楚跟她以前的世界有些不一样,有些草药、果实、虫类是她没见过的。 戴大夫进了马车,扒拉着奕哥儿的脑袋,看见靠近后脑的头皮上附着着一只小小的虫子。 虫子黑色,芝麻大小,跟头发几乎混为一体,可这只是虫子的一半,还有一半应该是扎进头皮里去了。 “是鬼蚊!”戴大夫道:“是东庆国的一种毒虫,前些年在东庆国闹出了一些动静,有不少孩子被咬后高烧烧傻了。” 韩氏听罢,愤怒不已:“焦氏,好歹毒的心,这样处心积虑的害我奕哥儿!” 又急忙问道:“戴大夫,可有解救的法子?” 戴大夫点头:“有,这鬼蚊只是难发现,很多孩子是因为不知道中了鬼蚊毒,所以耽误了治疗,才会高烧烧傻或者烧死的。如今咱们已经发现鬼蚊,只要把它给烤出来,把虫卵清除干净,再吃上几天药就能好。” “虫卵?”韩氏惊了:“这东西会在人的头皮里产卵?” “嗯,鬼蚊附在头皮上,就是为了把身子扎进去产卵。”戴大夫看向顾锦里:“夫人先下去,让青茴青蒲上来帮忙。” 这东西有点恶心,还是不要让夫人沾手的好。 顾锦里是下了马车,换上青茴青蒲。 戴大夫三人是又忙活了一个时辰,在奕哥儿头上找出三只鬼蚊,上百只虫卵后,又给奕哥儿烤炙了头皮上的伤口,埋了药粉,才算是结束,对着着急的韩氏道:“章夫人,鬼蚊已除,伤口上了药,你家奕哥儿睡醒后就会没事。” 韩氏听罢,差点给戴大夫跪下了,是道:“多谢戴大夫。” 又看向顾锦里:“多谢弟妹,你们是我一家的救命恩人,请受我一拜。” 是给顾锦里、戴大夫他们行了礼。 顾锦里他们避开了,笑道:“嫂子不用说这些客套话,营地扎好了,赶紧把奕哥儿抱回去修养,明天起来了病就好了,刚好可以过大年三十。” 韩氏是感激极了,正要开口就听见章延的声音,立马回头看向他:“相公,你的伤口包扎好了?疼不?” 章延是跟着秦三郎过来的,闻言点点头,安慰道:“不用担心,我没事。” 又问道:“奕哥儿怎么样了?” 韩氏知道他担心奕哥儿,是快速的把事情说了。 章延听得庆幸不已,给秦三郎跟顾锦里行礼道谢:“愚兄多谢秦兄弟、弟妹,你们的恩情,愚兄一家没齿难忘。” 愚兄? 顾锦里看看秦三郎,他能跟章延称兄道弟,看来是认可了章延。 果然,秦三郎是看向她道:“章大哥他们的马车坏了,这里荒郊野岭的,明天又过年了,我想邀他们同行,一块去庄子里过年。”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85章 过年【2】 顾锦里点头笑道:“那当然好啊,过年就该人多一点,何况大家都是江淮来的,明天到了庄子后,咱们一块做打年糕来吃,这可是南边过年必吃的年货。” 秦三郎听得笑了,看着她道:“好,咱们就做打年糕。东西庄子里都有,到了地方直接做就能吃。” 顾锦里又道:“庄子里还有羊跟鱼,再做个烤全羊、炖羊肉跟鱼羊鲜,你做羊肉的手艺好,明天你来做。” 这就开始点菜了? 秦三郎笑容更深,是什么都依着她:“好,明天给你做烤羊、炖羊、鱼羊鲜。” 顾锦里是听得笑眯了眼儿,连连点头。 两人的这番话是让韩氏轻松了下来,不再觉得跟着去别人家的庄子过年很尴尬。 不过…… 这个秦百户对顾氏倒是真心实意,眼睛看着顾氏的时候都带着情意,这样的情意比相公新婚那会儿看她的眼神还要浓烈专注。 再细细看顾锦里……她脸上虽然长着脓疮,可五官却是少有的精致好看,要是能把脓疮除了,再把身上的臭味去掉,必定是个少有的大美人。 秦家夫妻救了她全家的命,韩氏想着,得尽快写信回京城去,托人找擅长治疗脓疮跟身体异味的御医,早点把顾氏治好才行。 顾锦里见韩氏看着她发呆,是道:“嫂子,你们有什么想吃的?不用客气,跟我们说,庄子里有下人,想吃什么就给你们弄出来。” 韩氏笑道:“我吃什么都行,我家相公是只要有肉吃就成,两个孩子……毓姐儿喜欢吃水晶糕,但那东西只有福泰楼有卖,到时候弟妹给我点糖、面,我给她做其他糕点就成。” 毓姐儿特别懂事,知道自家是去别人家的庄子过年,跟着道:“秦婶娘,我还爱吃肉酥饼,到时候有肉酥饼吃就成。” 肉酥饼只要有肉跟面就能做,是一种最常见的糕点。 顾锦里笑了:“大过年的,咱们不吃肉酥饼,只吃自己喜欢的东西,明天秦婶娘给你做水晶糕,等着吧。” 又问道:“奕哥儿呢?嫂子奕哥儿喜欢吃什么?” 韩氏犹豫了一下,道:“那孩子喜欢吃火腿,可那东西太贵了,还不好买,给他点肉吃就成。” 火腿是京城送来的,乃是京城各大勋贵子弟、世家豪族跟高官子弟竞相竞拍的东西,京城伯爵府给他们送来的也只有两小份,可奕哥儿一吃就爱上了,天天想着吃火腿。 韩氏原本是不想说的,可她不想骗救命恩人。 这…… 顾锦里是笑出声来:“奕哥儿是个会吃的,成,明天一定让他吃上火腿,不过不能多吃,他还病着。” 韩氏一愣,忙道:“弟妹可千万别给他弄来,太贵了。” “嫂子不用这样,大过年的就该高高兴兴的,吃自己喜欢吃的东西。”顾锦里生怕韩氏再客套下去,是道:“天不早了,帐篷都扎好了,嫂子先带着孩子们回去吧,咱们明天还得继续赶路。” 救治奕哥儿花了两个时辰,将士们早就在周围扎起帐篷,饭都做好了,正在吃着。 又看向毓姐儿,道:“等会儿戴大夫会把奕哥儿的药跟压惊药给你们送去,你们全家都喝一些。特别是毓姐儿,小孩子一受惊就容易起烧。” 韩氏听罢点头:“多谢弟妹,那我们先回去了。” “诶。”顾锦里是让陶嬷嬷去送韩氏一家,又把青蒲给派了过去,预备着奕哥儿或者毓姐儿起烧了好照应。 要是其他人家给下人,韩氏是不敢用的,可顾锦里夫妻救了她全家,韩氏知道顾锦里不会害自家,是收下了。 “您就是章夫人吧,我是顾家的下人,夫家姓熊的,大家伙都叫我熊婶子。这些东西是我们家夫人给您家的,让你们先用着。”熊婶子是带着熊大熊二熊三,拉了两车东西过来给章家用。 韩氏是感激不已,正要说些多谢的话,熊婶子就快人快语的道:“章夫人莫要说客套话了,我家夫人说了,咱们是互相帮忙,今天秦家帮了您家,您家明天再帮回来就成。我们先卸东西了,完事了还得赶回营地吃晚饭。” 韩氏听罢,不再多说,让下人来帮忙卸东西。 等熊婶子他们走后,戴大夫又亲自过来送药,再给奕哥儿、毓姐儿、章百户都把了脉后,说道:“都很好,没啥大事儿,半夜应该不会起烧,你们可以安心休息。” 说完是留下药材,交代怎么熬煮后就走了。 韩氏跟章百户是带着孩子回了帐篷。 这帐篷是秦家营地的将士帮忙搭建的,帐篷很大很厚,她家的马车能直接进入帐篷里。 帐篷里面还挖了两个半米宽的坑,坑里烧着火,把整个帐篷都烧得暖烘烘的。 韩氏对章百户道:“相公,这秦兄弟夫妻对咱们也太好了,咱们以后可怎么报答他们?” 章百户是当兵的,为人比较豁达,听罢笑道:“秦兄弟对咱们好是因着咱们都是江淮的,且都是西行抗戎的人,以后到了西北后能互相照应,你不用老是记着怎么报答秦兄弟夫妻,当做兄弟家处就成。” 又道:“秦兄弟说了,西北情况不太好,抗击戎人需要同心同力的同袍战友,这结识的得用将士越多,到了西北后就越有利。他的想法跟咱们的差不多,只是临河府各个司兵所的人是怕了焦氏,把咱们抛下了,不乐意跟着咱们走。秦兄弟乐意,咱们自然要跟他好好处。” 一说起这个,韩氏就很愧疚:“相公,都是我……” 章百户忙道:“咱们是夫妻,不用老是说这些话,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我不亏。” 所有你不用愧疚。 “可是……”韩氏掉下泪来:“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他们孤立。” 焦氏不是第一次派人来杀他们,这已经是西行路上的第三回了,临河府各县的百户们是被吓怕了,不愿意再跟章家同行,把章家抛下,早早就走了。 这也怪不了他们,毕竟焦氏派来的是死士,而焦氏的儿子、娘家的兄弟都做着京官,那些百户们是不敢得罪焦氏。 章百户握着韩氏的手道:“瑟瑟你记住了,能把咱们抛下的人都不值得去处。这样的人,以后上了战场也是抛弃同袍的货,咱们只跟能和咱们共患难的人真心相交,比如秦家。”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86章 过年【3】 韩氏点点头:“秦家确实不错,值得交。” 又问道:“秦兄弟带了多少兵?瞧着起码有三四百,这么多的兵,就算是到了西北,也是咱们沾秦兄弟的光,总觉得对不住人家。” 章百户道:“秦兄弟是个厉害的,手下的兵多,可秦兄弟说了,抗击戎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西北战场也不是几千人的厮杀,而是上百万人的厮杀,他那三百多的兵撒到那样的大战场里,就跟一把黄豆撒田里似的,根本不顶用,是能多交好些百户就交好,到时候大家伙联合起来,在战场上才能有个照应。” 又道:“所以你也别觉得占了秦兄弟家的便宜,秦兄弟不止对咱们一家好,只要是能联合起来的,有本事的,他都会真心以待。且咱家也没有这么差,你是广成伯府的大小姐,要是大家伙在西北受了委屈,被人吞了功劳,你就能拿着丹书铁劵,直叩宫门喊冤。” 联合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儿,章家的兵虽然少,他们如今是占了便宜,但关键时刻,韩家却是能直达天听的,这一点比什么都强。 不过章百户是真的佩服秦三郎。 只因他想起来了,这位秦兄弟就是几年前跟着郭将军杀进水匪寨子,立下大功的秦三郎。 当年的水匪案闹得很大,江淮、江南的百姓是说了这事儿一整年,他们当兵的自然也说,且很羡慕河安府的将士可以去剿匪立功。 韩氏问道:“相公,这些话都是秦兄弟跟你说的?” 章百户点头:“嗯,都是他亲口说的,可见他很有诚意,所以你就放心吧,别老是多想,这乡下人家没有京城勋贵那等心眼的。” 韩氏听得笑了,是彻底放心了。 章百户见她放心了,是去马车里看了看奕哥儿,摸摸毓姐儿的头,对韩氏道:“你们娘仨好好休息,我得再出去一趟,咱们这边有受伤的将士跟亲眷要照顾、陷阱里的马车也要吊起来、坏掉的要尽快修理,不能耽误大家明天启程的时辰。” 韩氏很担心他的身体:“让韩管事去吧,你身上有伤,得养着。” 章百户摇头:“秦家、牛家、谢家的将士都在那边帮忙,我身为百户,不好派个下人去,对人不敬重。” 又道:“我身上的是皮外伤,没伤到骨头,你放心着……我每隔一个时辰会回来一趟,你带着孩子安心睡,那些死士这段时日内是不敢再来了,咱们这里人多。” 韩氏听罢,只能让他去了:“你看着就成,别自己动手,不然伤口要裂开的。” “诶。”章百户应了一声,留下些人手守着韩氏她们后,赶去被死士围杀地方忙活。 人手多,忙到子时正刻的时候就把所有的事儿给忙完了,章百户很是感激:“秦兄弟、谢兄弟、牛叔,多谢你们了。” 牛大豹是哈哈笑道:“谢啥,我可是看上你家马车里的红绸缎了,给叔一匹就成,你婶子从年轻的时候就惦记,可家里买不了那贵东西,正巧可以问你要了。” 章百户自然是答应了,且给了两匹,牛大豹是高兴得不行,乐颠乐颠地把红绸缎拿去给匡氏,结果被匡氏打了。 “你个傻货,没点脑子的东西,会不会过日子?你要个屁的红绸缎,老娘都这把年纪了还穿红绸缎像话吗?赶紧还回去,换点金子回来!不然换两辆马车也成,马车值钱又实用!” 牛大豹原本想着过年了,匡氏跟了他一辈子是啥福都没有享过,就给她弄两匹红绸缎,让她开心开心,结果这婆娘还嫌弃上了:“你吼啥吼,在百狼县的时候咱们不是分到马车了吗?还要来干啥,过年了,穿点红的喜庆。你要是不穿留着给大金娶媳妇的时候用也成!” 还威胁道:“再敢嚷嚷,让别人听见了,老子就把这红绸缎扔了,连个绸缎屎都不给你……不会享福的婆娘,你就是个劳碌命!” 匡氏听罢是怒瞪杏眼,抓起一根干柴吼道:“牛大豹,你他娘的长本事,敢跟老娘吼,我打死你!” 这两人都是铜锣嗓,且牛家的营地在最前方,这一顿吼,大家伙都听见了。 牛家营地的妇人们都是悍的,被吵醒了是出来骂道:“牛家的,你们大半夜的招魂呢?吵什么吵,赶紧歇了吧,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呢!” 章百户尴尬了:“这,我去让人赶两辆马车来吧。” 可别因为两匹红绸缎闹得太难看。 谢成跟秦三郎都笑了:“章兄不用担心,牛叔牛婶就是这样,一天吵个三顿是常事,但感情极好,吵完又好了。” 章百户听罢,这才放心的回去,到了自家营地后,跟秦三郎、谢成他们分开了。 秦三郎回到营地的时候,顾锦里已经睡着了,二庆三庆坐在马车的前车板子上守着,看见秦三郎回来了,两人才放心的离开。 秦三郎脱了外袍、鞋子,用旁边火坑温着的热水洗手洗脸洗脚后,才进了马车,钻进被窝里,抱着她,亲了她一下,笑道:“小鱼,我回来了。” 顾锦里睡着了,自然不会回答他,但秦三郎还是很高兴,只要能跟她待在一起,他就欢喜。 第二天卯时没到,顾锦里就醒了,见秦三郎还睡着,生怕吵醒他就没有起身。 等秦三郎醒来的时候,她正在戳着他的喉结玩。 秦三郎握住她作怪的手,抱紧了她,让她的身子贴着自己,声音带着早起的嘶哑,道:“不能闹。” 顾锦里脸红了,忙道:“我没闹,是你定力不够。” 又兴奋的道:“过年了,新年快乐。” 上辈子她倒是不怎么期待过年,可如今不一样,古代没啥娱乐,大家伙一年到头就盼着过年这几天,可以好好乐呵乐呵。 秦三郎看着她高兴的模样,心里极其满足,吻上她,呢喃着:“除夕安康,新元吉祥。” 顾锦里笑了,古人都相信年兽,所以除夕当天都是说安康,而新元就是元旦,也就是新年,说的则是吉祥。 铛铛铛! 外面传来拔营启程的铜锣声,顾锦里是推着秦三郎:“快起来,早点启程才能早点赶到庄子去。” “嗯。”秦三郎应了一声,是起来了,交代她:“天冷,你别出马车,我给你把热水端来,你就在前车板子上刷牙洗脸。” 顾锦里正拿出新的痘疮贴来贴着,听罢笑了:“你这样会把我宠成懒婆娘的。”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87章 过年【4】 她如今是每晚入睡前都会把痘疮贴取下来,第二天出马车前再贴上,虽然有些麻烦,但她不想丑到他。 秦三郎笑了,隔着车帘对她道:“不怕,再懒也喜欢,何况小鱼聪明,只要动动脑子就成,动手的事儿,我来做。” 顾锦里被甜到了,美滋滋的贴着痘疮贴,等她贴好的时候,秦三郎是把热水端来了,她掀起车帘就能刷牙洗脸。 忙活了两刻多钟后,终于启程了。 将士加亲眷,浩浩荡荡几千人的队伍,全都兴奋的赶路,是一边赶路一边说着到顾家庄子过年的事儿。 “诶,你们说顾家在老谷镇真有庄子?这老谷镇离河安府多远啊,上千里的,顾家再有钱能跑到这穷乡僻壤买庄子,不会是骗咱们的吧?” 很多妇人都不相信顾家在这里有庄子,都觉得顾锦里是丑疯了,扯谎来骗她们。 韩三松的老娘是坐不住了,仗着匡氏抢了她半个猪头的理,推着匡氏道:“夫人,您去问问秦夫人,她家在老谷镇到底有没有庄子?要是没有就赶紧说,不然咱们今天看不到庄子可是会跟她翻脸的。” “啊呸,三松他娘,你算个啥东西敢跟三郎媳妇翻脸?三郎媳妇丑归丑,可她好歹是百户夫人,你们都给老娘敬着她点,不然老娘撕了你们!”匡氏不客气的骂了回去。 韩三松他娘是赶忙赔罪:“是我错了,夫人别生气。” 又道:“我这不是担心咱们白高兴一场嘛,这大过年的,有个庄子落脚总比在荒地里吃冷风要好。” “哼,这事儿用不着你们操心,都给老娘把嘴巴管好了,别给老娘惹事儿!”匡氏骂着,但心里也很想知道顾家在老谷镇到底有没有庄子? 这要是没有,白高兴一场不说,她家还得搭上一大批的年货来给将士跟亲眷们吃,可要是顾家有庄子那可就另说了。 你想啊,他们都到顾家庄子上了,又是过年的,三郎媳妇能不把庄子里的鸡猪鱼羊全杀了给他们吃? “桥子,赶紧驾车赶到前面秦家马车去,我要去找秦夫人!”匡氏坐不住了,赶忙让桥子驾车追上顾锦里的马车,把顾家马车给逼停后,跑到顾家马车上去。 纪贞娘气得不轻,指着匡氏骂道:“你疯了,这样逼停马车,要是两家的马车装在一起翻车了怎么办?!” 啪一声,匡氏打掉纪贞娘指着她的手:“你先等会儿,你牛婶我有事儿找三郎媳妇。” 你牛婶我这几个字用得好啊,辈分搬出来了,纪贞娘再闹就是不敬长辈。 纪贞娘气得脸都绿了。 “牛婶子,你找我有啥事?”顾锦里在百狼县的时候让人买了不少红纸,如今正用剪刀剪着年画。 匡氏问道:“三郎媳妇,你家在老谷镇真有庄子?不会是骗我们的吧?我们可都等着去你家庄子过年呢!” 连怎么吃你家庄子上的鸡猪鱼羊都想好了,可不能让我们白高兴一场啊。 顾锦里瞅她一眼,咧嘴笑道:“婶子放心吧,庄子自然是有的,你们把过年的肉、菜、酒、粮给准备好了就成,到了庄子咱们就开始整年夜饭,一起过个好年。” 匡氏的脸僵了:“这,大户人家的庄子不都是鸡猪成群吗?你家历来富贵,庄子里还能缺肉缺粮?” 顾锦里:“缺,咋不缺,咱们可是几千人呢,我家庄子里就算囤了菜,也供不上这么多人吃喝的。” 所以别想吃白食啊,都给我把粮食拿出来! 匡氏郁闷了,早知道过来问一趟要自己准备肉菜粮食,她就不过来了。 但大过年的能有个庄子落脚,匡氏还是很高兴的,是打着哈哈道:“人多,马车挤得慌,婶子先走了。” 下了马车后,又补上一句:“那肉菜粮食啥的,婶子这边尽量准备,要是拿得少了,你可不能生婶子的气啊。” 说完就溜了,生怕顾锦里追着她要肉菜。 纪贞娘气道:“哼,她们就是想要占便宜,顾小鱼你聪明点吧,别这么笨,老是被她们骗!” 顾锦里:“……” 到底谁笨?! 大过年的,顾锦里懒得跟她吵架,是不答话,只欢欢喜喜的剪年画。 因着能去顾家庄子过年,大家伙都很高兴,中午没有停下吃干粮,是饿着肚子又跑了一个时辰,到下午未时正刻的时候,终于到了顾家位于老谷镇的庄子。 庄子的位置极好,从官道往右转,再跑上大半个时辰,绕过一座山、穿过一个林子后就到了,地方可以说是既方便又隐蔽,就算有大军从官道上走过,也不会想在这附近扎营,而是往前多跑半个时辰,直接到老谷镇去。 庄子很大,外围是一大片的高粱地,这高粱是粗粮,即使遇到军队或者打劫的,瞧见你种高粱就会觉得你这庄子不富裕,不会来抢你,而是去抢那些种麦子的庄子。 高粱地里还套种着一些有毒的药材,这些药材会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味,人闻了之后会晕眩呕吐,是对付闯入者的第一轮“武器”。 过了高粱地后,是一条结冰的河,这河有三丈宽,冰化开后,算是庄子里的第二道防线。 过了河后,就进入庄子中部,这里有不少旱地,用来种黄豆、红薯。过了黄豆、红薯的地儿,就是一片药材地,种着许多药材。 这些药材并不名贵,真正值钱的药材都种在庄子里,在庄子屋舍的旁边,在门前屋后的地方。 “哟,这就是顾家的庄子?也太大了吧,秦百户这软饭吃得值啊,老秦家可是赚大发了。” 亲眷们进了庄子后,那眼睛都不够看了,纷纷说着顾家有钱、秦三郎赚到的话。 匡氏呵斥她们:“都给老娘说话注意着点,不然你们今晚别想有肉吃。闻到没有?满庄子都飘着肉味,这顾家庄子里的人怕是在杀猪宰羊的迎接咱们呢!” 不得不说,匡氏的鼻子是真的灵,庄子里确实在杀猪宰羊炖肉,准备着给大军吃的年夜饭。 “小东家!”木通叔得知他们来了,是立刻带着庄头出来迎接,激动之下是又喊了顾锦里小东家。 “木通叔,新年好啊!”顾锦里高兴极了,掀开车帘子,朝着木通叔挥手,把木通叔给吓得后退两步。 虽然知道小东家往自己脸上贴了痘疮贴,可咋一看,也太丑了,简直影响吃年夜饭的食欲!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88章 过年【5】 孙庄头看见顾锦里的时候是吓了一大跳,天老爷啊,小东家咋长这样?也太吓人了。 可之前的一个庄头因着犯错被冯爷给砍了,孙庄头是两年前才做的庄头,亲眼看见前庄头被杀的他,很清楚顾家的规矩,无论主人家如何,他们做下人的都得敬着。 因此孙庄头稳稳心神,接受了小东家长相欠佳这件事,恭恭敬敬的站在木通叔旁边,做着恭迎的动作,等着木通叔带他拜见小东家。 顾锦里见木通叔被吓到了,是笑了出来,看向一旁骑马的秦三郎,朝他眨眨眼,瞧见没有,我的痘疮贴做得很成功啊。 秦三郎察觉到她的目光,回头一看,跟着笑了起来。 啧,周围的妇人们是抖了两抖,这秦夫人也太不晓事了,都丑成这样了还冲着秦百户眨眼睛,那长得漂亮的朝男人眨眼叫勾魂,你这丑得不能看的朝男人眨眼叫索命! 大过年的,别这样,放过秦百户吧。 顾锦里见妇人们那嫌弃自己的眼神,是哼了一声,看向木通叔:“木通叔,我们来了!” 马车在木通旁边停了下来,木通笑道:“夫人跟大人总算是来了,庄子里都收拾妥当了,跟家里差不多,夫人和大人进了庄子就能歇着,傍晚就能吃上年夜饭。” 顾锦里点头:“木通叔办事我们放心。” 这一路上幸亏有木通叔走在前面,是省了他们很多事儿,无论是药材、粮食、当地的情况,都有木通叔先去摸底打探,补充物资。 木通叔笑了起来,指着旁边的孙庄头道:“夫人,这就是孙庄头,他们夫妻带着两个儿子在庄子里干活,有个女儿去年的时候配给了小杨庄的彭二。” 小杨庄也是顾锦里买的庄子,不在老谷镇,在下一个府城的官道边。 “奴才拜见夫人,拜见大人,给夫人和大人请安。”孙庄头跪了下来,结结实实地给顾锦里、秦三郎磕了三个响头。 顾锦里道:“孙庄头无须多礼,快起来吧。” 秦三郎则是道:“秦家跟顾家的规矩你们都很清楚,尽心给主家办事,秦顾两家亏不了你们,要是敢背主,刑三十条,你们自己选一条来了结自己。” 孙庄头听到刑三十条是吓得一哆嗦,这刑三十条是秦顾两家人制定的,刑罚堪称酷刑,前任庄头就是被刑三十条里的第九条给弄死的。 孙庄头道:“奴才明白,定当给主家尽心办事,不敢不忠。” 孙庄头家以前也是做下人的,可西北越来越乱后,主家就打算举家搬迁去直隶投奔亲戚,然而路上遇匪,主家坐着马车带着护院逃了,剩下他们这些下人是四散逃命。 他家走运,被顾家给救了,此后就在庄子里过活,这日子才算安稳起来。 孙庄头一家都喜欢老谷庄,是不敢做出什么背叛主家的事情来的。 牛家营地的妇人们早就等不及了,是喊道:“秦百户,快别说了,赶紧进庄子吧。这满庄子都是炖肉的香味,我们的肚子都馋得咕咕叫了。” 赶紧进庄开吃吧! 秦三郎只是想警告一下孙庄头,毕竟老谷庄曾经出过庄头背主的事儿,但大过年的,也不想影响大家过年,是道:“孙庄头,前面带路。” “是。”孙庄头吓得不轻,这位姑爷不愧是掌兵的,当真是一身煞气,光是说话,那气势就压得人不敢抬头。 孙庄头是恭恭敬敬,小心翼翼的在前面带路。 木通叔则是坐到前车板子上,跟着进庄子。 “哟,天老爷啊,这庄子里还建着青砖围墙,这么长的围墙,得要多少青砖啊?顾家也太能糟蹋银子了。” 顾锦里买的这些庄子有一些是按照前朝的坞堡来建造的,只是前朝建造坞堡的都是世家豪族、高官勋贵,她家的银子不能跟世家豪族相比,因此像老谷庄这样的庄子,只是建了个围墙、挖些陷阱、种些毒药来做防御,离真正的防御类坞堡还有很大的差距。 不过给庄子建造长长的防御围墙,也足以让在场的人震惊的。 进了庄子大门后,大家伙又惊了一把:“快看,那一座座的都是青砖大瓦房吧?诶哟哟,顾家果然有钱啊,能造!连庄子上都建了这么多座青砖瓦房,比咱们在老家的房子还要好。” 值了值了,秦百户这软饭吃得值了! 妇人们是眼红得不行啊,恨不得让顾锦里把秦三郎给休了,让自家儿子去给顾锦里做上门夫婿。 其他百户、总旗们也被震撼到了,金百户、曹百户先前是不想屈居秦三郎之下的,可见了顾家的庄子,再想起秦三郎杀匪当晚的狠劲后,两人是决定,还是先跟着秦三郎干吧。 掌兵者不但需要领兵的才能,还需要银子养兵。领兵的才能秦三郎有,养兵的钱顾家有,这夫妻俩合在一起算是无敌了,总之比他们厉害。 西北乱,跟着厉害的人总比自己去拼命来的强。 “秦百户,你们家这庄子果然不错,我们是沾光了,可以享福咯。”金百户是赶忙拍秦三郎的马屁。 秦三郎高冷如霜,只冷冷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呃,这小子的马屁不好拍啊。 “三郎,三郎啊,婶子这边营地的人住那几座院子啊?赶紧跟婶子说说,婶子好领着人去打扫。”匡氏知道人多院子少,生怕他们营地这边的人没屋子住,是抢先跑来问秦三郎。 牛大豹觉得丢脸了,是吼道:“匡氏,这还没下马你就来问屋子的事儿,还懂不懂礼数了?赶紧给老子回去,晚上有地方给你住!” “有地方给老娘住?又是搭帐篷住马车吗?那马车短得脚都伸不直,哪里有住屋子来得舒坦?”匡氏吼了回去,不理会牛大豹,看着秦三郎继续道:“三郎,咱们都这么熟了,婶子也不跟你来虚的,赶紧分屋子吧。” 孙庄头赶忙过来解围:“您是牛夫人吧,启禀牛夫人,我们早就把庄子里的院子分好了,等会儿老奴家的就会带着你们去各家的院子。” “分好了啊,那没事了。”匡氏立马不搭理秦三郎了,而是喊来家里年纪大的三个金,让三个金跟着孙庄头,生怕他会跑了。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89章 过年【6】 孙庄头抹了一把冷汗,这位牛夫人比木爷说得还要彪悍,做事不拐弯的,硬来。 不过孙庄头还是面带笑容的道:“几位少爷随老奴来。” “啥?少爷?哈哈哈,大金二金三金,你们都成少爷了。”韩三松的老娘、桥子媳妇她们是听得大笑出声。 匡氏怒了,指着她们骂道:“你们笑个屁,老娘的男人是百户大人,老娘的儿子当然就是少爷,只不过我家没下人罢了。都给老娘闭嘴,再笑你们今晚就别想住屋子,都到屋外搭帐篷住去,肉也别想吃了!” 啪啪啪,韩三松他娘跟桥子媳妇是麻溜地打了自己几巴掌,赔笑道:“夫人息怒,我们知道错了,您可千万不能不给我们屋子住、不给我们肉吃啊。” 韩三松他娘道:“特别是我家,夫人你可是拿了我家半个猪头的!” 匡氏:“别跟老娘扯那半个猪头,早掉在路上了,你自个回去找吧。” 这是不认账了。 纪贞娘是气得不行,抱怨道:“一群泼妇,跟着她们在一起,我都觉得丢脸。” 又问顾锦里:“咱们能不能把她们给甩了?不跟她们一块走了,咱们两家跟章家一起走,章嫂子是京城伯爵府的大小姐,咱们合该跟着章嫂子这样的贵女相处。” 顾锦里瞅她一眼,道:“你倒是挺会挑,嫌贫爱富的时候能不能藏着点?” 纪贞娘得知韩氏是京城伯爵府的大小姐后,那是对韩氏好得不行,今早启程前还学世家勋贵那套,去给韩氏请安。 请安? 你俩同级啊,都是百户夫人好吧,你去请哪门子的安? 再说了,你以前不是很横吗?碰上章嫂子,你的横劲儿哪去了? 纪贞娘生气了,怒道:“我什么时候嫌贫爱富了?章嫂子本来就比匡氏那群泼妇要好。” 顾锦里道:“你别瞧不起牛婶子她们,这西北跟南边不一样,咱们到了地方后,肯定要跟当地人相处,那西北的悍妇可不少。要是遇上不讲理的,就得要牛婶子她们去冲。不然你去啊?你行吗?废材一个,只会哭,一点用没有。” 纪贞娘被骂得差点厥过去,吼道:“我有那么差吗?!嘶,疼~” 吼得太大声,又扯到了咬伤的舌头。 可她觉得自己没错,是忍着疼痛道:“匡氏她们本来就是泼妇,她们本来就没有章嫂子好,也没有我好。” 呵,你还顺带夸了自己一把。 顾锦里道:“牛婶子她们确实有很多毛病,但人有百种,每种人都有自己的用处,像我就是特别能干懂事儿的、章嫂子是能帮着咱们直达天听的、牛婶子她们就是关键时候去跟其他悍妇吵架打架的。” 最后是说了一句:“人无完人,有小毛病,也会有用处。” 纪贞娘最近是得了陶嬷嬷的教导,懂事了不少,闻言觉得顾锦里说得也挺对的,就暂时不跟匡氏她们计较了,又问道:“那我呢?” 啥? 顾锦里瞅着她很是期待的脸,差点要笑出声:“你?你泪腺发达,能哭。” 纪贞娘不懂什么是泪腺发达,但她知道能哭两个字的意思啊,是气得半死:“顾小鱼你骂我,我跟你……” 叩叩叩! 车厢被人敲响,打断了纪贞娘的话。 谢成道:“贞娘,下车吧,到咱们分到的院子去。” 三郎够意思,是给了他家一个院子,院子周围还有四排屋子,每排都有十个屋子,是每个带了亲眷的将士都能分到一间屋子,今晚可以跟家里人好好过年。 没有带亲眷的就只能在外面搭帐篷住了。 不过孙庄头他们是清理搭帐篷的地,是在地上铺了石头,烧了三个火坑,以及六个暖炉,暖炉上还煮着热水,两边还搭了一排长长的木板做床,大家伙是不用再盖着野草睡地上了,能暖和不少。 纪贞娘听说她家分到了院子,是高兴了,不跟顾锦里闹了,带着谢嬷嬷下了马车,回了她自己的马车里,跟着谢成去了分到的院子。 匡氏是早就让家里的三个金奔去自家分到的院子,因着牛家人多,分到的院子也大,所有带着亲眷来的将士都有一间屋子过年。 那些没带亲眷的将士虽然很羡慕,不过也知道他们人太多,就算顾家的庄子建上上千间屋子也不够他们住的,是没有抱怨。 且他们刚到落脚的地方就被几大锅炖肉给吸引了,是一人吃了一块巴掌大的肉,又喝了一碗肉汤,整个人都舒坦了。 “难怪一进庄子就闻到肉味呢,原来是炖着这么多的大锅肉,咱们这回算是能敞开肚皮吃了!”牛家营地的妇人们都很高兴,是让家里的男人、孩子去抢肉,自个则是去抢屋子,生怕晚一步屋子会被抢走。 孙庄头瞧着牛家营地这边乱糟糟的情况,是对牛大豹道:“牛百户,这军中最重规矩,亲眷们既然随军了,自然也要把规矩立起来的好,不然去了西北后,将士们立功了,倒是家里的妇人们因着规矩出来事儿,那就不美了。” 又补上一句:“屋子是按照人头分的,您这边的屋子是只多不少。” 牛大豹听得老脸都红了,是扯开嗓子吼道:“都他娘的给老子排队!谁敢抢谁家住野地去!” 这一声吼,是吓住所有人,几个年纪小的孩子还被吓得哇哇大哭,一时间是更乱了。 牛大豹头疼,娘的,他带的这些都是什么人! 不过妇人们还是怕牛大豹的,被这么一吼,是赶忙排起队来。 匡氏见状骂道:“该,你们这群泼妇,不治治你们都要上天找老天爷干架了!” 牛大豹:“呸,你这婆娘还有脸说,最没规矩的就是你!赶紧给她们安排屋子,人多的住大屋,人少的住小屋,别乱安排啊。” 匡氏被骂了,是道:“知道了,你个大老爷们儿咋这么多废话,赶紧上庄子的大厨房瞅瞅,有啥鸡猪鱼羊、米面酒菜的就挑几担子回来,咱们好做年夜饭!” 孙庄头:“……” 这是要吃穷他们老谷庄? 大军跟亲眷们是进了庄子后,整个老谷庄都沸腾了起来,到处是人们喊话的声音、孩子的欢笑大闹声,一时间立刻有了过年的气氛。 顾锦里听着这些声音就高兴,对着秦三郎道:“过年了。” 秦三郎笑着点头:“嗯,过年了,都热闹起来了。” 说着是生出手,道:“下车吧,到咱们的院子了。” 他们住在庄子的主院里,主院很大,有上下两座屋子,有前院、中院、以及后院,地方是大得能跑马。 “走吧。”秦三郎是牵着顾锦里的手,到了第二座院子的正房,推开房门,带着顾锦里进去了。 顾锦里看见屋里的陈设,是惊了一把:“怎么这么像咱们的新房?”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90章 过年【7】 屋子的样式、布置、里屋的床铺都是一模一样。 “还贴着双喜字。”顾锦里看着屋子正中间、以及外屋、里屋的窗子上都贴着的大红双喜字,眼里带着惊喜,问秦三郎:“是你让木通叔他们布置的?” 秦三郎点头:“嗯,咱们刚成亲就启程西行,新房都没有住几天,好不容易到了庄子里,自然要好好布置一番。” 他跟小鱼买的庄子虽然多,但这些庄子是不能全部透露出来的,因此这回估摸着是他们西行路上唯一一次进庄子里住宿,所以一切都要弄得好些。 秦三郎靠近她两步,低头看着她,声音带着温柔:“小鱼,我们还是新婚。” 顾锦里一怔,突然想起来了,对啊,他们才刚成亲不到两个月,这赶了一个多月的路,遇到的事情太多,她都快忘了自己是刚嫁人。 “唔!”顾锦里正发愣,突然被他亲了一下,赶忙后退几步,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道:“我还有很多活计要做,你不许胡来。” 说着是抬手去撕自己脸上的痘疮贴,贴着这么个丑东西亲亲不太好,还是先撕了吧。 不过痘疮贴黏得太紧,需要用温水化开才能撕,如今是撕不掉啊。 秦三郎笑了,心里很高兴,上前两步,从背后抱住她,亲了亲她的耳垂:“小鱼越来越在乎我了,我很高兴。” 顾锦里:“说得跟我以前对你很差似的。” 秦三郎:“小鱼以前对我也很好,只不过现在更好了。” 是真正的无法割舍下他了。 说着话,他抬手握住她撕痘疮贴的手,道:“别撕了,我知道小鱼长得很美,不会在意这痘疮贴。” 顾锦里摇头:“没事,我先撕下来,给脸透透气,等出去的时候再贴,反正这两座院子都是咱们的人,不会有外人看到。” 秦三郎听罢,也就由着她了:“我去给你端热水来,你先敷敷脸再撕。” 说着是松开她,出了屋子,去了小厨房给她提了一桶热水,外加一壶喝的热茶来。 “先喝点茶水歇歇。”秦三郎吹了吹茶碗里的热茶,等凉了一些后,才递给她。 顾锦里接过喝了,问秦三郎:“这里有小厨房?正好,我可以用小厨房给毓姐儿做水晶糕、给你做烤鱼,不用跑外面去了。” 秦三郎道:“天气太冷了,你别做这些,让二庆、小吉做就成。” 这里比河安府冷太多,枯树上都结着冰棱,这个时候让她洗手做吃食,他可舍不得。 顾锦里却道:“我答应毓姐儿了,不做不好。还有你的烤鱼,你就喜欢吃烤鱼,大过年的,得让你吃上喜欢的东西。” 秦三郎笑了,转头看着她,眼里有着炽热……我喜欢吃的不是烤鱼,而是你。 “你又看什么?”顾锦里放下茶碗,见他盯着自己看,好笑的拿起棉布巾,扔到他的脸上:“把棉布巾打湿了,我敷敷脸就把痘疮贴撕下来。” 秦三郎拿下脸上的棉布巾,放进热水里打湿后,稍稍拧干一些,让她坐下后,把棉布巾敷在她的脸上。 顾锦里道:“外面还有一大堆的事儿,你先出去忙吧,有陶嬷嬷、二庆、三庆、小吉给我帮忙,我不会累到的。” “好。”秦三郎点点头,细细的交代着:“如今时辰还早,你先歇上半时辰再做也不迟,打杂的活计让二庆她们做,你在旁边说就成,别沾冷水。做两条烤鱼就好,不用做太多。” 顾锦里:“知道了,你好啰嗦。” 秦三郎笑了,看了看她,转身出了屋子,交代守在门外的三庆:“别让夫人做太多的活计。” “是。”三庆恭敬的应着。 半刻钟后,顾锦里取下棉布巾,开始撕痘疮贴,被温水浸泡过的痘疮贴是一撕就下来了。 她洗了洗脸,涂上一些药材做的香膏后,招呼三庆:“走,去小厨房做好吃的去。” 又问三庆:“你想吃什么?” 三庆道:“我想吃锅包肉!” 夫人曾经做过一次锅包肉,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她吃过一次就惦记上了,可想起主子说过的,不能让夫人做太多活计的话,又改口了:“奴婢吃外面的炖肉就成。” 顾锦里笑了:“想吃锅包肉就做,改什么口,走吧。” 她戴上袖套,去了小厨房。 小厨房里,二庆、小吉、叶荆子跟陶嬷嬷已经在忙开了。 “夫人,您要的桂花、红枣、黄栀子、茶叶水都煮好了,芝麻也磨好了。”小吉指着厨房桌上摆着的一排排木碗说着,又指着一陶盆的马蹄粉道:“粉也调好了,夫人说句话咱们就能动手做糕点。” 顾锦里道:“不够,再去调一盆红薯粉,咱们做锅包肉吃。” “做锅包肉,好啊,奴婢这就去拿红薯粉!”小吉也喜欢吃锅包肉,是欢欢喜喜的跑去隔壁的小库房,拿了一大袋子的红薯粉来。 木通叔是个会办事的,这两座院子里有两个库房,一个库房放着干货,一个库房放着新鲜的肉菜蛋,顾锦里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鱼杀好了吗?多杀些,烤六条,再炸几盆子鱼块。”顾锦里说:“过年了,咱们得吃得豪横些。” 陶嬷嬷听得笑了:“夫人放心吧,庄子外的那条河很深,里面养了不少鱼,前天木通他们到了庄子后就让人砸冰取鱼,是打了十个大水缸的鱼,您想做多少鱼都成。” 顾锦里听了问道:“鱼给大家伙送过去了吗?过年要有鱼才行。” 陶嬷嬷道:“送了。木通手里有名单,已经按照名单给他们送过去了。豆油、面、菜、还有豆芽也送过去了,不会耽误他们吃年夜饭。” 顾锦里听得放心了,开始动手调制烤鱼的酱料,在小厨房里忙活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把想做的吃食都做完了。 小吉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吃食差点流口水:“夫人,这水晶糕也太好看了。还有火腿炖豆腐,闻着就香。” 顾锦里想吃新鲜的豆腐,提前按照比列给木通叔调制了醋水,木通叔来到庄子后就开始做豆腐,她一来就能吃上。 “夫人,新年吉祥。”四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趴在厨房门口,盯着正在片火腿的顾锦里看。 四庆只有十一岁,是个小圆脸,专门学医的,如今跟着戴大夫、叶大蔻看病,医术很是不错,但她有个毛病,喜欢吃火腿,闻到火腿味后是忍不住了,悄摸摸的从前院跑过来。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91章 过年【8】 二庆是嫌弃的看了四庆一眼,呵斥道:“站直了,把你那口水擦擦,饿着你了?闻到香味就顶不住了。” 四庆她们受的都是死士的训养方式,闻言急忙站直身躯,微微低着头,不敢说话。可她的年纪毕竟还小,是抵挡不住火腿的香味,又悄悄抬头往厨房里看了一眼。 二庆:“……” 你完了,连火腿都抵挡不住,等过完年后,怕是要被拎出去单训! 顾锦里看得想笑:“过来吧,炖了两大锅的火腿炖豆腐跟火腿炖鸡,够咱们吃的。” “多谢夫人!”四庆欢欢喜喜地跑了过来,先给顾锦里、陶嬷嬷行礼后,才去盛火腿炖鸡。 没错,四庆也爱吃肉,是一点也不想吃豆腐。 “小吉,罐子准备好了吗?去拿来,把火腿炖鸡、火腿炖豆腐盛好,等会儿要给纪贞娘、牛婶子她们几家送去。”顾锦里交代道:“章嫂子家的火腿炖豆腐要多盛些,她家奕哥儿还病着,吃点清淡的比较好。” “奴婢早就把罐子洗好了,还用滚水烫了一回,这就去挑来。”小吉说着,很快就把两箩筐的罐子给挑来了,按照顾锦里的吩咐,把给各家的吃食分好。 顾锦里只给相熟的人家送,像曹百户、金百户这些没带媳妇来的她就不送了,明天初一的时候,木通叔会给他们送年礼。 小吉道:“夫人,您先歇着吧,我们去送就成。” 顾锦里点点头:“成,你们去吧。” 小吉、二庆、叶荆子是各提着一个大食盒,分别给牛家、谢家、章家送去。 匡氏看见叶荆子,那是远远地就迎上来了:“哟,叶丫头,这是给我家送好东西来了?” 也不问送的是啥,反正有便宜占就成,是立马接过,打开一看,香味扑鼻啊。 “这是啥东西?咋这么香?”匡氏惊了,直接上手抓了两块肉塞进嘴里,眼睛都瞪大了,一边嚼一边口齿不清的道:“香,好吃!这是啥东西?” 叶荆子看着匡氏满手流油的模样是一言难尽:“这是夫人做的一些吃食,送来给牛夫人尝尝的,祝您家除夕安康。奴婢还有活计要做,先告辞了。” 韩三松他娘是奔了过来,一把拽着叶荆子,笑道:“叶丫头,咋刚来就走?留下来跟大娘们吃个饭啊,我家三松正在切肉呢,一会儿就会过来。” 这话说的,再加上那直冒绿光的眼神,就差直说要叶荆子给她家三松做媳妇了! 叶荆子有些尴尬,她帮着熊婶子处理外面的庶务,知道这位韩大娘生怕自家儿子死在战场上,赶路的时候是各个营地都跑遍了,专门打听那年轻、漂亮、壮实、能生的姑娘,一副想儿媳妇想疯的模样。 叶荆子僵硬的笑道:“韩大娘,奴婢还要去给姚总旗家送吃食,天不早了,送完了奴婢还要回去跟大哥吃年夜饭。” 韩三松他娘听了道:“你可是个女大夫,咋能做这种粗活?” 是立刻转头朝着正在切肉的韩三松吼道:“三松,三松你个倒霉催的,赶紧给老娘过来,叶丫头有活计让你干!” 叶荆子懵了,还能这样的? 好在韩三松是个靠谱的,知道自己要是过去了,肯定会害了人家姑娘的名声,是吼道:“娘,儿子正忙着呢,有啥活计,您替儿子去干!” 韩三松他娘:“……” 臭小子,娶媳妇生儿子这事儿老娘能替你干吗?! “叶丫头,你等等大娘,大娘去去就来,别走啊。”说完是松开叶荆子的手,抄起烧火的干柴就朝韩三松奔去。 叶荆子见状,赶忙溜了,不溜的是有病。 韩大娘跟韩氏的称呼里都有个韩字,可韩氏就靠谱多了,见二庆送了吃食过来,还给回了礼。 不过韩氏在看了二庆送来的吃食后,是震惊了一把:“没想到顾家这般有钱,竟是买得起火腿……不对。” 韩氏看向那些颜色各异的水晶糕,觉得火腿应该不是顾家买的。 “什么不对?送来的吃食有什么不对劲的?瞧着都是好东西。”章百户信得过秦三郎,率先拿来碗筷,吃了几筷子送来的吃食:“味道极好,很是鲜香,这水晶糕的味道也不错,每种颜色的口味都不一样。” 说着话,见毓姐儿、奕哥儿两个小家伙是仰着小脑袋,巴巴地看着他,是笑了起来,给毓姐儿夹了两块红色跟绿色的水晶糕、给奕哥儿盛了小半碗的火腿炖豆腐,递给他们:“先尝个味,不能吃太多,等会儿还要吃年夜饭。” 两个小家伙高兴极了,接过碗筷,笑道:“谢谢爹!” 言罢是捧着碗,吃着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章百户见韩氏还在发呆,是摇摇头,握住她的手,笑道:“瑟瑟,别老是想得太多,秦兄弟夫妻信得过。” 韩氏抬头看向他:“我不是信不过秦兄弟夫妻,只是觉得顾家当真是深藏不露……在这样的地方有庄子不说,且还会做福泰楼的水晶糕,还能拿出火腿这样的好东西来。” “火腿炖豆腐、火腿炖鸡、火腿片,这三个菜,听说是咱家、牛家、谢家都送了一份,这得费多少火腿?我想着,火腿应该不是顾家买的,而是顾家做的,相公你觉得我猜得对吗?” 章百户看着韩氏问得一脸认真的模样,是哈哈大笑起来。 韩氏皱眉:“相公你笑什么?我在跟你说正事呢。” 章百户叹气:“瑟瑟,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要老是去想这些事儿,想这些做什么?这都是秦家、顾家的事儿,咱们只要知道秦兄弟夫妻不会害咱们就成。” 韩氏是听得脸一红,道:“相公对不起,我总是喜欢把人往坏里想。” 章百户道:“没事,慢慢改就成。” 韩氏长在京城,又是广成伯府唯一的继承人,从小就被人算计,因此养成了遇到任何事情都会深想再深想的习惯,生怕自己想得浅了,会着了别人的道儿。 “来,你也尝尝,这个火腿炖豆腐很鲜,是你喜欢的口味。”章百户给韩氏盛了半碗火腿炖豆腐。 韩氏吃过后,果然很惊艳,对章百户笑道:“好吃。” 不过韩氏最喜欢的还是那道豆芽菜。 “这豆芽菜想来是用豆子做的,可秦弟妹家到底是怎么做成的?寒冬腊月的,有个白萝卜吃就算不错了,还能弄出这样新鲜的绿菜来。” 章百户笑道:“怎么又乱想这些,别想了,好吃就多吃些,吃完我再去向秦兄弟要。” 韩氏听罢,不好意思起来,摇摇头,不再想了。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92章 陪媳妇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下来,庄子里却很亮堂,篝火熊熊,肉香从篝火上的大锅里飘了出来。 庄子的道路边,立着石柱,石柱上放着火盆,火光燃烧着,照亮庄子两边的路。 屋檐下,挂着一个个红灯笼、门上贴着春联与门神、墙上贴着福字,福字两边还挂着两个红布袋,袋子里装着福糖,孩子们站在福字下面,一蹦而起,去打福糖袋子。 袋子有个小洞,多打几下里面的福糖就会掉下来,称为接福。 这落下来的福糖越多,今年得到的福气就越多。 不过只能打六下,要是打完六下还没有福糖掉下来,也不能再打了。 “诶,我就不信了,我牛五金的运气能有这么差?连颗福糖都打不下来!”牛五金已经在牛家院子那边打过福糖了,可他运气不好,两个福糖袋子,一共打了十二下,愣是一颗福糖都没有打下来。 他不信命,又跑来秦家这边打福糖,如今已经打了一袋,还是没能接到福气,此刻正盯着最后一个福糖袋子,朝着手心里呸呸吐了两口唾沫,搓了搓,准备再打福糖。 包福康站在一旁,瞅着他,嘲笑道:“按照规矩,只能打自己家的福袋,你跑到我们这边来打,就算打到福糖了,也不作数。” “啊呸,你给我闭嘴,大过年的就不能说点好听的?”牛五金气道:“我娘说了,福气是老天爷赐的,所有谁家的福袋都能去打,打下来的福糖都是老天爷给的福气!” 包福康:“那是你娘想占别人家的便宜,故意骗你们的,你蠢才会相信。” 说完是拿出自己打到的福糖,朝着牛五金晃了晃,扔进嘴里,咯嘣咯嘣的吃起来,最后还在牛五金羡慕得快杀人的目光中说了一句:“我打了八颗福糖,可以先吃几颗,不用留到明天才能吃。” 福糖要留到大年初一才能吃,这叫留福,不过打得多的,也可以先吃几颗,只要不吃完就成。 牛五金震惊了:“你只打了两个福袋就得了八颗福糖?!” 包福康点头:“嗯。” 牛五金怒了:“作弊,一定是你们这边的福糖袋子把洞给撕大了,所以福糖才掉了那么多下来!” “都是同样的袋子,你为啥打不下来?”包福康给出致命一击,把牛五金怼得噎住了。 林铜山的儿子林小石带着卜玲的儿子来看热闹,是点头道:“福康哥说得对,五金哥,你就放弃吧,估摸着是老天爷不想给你福气,你明年再……” “对个屁,包福康就是故意说难听话来气我的!”牛五金指着林小石道:“小石头,你可别跟包福康学,他不会说话,以后遇上狠人,会被人给打死的,你也想因为说错话被人打死吗?” 洪老是看着他们闹腾,听到这话道:“五金啊,过年了,可不能说那个字,不吉利。赶紧打吧,别磨叽了。” 是转头对秦三郎道:“老头子也想看看这小子的运气是不是这么差?咋打了那么多个福袋连一颗福糖也没打落?” 秦三郎笑了:“五金怕是打不到福糖。” 大庆把牛五金在牛家那边打不到福糖的事儿告诉了小鱼,小鱼听后是去福袋那边做了手脚,把几颗福糖捆在一起,堵住了袋子的小洞。 秦三郎说着,是抬头看向堂屋,顾锦里跟其他女眷是在堂屋里吃年夜饭,此刻也正看着外面的牛五金,看他能不能打下福糖。 牛五金运气很好,这回是用了死力气,蹦起来后,朝着福袋就是一拳。 彭! 咚咚咚! 好家伙,是把那颗大福糖给打下来了,袋子的小口被撑大后,余下的小福糖是跟下雨似的,全都掉了下来,把牛五金都给吓懵了:“这……” 秦三郎跟顾锦里一愣,还真给打下来了。 洪老是哈哈大笑,朝着牛五金道:“五金,你小子行啊,今年怕是要走大运了!” 牛五金回过神来,赶忙捡起地上的福糖,朝着包福康道:“瞧见没有?我才是老天爷的亲儿子!你运气再好,顶多算是老天爷的孙子!” “臭小子,有你这么占人便宜的吗?老子揍死你!”牛大豹是提着两坛子酒,带着章百户、谢成过来找秦三郎喝酒,一来就听到这话,气得差点把酒坛子砸向牛五金。 “爹,我错了,大过年的可不能打人!”牛五金说着,抱着一袋子福糖跑了。 牛六金是背着牛七金去追:“五哥,五哥,给我们几颗福糖啊,我们还没福糖呢!” 包福康也带着林小石他们跟了上去,一时间整个大院里是孩子跑、大人笑的,热闹得不行。 顾锦里已经吃饱了,见牛大豹他们来找秦三郎喝酒,就先带着陶嬷嬷她们回主院去了。 刚进主院没多久,大庆就来了,对她道:“夫人,主子说了,他最迟一个时辰就会回来,让您先歇着,不用担心。” 顾锦里点点头:“嗯,我知道了,你让游安告诉他,少喝点,我等他吃饺子。” “是。”大庆应着,很快就走了。 …… 秦三郎是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背后还藏着东西,却没有立刻给她,而是先藏着:“小鱼,我回来了。” 顾锦里正在看账本,听到这话是欢喜的抬头,道:“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们要喝到子夜。” 秦三郎:“都是有家室的,不会喝那么晚。” 要回来陪媳妇的。 又道:“身上太脏了,我先去洗澡。” 顾锦里朝他挥挥手:“去吧,热水、衣服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自己拿。” 这回都不用催了,回来就主动去洗澡,不像往常,都要先过来抱抱她。 又道:“顺便看看炉子里的火还有吗?那炉子上温着饺子,子夜的时候要吃的,不能凉了。” “好。”秦三郎应了一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去浴房洗澡、洗头,顺便看了看炉子里的火。 等洗完澡后,秦三郎是去了院子外,拿了藏着的东西。 顾锦里正裹着鹅绒被,窝在床上看账本,眼前突然一暗,紧接着一股子淡淡的甜香传来,眼前多出一个小篮子来,里面装着两个大红果,也就是苹果。 顾锦里惊了,一把抱住篮子,抬头看着秦三郎道:“你从哪里弄来的大红果?” 秦三郎笑道:“是之前的,知道你爱吃果子,一直留着两个,想着除夕的时候给你做新年礼物,喜欢吗?” “喜欢!”顾锦里高兴极了,这大冬天的,别说果子,是青菜都没有一根,这个时候能吃上苹果,当真是福气。 秦三郎瞧着她欢喜的模样,是笑了,俯身凑近她,故意问道:“小鱼有没有给我准备新年礼物?”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93章 秦穆 匪杀之后,他手底下的兵变多了,随行的将士亲眷也增加了,因此她最近一直很忙,秦三郎知道她压根没空去想新年礼物的事儿。 呃,顾锦里愣了一下,抱紧果子篮,看着他,颇为认真的问道:“烤鱼算吗?我可是给你烤了六条,六六大顺,兆头好。” 秦三郎听得笑出声来,拽住她抱着的果子篮,道:“不算。” 顾锦里是抱得更紧了:“就两个果子,你还要收回去不成?这样吧,我明天补给你。” “你也不问问我想要什么新年礼物?”秦三郎抱怨了一声,幽深的眼眸就这么瞧着她,眼里的光芒灼人,让她的脸儿有些烫,想要躲开他的目光。 突然间,怀里一空,她抱着的果子篮被他拿走了,她急忙伸手去捞,却被他给握住了手,动弹不得。 顾锦里瞅着他,皱了皱眉头:“你还不许我吃,也太小气了。” 秦三郎笑了,又凑近她些许,道:“大冬天的吃生果子太寒了,明天切了跟年糕一起煮来吃,你不是很想吃水果年糕吗?” 顾锦里眼睛一亮,笑道:“这个好,切一个来做水果年糕,咱们两人都能吃饱。” 说着又推推他,道:“你别靠这么近,蜡烛光不够强,你都挡光了。” 秦三郎听罢,笑意更深,又无奈的叹气,问道:“小鱼,你真不知道我想要的新年礼物是什么吗?” 言罢,他的吻落下,亲上她的唇,温柔的轻吻着。 她的笑声传来,表明她是知道的,还故意要躲开他的吻。 秦三郎抬手,扣住她的下颌,不让她躲,山似的身躯压了下来,把她压在鹅绒被子上,吻变得贪婪缠绵起来,极力地汲取着她独有的甜味。 “唔~冷。”顾锦里被他吻得快要窒息的时候,身上突然一凉,红色长裙睡袍是被他给扯掉了,寒意袭来,让她有些冷得慌。 秦三郎抓住她的手,环住自己的腰,低声说着:“抱紧我就不冷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掉了身上的袍子,顾锦里的手是直接落在他腰间的皮肤上,入手烫得像火炉,给予她温暖的同时,又让她忍不住颤栗起来。 秦三郎吻着她,温柔的安慰着:“不怕,是我,这次不会疼了,乖乖的~” 言罢,细密而灼人的吻落在她的身上,让她越发颤栗的同时,心里有些慌张起来,推着他道:“秦穆,我……” 秦三郎用吻打断她的话,抱紧了她,让她贴着自己的身躯,让她明白他已经不能再忍:“小鱼不怕,抱紧我,没事的。” 然而,没事个鬼。 顾锦里是被他折腾得快散架了,估摸着是憋得太狠了,他是连着要了两回,快完事儿的时候她是直接晕了过去。 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浴盆里,被他抱着洗澡。 她睁开眼睛,瞅了他一眼,眼皮又无力的闭上,说了一句:“我,跟你没完~” 可她说得有气无力的,趴在浴盆上的模样很是勾人,秦三郎是没忍住,又吻向了她。 总之,澡是洗了,却是多花了一个时辰的工夫才洗好。 顾锦里气得想揍人,可她如今根本没力气,只能趴在他的身上,咬着他的脖子,威胁道:“你给我等着~” 秦三郎被她咬得倒抽一口冷气,轻轻吻着她道:“好,我等你明天来打我,但现在不能咬。” 咬得不疼不说,还折磨人。 顾锦里累得慌,是没力气去深想这话里的意思,趴着他道:“好累……我还没吃饺子,也没看烟花。” 秦三郎笑了:“饺子明天吃也成,咱们这里没有烟花,等到了西北后,我带你去看打铁花,跟你说的烟花一样好看,好不好?” 顾锦里是点了点头,趴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秦三郎见状笑了,是抱着她起身,回了里屋,给她套上一件长裙后,放进被窝里,自己也钻了进去,抱紧了她,心满意足的道:“谢谢小鱼的新年礼物,我很喜欢。” 成亲当晚,他是怕她难受,都不敢用力的,一次过后就不再动她,是忍了快两个月,今晚总算是解馋了。 而更高兴的是,她没有跟他闹腾,是遂了他的心愿,任他怎么放肆都成。 然而,秦三郎是高兴得太早了。 顾锦里第二天睡饱起来的时候是气炸了,裹着被子,瞪着眼睛,看着窗外昏暗的天色,懵了,问着坐在床边,正按照以前的记忆,修改着西北舆图的秦三郎:“我这是,起得早了?” 秦三郎握着毛笔的手一顿,沉默了。 顾锦里皱眉,是换了个问法:“难道说是快下雪了,所以天色比较暗?” 秦三郎收起西北舆图、笔墨纸砚等东西,放到一边,去倒了一碗刚好可以入口的热水来,递到她的嘴边,笑道:“小鱼,喝点水,润润嗓子。” 顾锦里睡了一觉起来,正渴得慌,就着他递来的茶碗,咕噜咕噜地喝了大半碗水,继续坚持不懈的问道:“是快下雪了?” 昨晚她被折腾得快天亮才睡,应该不可能醒得这么早,所以天色昏暗,应该是快下雪了才对。 秦三郎放下茶碗,重新坐回床边,抱着她道:“如今是酉时了。” “什么?”顾锦里惊了:“所以不是快下雪,而是快天黑了,敢情我睡一觉起来,年就过完了!” 她心心念念的新年啊,大年初一啊,她可是准备了很多游戏要跟大家玩的,就这么被她给睡过去了。 秦三郎轻轻拍着她的背,哄道:“小鱼别激动,我亲手给你做了水果年糕,很好吃的,这就去给你拿来。” 顾锦里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怒道:“你这个罪魁祸首,别想逃。” 又道:“我还有山神菇!” 山神菇? 哦,想起来了,她的秘密武器,陆老三、樊将军都被山神菇弄得瘫痪过。 不过,他是她的相公,是她喜欢的人,除非纳妾,不然她是不会给他用山神菇的。 因此秦三郎是一点不怕,还笑道:“我不逃,小鱼想怎么打我都成。” 毕竟昨晚确实是累到她了。 顾锦里看着他的笑脸,以及眼里的心疼,噎住了……他们是夫妻,且秦小哥对她挺温柔的,她不该为了这种事儿跟秦小哥生气。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94章 秦穆【2】 可是…… “我还没给牛婶子、章嫂子她们拜年,还有各家的孩子们,我可是听牛五金他们说了,我是有花不完的嫁妆,大年初一他们要来给我拜年讨压岁钱。如今我睡了一整天,他们没得到压岁钱,要是牛五金回家一说,牛婶子那么聪明的人,一定会猜到的……到时候一定会八卦我们!” 顾锦里一想到匡氏跟韩大娘她们的八卦能力就头疼。估摸着她现在已经是个大过年的也不放过秦三郎,把好好一年轻小伙给榨干的女魔头。 秦三郎看着她捂脸懊恼的模样,是笑出声来,被顾锦里给瞪了一眼:“你还笑?她们不仅会说我,还会说你!” “我不怕她们说,她们说的都是假的。”秦三郎抱紧顾锦里,安慰道:“小鱼不用担心这些,各家孩子的压岁钱我已经用你的名义给了,各个来拜年的人家,我都接待了。年礼已经派木通叔、陶嬷嬷送了过去。陶嬷嬷办事老道儿,女眷们的人情往来由她负责,你可以放心。” 秦三郎是细细地把今天拜年、送年礼的事儿给她说了一遍,顾锦里听罢,稍稍放心了:“纪贞娘呢?她没闹着找我?” 纪贞娘如今跟她最熟,大过年的,应该会跑来找她,再因为想念女儿,哭上一场,发完牢骚后再回去。 秦三郎:“纪氏没来,你失宠了,她跑去章家找毓姐儿玩了。” 不过毓姐儿跟奕哥儿两个倒是挺懂事儿的,跟着章兄来给小鱼拜年,说要谢谢小鱼的救命之恩。 得知小鱼还没起来后,也没闹着要见小鱼,跟他拜完年后,就跟着章兄去了牛家拜年。 顾锦里听得嘴角抽搐:“纪贞娘这个没良心的,枉我对她这么好。” 不过纪贞娘能把对棠姐儿的感情转到毓姐儿身上,也是一桩好事,免得她老是想着棠姐儿。 又抬头看着秦三郎,懊恼的道:“我的年就这么过完了?气人!” 秦三郎笑了,低头亲了亲她,道:“是我不好,小鱼别生气。” 实在是那个滋味太好了,他一时间没控制住。 顾锦里哼唧一声:“算了,我还能真为这个跟你生气?我又不是小孩子。” 秦三郎笑意更深,抱着她道:“我家小鱼还是个小姑娘,耍耍脾气,闹腾闹腾是应该的,不用忍着。” 顾锦里睨他一眼:“你还巴不得我跟你闹?” 秦三郎认真的道:“不是巴不得小鱼跟我闹,只是想让小鱼像普通的小姑娘一样,不用想太多,可以肆意的撒娇闹脾气。” 顾锦里瞅着他认真的脸,抬手哚哚地戳了他的脸颊两下,笑道:“你还认真起来了,别说这些了,赶紧去给我拿水果年糕来,饿了。” 秦三郎听罢,起身去了外屋,不多时就提了一个食盒进来,放到桌子上,再把桌子搬到床前,把食盒里的吃食全都拿了出来:“做了很多好吃的,你都尝尝。” 她说过,过年就要吃得豪横,不管吃不吃得完,菜是一定要摆满一桌子的,因为看着爽! “我要先吃水果年糕,果子只剩下一个了,这可是稀罕东西,得给它排面。”顾锦里端起一碗水果年糕吃了起来。 果子煮过后,酸味会加重,不过秦三郎加了糖在里面,她吃着味道正好:“年糕糯糯的,果子绵软,汤水酸甜,好吃。” 秦三郎看着她吃得高兴的模样,笑了:“吃一碗就好,还有松菇炖鸡,小鱼多吃点肉。” 又道:“如今快到西北了,大红果比较容易弄到,小鱼不用担心以后吃不到。” 顾锦里点点头,很快就把水果年糕吃完了。 秦三郎把空碗拿走,递给她一碗松菇炖鸡,还细心的把鸡骨头去掉了,让她能吃得轻松点。 顾锦里接过,美美地喝了一口汤,松菇跟鸡肉混合后产生的特殊香味,让她欢喜的眯起眼睛:“好吃,是家里的味道。” “松菇是家里带来的,味道自然差不多。”秦三郎用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的汤汁,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温暖的笑意。 顾锦里瞅他一眼,道:“你也吃啊,光看着我吃,我多不好意思啊,想吃得放肆点都不成。” 秦三郎笑了,小鱼说话总是这么有意思,跟她在一起,他可以很轻松:“好。” 言罢,也动筷子吃了起来,跟她一样,先吃的水果年糕,味道甜甜的,食物落入腹中,让他整个人都舒坦起来。 木碗比较大,顾锦里吃完松菇炖鸡后就饱了。 秦三郎递给她一碟饺子:“再吃几个饺子,昨晚可是心心念念要吃的。” 顾锦里听到昨晚两个字,脸上不受控制的滚烫起来。 秦三郎见她脸红了,是喊了一声:“小鱼。” 语调里带着笑意,似乎还藏着其他的意思。 顾锦里怒了,瞪他:“干吗?” 秦三郎笑意更深,快速地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小鱼脸红的样子很美。” 长长似绸缎的黑发,精致秀美的五官,恼羞成怒的模样,再加上脸颊上的浅浅绯红……这就是他的媳妇,他想要宠上一辈子的小姑娘。 顾锦里想揍人,可瞧着他看她的模样太过深情,又把怒火给憋了回去,微微低下头去,脸蛋更红了。 秦三郎习惯了她的发火,乍一见她脸红低头的模样,心下漏跳一拍,放下木碗,情不自禁的俯身,深深地吻上她。 顾锦里一怔,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的筷子已经被他拿走,放到桌上,她的人被他压进了被窝里,鼻尖是他呼出的气息,唇上是他热切的吻:“唔,我的饺子~” 它掉了! “一会儿再吃。”秦三郎堵住她的抗议,吻变得霸道起来,手下的动作温柔,却很快就把她裹在身上的那件新长裙给扒了,吻落在她的身子上。 顾锦里被他亲的没有丝毫力气,可想起昨晚的事儿,她是忍不住抖了抖。 秦三郎一怔,抱紧了她,问道:“会不舒服吗?” 顾锦里被他问得脸红耳赤:“……有点疼。” 还,撑得慌! 而且昨晚已经三回了,再来一回,她怕是要废。 秦三郎闻言,想起昨晚她晕过去的模样,心疼了,及时住手,没有再动她:“不怕,今晚小鱼好好休息。” 又道:“小鱼忍忍,我去拿药膏,给你上药。”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95章 西北 顾锦里一愣,反应过来后是急忙拽住他:“不用上药,我没事。” 拜托,别整这些太尴尬的事儿,我会炸的! 秦三郎见她差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模样,无奈的笑了,坐了回来,抱着她哄着:“咱们是夫妻,小鱼不用害羞。” 顾锦里怒了:“我不是害羞,只是……” 只是个啥吧,她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儿来说。 秦三郎是聪明的道:“嗯,小鱼不是害羞,我不去拿药了,放心。” 顾锦里听罢,终于高兴了。 秦三郎担心她,趁着她高兴,冒死问了一句:“小鱼,疼得厉害吗?先别发火,这是正事儿,我不想伤到你。” 昨晚是他太放肆了,今天起来的时候,看见她身上的痕迹,他是吓了一跳。 不过她的皮肤生得好,下午他再看的时候,痕迹已经消去很多,不再青青紫紫,而是变成了淡淡的红色。 顾锦里咬牙瞪他,可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又用和缓的语气道:“只有一点点疼而已,比洞房当天好多了,我没事,你别担心。先让开,别挡着我找饺子。” 言罢是推开他,执着的在床上找着她那颗掉落的饺子。 秦三郎见状笑了,弯腰从地上捡起一颗饺子,递到她面前:“别找了,在这里。” 顾锦里抬头一看,果然是她的饺子。 不过不能吃了,秦三郎是把饺子放到桌子上,给她补了一颗干净的。 “白菜鸡蛋馅的,给你调了个醋汁,吃吧。”秦三郎已经把昨晚的饺子吃完了,这些饺子是新做的,他用筷子夹起饺子,沾了点醋汁后,喂到她嘴边。 顾锦里裹着被子,张口吃了,吃了六个后,停了下来:“撑了。” 秦三郎笑了,把她抱了过来,给她揉肚子。 顾锦里瞅瞅他的手,道:“你这样,不会那啥走火吧?” “什么意思?”秦三郎不懂这话的意思,只是觉得给她揉肚子很舒服。 “没啥意思。”顾锦里是聪明的没有再说那四个字,看着窗外已经黑透的天色,问道:“咱们是明天中午就启程吗?” 秦三郎:“不是,时间改了,后天卯时启程。” 原本他们定的是明天中午之前启程,可随行的将士、亲眷、孩子都有受伤生病的,几个百户、总旗聚在一起商量后,就决定再推迟半天,让受伤的人可以好好养伤。 顾锦里问道:“不会耽误行程吗?” 因着匪杀的事儿,他们是耽误了两天的行程,再推迟启程的时间,怕是会耽误得更多。 秦三郎道:“不会,明天大家伙把干粮、药材、食水什么的都先煮好,等启程的时候就不用浪费太多时间去煮这些东西,热一热就好,可以多赶路。且受伤的将士、亲眷、孩子们也受不住,得让他们养养,不然到了西北会少人。” 田福县司兵所的将士、亲眷被护得很好,可其他司兵所的将士跟亲眷却是有人死在了路上。 “成,那咱们明天再启程。”顾锦里转过身,趴在他的肩头,闭目眼神。 秦三郎抱着她软软的身子,笑了:“小鱼,累不累?我带你出去玩,如何?” 顾锦里睁开眼睛,惊喜的问道:“去哪里玩?!” “就在庄子里,走。”秦三郎给顾锦里找来衣服,让她穿上后,又取来兽皮大氅给她披上,再给她戴上一顶兽皮帽子,围上一条厚厚的围脖,直接用围脖遮住她的脸:“这样就成,不用再贴痘疮贴。” 顾锦里是跑到铜镜前看了看自己的模样,点头道:“裹得像个球,就看见一双眼睛,确实不用贴痘疮贴了。” 她回头,冲着他笑道:“走吧!” 秦三郎是一把把她抱起,离开屋子,往院外走去,等出了第二个院子后,才把她放下。 主院外是一大片空地,游安、游平、木通叔、陶嬷嬷、熊婶子他们,几乎顾家所有的下人都来了。 游安看见他们后,跑来问道:“主子,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吗?” 秦三郎点头:“开始吧。” “是!”游安立刻走了,去跟三个穿着蓑衣,带着头盔的人说话。 顾锦里皱眉问道:“你背着我弄了什么新奇的东西?” 秦三郎握着她的手,道:“你很快就会知道。” 果然,没多久,一阵清脆却有节奏的打铁声就传来,那三个穿着蓑衣、带着头盔的人是动了起来,用铁勺子舀了一勺火盆里的东西,另一只手再握着木棒,朝着铁勺一打。 嘭——! 铁勺里的铁水被打向高空,在空中散开,无数的金色星芒从空中落下,宛如突然炸开的烟花,是漂亮极了。 “好漂亮!”小吉、四庆、青蒲几个丫鬟看见这么漂亮的东西是欢喜的叫出声来。 “是打铁花!”顾锦里惊了,看着秦三郎问道:“你从哪里找来的人?快别弄了,要是没打过铁花的人会被铁水伤到的。” 打铁花虽然好看,可它危险啊。 秦三郎笑道:“别担心,这三个都是庄子里的下人,以前在西北老家的时候就是打铁花为生,手艺娴熟,不会伤到自己。” 果然,那三个师傅的动作很熟练,会避开散落的铁花,又有头盔护着,是一点没有伤到。 不过顾锦里没有让他们打太多次,一人打了三次,让大家伙饱了一把眼福后,就让他们停了下来。 “停下吧。”秦三郎吩咐一声,游安就让那三人停下来了,给他们一人十两银子的赏钱。 “多谢主子。”三个师傅都很高兴,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他们打一晚上的铁花,被烫得身上都是水泡,也得不到几两银子。 只因铁贵,他们打铁花要去掉买铁的本钱,把本钱去掉后,也就赚不到什么银子了。 熊婶子则是招呼他们:“去大厨房领肉吧,都给你们准备好了,拿上肉,回去跟家里人好好吃一顿。” 三人听罢,更是欢喜,跟着熊婶子去大厨房拿肉了。 这三人刚走,牛家院子的人就往这边赶来了。 “诶哟,秦百户他们的院子里在打火树呢,老好看了,都赶紧跟上,咱们也去开开眼!”匡氏招呼着各家的妇人们,朝着这边奔来。 可惜她们来晚了,等她们来到主院门前的时候,众人已经散了大半。 秦三郎是早就带着顾锦里回了居住的院子。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96章 西北【2】 “熊大,婶子们来了,你们这里刚刚在打火树?咋又不打了?赶紧把人叫出来,再打半个时辰,让婶子们开开眼!”匡氏的大嗓门是传进院子里来,顾锦里他们都听见了。 熊大道:“牛婶子,我们这里没有打火树。” “呸,当我们瞎吗?明明瞧见了的,你还敢撒谎?!”匡氏摆摆手,道:“赶紧把打火树的人喊出来,看完了我们还得回去继续做干粮呢。” 韩大娘也道:“是啊熊大,你们百户跟夫人对我们这么好,你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不能给我们甩脸子看。” 熊大道:“韩大娘,我们啥时候给你们甩过脸子?实在是……” “汤圆来了,大家伙过来吃芝麻汤圆咯!”熊婶子知道匡氏这群老娘们看见铁花后肯定会过来找事,为了打发他们,不吵到大人跟夫人,就把大厨房做的汤圆给拿来了。 “哟,你们还做了汤圆,那得费多少糯米跟糖啊。”比起看打火树,匡氏她们更喜欢吃,是一窝蜂的冲了过来,掀开箩筐,拿出铁锅,开始舀汤圆。 “桥子媳妇,你上坟呢?把那汤圆堆得老高干啥,一碗舀十个汤圆就行了!”匡氏看着抢汤圆的桥子媳妇骂道。 “夫人,我家那么多人呢,十个汤圆咋够分?舀一碗,堆它几十个,到家后就能分着吃。”桥子媳妇说着,又去抢了个碗,舀了一大碗的汤圆水,这水里可是放了糖的,甜着呢。 “都让让,别撞到老娘,把汤圆撞倒了,老娘跟你们没完!”韩大娘是个猛的,捧着一大碗汤圆,屁股一撞,把旁边不知道谁给撞开了,身子一转,钻了出来,问着已经看懵的熊大:“熊家大小子,你们营地的叶丫头、青茴青蒲丫头、小吉二庆丫头呢?大娘难得过来一趟,把她们都叫出来见见大娘。” 难得过来一趟?您可是有事没事就往这边跑啊。 熊大道:“韩大娘,我是个小子,管着外院的杂事,不能进内院,跟小吉姑娘她们不熟。” 陶嬷嬷规矩重,大人的规矩更严,男女下人之间是不能没事就见面的,尤其是晚上。 韩大娘听得不高兴了,是道:“那她们住那间屋子啊?你给大娘说说,大娘自己找她们去。” 顾锦里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后,又拉着秦三郎回来了,隔着院门听到韩大娘的话,有些生气:“韩大娘是把我的丫鬟当她的准儿媳妇了?还想进屋挑?” 秦三郎道:“不用担心,熊大有些本事,他能应付韩大娘。” 果然,熊大是先礼后兵,见韩大娘说不通后,是快狠准的夺过她手里的汤圆碗,道:“这碗是我们家的,韩大娘想吃汤圆,跑回去拿碗来装吧。” 韩大娘惊了:“熊家大小子,你这是啥意思?一个木碗还舍不得给大娘?再说了,大娘再跑个来回的,多耽误事儿啊,小吉她们都要睡着了吧。” 熊大:“木碗也是要银子买的,要不这样,大娘给个十文钱,这木碗您拿走。” “还要十文钱!”韩大娘听得脸都要扭曲了,不过她很聪明,知道熊大是故意的,想了想,觉得见小吉她们要花十文钱,还要浪费一大碗汤圆不太值当,是一把夺过汤圆碗,道:“大娘先走了,明天再来看小吉她们。” 顾锦里听得无奈了:“她明天还来?听说她最近老是来瞧咱们这边的丫鬟,咱们所有的丫鬟都被她拉着说过一回亲……荆子的年纪确实也大了。” 小吉、二庆她们还好说,但叶荆子的年纪确实是大了。 还有叶大蔻,年纪也不小了,还没娶媳妇。 又道:“明天我把荆子喊来,问问她是个什么打算,再让木通叔去问问叶大蔻,看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到时候给他说一个。” 秦三郎:“他们的婚事比较难办。” 叶大蔻跟叶荆子都是会医术的,这样的人才很难培养,好不容易养出来了,按照秦三郎的意思,是不打算让他们成亲的。 京城的皇族、勋贵、世家大族的下人,有很多也是不婚配的,即使婚配也是配的家生奴才,不会把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得用下人嫁出去。 “先回吧,如今忙乱,这些事情等到了西北后再说。”秦三郎见地上有些湿,干脆把顾锦里打横抱了起来,回了他们的屋子。 顾锦里想着秦三郎的话,是道:“你说得也对,如今确实太乱了,还是等到了西北,安顿下来后再说他们的亲事。” 不过她还是打算先问问叶荆子他们,要是他们心里有人了,可以说出来,等安顿好后就能着手办事。 秦三郎点点头,给她脱下靴子,摘下帽子,再把兽皮大氅给脱了,把她放进被窝里去:“这些事情你不用费心,让陶嬷嬷去做就成,她有经验,知道怎么给下人配婚。” 吴老大夫送给小鱼的这些下人都是极其得用的,让小鱼是少花费几十年的时间就能得到如此老练的下人。 “好。”顾锦里说着,是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揪着他的袖子道:“睡得太饱,现在不困怎么办?” 秦三郎一顿,回头看着她,身躯压了下来,带着笑意道:“不困吗?那我们……” “我困了!”顾锦里惊了一把,赶忙裹着被子倒下,滚到床角去:“别吵我,我要睡觉了。” 秦三郎笑了,隔着被子抱着她,亲了亲她的耳垂:“怕什么?我说了今晚不动你。” 顾锦里被他说得脸红了,往床角里挪了挪:“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睡了,晚安。” 秦三郎听得笑了,不再逗她,去浴房洗了澡后,回来继续修改西北的舆图,等修完后,是钻进被窝里,抱着她,安稳的睡去。 初二这天,大家伙是早早就起来做着各种干粮,收拾着各种药材。 顾锦里也忙了起来,带着大家伙配制着各种金创药、毒药、解药、以及祛风寒跟祛高热的药。 木通叔他们帮了半天的忙,下午的时候就走了,是继续走在他们前面,给他们探路。 大家伙是忙活了一整天,晚上吃完饭后又继续忙了两个时辰才睡下。 初三当天,天色还黑着,将士们就开始敲锣喊人。 铛铛铛! “起床了,起床了,准备拔营启程咯!”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97章 西北【3】 老谷庄的人听罢,是全都起来了。 孙庄头夫妻特别会办事,知道大家伙忙,他们是一夜没睡,带着庄子里的人在大厨房弄早饭。 早饭吃得很豪横,是白面饼子、大肉块、一碗白菜汤。 面、肉、冬天的白菜,可都是好东西,几千人就这么吃,吃一顿都快把庄子里窖藏的白菜给吃光了。 不过孙庄头已经请示过顾锦里跟秦三郎,两位主子都说了,这顿早饭可能是大家伙西行路上最后的一顿安乐茶饭了,让大家伙吃得好点。 孙庄头就照办了。 听见拔营启程的铜锣声后,孙庄头就招呼着庄子里的下人:“快,把分好的早饭都抬到各个院子去,让大家伙吃!热水别忘了抬上的!” “诶!”庄子里的下人应着,是用庄子里的牛车、板车、骡车往各个院子里送早饭,来的百户、总旗不少,每人分别带着麾下的将士、亲眷住一座院子,地方相隔的有点大,光靠着两条腿挑着早饭过去,大军启程上路这早饭还没挑完的。 “走!”孙庄头是招呼着大家伙,自己带着媳妇亲自去给秦家营地的将士、亲眷,以及顾锦里她们的院子送早饭。 秦三郎麾下的将士们跟亲眷不用扎帐篷,所有将士都有屋子住,有亲眷的跟家里人住一屋,没亲眷的将士就十个人住一屋,可谓是过了个好年。 …… “小鱼,起来了。”秦三郎把还迷瞪着眼儿的顾锦里给抱了起来,被顾锦里瞪了一眼,想起昨晚的事儿,一气之下是咬了他的脖子一口。 混蛋,他明明说过今天要赶路,不会动她的,可昨晚却言而无信,又折腾她,害得她没睡够! 秦三郎被她咬得气血上涌的,还得压着冲动哄着她:“不生气,等晚上扎营的时候你再报仇,咱们现在真的要启程了。” 顾锦里趴在他的身上,软绵绵的道:“你给我记着,我一定会报仇的。” “好,我让小鱼报仇。”秦三郎说着话,是拿过床前的衣服,给她穿上。 顾锦里赖在他身上一会儿后,就睁开眼睛,一把推开他:“我自己来,去忙你自己的活计吧。” 说着是拍拍自己的脸,清醒了一些后,开始穿衣服。 秦三郎是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没啥事儿后,这才离开,去把热水、早饭一块端来:“就在这里刷牙洗脸,咱们走后,孙庄头的媳妇会进来收拾。” 顾锦里点点头,刷牙洗脸后,拿出一枚醒神丸来,正要吃,就被秦三郎拦住了。 秦三郎皱眉道:“可以吃这个吗?要是有了怎么办?会不会伤到孩子?吴老大夫说……最好还是不要吃药。” 小鱼知道西北之行很凶险,到了西北后又要对抗戎人,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所以从成亲后她就没想要喝避子汤。昨晚他们才刚刚……要是吃了醒神丸,却突然有了,孩子就不知道能不能要了。 顾锦里听得脸上一红,瞪他一眼,道:“没事儿,这醒神丸跟你们吃的不一样,我吃的醒神丸是去掉了两味药的,就算孕妇吃了也没事儿,就是效果不太好。” 秦三郎听罢,终于放心了,给她端来温水,笑道:“吃吧。” 哼,顾锦里哼唧一声,拿过水杯,吃下醒神丸后,两人开始吃早饭。 “不错,都是些能顶饿的东西。”顾锦里夸了一句,很快就把早饭给吃完了。 秦三郎有些心疼,在家里的时候,她吃饭是最慢的那个,老是吃吃玩玩的,可自打跟着他来西北后,吃饭全是狼吞虎咽,生怕会耽误他的时间。 “喝点小米粥。”秦三郎端来小米粥,用汤匙搅了搅,等没有那么烫后,才地给她。 “已经饱了。”顾锦里虽然这么说,可还是喝了半碗小米粥,毕竟路上想要熬粥挺难的,有得喝的时候就喝点。 秦三郎把剩下的半碗粥给喝了,自己也专门挑面饼子、大肉块这等能饱肚子的东西吃。 吃完后,秦三郎是拿出兽皮大氅,给顾锦里套上:“穿这个暖和。” 兽皮大氅跟披风不一样,比较厚实,不过很重,得亏顾锦里练武,不然都扛不住这厚重的大氅。 顾锦里是把帽子带上,再把臭味荷包给揣进衣服里后,道:“走吧。” 秦三郎点点头,两人是一块出了门。 “奴才拜见大人、夫人。”孙庄头夫妻看见秦三郎夫妻后,是立马行礼。 顾锦里笑道:“起来吧,不用多礼。” 又道:“孙庄头,庄子管得不错,好好干,秦家顾家亏不了你们。” 孙庄头夫妻闻言,是喜出望外,一直提着的心是总算放下,道:“多谢夫人,夫人放心,奴才们一定会继续好好干活,不让夫人失望!” 孙庄头夫妻、包括庄子里的下人这几天都过得很是提心吊胆,不为什么,就因为秦三郎。 这位姑爷实在是太凶了,还不爱笑,每次见着他的时候都是沉着一张脸,再加上他领兵,身上都是煞气的,积威又重,还没靠近他就吓得喘不上气。 庄子里的人都害怕自己没有做好,这位姑爷一发怒,直接把他们的脑袋给砍了……不,听说这位姑爷喜欢用个刑三十条的,犯错的全都用刑三十条处罚,那可是会把人给折磨得生不如死后,再咔嚓的! 孙庄头跟庄子里的人一看见秦三郎就想起刑三十条,双腿就打摆子,就怕自己要遭殃。 如今得了这话,感觉小命保住了,是差点喜极而泣。 顾锦里很是纳闷,完全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怕秦三郎,她家秦小哥挺好的啊,温温柔柔的,还爱笑,笑起来还好看,你们怕什么啊?整得我家秦小哥跟阎王似的,过分了啊! 不过,她还是让陶嬷嬷给了庄子里的人发了赏钱:“一等封,这是你们应得的。” “多谢夫人,多谢大人!”孙庄头夫妻是齐声说着,把红封收起来后,是恭恭敬敬的等在旁边,一会儿大军起行的时候,他们还要把大军送出庄子。 铛铛铛! “各院子的将士们快集合了,超时了!” 如今都卯时过半了,可不能再磨蹭了。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98章 被骂 “别敲了,烦死人了!催命呢!”匡氏是朝着敲锣的方向抱怨一声,又回头冲着牛家营地这边的妇人们骂道:“都给老娘快着点,你们是残废了还是咋的?还有桥子媳妇,你他娘的这个时候才给孩子把屎,早干嘛去了?” 桥子媳妇很冤枉,是道:“夫人,我也不想啊,孩子是早饭吃撑了,这才想要拉的。” 匡氏是气得不轻,又骂韩大娘:“三松他娘,你够了啊,少拿点,都装一麻袋的大肉块了,你这麻袋还漏肉汁,一会儿把马车都给弄脏了!” 韩大娘道:“夫人放心着,天气冷,放在这里吹吹冷风,那肉汁就冻住了,不会漏出来的。” “啊呸,你还放这里吹吹冷风?赶紧给老娘滚车上去,要启程了!”匡氏头疼,嗓子都喊哑了,才把这群婆娘给吼上车。 她是累得不轻,得亏七金有牛五金带着,不然她得更累。 铛铛铛! “集合了,全部集合!” 敲锣的将士是又催促起来,一刻钟后,各个院子的将士们终于在庄子大门前集合。 韩氏很会做人,这几天是受了孙庄头他们的照顾,临走前是把一摞红封给了孙庄头媳妇:“这几天你们辛苦了,这是二等封,你们拿着,让庄子里的人都乐呵乐呵。” 韩氏猜想,顾锦里身为主子,一定给的是一等封,而她是客人,不好抢了主人的风头,所以给了二登封。 孙庄头媳妇是没敢收,而是先看了陶嬷嬷一眼,等陶嬷嬷点头后,才收下红封,行礼道:“多谢章夫人。” 纪贞娘要脸面,这段时间又被陶嬷嬷给拽着教了一番人情世故,也给庄子里的人准备了红封,让谢嬷嬷拿去给孙庄头媳妇了,同样是二等封。 匡氏的心肝是一抽一抽的疼,恨不得疼死过去算了,可她还算懂点规矩,也给了庄子里的人赏钱,只是给得没有韩氏、纪贞娘她们多,一人也就十文钱。 孙庄头媳妇倒是没有嫌弃,是欢欢喜喜的收下,同样给行了礼。 其余的百户、总旗们也让下人或者亲兵给了庄子里的下人打赏。 不多时,各个百户、总旗们是把人数报给了秦三郎:“秦百户,我们这里的人都到齐了,没少没多。” 秦三郎点点头,高喊一声:“启程!” 铛铛铛! “启程咯,启程咯!”两名将士是骑在马上,一边来回奔跑着,一边敲锣大喊,全军的将士们都听到了,是跟着府军军旗奔出庄子。 孙庄头夫妻是一直把大军送出老谷庄的外围,等大军进了林子里后,他们才回庄子里去。 而庄子里有一段路上是种着毒药的,将士跟亲眷们并不知道这事儿,也没有出现中毒的症状,只因他们来庄子的时候吃的那些大锅肉里放了解药,今早吃的早饭里也放了解药。 因着耽误了行程,大军是一路狂奔,中午也没有停下休息,饿了就拿出面饼子啃,就是渴了的时候有些麻烦。 靠近西北后,天气太冷了,水囊里的水都结冰了,根本不能喝,想喝要用火先化开。 不过将士们是当兵的,比较能抗,白天不喝水也没事儿。 …… 纪贞娘很喜欢毓姐儿,觉得她像自家女儿珠珠,因此今天是没跟顾锦里一块坐车,而是跑来跟韩氏一起坐,全程抱着毓姐儿:“毓姐儿真香,不像是顾小鱼,臭死了。” 韩氏听得皱眉,这个纪氏真是不懂事儿,吃喝顾家的,怎么能在背后这么说秦弟妹,还是对着孩子说。 她是忍不住了,说道:“谢夫人,秦弟妹那是生病了,等病好了味道就会没了。” 毓姐儿也道:“是的呢谢婶娘,等秦婶娘的病好了,身上就香了。” 秦婶娘病了,心里一定很难过,谢婶娘怎么还能这么说她? 毓姐儿有些不高兴了。 纪贞娘是个马大哈,根本没瞧出来毓姐儿跟韩氏不高兴了,还嚷嚷着道:“顾小鱼那病还能治好?肯定治不好,这辈子就这样了。” 韩氏脸黑了,好像把纪氏给踹下马车。 毓姐儿是扭着身子,用力掰开纪贞娘抱着自己的手,坐到韩氏旁边去了。 纪贞娘一惊,是问道:“毓姐儿怎么了?是不是谢婶娘抱得太紧,让你不舒服了?快过来,谢婶娘抱轻点,不会再勒到你的。” 毓姐儿哼了一声,不说话。 韩氏道:“毓姐儿,娘是怎么教你的?怎么能这样对长辈?长辈问话要回答,不能这样甩脸子,快给你谢婶娘道歉。” 毓姐儿听罢,是给纪贞娘道歉了:“谢婶娘对不起,是毓姐儿不懂事,您别见怪。” 纪贞娘忙道:“哪有哪有,我们毓姐儿可懂事了,快过来让谢婶娘抱抱,你可太像我家珠珠了。” 韩氏有些无语,纪贞娘经常说她家珠珠,因此韩氏知道,珠珠是个还不到三岁的小女娃,可毓姐儿都六岁了,比珠珠大了这么多,哪里就像了? 毓姐儿虽然给纪贞娘道歉了,却是没有过去,而是道:“谢婶娘,我是我,珠珠妹妹是珠珠妹妹,我们不像的。” 又道:“我不过去。” 纪贞娘一愣,道:“为什么不过去?毓姐儿到底在气什么?” 毓姐儿不敢说,毕竟纪贞娘是长辈,娘说了,不管长辈如何,做小辈的也不能当面指责长辈。 不过韩氏见纪贞娘实在是太笨了,不说清楚她不明白,是对毓姐儿道:“毓姐儿,说吧。” 纪贞娘还傻乎乎的道:“对啊毓姐儿,你有话就直说,谢婶娘不会怪你的,你这么像我家珠珠。” 又来了,你是想女儿想疯了吗? 毓姐儿听罢,这才道:“秦婶娘对我家有救命之恩,可谢婶娘却说秦婶娘坏话,我不喜欢这样的谢婶娘。” 纪贞娘懵了:“婶娘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并没有……” 韩氏打断纪贞娘的道:“谢弟妹,秦弟妹是病了,她生病本来就够难过的,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都不该拿她的痛处来说笑。再说了,秦弟妹还救过你,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样的做法可以说是忘恩负义了。” 没心机是好事,可太蠢,蠢到自己错了都不知道,这就是有病了。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499章 买铁 纪贞娘愣住了,看看韩氏,看看毓姐儿,见毓姐儿撇过头去不看她后,伤心的掉下泪来:“我不是有意的,我挺喜欢顾小鱼的,也感激她救过我。” 韩氏冷笑:“你的感激就是在背后嘲笑她?” 纪贞娘被怼得哑口无言。 经过几天的接触,韩氏是知道了纪贞娘的脾气,这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跟她越熟、对她越好,她越会得寸进尺。 谢成如是,秦弟妹如是,等过段时间,她家跟她混熟了,纪贞娘也会觉得她家对她好是理所当然。 “秦弟妹为人豁达,不跟你计较这些,可谢弟妹你不能不懂事,你年纪不小了,都快二十了,秦弟妹差三个月才十六,你比她大这么多,怎么能做出受她恩惠却在背后嘲笑她的事儿?” “你这样的做法,要是在京城,不但会被人笑话没家教,还会得罪人,让人恨上你,继而在背后害死你。” “你知道为何勋贵之家、世家豪族都看不起商贾吗?就是因为你们商贾人家光有银子却没见识、没规矩、还忘恩负义,所作所为堪比无耻小人……” 巴拉巴拉,韩氏是说了一大堆,把纪贞娘给骂懵了,眼泪一个劲的掉。 韩氏道:“别哭了,自己做错事不想着去解决改正,只会哭,哭是最没用的!” 又对车夫道:“停车。” 车夫是韩家人,听罢是赶忙停车。 韩氏道:“谢弟妹,你先回去吧,我家毓姐儿正是学规矩的年纪,你这样忘恩负义,不记着恩人的恩情,跟你待久了,怕是会教坏毓姐儿。” 纪贞娘懵了,她怎么就教坏毓姐儿了? 她正要狡辩,却被韩家的嬷嬷给拽住手臂,“扶下”马车。 “夫人!”谢嬷嬷赶忙跟着下车,扶住差点摔倒的纪贞娘。 匡氏看热闹不嫌事大,见纪贞娘突然被赶下章家马车,立马让人驾车跑过来:“哟,谢夫人,你这是又说了啥不中听的屁话,被人给赶下来了?活该啊!早跟你说过了,把你那小姐脾气收一收,你家就是临河府的商贾人家,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勋贵家的大小姐了?如今碰上真正的勋贵小姐,吃亏了吧。” 纪贞娘气得不轻,指着匡氏道:“你这个……” “呸!你指什么指?有种你去骂章夫人啊,人家可是伯爵府的大小姐,儿子将来还能做伯爷的,乃是真正的勋贵,你敢去骂吗?你敢骂一句,人就敢去跟皇帝老爷告状,把你、把你全家都抓去京城砍脑袋!” 匡氏骂人凶猛,纪贞娘根本没有还口的机会,骂完就走了,留下纪贞娘继续哭。 匡氏还回头冲着纪贞娘吼了一嗓子:“你哭个屁,大过年的,正月都没过完你就哭,给你自个哭丧吗?!” 这话说的,怕死的纪贞娘立马闭嘴了。 谢成得知这边的事儿,骑马过来了,扶着纪贞娘道:“别哭了,先回咱家的马车去。” 纪贞娘看见谢成,算是找到了靠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我真的不是忘恩负义,就是说了句话。” 谢成道:“嗯嗯嗯,贞娘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走,先上马车。” 金百户带着麾下的将士路过,听罢是朝着谢成道:“谢百户,你这夫纲也太不振了,一个商户女罢了,又不是啥大家闺秀,你哄啥哄?等到了西北后,老哥给你找几个温柔懂事儿出身好的美人,别老是这么窝囊,哄个商户女,多影响咱们南人将士的威名?!” 说完是打马走了。 纪贞娘是懵了,想起韩氏说的话……难道她纪家真的这么不入流?是卑贱的商户之家? 谢成见她呆住了,把她抱上马车,担心的问她:“贞娘你没事吧?你说说话,别发愣。” 纪贞娘是哇一声,大哭出来,揪着谢成的衣服问:“纪家真的这么不堪吗?可顾小鱼家也是商家,她怎么不被人说?!” 谢成道:“顾家的长子乃是咱们江淮的小三元郎,是秀才公,顾家已经算是士族,不是商户。且顾家是种地的,地多,名下的铺子是租给别人,没有商铺就不算是商户,人是耕读之家。” 顾锦里家早就想到了这个,因此除了作坊以外,自家名下是不开铺子的,买的铺子租了出去,县城的铺子记在老严氏名下、府城的铺子记在顾锦里名下,由陈氏、顾大贵经营,顾大山、顾锦安是一点没占。 可纪家不一样,名下的铺子全都在纪老爷子一人名下,且田地不多,全家靠着铺子过活,早就被定为商户了。 纪贞娘听罢,无话反驳,默默掉眼泪。 谢成叹道:“虽说你跟秦弟妹的感情好,秦弟妹也豁达,不跟你计较太多,但背后嘲笑秦弟妹确实不应该。章嫂子是勋贵贵女出身,请的是宫里出来的老宫女做嬷嬷,规矩重,你在章嫂子面前说秦弟妹的坏话,章嫂子能不生气吗?” 又苦口婆心的道:“贞娘,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可你这脾气真的要改改,要是不改,以后得罪了咱们得罪不起的人,可就不只是被骂几句而已了。西北的大将很多,满地的将军夫人、老夫人的,我只是个小小百户,你要是真得罪了那些人,我是用命都护不住你的。” 要是顾锦里听到这话,一定会呵呵两声,说上一句:谢百户你多虑了,你家纪贞娘最会看人下菜,要是见到那些品级高的夫人,别说得罪了,她能立马跪下拍马屁。 纪贞娘听罢,被吓得抖了抖,这段时日以来,她跟谢成的感情好了不少,也知道谢成在外难做,不想连累他,哭了片刻后,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送我去顾家的马车吧。” 她一个人不敢过去,怕被顾锦里赶出来。 谢成听得笑了:“好,我送你过去。” 顾锦里很烦纪贞娘,不过听说她被韩氏骂了,心里特爽,是让纪贞娘上了马车,嘲笑了她一番,看着她憋屈的模样哈哈大笑。 陶嬷嬷则是趁机教导了纪贞娘,纪贞娘知道错后,这才罢休。 …… 匪杀之后,他们的大军得到不少马车、骡车,因着伤兵跟亲眷们是都有车子可以坐,并没有耽误行程。 离开老谷庄后,又奔驰了一个月,到了二月二龙抬头这天,终于来到北仓府。 北仓府再往前就是真正的西北之地,因此各路大军都会在北仓府休整几天,补充各种东西。 而大家伙买得最多的是——铁器。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500章 下马威 铁是军资,大楚、大戎、东庆都在管制。 进入西北后,铁器的管制会更严,别说是买铁锅,你就是去买个铁打的烧火棍都得上衙门登记,且铁器还很难能买到。 因此北仓府就成了进入西北前,来往官家、客商、将士们的补给库,很多人会停下来买铁。 “秦百户快来,瞧瞧我给你带了个啥人来?”金百户拽着一个穿着灰色袄子,五短身材,黑脸黄牙还瘸着一条腿的汉子走了过来:“金富,我老金家的人,在北仓府混得很开,只要有他帮忙,咱们想要啥东西都能有,价格还很公道!” 金富是朝着秦三郎拱了拱手,顶着一口黄牙笑道:“在下金富,家住北仓府城内,四城八街二十四巷都有亲戚,听我家金哥说你们要买些补给的东西。诶呀呀,那你们可是来晚了,打元宵节前就有一批一批的大军来咱们北仓府,是快把北仓府给买空了。” 金富是说了一番北仓府的东西如何如何难买的话,然后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们运气好,遇上了我,我家是城里城外都有亲戚,你们想要啥东西,尽管说,我尽量帮你们弄来……不过这价钱可是要比南边的贵。” 又忙道:“不止是贵两倍,而是三倍起步,四倍也是有的,要是东西难找的话,估摸着得要五倍价钱起步!” 秦三郎听罢,看向金百户:“这是你兄弟?认识几年了?” 金百户有些尴尬:“同姓,乃是同族人,没认识多久,是这小子自个撞上来的,我想着他对北仓府熟,咱们用得着,就把他给带来了。” 又忙道:“三郎啊,你别生气,我真不是故意带着这人来坑咱们的,这混蛋刚开始的说能用南边的价钱帮咱们买到铁器,我想着这是大好事啊,能省下不少银子呢,这才……” 越往西北东西就越贵,那棉花是比南边的贵了两倍多,这还是良心价,其他东西也贵,尤其是铁器,官面上的价格已经是南边的三倍有余,就这还买不到呢。 不过金富说他认识人,能在暗地里帮他们弄到铁器,价格跟官面上的差不多。 金富听罢不乐意了,是道:“金哥,你咋能这么说?我可没有坑你们,这确实是良心价。” 又看向秦三郎,指着他冷笑道:“小子,别太年轻气盛,这西北跟你们南边不一样,别说弄铁器了,你就是找块空地扎营也得先拜拜山头,不然后果你们可承担不起。还带着家眷吧,可得小心点啊。” 这话几乎是在威胁了。 秦三郎的脸色沉了下来,身形一闪,已经来到金富面前,咔,砰两声,金富的手臂被扭得脱臼,膝盖骨被秦三郎一踹,直接跪在地上,一张脸是疼得惨白如鬼,不断惨叫着:“啊啊啊,手,手,疼!” 秦三郎嫌弃他聒噪,看向洪刀:“堵住嘴巴,捆了带走。” “是。”洪刀立刻上前,用麻布团堵住金富的嘴巴,拿出绳子绕了几圈后,把金富捆了个结实。 金百户惊了,忙道:“三郎,你真要抓了金富?可不能啊,他在城里混的,一定还有帮手,你把他绑了,会把帮手引来的。” 这话刚说出口,几个汉子就冲了过来,拿着大刀指着他们吼道:“住手!一群不长眼的东西,连金家的人都敢动,知道金家在北仓府是啥地位不?!” 什么地位? 秦三郎打量着他们,跟金富相似的脸,以及那如出一辙的五短身材,这是全家都出动了?要是真有本事,这个时候应该喊下人、护院、或者打手出来才对。 “洪刀,全都捆了!”秦三郎一声令下,洪刀是带着旗下的将士杀了过去,不过眨眼的工夫就把那几个汉子给打趴下,全部捆了起来。 金百户看得大惊失色:“三郎,这些人的背后一定还有主子在,咱们初来乍到的,可不能抓他们啊,免得得罪人。赶紧放了吧,就当做没这回事儿。” 可惜秦三郎不答应。 他的手摁在腰间的刀柄上,鹰隼似的目光扫视着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声音低沉带着威仪,道:“不管是谁,敢跟抗戎大军做对者,就是朝廷的反贼,杀无赦!” 言罢,秦三郎一抬手,洪刀带着人把两个箱子给抬了下来。 砰砰两脚,箱子被踢开,滚下一个个半腐烂的人头。 “百狼山九寨的匪贼,我们杀的!”洪刀吼道。 这话一出,有些看热闹的人是皱皱眉头,朝着他们这边吐了一口唾沫后,转身走了。 一些藏在暗处,或是蹲在驿站、大道旁边的汉子见状,也被吓走了。 而剩下的人,才是真正做生意的。 秦三郎吓唬完这些人后,回头看着各位百户、总旗道:“西北跟咱们南边不一样,到了北仓府后,即使是普通农人也不要轻易相信。” 乱久了,为了活命,即使是好人也会被逼成恶人。 柳百户跟汤总旗他们是吓得不轻,赶忙点头:“三郎放心,我们会提高警惕,不会轻信不熟的人。” 牛大豹是趁机教训大金、二金、三金:“都听到没有?跟你们三郎哥好好学着点,别傻乎乎的被人骗!” 三个金是赶忙点头,朝着秦三郎道:“三郎哥放心,我们会当心的,一定不会被人骗了去,害了大家伙。” 秦三郎点头,目光转向金百户。 金百户是盯着那两箱半腐烂的人头,差点吐了出来……没想到秦三郎还留着这些东西,可真他娘的对得起他的那个外号,果然是个阎王! 金百户压下心头的恶心后,赶忙向秦三郎保证:“秦百户放心,我一定不会再犯蠢。” 他也知道金富不是啥好东西,可他们确实需要当地人来帮忙买东西,这才把金富带来的。 牛大豹问道:“三郎,这驿站方圆三里内都被各路大军给占了,黑压压的都是帐篷,咱们上哪里去扎营啊?城里又不让抗戎的大军进去。” 皇上生怕抗戎大军趁机造反,是下令抗戎大军不得无故进府城,不过要是抗戎大军遇匪,或者是遇到性命攸关的事儿,沿途的县城、府城要帮忙,不得见死不救。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501章 小北村 柳百户也愁眉苦脸的道:“是啊三郎,如今都申时过半了,再过个把时辰可就天黑了,咱们这将近三千的人去哪里落脚啊?” 曹百户倒是没问,秦三郎既然想做这支大军的领头人,就得去解决这些问题,如果连个安营扎寨的地方都找不到,那就没资格做领头人。 秦三郎指着驿站的另一边道:“从这条小道进去,步行两刻多钟就有一片空地,咱们就在哪里扎营。” 曹百户听得惊了,皱眉道:“三郎你说啥?从右边的小道进去又一块空地?怎么可能,就算有空地也早就被人给占了,这么多兵呢,驿站方圆三里都被占光了。” “老曹,你问这么多干啥,有空地扎营你还不乐意了?赶紧走吧。”金百户是一马当先,带着自己的将士跑了,想要去占着好位置。 秦三郎没有骗大家,从右边的那条小道进去,走了两刻多钟后,真的有一大片空地。 与其说是空地,不如说是一个一个靠近府城的村子,只不过村子这边的空地被木通叔给提前租下来了,是花了五十两银子,租了一个月。 而能顺利租到这块地儿,是因着木通叔他们在找地租的时候,碰巧救了村长的幺儿。 小北村的万村长年过五十才得了一个老来子,是宠得要命,可这个幺儿几天前却突然病了,病势汹汹,浑身起疹子,发痒不说,还因为喘不上气而晕过去了。 眼见着就要没了,正好木通叔他们在附近找不到地儿,临近天黑了还在附近找地儿,就给碰上了,扎了一轮针,给孩子用了药后,这才把孩子给救了回来。 万村长很是感激,不过小北村不想掺和到抗戎大军的事情里去,有因着万家嫡系有人在北仓府府衙做事儿,因此一直不让过路的大军进村扎营。 毕竟兵主煞,又是行军了一路过来的,手上肯定是见血了,万村长不想给村里招这种凶险的人进来。 不过小北村却做来往客商的生意,允许客商进村住宿。 一是客商有钱,住一晚村里就能赚到几十两银子,二是客商不像是当兵的,手里家伙什不多,煞气不重,是不敢在村里造孽,村里人能更安全些。 可木通叔救了万六宝,又承诺了将士们不会进村、不会给村里找麻烦、只在村前的空地扎营、只在村口旁边的老井里打水,万村长这才答应下来。 “哟,这是顾家的桶子兄吗?这地儿是你找的?我就说嘛,有桶子兄在,兄弟们还能没有地方扎营?”金百户是一看见木通叔就套近乎,说了几句好话后,是指着一块最大最好的地道:“这是给我们司兵所留的吧,多谢了桶子兄!” 木通叔是一言难尽,不过是木通叔多老练的人,能让金百户占了大便宜去? 他道:“金百户,这些地儿我们家大人都给诸位划分好了,这是舆图,上面标着谁的名字就是谁的地儿。” 说着是把一张舆图递给金百户看。 金百户不高兴了:“老木,你这就没意思了,咱们当兵的都讲究先到先得,老金我跑得最快,为啥不能自个选一块地?” 木通叔:“我家大人说了,无规矩不成方圆,军中是最重规矩的地方,任何事情都得按照规矩好,您莫要为难小人的好。” 金百户很不高兴,他跑这么快就想要占个好地方的,结果地方是早就分好了,还是秦三郎给分的,心里不爽又不敢反抗,毕竟他有点怵秦三郎。那小子是个煞神,惹不起。 “成吧。”金百户只能接受了,又指着远处的一大片枯树林道:“那片林子有主没有?咱们能去砍柴不?大冷天的没柴火得冻死。” “那是村里的林子,已经跟村里说好了,咱们可以去砍,柴火钱都算在地租里了。”木通叔是把将士们能做的、不能做的事情说了一遍。 金百户听罢,觉得还算合理,也就应下了:“桶子,多谢了。” 又招呼麾下的将士们:“赶紧的,去咱们的地方扎营,动作快点啊,天要黑了!” “是!”金百户麾下的兵是嗷嗷叫着,奔去分到的地里扎营。 牛大豹他们是第二批赶来的,看见木通叔就哈哈哈笑道:“木老哥,原来是你啊,得亏有你了,不然我们想扎营也找不到地儿,这北仓府也太抢手了,不但兵多,还有很多客商,人多得把地儿都占光了。” 木通叔是在心里感慨了一把,总算是有人喊对他的名字了:“牛百户,这是您扎营的地方,就在我们营地的左边,靠近林子那一块。” 牛大豹是看了看舆图,笑道:“这地方不错,打柴的时候方便多了,找你家大人喝酒也方便。” 又招呼儿子们:“大金二金三金,赶紧带着大家伙去营地,把大家伙领到营地后,你们再带人去林子里砍柴、去老井那边挑水。” “诶,知道了爹。”三个金是带着将士们往扎营的地方赶去。 不多时匡氏也来了,掀起马车车帘,问着木通:“木老哥,听说你救了小北村村长的儿子?那可是救命大恩啊,小北村村长不得给咱们点米面肉菜做谢礼报恩啥的?” 牛大豹是瞪着铜铃大眼怒骂道:“啥什么啥啊,你给老子滚回去安顿那群婆娘们。救人的是木老哥,小北村村长就算要报恩也是找三郎夫妻报,轮得到你骂?” 匡氏哼了一声,道:“我这不是随口问问嘛,万一小北村村长大方,想给咱们一些米面肉菜啥的呢?” 牛大豹:“你想得美,别做这种美梦了,没有这等好事儿!” 木通叔知道匡氏泼辣、爱占小便宜,因此是特地对她说道:“牛夫人,这小北村跟其他村子不一样,因着靠近府城,族长家的长子又在府城衙门当差,因此村里规矩很重,历来是不允许当兵的进村扎营的,咱们能来这里扎营,还是因着我救了万村长的儿子,万村长不好拒绝咱们。” 木通叔是夸大了一番万村长的不好说话、村里的规矩、不受规矩就要被赶出村子的话。 匡氏听得惊了:“啥?这破村子规矩咋这么严?事儿比皇帝老爷还多!” :。: 第1502章 万村长 木通道:“这就是小北村的规矩,他们历来是做来往客商的生意,不掺和当兵的事儿,村里在府城衙门也有靠山,所以牛夫人要约束好亲眷们,别让她们进村惹事儿,不然咱们都得被赶出小北村。要是惹的事儿太大了,还能被小北村的人给乱刀砍死!” 匡氏惊了一把:“这么严重?” 木通叔点头:“小北村在这里住了几百年了,算是地头蛇,大家好好相处,休整几天就走,别找事儿。” 牛大豹吼道:“听到没有?可别跟我们找事儿!” 又催促道:“赶紧去营地,把那群婆娘拎出来训一顿,免得她们太横,得罪了村里人,给咱们招来大麻烦!” “诶诶诶,我这就去。”匡氏知道地方难找,是不想被赶出去的,赶忙坐着马车去了营地,训了妇人们一顿。 一刻钟后,秦三郎他们也来到了小北村。 “大人,夫人!”木通叔看见他们很是高兴,是寒暄两句后,就把他们带去了秦家营地,指着营地不远处的一座院子道:“这是万村长家以前的老院子,快十年没人住了,我给租了下来,用艾草熏了几天,换了新床铺跟窗纸,墙上还钉了两层粗麻布,是干净亮堂的,大人跟夫人放心住着。” 纪贞娘听到很高兴,是掀起车帘,很是羡慕的道:“还有屋子住?” 她看向顾锦里,想求又拉不下脸的,最后还是谢槐花帮她开口了:“秦夫人,那院子瞧着屋子挺多的,能不能匀一间出来给我们夫人?” 谢槐花养了快一个月的伤,算是大好了,前几天就开始过来伺候纪贞娘。 顾锦里瞅一眼纪贞娘,问道:“你想住屋子?” 纪贞娘点头:“……缩在马车里,身子骨都酸了,住屋子里,比较暖和,手脚也抻得开。” “想住就直说呗,还跟我装,下次再这么装,你别说屋子,是连一根柴火都别想得到。”顾锦里说完,是吩咐小吉:“你去请章嫂子一家,让她们家也来院子里住。” 顾锦里见这座院子挺大的,是正房三间、外加左右厢房各两间、还有厨房、柴房跟茅厕的,够他们三家人住了。 至于牛婶子,她要镇着牛家营地的妇人们,就不喊她了。 而路氏是姚总旗的媳妇,算是下属的媳妇,不是百户夫人,所以不用喊她。 “是。”小吉很快去了章家那边,见到韩氏,把事情跟她说了。 韩氏没有抻着,爽快的答应了:“我们这就过去。” 毓姐儿很高兴,是道:“娘,我先带着弟弟跟韩嬷嬷过去吧,您还得安顿随行的亲眷。” 韩氏笑道:“你这是想早点过去跟你秦婶娘玩?成,去吧。” “谢谢娘。”毓姐儿是给韩氏行了一礼后,牵着奕哥儿,带着韩嬷嬷跟一个丫鬟先去了院子里。 “秦婶娘。”毓姐儿一进院子里就喊着,见到顾锦里后,是给她行礼问安,接着才问道:“秦婶娘,我家住那边厢房?” 正房是秦婶娘跟秦叔住的,不用问。 “你们家住左边的厢房。”顾锦里是抬手,一手掐了他们兄妹的脸蛋一把,笑呵呵的道:“脸蛋软软的,好掐。” 奕哥儿很是无奈,躲着顾锦里的手,糯糯的道:“冷,秦婶娘的手冰冰的。” 秦三郎听到这话,走了过来,握住顾锦里的手,放在手里暖了暖,道:“进屋去吧,外面太冷。” 顾锦里有些不好意思了,当着孩子的面这么卿卿我我,好吗? 可秦三郎不管,是直接牵着她的手进了屋子。 顾锦里朝着毓姐儿招招手,让她们跟进来,可毓姐儿特别聪明,是摇摇头,表示她们不进去了。 娘说过,秦叔在的时候,她们就不要去打扰秦婶娘了,得懂事儿点,不然秦叔会生气的。 顾锦里无奈了,只能道:“那等会儿秦婶娘给你们做水晶糕吃啊。奕哥儿,给你片火腿吃!” “嗯嗯嗯,谢谢秦婶娘!”奕哥儿高兴极了,是猛点着头。 秦三郎是带着她进了左边的卧房,关上门后,抱住她道:“这么喜欢孩子,咱们也生一个。” 顾锦里笑了:“有可能是两个,我娘头胎就是生了大姐跟大哥。” 双胎什么的是会遗传的,所以她生双胎的几率很大。 秦三郎听罢,剑眉皱起,摇头道:“头胎还是生一个,双胎不好。” 他问过吴老大夫,吴老大夫说,坏双胎很辛苦,他不希望她那么辛苦。 顾锦里听得笑了:“你又听吴爷爷说了什么吓人的话?其实坏双胎没那么苦,生产的时候也不一定就会难产……虽然怀两个听着吓人,可因着是双胎,胎儿其实会比怀单个的要小些,只要胎位正,比怀一胎的要好生。” 秦三郎半信半疑:“真的?不是在安慰我?” 顾锦里笑道:“赶路这么累,我哪里有空安慰你?” 秦三郎听罢,是定定的看着她,许久之后,把她抱紧,声音带着颤抖道:“小鱼,我只有你了,你要平平安安的。” 哪怕他再想要个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也不想失去她。 顾锦里笑了,戳了戳他的腰侧,道:“要是爷爷听到这话,他会难过的,再说了,你还有个叔父呢,怎么就只有我了?” 秦三郎:“不一样,小鱼是不能替代的。” 是能温暖他心的。 而爷爷虽然很亲,可有些事儿,他也无法对爷爷说。 至于二叔,并不是奶奶生的,跟他爹隔了一层,所以这个世上,与他最亲的,唯一能进入他心里的,只有小鱼。 顾锦里笑了:“好,我答应你,就算我怀个三胞胎也不会有事的。青蒲青茴叶荆子她们是学了几年,知道怎么应对难产的事儿。再说了我有练武,还练柔体术,体格好,难产的几率不大,你就放心吧。” 秦三郎听罢,还是很担心,他不敢想象要是小鱼难产没了,他该怎么办? 可他是没能担心多久,木通叔就在外面喊道:“大人、夫人,万村长来了,还把小六宝带来了,要戴大夫给看看呢。” 万村长很在乎这个幺儿,听说顾家还带了个医术比木通还好的大夫来之后,一直念着要把小六宝带来给戴大夫看看。 :。: 第1503章 病 “小北村在这里算是小地头蛇,咱们还要仰仗他们,你出去见见吧,我就不去了。”顾锦里指着自己脸上的痘疮贴道:“万村长这么在乎万六宝,要是看见我这张脸,他非得以为我得了啥传染病,把咱们给轰出村去。” 秦三郎点头:“嗯,我出去看看,你在屋里休息片刻,养养精神。” 言罢是松开她,给屋里的火盆添上柴火,又给她倒了一碗热水,让她喝了润润嗓子,摸摸她的手,见已经暖和起来后,这才放心。 正要出去,顾锦里想起一事儿,又忙道:“万六宝是对花生过敏,等戴大夫来了,你让他问问万村长,万家这边的近亲里,或者是万六宝生母那边可有人得过像万六宝那样的病症?要是有,估摸着就是家族遗传,那万六宝以后的孩子、以及近亲们就要注意了,以后不要吃花生这种东西。” 万村长家里富裕,纳了两房小妾,万六宝就是前几年新进门的小妾所生。 顾锦里对妾生子没有多少喜爱,只不过要是万家是遗传性过敏,那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对他们在北仓府的行事有帮助。 “成,我会跟戴大夫说的。”秦三郎应着,出了里屋,把里屋的门给她关上。 木通叔是个办事老练的人,正房三间,他是把右边的屋子给收拾出来,做了临时书房,让秦三郎可以在这里见外客,也让秦三郎跟谢成他们能有个喝酒的地方。 此刻万村长就带着幺儿坐在临时书房内,打量着屋子,心下惊了一把,这顾家不可小觑啊,底下的下人皆是得用的,不过几天的工夫就把这老宅子收拾得像模像样的。 更让万村长吃惊的是秦三郎。 他是没想到,秦三郎竟然这么年轻,瞧着最多二十出头,这么年轻一个小子就做了百户大人,且听说还是这支大军的领头人,随行的百户、总旗都听他的。 万村长算是有些见识的,年轻的武官见过不少,可这样年轻却能压得住诸多年长同袍的武官,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满身气势的年轻人不是个好惹的。 万村长见到秦三郎后,心里冒出来这句话。 “大人,这就是万村长。”木通叔给秦三郎介绍着。 万村长不敢拿乔了,是站起身,朝着秦三郎拱手行礼:“见过百户大人。” 他是民,秦三郎是官,且秦夫人的陪房下人还救了他家六宝的命,理应是他给秦三郎行礼。 “万村长,请坐。”秦三郎拱手回了一礼,让万村长落座后,看向万村长脚边的三岁男童,想来这就是万六宝了,长得胖乎乎的,脸蛋都垂下来了。 秦三郎收回目光,问木通叔:“可有派人去喊戴大夫?天色不早了,把人喊来,给孩子看看,好让万村长放心。” 这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可秦三郎说这话的时候,那坐姿、神情、语调都带着一股子气势,让万村长一凛,不由得坐直身躯,还把旁边乱动的万六宝给拽了过来抱住。 木通叔道:“回禀大人,熊嫂子已经去喊了,戴大夫很快就来。” 刚说完没多久,戴大夫就带着三七、麦冬过来了。 “大人。”戴大夫给秦三郎行礼后,看向万六宝:“这就是那个对花生过敏的孩子。” 花生过敏这种病症,戴大夫是几年前才听顾锦里说过,后来他细细一想才发现,以前听说过的一些奇怪的死亡病症,竟然就是过敏导致! 出疹子、浑身发痒、浮肿、接着咳嗽、然后呼吸困难,最后窒息而死。 秦三郎点头,是把顾锦里交代的话给戴大夫说了一遍。 “这吃花生的病还会遗传?!”万村长惊了,有些不敢相信的道:“不能吧。” 这也太危险耸听了。 戴大夫是很相信顾锦里的,小东家开药方的本事虽然不咋地,但她知道的奇怪病症很多,因此是问道:“万村长,你好好想想,这几十年里,有没有什么亲戚出现过像六宝这样的病症的?” 这不问还好,一问万村长是惊了,腾地站起,又突然跌坐回椅子里,脸色苍白,抖着嘴巴道:“我家大儿、四儿、五儿小时候都有过这样的病症……都没了!” 这世道,年小的孩子难立住,老大、老四、老五死的时候,万村长虽然悲痛,可也没往花生上想,谁知道吃颗花生能害死人的?只觉得是孩子没有扛住病,所以去了。 如今想来:“我那三个儿死得冤啊!” 万村长是捂脸痛哭,要是早知道吃颗花生能要人命,他家是再富贵也不会用花生给孩子当零嘴! 因着老四、老五是红姨娘生的,接连夭折两个男丁,家里觉得红姨娘不吉利,还把红姨娘给卖了。 万村长想着红姨娘的美貌,实在是觉得卖亏了! 戴大夫是道:“万村长先别哭,你再想想,你爹,或者你叔伯家的堂兄弟里有没有人有过这种病症?如今瞧着这病症不是六宝母亲这边遗传的,应该是你家这边遗传的。要是打从你家祖父辈就有这病症,那你家近亲里的孩子也有可能得这病,得好好想想,再赶紧去给亲戚们提个醒。” 又道:“这病症虽然能致命,但只要不吃花生这东西就不会犯病。” 这话跟木通叔说得差不多,可事关万家人的生死,万村长不得不又问一句:“当真?” 戴大夫点头:“当真,我乃是大夫,生死大事儿,是不敢胡言的。” 万村长这才放心,见万六宝已经被吓得掉眼泪,又赶忙抱住这个老来子安慰着:“六宝乖,不怕,我们六宝是个有福气的,遇上好大夫了,不会有事儿的。” 万六宝似懂非懂,不过见万村长不哭了,也就不再害怕,是拿出饴糖,继续吃着。 万村长则是回想着家族里是从啥时候开始有这病症的,足足想了两刻多钟,才道:“我奶,应该是我奶!她老人家就是突然呼吸不上过世的。听我爹说,我有两个叔叔,也是这么夭折的。” 可那时候只以为是没养好,被床头婆给勾去做孙子了。 又一拍椅子把手,叫道:“诶哟,我大堂哥家的老四也是这么没的,估摸着这病症他们那边也传上了,我得赶紧进城跟他家说说去!” 第1504章 蒙氏 万村长口中说的大堂哥就是万家族长,万族长的长子就在府城衙门做着班头,在府衙里吃得很开,乃是几任知府的心腹,在府城衙门里经营了二十年。 “宏哥儿家的老二也犯过这病,只是没有六宝严重,只是浑身起疹子了一段时日。可不能耽误,我得赶紧进城,免得城门关了进不去!”万村长很是着急,看看万六宝,再看看秦三郎,想着他的军队还得在村里住上几天,是不敢对六宝咋样的,干脆把六宝推向秦三郎,道:“秦百户,你家帮忙看着六宝,我回来后再来接他,再借我一辆马车,我这就带着戴大夫进城去!” 万六宝是个妾生子,而万村长的原配媳妇还活着,历来不喜欢这些庶出的子女,因此跟万村长说过,她不会管这些小妾生的子女,要是让她管,就别怪她一天照三顿来打。 万村长的媳妇蒙氏是个悍的,娘家也得力,一个兄弟在府衙里做牢头,一个兄弟在赌坊看场子,万村长可不敢的罪她。 秦三郎心里是不喜的,却是颔首,对三七道:“驾车送戴大夫跟万村长。” “是。”三七是率先离开,去准备马车了。 “多谢。”万村长朝着秦三郎拱手道谢,对万六宝道:“六宝莫怕,跟着秦百户玩,爹去去就回。” 万六宝有点呆,只要有吃的就成,是一点也没有舍不得万村长,是继续啃着饴糖。 万村长见万六宝没哭,这就放心的带着戴大夫走了。 万村长走后,秦三郎也起身离开,把万六宝扔给木通叔照看,这就回隔壁屋子,见了顾锦里,把事情跟她说了。 顾锦里皱皱眉头,道:“看来那位万族长家对小北村很重要,不然万村长也不会把万六宝扔下,赶去府城报信。” 又问道:“万村长没让人回村里给自个媳妇报信吗?他家这过敏是遗传,那个大儿子就是蒙氏生的吧,那蒙氏的二子、三子以及孙子们,应该也可能会遗传这病。” 她看向秦三郎,道:“让木通叔带着熊婶子进村去求见蒙氏吧,给她报个信,免得家里的孩子吃了花生会犯病。” 万六宝就是前几天吃花生后犯病的,可见万村长家里是存着花生的,得赶紧去告知一声,不能害了原配的子孙。 “成,我去跟木通叔说一声。”秦三郎又去找了木通叔,把顾锦里的话转告了他。 木通叔跟着吴老大夫学医多年,虽然看淡了生死,却没有冷血到见死不救,闻言是道:“诶,我这就去找熊嫂子。” 说着把万六宝推给麦冬:“好好看着六宝,他好吃,给他点吃的磨磨牙就不会哭,好带。” “知道了木通叔。”麦冬应着,是拿出一捧烤松子,递到万六宝面前:“烤松子,加了糖的,想吃不?” “要吃,要吃!”万六宝是终于说话了,两眼放光的去抓麦冬的手。 麦冬是个孩子王,是举起手,逗着万六宝,把万六宝给急得饴糖都扔了,两只小胖手去抓麦冬的手。 秦三郎看了他们一眼,是出了屋子,去隔壁屋子跟顾锦里说了一声后,就去了将士们的营地,查看扎营的情况。 木通叔救了万六宝,是万村长信任的人,且熊婶子不是兵,只是个妇人,因此是顺利的进了村里,来到万村长家。 万村长家是真有钱,家里是三进宅院,还有几个下人,只是下人不多,蒙氏又不喜欢庶出的子女,因此万村长才一个人抱着万六宝去见秦三郎。 万二宝听说木通叔求见,是皱眉道:“他怎么来了?赶紧赶出去,免得影响娘的胃口。” 娘一直以来都不喜欢庶出的子女,虽然没有动手害过庶出子女,但娘是不介意庶出的子女夭折的。 因此得知木通救了万六宝后,娘心里不待见那个木通。 “是。”来报信的小厮是走了,把万二宝的话告知木通叔。 木通叔急道:“后生,你没把我说的话告知你家二爷吗?” 木通知道蒙氏不待见自己,所以叩门的时候是特地说了,万六宝的病是遗传了万村长的祖母,万村长这一支的近亲都有可能得这种过敏病的事儿。 小厮一愣,他给忘记了:“你先等等。” 小厮是又跑回去跟万二宝说了一遍。 万二宝是个急脾气,见小厮跑了一趟又一趟,还没把木通赶走,是火了:“赶紧滚出去把人撵走!今天可是二月二龙抬头,搁这里咒谁呢?他木家才全家都得了这种要人命的病!” 小厮被骂了,是赶忙跑了,跑得太急,是撞到一个婆子,把婆子给撞得一屁股坐到地上:“绺子,你瞎了?想撞……伤老婆子不成?!” 本来想说死字的,可二月二说这字有些不吉利,婆子给生生憋住了。 绺子是赶忙扶起婆子,道:“贵婆您老没事吧,实在是对不住了,二爷让我去赶那个木通,我一着急才没看路。” 贵婆是攀着绺子的手站起身来,拍拍脏掉的袄子,道:“木通?就是那个救了小六爷的大夫?他来做啥?娘子可是不待见他,要是没啥大事儿就让他赶紧走吧。” “正是他。”绺子说着,是把刚才发生的事儿都告诉了贵婆。 贵婆听得皱眉,想起大爷夭折的事儿,是抖了一抖,直到绺子摇着她喊了一会儿,贵婆才回过神来,赶忙交代绺子:“你先把人留住,老婆子去见见娘子……这事儿怕是真的!” 言罢,是赶忙奔去正院。 “啥事儿啊?贵婆您老是啥意思?!”绺子是扯着嗓子问着,可贵婆早跑没影了,万二宝被绺子吵到了,是吼道:“绺子你个混小子,让你赶个人你却在这里磨叽,找打是不是?!” “二爷息怒,小的这就去赶人!”绺子是不敢的罪万二宝的,大爷夭折后,二爷就是万家的长子了,以后万家、村长之位都是二爷的。 绺子是赶忙跑去大门,要把木通赶走,不过没赶成,贵婆是扶着蒙氏匆匆赶来了。 蒙氏一看见木通就问:“姓木的,你说的可是真的?六宝那病真是遗传的?那遗传是个啥东西?还能祸害子孙后代?!” 第1505章 决定 蒙氏正在正院里逗弄着自己的两个小孙孙,听到贵婆子的话后,是想起了自己夭折的大儿。 当年大儿夭折后,她是悲痛万分,又因着之后一年没有怀上,万杨那混蛋是趁机纳了妾室,得亏老天爷保佑,她比红姨娘是早怀孕,生下了老二老三,不然怕是地位不保! 蒙氏也是因此讨厌上了庶出的子女,恨上了万村长,这老头子是个好颜色的,儿子刚夭折一年就想着纳小,活该老四老五夭折! 木通叔闻言,是赶忙把遗传性过敏的事儿给蒙氏说了一遍。 蒙氏还挺聪明,虽然还是不知道遗传性过敏是个什么东西,但她是听明白了:“吃花生会死这病是会传染给子孙后代的,只要不吃花生做的东西就不会有事儿?是这样不木大夫?” 木通叔点头,笑道:“就是这样。” 贵婆听得脸都白了,是道:“那照这么说,万家以后的子孙后代岂不是都要被这种病缠身?” “贵婆闭嘴!”蒙氏是气坏了,这话要是传出去,万家就成了被恶业缠身的恶人之家了。 贵婆是吓了一跳,是赶忙闭嘴,瞅瞅四周,见家门前的路上是没有外人走过后,这才放心。 “木大夫,你们先进来。”蒙氏是招呼着木通叔跟熊婶子。 “诶。”木通叔应着,带着熊婶子进来万家的门,见蒙氏很担心这遗传性过敏会被外人知道后,他是小声的道:“村长娘子放心,这事儿只有您家知道跟诊病的大夫知道,不会漏出去的。” “啥不会漏出去?你这个木通怎么又来了,赶紧滚啊,别倒了我娘的胃口!”万二宝是见过木通的,因此看见木通进门,是有些生气,朝着木通吼着。 可还没吼完就被蒙氏抬手给啪啪啪地打了几下:“咋咋呼呼的干啥?有你这么对救命恩人的吗?!” 万二宝懵了,看着自家老娘:“娘,您咋了?” 前几天是谁因为姓木的救了六宝而气得饭都没吃下的? 如今我帮您出头,您还打我?讲不讲理! “咋了?赶紧给木大夫赔礼道歉,再敢对木大夫不敬,老娘打死你。”蒙氏骂完万二宝后,是又抹起眼泪来:“你可还记得你大哥?” 这话问得,万二宝都惊悚了:“娘,瞧您这话说的,我出生的时候,大哥早死了,我上哪见他去?” 没见过怎么记得?您这也太为难我了。 砰砰砰,万二宝是又被打了。 蒙氏哭道:“你个没良心的,要不是你大哥,你能继承万家的家产?早被分家赶出去了!” 万二宝无语了,是赶忙道:“成成成,您说啥是啥。木大夫,对不住了,是我的不是。” 是赶忙给木通叔道歉了。 木通叔是拱手回了万二宝一礼,又小声的把先前的话说了一遍。 蒙氏听罢,这才放下心来:“外人不知道就好,这事儿是万万不能漏出去啊。” 又招呼着木通叔跟熊婶子:“走走走,跟我去后院,给我家几个孙子孙女瞧瞧,看看他们是不是也得了那花生病。” 又冲着万二宝道:“去把老三也喊来,赶紧的,再磨叽我揍你!” 万二宝是听得云里雾里的,可是:“娘,木大夫是个男的,你让他去后院不合适吧?” 万二宝就是不会说话,这话刚说完又被蒙氏给打了。 蒙氏气得:“你娘我都五十五了,一把年纪还需要顾着男女大防吗?赶紧滚去找你三弟!” 蒙氏是比万村长还大两岁。 万二宝没办法,只能照办,毕竟再说上两句,他估摸着要被亲娘给拍得吐血。 “木大夫,你给我这几个孙子、孙女把把脉,看看他们被传染没有?”蒙氏是把自己的四个孙子、三个孙女都给喊来了,排成一排,让木通叔给把脉。 木通叔有些无奈:“村长娘子,这种遗传性过敏症把脉是把不出来的,它需要有个诱因,这个诱因就是花生。想要知道他们有没有这个病症,得吃花生。不过一旦吃了花生,过敏病症发出来后,可能会像六宝那样窒息,要是救治不及时,怕是会窒息而亡。” 木通叔又给解释了一下:“就是喘不上气,跟上吊一样,给闷死。” 蒙氏听罢,又哭了出来:“你说的这个我知道……我家老大就是这么没了的。” 几十年过去了,蒙氏还记得大儿子死的模样,一想到就要哭一场。 万二宝已经把万三宝找来了,也听明白花生病的事儿,是急得直挠头:“就没个安全的法子验验吗?要是不验,谁知道家里的孩子是不是得病了?这么蒙在鼓里的过日子,还不如冒险验一验的好。” 万三宝则是问道:“这种会传染的花生病以后能好吗?” 木通叔是听明白了,立刻说道:“这种遗传性过敏症,经过几代人后,病症是会减轻的,所以发病的是万六宝,你们两人的儿子、女儿都没有因为这个夭折的,可见病症是减轻了的。” “哟,好事啊娘,这可是发好事!”万二宝听得高兴了,对蒙氏道:“娘,您听到了吧,你的孙子孙女都不会有事,病症减轻了。” 蒙氏却道:“文哥儿跟燕姐儿他们会没事儿,是因着他们从来没有吃过花生。” 蒙氏是个聪明的,以前大儿子死的时候她是没发现端倪,可老四夭折的时候,她就开始怀疑了,是去查过老四吃了什么东西? 等到老五也夭折的时候,她又去查了,发现老五吃过花生,老四也吃过,就觉得这事儿有可能是花生闹的。 可花生这东西大家都吃啊,都没事啊,她要是把怀疑花生要人命的话说出来,不说别人信不信,万杨铁定是不信的,最后还会怀疑是她在花生里下毒,毒害红姨娘的儿子! 当年万杨那老货就怀疑过,只是没有找到她下毒的证据,又见她娘家起来了,这才不敢休了她。 蒙氏把这话说了出来,是道:“估摸着文哥儿他们也可能有这病,只是不吃花生,病症才没有发出来。” “娘,原来您不许我们喝酒吃花生米是因着这个?”万二宝是回过神来了,道:“当年我成亲,娘还特地交代了,不许我吃床上的花生。娘,您可真聪明,这是老早就知道了,护着我们呢。” 蒙氏看见他你傻笑的模样就来气,心里烦得不行,是沉默片刻后,做出一个决定:“木大夫,要是给文哥儿他们吃一点点花生,那病症发出来的时候会不会轻些?” 要是弄不清楚几个孩子有没有遗传这花生病,蒙氏要寝食难安了。 第1506章 消息 万二宝听得惊了:“娘,您老是疯了不成?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咋能拿着文哥儿他们去试病?万一试死了咋办?虽说您孙子孙女多,可也经不起这么造的啊。” 我媳妇可是您老蒙家的人,在您老跟前长大的,是个啥脾气您不清楚吗?拿文哥儿他们来试花生病,您老是没事儿,可小蒙氏会找表哥、表弟们来打死我的! 蒙氏气得不轻,指着万二宝骂道:“老二,你给我闭嘴!” 以为她想拿孙子孙女们来试花生病吗?这不是心里闹得慌,不试出来心里放不下吗? 万三宝劝道:“娘息怒,二哥的话是不好听,却是在理的。您瞧瞧老六,就吃了一把花生,还没半个时辰的工夫就病得差点过去了,可见这花生病实在是凶险,经不起试啊。” 木通叔趁机道:“村长娘子,这过敏的病是急症,一旦发病,要是救治不及时,那就是一条人命……再说了,您家可是不止一条命啊,还是别试了,真出了事儿,光靠我跟戴大夫是救不过来的。” 他们就在北仓府待几天,弄到铁器、买完所需的物资后就走人,要是帮万家试这过敏症,得花费不少工夫,哪有时间耗啊? 要是试了过敏症后,蒙氏再让他们给几个孙子孙女断病根咋办? 小东家虽然说过一种治疗过敏症的脱敏办法,但那需要长年累月的去治疗,以年计算的,全程都要大夫跟着……不是他冷血,只是治起来太麻烦了,他没时间啊。 “村长娘子莫要担心太多,这种过敏症只要不吃花生就不会犯病,你家的孙子孙女安全着呢。且只要过个几代,这病症就会变轻,慢慢的就会没了,无需担心太多。” 木通叔是苦口婆心的劝着,可蒙氏想起自己夭折的大儿子,以及这病症要是传出去后,孙子孙女会被人当成怪物来看待的事儿,是掉下眼泪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生下的儿孙咋就这么命苦?” 万三宝是赶忙安慰道:“娘,您能造什么孽?您这是有福啊,要不是您老福气大,咋老四老五死了,我跟二哥却活了下来?” “对啊,您老别哭了,就一粒花生米的事儿,看把您给愁的,文哥儿他们以后不吃花生米不就成了,那东西也没啥好吃的。”万二宝心大,是根本不觉得这算个事儿,又道:“您老看看文哥儿他们几个,快被您的话吓晕了。” 万文是长孙,虽然十三了,可见过小六叔差点被花生米给害死后,他也是怕的。 蒙氏见所有人都不支持她试花生病,是很委屈的,看向文哥儿、燕姐儿他们,见他们确实被吓得脸色苍白,又心软了,舍不得让孙儿们冒险。 “试病的事儿,先不说了。”蒙氏动摇了,不过又无法立刻放弃这个决定,毕竟她不想再对这病稀里糊涂下去。 “您这么想就对了。”万二宝是当蒙氏彻底放弃了试病的决定,开始张罗着吃饭:“这天快黑了,别说花生米的事了,赶紧吃饭吧,今天可是二月二,家里炖了羊肉呢!” 万村长家虽然有钱,可也不是顿顿都能吃羊肉,过节才能吃。 “木大夫,这位嫂子,你们也留下来吃呗,炖了一整只肥羊,够吃。”万二宝招呼着木通叔他们。 木通叔道:“饭就不吃了,我家大人来了,今晚刚扎营,还有很多事儿要忙活,我们得回去帮忙。” 蒙氏见木通叔要走,是道:“木大夫留步,我还有不少关于花生病的事儿要问你。” 木通叔笑道:“村长娘子有啥想问的,今晚好好想想,想全乎了再让人来喊我,我们会在村口住上几天,不会立刻就走的。” 又强调一句:“那过敏症不是啥大病,只要不吃花生就成,放心着。” 蒙氏听罢,也就不留木通叔了,让万二宝亲自去送木通叔、熊婶子。 万二宝是饿得慌,可不敢不听老娘的命令,是带着长子万文去送木通叔他们,见万六宝在老院子里后,把万六宝给带回家了。 万六宝回家的时候还带了不少吃食回来。 蒙氏得知万村长把万六宝留给秦家带后,是气得骂道:“那老混蛋就是个管生不管养的,他那么疼六宝,万一六宝在秦家那边磕着碰着了,他不得找秦家算账?” “贵婆,把六宝带去给那小妇,让她好好带着,出了事儿自个负责!” “诶。”贵婆是接过万六宝,要把万六宝给抱走。 可万六宝却指着饭桌上的炖羊肉冲着蒙氏道:“奶,奶,要吃肉!” 蒙氏又被这话气到了:“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我不是你奶,是你嫡母,你咋就记不住?!” 又骂万村长:“只会用二两肉想事儿的老畜生,都快入土了还纳妾生儿子,这年纪都差辈了!” “娘,大过节的,您别骂了。”万二宝是拿了一个大碗,装了一碗羊肉,递给六宝:“拿好了,回去再吃,掉了可就没了。” “嗯嗯,抱住!”万六宝把顾家给的吃食扔了,抱住大碗。 蒙氏都快眼瞎了:“这丢东西的毛病咋还不改?算了算了,赶紧抱走,留给那老货自个教去。” “诶。”贵婆是赶忙抱着万六宝走了,把他送去给生母柳姨娘。 …… 木通叔回去后,把万家的事儿告诉了顾锦里。 顾锦里点头道:“木通叔做得对,试病这个太危险,咱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她要的是做万家的恩人,可不想弄巧成拙,成为万家的罪人。 正说话间,秦三郎回来了,顾锦里迎了上去,问道:“有没有问到些有用的消息?” 说的是金富他们的事儿。 木通叔去万村长家的时候,金富那几个人被用了刑,是顶不住了,要求见秦三郎,说他们什么都招! 秦三郎点头:“浑是浑了些,不过他们金家在府城确实人脉广,三教九流的喽啰都认识,说北仓府如今的铁器是暗地里的也买不到了,来了好几波厉害的人,把铁器、药材、牲口全都吃下了,别人根本抢不到。” 又道:“那几波人的来历很神秘,金家在城里混了几代人,打听了一个多月都没打听到那几波人的来历。不过有相熟的人提醒金家,让他们别打听,如今北仓府里太乱,来了很多奇怪的人,要是招惹了,怕是有性命之忧。”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507章 你们是疯了吗? “知道的比木通叔多些,但还是皮毛,真正有用的消息并没有多少。”顾锦里是听得皱起眉头,开始沉思起来。 秦三郎没有打扰她,只是走过去,握了握她的手,见她的手暖呼呼的,是放下心来。 屋里,陶嬷嬷、木通叔是看得笑了……对于他们来说,主子跟主母的感情好,比什么都强。 少顷,顾锦里抬头问道:“你说这几波人里会不会有戎人?或者是戎山帮的人?” 又道:“大戎那边的炼铁术没有咱们厉害,铁矿也没有咱们多,可戎人好战,想要打仗除了战马粮草以外,必须要有大量铁器。他们以前是跟东庆买铁,可东庆太远了,前段时间又刚刚经历过大战,他们虽然应了,可损耗的武器一定不少。会不会乔装打扮或是让戎山帮的悍匪装成平民来咱们大楚买铁?!” 戎人喜欢跟东庆买铁的事儿,是秦三郎告诉她的。 秦三郎听得点头:“有这个可能。” 所以他才想要查清楚北仓府里的几波神秘人到底是谁? 要是戎人或者戎山帮的人,对大楚就极其不妙了。 顾锦里又道:“口音、长相、动作、习惯、饮食这些都是区别戎人跟大楚人的重点,要是找到那几波人后,可以从这些地方入手调查,分辨他们是不是乔装的戎人?” 戎山帮的匪贼其实就是戎人跟大楚人的混血,戎人讲究血统,又历来看不起大楚,所以就算戎山帮悍匪的父族是戎人,大戎那边也不会让他们进入军中效力,而是把他们训练成匪贼,再投到大楚这边来,作为民间祸害大楚的力量。 因着是混血,又是常年生活在大楚境内,因此戎山帮悍匪的长相很像大楚人,不过只要仔细分辨,还是能分得出来。 秦三郎小时候就学过怎么分辨混血戎人跟大楚人,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回西北,因此在训练游安他们的时候,教过他们怎么分辨混血戎人。 又看向顾锦里,道:“小鱼不用担心这些,我已经派游平进城去查了,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到那些人的底细。” 好不容易有间屋子可以落脚,好好休息几天,他不想她为这些事情费神。 顾锦里点点头,看着外面的天色道:“咱们的人手还是太少了,早知道就把游乐他们也带来,可以跟着木通叔走在前面,遇上这样的事儿,游乐就能先查查。” 木通叔再厉害,也比不上游平他们。 秦三郎笑了:“小鱼不用担心这个,有游安、游平、游喜他们就足够了。” 游乐那批人是不能动的,必须留在河安府,不然家里要是遇上麻烦,没人救怎么办? 顾锦里点头,看向木通叔,笑道:“木通叔,这几天你辛苦了,先下去吃饭吧,等明天再组织人手配药。” 木通叔很能干,沿途买了不少药材,又在沿途的庄子里拿了不少,因此北仓府的药材就算被那几波人买光了,他们也有药材来配药。 “诶。”木通叔应了一声,把这段时间的账本递给顾锦里后,这才离开。 “大人、夫人,老奴下去把饭菜给你们拿来。”陶嬷嬷也带着熊婶子下去了。 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在大楚是个大节日,关系着农耕,因此富裕人家会吃羊肉、新鲜青菜、面食、鸡蛋等物。 稍微富足的农家会吃丰收饭,也就是五谷杂粮饭。 穷苦人家会炖个杂粮粥,总之会吃些寓意今年丰收的东西。 陶嬷嬷是个重规矩的人,即使是在路上,元宵节的时候也给他们包了一顿汤圆来吃,如今能歇下来了,自然是弄了一桌丰盛的。 “萝卜炖羊肉,这个清补,你多吃些,能暖身子。”秦三郎还记着顾锦里今天手凉的事儿,等饭菜拿来后,给她盛了满满一碗炖羊肉。 “好,你也吃。”顾锦里接过炖羊肉后,拿过一碗面条,舀了两勺羊肉放进面里,递给秦三郎:“吃这个饱肚子。” 他如今还在长身体,所以饭量特别大,要吃很多主食,不然很快就会饿了。 顾锦里也在长身体,不过饭量没有秦三郎的大。 秦三郎点点头,接过面条,几口就吃光了,正吃着羊肉,见她盯着自己看,是笑了,把筷子递到她嘴边:“给你吃。” 顾锦里张嘴,把筷子夹着的羊肉给吃了,咽下去后,道:“我不是看上你的羊肉了,是觉得你东西好看。” 明明吃的那么大口,那么快,为什么发出来的声音很小?且动作优雅,还不掉渣子。 原来是因为这个,秦三郎笑了:“小鱼吃饭的时候也好看。” 小口小口的,吃得干净又快速……嗯,就像是兔子吃草一样。 不过不能说,小鱼会生气的,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是狼,不想做兔子。 顾锦里颇为认同的点头:“嗯嗯,咱俩吃饭的时候都好看,因为咱俩长得本来就好看。” 秦三郎听得笑出声来,说道:“小鱼小声点,要是被外人听去,会笑话咱们脸皮厚的。” 吃个饭还自夸一顿。 顾锦里瞅瞅关上的外屋大门,道:“听不到的,关着门呢。” 刚说完屋门就被人敲响了:“秦叔、秦婶娘,我跟弟弟给您二老送春苗来了。” 您二老? 顾锦里的嘴角抽搐了。 毓姐儿啊,其实你们不用对我们夫妻这么恭敬的,秦小哥还没二十,我还没十六,你们就这么喊,总觉得我们老得快入土似的。 不过顾锦里还是去给毓姐儿他们开了门。 “秦婶娘,我们给您和秦叔送春苗来了,您收着。”说话的不是毓姐儿,而是奕哥儿。 小家伙仰着脑袋,手里捧着两根长得很不错的青草,一根系着黑带子,一根系着红带子。 顾锦里愣住了,是没看明白这是个什么操作? 秦三郎走了出来,接过奕哥儿手里的两根春苗,道:“乖。” 而后,把春苗拿回里屋,挂在床头上,等再出来的时候,给了奕哥儿姐弟一人一个鸡蛋。 毓姐儿跟奕哥儿接过,欢欢喜喜的道:“多谢秦叔!” 言罢,姐弟俩捧着鸡蛋回去了。 捧鸡蛋的模样还小心翼翼的,跟捧着啥宝物似的。 顾锦里看得摸不着头脑,关上屋门后,问秦三郎:“你们是疯了吗?” 第1508章 受伤 为啥要对两根青草、两枚鸡蛋那么恭敬? 秦三郎笑了,抱住她道:“这是京城的习俗,年小的孩子会给新婚夫妻送春苗,有送子的意思,黑带子代表儿子,红带子代表女儿,寓意新婚夫妻今年能一举抱俩。” “啊,还有这习俗。”顾锦里是第一次听说。 秦三郎点头:“嗯,也就送第一年,第二年的二月二不会再送。” 这个习俗是针对新婚夫妻的。 顾锦里道:“章嫂子有心了。” 不像纪贞娘,老是不懂事儿。 想起纪贞娘,顾锦里又道:“北仓府里那几波人的事儿,得跟谢成他们说说吧?” “要说,吃完饭后我就去找他们。”秦三郎牵着顾锦里的手,回了饭桌,继续吃饭。 吃完后就去喊了章延跟谢成,三人离开院子,去找牛大豹他们,说了那几波人的事儿。 顾锦里则是让小吉去烧水,把热水挑到屋里来,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接着就开始看账本。 看得是心肝脾肺肾直抽疼! 天老爷啊,养兵实在是太费钱了,得亏秦小哥在百狼山的时候弄到不少金银珠宝,不然多出来的那些将士跟亲眷,还真是挺难养活的。 又在心里骂楚皇,能不能别这么抠门?将士们去打仗,你就舍不得多给些钱粮?就启程的时候给那点子粮草,够干什么的? 楚皇像是生怕将士们会拿着钱粮跑掉似的,西行两个多月,是只给了一次钱粮,说是等到西北大营后,会再统一给将士们发放钱粮。 你要是没有活着走到西北,去西北大营报到,那就什么也别想要。 路上养兵的支出很让顾锦里肉疼,不过最近的收入是让她喜笑颜开。 秦小哥渔村那边的进账不少,她的制药作坊出了几批货,赚了一大笔。 大哥还来信说了酱油、火腿卖得很好,两样东西是狠赚了一大笔,就连程哥儿都开始赚钱了,说等收到蛋糕铺子的分红后,就派人给她把银票送来,让她可劲花,不要省着。 又告了大狗二狗的状,说它们把地里的麦苗给嚯嚯了,让他赔了一笔银子。 本来爹娘是要给他出赔偿银子的,可大哥不许,说大狗二狗是他养的,他自己没看好,就得承担责任。 程哥儿还说了不少家里的事儿,以及陈氏的一桩乌龙。 陈氏觉得家里阳气太重,会克着自己,很想要个女儿给家里添点秀气,过年的时候有几天突然吐了,是恶心没胃口的,可把她给乐坏了,挺着个肚子上村尾几家炫耀,说她又怀上了! 可吴老大夫给她把过脉后,很确定的告诉她:“你就是过年吃得太油腻,伤了肠胃,所以反酸恶心想吐,没有怀孕。” 陈氏不信,又让顾大贵去县城把周大夫请来,结果还是肠胃的毛病,没有怀孕。 陈氏气得不行,顾德旺是松了一口气,私下跟程哥儿他们说:“得亏没怀上,要是真生个妹子出来,那就是第二个我娘,往后家里还能待?想想就可怕!” 哈哈哈,顾锦里看到这里,不厚道的笑出声来,旺哥儿啊,不愧是你,对你娘是相当的了解。 可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只因程哥儿在信上说,大哥带着他去了渔村。 渔村里有些中年汉子见渔村赚大钱了,觉得秦三郎是个外人,想把秦三郎的人手踢出渔村,如今正在打着坏主意。 程哥儿才九岁,大哥就把他带去渔村,这不是把自家的弱点暴出来让渔村的人知道吗? 不过程哥儿倒是不害怕,说渔村很好玩,他特别喜欢船,在船上玩了两天,还下水去找海货了,抓了些奇怪却好吃的鱼回去给爹娘吃了。 顾锦里看得皱眉,放下程哥儿的信,去找顾锦安的信。 顾锦安在信上解释了他为何带程哥儿去渔村:程哥儿已经九岁,算是大人了,家里的营生越来越大,如今世道又乱,得让他尽早历练,免得等遇上事儿的时候会束手无策。 最后还说了一句:我知道带着程哥儿去渔村有风险,可我就在他身边护着,如果这样他还能被人害了,只能说他太弱了,即使没有渔村的人,将来他外出遇上别的恶人,也是被害得没命……适者生存,程哥儿该长大了。 顾锦里看到适者生存四个字的时候,突然有点同情程哥儿,遇上这种大哥,真是痛并快乐着。 顾大山跟崔氏、顾锦绣、罗慧娘、田小花、连顾德旺跟顾德发都给她写了信。 顾锦里是一一看完了,见秦三郎还没回来,就找来纸张,给家里人写回信。 可回信太多了,一人一封的,又是用毛笔写繁体字,手都酸了才写了三封信。 啊,好累。 “三庆,我先眯一会儿。”顾锦里趴在桌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三庆就坐在她的旁边守着。 秦三郎回来的时候,顾锦里睡得正香,一点醒过来的迹象也没有。 秦三郎有些心疼,看来路上是累到了,他走过去抱起顾锦里,往里屋走去,对三庆道:“下去。” “是。”三庆是立刻离开了,把屋门关上。 顾锦里警觉的睁开眼睛,看见是他后,又闭上眼睛继续睡,嘟囔一句:“给你留了热水……记得洗澡~” 秦三郎听得笑了,俯身吻着她:“嗯,小鱼好好睡,我等会儿就回来。” 说着把她放到床上,给她盖好鹅绒被后,去厨房提了两桶热水回屋里,在外屋洗了澡。 这座老院子没有浴房,他们只能在自己的屋里洗澡,好在屋子大,分着外屋里屋,是不用担心把睡觉的屋子弄湿。 秦三郎收拾妥当后,查看一番门窗跟火盆里的火,钻进被窝里,抱住睡得正香的她。 顾锦里在他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后,继续睡。 秦三郎看得笑了:“真像一只小兔子。” 嗯,也像一只小狼崽。 秦三郎亲了亲她,险些把她弄醒后,是赶忙停住,待她睡熟后,拥着她入眠。 翌日一早,秦三郎跟顾锦里是按时醒了过来,不过顾锦里没让秦三郎起来,而是摁住他道:“咱们的年纪都不大,理应赖个床。” 秦三郎笑了,问道:“小鱼想赖床?” 顾锦里纠正道:“不是我想赖床,是咱们两人一起赖床!” 秦三郎想起西行以来她的辛苦,是抱紧她道:“好,咱们今天一起赖床。” 你还别说,大冷天的赖床还挺舒服,两人是不知不觉又睡着了,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过半。 顾锦里是舒服了,伸了个懒腰,道:“睡饱了,起来吧,再晚咱们就要被牛婶子说是懒虫了。” “嗯。”秦三郎率先起身,去给顾锦里拿要穿的衣服。 两人刚刚穿戴好,大庆就来求见,告知他们一个消息:“游平受伤了。” :。: 第1509章 戎人 游平受伤了! 秦三郎跟顾锦里皆是一惊,游平一直在暗处活动,他的本事在平安喜乐庆几批人里是最好的,他能受伤,伤他的人定是个高手。 “走,咱们过去看看。”顾锦里是拿出痘疮贴,快速的贴好后,再揣上臭味荷包,跟着秦三郎出去了。 “秦叔、秦婶,早。”毓姐儿跟奕哥儿在院子里玩,看见秦三郎跟顾锦里后,过来行礼请安。 奕哥儿还问道:“秦婶娘,春苗们还好吗?我娘说要挂上三天的,不能因为它们是草就给提前扔掉。” 昨天送春苗的时候,秦婶娘似乎不太喜欢它们的样子。 顾锦里听得笑了,摸摸奕哥儿的小脑袋道:“秦婶娘很宝贝它们的,是一直挂在床头,奕哥儿放心吧。” “嗯。”奕哥儿重重点头,一副心中大石落地的老成模样。 毓姐儿拽了奕哥儿一把,道:“奕哥儿,秦叔秦婶有事儿要忙,你就别问这些小事儿了。” 奕哥儿震惊的说:“送春苗是大事,韩嬷嬷说了,当年娘亲就是收到春苗后才有了我们的,怎么能是小事儿?” 旁边守着他们玩耍的韩嬷嬷是老脸一红,小祖宗啊,这话不用到外面去说。 呃,顾锦里道:“奕哥儿说得对,春苗是大事儿。不过你姐姐说得也对,秦叔秦婶如今有事要忙,得先出去一趟,等回来后再守着春苗,好吗?” 奕哥儿很懂事的道:“好哒。” “乖。”顾锦里是赶忙跟着秦三郎走了。 戴大夫昨晚跟着万村长进城了,如今还没回来,此刻是叶大蔻跟木通叔在秦家营地的帐篷里给游平治伤。 游平受的不是刀伤,而是箭伤。 三根四棱带着倒钩的短箭直接刺进游平的背部、肩膀、腿部,其中背部的伤势最为致命,要是再偏向中间一寸,就会伤及脊椎,不死也要落个终生瘫痪。 “对方的箭术很厉害,是下了狠手却又想要捉活口。”顾锦里看着游平的伤势后说道,但她没有在帐篷里待多久,很快就出去了,等木通叔他们给游平处理好伤口后再进去。 对方的短箭有倒钩,伤口处理起来很麻烦,不过叶大蔻的刀技不错,把游平伤口的皮肉割开后,跟木通叔费了三刻钟的工夫,就把短箭取出,把伤口包扎好了。 割开皮肉取短箭的过程很痛,不过顾锦里跟吴老大夫做出了一种效果不错的麻药,游平算是没有受太大的苦。 “小鱼,进去吧。”秦三郎出来喊她,带着她进了帐篷,对游平道:“把药吃了,再把你昨晚遇到的事儿说说。” “是。”游平应了一声,吃下三七递来的方便药后,开始说起昨晚遇到的事儿。 昨天游平带着二平他们进城后,就把手下的人分成几批,每批两三人的撒到城里各处去,到客栈、车马店去投宿;到楼子里喝花酒;到城西乞丐堆里打听消息。 而游平则是带着最小的平二六去了城东,装扮成有钱人家的管事,去城东找宅子。 主子说过,要是戎人真的乔装进城买铁器,也有可能装成富贵人家的老爷。 “主子猜对了,我跟小二六到城东文昌街的时候,正是大家伙做饭的时候,那里住的都是富贵人家,昨天二月二,几乎家家户户都炖羊肉吃。可街尾有两户人家飘出来的味道不一样,有一股子烤羊肉的味道。” “二月二是个吃春季鲜活食物的节日,寓意丰收,得有点地里的新鲜农物,咱们这边的人是都吃萝卜炖羊肉,几乎没有人家会在这种时候吃烤羊肉,我闻到烤羊肉的香味后,留了个心眼,记住了那两户人家,等夜半的时候,带着二平三平去了文昌街……” 游平很聪明,他没让二平三平进去,自己一个人摸进宅子里,先跑去偷了一些金银,装成贼偷进宅后,才摸去宅子正院,想要查查看,宅子里住的到底是不是戎人? 哪知宅子里有陷阱,游平中了陷阱,得亏他身手好,是拼死逃了出来! 秦三郎看着那三支短箭,道:“不用怀疑了,这种带着倒钩的短箭,正是戎人的巫军所用。” 戎人崇拜的是一个长着狼头与牛头,有着人身的巫神,王庭里是供养着巫神的使者巫师,因此给死士组成的暗军起名为巫军,专门做刺杀、潜伏等事儿,是一支极其厉害的军队。 秦三郎会知道巫军,是因着他爹被巫军暗杀过几回,也曾经中过这样的勾箭。 三七说道:“这戎人的巫军进城来做什么?要打仗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打吗?” 木通叔瞪了三七一眼,道:“你小子哪里知道戎人的无耻?咱们跟戎人有仇不是一天两天了,打从前朝开始就交过手,他们供养的巫师说是巫神的使者,其实就是一群毒医。打仗的时候专门撒毒,前朝、大楚都有无数将士被巫师的毒药害死。” 三七惊了:“啊,不是说打仗不能用毒吗?这戎人咋还撒毒药?” 木通叔冷笑道:“呵,谁告诉你打仗不撒毒的?打仗不但撒毒,戎人还会专门往咱们的水源里投毒,还给咱们被俘虏的将士下毒,等咱们的人把俘虏换回来后,大营里的将士也染了毒,最后没办法,只能把所有被传染的将士给烧死了。” 这些事情都是听吴老大夫说的,他老人家出身源字药行,前朝与大楚时期,源字药行的大夫都上过战场,救治过将士们。 三七听得脸都白了,他一直待在南方,哪里知道世上还有这等可怕的事儿? 顾锦里突然看向游平,问道:“你可有在城里做了掩饰?那些戎人乔装进城一定是有大谋划,你就算是偷了他们的财物,他们估摸着也会在城里暗暗搜查。要是搜不到的话,就会认为他们被人盯上了,就会为了他们谋划的事儿而改变计划,那我们想要知道他们的图谋就难了。” 游平道:“回主子的话,我逃出来后,把那些财物给了二平。二平跟我年纪差不多,身形像我,身上还有一个户籍,戎人要是查到他的身上,他的身份也只是一个大梁府的偷子,戎人见着财物后,应该就不会怀疑他们被咱们盯上了,会继续他们谋划的事儿。” 又道:“二平身上也弄了三个伤口。” 第1510章 进城 有伤、有盗取到的财物、有户籍,游平已经把掩盖做得很好。 可是…… “短箭!”顾锦里道:“这种短箭带有倒钩,比较特殊,戎人找到二平后,除了查伤口以外,一定还会找这三支短箭。要是找不到短箭,就算有伤口、身形又像,戎人一样会怀疑他们被盯上了。” 游平听得大惊,急忙看向秦三郎:“主子……” 秦三郎立刻问道:“二平他们的落脚地在哪?” 游平说了一个客栈名后,秦三郎拿着短箭起身,对顾锦里道:“我这就带人进城去找二平,把戏做全了,要是今晚没有回来,你别担心。” 小鱼说得对,要是戎人找不到这三支四棱带倒钩的短箭,是不会相信宅子里只是进了一般贼偷,必须要把戏做全。 “你放心去,不要担心我。”顾锦里交代着:“你当心点,别冒进,这批戎人瞧着很厉害。” 又道:“你等等,我回去给你拿些解毒药,要是对方用毒,你也有解毒药解毒。” 她跟吴爷爷配制的解毒药很不错,能解不少毒,就算解不了,也能暂时压住毒性,不让毒药伤及性命。 秦三郎拽住要奔出帐篷的她,笑道:“我跟小鱼回去拿药。” 他每次出门,她都会说一番让他不要担心她的话,可她自己却很担心他,每次都给他准备很多东西,让他可以应付突变。 顾锦里没有跟他多废话,拽着他就走:“好。” 又回头看向大庆跟游安:“大庆、游安,你们俩个准备一下进城的事儿。” “是。”两人应着,立刻忙活开了。 “秦嫂子好。”牛六金带着牛七金来院子里找奕哥儿他们玩,看见顾锦里后是立马打招呼,还不争气的流了一把口水,问顾锦里:“秦嫂子,你家早饭吃了吗?还有剩的吗?中午打算吃啥?有肉不?” 秦嫂子家做的饭菜特别好吃,又特别能造,炒个白萝卜还放几勺油的,比肉的油水还多。 “去问小吉,她说吃啥就吃啥。”顾锦里脚步不停,说了一句后,拉着秦三郎进了屋子,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她的解毒丸跟毒药:“这种是烈性毒药,一撒就死那种,戎人太恶心,咱们不用对他们客气,也不用对戎山帮客气。” 戎山帮的悍匪就是贱,虽然父亲是戎人,可戎人从来没把他们当人看过,他们却给戎人当刀子,专门来祸害母族这边的人。 秦三郎把她给的毒药、解药全都收下了,而这回他拿了两种毒药,两种解药,比之前对付匪贼的时候多了一种烈性毒药。 “你当心点,别被伤到了。”顾锦里还是很担心他的安危,很想陪着他去,可她知道如果自己跟着去了,他会分心,只能压下到口的话。 秦三郎抱住她,安抚般的吻了吻她,道:“小鱼不用担心,我的本事如何,你是清楚的,自保肯定可以。” 顾锦里是相信他的,也不想他担心的出门,是点头笑道:“嗯,我相信你。行了,别腻歪了,赶紧走吧。” 说完是揪住他的衣襟,把他拽下后,踮起脚,主动吻了他一口:“奖励,等你平安回来了还有更大的奖励。” 这话说得,秦三郎都不想走了:“我记住了,到时候小鱼可不能反悔。” 顾锦里笑了:“我向来说话算话。” 又趁机要求:“把游喜也带去,游平受伤了,你要是还把游喜留下,一旦遇上突变,就会没有预备的人手可用。我身边有大庆的人手就成,且我在营地里,这么多将士护着,不会有事儿。” 西行路上,他总是很担心她的安危,每次都会把游喜那批人悄悄留下来保护她。 秦三郎听罢,想了想,终于答应了:“好。” 说着话,牵着她的手往屋外走去,要跟戎人抢时间,即使舍不得她也得赶紧走。 “三郎,我们都准备好了,要进城去采买些急需的东西,你要去不?还是让你家下人去买?”牛大豹来了这边的院子,站在院门口问着秦三郎。 秦三郎想了想,点头道:“成,我跟你们一起去。” 戎人在北仓府里一定有细作,会盯着他们这些进北仓府的抗戎大军,他一个百户进城估摸着会被戎人盯上,跟牛大豹他们一起进城,戎人就会以为他们是一起来采买东西的,比较容易放下戒心。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去。”牛大豹大笑着,朝着左右两边的厢房喊道:“延子、成子,你俩赶紧出来,要走了。” 又冲牛六金吼道:“中午回咱家营地吃饭,别老是来你秦哥家、章哥家、谢哥家蹭饭吃,你们这么能吃,蹭一顿饭得费你三个哥哥家多少银子?!” 牛六金道:“爹放心,我中午会回咱家营地吃饭的。” 可要是七金不走,我就只能留下来照顾他,您可不能怪我。 “牛叔,咱们走吧。”章延跟谢成出了屋子,跟秦三郎打了招呼后,跟着牛大豹走了。 顾锦里是跟了上去,站在院门口看着秦三郎远去的背影,在秦三郎回头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别跟后,是笑了起来。 纪贞娘见状,气道:“顾小鱼,你能不能有点骨气?秦软饭不是真心喜欢你,你还这么巴巴的看着他,他在心里一定笑话死你了!” 顾锦里给了她一个白眼,拿出一个荷包,晃了晃道:“你再敢这么嘴欠,信不信我毒丑你。” 纪贞娘最怕变丑,是吓得尖叫一声,指着顾锦里道:“顾小鱼,你要是再吓唬我,我跟你没完!” 嗖一声,顾锦里把毒荷包朝着纪贞娘砸了过去,简直是神箭手转世,直接砸中纪贞娘的面门。 “啊啊啊!”纪贞娘快吓疯了,惨叫着捂住脸大哭:“我中毒了,脸上要长脓疮了!” 谢槐花跟谢嬷嬷听到声音,赶忙从隔壁屋子出来,扶住纪贞娘道:“夫人,荷包没散开,您没中毒,脸蛋好好的,还是那么好看,您放心。” 韩氏听到声音,从对面的厢房出来:“谢弟妹,你的脸没事,秦弟妹不会给你下毒的。” 她们的男人可是盟友,秦弟妹就算疯了也不可能给她下毒啊,纪氏就是太不经吓了。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511章 搜查 可神奇的是,纪氏自己胆小,还非要作死的去招惹秦弟妹,说些欠欠的话,每次都会被秦弟妹骂回来,或是吓唬一顿,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韩氏有时候都怀疑,纪氏就是故意的,想要引起秦弟妹的注意。 纪贞娘欺软怕硬、嫌贫爱富、面对权贵会自动卑微,所以她对韩氏很尊敬,听到韩氏的话后,终于相信自己没中毒。 顾锦里是走了过来,捡起地上的毒药荷包,警告道:“这次只是吓唬你,下次再敢说欠揍的话,我就真给你下毒。” 纪贞娘觉得委屈极了,冒死回了一句:“我是为你好……啊,我错了,别撒毒!” 顾锦里睨着纪贞娘,哼了一声,把打开了一半的荷包绳子又扎了回去,看见大庆进院子后,忙道:“大庆,进屋。” 纪贞娘害怕大庆,一见到大庆就想起她匪杀当晚砍人的模样,赶忙缩回屋里去了。 大庆无视纪贞娘,穿过院子,进了顾锦里的屋子,把门关上,禀告道:“主子带了洪刀、卜方他们,还带了古老师徒去看牲口、带了叶大哥他们去买药材、带了冯进他们去置办其他物资,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人手。暗地里带了游安游喜两批人,奴婢留下来保护您。” 顾锦里听罢,是放心了。 而秦三郎他们已经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城门口。 秦三郎猜得没错,戎人果然派人在城门口蹲着,只要他们抗戎的百户、总旗、甚至是小旗进城,都会做记录。 且他们进城后,还有几个打扮成乞丐、混子的人跟着他们,在他们身后跟了很久,直到看见他们进铁铺问铁器的事儿,那些人才走了一半。 有一半留下来了,继续跟着,可见还是不放心他们。 “你们要买铁器?没有了,连根烧火棍都没有,你们到别处去看看吧。”铁铺掌柜掀起眼皮,嫌弃的看了牛大豹他们一眼,直接赶人不说,还嘟囔一句:“南边来的穷兵子,知道这边的铁器是啥价不?就敢进铁铺,呵~” 这话说的小声,可牛大豹他们是听见了。 牛大豹气道:“掌柜的你说啥屁话呢?我们是当兵的,可我们有银子买铁器,没打算白要你的。” 说着是拿出户籍、河安府守军大营的牌子、峦安县司兵所的牌子,摆在掌柜面前。 牛大豹:“瞅见没有,我们啥东西都有,买完铁器后会上府城衙门报备,你赶紧的,别抠搜,把你们铁铺藏着的铁器都拿出来。” 又道:“连根烧火棍都没有,你蒙谁呢?我都听到打铁声了!” 掌柜的也不废话,是道:“铁器有人订了,那是给别人打的,你们走吧,没铁器卖给你们。” 牛大豹听罢是气得脸都绿了,继续跟铁铺掌柜掰扯。 秦三郎则是把三支短箭给了乔装成下人的游二喜,让他先拿去给二平。 门外那些戎人一直不走,他跟他们耗不起,得赶紧把短箭给二平送去。 同一时间,冯进也带着一批下人出来,奔向城里各个铺子,采买各类物资,给游二喜做掩护。 有三个戎人是立刻跟了上去,直到看见游二喜他们进了布庄、粮铺、杂货铺后,又观望片刻,见他们是真的在采买东西,这才走人。 游二喜又等了片刻,确定戎人是真的走了以后,才随着其他客人从杂货铺离开,赶去游二平跟小二六住的客栈,找到了住在黄字四号房里的游二平。 二平看见游二喜,惊了:“你怎么来了,赶紧走,要是那些人来搜查,看见你就会穿帮。” 他假扮的是平哥,而平哥昨天只带着小二六,这多冒出一个人来,可就跟昨天的人数对不上了。 “你的伤势有纰漏,赶紧把衣服脱了,我重新给你把短箭扎上。”游二喜也不废话,是赶忙把来意说清楚了。 二平听罢是一个激灵,赶忙把衣服给脱了,是道:“我就说怎么感觉有地方不对劲的,原来是短箭没在我身上。赶紧的,用力扎。” 游二喜运气,对准二平身上的伤口,噗噗噗,往二平身上扎了三支短箭。 游二喜交代道:“我走了,主子说了,若是他们要把你们抓走,你们就大闹,闹进府衙去,主子有法子把你们弄出来,反正不能被他们抓走,不然会性命不保。” 闹进府衙就是偷子投案,不是啥大罪,可进了戎人窝就是十死无生。 “成,知道了,这事儿又不是第一回做,我们明白,你赶紧走吧。”二平是忍着剧痛,催促着二喜。 游二喜点点头,立马走了。 刚出客栈就看见几个衙役带刀进了客栈。 掌柜的看见衙役,赶忙迎上去,赔着笑脸问道:“陈爷怎么上门了,可是来吃饭的?我们客栈今早新来了……” 陈爷骂道:“吃个屁,昨晚城东的杨老爷家报官,说昨晚府里进了贼偷,通判大人让我们搜查城里能藏人的客栈、车马店。你赶紧把客栈的门都关了,我们要搜查客栈!” 又道:“通判大人很重视这个案子,识相的就别拦着,免得连你黄掌柜也一起抓进去。” “抓几个贼偷罢了,咋还要关门?”正在大堂里喝酒的客人听了很不高兴,觉得衙役们是在小题大做,想要捞钱。 砰一声,陈爷把佩刀砸在桌子上,指着质疑的客人骂道:“你那的人?来北仓府做啥?昨晚有没有去过文昌街?杨老爷家的财物是不是你偷的,赶紧把户籍拿出来,老子要检查!” 客人哪里敢跟衙役做对,是赶忙赔礼道歉,把户籍拿出来给陈爷检查,又塞了二两银子,才算了事。 而除了这家客栈以外,这条街上的另一家客栈也有衙役进去查了。 游二喜还听到有人说:“那杨老爷家到底是丢了啥宝贝?府衙里的人手是全都派出去了,城西那边的客栈、车马店也被查了,连几个乞丐窝也有衙役去找人。” “啥,连乞丐窝都查?” “何止是查乞丐窝,城西那边的巷宅也有衙役去叫门搜查的,闹得可凶了,跟查细作似的。” 查细作! 游二喜是被这几个字惊到了,觉得这事儿很不对劲……一个城东文昌街的杨老爷,有什么本事让府衙像查细作似的去查几个贼偷? 而那个杨老爷还是戎人假扮的,竟然指使得动府衙! 重生农门小福妻/book/70418/ 第1512章 抓住 砰砰砰,一阵客栈大门的关闭声传来,黄掌柜是不敢跟衙役做对,听话的关门让衙役们搜查。 客栈也做打尖吃饭的生意,有些在里面吃饭的客人,甚至是送货的脚夫都被关在了客栈里,是怎么嚷嚷都不能出来。 游二喜是出来得早,要是再晚一步,也得被困在客栈里。 可他担心二平跟小二六,是没有立刻离开,站在客栈外面看着,混在说八卦的人群里,偶尔附和几句,装作看热闹。 客栈内,陈爷抽出大刀,带着三个衙役,命令着黄掌柜:“把你们客栈的伙计都叫来,让他们带着我们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搜,赶紧的,不想死的就别磨叽!” 呸,搅和我们客栈的生意,还要我们客栈的人给你们充当下人,你们咋不去死?! 黄掌柜是在心里骂着,可脸上是笑得灿烂,道:“陈爷放心,我立马吩咐。” 是转头吼了一声:“大柱,还愣着干啥,赶紧去把伙计们、厨房的学徒、客栈打杂的人手都喊来帮忙啊的,耽误了陈爷办差,你是想进大牢不成?!” “诶诶诶,侄儿这就去。”大柱是黄掌柜的族侄,跟着黄掌柜讨生活的,是赶忙冲去客栈厨房、后院喊人,不多时是喊了十个人手过来。 黄掌柜道:“都听陈爷的吩咐,陈爷让你们干啥就干啥,知道不?” “知道了。”伙计们应着,是给陈爷行礼:“见过陈爷!” 被这么多人行礼请安,陈爷都快飘了,命令他们:“前面开路,先从天字一号房查起!” 从天字一号房查起,姓陈的是疯了吧,能住天字一号房的都是有钱人,这怕是想要捞钱啊。 果然,陈爷就是想要趁机捞一笔,到了天字一号房后,是直接让伙计们撞门,把房门给撞坏后,就要冲进去搜。 住在天字一号房的客商是急忙喊人来拦着:“这位差爷,你们就算要搜查也不能这样砸门吧?我们可是正经客商,你们这么做,知府大人知道吗?!” 陈爷冷笑道:“呵,一介贱商,还想用知府大人来压府衙官差?赶紧滚开,敢妨碍府衙办案,把你们商队全部捉了。” 黄掌柜赶忙出来打圆场:“陈爷息怒,池爷是不知道府衙发生了大案子,又喜静,这才说了重话,您稍等,我劝劝池爷,您等会儿再带人进去搜查,如何?” 陈爷冷哼:“赶紧的,说不通就别怪老陈我公事公办!” “诶诶诶,陈爷放心。”黄掌柜是赶忙进屋,把池爷拉到一边,道:“池爷,您在我们客栈住了半个月了,算是老客,我就给您明说吧,这出门在外,能破财免灾是福气,您别跟他们硬怼,舍些钱财就过去了。” 又道:“文昌街的杨老爷家确实是丢了财物,如今是全城搜查,其他客栈也有衙役进去搜了,不止咱们这一家。” 池爷听罢,是气愤一会儿,只能点头答应,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道:“天字三号房、五号房,还有玄字号里的六个房间都是我们的,牲口棚里还有两辆骡车,你跟他们说清楚,别把我们的东西给弄坏了。” “诶诶诶,一定跟陈爷他们说清楚。”黄掌柜是拿上那张银票去给陈爷,把池爷商队所住的客房,以及牲口棚骡车的事儿都说了:“我们客栈的大客,还请陈爷抬抬手,轻些搜。” 陈爷拿了银票,还不满的说上一句:“八间屋子就给一百两,这做的是啥生意?老底都快赔光了吧?” “你!”池爷气得要命,做生意的最忌讳听到这样赔本的话,可陈爷是衙役,池爷是客商,是得罪不起的,只能憋住骂人的话,把贵重的东西拿出来后,让衙役们进去搜。 可陈爷还是让他打开抱着的盒子,说是怀疑里面的是赃物。 池爷脸都黑了,只能打开给陈爷看。 这姓陈的也是个手黑的,看完后还顺走了一支金镯子。 池爷虽然生气,却没敢去抢回来,生怕姓陈的会把更加贵重的玉器给拿走。 “陈哥,搜完了,没啥发现,他们不是乔装的贼偷。”三名衙役是跟着伙计们去池爷商队的客房搜查,完事后过来禀告道。 陈爷道:“走,继续搜。” 是把整座客栈的客人都宰了一遍,捞了不少银子,而二平他们也被搜了出来。 “叔,这人身上有伤,还是箭伤!”陈小发查到二平跟小二六住的屋子时,是发现了二平有伤在身,又搜出带血的衣服,立马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找到陈爷喊道。 “啥,贼偷真在这间客栈里?!”陈爷自己都吓到了,原本以为就是来走个过场,顺便捞点银子罢了,谁能想到贼偷真的在这里。 “对,真在这里,就在黄字四号房里,那个跟着去踩点的小鬼也在,他们会拳脚,手里还有刀,那刀上还带着血!”陈小发是夸大了一番二平他们的实力,提议道:“叔,咱们赶紧先回府衙喊人吧,别折在贼偷手里!” 陈爷是连连点头:“小发说得对,黄掌柜,你先带着客栈伙计们围住那两个贼偷,我们回衙门喊人,撑住啊,要是让贼偷跑了,你们就进牢房顶罪去。” 池爷听到这话,是差点吐了,委实没有想到,这北仓府府衙的衙役这么废物,是提醒道:“陈衙役,对面客栈不是也有衙役在搜查吗,你扯一嗓子,把那些衙役喊来,把贼偷给抓了不就成了。就两个贼偷,一个受伤了,一个还是孩子,能有什么可怕的?” “你闭嘴!”陈爷被这话说得没了脸面,不过这个姓池的说得对,他是踢了黄掌柜一下,道:“开窗子,跟对面喊人。” 他不能喊,要是喊了,会被许大民嘲笑没用。 黄掌柜很是看不起陈爷,心里骂了一声窝囊废后,是去开窗大喊:“来人啊,偷了杨老爷家宝物的贼偷在我们客栈里,快来人啊!” 这话一出,整条街都炸开了,大家伙是纷纷奔走相告:“快去看啊,偷盗杨老爷家的贼偷在黄家客栈,被逮着了!” 杨老爷家也派了下人出来搜查,听到这话,是赶忙喊上许大民,一起冲去黄家客栈。 第1513章 押去杨府 “赶紧开门,我们来帮忙了!”许大民是喊道。 杨老爷家的管事则是拍了一把身边的下人,那下人立刻跑了。 不多时,一阵哨子声响起,附近的杨府人听到哨子声,立刻往黄家客栈奔来,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就把黄家客栈围住,堵住黄家客栈的后门、角门。 还有几个杨家下人围着客栈不断地跑着,生怕贼偷翻墙逃跑。 “哟,瞧这架势,杨老爷家当真是丢了值钱东西啊,这是半个府邸的人都来了吧。”旁边看热闹的人是议论纷纷。 二喜看着杨府下人的这番动静,是心下一沉,这样训练有素,一句话没说,管事的就拍了下人一把,那下人就能招来这样一群人,且这群人明显懂得防守。 “常大爷,这杨老爷家是干啥的?咋这么大能耐?养得起这老些下人?”二喜问着先前一块说八卦的老人。 常大爷道:“你打南边来的不知道,这杨老爷家可是咱们北仓府有名的富贵人家,在北仓府里住了五代,家里做的是木炭生意。咱们北仓府,乃至西北七府的木炭,有一半都握在杨家手里,可是富贵得很。” 别看不起木炭,西北这边比较冷,有钱人家冬天都烧木炭取暖,杨家做这门生意倒是挺赚钱的。 “五代之家,那杨家以前是哪里人啊?”二喜是笑道:“莫不是打西北那边来的,不然咋能把木炭生意做到西北七府去?” 常大爷摇头:“那倒不是,杨家以前是东北那边的,靠近东庆国那边。东北是比咱们这边还冷,杨家做炭的手艺就是在那边学的。” 怎么扯到东庆国去了? 二喜正想着,突然就被常大爷给拍了一肩膀,道:“快瞧,杨家的大管家来了!” 常大爷很激动,朝着杨大管家道:“杨管家,偷了你们杨府宝贝的贼偷就在客栈里面,您放心着,我城西老槐巷的老常头给你们盯着,那贼偷跑不了!” 杨管家听罢,往这边看了一眼,皱起眉头,没有搭理常大爷。 旁边的王叔嘲笑道:“老常头,你这热脸是贴人冷屁股上了。别想了,那烧炭的手艺是杨家的秘方,用的工人都是有卖身契的下人,你家儿子想去杨家做工得卖身!” 常大爷不高兴了,是道:“我家老三就是想去做个运货的车夫,往那大梁府去运木炭,又不是去做那烧炭的活计,杨家估摸着能要。” 王叔:“能要个屁。” 常大爷怒了,是跟王叔吵了起来。 而杨管家已经进了客栈,可让杨管家没想到的是,昨天那个跟着去文昌街踩点的小孩却突然冲了出来,哭喊着:“差爷,我哥哥知道做了,他是为了养活我才去偷东西的,呜呜呜!” 小二六还不到八岁,这么一个孩子冲过来跪地痛哭,让围在客栈门外看热闹的人有些同情。 黄掌柜对游平跟二平没什么印象,只因两人长得挺像,且游平跟二平都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有什么事儿都让小二六出面。 小二六嘴甜,模样也长得不错,因此客栈里有不少人认识他,也都很喜欢他。 黄掌柜是帮忙说话了:“杨管家,偷东西的是那个年纪大的,这孩子就算有错,也是那个大的撺掇的,您……” 话没说完就被杨管家盯了一眼,那眼神像狼一样凶狠,像蛇一眼阴寒,是吓得黄掌柜一哆嗦,赶忙闭嘴了。 二平拖着受伤的身体出来了,跪在地上,哭道:“各位大爷、差爷,小子知道错了,小子是大梁府人,在老家活不下去了,听说北仓府比大梁府富裕,有很多客商,就带着幼弟来北仓府寻活路……听说杨老爷家有钱后,就带着幼弟跑去踩点,趁着昨晚过节,护院们松懈,溜进杨府去偷了些财物,正想溜去正院偷些更值钱的东西,没想到就被杨家人放箭给……” “住口!”杨管家似乎很忌讳二平在大庭广众下说箭的事儿,立马打断他。 “是是是,都是小子的错,这位爷息怒。”二平说着,赶忙把抱着的包裹放到地上,道:“偷的财物都在这里了,小子还给您家,还请这位爷放过我家弟弟,把我抓走就成!” 杨管家道:“偷东西的是你们兄弟,拿着赃物享受的也是你们兄弟,你还想要我们杨家放过你弟弟?” 杨管家冷笑一声,吩咐杨家下人:“来啊,把这两个贼偷押回杨府去!” 杨家下人是二话不说,疾风一般冲向二平跟小二六,把两人给押住,要捆起来带走。 二平心下一惊,杨管家这是还怀疑他们,要押去杨府审问。 不能去杨府,杨府是戎人窝,要是进了杨府,不管他跟小二六有没有招供,下场都是一个死! “我是良籍,我身上有户籍,我要投案自首去府衙,不去杨府!”二平大声地喊道,可刚喊上一句,就被杨家下人击在后背脊椎骨上,疼得脸都白了,倒在地上后,嘴里又立马被麻布团塞住,连痛呼声都发不出来。 “哥!”小二六喊着,想要争辩,却被杨家下人一掌劈晕。 池爷看得眉头大皱,这杨家下人下手太狠,瞧着不简单。 他问着新来的许大民:“敢问这位差爷,贼偷被府衙的人抓住,不是应该被扭送府衙过堂吗?怎么能押到杨家去?再说了,这贼偷还是个良籍,又不是奴籍或者没有户籍的流民,怎能随意让非官府的人家押回去用刑?要是把良籍之民打死了咋办?” 许大民被问住了。 杨管家是沉了脸色,这把有户籍的良民抓走,确实是违律的事儿。 他没有说话,而是看向陈爷。 陈爷就是个狗腿子,是立马吼道:“你这贱商闭嘴!杨家是苦主,苦主家要押走贼偷回府教训一番,有何不可?” 池爷道:“要是贼偷是在杨家被抓住的,那杨家可以随便打,打死了都成。可如今贼偷是在客栈里抓到的,那理应送回府衙,怎么能押去杨家?这不是成了对良籍之民动用私刑吗?” “这位仁兄说得对,既然是衙役先抓到的人,那就应该送去府衙,押去杨府算是怎么回事?”说话的人是在客栈大堂里吃饭的汉子。 第1514章 帮忙 汉子被陈爷坑了银钱不说,还被困在客栈不能出去,是憋了一肚子火,如今见陈爷帮着杨管家说话,就跟陈爷对着干。 在客栈住宿的客人也被陈爷坑了不少银子,是纷纷帮腔:“对啊,陈爷你咋能帮着杨家?这不是公然帮着杨家用私刑吗?” 陈爷气得要命,吼道:“都给老子闭嘴!官府办案,有你们说话的份儿?赶紧滚一边去,不然就把你们全抓了!” 池爷笑了:“陈衙役,好大的官威啊,敢问您是几品官啊?” 又问许大民:“这位差爷,您瞧着是个公正的,您来说说看,陈衙役这么帮着杨家用私刑,对不对?要是府衙真让杨家人把良籍百姓押回府里用私刑,以后杨家是不是就能对其他百姓用同样的手段?!” 池爷是个能作的,这话说着是变味得厉害,直接就把杨家跟府衙放在火上烤。 许大民很是为难,他不想得罪杨家,可大庭广众的,把良籍百姓押去杨家,确实不妥。 杨管家目光一转,看了池爷一眼,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很快的,又收回目光,对许大民道:“差爷,杨家是守法的人家,把这两个贼偷押回府衙过堂吧。” 在这里扯皮只会对杨家不利,先离开黄家客栈,再转小道回杨府。 杨管家还是想把二平他们弄回杨家,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贼偷,这个时候摸进了杨府,都得死! “杨管家说得是,走,把这两个贼偷押去府衙!”许大民松了一口大气,招呼着衙役们,让把二平他们押去府衙。 杨管家给杨家下人使了个眼色,杨家下人是松开二平、小二六,让衙役们接手了。 二平他们被押出客栈。 那位池爷跟了出来,扯着嗓子喊道:“陈衙役,你们不会半道上转去杨家,让杨家给有户籍的百姓动用私刑吧!” 这话一出,街上又炸开了。 “啥?这贼偷有户籍,不是流民?杨家要把有户籍的人押去家里用刑?” “杨家不是报官了吗?人也是官府抓到的,理应送去府衙过堂啊,送去杨家算咋回事儿?” “杨家有钱,使点银子,衙役们就听话了,这又不是啥新鲜事儿。” 北仓府鱼龙混杂,是乱得可以,城里巷子跟城外的草地里是隔三差五就能看见尸体的,死两个贼偷,北仓府的百姓是一点触动也没有。 可池爷能搞事,是道:“杨家今天能把有户籍的贼偷抓去府里用私刑,以后是不是就能抓城里的良籍百姓去府里啊?!” 又是这句话。 杨管家再沉稳也被这句话气得怒火曝起。 可将军说了,不能在外大闹,回府后再处理贼偷,是无视这话,继续带着人往府衙走去。 看热闹的百姓却不能无视这话,他们住在城里,万一哪天杨家人瞅他们不顺眼,把他们抓进府里去弄死再抛尸城外咋办? 北仓府城外死人,官府都是不管的,毕竟世道乱,死人是常事儿。 而做生意的人是担心杨家看上自家的生意,把他们绑去府里弄死,占了铺子。 还有人家觉得自家女儿、孙女是貌若天仙,美得不行,生怕被杨家抢进府里去祸害了。 总之大家是被池爷的话给吓到了,涉及到自身利益,大家伙是纷纷嚷嚷起来:“走,咱们跟着去,不能让杨家半道上把人押回府里去!” “对,咱们跟着去,不能让杨家害人!” 许大民听到这话,有些生气了,吼道:“你们瞎嚷嚷什么?这两个是贼偷,贼偷,是坏人!你们这么齐心协力,正义满满的帮着一个贼偷说话,合适吗?” 虽说杨家想要把人押去府里用私刑不对,可大家伙帮贼偷也没好到哪里去。 看热闹的人道:“差爷,我们可不是帮贼偷,只是怕开了这种先例后,我们这些家境不如杨家的人要遭殃。” 又有人喊道:“对,我们可是好人,没想帮着贼偷!” 可拉倒吧,西北这边乱了几年,北仓府里就没有一个是真好人,都是为了活命,讨生活的狠人。 杨管家气得不轻,只能改变主意,让衙役把二平两人押去府衙。 百姓们见二平他们没有被押去杨家,也就心满意足的走了。 杨管家看着他们四散的背影,无声冷笑:呵,一群蠢货,以为他们就这点本事吗?即使进了府衙,他们也有法子拷问两个贼偷,再合理的把他们弄死! “爷,那两个贼偷估摸着是活不成了,这杨家显然在府衙里也有人,就不知道是哪位大人了。” 池爷听罢,是笑道:“咱们在府衙里也有人。” 马五皱眉道:“爷的意思是要救那两个贼偷?” 也对,他们查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杨家有问题,这两个贼偷误打误撞之下却把杨家给揪出来了,算是帮了他们的大忙,救他们一命,算是报酬也可以。 池爷摇头:“他们是生是死跟咱们无关……咱们还有事情要办,要是这个时候出手救人,会打草惊蛇,让杨家怀疑咱们的身份,得低调。” 马五听得是一言难尽:“您今天这风头可是出得够狠的,杨家一定会查咱们的。” 池爷道:“查啊,咱们就是外地的小客商,往上五代都是有名有姓有老家的,他们还能查出真相来?” 藏身份这事儿,他们还是很在行的。 “走吧,把消息送去给鬼爷他们,看他们什么时候动手端了这窝?”池爷是转身走了,路过一家羊肉店的时候,还进去买了两个羊肉大饼吃。 马五吃着饼,又忍不住问道:“咱们真不救啊?” 要是不救,那两小子可就没命了。 “瞧着挺能干的,站着进去,站着出来,还拿了一包裹的值钱东西,就是受了些伤,咱们训个几年,一定是个好手。” 马五是觉得有这种身手的小子死了很可惜。 可池爷正是因为这个不想救二平:“能有这种身手的,能是一般贼偷?还没查清楚你就想把人领回去,可别领了个祸害,到时候把咱们都给害死了。” 马五听得一惊,细细地想了想,点头道:“爷说得对,是我想得浅了。” 虽然可惜,但没查清楚之前,还是别救的好。 池爷是点点头,把吃了一半的羊肉大饼给了路边的一个小乞丐后,是回了黄家客栈。 乞丐是城里打探消息、送消息的好帮手,而这个小乞丐是他们的人。 第1515章 吕家 小乞丐拿到大饼后,是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转到不远处的小巷子后,瞅一眼大饼里夹着的纸张,握紧大饼,转向另一条小巷,把消息送去给鬼爷。 鬼爷住在城西的吕家里。 城西吕家是真正的北仓府人士,打从有族谱开始,吕家就住在北仓府,老家在城外的吕家坡。 吕老爷的曾祖父从过军,做到了总旗,发了一笔财后,就回家过正常日子。 因着吕老爷的曾祖父当过兵,有些面子,是做起了贩卖牲口跟皮毛的生意,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到了吕老爷当家的时候,吕家的生意那是做得……一代不如一代! 北仓府的富贵人家说起老吕家,大部分是嘲笑的:“城西的老吕家?呵,简直是给祖宗丢脸!曾祖那辈就做到了总旗,辞官回乡后又靠着军中的关系做了牲口跟皮毛生意,听说以前这生意做得可大了。可到了吕老爷他爹的时候,生意就慢慢不行了,等到吕老爷当家的时候,那买卖是差点黄了,如今是吃着老底,怕是撑不了多久咯!” 总之老吕家在城里的富贵人家眼里就是败落了。 大家伙是摩拳擦掌着,准备等老吕家的生意做不下去后,开始吞了老吕家的皮毛铺子、养牲口的庄子、以及他家那五进大祖宅。 可城里这些富贵人家不知道,吕家的生意会败落全是鬼爷给出的主意。 北仓府的位置很重要,是进入西北的最后一道口子,这里鱼龙混杂,天南地北的客商汇聚在此。 以前没跟戎人打仗的时候,还会有大戎商人来这里开铺子,所以北仓府里必须有鹰食帮的人。 鬼爷这才让吕家不要把生意做得太大,免得招人耳目。 除了吕家以外,鹰食帮在城里还有其他人手。 吕老爷是把小乞丐送来的纸条递给鬼爷:“表弟,你看看。” 鬼爷来吕家用的身份是吕老爷的姨表弟,为了不说漏嘴,即使是在吕家,吕老爷也是喊鬼爷表弟。 鬼爷接过纸张一看,眼睛亮了:“是杨家。” 吕老爷听得一惊:“啥?真是杨家?” 他们察觉到北仓府里可能有戎人巫军后,是一直在暗中调查,可他们几乎把北仓府都查遍了,也没有查出巫军的老巢。 至于城门口的那些戎人细作,并不是巫军的人,不过是戎山帮的悍匪。 戎山帮的悍匪潜入大楚城池打探消息,并不是啥新鲜事。 最要防备的是戎人巫军,这才是危机到大楚的厉害暗军,且巫军出动,一定是大戎那边有什么大动作,不得不防! 鬼爷点点头:“那两个小子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是怎么发现杨家有问题的?” 要是对戎人不了解、对巫军不了解的话,想要发现杨家是戎人巫军的老巢,根本不可能。 吕老爷很是认同的道:“表弟说得极是,之前我们一直查不出杨家有问题,就是因着对巫军了解太少。” 所以浪费了很多时间,最后是眼见着北仓府里的事情越来越不对劲,是没办法了,才把鬼爷请来。 其实鬼爷对巫军的了解也不多,真正了解巫军的是鹰爷,但鹰爷不可能来北仓府。 又道:“这样的话,那两个小子就更不能死了。要是他们死了,咱们如何知道他们的背后之人……这么了解巫军的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可否结交?” 鬼爷没接话,站在屋子里,沉默着,脑子里回想着很久以前的事儿、想着以前的故人、想着匪杀遇到的人、以及秦这个姓氏。 秦自古就是大姓,历朝历代姓秦的人是多不胜数,而时间久了,人的样貌是会变的,声音与口音也变了,秦三郎已经变成了南人口音,与记忆里的人是相差甚远,所以鬼爷当初是没有往那人的身上怀疑。 毕竟都死透了,尸体是发现了,还被拉回军中验证过……可如今鬼爷是不得不多想了。 吕老爷没有打扰鬼爷,老实的站在一旁,由着他沉默。 片刻后,鬼爷道:“不用救,要是咱们救了那两个小子,带来的麻烦会更大。” 如果秦三郎真是秦侯爷家的老幺,如果那两个小子真是他的人,他们这样大喇喇地去救那两个小子,极有可能被戎人巫军发现秦三郎的真实身份。 西北军的老将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如今的西北军将领都是些蠢货,他们不容易发现秦三郎的身份,但戎人巫军可不是蠢货,他们有鹰一样的眼睛,狼一样嗅觉,不得不防。 吕老爷听罢,觉得可惜了。 鬼爷道:“那两个小子是死士,既然做了死士,就得准备随时为了主人、为了任务去死。” 吕老爷听罢,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鬼爷则是开始着手安排怎么端了戎人巫军的老巢。 …… “大家伙快去看看啊,偷盗杨老爷家的贼偷抓住了,已经被送去府衙!” 秦三郎他们是又去了另外几家打铁铺子,从铁铺找到小巷子里的铁匠家,还是没有买到铁器。 正跟铁匠掰扯着买铁的事儿,巷子里就乱了起来,大家伙是纷纷跑出来说着八卦。 牛大豹被这些声音吵得恼火,冲出铁匠家,朝着人群吼道:“吵个屁!不就是抓了两个小贼吗?值得你们这般激动?!” “这人谁啊?” “南边来的穷兵头,上老余家买铁器的。别管他,没买到铁器给气的,逮着个人就发火,这段时日老是有这样的人。来来来,赶紧说说那两个贼偷的事儿!” 牛大豹听到这话,气得够呛,这北仓府的人不怕兵就算了,还特别瞧不起他们南边来的兵,是从体型、拳脚工夫、钱包、甚至连带着的婆娘是美是丑都要给他们嘲笑一顿。 游二喜已经回来了,趁着混乱进了铁匠家,给了秦三郎一封信。 人多,不好说话,有时候他们就会费些工夫,把打听到的事情写下来,装进信封里塞给主子。 秦三郎接过信后,去旁边看了起来……杨家果然有问题,且还想杀人灭口,府衙也不安全,里面有戎人巫军的人。 突然冒出个池爷来,瞧着不像是一般客商,这个人得查查了,估摸着是藏在城里的另一波人。 不过池爷这边的人似乎很不满意杨家,是帮了二平他们一把,如果对方不错又有实力,倒是可以结盟,联手对付戎人巫军。 第1516章 毒 “三郎,你看啥呢?”牛大豹是说不过那些妇人,又转身回了铁匠家,看见秦三郎在看信后,问了一声。 问完就算,也不用秦三郎回答,是又看向余铁匠,凶神恶煞的脸上满是讨好的笑,细着声音求道:“余老哥,您家是做了几代打铁生意的,这城里人都说了,您家有法子弄到生铁。您看在我们买铁器是要去打戎人的份上,给兄弟们弄些铁器,成不?” 余铁匠为难的道:“这位兄弟,不是我不把铁器卖给你们,实在是这些铁器已经有人定了,连生铁都被人买走了。我家打完这批货后,还不知道能不能买到生铁。” 余铁匠往门口看了看,见巷子里的邻居都在说着杨家贼偷的事儿,没人往他家来,他才又道:“你们是去打戎人的,不容易,我就跟你们说实话吧……这事儿,水深!你们就别在北仓府里买东西了,等到西北大营后,再领朝廷分发的武器吧。” “余老哥,抗戎大军那么多人,我们府城的将军又没跟来,到了西北大营后,那就是被人欺负的主儿,那能轮得到我们拿武器?”牛大豹道:“我们不要多,就是要铁打些箭头,那东西消耗得快,射一箭出去就没了,等到打扫战场的时候,还不知道箭头被谁捡了,得多备着点。” 秦三郎已经收起信,走过来问道:“余师傅,您先前说的水深是怎么回事?能否跟我们说说?您放心,我们不会给您惹麻烦,就是想把城里的事情弄清楚些,也好换个法子,看能不能弄到铁器。” 又道:“我们还要买药材、牲口跟其他东西,可这北仓府里似乎空了,是什么都买不到。” 章延是点头道:“三郎说得对,余师傅,这城里咋这么邪乎?是连粮食都难买了,就没人管管?” 余铁匠的二儿子脾气冲,听到这话冷笑道:“呵,管个屁,府衙的人还三天两头的来我们铺子里查,不许我们把铁器卖给当兵的,也不许打铁人家的人出城,不然就要治罪!” “老二你闭嘴!”余铁匠气得不行,脱下靴子朝着余老二砸去,可余老二躲得快,是没被臭靴子砸到。 余铁匠骂道:“你要是想死就去上吊,再敢胡咧咧给家里招祸,老子把你塞进灶里当柴烧了!” 秦三郎已经从他们的话里明白过来,府衙不但有戎人巫军的人,且那人估摸着还是个官,权利不小,能指使得动府衙,控制铁铺跟打铁人家的人。 这个信息是当真吓人,他知道西北这边乱,没想到已经乱到这种地步。 “余师傅,这定了你们铁器的人到底是谁?”秦三郎他们之前问过其他铁铺,可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知道。 余铁匠摇头:“这事儿你们就别问了,买这些东西的人来头不小。我家还要在北仓府里住下去,你们走吧。” 余铁匠是开始赶人。 秦三郎他们没办法,只能走了。 不过秦三郎是让牛二金去找余老二说话。 牛二金是个能说会道的,定能套出余老二的话。 “这可咋办啊?根本买不到铁器,这北仓府府衙的人也真是,北仓府都快被搬空了,他们也不管!”牛大豹是抱怨着,气得要死。 谢成道:“牛叔别气了,这铁器怕是买不成了,咱们赶紧去药铺看看,多买些药存着,免得到时候受伤了,连药都没得用。” 这仗要是打起来,伤兵就是数以万计的,到时候真是伤多药少,要是没药治疗,那就是活活等死。 牛大豹点头:“成,咱们去药铺看看,这次就算是抢也得把药弄到手!” 秦三郎提议:“牛叔,咱们先去万族长家一趟,万族长的长子在府衙做班头,咱们去找他,请他出面,那些铺子不敢不卖药材给咱们。” “对对对,还有万家这层关系在!”牛大豹是高兴了,欢喜的道:“你家木通救了万村长的幺儿,咱们去求万家,万班头肯定会帮咱们。走,别磨叽了,上万家去!” 一群人是往万族长家去了。 万家在北仓府算是有些根基,因此宅子就买在府衙附近,走上一刻钟就能到府衙。 万村长还在万族长家里没走,听说秦三郎他们上门拜访,有些不高兴:“他们咋来了?莫不是想挟恩求报?” 万族长比万村长活得清醒,是瞪了万村长一眼,骂道:“十二,你怎么说话的?就算秦家想要挟恩求报也是应该的,他家可是救了咱们万家几代人的命!” 万家是从他们的父辈开始就有人因为花生病夭折,死到如今,他们嫡系只剩下两支,就是他家跟十二家。 他爹娘活着的时候,一度以为万家是造了恶业,所以才被老天爷惩罚,是求天拜地的,就想求老天爷保佑,别再让万家的子孙夭折。 他更是上了四十岁以后就吃素,只求老天爷保佑万家子孙平安。 如今好不容易弄明白家里孩子夭折的原因,戴大夫也说了,只要以后不吃花生米,再过个几代后,那花生病就能好了。 “做人得记恩,走,去迎一迎秦百户他们。”万族长是亲自去迎接秦三郎他们,戴大夫还在万族长家,也跟着去了。 万村长在心里嘀咕一句:你还说我?你年轻那会儿可是心狠手辣得不行,不然咋攒下这么大的家业? 可万村长不敢说出口,是赶忙跟去迎接秦三郎他们。 “你就是秦百户吧,真是年轻有为啊,快进屋上座。”万族长知道秦三郎年轻,可见到秦三郎后,还是惊了一把。 这后生通身的气势不得了啊,不是个池中物,可得结个善缘。 “晚辈见过万族长。”秦三郎急着去府衙救二平他们,没工夫在万家耗,干脆开门见山的把来意说了。 又看向戴大夫,问道:“你可给万家大爷把过脉?” 戴大夫回道:“回禀大人,万家大爷昨晚在府衙值夜,我未能给他诊脉。” 秦三郎看向万族长,道:“万族长,不如让戴大夫去衙门给万班头诊个平安脉,如何?” 花生病会遗传这事儿,万家不想让外人知道,因此秦三郎是用了诊平安脉做借口。 万族长通透,知道这个后生怕是买不到铁器、药材给逼急了,想要赶紧去府衙找老大帮忙,是答应下来:“那就有劳戴大夫了。” 又道:“老夫在家里无事可做,随你们去府衙一趟吧。” 有他在,老大也能尽心帮忙。 牛大豹听得很高兴,是道:“这敢情好啊,有劳您老了!” 是连万家客堂都不进去了,直接拉着万族长就转身出门。 游二喜则是趁机把封信塞给戴大夫。 戴大夫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杨家戎人老巢,要杀人灭口,借诊脉之机给二平毒药,咱们先下手为强。 第1517章 牢房 戴大夫惊了一把,这杨家还真是戎人假扮的。 他知道事关重大,是很快就把信收了起来。 牛大豹生怕万族长不帮忙,是对万族长诉苦:“万老,您是不知道我们有多苦,大过年的冒雪赶路不说,半道上还遇到匪贼,是死伤了不少人。好不容易来到北仓府,想买些铁器、药材、牲口的,别人还不卖给我们。” 万族长道:“牛百户放心,我家大儿会尽力帮忙的。可你们来晚了,如今城里的东西确实很难买。估摸着老大能帮你们弄到的药材、牲口等物也不多,还望牛百户、秦百户莫要怪罪。” 这话说的,牛大豹脸上刚堆起来的笑容是立刻僵住了。 不过牛大豹脸皮厚,是继续跟万族长卖惨。 可还没卖几句,府衙就到了。 杨家失窃案已经审完了,看热闹的人还舍不得走,堵在府衙门口说着:“没想到那贼偷真是良籍百姓,家里老爹还给雷家商队干过活。两兄弟会跑来北仓府讨生活,是因着爹娘都死了,那个小的还有病,把家里留下的银钱都给糟蹋没了,那个大的才做上贼偷。” “难怪那个大的身手这么好,原来是打小跟着他爹学的。” “先前杨管家还不信,说他们两兄弟虽然会说西北话,却有南人口音,一定不是大梁府人,户籍是假的。可人家亲爹就是南边的人,是雷家商队到南边运货的时候跟着去了大梁府,虽说是在大梁府安了家,可人家老子教两个儿子说老家话咋了?” “就是,那杨管家也是,一个奴才罢了,在公堂上是摆出个老爷的架势,跪都不跪,跟那秀才公上堂似的,真是老鼠穿了身皮毛就敢装狐仙了,我呸!” 看热闹的人是骂着杨管家。 秦三郎从他们的话里得知了公堂上发生的事儿,二平他们身份这关算是过去了,没有查出什么来。 可戎人巫军历来是宁杀错不放过,杨家人还是会找机会弄死二平。 “老爷子,您咋来了?是来找万叔的?”万班头手下的冯衙役看见万族长后,是赶忙从衙门里跑出来迎接。 万族长点头道:“嗯,家里恩人上门了,正巧带了个大夫,过来见见老大,顺便给他把个平安脉。” 冯衙役笑道:“又把平安脉啊,老爷子您就是讲究,几乎每个月都要给班头把个平安脉。” 老万家夭折的子孙多,万族长生怕万班头这个最有出息的儿子也死了,是每个月都会花钱请大夫来给班头把脉。 这个月算是省了一笔,可以用恩人家的大夫。 “班头把犯人押去牢房了,我带您老进去找他吧。”冯衙役是直接把万族长他们往衙门里带去,反正也不是第一回这样带了。 以班头在知府大人跟前的地位,把万族长他们带进牢房去也没啥,牢房里也没有什么重要的犯人。 且万班头是个急脾气,能赶紧做的事儿就赶紧做,磨磨唧唧的等着,反倒要被他骂。 万族长对秦三郎道:“秦百户,要劳烦你们跟着去一趟牢房了,里面有些潮湿,不过有个单独的屋子可以坐坐,你们有啥事儿就在哪里跟老大说。” 这话正中秦三郎下怀,他应了一声,道:“嗯,听您老的。” “老爷子跟我来。”冯衙役是在前面带路。 路上遇见不少衙役跟书吏,都跟万族长打招呼,问道:“万老,您咋来了?哟,带了这么多人啊,这是有啥大事儿找万班头?” 其实万族长只是把秦三郎、牛大豹几个百户,以及戴大夫,还有万村长带进来而已,剩下的人都在衙门外等着。 万族长没有隐瞒,是跟衙役们说了实话:“救了村里六宝的恩人来了,他们是南边来的兵,想要买些药材跟牲口,可人生地不熟的买不到,我就带他们来找老大帮忙,顺便带个大夫给老大把个平安脉。” 衙门里的人听罢,是没有再问,只是在心里说上一句:城里都快被买空了,怕是万班头出面也买不到啥东西的。 砰砰砰! “臭小子,还跟我们装,你当真是大梁府人?进我们杨家只是求财?”杨家的护院大师傅是还没进牢房就踢打着二平,把二平给踢得口吐鲜血。 又拎起旁边的小二六,啪啪啪,几巴掌扇过去,是把小二六口中的麻布团都扇得飞出来,牙齿也被扇掉两颗。 “呜呜呜!”小二六是凄凄惨惨的哭着,口中喊着:“爹爹,娘亲……” 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孩子哭着喊爹娘,是个人看见了都觉得可怜。 二平是目眦欲裂,唔唔叫着,却被杨管家一脚踩在肚子上,把二平猜得又涌出一口鲜血,口中的麻布团被鲜血染红。 “小子,你以为不去杨家我们就拿你没办法?想要活命就老实交代,你背后的主子是谁?进杨家想做什么?要是不说,呵!”杨管家是冷笑着,眼里聚起蛇一样的阴寒光芒,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匕首,直接刺向旁边的小二六。 小二六的肩膀被一刀刺穿,发出惨叫:“啊!” “唔唔唔!”二平怒红着双眼,朝着衙役们嘶吼着,可衙役们根本不管。 万班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对着陈班头说一句:“判了去西北做箭靶子的,西北那边需要人,你们还是悠着点,别把这两个靶子给弄死了。” 南边喜欢把犯人判去矿上干活,西北这边则是喜欢把犯人拉去战场上做靶子,给将士挡箭。 陈班头道:“万哥放心好了,杨管家有分寸,就算弄死了,杨家也会给衙门送个有死契的下人来,靶子是不会少的。” 这位陈班头是通判大人的心腹,万班头虽然不喜他,却不会跟他撕破脸,看见万族长来后,是赶忙迎上去:“爹,您老来了。” 万族长点点头,往二平这边看了一眼,这两个孩子就是偷了杨家的贼偷吧?杨家下手也太狠了,还没进牢房大门,就在半道上打上了,连个七岁孩子都不放过。 可北仓府是天天死人,万族长也不想多管闲事,是指着大牢大门道:“救了六宝的恩人有事儿来找你帮忙,咱们去你值夜的屋子说话。” “好。”万班头跟万六宝并不亲,一年也就见个几回,六宝的救命恩人,按理来说他可以不见的,可他爹亲自把人带来了,他只能接待:“诸位,请随我来。牢房味道大,委屈你们了。” 牛大豹道:“委屈个啥,我们一路赶来西北,路上是睡在荒地里,这牢房可比荒地好多了。” 万班头听得笑了,这兄弟是个有趣的,还夸上牢房了。 杨管家则是看着他们,皱起眉头……这些就是在小北村扎营的南人军队? 第1518章 先下手 万族长把杨管家的眼神看在眼里,都不用杨管家问,直接就把前因后果给他说清楚了。 杨管家没说话,倒是杨家护院大师傅道:“府衙这么大的地方,还专门跑这牢房来说话,你们可真有雅兴,呵!” 万班头听得皱眉,回了一句:“昨夜到今天下衙前,牢房是我值守。有了新犯人,我自然是要跟一跟的。且这府衙也不是我家开的,我还能单独找个客堂来招待我爹不成?”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且有警告杨家的意思:你们杨家想要杀人就等到我下衙后再动手,别在我当值的时候坏了规矩。 杨家护院大师傅听得脸色黑了。 万班头不理会他的黑脸,挥挥手道:“杨师傅先让让,这牢房的过道太小,人多挤得慌,我们过不去。” 杨家护院大师傅听得想揍人,却只能往旁边让开。 为了防止犯人逃跑,牢房的过道是专门设计过的,不但小,且坑坑洼洼的,不熟悉的人走着走着就会摔倒。 牛大豹、谢成、戴大夫是中招了,脚下一歪,倒在地上,顺道把杨家的两个下人、冯衙役、万族长跟万村长给撞倒了。 “娘的,你们怎么走路的?!”杨家下人很生气,撑着手想起身。 “住手,你干啥?想撑死我爹啊?!”万班头是一把拽起杨家下人,推到一边去,把杨家下人推得是一个踉跄,脚下踩到一个小坑,又摔得坐到地上,不过这回是没有坐到人。 “陈班头,你看着点自己带来的人!”万班头是冲着陈班头发火了。 陈班头生气啊,又不是他坐到万老爷子身上的,是杨家下人坐的,骂他干啥?可他比万班头晚进衙门,还受过万班头的恩惠,是没敢还口。 “爹,您老快起来。”万班头扶起万族长后,赶忙去找戴大夫:“大夫,你给我爹瞅瞅,他六十多的人了,年轻时候还受过腰伤,可别给摔出老毛病来。” 戴大夫已经趁乱给二平、小二六下了毒,是爬起来,去按万族长的腰部,问道:“这处可疼?” 万族长点头:“有点疼,不过撑得住,咱们先进去,这里不好说话。” “诶,爹您慢点。”万班头说着,剜一眼坐到万族长后腰上的杨家下人,慢慢扶着万族长进了牢房大门右边的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只有值夜的班头跟牢头能住,因此很干净。 万班头:“爹,您老先到床上躺着,让大夫给您撩衣服看看伤,您这腰骨好不容易养得好些了,可不能有啥闪失。” 牛大豹也道:“万族长,先让戴大夫给您看伤吧,我们的事儿不急,您老身子骨要紧。” 万班头这么在意万族长,牛大豹是再急也得先等等再说他们的事儿。 “成,就让戴大夫看看吧。”万族长发话后,万班头就给万族长脱衣服,扶着万族长到床上趴着。 “撞得有些红了,我给您揉揉,再给您摸摸骨,骨头应该没事儿,不然您是动都动不了。”戴大夫撩起衣袖,拿出药箱里的药油,给万族长揉着后腰。 正揉着,陈班头的惊叫声就传来:“高栋,高六栋,你们咋了?可别死在这里啊!” 高栋、高六栋是二平、小二六假户籍上的名字。 其余衙役:“这是咋回事儿?他们兄弟咋吐血了?哟,脸都青了,嘴巴也黑了……莫不是中毒了吧!” 万班头听得一惊,急忙冲出屋子,问道:“陈班头,出啥事了?!” “唔唔唔!”二平的嘴里还塞着麻布团,是发不出声音来。 小二六是拼死朝着万班头这边喊道:“杨家,下毒~” 声音很虚弱,万班头是没听清,可他们兄弟这模样,是个人都知道他们被下毒了。 万班头气得不行,这杨家太过分了,两个贼偷的事儿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也被判去战场做靶子了,杨家还不放过他们。 杨家想要弄死这两兄弟也成,可你就不能等到晚上再动手?在老子值守的时候做这事儿,是想害谁呢?! “戴大夫,快出来救命,有人中毒了!”万班头朝着屋里喊了一声,自己先冲了过去,还给冯衙役打了个手势。 冯衙役聪明,见状冲了过来,路过陈班头他们身边的时候是没停下,继续往前跑,去告诉知府大人这里发生的事儿。 陈班头想要拽住冯衙役,已经是晚了,急得对万班头道:“万哥,这是个误会,我们真没给这两个小子下毒。” “陈家发,老子提醒过你了,要动手等我下衙了再说,你们这么弄,是想陷害我吗?如今当值的可是我,这个时候犯人死了,老子是要担责的!”万班头愤怒不已,他可以不管杨家的恶行,可要是杨家做的事儿连累到他,那就不行。 杨管家目光沉沉的盯着万班头,姓万的以为自己帮过应阁老的侄儿就能一辈子在北仓府横着走吗? 等他们夺取了北仓府,定会把万家的男人杀光,女人送去军中做奴,孩子用来做粮吃! “这是中了黄石毒,药箱里还有几包臭药粉,赶紧拿水化开给他们灌下去催吐!”戴大夫给二平、小二六检查过后,已经拿出一壶化好的臭药水给二平灌下。 药很臭很臭,二平被灌下臭药水后,直接恶心得吐出来。 呕,噗! 一滩青黑色带着血液的呕吐物是被吐了出来。 戴大夫又赶忙把臭药水灌给小二六。 哇一声,小二六也被臭得吐了出来。 “水,水来了没有?赶紧把水拿来,他们要一直吐!”戴大夫是吼着。 不多时,万班头是带着三个狱卒,把刑房里用来泼犯人的冷水给拿来了。 戴大夫是把几包臭药粉都倒进水里,搅和几下后,继续给二平他们灌药水。 呕! 整个大牢是臭气冲天,这味道就跟粪水混合了尸烂味一样,把杨家护院大师傅、牛大豹他们都给熏吐了。 秦三郎也跟着吐了一回,要是他不吐,杨管家一定会知道他学过斥候的本领。 只有军中的斥候、死士、或者是影子卫才会专门练就抵御臭味的本事。 杨管家是没吐,他只是捂着口鼻,发出几声干呕声,目光盯着二平跟小二六,很是疑惑他们是怎么中毒的? 第1519章 杨家吃瘪 杨管家是看向秦三郎他们,有些怀疑是这些当兵的在搞鬼。 可大楚一般的兵根本不会用毒,还把用毒当做是小人行径,不耻去用。 杨管家把目光投向戴大夫,指着他道:“把他摁住搜身,再搜查他的药箱,看他药箱里有没有黄石毒!” 当兵的没有毒药,做大夫的却是会带毒的。 杨家护院大师傅听罢,不顾戴大夫正在救人,直接扑了过去,把戴大夫摁倒在地,开始扒戴大夫的衣服搜身。 “你们做啥?快放开戴大夫,他还要救人!”万班头快气炸了,指着杨管家道:“杨来富,你们杨家当真这般无视刑律,要在府衙里公然杀人?” 杨管家根本不看万班头,只道:“搜!” “搜,把这狗东西扒光,把他的药箱砸了!”杨家护院大师傅是冷笑着,招呼几个杨家下人,把戴大夫身上的衣服都扒坏了。 “住手!”秦三郎带着牛大豹他们冲上去救戴大夫,可杨家的下人不是吃素的,身手都很好,秦三郎也只是用了两分本事,因此两方人马是胶着起来。 不多时,冯衙役带着北仓府的金知府等人赶来了。 金知府瞧见这乱糟糟的情况,以及杨家下人这般目中无人的做法,是气得发抖,命令身后的衙役:“上去,给本府狠狠打,打到他们住手为止!” “是。”冯衙役一马当先,举着衙门的包铁木棒,砰砰砰的朝着杨家下人打去,手一转,还打了杨家护院大师傅一棒子。 护院大师傅是恨得不行,很想一手掐断冯衙役的脖子,可杨管家却对他摇头,他只能痛呼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们立刻住手。” 几个杨家下人也跟着求饶,推开衙役后,压着想要杀死这些大楚衙役的恨意,退到一边去。 杨管家上前,道:“知府大人息怒,不是杨家无状,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你一个奴籍下人有何资格来跟本府说话,滚一边去,有什么话让你家杨老爷来说!”金知府实在是被杨家下人的所作所为给气到了,一点面子也不给杨管家:“高栋兄弟的案子已经给你们杨家判了,高栋兄弟是被判去战场做靶子,你们还不满意?非要在衙门里杀人?你们就这么不把府衙放在眼里?杨家是想翻天不成?!” 高大栋两兄弟是死是活金知府不管,可杨家一个奴才在府衙里搅风弄雨,他就不能忍了。 府衙是杨家的还是朝廷的? 就这么不把他这个知府放在眼里? 金知府吩咐冯衙役:“去杨家把杨老爷叫来,让他把这群贵胄奴才领回去。府衙太小,装不下他们杨家这些贵重的奴才!” “是。”冯衙役是万班头的人,自然是帮着万班头的,立马冲出牢房,跑去杨家喊杨老爷。 杨管家是脸色黑沉,他倒不是怕杨老爷,那就是个傀儡,可这事儿闹得这么大,将军一定会动怒,他们怕是要受罚了。 “快给高栋他们灌臭药水,让他们继续吐!”戴大夫顾不上衣服被扒烂了,继续给小二六灌臭药水,让他赶紧把毒吐干净,不然他年纪小,怕是撑不住。 秦三郎已经舀来一瓢臭药水捏开二平的嘴巴给他灌下去。 哗啦! 二平又大吐特吐起来。 呕,金知府是顶不住了,干呕几声,转身快步冲出牢房,跑到外面大口大口的喘气。 万班头没多久就出来,给金知府跪下,道:“大人,让你受累了,是卑职的不是。” 金知府摆摆手,道:“起来,你不用多说这些。杨家下人做的事儿,本府都看到了,真真是不把府衙放在眼里。” 又道:“要是那两个贼偷没被毒死,就把他们送到本府办公的院子去,本府倒是要看看,杨家敢不敢到本府的办公院子里杀人?!” 劳通判最近搭上了东庆国的贵人,在府衙里甚是嚣张,很有要跟他分庭抗礼的架势。 而陛下的后宫,有一位出身东庆的妃子,以前并不得宠,最近却被陛下临幸了,劳通判认识的东庆国贵人正是那位妃子的堂弟——东庆国的逸郡王。 这位逸郡王是东庆国皇上的弟弟,自幼顽劣,是想一出是一出,北仓府里的东西就是被他给派人买光的。 至于他为何要买那么多的铁器、药材、牲口、粮食等各种物资,是想运去沙漠诸国贩卖。 大戎过后,是一大片荒漠,哪里是连草都不长,不过穿过沙漠之后,却有城国,住着一些长相有别于大楚的人。 逸郡王很好奇,说是比起东庆,大楚离沙漠诸国更近,他难得来大楚一趟,干脆就在大楚组建商队,往沙漠诸国去看看。到时候,给陛下跟东庆国皇上换些沙漠诸国里的好东西回来。 大戎历来喜欢跟东庆人买东西,陛下很忌讳大戎跟东庆的关系,生怕大楚跟大戎开战之时,会被东庆进攻,让大楚陷入两国围击之势,就给沿途各府下了密令,只要逸郡王做得不是太多分,就由着他闹腾。 总之这个时候,不能得罪东庆,要联合东庆,全力对付戎人。 可劳通判帮着逸郡王买空北仓府可以,但连靠着劳通判过日子的杨家都想骑到他这个知府头上,金知府就不能忍了。 “是,卑职会把那两个贼偷的事情安排好,大人莫要费心。”万班头又愧疚的道:“是卑职们没有做好,惊扰了大人。” 金知府摆摆手:“莫说这些,本府来上任的时候,是得了应大人的托付,说你帮过他,且是个得用的,让本府多看顾着你一些。” 这个应大人说的是应阁老的侄儿。 二十年前,应大人外放到北仓府做同知,因着想要功劳,是带着人去剿匪,结果受伤,好在被万班头救下了。 万班头因此成为北仓府里数得上号的人物。 “你先进去盯着吧,免得杨家那些贱奴又作恶。”金知府是不想再进牢房的,太臭了,想到那个味道他就想吐。 “是。”万班头是又折返会牢房里。 戴大夫是忙活小半个时辰,给二平、小二六催吐后,又给他们扎了一轮针,终于把两人救了回来。 救完二平他们后,戴大夫是直接把衣服给扒了,把药箱里的东西全都倒在地上,对万班头道:“劳烦万班头把知府大人请进来,让杨家下人当着知府大人的面,给我搜身,看我身上、药箱里有没有藏着黄石毒!” 第1520章 揍成猪头 要是不搜身,杨家不会打消对他们的怀疑。 杨管家对此是求之不得,他会继续待在这里闻着臭味,就是要弄清楚黄石毒的事儿。 “成,我去把知府大人喊进来。”万班头说着,让狱卒留下看着他们,自己出去见金知府。 金知府听到万班头的话,脸色很不好:“出来再搜身也成,不用非在牢房里搜。” 他实在不想再进牢里,太臭了! 万班头道:“大人,杨家是没理也要搅三分的,要是换了个地方,到时候搜不到毒药,他们又会找新说辞。” 金知府紧皱眉头,这话说得在理,可他真不想进去,会把黄胆水都给吐出来的。 “大人,杨老爷他们来了。”冯衙役是回来了,不过此刻过来的只有他一个人:“杨老爷去找劳通判了,说是等会儿就过来。” 金知府听罢,脸色十分难看,气道:“让他们赶紧过来,一起彻查高栋兄弟俩中毒的事儿。” 杨家可以啊,这么不把他这个知府放在眼里。 还有姓劳的,我还没死呢,你就想做北仓府的知府不成?! “是。”冯衙役是忙死了,这一天是差点跑断腿,可脚程却不慢,眨眼就消失在大牢门前。 胡师爷劝着金知府:“大人息怒,杨家跟劳通判如今有多狂妄,等会儿就会有多打脸。那个戴大夫敢脱光衣服让咱们搜身,明显就是被冤枉的。戴大夫还是那几个兵头的人,当兵的脾气都冲,那个牛百户已经忍得快要揍人了,杨家今天绝对讨不了好。” 金知府听罢,心里才舒坦不少,可等着等着,金知府又发火了:“人呢?怎么还不来?” 这都过去两刻钟了,杨老爷跟姓劳的是在喝酒吃席不成?这么久还不过来? 牛大豹也等不下去了,冲来朝着金知府吼道:“知府大人,您磨叽啥呢?戴大夫衣服都脱了,您迟迟不进去主持搜身,是想冻死他不成?!” 谢成追了出来,拽住牛大豹:“牛叔,不得无礼,这是知府大人,官职比咱们高了,咱们得敬着。” “官职高又咋样?再等下去,戴大夫就要冻死了!”牛大豹是继续吼道:“知府大人,赶紧进来,还站着干啥?等我老牛背您进去不成?!” 金知府心里本来就不爽,还被牛大豹骂了一回,是脸色黑透。 胡师爷赶忙道:“牛百户,不是知府大人不进去,而是杨老爷跟劳通判还没来。” 是把杨老爷来了府衙后,先跑去见劳通判的事儿给说了一遍。 牛大豹听得愤怒,撸起袖子骂道:“娘的,这杨府果然从老爷到下人都是欠揍的。给老子等着,等他们来了,老子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果然,杨老爷他们来了后,牛大豹是指着杨老爷问:“这个矮胖冬瓜就是杨家老爷?” 冯衙役立马点头:“诶,对,这就是杨老爷。” “好你个老胖小子,一个贱商还摆这么大的架子,老子今天就拆了你的架子!”牛大豹立刻冲过来,话没说完,拳头就砸到杨老爷的脸上。 砰砰砰,大拳头一阵痛打,把杨老爷打得嗷嗷直叫,杨家护院是赶忙过来救杨老爷,混乱一阵后,总算是把杨老爷给救了回来。 杨老爷是被打成了猪头,大牙都被打掉两颗,掉着老泪指着牛大豹,口齿不清的道:“大人,我要报官,告他殴打良民!” 牛大豹吼道:“呸,你一个贱商,老子一个百户,打你怎么了?你还想告老子,是嫌老子打得还不够?来来来,老子再多给你几拳!” 金知府是爽了,出来做和事佬:“行了,大家伙消消气,如今还有黄石毒的事儿要解决。” 说着看向劳通判,皮笑肉不笑的道:“劳通判,咱们进去吧,戴大夫已经脱光衣服等了几刻钟,再等下去,怕是要冻死。” 这话有责怪劳通判他们来晚的意思。 劳通判是脸色一僵,又很快笑了起来,道:“大人请。” 请个屁,里面那么臭,你给本府先滚进去! 金知府是道:“劳通判先请。” 劳通判已经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不过牢房里的味道一直不好闻,他是没有多想,又见金知府有些不快的模样,是不敢违背他的意思,率先进了牢房。 刚进去没一会儿,劳通判就捂着口鼻冲了出来,在外面大吐特吐:“呕!” 金知府笑了,是道:“劳通判啊,你可是负责府城刑名的大人,怎么连牢房的臭味都受不了?这可不行。” 又对冯衙役道:“来啊,把劳通判扶进去。” “是。”冯衙役心下暗笑,过去扶住劳通判,把他往牢房里拽。 “呕,呕!”劳通判是一路走一路吐,一时间牢房里的臭味更丰富了,是酸爽无比。 万班头是弄了几块浸湿的棉布巾,递给金知府和胡师爷:“大人,胡师爷,你们用湿布巾把口鼻捂住,能少吸些臭味进去。” 金知府是立马拿过两块湿布巾,捂住口鼻后,一咬牙,硬着头皮进了牢房里。 戴大夫已经冻得浑身发青,却是不肯穿衣服,看见金知府他们进来后,牙齿打颤着道:“大人,请让府衙衙役给我搜身,以证清白~” 说着是把头发解了,让衙役们连头发也搜一遍。 “万班头、陈班头,你们两个赶紧去搜。”金知府是吩咐着,又对劳通判道:“劳通判也可以去搜一搜,免得等会儿杨家不认账。” 这话说得,劳通判是赶忙笑道:“大人说笑了,杨家只是商贾之家,哪里能掺和到衙门的公事里来,自然是衙门搜出什么就是什么。” 金知府冷笑:“呵,杨家下人今天可是掺和了不少衙门的公事。” 劳通判不说话了,再说下去,姓金的会继续刺他,是对陈班头道:“赶紧搜!” 臭死了,早搜完早走。 陈班头跟万班头两人是细细地搜查起来,把戴大夫当成木偶般,是哪哪都翻遍了,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杨管家是一眼不错的盯着两人,生怕他们会把什么地方给漏掉了。 最后是又去搜查药箱,把药箱里的药材一包包、一罐罐的打开,又请了城里的沈大夫、林老大夫来检查这些药材里可有掺了黄石毒? 杨管家是怀疑戴大夫为了洗脱嫌疑,会把用剩下的黄石毒掺进其他药粉里去。 第1521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杨管家是看向杨老爷,眼里闪过一丝嫌弃,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杨老爷忍着被打的疼痛,对劳通判道:“大人,这个姓戴的是大夫,手里的药多,弄不好他把黄石毒掺进其他药材里去了,让两位大夫把所有药材都验验……还有那药箱的缝隙里,也有可能藏着药粉,最好是拆开来检查一番。” “娘的,杨猪头你找死是吧,都搜过了还要搜,搜你娘呢!”牛大豹是受够了杨家,又要冲过去揍杨老爷,被秦三郎拽住了。 秦三郎道:“戴大夫是我家的下人,既然杨家怀疑他,那就一次搜个清楚明白。” 只是…… “知府大人,戴大夫一路上救治了不少伤兵,还救治过樊将军,这些事儿都是在百狼县县衙有记录的,戴大夫身上有功。要是戴大夫是清白的,还请大人惩治杨家冤枉他的下人们!” 金知府是求之不得:“这是自然,冤枉好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杨家这群下人太没规矩,有机会能教训一顿,自然是往死里打。 “检查吧!” 金知府一声令下,沈大夫、林老大夫立刻动手,检查着一包包药材、一罐罐药粉、连银针、用来割伤口腐肉的小刀都给检查了一遍,最后还把药箱全部拆开砸烂了,却一点黄石毒粉的影子都没找到。 沈大夫道:“回禀知府大人、通判大人,戴大夫身上、衣服上、所携带的药材里、药粉里、药箱中,均未发现黄石毒粉。” 可杨管家信不过沈大夫,看向林老大夫。 林老大夫摇摇头,道:“如沈大夫所说,戴大夫身上、携带的东西里,确实没有黄石毒。” 林老大夫也想撒点毒药进药材里,可沈大夫心细,鼻子又灵,为人还他娘的正直,他是想做手脚都不成。 金知府道:“没有就好,杨老爷,这下你们杨家没话说了吧?” 杨老爷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牛大豹是摩拳擦掌,对金知府道:“知府大人,我们是当兵的,对打打杀杀的在行,杨家这群下人就不用衙门的人动手了,我们来揍死他们就成!” 正要招呼谢成他们上去打人,可林老大夫却道:“且慢,敢问万班头,戴大夫是不是进过牢里的屋子?老夫怎么闻到这边有股子药味?” 林老大夫是指着牢房右边的屋子问道。 万班头还没说话,陈班头就抢着道:“没错,戴大夫确实进过里面的屋子。” 又对劳通判道:“大人,咱们得进去搜搜看,免得这毒药藏在屋子里,害了咱们值夜的兄弟。” 万班头气道:“陈家发,你故意找事儿是不是?戴大夫是进过那间屋子,却是去给我爹看腰伤。我爹还在屋子里躺着,你们进去搜个屁?!” 万族长也是悲催,腰被杨家下人给坐到了,受了点伤,不好移动,外面又乱,就一直待在屋子里。 万村长觉得自己更悲催,无缘无故的,他被臭得吐了两回不说,想离开吧,又不敢把万族长扔下,只能忍着恶臭待在屋里。 戴大夫出声了:“万班头,让他们进去搜吧,不然某就要被他们冤枉死了。” 秦家对万家有恩,万班头还能说啥,只能同意他们进牢房屋子搜查。 可陈班头他们把屋子搜了两遍,还是什么也没有搜到。 最后竟然过分的要去搜万族长的身,把万班头气得给了陈班头一拳:“陈家发,你个白眼狼,老子今天豁出去了,不打死你就不姓万!” 陈班头还是怕万班头的,见万班头动了真怒,赶忙求饶:“万哥息怒,息怒啊,兄弟也是为了老爷子好。” 万族长活了六十多年,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是冷笑一声,道:“戴大夫跟木大夫他们救了六宝,算是对万家有恩,他既然被杨家冤枉了,那老夫为了证明他的清白,自然是愿意被搜身。” 不过…… 万族长不屑的瞅了陈班头一眼:“你陈家发没有资格搜老夫的身。” 说完是看向金知府,求道:“知府大人,老夫想请您给我们堂兄弟搜身,以证戴大夫清白,请您答应。” 知府大人是四品官,让他搜身,万家不丢脸。 至于为什么不求劳通判搜身? 啊呸,万一劳通判趁着搜身之际,把毒药塞到他们身上咋办? 金知府是气得差点想宰了陈班头,是压下火气,对万族长道:“万老高义,本府自然愿意帮忙。” 言罢,是亲自去给万族长、万村长搜身。 胡师爷则是去翻万族长、万村长的衣服。 不多时,两人就搜查完了,是连颗毒药屎都没有搜出来。 “黄石毒不是戴大夫下的,戴大夫是清白的。”金知府一锤定音,招呼着万班头:“来啊,把杨管家等人拖去刑房,一人重打三十大板!” 娘的,一群够奴才却敢在府衙里整出这么多事儿来,不把他们打残了,他就不姓金! “知府大人……”劳通判是想求情,可金知府根本不搭理他,指着陈班头道:“陈家发,你办案不利,滚去刑房,领三十大板!” 要是没把你打残废,本府再想其他办法把你踢出衙门。 “劳通判,救我,救我啊。”陈班头还傻乎乎的朝着劳通判呼救,金知府听罢是更气了,道:“打四十大板!” 今天他就要让衙门里的人知道,谁才是北仓府的父母官! “大人,知府大人饶命啊,小的知道错了!”陈班头是大喊着,早知道金知府会这么生气,他就不收杨管家的银票了。 “你喊个屁!”牛大豹一脚踹翻陈班头,还卸了他的胳膊,喊来两个狱卒,把陈班头给拖去刑房用刑。 万班头则是去抓杨管家。 杨管家很愤怒:“滚开!” 你这个卑贱的大楚贱民! 可吼完一声后,杨管家是冷静下来,目光看向苏醒过来的二平……那个贼偷小子竟然在冲着他轻蔑的冷笑,还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是他,是这个贱民自己给自己下毒,陷害他们,救了自己跟幼弟一命! 不仅如此,这贱民还扰乱他们的方向,让他们怀疑是万班头带来的大夫下的毒,最后是跟万班头、金知府、那几个南方兵头彻底结下梁子,还要被拉去用刑! 杨管家恨啊,是恨不得把这个贼偷给活吃了! 二平见杨管家气得差点吐血,是笑出声来:“呵,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蠢货。” 第1522章 迁怒【元宵快乐】 这些戎人巫军很聪明,做事也很仔细,想要骗过他们很难。 然而,他们做到了! 他们不仅活了下来,还骗过戎人巫军,让戎人巫军以为他们只是贼偷,背后没有主子,且还让杨家得罪了知府大人,被拖进牢里用刑! “哥~”小二六也醒了,看见二平冲着杨管家笑后,也咧嘴对着杨管家嘲笑着,还做了个鬼脸,骂道:“笨!” 杨管家气得要死,吼道:“是他们,是那两个贼偷自己给自己下毒,我们是被冤枉的!” 砰一声,万班头又给了杨管家一拳,怒道:“你个狗奴才,还不肯消停是不是?成,老子亲自给你用刑,让你再也作不起来!” 是踹了杨管家的后腿窝一脚,再扭着杨管家的手,押去大牢深处的刑房。 杨管家很愤怒,以他的本事,想打死万班头逃走很容易。 可是不行,他如今不是尊贵的金帐巫军千户,只是一个杨家的管家……一个商户家奴,有何本事打败一个班头? 杨管家压着心中的滔天怒火,回头瞪视着杨家下人们,警告他们,不要露馅! 这些杨家下人即使觉得被大楚贱民用刑是莫大的耻辱,可为了大计,他们还是忍了下来。 牢房屋子里,金知府对万族长道:“万老,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本府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不会让你白白被搜身。” 杨老爷听得是心下大惊,赶忙拿出一叠银票,悄悄塞给胡师爷,求道:“胡师爷,您是知府大人跟前的红人,这事是下人无状,等他们出来后,我会好好罚他们的,还请胡师爷帮忙说说情,莫让知府大人迁怒杨家~” 胡师爷对于这种银票,那是来者不拒,麻利地接过,手腕一转,银票就进了袖子的内袋里,给了杨老爷三个字:“我尽力。” 金知府是把这边的事儿都看在眼里,却没有呵斥胡师爷,比起某些灭门的知府,他就收点富贵人家的银票,当真算是个好官了。 万族长道:“这点委屈不算啥,老夫就怕别人陷害我家大儿。” 要是今天真在戴大夫身上搜出黄石毒粉,那万班头也要受累,就算有应大人的关照,他估摸着也要滚出府衙,不能再做班头。 毕竟戴大夫是万班头让带进牢房里来的。 金知府道:“万老放心,这事儿已经水落石出,并非是戴大夫下的毒。” 劳通判是立刻问道:“那这黄石毒到底是谁下的?咱们总得弄清楚吧。” 金知府冷笑:“呵,劳通判,你倒是对这事儿很上心啊。这牢里就两拨外人,戴大夫这批外人查过了,没有带毒,杨家那批下人倒是没查过,杨管家又多次想要把高栋兄弟弄去杨家动用私刑,你说这黄石毒到底是谁下的?” 这话说得,已经是把下毒的事儿算在了杨家下人身上。 劳通判是笑道:“大人说得也对,可杨家下人身上没有藏着黄石毒啊。” “杨家一群奴才一个个摆出王孙公子的傲气模样,谁敢搜他们的身?这藏没藏毒谁知道?”金知府怼了一句话,见劳通判又要开口,是怒瞪杨老爷,吼道:“姓杨的,你家下人目无王法,公然在牢里谋害犯人,你这个做主子的理应同罪!” 又道:“本府看在你被打了一顿的份上,网开一面,判你上交三万两罚银给府衙,赔偿万族长跟戴大夫各一千两银子,让你家下人把银子拿来,什么时候把罚银交了,你什么时候能回府!” 这话说得,杨老爷都懵了,看向胡师爷,想伸手去拽他的袖子,被胡师爷给挡住了:“杨老爷,知府大人已经是开恩了,你要知恩,赶紧让下人回去拿银票吧,不然你可就得臭死在牢房里了。” 胡师爷不说臭字还好,一说大家伙是又干呕起来。 金知府是吐得只剩下酸水,瞪了胡师爷一样,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敢适应一点臭味,被你这么一说,又吐得死去活来,道:“劳通判,咱们出去吧。” 劳通判虽然恶心牢里的臭味,却还是想帮杨家一把的,可金知府发话了,他只能给个面子,却指着秦三郎他们道:“你们也出来!” 都是这几个该死的穷兵头,要不是他们,也不会有今天的事儿! “出来就出来,你凶什么凶?!”牛大豹是个火爆脾气,见劳通判语气不善,他是更凶的吼了回去,把劳通判吼得差点吐血。 可牢房里实在是太臭了,劳通判是顶不住了,一阵酸水往上涌来,是捂着嘴巴冲出牢房,到了外面后是大吐特吐起来。 牛大豹他们是抬着万族长、二平、小二六出来的,是迟了半刻钟。 万班头也从刑房赶了过来。 这半刻钟里,金知府是把劳通判给骂了一顿,说他就算搭上了逸郡王的人,也不该什么人都帮,把那杨家下人的胆子都养得大了,闹出今天的事来。 劳通判是气得不轻,知道金知府今天动了真怒,不敢跟他吼,是迁怒牛大豹他们,看见他们就开骂:“你们几个当兵的是怎么回事?来衙门牢房做什么?这府衙的牢房是你们能进的吗?你们是哪个府城的兵?主将是谁?一一报上来,本官要上奏朝廷,治你们的罪!” 牛大豹怒了,指着他道:“你还有脸来骂我们?我倒是要问问你,这北仓府里的东西怎么就空了?我们是要去抗击戎人入侵的,需要买铁器、药材、牲口、粮食等物,可这些东西城里都没有,即使有别人也不卖给我们。我们没法子了,只能仗着三郎家大夫救了万六宝的恩情来求万班头帮忙,这也能被你怀疑?!” 又道:“你还怀疑我们,老子倒是要问问你,是不是你们衙门跟戎人串通好了,所以不把东西卖给我们这些抗戎将士?想要什么啥都没有的去抗戎,最后被戎人杀死,是不是?!” 牛大豹是真的愤怒了,是一口气吼出这两段话,把劳通判都给吼懵了:“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你别血口喷人,害了本官!” 金知府也赶忙道:“牛百户,这话事关整个北仓府府衙,可是不能乱说。” 又道:“其实你们误会了,北仓府里的东西不是被戎人乔装买走的,而是被东庆国的逸郡王派人买走的。” 第1523章 踢到铁板 “东庆国的逸郡王,那是个啥东西?他一个东庆人跑咱们大楚来做啥?还把咱们的东西都买走了,他想干啥?!”牛大豹连东庆国在哪个犄角旮旯都不知道,是没把什么逸郡王放在眼里,大骂特骂起来,把逸郡王的祖宗跟后代都给骂了一遍。 “牛百户,你先冷静!”金知府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插话,赶忙把景元帝的密令说了:“这是皇上的命令,且如今咱们确实不能跟东庆交恶,就是一点东西而已,等到逸郡王走了就好了。” 牛大豹喷着口水吼着:“只是一点东西?那龟孙买的可都是将士们需要的东西,他买光了,让将士们咋办?且他一定是低价买的吧?一个东庆来的混小子在这种时候用低价买走咱们的东西,这跟打劫有啥不同?他还要不要脸?!” 劳通判冷笑道:“姓牛的,你一个当兵的敢这么说逸郡王,是想全家被砍头吗?你这可是辱骂皇族。” “我一个大楚的百户,为啥要敬着一个东庆人?”牛大豹指着劳通判的鼻子骂道:“还有你,你他娘的叛变了?这么帮着东庆人说话?说,是不是拿了东庆人的好处?!” 牛大豹也不知道是真傻假傻,这说出来的话不但有理有据,且还每每都戳中劳通判的痛处。 他确实是收了尹家四爷的银子。 尹四爷说了,只要他帮忙让逸郡王用低价买到这些物资,不但能得到五千两的赏银,逸郡王还会帮他向陛下美言,让他官路亨通。 银子是少了点,可能帮他升官啊。 劳通判因此是拼命帮忙,是花了不到两个月时间就把北仓府里的东西给清光了。 而劳通判不知道的是,这不过是哄骗他的说辞罢了,根本不作数。 要问这个尹家是谁?自然就是礼部左侍郎家。 尹家会这么帮着逸郡王,是因着府里庶出的六姑娘已经跟了逸郡王,尹家想多帮帮逸郡王,好让逸郡王把六姑娘抬成侧妃。 “住口,你一个小小兵头不仅污蔑本官,还口出狂言侮辱东庆逸郡王,这是想要给大楚树敌啊,其心可诛!”劳通判是管刑名的,对大楚刑律是背得滚瓜烂熟,且知道陛下近来又对东庆国极好,是立马给牛大豹按了罪名:“来啊,把牛大豹给本官押入大牢,送京查办!” 又对金知府道:“知府大人,皇上可是有密令的,密令上写的什么您很清楚,您不会还想帮着牛大豹吧?他刚才不但骂了逸郡王,还隐晦地骂了皇上!” “去你娘的,你个狗官,敢陷害老子,老子现在就宰了你,再上京去请罪!”牛大豹怒不可遏,是欻的抽出大刀,要砍向劳通判,被秦三郎给拽住了。 秦三郎看着劳通判,道:“劳大人,我们是奉命去西北抗戎,你却歪曲牛叔的话,给牛叔按罪名,这样陷害忠良,就不怕我们上报京城兵部,治罪于你?!” 秦三郎身上煞气重,这话说得是带着三分杀气,把劳通判给吓到了。 可劳通判背后有人啊,稳稳心神后,对秦三郎轻蔑道:“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去西北抗戎的将士那么多,京城的大人们那么忙,谁有空理会你们的上报?” 还上报? 只怕那状纸刚到兵部就被大人们当柴火给烧了! 不是劳通判嚣张,而是去西北抗戎的南人将士太多了,戎人又厉害,连西北大营的将士都被戎人当菜砍,这些南边的将士就更不用说。 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包括京城大人们的眼里,这些南人将士就是去当尸体的,他还需要怕这些死人不成? 劳通判的话是把牛大豹给气得差点厥过去。 秦三郎目光沉沉的看了劳通判一眼,对万班头道:“万班头,府衙门外还有一名百户,姓章的,劳烦您把他带进来。” 万班头一愣,虽然疑惑,却没有浪费时间多问,立刻跑去把章延带进来了。 章延在外面等了很久,进来看见这里的情况,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买物资的事儿又不成?” 秦三郎看着劳通判,指着章延道:“这是京城广成伯府的孙女婿章延,他的儿子将来会继广成伯之位。敢问劳通判,广成伯韩家的丹书铁劵,可能让我们的上报直达皇上御案?” 劳通判听罢,脸色惨白,指着章延道:“你,你是广成伯府的孙女婿?临河府那个?!” 章延聪明,已经猜到三郎把他喊进来的目的,是拿出一枚广成伯府的玉佩,转身递给金知府:“在下正是广成伯府那位当兵的孙女婿章延,这枚玉佩是我跟内子成亲时,老伯爷给我的。” 金知府没想到这几个南方兵头里还有这样的贵人,赶忙接过玉佩,细细查看起来,最后是道:“原来是伯爵府的孙女婿,失敬失敬。” 劳通判是回过神来,赶忙道:“原来是伯爵府的贵婿,在下姓劳,乃是北仓府的通判,这事儿是个……” 秦三郎打断劳通判的话,递给他一本册子,道:“这是我们所需物资的清单,请劳通判在三天内帮我们凑全,我们会付银子,不会赖账。” 劳通判懵了,看看秦三郎,又看看那本册子:“你什么意思?想趁机打劫不成?北仓府里都没东西了,你还让本官去给你弄这么多东西?!” “劳通判在北仓府手段通天,自然是有本事弄到这些东西的,要是弄不到……”秦三郎冲着劳通判笑了:“那你诬陷抗戎将领的事儿、帮着杨家在府衙里杀人的事儿、你这些年来做的恶事儿,都会被皇上知晓。” 劳通判一抖,看着秦三郎那骇人的笑容,以及旁边跟着点头的章延,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舌头。 早知道这群穷兵头是一堵铁墙,他就不去踢了! 金知府是差点笑出声来……活该啊,谁让你搭上个贵人就嚣张?还想把老子弄去陇安府,自己做北仓府的知府,不知道戎人下一个要打的就是陇安府吗?你是想要本府去送死啊,那就别管本府心狠了! “几位放心,劳通判会帮你们把东西凑全的,大后天你们来拿就成。不过要记得把将士们的牌子或者户籍拿来,毕竟你们买的东西里有铁器。”金知府是笑呵呵的替劳通判答应下来。 第1524章 王族将军 劳通判是差点晕过去,姓金的在害他啊。 东西是给逸郡王准备的,要是分一部分出来给这些南边的穷兵头,他就会得罪逸郡王,升官的事儿就泡汤了! 金知府要的就是这样。 姓劳的想要爬到他的头上,那是做梦。 “多谢金知府。”秦三郎是给金知府道谢。 不过金知府却没空搭理秦三郎,转而看向章延,道:“章大人放心,这事儿本府会帮你们盯着的。” 你别光点头,得表示表示啊。 章延表示了:“有劳金知府了,您果然是个为将士们着想的好官,内子写信回京问候诸位世家叔伯们的时候,定会说说金知府的义举。” 老广成伯虽然死了,可他在京城有不少世交旧故,还有一些学生,这些人都做着京官,且有几个还是有权有势的高官,金知府是高兴得不行。 等章延他们要走的时候,是亲自去送章延,把他们送出府衙大门,又说了几句话后,这才算罢了。 金知府今天是美了,因此对二平、小二六不错,真的让人把他们抬去自己办公的院子,让他们在院子里养伤,养好后再送去西北战场做靶子。 二平:“……” 小二六:“……” 您还挺仁慈! 至于万族长跟戴大夫的赔偿银子,金知府先替杨家给了,免得杨家想赖账,又瞟了一眼劳通判,冷笑道:“劳通判,记得去催催杨家,赶紧把罚银交了,不然那笔银子可得你垫上。” 劳通判怒了:“凭什么要我垫?!” 金知府:“杨家下人是有你撑腰才敢犯下这等大错,你自然要担些责任。” 言罢,是欣赏一会儿劳通判快吐血的样子后,欢欢喜喜的走了,却没去办公的院子,而是先去洗了三遍澡。 他是从头发丝到五脏六腑都被熏臭了,不先洗澡不行啊。 …… 杨府偏院的账房里,拓古德握着毛笔一边算账一边听着回来的部下禀报着府衙牢房里的事儿。 听完后,鹰隼似的眼里闪过一抹意外:“黄石毒粉,竟是用了这种低等毒药。” 黄石毒类似砒霜,但毒性却只有砒霜的一半,是大楚人用来毒杀老鼠的,算是一种低等且常见的毒药,那个高栋想要弄到这种毒药很容易。 唯一难的是藏毒。 可他的人说了,他们检查过那两兄弟的牙齿,他们的牙齿完好,并没有被敲掉藏毒。 拓古德算了算黄石毒毒发的时间,是发现了自己以为的真相:“看来他们被围在黄家客栈的时候,已经吃下黄石毒,只是吃得少,所以毒发的时间推迟了。” 拓古德停下算账的动作,沉默一会儿后,咔一声,把手里的毛笔折断,冷声道:“一群废物,就这么被两个贼偷给耍了。” 他的声音并不大,可屋子里的人全都吓得跪下。 屋里的一名老账房是拓古德父王的心腹,所以敢大着胆子问:“将军,可是要赐死杨管家他们?” 这位主子比老主子还要难伺候,不会留着无用的人,也不喜人给犯错的部下求情。 杨管家虽然是金帐千户,可办事不力,下场照样是个死。 拓古德道:“且留他们一段时日,等大计大成之时,再拿他们献祭巫神!” “是。”老账房应着。 屋子里寂静一会儿,拓古德下令:“盯着那两个贼偷,他们一离开府衙,立刻杀了。” 被两个贼偷戏耍,巫军丢不起这个人,那两兄弟必须死! “派人盯着那几个兵头,等他们离开北仓府后,找个机会给他们点教训。那些随行女眷,扔去军中做女奴!” 所谓的女奴,其实就是供戎人将士侮辱的工具,大戎军队里,有很多被抓去做女奴的大楚姑娘。 而这些大楚女奴生下的孩子会被集体训养,最后送去戎山帮做悍匪,专门去打劫大楚的村镇。 “是!”屋子里的部下应着,把命令记下。 拓古德又道:“木炭作坊那边的动作要继续加快,赶紧完工,等攻破陇安府、永城府、兴安府跟大梁府后,咱们的大军就能直入北仓府。” 北仓府是入西北的最后一个府城,等西北七府失守后,大楚会把所有兵力压在北仓府,死守北仓府,到时候他们想要攻打北仓府就会很困难。 不过等他的大计成了之后,大戎就能不费一兵一卒攻进北仓府,而立下这等大功的他,也能让部族崛起,一争大戎天可汗的位置! 大戎跟大楚不同,是由各部族组成,各部族里有自己的王,但这些王还是要听令于大戎天可汗,因为天可汗是巫神的嫡系后裔,所有戎人都要尊敬。 不过从大周朝开始,部族的王就可以做天可汗,拓古德这才生出要做天可汗的心思。 安排好木炭作坊的事儿,拓古德最后道:“派人通知姓庆的,让他的人别再找些蠢货帮忙,免得坏了大计!” 庆是东庆国皇族的姓氏,而这个姓庆的,正是逸郡王。 景元帝现在才想着跟东庆国搞好关系是晚了,戎人跟东庆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早就跟东庆皇族搅合在一起。 这次逸郡王会来大楚发疯,就是他们计划的,用逸郡王的闹腾来给他们做遮掩,让北仓府的官员忙着应付逸郡王,无暇顾及他们,他们才能更好的在暗地里行事。 “是。”部下们应着,是一个个离开,去执行命令。 老账房则是拿了四万两银票,给了杨老爷的儿子,让他拿着银票去府衙交罚银。 杨家这个暗桩是埋了几代的,杨家人自然是一代一代都在北仓府娶妻生子。 因着杨家子弟有娶了大楚女子的,因此戎人巫军很看不起杨家人,把他们视为卑贱血脉者。 杨老爷的儿子交了罚银后,杨老爷跟杨管家他们就被放了回来。 …… 杨老爷他们回到杨家的时候,秦三郎他们还在万族长家说事儿,但戎人巫军乔装的人却是来了小北村,盯上在这里扎营的将士们。 有乔装成货郎的,还挑着东西要去营地卖,想趁机打听那些百户夫人的情况,看看有没有姿色上乘的? 可自打秦三郎做了这支西行大军的领头人后,规矩就严了,是不会放陌生人进营地,乔装的货郎还没走到营地就被拦住了。 看守营地大门的人是张忠,他道:“干啥的?这里是抗戎将士的扎营地,外人不许乱进,赶紧滚!” 第1525章 打一顿 张忠会守在这里,是因着秦三郎进城了,且北仓府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秦三郎担心营地出事儿,是让张忠亲自守门。 乔装成货郎的人有三个,一个中年人,两个年轻人。 其中一个年轻货郎是满脸带笑道:“军爷,我们听说你们是刚从南边的,缺东西,就特地挑东西过来卖。你们瞅瞅,都是你们用得着的好东西,要是看上了就买些,良心价,不贵!” 张途如今不用扛着府军军旗,是跟着来看守营地大门,听罢是怒道:“你这货郎是聋了?废什么话?赶紧滚,再不滚信不信我们剁了你们?!” 年轻货郎听罢,是害怕了,转头看向中年货郎。 中年货郎是挑着担子,憨厚地笑着走了过来,道:“军爷息怒,我们不是坏人,就是因着是北仓府人,家里在北仓府有些关系可以拿货,把货物挑来卖给过路的人,赚些小钱糊口的。” 说着又拿出一张户籍,双手递给张忠:“军爷瞧瞧,这是我老梁家的户籍,是家住哪里写得清清楚楚,不会骗人的。” 张忠打量中年货郎一眼,接过户籍,仔细看了起来:“你叫金槐树?那个金富是你啥人?” “军爷别误会,我们跟金富家是一点关系都没有!”金槐树是立马解释道:“金姓在北仓府是大姓,咱们北仓府的知府也姓金的,所以这姓金的都喜欢仗个势,其实金姓跟金姓之间,很多都不是一家的,早五百年前就不是亲戚了。” 金富他们想要坑秦三郎他们,被秦三郎给抓走了,这在城门那片是很多人知道。 不过没人管,反正死的又不是自己。 “军爷,我们真是老实的庶民,您就放我们进去吧,要不让想买东西的人出来看看货物也成,给口饭吃。”金槐树是求道。 张忠道:“你们先等等,我要进去问过百户夫人才能决定。” 金槐树大喜:“军爷快去,不急不急啊,小的们在这里等着。” 听说南边的女人都长得特水灵,那小模样,诶哟哟,可是勾人得很,能做百户夫人的,姿色一定不错! …… 顾锦里看着二庆递上来的户籍,是问着站在门外的张忠:“可是看了那些人下盘跟走路姿势、口音、以及说话的遣词用字排序,可是北仓府这边的习惯?” 张忠道:“口音跟说话用字的排序倒是像这边的,就是他们的下盘比常人要稳当,瞧着像是会武的。” 那三个货郎虽然有几步是走得踉跄了一些,可大多时候,下盘都很稳,懂行的一看就知道他们应该有脚下功夫。 顾锦里听得皱眉,再联想到秦三郎派人送回来的消息,已经猜到,这些可能是戎人巫军的探子。 她把这话说了。 “他们竟然找上门来了,大人又没回来,这可如何是好?”张忠听得大惊,问道:“夫人,咱们是把他们赶走,还是不理会他们?” 抓是不能抓的,要是抓了他们,其他戎人巫军就会知道他们被发现,那大人要查的事儿就会查不出来。 大人说了,不能打草惊蛇。 顾锦里摇头:“不成,这两个法子咱们都太过掣肘,不够好。” 她是沉默下来,喝了几口热水后,眼帘一掀,把自己想到的法子跟张忠、二庆、陶嬷嬷她们说了。 大家伙听罢,是眼睛一亮,张忠高兴的道:“夫人这主意好,要是能成,估摸着能大小戎人巫军的猜忌,把这些暗哨给撤了。” 顾锦里吩咐张忠:“你去把那三个假冒的货郎带进来。” 又对二庆道:“你去把熊婶子找来,就说咱们被百狼山九寨匪贼的大靠山鹰食帮给盯上了,如今鹰食帮悍匪的探子已经装作货郎来营地踩点,让她找些悍妇来装作买东西,到时候听令行事,把那三个悍匪给抓了。” “是。”二庆跟张忠是赶忙去办了。 陶嬷嬷则是去左右厢房通知韩氏跟纪贞娘,让她们在屋子里,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匪贼的探子找来了。 “匪匪匪贼又来了?!”纪贞娘听罢是差点晕死过去,哭道:“呜呜呜,这可咋办啊?谢成他们还没回来,我们是不是会死在这里?” 她是拽着陶嬷嬷的手臂道:“陶嬷嬷我不能死,我要是死了,我家珠珠会被人欺负死的。” 陶嬷嬷被她拽得手疼,是招呼小吉过来把纪贞娘的手给掰开,道:“谢夫人,就是三个乔装成货郎的探路匪贼怕了,以我家夫人的本事,一包毒药就能让他们过去了,您不用害怕。” 可纪贞娘怎能不害怕,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陶嬷嬷烦了,是道:“谢夫人,我家夫人说了,您要是不老实待在屋里别出声,她就把匪贼扔您屋里来,那些匪贼有多喜欢貌美的女人您是清楚的。您可是自诩咱们营地里最漂亮的妇人。” 其实纪贞娘顶多拍个第二,韩氏虽然生了两个,可模样跟身段是一点不比纪贞娘差。 纪贞娘是吓得要死,活生生把被一个哭嗝给噎到了,是缓过来后,忙道:“我听话,我不哭,不出声。” 别把匪贼扔我屋里啊,被老家的人知道了,她名节就没了,会被娘家的婶娘们、堂姐妹们笑话死的。 “陶嬷嬷,您去忙吧,我们陪着谢弟妹。”韩氏是见这边在闹腾,生怕顾锦里的计划实施时纪贞娘会忍不住在这边惨叫出声,就带着孩子、下人过来了,跟纪贞娘待一屋里。 纪贞娘像是见到救命稻草般,把韩氏给拽住了,欢喜的道:“韩姐姐,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韩氏是拽回自己的手,道:“把门窗都关好,进里屋去,别给秦弟妹找麻烦。” “诶诶诶,我听韩姐姐的。”纪贞娘很是狗腿,是什么都挺韩氏的,哼哼,等她的信送回娘家后,整个纪家就会知道,她跟京城伯爵府的大小姐做了姊妹,到时候娘家那些人一定会羡慕死她! …… 梁槐树三人听了张忠的话后,是惊喜不已,赶忙挑着担子进了营地。 他们走得很快,但眼睛却尖,边走边把营地的布局给记住了。 等到了老院子的时候,顾锦里已经坐在门前等着了。 老实说,看见顾锦里那一刻,三个戎人巫军是差点怀疑人生……这满脸脓疮的人就是百户夫人?这也太恶心了! 还有,这他娘的是啥味儿? 呕! 三个戎人巫军是受过异味训练的,可这味道实在是太臭了,他们都忍不住干呕起来。 第1526章 误会 砰一声,顾锦里拍着椅子把手,指着他们怒道:“你们三个吐个屁,又不是第一次闻到本夫人身上的味道,装什么装啊?!” 三个戎人巫军听出这丑妇的话不对劲,是压住恶心感,回头笑问:“夫人这话是啥意思?咱们啥时候见过?难道是在城门附近或者驿站门前见过不成?我们也会挑担子去那边卖货的。” 他们说话的时候,都不敢正眼看顾锦里,实在是她脸上的脓疮太恶心了,看一眼总觉得是在蟾蜍,还是一只背上发脓的蟾蜍,呕! “呵,都被本夫人拆穿了,你们还装?”顾锦里冷笑着,命令张忠:“敲锣喊人,把这三个鹰食帮的悍匪抓了,先暴打一顿再说!” 三个戎人巫军一怔,这个丑妇是把他们当成鹰食帮的悍匪了? 铛铛铛! 张忠立刻敲锣,高声喊着:“集合,各营地将士速速抄家伙集合,鹰食帮悍匪的探子找来了!” 铜锣一响,营地的将士们立刻抄起家伙,疾风般冲来,直接把这座老院子围住,手中大刀对着三个戎人巫军喊道:“大胆匪贼,还敢假扮成货郎来祸害我们,你们当真不怕死吗?!” 二庆已经带着匡氏她们赶来了,匡氏听见这话是吼道:“你们还跟他们废啥话?贼匪杀了我们多少多少人?还糟蹋咱们随行的亲眷,赶紧冲上去先打一顿啊!” 是招呼着妇人们:“婆娘们,拿出你们在村里干架的架势来,打死这三个匪贼,为那些被祸害的亲眷们报仇,上啊!” 匡氏铜锣嗓子一喊,是一马当先的举着个陶盆就上。 三个戎人巫军是赶忙解释道:“误会误会,我们不是匪贼探子,我们就是……” 哐当一声,话没说完就被匡氏一陶盆给砸破了脑袋,匡氏是抬起出粗壮的脚,用力一踢,差点把金槐树变成了太监。 金槐树是惊出一声冷汗,还没来得起说话,匡氏就抢过一根木棒,朝着他的头脸一阵砰砰砰地打,边打边骂:“狗娘养的杂种,断子绝孙的阉货,在百狼县抢了我们一回还不算,还想来抢第二回,这次就让你们知道知道我们南边妇人的厉害!” 砰砰砰,桥子媳妇是跟着打金槐树,还附和着骂道:“百户夫人说得对,咱们南边的妇人虽然水灵又娇弱的,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打死这些匪贼,让他们不能再祸害人!” 啊呸! 金槐树都快气疯了,就你们一个个又丑又臭还虎背熊腰的模样,有脸说自己水灵又娇弱?你们娇弱个鬼! 砰一声,旁边一个年轻的戎人巫军是忍不住还手了,一掌就把打向他的木棒劈断,正要抽刀起身杀人,金槐树立马扑向他,用手重重地掐着他的手臂,让他冷静,不能杀人。 否则他们的身份就曝光了,将军会宰了他们,他们的家人也会因此蒙羞,变成贱奴。 那人虽然年轻,但毕竟是巫军,受过训练,很快就压下杀气,喊道:“各位婶娘嫂子们饶命,我们是卖货的货郎,真不是匪贼!” 顾锦里是举着椅子冲过来,哐当一下砸向喊话的人,道:“放屁,还敢撒谎,以为我们还会上第二次当?” 是赶忙推开后,招呼着其他妇人们:“大家伙狠狠的打,别跟他们客气,打不死了再说!” 匡氏她们听罢,想起匪贼们的可恶,是打得更厉害了,知道把他们三人活生生打晕过去为止。 张忠是抹了冷汗,暗道:下手也太狠了,得亏没死,不然这戏还怎么演下去? 匡氏她们并不知道这些是戎人巫军的探子,是真以为他们是匪贼,打完这三人后都很害怕。 韩大娘也敲晕了一个人,此刻是害怕的问顾锦里:“秦夫人,咱们把鹰食帮的匪贼给打了,听说那鹰食帮是杀人不眨眼的悍匪,不会召集数万匪贼来杀我们吧?我们可咋办啊?!” 顾锦里道:“韩大娘不用担心,鹰食帮还有个对头叫做戎山帮,他们两个匪帮是天天砍杀的,也没多少人手来给白狼寨的匪贼们报仇。等这三个匪贼探子醒了,咱们把他们放回去给悍匪老大传个话,说以后和平相处,应该能成。” “能,能成吗?我咋觉得你是在诓我们?”韩大娘很是不信顾锦里的话,觉得她们又要遇上匪杀了。 顾锦里瞅她一眼,道:“事已至此,只能这么办,要是把他们杀了,或者扭送官府,只会越发激怒鹰食帮。” 这些婆娘们都不傻,听后觉得有道理。 “那啥,和气生财,咱们就先跟鹰食帮示个好,要是鹰食帮还是不放过咱们,再跟他们拼命!”匡氏是发话了,妇人们都同意了。 至于将士们,大多都是秦家营地的兵,自然是比较听顾锦里的,毕竟一路上他们的家眷能活下来,还衣食无忧的,全是靠着顾家。 顾锦里见大家没有异议后,是道:“来人,把他们给泼醒。” 哗哗哗! 十几桶冰冷的净水泼过去,三个戎人巫军是被泼醒了。 顾锦里道:“我们并不想跟鹰食帮结仇,当初会灭了百狼山匪贼,也是因为他们想劫我们,如今百狼山匪贼已经死光了,咱们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这事儿翻篇了。你们离开,把我的话告诉你们老大,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咋样?!” 咋样两个字是问得凶神恶煞的,围住老院子的将士们还吼了一声,举刀朝着他们逼近,一副他们不答应就直接剁了他们的架势。 “秦夫人这话说得有理,我们定会把你的话转告给鹰爷。”金槐树是将错就错,道:“其实我们鹰食帮也不想跟你们抗戎将士做对,只是先前结下了梁子,我们不得不来盯着你们。如今你们愿意示好,那是最好。” 顾锦里道:“既然你们答应了,那我们就不为难你们了,走吧。” 三个戎人巫军是如蒙大赦,赶忙顶着一身伤跑了,是连担子都没拿,实在是挑不动了。 …… 三人离开后,是乔装打扮了一番,确定没有被营地的将士跟踪后,这才去了杨家,把事情禀告给拓古德。 金槐树道:“将军,看他们的样子,是把咱们给当成鹰食帮报复的匪贼了,并没有怀疑咱们是戎人。” 拓古德听罢,锐利的眼睛是跃上一抹喜悦:“他们跟鹰食帮有仇。” 第1527章 野心 “是。”金槐树是忍着疼痛道:“抗戎队伍里有个兵头叫丁戈,买通百狼山的匪贼们想要吞兵自用,结果丁戈跟贼匪们大败,而鹰食帮算是百狼山匪贼们的老大。” 大败百狼山九寨匪贼的事儿,从秦三郎他们来到北仓府当天就传开了,那些随行的亲眷们更是可劲吹牛,说她们不但灭了匪贼,还拿到诸多好东西,那些马车骡车就是从匪寨里拿的。 倒是个意外之喜。 拓古德命令老账房:“加深他们两边的仇恨,让他们互斗,做得干净点,再出差错,谁也保不住你们!” 鹰食帮在北仓府里有人,他一直担心自己的计划会被鹰食帮的人发现,有了那几个穷兵头做挡箭牌,再撑一段时日,他们的大计就能完成! 又道:“给戎山帮送消息,让他们加快往中原拓进的速度!已经训养他们那么多代人,所占据的地盘还没后起的鹰食帮大,真是一群废物!” 鹰食帮是西北大患,他们攻下陇山府等三个府城后,鹰食帮就时不时下来捣乱,让他们死了不少英勇的将士。 “是。”老账房立即去办了。 至于金槐树他们…… 拓古德懒得看他们一眼,直接道:“不用盯了,把人撤回来,所有人领罚后,去木炭作坊帮忙!” 几个穷兵头罢了,还得罪了鹰食帮,不用他们出手,鹰食帮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也会教训这些兵头一顿。 金槐树他们是如蒙大赦,小命总算是保住了,跪下谢恩后,急忙走了。 拓古德拿出羊皮纸,给大戎天可汗写了一封信,信上除了说了北仓府的计划的进展以外,又重提让大批戎人迁移进陇山府等三座府城的事儿。 迁移戎人的事儿,拓古德说了不止一次两次,可各部族同意的不多。 各部族的王爷说,大戎人乃是巫神的子民,理应守着巫神留下的广阔草原与雪山,要是搬去大楚人的城池,天天去种地,那是对巫神的不敬。 简直愚昧! 拓古德每次听到这种话,都恨不得砍了那些人的脑袋。 是年年迁移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好?还是占据大楚城池,过着在府城里定居的生活好?这是很简单的问题,可很多戎人就是不同意。 还说,要是想要大楚的粮食、女人、财物,可以每年过来抢几次,反正卫国公一系被楚皇给灭了,没人能抵抗他们大戎的勇士,他们想抢就抢,不用把人都迁移过来。 直到去年,天可汗才发话说:“可以先迁移一部分戎人去陇山府,看他们能不能习惯在城里的生活?要是不能习惯就再回来,大戎各部族才不得不把自己部族的一部分戎人迁往陇山府。” 可这远远不够! 大楚西北地广人稀的,每座城池都很大,且他们打下的是三座府城,进城后又把城里的男人给屠光了,只留下女人,只迁移一部分戎人去陇山府,是连小半座城池都没住满的,这怎么够? 其他两个府城更是没有戎人去住,要是时日久了就会成为荒城,那这些城池岂不是白打了?! 拓古德是措辞严厉的又说了这事儿,写完信后,是让心腹立刻送去大戎,又交代着:“告诉天可汗,巫神是神圣而伟大的,身为巫神的子民,我们应该为巫神打下更加广阔的疆土,大楚之地丰饶,大楚女人娇美,理应成为咱们大戎勇士马背上的行囊!” “是!”心腹部下是记下了,带着信件与几样大楚的特产,以及一张大楚江南女子的画像,前去大戎王庭送信。 …… 秦三郎他们在万族长家待了两个多时辰,一人都洗了两遍澡,把身上的臭味给洗去后,又跟万族长他们说了一番话,下午申时才出城回了营地。 戴大夫回到营地的时候,身上已经起了烧,整个人都抖了。 秦三郎见他病了,是把他扶去了老院子的书房,让他住在书房里养病。 这住在屋子里总比住在帐篷里、马车里要好。 木通叔是赶忙赶过来,把退烧的方便药化开,给戴大夫喝下后,又给他扎了一回针,才让他休息。 “诸位大人,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回去吧。”戴大夫今天虽然受了一番苦,可看见几位百户这么关心他,秦三郎更是亲自扶着他到书房来,让他住屋子,心里是暖和的,脸上是带着笑容。 牛大豹道:“老戴你放心着,那杨家得罪了金知府,以后在这北仓府里是没有好日子过,你放心着。” 又道:“等咱们走之前,我们给杨家大少爷套个麻袋打一顿,给你出气!” 戴大夫笑道:“牛百户不必如此,您今天已经打了杨老爷,打杨大少爷的事儿就算了。” 牛大豹不同意:“那能算了?这长子就是杨家的门面,必须得揍一顿,不揍他一顿,这仇算是只报了一半!” 秦三郎倒是难得的点头,道:“牛叔说得对,打一顿杨大少爷是应该的。” 杨家是戎人巫军在城里的老巢,如今他们是装作没有发现杨家的身份,要是把杨家大少爷给套麻袋打一顿,在戎人巫军看来,就是他们这些气不过的穷兵头的报复,戎人巫军反而能放心些。 “瞧,你家大人都同意了,你就别磨磨唧唧的了。”牛大豹是高兴了。 牛五金是抱着牛七金过来了,进屋看了戴大夫后,就把今天有鹰食帮悍匪探子乔装成货郎来打探消息,最后被他们给打了一顿的事儿说了。 牛大豹几人听得大惊,赶忙对秦三郎道:“三郎,咱们这是被鹰食帮的人盯上了?这可咋办?他们不会把咱们给全杀了吧?!” 秦三郎摇头:“不会,他们讨厌戎人,对抗戎将士有好感,这次派人过来打探,应该只是想确认咱们有没有记仇?顾氏已经对他们说了要和平相处的话,他们听后应该会乐意的答应下来。” 牛大豹他们相信秦三郎,且也听说了鹰食帮的一些矛盾的事迹,觉得他们虽然是悍匪吧,但是讲理的悍匪,也就放下心来。 大家伙是在书房里待了两刻多钟,见戴大夫是好些了,就放心的走了。 秦三郎出了书房后,就去了他跟顾锦里住的正房,顾锦里已经在等着他,见他回来了,是凑过来嗅了嗅,笑道:“嗯,这回咱们身上的味道一样了。” 第1528章 目的 “胡说,我们在万族长洗过澡了,我比你香。”秦三郎笑着,伸出手,把要转身跑开的她揽进怀里,收起笑意,问道:“今天可有吓到?” 顾锦里抬头瞅瞅他:“你觉得我会被吓到吗?我可是女汉子。” 又笑道:“你是不是该夸夸我?多亏我们演了这出戏,那些戎人巫军的探子是已经撤走了。” 秦三郎点头,笑着夸道:“嗯,我家小鱼最聪明,轻轻松松就把一件棘手的事儿给解决了。” 巫军历来多疑,是宁杀错不放过,一旦有了些许怀疑就会一直死盯着你,直到怀疑彻底打消,才会把人手撤走。 在万家的时候,他就在想着,如何在被巫军暗探盯着的时候悄悄行事,去打探戎人巫军在北仓府里打着什么主意? 没想到小鱼跟大家伙演了一出戏,就把巫军的疑虑打消了,把暗探给撤了,他以后行事就会更方便些。 “二平跟小二六怎么办?”顾锦里是道:“他们中了毒,还受了伤,又被戎人巫军给盯着,什么时候被暗杀都不知道,咱们得想个办法把他们救出来。” 秦三郎道:“戎人巫军历来多疑,咱们短时间内去救他们,就是自爆咱们跟二平他们之间的关系。等着吧,等二平跟小二六被送去西北战场做靶子的时候,我再把他们捞出来。” 顾锦里:“所以我们要跟二平、小二六分开一段时间了?小二六还挺可爱的。” 秦三郎听罢皱眉,看着顾锦里,正了脸色,对她道:“小鱼,我知道你重情义,可二平他们是签了死契的下人,做的是死士,既是做了死士,就要做好随时为主家、为任务去死的准备,这是很平常的事儿。” 又觉得自己说得太冷血无情,怕吓到她,多加了一句:“他们活着的时候,我会对他们很好,他们年老无法为主家卖命的时候,我也会善待他们,给他们养老送终。” 顾锦里沉默一会儿,道:“我就是问一句罢了,你给我说一大堆……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总之咱们尽量保住他们的命,让他们退下来后可以过上舒适富足的日子。” 她很清楚,这里是古代,不是现代,这里自有规则。 “好,按照小鱼说的办。”秦三郎笑了,跟她说起比较开心的事儿:“三天后,劳通判会把咱们需要的东西都给送来,咱们不用再去求人买东西,等付银子的时候再少付三成,狠狠宰这狗官一笔。” 顾锦里笑了:“做得好!谁让他帮着那个逸郡王买空北仓府的?活该被宰。” 说起逸郡王,她又道:“那个逸郡王买这些东西真是为了去沙漠诸国贩卖?听说大戎跟东庆关系不错,这些东西不会是大戎让东庆帮忙买的吧?要是这样,咱们就亏大了!” 戎人不大会找矿,冶炼的技术也一般,就养马跟打仗的本事可以,所以戎人的刀弓箭戟,很多都是向东庆买,或者是直接抢大楚的。 秦三郎也在怀疑东庆跟大戎有勾结,可是:“如今没有证据,逸郡王本人又不在北仓府,是让尹家人找人代买的,就算是发现逸郡王买这些东西有问题,逸郡王跟东庆国也能否认。” 而他更担心的是,就算是有了证据,就算是逸郡王承认了,景元帝也不会对逸郡王怎么样。 毕竟现在的大楚,根本不可能同时对大戎、东庆开战。 有一层皮挡着,不撕破脸,还能免去腹背受敌的处境。 “如今最棘手的是戎人巫军的事儿,我得尽快弄清楚他们来北仓府的目的。”秦三郎道:“巫军不会轻易出动。” 顾锦里想了想,道:“杨家是做木炭生意的吧,那个木炭作坊好像在北城门,距离北城门就隔着几座院子,而那些院子也是杨家的,杨家买来给下人住的……” 顾锦里是皱皱眉头,咚一声,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把秦三郎给看得心疼了,握住她的手,道:“怎么打自己,要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你打我就成。” 顾锦里是听得笑了,咚一声,也敲了他的脑袋一下,问道:“你觉不觉得,杨家在北城门建木炭作坊,还把距离北城门最近的几座院子买下来给下人做住所的事儿,跟咱们干过的一件事很像?” 秦三郎一怔,心下惊了一把,看着她道:“你是说,戎人巫军来北仓府是为了挖地道?” 顾锦里点头:“按照目前来说的话,不是给北仓府投毒就应该是挖地道了,不然他们还能来北仓府过年不成?” 又道:“北仓府位置特殊,要是攻下北仓府,戎人军队就能直破中原,而大梁府要是失守后,景元帝一定会把所有兵力压在北仓府,戎人连攻几城后,已经疲惫,想要再攻打北仓府就难了。挖地道进来是最简单的。” 秦三郎是听得心惊骇,不过:“北仓府的城墙跟河安府的不一样,河安府城墙地下是没有机关的,可北仓府作为连接西北与中原的重要府城,地下是有机关的,要是挖掘的时候碰到机关,城楼上的鼎钟就会被敲响,戎人巫军想要挖地道不容易,除非……” “除非什么?”顾锦里问,她对古代城墙这些也不太懂,就是觉得地道战比较厉害。 秦三郎看着她,说出一句话:“除非戎人巫军能找到建造北仓府城墙的大匠人,拿到大匠人埋在地下的机关布局图!” 顾锦里:“那修建北仓府的大匠人的后代在哪里?” 北仓府是前朝修建的,大匠人早就死了,能有地下机关布局图的只有大匠人的后代。 秦三郎摇头:“不知道,大楚建立后,是把亲前朝的人都给杀了,还烧了不少东西,那些大匠人的记载已经找不到。” 顾锦里:“啊,怎么什么都烧?这些东西是能烧的?!” 秦三郎道:“不是景武帝他们烧的,是前朝哀帝命人烧的。” 前朝数百年国祚,鼎盛时期是万国来朝,有过不少厉害的机关、武器设计,可这些东西都被烧了,哀帝是一点都没留给景武帝。 还留下话,说景武帝一个粗鲁兵头,不配得到前朝的辉煌,窃国奴才者,必不得善终! 第1529章 联手 “前朝皇帝烧的。”顾锦里皱眉:“看来戎人是找到了前朝修建北仓府的舆图,不然就是找到了大匠人的后代。” 不然也不敢挖地道。 秦三郎点头,认同顾锦里的说法:“只是不知他们如今挖到了哪一步?想要把地道挖通不是简单的事儿,地要打得深,挖得长才行。” 城墙的防御包括地上与地下,地下的防御除了机关以外,还有很多障碍,绕城而挖的护城河下,还埋着各种陷阱,你要是挖的地道不够深,碰到陷阱,护城河的河水就会骤减,被守城的将士发现。 总之挖地道是个大工程,有了修建城池的舆图后,你还得有大量的人手挖掘,还得把挖出来的土、石给处理掉。 不过想到杨家木炭作坊的下人数量,想要挖条地道还是可以的。 如今是冬春寒冷时节,杨家木炭作坊几乎是天天都有骡车送货出城,那些骡车里装着的到底是木炭还是挖出来的泥土跟石头,不得而知。 杨家跟劳通判的关系还很好,杨家的货物出城不会被查,就算是查到了泥土、碎石,也不会有人往挖通城墙上面想。 有这等想法的,目前也就是小鱼,因为她在河安府挖过。 秦三郎是松开她,坐到一旁的软塌上,沉思着什么。 顾锦里是没有打扰他,而是从旁边的炉子里倒了一碗热水,想等他回神后,再递给他喝。 可他沉默的时间委实有点久了,姿势还不动,她只能看见他似锋刃般的侧脸。 小伙,你是成雕像了吗? 戳一下会不会有反应? 顾锦里抬手,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脸……秦三郎回头看她,冷硬的脸色扬起一抹笑容来:“我没睡着,你做什么我都知道。” 顾锦里笑了:“那你想到法子没有?” 秦三郎点头:“咱们已经冒过一次头,要是再冒头,戎人巫军不会再放过咱们,必须找人联手来对付戎人巫军。” 又道:“这个人手还必须厉害,有着跟戎人巫军一战的本事,且能够信任我们。” 在别人眼里,他只是个南方来的穷兵头,靠着吃媳妇嫁妆养兵的软饭男,而府衙的人怕死,城外守军大营的人更怕死,且看不起他们南边来的将士。 想要他们帮忙对付戎人巫军,那是做梦。 府衙跟守军大营的人只会在戎人巫军被彻底抓住的时候出来捞功劳。 顾锦里一怔:“你是想找鹰食帮的人帮忙?” 他知道她的所有事儿,因此他也会自己的事情告诉她,从百狼山白狼寨回来后,他就跟她说过鹰食帮的事儿。 说那可能是故人。 秦三郎点头:“嗯,如今只有鹰食帮有这个实力帮咱们。” 顾锦里:“可是,他会帮忙吗?你不是说,你为大楚卖命,算是得罪他了?他要是见到你,怕是会气得杀了你。” 戎山帮的鹰爷会做匪,会带着鹰食帮的人跟朝廷做对,就是因为憎恨楚皇,秦小哥家是被楚皇害死,秦小哥做着大楚的百户,来为大楚打戎人,那人一定很生气。 秦三郎笑了:“我们两家是世交,又是亲戚的,且骆大哥跟二哥从小一起长大,骆大哥打小就把我当亲弟弟看待,就算生气,面对这等大事儿,他也会帮忙。” 大不了帮完后再提刀来砍他。 顾锦里道:“愿意帮忙就好,就是得想个稳妥的法子来通知他们,不然会再被戎人盯上。” 秦三郎笑了,接过她手里的水,喝了几口后,道:“鹰食帮有人在城里,想通知他们并不难,让人放话贬低几句就好。” 他们可是跟鹰食帮有仇的,得好好利用这一点。 顾锦里见他想到了法子,是轻松下来:“你想好了就派人去办吧,我去给你做饭吃。” 秦三郎拉住她,道:“让二庆她们做就成,小鱼的手不是用来做饭的。” 她已经吃了很多苦,这些灶头锅台的事儿,他不想让她做。 顾锦里笑了:“我就是去调个酱汁,不会做太多活计的,我这么懒。” “小鱼不懒,很勤快。”秦三郎说的是真心话,他一直小鱼很勤快,有了下人后,很多活计还亲手做。 顾锦里笑得不行:“也就你觉得我勤快,吴爷爷跟三奶奶可是天天骂我懒。” “在我这里,小鱼就是最勤快的。”秦三郎正色道:“昨天已经亲自下厨,今天就别去碰冷水了,乖乖在屋里歇着,我很快就回来。” “好吧。”顾锦里是一点也没有觉得为难,是往软塌上一躺,歪着身子摆出个地主婆的姿势,道:“躺着啥也不干,其实挺爽的。” 秦三郎听得笑了,俯身吻上她,道:“那小鱼就躺着,等我回来。” 这话说的,顾锦里脸红了。 然而,秦三郎是戳戳她的脸,道:“小鱼想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顾锦里一愣,回过神来后是怒了,正要咬他,秦三郎已经闪身到了屋门处,看着她道:“等我回来了你再咬。” 顷刻间,顾锦里的脸上是烧得滚烫,抓住茶碗就要砸他,可茶碗也是要银子买的,砸坏了亏本,她又跟忍住了。 秦三郎笑着摇摇头,满足的看了她一会儿,被她瞪了一眼后,这才开门离开。 秦三郎是离开半个时辰后就回来了,当晚是哪里都没去。 可当天晚上,城里鹰食帮的人是气炸了:“他娘的,是哪个祖坟被掘了的敢这么说我们鹰爷?不怕鹰食帮把他全家给灭了吗?!” 北仓府里有宵禁,可北仓府里的狠人多,是没人遵守,巡逻的人也害怕这些狠人,所以是由着他们晚上胡来,是根本不管。 因此北仓府府城的晚上是十分热闹。 只是今晚在美人楼里却出现一个传闻,说是鹰食帮就是鸡,是连一群南边的弱兵都打不过,那百狼县的手下、包括永泰府的手下,乃至北仓府这边的手下,都被这群弱兵给灭了。 “那些兵头的女人还说了,鹰食帮的探子就跟小鸡崽子似的,三个探子被她们的一个妇人给徒手制服,是打得亲娘都不认识。三个鹰食帮的探子为了活命,还跪下大喊,说鹰食帮的老大鹰爷是个阉人!” 鹰爷是个阉人? 娘的,敢造鹰爷的谣,这是全家都不想活了! …… 鬼爷听到鹰食帮的暗哨来禀报的时候,是头疼不已:小侯爷,您不用这么狠吧,明明知道鹰爷的脾气还放这种话,是想把鹰爷气死不成? 第1530章 信了【谢谢大家的月票,感激】 来报信的人叫刘二井,是鹰食帮放在城里的暗桩之一,见鬼爷扶着额头的模样,以为他是气得头疼,是道:“鬼爷放心,那些嘲笑鹰爷的二两肉们都被我们揍了一顿,脸都给打歪了,保准连他们亲娘都不认不得!” 那些二两肉在楼子里嘲笑鹰爷后,他们立刻暴起,跟那些二两肉打了起来,为了证明他们鹰食帮的悍匪不是小弱鸡,打得还特别凶,把那些二两肉给打得跪地求饶。 二两肉是他们对去楼子里寻欢的客人的蔑称。 又道:“要是鬼爷还不解气,兄弟们这就去把他们给做了,把他们的脑袋挂在城门上晒几天,让他们知道嘲笑鹰爷的下场!” “不必了。”鬼爷摇头,看向刘二井手里的纸张:“这是那些人塞给你的?” 刘二井点头:“嗯,是那些人塞的,可具体是哪个塞的不清楚。当时只顾着打人了,很混乱,打完离开后,才发现身上多了个纸张。瞧着上面写得事儿挺严重的,不敢耽搁,就给鬼爷送来了。” 这种在楼子里教训出言不逊者的事儿,是不用来禀报鬼爷的,可身上突然多了这样的纸张,刘二井只能来了。 鬼爷听罢,拿过纸张,摊开一看,惊了一把……城里的戎人竟然是巫军,且戎人巫军竟然想在北城门挖地道,到时候让戎人军队从地道进城! 要是真让他们做成了,即使到时候大楚有百万大军压在北仓府死守,戎人也能不费一兵一卒,攻占北仓府。 鬼爷是经历过生死大难的,可突然得知这事儿,也是惊出一把冷汗。 鬼爷捏着纸张,一言不发地在屋里来回走着,把路子给急得,问道:“鬼爷,信上到底说了什么?” 让您如此失态? 鬼爷不说话,只把纸张递给路子。 路子接过一看,大惊失色:“这,他们是怎么有脑子想出这种主意的?!” 鬼爷冷笑:“他们的脑子确实好使了,已经懂得把人迁进陇山府里住着……他们这次是来真的,剑指京城,想要夺了我们老祖宗的所有东西!” 打从前朝中后期开始,戎人就时常来陇山府打劫,可他们傻,每次洗劫过后就跑回大戎去,是从来没想过要占据府城,把戎人迁移进城里去住着。 如今却变聪明了,把人给迁过来了,这是想要入住中原,抢夺老祖宗留下的江山! 卫老国公曾经说过,戎人愚钝则不足为惧,真正可怕的是戎人聪明,明白了迁移占据城池的好处。 如今戎人是开窍了,开始迁移进大楚城池里,想要学大楚,过上农耕经商的教化生活。 “鬼爷,如今该咋办?”路子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是道:“得赶快通知鹰爷,让他赶来坐镇。” 鬼爷点头,立刻拿出纸笔,写了一封信给鹰爷,再连同秦三郎送来的纸张,一起装进一个小铁管里:“路子,唤鹰。” “诶。”路子立刻拿出鹰哨,正要吹响,却被刘二井给拦住了。 “鬼爷、路子,你们真信啊?”刘二井虽然把信给送来了,可他并不觉得那是真的:“如果这是戎人的圈套,咱们把鹰爷喊来,到时候戎人把鹰爷给宰了,咱们就群龙无首了。又或者戎山帮趁着鹰爷离开,直接端了咱们在西北的寨子咋办?再说了,这送信的人可信吗?他不会是戎山帮的人吧?” 刘二井很崇拜鹰爷,不想鹰爷被骗,陷入险境。 鬼爷道:“这是故人,可信。” 刘二井一惊:“啊,是故人?那我打了故人的人,鹰爷来了不会揍我吧?” 鬼爷瞅了他一眼,道:“难说,这位故人因着年纪比鹰爷他们小,打小又很正经老实,很得鹰爷他们的宠,你打了他的人,鹰爷肯定会不高兴。” 不过鹰爷更不高兴的,应该是小侯爷给大楚做了百户,要是鹰爷知道这个消息,怕是要气得杀了他! 刘二井快哭了:“鬼爷,您要救救我啊,我哪里知道这是鹰爷的故人?实在是他们骂人的话太损了,我是为了维护鹰爷的名声才动手的。” 吕老爷在旁边道:“二井,咱们鹰食帮历来赏罚分明,鹰爷还能因为这事儿削你不成,赶紧收起你那张哭丧脸,打起精神来听鬼爷的吩咐。” 鬼爷:“……” 你可别把这话说得太早了,鹰爷极其护短,没准还真会打刘二井一顿。 “路子,立马唤鹰送信。再给城外山上的人、村里的人、大梁府的人、金田府的人送信,让他们避开戎人暗探,速速往北仓府赶来。”鬼爷开始吩咐着:“二井,通知城里的人,把你们可信的,能用的人都找出来,盯着杨家木炭作坊。” “老吕,杨家不是跟你家订了牲口吗?是这两天交牲口吧?动个手脚,到时候咱们的人好借着给牲口看病的理由,去木炭作坊查看。” “是。”吕老爷应着,见鬼爷这么重视这事儿,不敢怠慢,细细的把自己想出来的法子说了一遍,确定戎人巫军不会发现是故意的后,这才敢去办。 不过鬼爷交代着:“这事儿虽然急,但你们得稳住,别弄得太急,免得戎人暗探发现端倪。” “是。”刘二井他们应着,又问道:“鬼爷,我们可要去跟那位故人的手下联络?互通消息?” 鬼爷摇头:“不必联系,信上已经说得很清楚,咱们查出来后,直接把戎人巫军老巢给端了就行,不能坏了他去西北的计划!” 虽说小侯爷给楚皇做百户,去打戎人,算是给仇人卖命,可他却觉得,小侯爷这么做是对的。 他们不能永远做匪贼,让几家的子孙后代都担上通敌反贼的罪名,得有一个人去军中,立大功,进朝堂,为几家人翻案! 只有楚皇亲自把几家的案子给翻了,他们几家的子孙才能真正清白的活在这个世上,不然只能躲在深山老林里,隐姓埋名。 祖先卖命帮着景武帝打下江山,子孙在大楚朝理应光明正大的活着,而不是像老鼠一样躲着,苟且偷生。 鬼爷已经算是毁了,可他希望鹰爷的孩子、小侯爷的孩子能光明正大的活着,不再过着连自己祖宗都不敢提起、不敢祭拜的日子。 “戎人巫军历来狠毒,做的一直都是赶尽杀绝的事儿,他已经娶妻,不能把他露出来,害了他的妻小。” 第1531章 木炭作坊 说起妻小,鬼爷又头疼了。 要是鹰爷知道小侯爷娶了个丑妇,估摸着会大闹一场,不把丑妇休了不罢休。 “那个顾氏的脸,还有身上的臭味,当真是真的?”鬼爷问着刘二井。 刘二井道:“那还能是假的?顾氏那脸是在河安府的时候就有的毛病,说是普通的痘疮,只是化脓了。可又听说她亲祖母那边有个兄弟也得了这种怪病,后来养好了,就是会留疤。” 顾锦里为了做戏做全套,是放出两个消息,把自己脸上跟身上的假毛病说成遗传自费氏家那边的。 费氏家人都死光了,西北又遭了灾,即使有心人想要去费氏老家打探真假也是不成的。 “还是遗传自她亲祖母那边的病?”鬼爷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怜的小侯爷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小时候他可是说过周家姑娘长得一般的,不明白他大哥为何对周家姑娘那般上心? 可周家姑娘的模样已经算是京城里排得上号的漂亮。 还说等他长大后,定要娶个天仙似的媳妇。 结果天仙似的媳妇是没娶到,倒是娶了一个奇丑无比的。 “出身低就算了,毕竟几家已经败了,也不求娶到什么名门贵女,可怎么着也得找个模样说得过去的吧?!”鬼爷有些急了,是失态的抱怨这么一句。 路子是不敢接话的,他知道惹怒鬼爷的下场。 刘二井跟鬼爷接触不多,为人有些马大哈,是道:“鬼爷不用担心,听说能治好,这治不好也没啥,吹灯后乌漆嘛黑的都一样,能生就成。” 鬼爷听罢,眼里聚起寒光,杀气腾腾的盯着刘二井,把刘二井给盯得一哆嗦:“鬼爷,小的说错话了?” 刘二井是问得一本正经,鬼爷是气得不轻,压着怒火道:“滚去办事。守好你的嘴巴,不该漏的一个字也不许漏出去!” 刘二井正色起来,站直身躯,道:“是!” 言罢是不敢再待,立刻走了。 鬼爷还是很担心顾锦里脸上脓疮的事儿,又立刻写了一封信,信上是把顾锦里的病症给写得清清楚楚,还问了要是顾氏生子,这病症会不会遗传到孩子的身上? 要是会遗传,即使让小侯爷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声,这个女人也只能一辈子无子! 小侯爷的孩子是秦家嫡出,必须要健康,不能有这种怪病。 鬼爷写完后,把信装好,递给路子:“给鲁大夫传信,让他务必想出治好顾氏病症的法子。” 看小侯爷那架势,到不像是对顾氏无情……小侯爷内心最是高傲,要是他看不上,即使顾家再有钱,即使顾家对他的恩情再大,他也不会娶顾氏,且对顾氏这么好。 为了小侯爷,还是尽量治好顾氏的病吧。 不然小侯爷就得一辈子跟着一个丑妇过日子,那得多糟心啊。 “是。”路子又唤了一次鹰,把信给鲁大夫送去。 这一晚,刘二井是忙得不行,不过他的身份本来就是美人楼的半个东家兼打手,过得是白天睡觉,晚上蹦跶的日子,因此他晚上乱窜,戎人巫军也不会怀疑。 …… 第二天,吕老爷还是像往常一样起床,慢吞吞吃了早饭后,才慢悠悠的坐着骡车出城。 “哟,吕老爷这是要上哪去啊?”守门的将士认得城里所有的富贵人家,看见吕老爷后,热情的打招呼。 吕老爷掏掏袖子,拿出一两碎银子,递给守城门的将士:“小虎子,今天是你守门啊。上城外的牲口庄子去,杨家木炭作坊跟我家订了一批牲口,今明两天就得送过去了。” 又压低声音道:“杨家做买卖最是喜欢事后找茬,我得亲自去盯一盯,免得交货的时候他家说我家牲口有病,要压我家的价钱。我家这牲口可是喂着好草料养大的,那能有病?” 小虎子得了银子,是高兴了,附和着道:“那是,杨家哪有您吕家利落?他家买啥东西、用啥人都挑得很,不过挑挑也是好的。” 杨家跟劳通判的关系不错,守门的将士不敢多说杨家的坏话。 “哼,小虎子,你们就惯着那杨家吧,走了。”吕老爷放下车帘,让老车夫驾着他家那头老骡子,慢悠悠地走了。 蹲在城门墙根下的戎人探子是呸了一口,暗道:这吕家果然是不成器,他们给他买卖做,还要被他说做生意爱找茬? 老东西,等我们占了北仓府后,你家的家业就是我们的,那给牲口看病的本事也是我们大戎的! 吕家的牲口买卖能做到现在,除了有个地肥草料足的大庄子以外,还因着有一手能给牲口治病的本事。 这是吕家的家传本事,只传给吕家人,且吕家人每次给牲口看难治的病,都是关在一间屋子里,由吕家人自己动手,外人是别想学了这手艺去。 戎人巫军会跟吕家买牲口,也是因着吕家有这手艺,养的牲口比其他大楚人养的要健壮。 吕家的牲口庄子离府城很近,骡车跑上一个时辰也就到了。 吕老爷歇了半个时辰后,就命令下人:“把要给杨家的骡子送去大院子里,我亲自瞧瞧,免得杨家为了压价,把咱们好好的骡子说成是病货!” 吕家以前被人用这样的法子讹过,是赔了几千两银子,吕家因此更加败落了。 打哪以后,要是再出货,价钱大或者买家比较啰嗦的话,吕老爷就会亲自来庄子里检查牲口,以防再被人讹诈。 “诶。”庄子里的下人都知道这个规矩,是把十头骡子送去大院子那边,等他们走后,吕老爷才开始动手。 只是这回不是检查骡子有没有生病,而是让骡子生病。 吕老爷忙活到下午,这才满意的出来,道:“我老吕家的骡子就是好,一头头都壮实得很,没毛病。赶去牲口棚好好伺候着,明天就出货。” “诶!”庄子里的下人应着,把骡子给赶走了。 吕老爷也回了城里。 第二天的时候,他是等杨家人上门催了,才慢吞吞地起床,带着杨家人去庄子拿骡子。 银货两讫后,骡子被送去杨家木炭作坊。 可刚过了一晚上,就有六头骡子拉得站不住。 第1532章 离开 这两天木炭作坊就要送货出城,可十头骡子一下子病了六头,看守杨家木炭作坊的大管事是愤怒不已,唤来他们的巫医,检查骡子是不是被人下毒了。 可两个巫医把六头骡子给看了又看,还给骡子们用了巫师的药,非但没把骡子给治好,还拉出血来了。 有两头是直接倒下呜咽着,眼见着就要不行了。 “吕贵兴这老东西想找死啊!”大管事眼里聚起杀气,吩咐道:“让吕家赶紧送六头骡子来,否则杨家就上府衙告他,要他赔一千两银子。” 又对那两个巫医道:“去看看其他好的骡子,是不是也有这种病?” “是。”两名巫医跟作坊小管事分头去办了。 …… 吕老爷听了杨家作坊小管事的话,气哭了,指着小管事道:“你们杨家欺人太甚!我们送去的骡子明明是好的,隔了一夜就病了?还想要我们赔一千两银子?讹诈,你们这是讹诈!” 又道:“你们想要新骡子没有,想要银子更没有,你们还想报官?我吕贵兴现在就去府衙告你们讹诈,让府衙封了你们作坊!” 小管事惊了,忙道:“吕老爷,官府的门不好进,咱们能私了就私了。” 吕老爷冷笑道:“呵,私了就是让我老吕家给你们杨家赔偿?吕家已经吃过一回亏,不会再吃第二回。我知道你们杨家厉害,可我老吕家在北仓府也是有根基的,你们想要冤枉吕家送去的骡子有病,想都别想。” “走,上杨家木炭作坊去,我要亲自看看那些骡子,要是吕家的问题,我赔你们骡子,不然就是你们杨家故意冤枉吕家,要倒赔吕家一千两,还要摆席面给我们吕家赔礼道歉!” 吕老爷说着,带着大儿子跟管家奔出大门,坐上骡车往杨家木炭作坊赶去。 木炭作坊的小管事惊了,急忙带着两名下人去追,却被吕家下人拦住:“站住,你们杨家人还想在我们吕家撒野不成?!” “滚开!”小管事是一脚撂倒吕家下人,带着人追了上去。 可吕老爷是坐骡车去的,他们又被拦了一会儿,等追出吕家大门的时候,吕家骡车早跑了。 吕家骡车是一路冲去杨家木炭作坊,还冲着街上的人喊冤:“乡亲们,老杨家歹毒啊,是污我家的骡子有病,要讹诈我家千两银子!” “哟,还有这事儿?”北仓府里乱,是不缺爱看热闹的闲汉,见到这种八卦,自然是要去看个热闹的。 因此吕家的骡车后面是跟了不少人。 到了杨家木炭作坊后,吕老爷一下车就要冲进去,却被拦住:“你干啥?这里是杨家木炭作坊,是你能进的?!” 吕老爷吼道:“我干啥?你们杨家污我吕家给的骡子有病,还不许我进去看看骡子吗?” 又质问道:“你们杨家这作坊里是有金库还是有啥见不得人的事儿,还不许人进去看看骡子?” 这就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质问话,可戎人巫军心里有鬼啊,听到这话,是进退两难。 木炭作坊的大管事得知吕老爷亲自来了,还嚷出这样一番话,冷笑一声,去了作坊大门口,道:“我们杨家木炭作坊是做正经买卖的地方,容不得吕老爷污蔑。既然吕老爷不信自家的骡子有病,就进来亲眼瞧瞧吧,都快拉死了!” 吕老爷心下疑惑,不是说杨家木炭作坊里面在挖地道吗?怎么作坊大管事还这么轻易就把他给放进去? 可现在不是深想这些的时候,吕老爷是喊道:“看看就看看,我老吕家的牲口是祖传的生意,就没有出过问题,唯一一次出事儿也是被人陷害的!” 说着是带着吕管家跟大儿子进了木炭作坊。 一路上,吕老爷是快速的记着木炭作坊的屋舍布局、看着那些在作坊里忙来忙去的下人。 穿过大半个木炭作坊后,吕老爷三人来到关着骡子的牲口棚,六头生病的骡子是已经倒下四头,果然是病得很重。 作坊大管事指着骡子道:“瞧见没有,这就是你们吕家的骡子,你赶紧拉回去,赔偿我们银子!” “赔啥赔?病因还没弄清楚你们就想要我家赔钱,赔给你们后,我吕家的招牌不就砸了?以后还咋在北仓府待?”吕老爷蹲下,吩咐吕管家:“去骡车把给牲口看病的家伙什拿来。” “是。”吕管家是赶忙出去,不一会儿就抱着一个大箱子进来了,里面全是给牲口看病用的东西。 吕家祖传的本事不是盖的,吕老爷是折腾片刻后,终于找到骡子拉稀的原因。 原来是木炭作坊的人喂食得不尽心,让骡子的水槽里沾了荤腥,这才让骡子拉稀。 “瞧瞧你们这水槽,都生蛆了,你们这样养牲口,不病才怪!”吕老爷是指着牲口棚里的家伙什一阵数落,把作坊大管事给骂得差点忍不住宰了他。 这大楚的骡子也太娇弱了,沾点荤腥,喝几口爬了蛆的生水就能病成这样。 “我吕家的骡子都是精心饲养的,水槽是天天清洗,喝的水也是干净的井水,你们自个没有照顾好,让骡子病了,我吕家可不负责。”吕老爷还道:“且你们还给骡子吃了些奇怪的东西,让骡子病得更重了!” 作坊大管事一惊,想起巫医给骡子用药的事儿,知道这事儿不能再扯下去,是赶忙认错,说是误会。 “哼,早这么说不就得了。”吕老爷是畅快了,见骡子们是病得厉害,不忍心看着这些牲口死,最后是给骡子治了病。 治好了四头,有两头病得太重,死了。 吕家这回是占理了,不但没赔钱,还捞了一笔给牲口治病的诊金,是扬眉吐气的回家去了。 一到家,吕老爷赶紧拿出纸笔,把杨家木炭作坊的屋舍布局给画了出来,对鬼爷道:“鬼爷,我看过了,那木炭作坊挺正常的,是啥不合理的东西都没有。且作坊大管事还敢把我放进去,这就证明作坊很干净,不然是不敢让我进去的……会不会是消息有误?” 鬼爷摇头:“他能送消息来,就是有七成的把握。” 正在思量间,刘二井来了:“鬼爷,那边送消息来了,您看看。” 鬼爷急忙接过纸条一看,是又惊喜又难过的。 纸条上写着,地道的入口可能在木炭作坊旁边的几座宅子里,还写着,他们已经买到所需的东西,明天就会启程。 戎人巫军多疑,只有他们这些冒过头的走了,戎人巫军才会真正放下戒心。 第1533章 送行 鬼爷叹了口气,这连面都没见到就要走了。 “鬼爷,上面说的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刘二井听见鬼爷叹气,是心头直跳,纸条上写的莫不是啥噩耗? 鬼爷把纸条递给他:“是好事。” “啥,地道入口不在作坊,应该在木炭作坊旁边的宅子里。”刘二井怒了,抱怨道:“那他们上次咋不说清楚?害得吕叔是白演了一场戏。且木炭作坊旁边的宅子可是有六座,总不能让吕叔再去演六回戏吧?这演多了会被巫军发现的!” 鬼爷气得要打人:“刘二井,你这脑子是伤到了不成?时好时蠢的,老吕他们没白跑,地道的位置在哪里原本就只是个猜测,靠近北城门的杨家产业都在怀疑之内。老吕去木炭作坊一回,算是把木炭作坊给排除了,咱们就能从其他几座宅子入手调查。” 刘二井听得整个人惊了:“鬼爷,您没事吧?咋突然说了这么多话?!” 刚见到鬼爷的时候,鬼爷就给他们哼两声,是多两个字都不说的,如今却是吧啦吧啦地说,不可思议啊。 鬼爷被他问得黑了脸。 刘二井又道:“鬼爷,那故人是您家亲侄儿?” 鬼爷命不好,听说妻儿都死了,他也受了重伤,虽然捡回来一条命,脸却毁了,听说那些也不行了。 估摸着那个故人是鬼爷家的亲侄儿,要靠着他给鬼爷家传宗接代的,否则鬼爷怎么会这么护着他? 砰一声,吕老爷抬手给了刘二井一掌,骂道:“你小子不会说话就滚一边去,老是说些不着四六的话,你是想死不成?” 又问道:“鬼爷,咱们如今该做些什么?” 鬼爷瞥了刘二井一眼,暂时放过他,说道:“什么也不用做,等鹰爷来就成。” 刘二井说话虽然欠,但有些话说得对,他们不可能再去查木炭作坊旁边的几座宅子,这样会打草惊蛇。 要等,等鹰爷来了再说。 吕老爷很赞同,点头道:“鹰爷历来睿智,有他在,想要找出地道位置,端了戎人巫军老巢不是难事。” 鬼爷道:“这几天你们照旧过日子,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太过小心翼翼,反而会惹来戎人巫军的注意。” 又对吕老爷道:“这几天他们估摸着会找人来给我看病,不管来的是谁,你放进来就好。” 吕老爷点头:“是。” 几人说了一番话后,鬼爷就让他们退下了。 刘二井临走前又大着胆子问一句:“鬼爷,您想去送送您大侄子不?要是想,小的可以安排。” “滚!”鬼爷抓起一方砚台砸向刘二井,被刘二井躲过去了,只能警告道:“给我低调些,别整些引人怀疑的事儿,否则鹰爷饶不了你!” “是是是,小的不敢了。”刘二井觉得很委屈,他这么做可是为了鬼爷好,鬼爷还不领情。 …… 杨府,拓古德听了作坊大管事的禀报后,眼睛眯起,要不是鹏图是他最信任的心腹,此刻已经被他杀了:“吕家那个表弟可是查透了?他真是来看病的?” 吕家早就被他们查了不知道多少遍,家里有多少个下人、下人是去哪里买来的都查得一清二楚。 唯一突然出现的人就是那个姨家表弟。 老账房道:“查过了,没查出什么问题。吕老爷是从四年前就在府城里寻医问药,给他姨母家寄去一车车治疗烧伤的药材。” “他那个姨表弟进城没两天,林老大夫就去看过了,受的确实是烧伤,且最少有四年了,伤得很严重,脸都烧毁了。” “咱们的人也去他姨表弟的老家查过,确实有这个人,也有过一场火灾。那个吕家姨表弟是娶妻生子了的,可他烧伤后,算是废了,他媳妇不想守活寡,就和离回家另嫁了。留下两儿一女养在老家,如今最大的那个儿子正在议亲。” 是一户再寻常不过的人家。 拓古德听得皱眉,又问:“可有发现不是吕家的人时常进出吕家?” 老账房还是摇头:“没有,吕家下人不多,咱们的人都认识,外人想要乔装成吕家下人进出吕家密谋什么,根本不可能。” 巫军的人是一直盯着老吕家,可他们却没有发现刘二井去过吕家,只因吕家有暗道,刘二井跟其他鹰食帮的悍匪是从暗道进出的。 拓古德是问了不少问题,最后是一点吕家的可疑之处都没有问出来:“让大夫去吕家复诊,给那个表弟看看,再趁机检查吕家内部,可有什么地道之类的。” 他们能挖地道,吕家也可能挖。 “是。”老账房应着。 拓古德想起那几个南方俩的兵头,又问道:“那些穷兵头可跟吕家有过接触?” 老账房摇头:“没有,他们似乎就是奔着买物资才进城的,今天已经拿到想要的东西,是盯了明天上午就启程离开。” “要走了。”拓古德一怔,拿到东西就立马走人,是一点也不耽误,一副急着赶路去西北抗戎的样子,看来那些南方兵头是真的没有发现杨家有问题,就是气愤杨家冤枉他们给那两个匪贼下毒了。 “跟着他们,确定他们是真的离开去西北,不是做戏给咱们看。”拓古德吩咐着。 老账房是一一应下来,又问道:“主子,可要分人手去教训他们?” 先前拓古德说过,要教训那几个穷兵头一顿,还要捉走他们的水灵娇美的夫人。 可拓古德沉思一会儿,改变主意:“城里最近不太平,派几个人跟着以防他们再杀回来就成,教训他们的事儿,等大计完成再说。” 北仓府的事儿不容有失,那几个穷兵头什么时候杀都成。 “是。”老账房跟鹏图是领命去办了。 …… 下午申时的时候,小北村营地里是热闹非凡,大家伙是一边清点着劳通判给送来的物资,一边生火做饭,打算今晚好好吃一顿,明天就牟足了劲儿赶路。 可在大家伙欢欢喜喜的忙活着的时候,游喜他们是发现了几个乔装的探子,立刻去禀告秦三郎。 “应该是戎人的探子,来看看咱们是不是真要走的。不用管他们,让他们盯。”秦三郎是在厨房里给顾锦里打下手,夫妻俩一起做些吃食送给蒙氏。 万村长的原配蒙氏很感激他们,得知他们要走了,是派送了两车东西过来,还说明天一早会带着儿孙来给他们送行。 第1534章 骆英 “诶。”游喜应着,转身离开去吩咐底下的人。 “火要小些。”顾锦里把调好的荸荠面糊倒进锅里,不断搅拌着,问秦三郎:“你不想见见他吗?” 毕竟是劫后余生的故人,好不容易遇上了,对方也快来了,他一定很想见见骆英。 秦三郎看着她,扬起一抹笑容,道:“想见,但不急于一时,总会有重逢的一天。” 顾锦里看着他一如既往温暖明亮的笑容,笑了:“嗯,你说得对。” 又问道:“你为啥没被宠坏?” 秦小哥跟她说过他小时候的事儿。 听他说,他是各家亲戚里的宠儿,不但爹娘哥哥们宠着他,像骆英家、秦爷爷家、卫国公家的人也都宠着他,可他却一点不骄横,在亲戚们眼里,就是个有些沉闷又老实的孩子。 秦爹很是担心,说他这么木讷,怕是长大后要被人给欺负死,就想着把家里的爵位给他,让他做侯爷,说有个爵位撑着,他以后就不会被其他纨绔欺负了,可以在京城横着走。 秦家两个哥哥也都同意了,大哥二哥都说,他们年纪比他大,比他本事,已经在战场上历练过了,想要爵位,可以用战功来换。 这就是很多人都喊他小侯爷的原因。 可秦小哥却不要,说他自己能养活自己,也可以立战功,给自己未来的妻小尊荣。 然而,爹娘哥哥们、亲戚们都无视他的话,觉得他是年纪小,不懂爵位的香,以后长大了就乐意要了。 秦三郎听得一愣,反问道:“为何会被宠坏?家里人跟先生们都教过的,吃祖宗恩荫者,非能者所为。爹还说过,连太监都不靠着家里的余产过活,我们兄弟三个要是想着靠家里,岂不是连太监都不如?” 又道:“爹都这么说了,我总不能还想着靠家里吧?” 爹是个糙汉子,说这话的时候是扛着大刀,瞪着眼睛指着他们,吼得人耳朵都快聋了,且是时不时就给他们吼一回,老被这么耳提面命着,他要是还能被宠坏,那真是块不可教化的顽石了。 顾锦里听罢,是嗯了一声,歪着脑袋瞅着他,把他给瞅得笑了,问道:“小鱼看什么?” 说着是接过她手里的木铲,替她搅拌着锅里的荸荠面糊糊。 顾锦里道:“爹他是个神奇的人,也是个好父亲,还很疼你。” 尽力教导着儿子们,不想儿子们变成废物,见儿子太老实了,又怕他被人欺负,想让他豪横些,见他豪横不起来后,又想着把家里的爵位给他傍身。 秦三郎笑了,点头道:“嗯,爹确实是个极好的父亲,也是个好相公。” 对娘是一心一意的,虽然糙,可一遇上他娘的事儿就会变得很细心温柔。 他会想着这辈子只跟小鱼一个人过,除了是喜欢小鱼,不想她伤心以外,还因为爹。 爹用一辈子的以身作则来告诉他们,如何对待自己的媳妇。 又看着顾锦里道:“我以后也会是个好父亲,好相公。” 他眼里的情意太过浓烈,让顾锦里脸红了,是点着脑袋道:“嗯,那是一定的,秦小哥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父亲、好相公。” 又道:“我也会成为一个好娘亲、好媳妇的。” 秦三郎心里熨烫不已,是道:“小鱼已经是个很好的媳妇。” 不用再好了。 顾锦里得意的哼哼两声,道:“你这就满足了?也太没追求了。等着,以后你媳妇会更好的。” 秦三郎的笑意浓烈几分,点点头,学着她的话道:“嗯,那是一定的。” 顾锦里听得美滋滋,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秦三郎则是去把陶盆洗好,刷上一层豆油后,把已经煮熟的荸荠面糊糊盛进陶盆里,把荸荠面糊糊压好后,移到一边放着。 顾锦里就站在一旁看着他忙活……秦小哥是个被宠大的孩子,因此他心里是阳光温暖的,所以即使遭遇大难,性情也没有突变。 “成了,等放凉后就让二庆她们把水晶糕切了,送去给蒙氏。”秦三郎忙活完后,见她看着自己发呆,是笑了:“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发呆的小鱼,很可爱。 顾锦里回过神来,道:“你是我相公,看看怎么了?” 秦三郎笑了:“说得有理,小鱼继续看。” 说着话,从另一个大锅里舀了几瓢热水,又兑了几瓢冷水后,觉得水温可以了,朝她招招手:“小鱼,过来洗手,今天就别再动手做活了,歇着吧。” “好。”顾锦里点头,洗了手后,两人回了正房,却没有歇着,而是拿出秦三郎画的西北舆图,看了起来。 明天离家北仓府后,再走上几天就到大梁府,算是进入真正的西北之地。 秦三郎学过斥候的本事,训练的时候是把整个西北、陇山山脉、以及大戎的一些地方给跑遍了,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近路小道。 她必须赶紧把这些近路小道给记下。 秦三郎在旁边看着,虽然心疼,却没有阻止她。 这些东西是她必须记住的,关键时刻会是她的保命路线。 顾锦里见他一直没走,是道:“你去忙你的吧,这份舆图你画得很详细,旁边还标着小字,我看得懂。” 明天就要启程,各个营地的百户、总旗们要聚一聚,做最后的商议,他其实是很忙的。 秦三郎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道:“好,我晚饭前就回来。” “嗯嗯,走吧。”顾锦里是头都没抬,只抬手随意的挥了两下,就继续看舆图。 秦三郎看得有些好笑,看了她一会儿后,转身走了。 启程的事儿,是这三天里一直在做的,该商议的事情也商议得差不多了,秦三郎去了一个时辰后就回来了。 顾锦里已经洗好澡,正散着头发,继续看着舆图,见他回来了,是道:“饭菜已经做好了,你先洗澡,咱们再吃饭。” 又道:“换洗的衣服给你找好了,放在外屋的软塌上,你自己拿了穿就行。皂角粉放在软塌的茶几上。” 皂角粉是她用皂角加上几种药材做成的,可以用来清洁身体。 “好。”秦三郎很喜欢听她说这些琐碎的事儿,这让他觉得很轻松,给他一种这不是在西行路上,而是在家里的感觉。 第1535章 大火 秦三郎去厨房提了热水,回他们的正房洗澡。 洗完后是一身清爽,把头发绞得半干后,去了里屋,见她还在看着舆图,伸手把舆图夺走,放到床边的桌上,道:“该吃晚饭了。” 天都黑了。 他的话刚说完,顾锦里的肚子就应景地叫唤了几声:咕咕。 顾锦里笑了,拍拍自己扁平的肚子,道:“成,去吃饭吧,肚子它饿了。” 秦三郎听得笑了,俯身吻上她,满足的汲取了她的味道后,才松开她道:“我家小鱼不但人可爱,说话还很有趣。” 总是说些让人忍俊不禁的话。 顾锦里道:“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说些有趣的话,才能开心啊。” 嗯?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得有钱,要是没钱,说再多有趣的话也是白搭。” 秦三郎听得笑出声来,颇为认同的道:“嗯,小鱼说得有道理。” 言罢,转身出了屋子,不多时就把晚饭提回来了,摆好后,直接把桌子移过来,让她不用下床,直接就在床上吃。 顾锦里:“我娘说,在床上吃饭不好,会把床弄脏。” 秦三郎:“小鱼吃饭干净,不掉食,没事儿。” 他都这么说了,顾锦里又懒,也就直接坐在床上吃饭了。 吃完收拾干净后,顾锦里是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着消食。 这院子不是他们俩人住,还有章嫂子跟纪贞娘两家住着,要是出去散步消食,她又得贴痘疮贴……最近她爱美,不想丑到秦小哥,是每次他回来都会把痘疮贴取下,费的痘疮贴有点多,得省着点用了。 秦三郎喜欢宠着她,是牵着她的手在屋里来往地走着,可顾锦里不知道为啥他们走着走着就给走到床上去了。 顾锦里:“你说过明天赶路,今晚让我好好休息的,唔……” 秦三郎急切的吻着她,解着她的衣服,抽空哄她一句:“明天定的是上午启程,不是卯时,我们有时间睡觉。” 顾锦里被他最后的几个字给说得脸红了,而他正在做着让她更脸红的事儿。 没过多久,顾锦里就觉得自己的脑子晕乎起来,身子软绵绵的,本来想推开他的,却变成了往他怀里钻。 秦三郎很喜欢她这番模样,是极尽所能的爱着她。 第二天的时候,手臂是被她给咬得不轻。 她瞪着他,怒道:“说了一次的,害我没睡够。” 现在浑身都没力气,怎么赶路? 秦三郎也很自责,可她是他心里的人,那种时候怎么控制得住,是一边给她穿衣服,一边哄她:“小鱼别生气,我会让队伍走慢些,小鱼在马车里好好睡一觉。” 也会跟谢成说,让纪氏今天不要过来找小鱼了。 顾锦里知道今天要启程赶路,也没想跟他闹脾气,抱怨一句后,打起精神来,穿戴好后,就开始忙活启程的事儿。 各个营地的人也在忙活着,大家伙是忙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赶在巳时过半的时候动身。 万村长、蒙氏是带着全家来送他们,连万族长也带着万班头坐着骡车来了,一大家子都很感激秦顾两家对他们万家的救命大恩。 “六宝,去给秦百户磕个头,谢过他家大夫的救命之恩。要是没有秦百户家的大夫,你早就没了。”蒙氏见万村长不会办事,只能开口提醒着万六宝。 万六宝挺听蒙氏的话,是糯声糯气的道:“诶,奶奶~” 蒙氏听得头疼,狠狠瞪了万村长一眼,要不是这里人多,怕全家丢脸,她早就把老畜生三个字给骂出来了,是憋着怒气,纠正万六宝:“我不是你奶奶,是你嫡母,是你娘懂吗?” “娘?”万六宝摇头,指着万二宝的媳妇,笑呵呵的道:“娘,没皱纹!” 蒙氏是气得差点厥过去,是不管万六宝了。 万二宝忙道:“六宝,赶紧去给恩公磕头。” 赶紧的吧小祖宗,你要是再磨叽下去,家里今天又得大闹一场。 万六宝点头:“嗯呐,叔叔~” 万六宝这声叔叔是喊得万二宝差点也晕了过去,你能不能别再按照年纪来认人了?咱家不能这么认,会差辈! 好在万六宝很快跪下,给秦三郎磕了三个响头。 “秦百户,大恩不言谢,一路平安,旗开得胜,把咱们丢掉的城池夺回来!”万族长是铿锵有力的说了这么一句后,带着万家人把秦三郎他们送出村子,又一路送到通往大梁府的官道上,直到看不见秦三郎他们队伍的身影后,这才离开。 而秦三郎离开的消息,很快就被拓古德知道了:“看来那两个贼偷不是他们的人。” 要是自己人,定会想办法把两个贼偷带走。 拓古德是放心了,放下南方兵头这一茬,专心盯着地道的事儿。 可拓古德死都没有想到,秦三郎他们的离开只是计划之一,为的就是让他放下戒心,而对付他的人,正在快马赶来北仓府的路上。 这个人正是鹰食帮的首领骆英。 骆英收到信鹰送来的消息后,立刻集结人手,抄小路朝北仓府赶来,一路上是欢喜、庆幸、暴怒、纠结的。 欢喜庆幸的是秦老幺还活着,没有真的死了。 暴怒的是戎人巫军在北仓府里闹出这么大的事儿,府衙跟府城守军大营的人竟然不知道。 纠结要不要拐个弯去官道上,跟秦老幺见上一面? 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好不容易有了他消息,怎能不去见一见? 然而戎人巫军的事儿耽搁不得,他又是抄近路去的,要是半路再转到官道上去,浪费时间不说,被戎人巫军发现后,还会怀疑他跟三郎的关系,会害了三郎。 骆英纠结过后,只能忍痛选择先不去见秦三郎,而是一路奔去北仓府。 是日夜兼程,赶了大半个月的路后,终于来到北仓府外,又花了一天时间了解城里城外的事儿,最后是用了两天布局,到了第三天半夜,城北是火光冲天,靠近北城门的几座杨家宅子、杨家木炭作坊着火了。 而骆英放火的方式也是简单粗暴,是让人做了几个小型投石机,把包裹着松油的羊皮球直接投向杨家木炭作坊。 好家伙,做木炭的,作坊里到处都是木头跟木炭,着火的松油羊皮球一落入作坊里,是立刻炸开,松油飞溅,落了满地,火焰是呼呼窜起,很快就蔓延开来。 旁边的几座宅子也是一样,等戎人巫军反应过来的时候,火势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第1536章 中伏 北仓府的地道已经算是挖通,如今到了加固内壁跟排水阶段,因此拓古德是轻松不少,最近能睡上好觉了。 这一晚,拓古德正睡得沉,突然被急促的拍门声叫醒:“主子,城北木炭作坊着火了!” 拓古德猛然惊醒,立刻翻身而起,抓上佩刀打开门,揪着老账房的衣襟怒问:“木炭作坊怎么会着火?第五座宅子跟第三座宅子如何?可有被烧到?是不小心走水还是有人故意放火?” 老账房虎昂道:“有人故意投了装有松油的羊皮球进来,把作坊跟几座宅子都给点了,火势很大。” “有人故意放火!”拓古德听得目眦欲裂,用大戎话骂了一句后,推开虎昂,快速朝着院外奔去,命令道:“召集所有人去宅子那边,救火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守住几座宅子,不许任何人进去!” 宅子烧了没关系,只要没人进去翻废墟,地道就不会被发现。 地道保住了,大戎入住中原,吞并大楚的事儿就算成了! “是!”虎昂立刻敲响挂在腰间的一方铁块。 这铁块上有洞,发出的声音很清脆,一敲响,声音是传得整个杨府和隔壁大宅都能听见。 叮叮叮! 声音传出后,不多时两府的人就集合在一起,拓古德已经上马,指着城北吼道:“进发!” 他是一马当先,朝着城北几座宅院奔去,后面打扮成下人跟护院的巫军们也立马跟上,不要命的冲向城北。 可他们太着急了,被这场大火给弄得乱了阵脚,没有想到骆英会在东城文昌街外设伏。 拓古德的马匹刚刚奔出文昌街,一阵利箭就朝着他们射来。 嗖嗖嗖! 利箭似电,在昏暗的夜色里闪过耀眼白光。 拓古德听到利箭的破风声后,立刻弃马滚落到地上。 可对面设伏的人就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嗖嗖嗖,又一阵破风声传来,一批利箭是直接贴着地面射了过来。 扑扑扑几声,利箭刺进皮肉的声音,有十几个戎人巫军被利箭刺中,到地不起。 拓古德聪明,本事又大,是靠着经验躲过这阵箭雨,只是他明白了,设伏的人是高手,有着丰富的战场拼杀经验,不然不可能懂得在射出第一波箭雨后,又立马贴着地面再补上一轮箭雨。 “往回撤!”拓古德如今没工夫跟设伏的人纠缠,见前路不通后,立刻往回撤,想绕道去城北。 “主子,箭上有毒,阿勒他们中毒了,已经晕死过去。”虎昂是抱着阿勒,用随身携带的长针扎着阿勒后脖子的穴位,可就是扎不醒他。 拓古德听罢,越发恼怒设伏的人,立刻道:“扔下他们,全力赶去城北!” 言罢是趁着新一轮的箭雨杀来前,滚到旁边的府邸的围墙下,贴着围墙跑着,跑了几步后,拓古德是改变主意,命令巫军们:“这群人是老手,一定在后路设伏了,后退绕道行不通,直接翻墙进严家,从各府的宅院走,避开这群人的埋伏!” “是。”虎昂听罢,立刻扔下阿勒他们,跟着拓古德走了。 杨家父子几人也跟在队伍当众,是吓得半死,他们虽然是戎人,却是在北仓府住了好几代的,学的是大楚的规矩,哪里见过这种扔下还没断气同袍的事儿? 杨家老二是拽紧了杨老爷,哆哆嗦嗦的道:“爹,要不咱们回家吧,让他们去城北就行……儿子不想死啊。” “你说什么?!”几名殿后的巫军听罢,是拽住杨家老二,把他给扔进严家围墙内,把他刚才说的话告知拓古德。 拓古德听罢,是冷笑一声,直接举起大刀,咔嚓一声,砍下杨老二的脑袋。 杨老爷跟杨老大被扔进来后,看见的就是身首异处的杨老二,是吓得嗷叫一声,直接跌坐在地,指着杨老二的尸体,无声的呐喊着,却是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拓古德上前,一脚踹翻杨老爷,道:“记住,戎人只有勇士,没有懦夫,你家敢在这个时候退缩,下场就是死!” “是,是~”杨老爷跟杨老大应着,是差点晕死过去,却不敢再生出退缩的心思,而是跟着拓古德,一门心思的要去城北守住宅子,不让人进去发现地道。 “谁?!”严家的护院听到动静,是过来查看。 可他们根本就不该过来,拓古德是让大家伙戴上羊皮面罩后,直接下令:“杀了,一个不留。” 既然被发现了,这些严家护院就不能活着,等事情平息后,他们就把严家人的死赖到悍匪的身上,就说是悍匪进城放火杀人。 巫军们得令后,是立刻冲杀过去,不到半刻钟的工夫就把严家护院给杀了个精光。 鹰食帮的人是听见了严家的动静,立刻翻墙进去:“娘的,巫军在杀人了,兄弟们赶紧杀进去宰了那群龟孙,不能让他们在咱们的地盘作恶!” “是!”鹰食帮的悍匪们是立刻冲了进去,跟留下来灭口的巫军厮杀在一起,而拓古德是带着一半巫军先赶去城北了。 严老爷听到动静,是立马带着余下的护院赶来,瞧见眼前厮杀的两拨人,以及地上横陈的尸体后,是急忙捂住嘴巴,不敢叫出声来,给护院大师傅打着手势道:“快,快撤~” 严家的人是又赶忙撤走了。 “关门,把这个院门关上~”严老爷是腿都软了,直接跌坐在地。 严家护院大师傅赶忙带人去把院门关了,回来扶起严老爷,道:“老爷,门已经关上了,咱们赶紧去衙门报官吧,那两拨人瞧着都不是好人啊。” 严老爷是点着头,道:“对对对,报官,赶紧派人去报官。” 又拽着护院大师傅道:“赶紧去后院,把夫人、小姐、少奶奶她们、还有我家小莹儿给送走,这宅子不能待了,进了恶人了!” “你们两个赶紧去府衙报官,其他人随我去后院,护送主家女眷离开。”护院大师傅立刻吩咐着,这女眷是不能有事儿,要是女眷受辱,严家的脸面就会丢尽,他们这些做护院的也会被主家给杖毙,总之是没有好果子吃。 “是。”严家护院们是忙开了。 严家女眷听说家里进恶人了,死了好多巡逻的护院,是吓得直哭。 严老爷是急得骂了粗口:“都他娘的别哭了,那些歹人可还在咱家里,你们是想把他们给招来吗?赶紧跟我走,咱们去外面躲躲?!” 又问道:“小莹儿呢?小莹儿来了没有?” 第1537章 帮倒忙 小莹儿是严老爷的外孙女。 这个外孙女也是个命苦的,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父族那边又因着逃荒死了很多人,剩下最亲的亲戚就是两个堂叔了。 严老爷信不过那边的堂叔们,就把外孙女接回来养着。 可小莹儿的娘是严老爷原配的女儿,跟如今的继室隔了一层,继室也有孙子了,要照顾自己的孙子,对这个隔了一层的外孙女是不太尽心,严老爷只能自己过问外孙女的情况。 “来了来了,表小姐来了。”严嬷嬷是抱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姑娘,带着两个提着包裹的小丫鬟,以及两个护院赶来了。 “小莹儿不怕啊,姥爷带你们去街上吃元宵看花灯,就跟元宵节的时候一样,看完了咱们再回家。”严老爷见外孙女哭了,是安慰着。 小莹儿很懂事,抹了一把眼泪,冲着严老爷乖巧地笑了。 严夫人见状催促道:“老爷,人齐了,咱们赶紧走吧,再晚那些歹人就要杀过来了!” “你急个什么,再等等。”严老爷吼了一嗓子,举着火把,让护院大师傅跟自己点了一遍人数,确定家里人都到齐后,才道:“赶紧的,走走走!” 又吩咐严嬷嬷:“跟紧我,别走丢了。用披风把小莹儿给罩住,不该看的别让她看见!” 万一那些歹人杀来了,或者路上看见尸体或者残肢的,孩子给吓傻都有可能。 “是。”严嬷嬷照做了,抱紧小莹儿,小声安慰着:“表小姐不怕,咱们是去看花灯呢,乖啊。” 严家人是被护院们围着,迈着急切地步子往正门奔去,提心吊胆的跑了一会儿,终于来到府门。 “老爷,你们先等等,小的去看看门外的情况。”护院大师傅来到门后,从门缝里外往看去,外面倒是一个人也没有,只偶尔能听见从严家院子深处传来的几声惨叫声:“老爷,大门前安全,咱们赶紧走吧。” “走走走,老大老二护着你们的妻小,别走散了。”严老爷说着,是让护院大师傅开了半扇大门,带着一家老小出了府门。 可刚来到大街上,就被一群冲出来的人拦住。 “站住,谁让你们出来的,赶紧回去,外面比你们家里更危险!”马五带人拦住严家人,指着文昌街的街口道:“今晚城里会很乱,那边还躺着不少尸体,还有乱箭在飞,你们是想跑出家门被乱箭射死还是被戎人给砍死?!” 马五是鹰食帮的人,是跟着池爷的,今天文昌街这边是池爷在守着,见巫军跑进严家后,料想严家人会跑出来,特地让他在这里等着,拦着严家人。 “啥戎人?戎人杀进城里来了?北仓府失守了?!”严夫人是尖叫一声,以为戎人破城的她直接晕死过去,严老爷急忙扶住她。 可刚刚扶住严夫人,严家的两个儿媳妇跟两个未出嫁的女儿是一块晕倒了。 砰砰砰地砸在地上。 “娘子,娘子!”严家两个儿子赶忙去扶自己媳妇。 严老爷吼着丫鬟们:“你们是死了不成?赶紧把小姐们扶起来!” 又给护院大师傅使眼色,让他带人护着女眷们,别被眼前的歹人们给抢了去。 严老爷冒死站到马五面前,问道:“你说戎人进城了?那你们又是什么人?” 又道:“你们要是求财尽管拿去,可要是想做伤天害理的事儿我劝你们趁早走人,我家早在两刻钟前就已经派护院去衙门喊人了,衙门的人很快就来!” “啊呸,你们还指望衙门的人?他们会不会来你们不知道?”马五对此是嗤之以鼻,不过他还是解释道:“老子是鹰食帮的人,我们鹰食帮今晚设伏在城里杀戎人,没想到戎人跑你家里去了。我们家爷交代了,让我们护着你们严家,不让你们严家出事儿。” “你,你们是鹰食帮的人,那可是匪帮啊……我,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严大少爷是哆嗦的问着,一边扶着媳妇,一边还得牵着吓坏的儿子。 咔一声,马五一刀砍断护院的棍棒,指着他们道:“别给脸不要脸啊,给老子滚回家去,你们家里的戎人我们鹰食帮自会杀光,可你们要是不听话,在街上乱跑,就别怪我们鹰食帮大开杀戒,我们可是悍匪!” 悍匪懂吗? “这位爷息怒,是小儿不懂事,您别生气,我们这就回去。”严老爷赶忙招呼护院大师傅,把全家人给带回家里去。 马五是没有进去,带着人站在外面,道:“别出来啊!” “不,不出来,您放心着。”严老爷立刻带人把府门给关了,又关了通往后宅的二门,一家老小躲在前院客堂里,让护院们顶在门前,要是戎人或者鹰食帮的人杀来了,就跟他们硬拼到底! 好在鹰食帮的人是没进来,过了一刻钟左右,后院的打斗声也没了,估摸着戎人不是死了就是逃了。 可严家人还是不敢出来,一直躲在客堂里,想等府衙的人来了再说。 然而,劳通判没有让府衙的人来,他跟杨家关系不错,是想把衙门里的人都带去城北帮杨家救火,对两个来求救的护院道:“你们严家算是富裕的,花银子去城南找北通镖局的镖师帮忙吧,衙门的人要赶去城北救火。” 没工夫去救严家。 说完是把严家护院推到一边,带着衙门的人走了,想着帮杨家把大火给灭了,趁机吃杨家一回,赚上一笔。 然而劳通判这回却是帮了倒忙! 严家护院是急得不行,万班头知道严老爷的为人,旱灾的时候万家还得过严家的帮忙,见状对两个护院道:“你们先等着,我去给你们找人。” 万班头去牢房找了蒙牢头,这是堂婶蒙氏的娘家人:“蒙表弟,牢里没啥重要的犯人,严老爷家出事了,你带着狱卒们过去看看,怎么着也是帮过咱们两家的,总不能让他家太丢脸。” 说是进了歹人,万一女眷受辱,老严家可就把脸面给丢光了。 “成,我去赌坊找二弟,让他带着赌坊的打手一块过去。”蒙牢头也干脆,没有废话,答应下来后就带上一半狱卒跟严家护院,上赌坊喊人,召集几十号打手赶去严家。 第1538章 逃了 金知府已经得知城北大火的事儿,是连夜赶来府衙,听说劳通判已经带着大半衙役去了城北救火后,是冷笑一声。 姓劳的被敲打得还不够啊,他这个知府没到,他就把衙门的人带走大半。 “万班头,走,去城北!”金知府带着余下的衙役、胡师爷、以及金家的护院们赶去城北。 劳通判是骑马走的,此刻已经赶到城北。 可来到城北后他是懵了,坐在马背上看着呼呼往杨家木炭作坊飞去的火球,以及正在木炭作坊前厮杀的两拨人马,吓得直哆嗦:“这,这怎么打起来?这些是什么人?” “大人,估摸着是有匪贼进城了,想要劫了杨家作坊,咱们该咋办?是去帮忙还是撤?”林师爷急忙问着劳通判。 劳通判:“帮个屁,赶紧撤!” 可惜晚了,骆英看见他们,直接命人放箭,阻断他们的去路。 嗖嗖嗖! 一阵箭雨袭来,把劳通判他们吓得直接从马上滚下来:“好汉饶命,饶命啊,我们就是路过!” 路过你娘,一群尸位素餐的废物。 骆英骂着,让人朝他们喊道:“戎人进城了,大火是戎人放的,差爷们赶紧过来帮忙杀戎人!” 啥? 戎人进城了?! 劳通判吓得差点死过去,天老爷啊,戎人是啥时候进城的?还让他给撞上了? 林师爷跟田班头他们也吓得不轻,大家伙都是有老有小的,又清楚戎人的凶残,是不想去帮忙,想赶紧撤。 可骆英跟拓古德他们已经交上手,拓古德他们是死守几座宅子,不让他们的人进去,两方厮杀正胶着,需要把府衙的人拉进来,分散戎人的兵力。 拓古德见劳通判他们竟然来了,是怒红了眼,命令虎昂:“带一批人去赶走他们!” 劳通判贪生怕死,分些人手去吓唬一回他们就不敢过来了。 只要官府的人不掺和进来,等他们宰了鹰食帮的人后,就能把几座宅子的秘密给掩饰过去。 总之如今杨家这几座着火的宅子是禁地,谁也不能进! “是。”虎昂应着,立刻带人冲杀过去。 劳通判他们果然被吓得往回逃,可还没跑出几丈远,就遇见赶来的金知府他们。 金知府得知城里进了戎人,还有一帮势力不俗的人正在跟戎人厮杀,想了想,立刻道:“回去帮忙!” “回去?”劳通判快疯了:“知府大人,那可是戎人啊,咱们是文官,要是过去帮忙跟去送死差不多!” 金知府道:“皇上有多恨戎人,劳通判你很清楚,要是戎人进了北仓府,咱们身为北仓府的官员撞见了却不去帮忙击杀戎人,别说官位不保,是全家都得死!” “这……”劳通判噎住了,皇上确实恨极了戎人,且动不动就喜欢对官员抄家灭族的,劳通判是怕了。 金知府拿出自己的私章递给胡师爷:“去城楼放狼烟,通知城外的守军,城里进戎人了,让吴将军赶紧带兵来帮忙!” “是。”胡师爷立马接过私章,骑马奔去城门。 金知府则是拽上劳通判,往杨家木炭作坊这边赶来。 鹰食帮的人跟戎人已经打得难舍难分,地上躺着不少尸体,断头断手脚的都有,劳通判看得直接吐了。 金知府也吓得不轻了,却是指着拓古德他们道:“大胆戎人,竟敢来我大楚之地作乱……” 嗖一声,话没说完利箭就杀来了,金知府是吓得趴在地上。 骆英是啧一声,道:“真没用。” 又大声招呼着他们:“快带人冲进这些宅子去,戎人在这些宅子里挖了地道,想要戎人军队从地道攻进北仓府!” 啥? 戎人在杨家的宅子里挖了地道! 可是…… 金知府看着被火焰吞噬的杨家宅子,觉得说话的人脑子有病,宅子都快烧塌了,他们要是进去,不得埋在里面? 拓古德见骆英把地道的事儿说了出来,脸色大变,这一刻是恨不得自尽向父王谢罪! 在北仓府挖地道的事儿,是从父王在世时就有的计划,他们光是找前朝大匠人的后代就找了二十年,前几年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又花了四年工夫吃透了北仓府城墙的结构与地下防御机关,这才开始动工挖掘。 光是挖掘就快挖了一年。 两代人的心血,他跟父王最引以为傲的大计,竟然就这么被公然说了出来! “啊!”拓古德愤怒地大吼一声,举着大刀朝着骆英砍杀过去:“你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铛一声,骆英举刀还击,嘲笑道:“挖地道是什么很新奇的主意吗?我鹰食帮在北仓府里的地道就有十几处,你捡着我们吃剩下的残羹剩饭还吃得挺美,你们牲口戎果然是贫瘠,你好歹是个王族,怎么就这么不挑食儿?专爱吃我们的剩饭?” “住口你个大楚贱民!”拓古德暴怒不已,抽出带钩子的弯刀,使出一套精湛的刀法,是嗖嗖几声,割伤骆英。 拓古德的身手高强,近身搏杀骆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骆英也不介意,对于他来说,用什么手段不重要,只要能赢就成,因此他是呼啸一声,唤来自己驯养的三只猎鹰。 唳唳唳,一阵鹰唳响起,三只猎鹰从高空中俯冲杀来,同时啄向拓古德的眼睛。 拓古德是赶忙避开,可猎鹰的攻击速度快如闪电,又是被骆英驯养过的,见过不少血,三只猎鹰合击,眨眼间就把拓古德给伤得不轻。 鹏图见状,赶忙带着巫军过来帮忙,这才把拓古德救下。 可骆英是趁机下令放箭。 嗖嗖嗖! 箭雨齐下,不少巫军是中箭了,那箭上还有毒,中箭的巫军是立刻晕死过去。 拓古德见状是目眦欲裂,想要死战到底,还是鹏图劝道:“主子,北仓府的事儿不急于一时,咱们先撤吧,不然就晚了,对方可是骆英!” 这个骆英不但是悍匪首领,他还是西北大营里的先锋将军,在战场上杀过他们不少的勇士。 “放箭,干死这群牲口戎!”骆英是命令,鹰食帮的人又放了一波箭雨。 骆英又吹了一声口哨,猎鹰们再次朝着拓古德俯冲杀去。 拓古德见状,是没办法,只能道:“先撤!” 第1539章 占城 鹏图听罢,是立刻招呼巫军的一个金帐千户:“阿格,你带人殿后,其他人护送主子走!” “是!”巫军对拓古德还是很忠心的,毕竟是一个部族的,拓古德还是他们部族的王,听到命令后立刻摆阵,阻挡鹰食帮的人,让拓古德他们先走。 “想逃,没门。”骆英是招呼着鹰食帮的道:“追,按人头算金子,杀一个戎人者得金三十两,杀死拓古德者,得银五两!” 拓古德听得愣住,回头看向骆英,这个大楚贱民在说什么?他堂堂巫神后代、巫军将军、部族王爷的人头竟然比普通巫军要便宜,简直是奇耻大辱! 嗖嗖嗖! 骆英是趁着拓古德回头之际,赶忙命人放了一回箭雨,又射倒十几个巫军。 “主子小心!”鹏图是急忙护住拓古德,可他却身中两箭,这箭上都是沁了毒的,鹏图是眼皮一沉,只来得及说一句:“主子快撤~”就晕死过去。 “抬上鹏图,撤!”拓古德原本还想再集结人手跟骆英他们死战的,可鹏图中箭后,让他打消了最后反杀的心思,命人抬着鹏图撤走。 唳唳唳,鹰唳声再次响起,猎鹰们又杀了过来,啄出两名巫军的眼珠子,巫军是惨叫着,挥刀砍着猎鹰。 可猎鹰会飞,他们的刀子根本伤不到几只猎鹰。 “撤,主子快撤!”虎昂见他们这边损失惨重,立刻催促着拓古德,带着人抄着小巷子,往城西跑去。 这里是城北,可北城门却被骆英他们堵着,他们在东城文昌街被中伏过,东城也一定有鹰食帮的人,他们只能往西城门走,破西城门逃走。 然而吕老爷家就是在城西,吕老爷父子跟鬼爷是带着一群鹰食帮的悍匪守在西城门,拓古德他们一来就中了埋伏。 无数有毒的利箭从西面八方杀来,嗖嗖嗖,是射中几十个巫军。 砰砰砰,巫军们是纷纷倒下。 拓古德目眦欲裂,吼道:“放火箭喊人帮忙!所有巫军勇士列阵,杀了这群大楚贱民,砍一首者,得盐茶三斤,大楚美人三个!” 大楚人爱金银,可大戎物资匮乏,盐与茶珍贵,戎人除了爱美人以外,就偏爱大楚的盐茶。 “嗷!”巫军是士气大振,列阵对抗鬼爷他们。 嗖嗖嗖! 虎昂是朝着天上连发三支火箭,埋伏在城外的巫军见状,是立刻往西城门用来,抬着云梯,甩出铁爪钩绳,跃上城墙。 “戎人,戎人杀来了!”城楼上的将士看见似恶鬼般攀爬上来的巫军,是吓得直接跑了,根本不敢去拦着。 “一群废物!”鬼爷骂着,命令路子:“带人上去守着,来一个杀一个!” “是。”路子赶忙带着小半的鹰食帮悍匪去守西城门,可埋伏在城外的巫军实在太多,一个个又训练有素,路子他们不能跟骆英他们比,是撑了片刻就撑不住了。 “呼,杀了大楚贱民,救将军!”来求援的巫军是嘶吼着,踏着鹰食帮悍匪的尸体从城楼上冲杀下来,开始两面夹击鬼爷他们。 “鬼爷,顶不住了,您先撤!”路子受伤了,却赶忙冲过来护着鬼爷,要带着他先走。 鬼爷皱眉,吼道:“撤什么撤?今晚必须杀了拓古德!” 迁移戎人进陇山府就是他的主意,这是个戎人里的异类,太聪明,必须杀了以绝后患。 可巫军实在是太多了,还有一队巫军是拼死开了城门,把城外的巫军给放了出来。 拓古德见状大喜,喊道:“巫神的勇士们,随本王杀回去,剁了这群大楚贱民!” 拓古德本来就不想逃,见他们又占了上峰,是想继续杀回城里去,把骆英给宰了,再把今晚的事儿给圆回来。 金知府跟劳通判……呵,就当他们被鹰食帮的悍匪给杀了就成,只要他们死了,地道的秘密就能保住。 虎昂一惊,是道:“主子,骆英他们就快追来了,咱们得赶紧撤,要是晚了,又要陷入险境!” 他们是有巫军来接应了,可鹰食帮在北仓府这边的人手更多,是不缺人手来围杀他们,必须赶紧逃。 拓古德不甘心,当做听不见,继续用命令巫军:“杀了这群大楚贱民!” “嗷!”巫军们嘶吼着,是开始在西城门打开杀戒。 鬼爷他们的人手损失惨重,不到一刻钟,带领的人手就死了大半。 鬼爷也是拼了老命,想要拦住拓古德,等鹰爷来了,一起把这个大祸害给杀了,因此身上是受了伤。 骆英他们杀了阿格那批巫军后,终于赶来了,看见西城门这里的惨况,怒红双眼,吼道:“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言罢,是策马举刀,朝着正在追杀鬼爷的拓古德砍去。 咔嚓一声,拓古德是拽过一个巫军,直接用那名巫军的脑袋给自己挡了刀子。 虎昂看见骆英带着大批人马杀来了,是急忙拽着拓古德求道:“主子快走吧,再不走就晚了!您难道想要死在大楚的贱地上,想要把部族让给天可汗?!” 拓古德不但想要大楚的广博之地,让戎人像大楚人一样,过上农耕经商的生活,还想做大戎的天可汗,统领大戎各个部族,听到这话,是终于死心,招呼余下的巫军:“撤!” 说着话,是拽下一名巫军,抢了他的马匹,翻身上马,反手朝着追来的骆英射出一支冷箭后,骑马奔出西城门。 “追!”骆英怒吼着,着急鹰食帮的悍匪去追击拓古德。 可拓古德来北仓府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把北仓府城内城外的路线给吃透了,是一路策马奔进山里,骆英他们追了一个时辰后,彻底把拓古德他们给追丢了。 骆英不甘心,又放出猎鹰去追,可猎鹰想要在山里找到拓古德,没有个把时辰是不行的。 庞海是道:“鹰爷,咱们已经出来一个时辰有余,赶紧先回城吧,不然等姓吴的带兵进城,咱们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总不能把这功劳白白让给姓吴的?” 骆英听罢,是沉默一会儿,最终点头:“走,回城!” 言罢是调转马头,带着兄弟们回了北仓府。 等回到北仓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亮了。 第1540章 劳通判死 西城门已经被鹰食帮的人给占了,看见骆英他们回来立刻打开城门,把骆英他们放进来。 骆英问道:“吴破可是来了?” 守着西城门的马大道:“来了,正在东城门外骂娘呢。” 骆英冷笑:“骂他亲娘吗?要是骂他亲娘就由着他骂,要是敢骂咱们鹰食帮众匪的娘,别跟他客气,用毒箭招呼他们。” 马大嘿嘿笑道:“兄弟们已经用毒箭招呼过了,他那没用的儿子是被毒箭射中,晕了过去,吴破以为他死了,是急得不行。” 不过那毒药并不算厉害,只是能让人昏迷,军中的军医能解这毒。 骆英听罢,皱起眉头:“吴邙真是老糊涂了,竟然这么帮扶吴破,就吴破这种人能守得住北仓府?简直胡闹!” 骆英骂了吴邙一番后,问起鬼爷跟鹰食帮众兄弟的情况。 马大道:“鬼爷跟路子都受了伤,好在没有伤及要害,命是保住了。咱们兄弟死了两百零六个,已经收殓;伤了三百十二个,已经送去杨府治伤。” 老吕家还要继续在北仓府里过下去,因此鹰食帮没有去吕家扎营休整,而是把杨府给占了。 杨府地大屋子多,还有库房以及戎人藏着的金银珠宝,去杨府住着不但舒服,还能捞上一大笔财宝。 骆英听得难受,巫军果然凶悍,他们这边竟然死了两百多的兄弟:“巫军死了多少?” 马大道:“死了一百一十五个,伤了四百六十八个。” 他们知道巫军凶悍,是没想跟巫军正面硬拼,只放毒箭把巫军弄晕。 骆英听得皱眉,他们跟巫军的差距还是太大了,死亡人数的差距竟是快一倍了。 “这是敌我双方详细的伤亡名单,鹰爷瞧瞧。”马大把名单递给骆英。 鬼爷知道鹰爷着急知道敌我两方的死伤人数,是他们“打扫战场”后,立刻让人把名单写了几份,把这一份送来给他,要是鹰爷从西城门回来就能立刻给他看。 骆英接过名单后,马大又冲着他挑眉笑道:“鹰爷,兄弟们还抓到了姓杨的。他这回是惨了,一晚上死了两个儿子,自己也受伤了,还想装死尸蒙混逃走,可瞧见兄弟们是逐个剁着尸体的脑袋后,吓得赶忙投降。” 马大朝着身后的兄弟们打了个招呼,杨老爷就被五花大绑的押了过来,跪在地上。 骆英看着杨老爷,冷笑道:“一辈子给戎人当狗,可戎人把你家当过自己人吗?自甘下贱的东西!” 杨家是戎人跟大楚女人的混血后代,戎人最瞧不起这样混了大楚血脉的人,尤其是巫军,因此杨家在巫军眼里跟牲口差不多。 杨老爷经此大难,是哭得不行,求道:“鹰爷,求您救救杨家子孙,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是无辜的。” “呸,拓古德他们在你家住了这么长时间,你他娘的还敢说杨家人无辜,那被戎人杀掉的大楚人不无辜?你全家都是戎人的帮凶!”马大是气得揍了杨老爷两拳,把杨老爷给打得嗷嗷叫。 “好汉饶命,饶命啊。”杨老爷惨叫着,又道:“他们真是无辜的,并不清楚巫军的事儿……可我清楚,我愿意戴罪立功,交待巫军在城里挖地道的事儿,求鹰爷救我家孙儿一命!” 儿子死了,要是孙子也没了,他家可就绝后了。 杨老爷生怕骆英不答应,又加了一句:“鹰爷,你们是匪,朝廷是不会信你们的,只有我认罪,交待巫军做的事儿,朝廷才会相信你们不是胡诌!” “呵,你还敢用这个来威胁我?”骆英笑了,吩咐马大:“把他的孙子抓来,要是他不把巫军所做的事儿全招了,就当着他的面,把他孙子给阉了!” 杨老爷听得是目眦欲裂,吼道:“不能啊鹰爷,不能……” 砰一声,马大是一脚踹翻杨老爷,冷笑道:“不能什么不能?我们是悍匪,世上还有悍匪不敢做的事儿?” 是对鹰爷道:“鹰爷放心着,我们定会把事儿办好。” 骆英点点头,带着人奔去城北杨家木炭作坊。 刚到杨家木炭作坊的街上,就遇见被兄弟们拦在作坊外的金知府跟劳通判一行人。 劳通判朝着骆英喊道:“可是鹰食帮的鹰爷?在下是北仓府的通判大人,听说杨家在城北挖了地道,可否让本官去地道瞧瞧虚实?!” 瞧瞧虚实? 秦老幺冒险报的信,老子的弟兄们因此死了两百多个,你还敢怀疑这事儿是假的? 骆英冷笑出声,指着劳通判道:“庞海,去把他押过来。” “诶。”庞海立马过去,一把揪住劳通判,把他往骆英这边拖来,再一脚把他踹得跪下。 劳通判是觉得不对劲,赶忙道:“鹰爷,您这是啥意思?本官可没有追究你们进城的意思。” 骆英:“呵,追究又如何?你有本事把我们抓起来吗?” 劳通判忙道:“不敢不敢,鹰爷误会了,本官是想来帮忙的,毕竟戎人在城里挖地道的事儿属于大案,本官是管刑名的,理应过问这事儿。” 骆英坐在马上,深邃锋利的眼睛带着戏谑,盯着劳通判,少顷说道:“这事儿你不用过问了。” 劳通判有些不敢直视骆英锋利的眼神,却大着胆子问道:“为何?” 骆英笑道:“因为你很快就是个死人了。” 说着是抽出大刀,扔给庞海:“砍了这狗官!” “饶命,饶命啊!”劳通判吓疯了,赶忙磕头求饶,又朝着金知府道:“大人,救救下官啊,下官可是朝廷命官,要是死了,大人难辞其咎!” “咎你娘,临死还这么多废话!”庞海可没跟劳通判客气,接过大刀,手起刀落,咔嚓一声,直接把劳通判的脑袋给砍了。 咕噜咕噜,劳通判的脑袋滚落在地,不远处的田班头是吓得惊叫出声……悍匪,果然是悍匪,连朝廷命官都敢杀,还杀得这么轻巧。 庞海怒道:“你叫个屁,再叫把你也给砍了!” 田班头听到这话,是赶忙禁声,跪下磕头。 金知府也被吓得不轻,看着劳通判滚到一边的脑袋,脸色惨白,双腿直打哆嗦。 骆英嫌弃的啧一声:“要是戎人打来了,就你这样的能受得住北仓府?” 又招呼金知府:“跟上。” 言罢是策马去了木炭作坊。 第1541章 悍匪从良了 金知府是有点懵,哆哆嗦嗦的问道:“这是,不杀我了?” 万班头道:“应当是了,咱们的命保住了。” 又道:“大人,咱们赶紧跟上去吧,免得晚了鹰爷生气。” 这可是悍匪,说砍劳通判就砍的人物,他们可不能不听他的话。 “对对对,赶紧跟上。”金知府赶忙带着所有衙役追了上去。 骆英已经到了杨家木炭作坊,看见鬼爷后,微微皱眉:“受伤了怎么不歇着?这里有我就成。” 鬼爷瞅他一眼,见他只是受了轻伤,是放下心来,道:“靠你?黄花菜都凉了。你可是带人去追了拓古德一个多时辰。” 又道:“没追到吧。” “你可真会戳我痛处。”骆英听了很不爽,说了一句:“已经用猎鹰去找了,应该能找到。” 鬼爷听得摇头,他们都很清楚,要是在城里杀不了拓古德,即使猎鹰追到拓古德,他们也杀不了他。 “可有找到大匠人的后代?”骆英问着,昨晚太乱,他们是一心想要杀了拓古德,没有人手来找大匠人的后代。 鬼爷摇头:“没找到,已经派人全城去搜了,估摸着悬……这样的人才,拓古德一定会保护起来,应该是早就不在城里了,那地道已经挖通了。” “娘的,这牲口戎的运气也太好了,也不知道在哪里找到的大匠人后代,当真把北仓府城墙给挖通了。”骆英下马,道:“我带人去地道看看。” 鬼爷点头:“嗯,当心点,下面很深,积水很多。” 在骆英去追拓古德的时候,他已经派人先下去看过了。 骆英应了一声,朝着金知府喊道:“赶紧过来,等着爷去请你吗?!” 金知府一惊,原来骆英是想让他跟着去看戎人挖的地道,是赶忙应道:“来了!” 又招呼了万班头跟两个衙役,一起陪着他下地道。 骆英带着庞海他们,以及金知府等人一起下了地道,一个多时辰后才回来,浑身都脏兮兮的,裤子都被积水浸湿了:“本事不小,幸亏发现得早,不然大楚必亡。” 骆英虽然恨极了景元帝,可大楚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绝不能丢。 金知府看过地道后,整个人都快吓傻了,是道:“鹰爷,地道的事儿得赶紧上报朝廷,绝对不能等啊。万一戎人不止在北仓府挖了地道,在其他府城也挖了地道该咋办?咱们赶紧上报,也好让朝廷派人去各府城查看城墙地下的情况。” 骆英道:“还算有些见识,只是如何做事儿,轮不到你来教我。” “这……”金知府噎住了,是惹不起这个悍匪头子,只能看向鬼爷,向他求救。 鬼爷道:“这事儿确实不宜久拖,且咱们也不宜在城里久待,得尽快回西北去。” 西北才是他们的地盘,在北仓府待久了,只会被朝廷大军困死在城里。 骆英听进去了,看向金知府:“去告诉吴破,他没资格见我,让吴邙亲自来北仓府,不许带兵,他敢带兵来围北仓府,老子就敢杀了吴破父子!” 吴破父子对于鹰食帮来说就是俩废物,就算他们有大军保护,他想杀了他们,照样能办到。 从昨晚到现在,金知府算是明白了这位爷的脾气,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他是不敢有异议,赶忙去办了。 北仓府几个城门,全被鹰食帮的人把守着,东城门的城楼上,更是布满悍匪,一个个张弓搭箭,只要吴破的兵敢攻城,悍匪们就会把他们给射杀。 金知府瞧见这架势,双腿都打摆子,却强撑着上了城楼,朝着下面大喊:“来人,本府有信要给吴将军!” 吴破父子生怕被利箭射杀,不敢再靠近城门,被围在大军最后的战车里,金知府喊破嗓子他们也听不见,只能用投信的方式把鹰爷的话告知给他。 金知府喊了好几声后,才有一个小旗长骑马来到城墙下。 金知府赶忙让万班头用篮子把信给吊下去:“拿去给吴将军,让他务必照做啊!” 小旗长是应都没应一声,拿上信后就走了,把信拿去给吴破。 吴破还怕鹰食帮的人在信上下毒,是根本不敢碰信,让小兵打开后,隔得一米远的看着,是骂道:“骆英这匪贼头子还看不起老子,想见叔父,没门!” 这话说得挺硬气,可转眼他就唤来斥候兵,吩咐道:“八百里加急,把信送去给叔父,让他老人家赶紧来。” 北仓府里竟然有戎人挖的地道,这事儿太大了,他担不起,还是让叔父来解决吧。 “是!”斥候兵是领命去送信了。 吴破的儿子已经被军医救醒了,此刻问道:“爹,咱们现在干啥?就一直这么守着?不攻城?怎么着也得佯攻个几回做做样子吧?不然怕是要被人给参上一本。” 北仓府被悍匪给占了,他们身为北仓府的守军,要是连佯攻都不来一场,怕是要被御史台给参死。 吴破很是为难,按理说确实该佯攻几场,可鹰食帮的悍匪凶悍,不会跟他们来虚的,他们敢佯攻,他们就敢放毒箭。 城被占了,要是将士们再死上一批,怕是要受的惩罚会更重。 吴破思量许久,道:“骆英等鹰食帮悍匪劫持城内百姓,本将为城内百姓安危计,决定暂缓攻城。” 这话说得妙啊,吴破儿子赶忙让人把这个消息给放出去了。 不是我们不敢打啊,全都是因为我们心善,顾忌城里百姓的性命! …… 金知府送完信后,又等了片刻,直到那位小旗长来说,吴破已经派人去给吴邙送信后,他才抹着冷汗回去告知骆英。 怎知骆英又让他去做另一件事儿:“通知城里的百姓,让他们来看地道,只要来看地道者,一人给一两银子。” 啊? 金知府懵了,可很快就反应过来,骆英这是怕朝廷到时候不认他们的功劳,想要把城里百姓喊来看地道,把他们发现戎人在城里挖地道、并把戎人给赶走的事儿宣扬出去。 “诶,本府这就去办。”金知府是根本不敢跟骆英杠,是他说什么就做什么,只要骆英不杀他,不杀城里百姓就成。 然而,即使金知府亲自在衙门口大喊:“凡前去杨家木炭作坊看地道者,鹰食帮一人给银一两!”也没有人愿意去。 只因大家都觉得…… “悍匪都是打家劫舍的,还能给咱们发银子?这悍匪是要从良了不成?” 第1542章 出面帮忙 “悍匪从良?你做啥美梦呢?当心等会儿就把你家给劫了,让你带着妻儿老小睡大街去!” 有人不太认同,是道:“王大柳,你这话有些不对,昨晚鹰食帮的人可是杀了不少戎人的,算是救了全城百姓的命。” 昨晚城里闹得凶,到处都是喊杀声,他们住在城里的都听见了,只是没胆子出去看,全都窝在家里发抖。 王大柳就是城西的混子闲汉,平常就爱搞事,听到这话是吼道:“林三金,你他娘的还为匪贼说话?你要是不怕,去城北看地道去啊,没准会被匪贼埋在里面!” 金知府听到这话,是指着王大柳道:“把这混账东西给本府抓过来,摁住打十板子!” “是。”万班头是立刻带人过去,抓住那人,往府衙大门口拖去。 王大柳突然被抓,是吓得哇哇直叫:“万班头,你们做啥?我最近可是老实得很,没闹事!” 就是说了几句鹰食帮的坏话,这鹰食帮本来就是匪帮,人人都能骂的,他骂两句应应景怎么了? 万班头冷笑道:“没闹事?知府大人在这里说话,你却跟知府大人唱反调,这不算闹事?” 又道:“给老子滚过去受刑吧,老子可是在帮你,要是不受这十板子,就冲你刚才说的话,鹰食帮的人就能把你给剁了,再把你的脑袋挂城门上,晒上十天半个月!” “啥?这么严重?”王大柳懵了,他就是想过过嘴瘾,想着府衙跟悍匪肯定是不共戴天啊,他这么说还是帮了府衙的,怎知会变成这样? “打!”金知府是多看王大柳一眼都觉得糟心,亲自命令着。 “是。”万班头是亲自握棒,砰砰砰地打着王大柳,把王大柳给打得嗷嗷直叫,打完十板子后,王大柳是彻底站不起来了。 万班头是招呼着跟王大柳相熟的两个混子,道:“把王大柳抬走,别脏了府衙大门的地,赶紧的,敢磨叽连你们也打!” “诶诶诶。”那两人是赶忙过来,抓肩抬脚的把王大柳给抬走了。 经过王大柳这一朝,其他混子们是不敢找事了,可也没人愿意去城北看地道。 主要是怕的,毕竟鹰食帮的人是悍匪,虽说名声比较好吧,可他还是悍匪啊! 金知府是郁闷了,正在犯愁之际,严老爷突然带着儿子们、以及弟弟一家,堂哥一家来了,高声道:“知府大人,我严家愿意去城北看地道,分文不要!” 这话一出,是惊到大家伙了,有人劝严老爷:“严老爷,所谓君子不坐垂堂,您家大可不必去就那些悍匪……虽说鹰食帮的人不会滥杀无辜,可毕竟是匪贼,您家又富贵,还是别招惹的好。” 万一凑上去后,鹰食帮的人发现严家有钱,带人去洗劫严家咋办? 严老爷道:“多谢黄掌柜提醒,可严某敢用项上人头向大家保证,鹰食帮的诸位好汉绝不会滥杀无辜,说了看地道给银子纪一定会给。” 严老爷是把昨晚戎人翻墙进他家,结果被鹰食帮的人给全数诛杀的事儿说了。 “谁能想到杨家是戎人?我家跟杨家住一条街上,昨晚戎人打不过鹰食帮的好汉后,就翻墙进了我家,我全家危在旦夕,是鹰食帮的好汉翻墙进来把戎人给杀了,救了我全家一名。” 大家伙听罢都惊了:“还有这事儿!那看来鹰食帮的人也不是很坏。” “那是当然,鹰食帮的人大多数是军爷,虽说是做了匪贼,可劫的只有贪官、恶富、戎人跟西北军,是从来没有动过咱们这些庶民的!”人群里有个镖师是喊了一嗓子,他是走镖的,跑得又是西北那边,因此他说的话,大家伙都比较相信。 正说着话,万族长带着家里的儿孙们也来了,是拄着拐杖,边走边道:“知府大人,我们万家也愿意去城北看地道,不过我万家可是要收钱的!” 金知府听罢,是委实佩服万族长,这老头当真是个聪明的,别看那一人一两银子不多,可只要鹰食帮的人给了,那就是言而有信的最有利证明。 万族长这是帮了鹰食帮一把啊。 万家跟严家在城里都算是比较有声望的人家,这两家带头了,其他穷困的人家是动了心思,问道:“知府大人,要是我们也去看地道,真能安全出来,且拿到银子?” 金知府是不好帮着匪贼说话的,因此万族长是道:“自然是平安且拿到银子的,要是你们真的出事了,就来找我们万家!” 严老爷也道:“没错,我严家做保,保证你们没事儿。” 大家伙听到这话,是不再犹豫,纷纷报名要去城北看地道,一时间是凑到了两百多人。 金知府觉得人够了,是道:“行了,大家伙跟着本府一起去城北吧,都老实点,别乱看乱问乱说话,要是惹怒了鹰食帮的人,本府可救不了你们!” “是是是,知府大人放心着。”大家伙见这么多人一块去,且还有知府大人陪着,胆子是大了起来,浩浩荡荡地往城北去。 骆英看见这么多人来看地道,很是满意,是让庞海等人把他们分批带进地道去。 一个多时辰后,第一批下地道的人是回来了,对还在外面等着的人道:“天老爷啊,咱们北仓府真的被戎人挖空了,那地道挖得比屋子还大,老长了,是直接通到了城外。得亏鹰食帮的好汉们发现得早,不然戎人要是从地道里杀进城来,咱们都得死啊!” 其余人听罢,全都吓得脸色苍白,庆幸不已,对骆英道:“鹰爷,您真是我们北仓府的大恩人啊,小的们谢谢您了!” 比起鹰食帮来说,戎人才是真正的凶残,是把陇山府等三个府城的百姓都给屠了,还把戎人给迁移到了陇山府去,这是想要屠光他们大楚人,占了他们大楚的地啊! 骆英是摆出衣服冷傲的模样,道:“废话无需多说,看完地道的赶紧去棚子那边领银子,往后要是有人问起地道的事儿,你们实话实说便可。” “这是自然,我们可都是良民,那是从来不说谎的。”金八富说着,是赶忙冲到棚子那边,朝着鹰食帮的悍匪行礼:“拜见好汉。” 第1543章 杀了丑妇 负责发银子的马三瞅了金八富一眼,是嗤笑一声,这小子年纪没多大,却是个爱钱的,那眼睛都冒绿光了。 “放心,我们鹰食帮的人说话算话,一两银子,拿好。”马三是把银子给了金八富。 金八富拿过银子,是掂了掂,见足称后,是笑道:“多谢好汉。” 又问道:“好汉,我家里还有几个年纪小的侄儿侄女们,能带着他们来看地道赚银子不?” 金八富其实就是金富的弟弟,老金家是人丁兴旺,只是不学好,专门靠着蒙骗过路客商来过活,秦三郎他们走之前,是把金富那批人给送去了府衙,如今金富他们正被关在府衙大牢里。 金八富是年纪小,金富他们把他留在家里照顾年纪小的孩子,这才逃过一劫。 不过金富他们被抓了,金八富就得担起养家的责任,要是能在看地道这里赚上一笔,今年养活侄儿侄女的银子就有了。 鹰食帮在城里城外都有暗桩,因此鹰爷是知道金富等人想要诓骗讹诈秦三郎的事儿,他很生气! 竟然敢欺负秦老幺,也就是他当时不再,要不然他非得把金富那批人给剁了不可。 不过金八富在这个时候还能想着侄儿侄女,算是还有救,鹰爷是道:“可以,只要敢下去看地道,且在别人问起时实话实说者,都能拿到一两银子的酬劳。” 金八富听罢是喜出望外,赶忙朝着鹰爷抱拳,道:“多谢鹰爷,小的这就去喊人!” 金姓不愧是北仓府的大姓,金八富家不但兄弟姐妹多,侄儿侄女更是多,是不到两刻钟的工夫就拉来二十来人。 马三是嘴角抽了抽,这下子就出去二十来两银子啊。 等金八富家的侄儿侄女看到地道领到银子后,城里那些还在观望的人是全都涌来城北了,是看了一天地道,领走鹰食帮不少银子。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城里是全都传遍了:“悍匪从良,从良了啊,不但救了严家人,还给咱们发银子,占据府城的这两天里也是啥孽没造,咱们是该干嘛还能干嘛!” “可不是嘛,没想到鹰食帮的悍匪这么好,不但没造孽,还把城里那些做过坏事的恶霸恶富们给杀了一批,算是帮咱们除了害了。” 且鹰食帮斩杀恶霸恶富的时候还挺有原则,是先把恶霸恶富谋害人命、强抢良家姑娘、霸占农家田地的罪证给送去府衙,给知府大人过目后,他们才把人拉到府衙大门前,咔嚓咔嚓地砍头。 “最近杀的恶霸恶富有点多,那府衙的大门是天天洗,就没有一天是干过的,洗地的衙役都快骂娘了,可又得憋着不敢骂。” “这才哪到哪啊,听说鹰食帮活捉了四百多个戎人,过段时间要一块拉到府衙门口去砍头。” “啥,鹰爷要把那些被抓的戎人都杀了?这么多俘虏,得上交给朝廷,让朝廷拿去跟大戎换点好处吧。” “啊呸,你们还想着拿他们去跟戎人换好处?那戎人能让咱们大楚占了便宜?且戎人凶残,还比咱们大楚的将士能打,听说戎人可是以一杀十,要是把这四百多的戎人放回去,等他们上了战场,咱们就得死四千多的将士,是亏大了,还是杀了干净!” …… 骆英也是这个意思,中毒箭被抓的戎人乃是巫军,确实有着以一杀十的本事,因此骆英不会让他们活着,是决定要把他们全给杀了。 只是不是现在杀,而是要等吴邙来了,当着吴邙的面杀。 “吴邙那老头什么时候能到?”骆英是在杨家书房里,看着池爷递上来的抄没杨府、以及恶霸、恶富家的财物册子问着。 没等鬼爷说话,又弹着册子笑道:“这北仓府里的人确实有钱,咱们鹰食帮这回是发了,给战死的兄弟家人发完抚恤银子、给砍杀了戎人的兄弟发了酬金后,咱们还能得到一大笔不菲的银子,这趟是没白来。” 又道:“听说穆哥儿被人嘲笑吃软饭?他娘的是那个不想活的说的这话?穆哥儿有我们在,还能缺养兵的银子?” 骆英是指着鬼爷道:“你想个法子,尽快给穆哥儿送一批金子去,还有武器辎重啥的,都给他送去,不能让人这么说他!” 鬼爷听得无奈了,是道:“鹰爷,我们知道你心疼穆哥儿,可你给他送这些东西是害了他,等以后再说吧,且穆哥儿不缺钱,他似乎在背地里做着些生意,挺赚钱的,吃软饭那事儿,应该是他故意放出来的障眼法。” 骆英听罢,是高兴了,却又想起一事儿,着急的问道:“这两天听城里人说,穆哥儿娶的那个媳妇不太好看,可是真的?” 鬼爷心下咯噔,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他原本还想再瞒着鹰爷一段时间,等回到西北后再说这事儿的,没想到鹰爷救问起来了。 “说话,你哑巴了?赶紧给老子说清楚!”骆英是怒了,拍着桌子吼着鬼爷:“实话实说,你要是敢隐瞒,别怪我翻脸!” 鬼爷知道骆英是真的急了,只能把听到的事儿说了。 “你,你说什么?穆哥儿的媳妇真的又丑又臭?”骆英都懵了,他是不相信,呵呵笑道:“假的,肯定是假的,别看穆哥儿那小子不怎么说话,可心里却是挑剔得很,他连秦大哥的未婚妻都说长得一般,能看得上丑女?” 说完这话后,是脸色变了,一下子站起身,砰一声直接踹翻书桌,抽刀砍向一旁的书架子,怒红了眼睛吼道:“给我把那个丑妇给宰了!穆哥儿不能跟这种丑妇过一辈子!” 满脸脓疮的,身上还一股子臭鸡蛋味,这怎么睡? 秦老幺一个被几家人宠着长大的好孩子,秦家的小侯爷,就算再落魄也不能讲究一个丑妇! 屋里的人都被骆英突然的大怒给吓到了,庞海忙道:“鹰爷息怒……” “住口,息怒什么息怒?要是你弟弟娶了个丑妇,你能忍吗?!”骆英是真的伤心了,想起秦二身前最疼这个小弟,再想到秦二的死,是红了眼眶,差点就掉下泪来,压了一会儿眼泪后,是道:“我没有开玩笑,杀了那个丑妇,做得干净点,别让穆哥儿发现就成。” 第1544章 母族不详 鬼爷是惊了,赶忙道:“鹰爷,顾氏乃是穆哥儿的正室原配,不是什么可以买卖赐死的妾室,您要是派人杀了顾氏,就是在打秦家的脸面,要是被穆哥儿知道,被世人知道,你让他如何立世?” 又道:“顾家对秦家有恩,要不是有顾家帮忙做遮掩,穆哥儿他们也无法获得新身份。你要是杀了顾氏,就是把穆哥儿变成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闭嘴,你聋了?没听见我说了不要让穆哥儿知道吗?!”骆英很愤怒,是铁了心要杀了顾氏,看着鬼爷他们道:“以咱们今时今日的地位,穆哥儿的妻子不是高门贵女就算了,但起码得是个身世清白、模样姣好的姑娘吧?看看那个顾氏,母族不详,还又丑又臭的,这样的女子给人做妾都不配,如何能嫁给穆哥儿做正妻?!” 骆英刚到北仓府那天就听说了顾氏家的事儿,他当时是不敢相信的,觉得穆哥儿再瞎也不能娶个这样的女人啊? 可就在刚才,他突然间的一问,鬼爷明显愣住了,且还实话实说了,打破了他最后的幻想,是气炸了! 骆英压着火气,对着池爷跟庞海道:“你们先出去。” “是。”池爷跟庞海两人是立刻出去了,关门前是提醒一句:“鹰爷压着点脾气,事情已经这样了,您冲着鬼爷发火也没用。” “滚!”骆英是朝着他们吼道,两人赶忙关门走人,守在院子里等着。 书房内,骆英指着鬼爷道:“顾氏的娘崔氏乃是一个流民,是在嫁给顾大山之前才在一户人家里做下人安顿下来的……流民啊,一个女子前十几年都在流浪,你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不说崔氏成亲之前到底是不是清白之身,就说一点,万一崔氏是个暗娼怎么办?你要让穆哥儿喊这种女人做岳母吗?简直是丢尽秦家祖宗的脸面!顾氏必须死!” 骆英是想到顾锦里生母崔氏家族不详的事儿,是愤怒委屈得又掉下眼泪,背过身躯,声音带着哽咽道:“秦二是因着救我而死,他最疼穆哥儿,我不会让穆哥儿受这种委屈,所以你不用再劝了……你要说的我都知道,可他还不到二十,年纪小,不知道崔氏的事儿影响有多严重,要是秦家再起来了,崔氏的身份定会被人拿出来嘲笑,到时候他就会成为全大楚的笑柄。” “弄死顾氏吧,他要是恨我,我也认了,我不能让人嘲笑他一辈子。” “这……”鬼爷听罢,想起崔氏身世不详的事儿,也为难起来,可他还是劝道:“鹰爷,崔氏是流浪了很长时间,可那时候她的身边有个老嬷嬷照顾着,那老嬷嬷是个有见识的,会教导崔氏规矩、文章、刺绣,在自己过世之前,还把崔氏送去大户人家里做绣娘,且不是签卖身契的那种,就为了让崔氏有个暂时可安身的地方。” “那老嬷嬷一看就不是个一般人,崔氏的身世很值得考究,定然不是什么暗娼的,且大楚有报喜的习俗,顾大山又有个后娘,要是崔氏不是清白之躯,那个后娘早就大闹,趁机羞辱顾大山了。” 骆英听得沉默了,可他还是没有松口,心里很烦躁,觉得要是让秦老幺娶了这样的媳妇,就是他对不起秦二! 鬼爷知道他是听进去了,最后劝道:“英哥儿,你很清楚穆哥儿的脾气,他是个内里有傲气的,顾氏定是他自己看上才会娶的,在这一点上,没人能逼迫他。他又倔强,你要是背地里害了他的正妻,他这辈子不可能原谅你……你先冷静冷静,等把顾氏身上怪病,以及崔氏身世的事情查清楚了再动手也不迟,不能因为冲动再犯错了。” 不能因为冲动再犯错了,这句话是让骆英心下一惊,沉默片刻后,最终同意了:“成,暂且先查查,可要是查出来崔氏不清白,你不能再拦着我杀顾氏。” “好,我答应你。”鬼爷是只要骆英现在不冲动派人杀了顾氏就成,又朝着门外喊来:“进来吧,把桌子给收收,东西掉了满地!” “诶。”庞海跟池爷听罢,是赶忙进来了,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骆英等他们收拾好后,继续看着财物册子,把这些好东西是分成一份份的,最后秦三郎是得了三成:“这些东西都留起来,以后再一起拿去给穆哥儿。” 鬼爷是没有阻止,毕竟秦二是因着救骆英而死,要是骆英觉得弥补秦二这个唯一的弟弟心里能好受一些,他自然乐意,是笑着道:“全凭鹰爷做主。” 庞海跟池爷见状,是心下一松,鹰爷这火是发完了?赶忙跟着笑道:“鹰爷做得甚好。” 几人正高兴着,骆英是又拍了桌子,骂道:“秦老幺这个混账东西,竟然去给景元帝卖命,景元帝可是咱们的灭门仇人,为这种狗皇帝卖命值得吗?!” “还敢去西北,就算西北军被换了一茬,也难保不会没人忍得他,即使没人认出他来,那戎人是好对付的?一个个比鬼还可怕,他这是去找死啊!” 骆英是把秦三郎翻来覆去的骂了又骂,庞海跟池爷听得是面面相觑,一度怀疑鹰爷是不是疯了? 你到底是心疼秦家小侯爷呢,还是想弄死他? 鬼爷倒是淡定,是由着骆英骂,等他骂完后,是道:“鹰爷,你要是不想他死的话,就得赶紧派人去给他做遮掩了,这样他的身份能藏得久一点。” 骆英听得噎住了,骂了一声娘,是只能亲自写信,唤来信鹰,给留守西北的宋业送信,让宋业帮秦三郎遮掩身份,再在秦三郎有需要的时候给他帮忙。 送完信后,见鬼爷是看着他笑,火大地猛拍桌子,怒道:“去给仇人卖命、娶了母族不详的丑妇、还放出自己吃软饭的话来,他要是不先认错,我是不会去见他的!” 庞海跟池爷觉得,您要不把这话给收回去?瞧您在于秦家小侯爷的模样,怕是会瞧瞧跑去看他。 砰,骆英又拍了一把桌子,怒道:“你们是什么意思?不信吗?!” “信信信,鹰爷说的话,我们那能不信?”庞海是赶忙说着,怎么听怎么觉得敷衍,骆英很生气。 第1545章 谈判 等气完后,骆英的智商回笼,又开始跟他们商议着城里布防的事儿:“戎人留在城里的暗装全部要拔掉、继续清理城里的恶霸恶富、以及仗势欺人的士族子弟,要不趁着这段时间把这些东西清理干净,等咱们走后,北仓府还会是一座千疮百孔的危房,巫军还能再次卷土重来,继续往城里安插人手。” “召集城里的乞丐,让他们帮咱们盯着城里人,要是发现有人敢跟城外互通消息,立马抓起来。” “四个城门是布防的重点,把咱们的人手分成五批,四批守城门,剩下一批在城里镇守。” 骆英是拿着北仓府城内的舆图吩咐着,是交代了很多事儿。 鬼爷、庞海、池爷等人听罢,纷纷点头道:“是。” 骆英又道:“吴邙那个老头不是好糊弄的,估摸着会在咱们出城离开的时候摆咱们一道,得把撤退的路线定好,再给他留个陷阱做牵制。” 他们是在书房里商议了一晚上,直到黎明时分才把所有事情商量好。 “吩咐下去吧。”骆英是打了个哈欠后,很快起身,到外面去吹了一阵鹰哨,可始终不见三只猎鹰的身影。 已经快三天了,看来三只猎鹰还是没有找到拓古德,或者是已经被拓古德给杀了。 骆英沉了脸色,心情很不好。 鬼爷安慰他:“大戎是历朝历代的大患,一朝一夕是不可能让大戎消失的,慢慢来。” “慢个屁,再慢下去,老祖宗留下来的地儿就没了!”骆英是道:“他们已经把戎人迁进陇山府,你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等他们在北仓府里扎根,彻底习惯了农耕的生活,想要再赶走他们就难了。” 而最让骆英忧心的是:“大楚内部不稳,天灾不断,因着税金的事儿,是连南边也不安稳了。窦家跟欧阳家开的那个钱庄只能解燃眉之急,是根本不能救大楚。” 就好比一个重病之人,你给他吃参片,只能吊着他一口气,却不能治他的病。 骆英说得对,鬼爷是无法反驳。 少顷,骆英又道:“管他的,反正大楚最后如何,已经跟咱们没关系了。走了,我先回屋睡一觉。” 言罢是离开书房,喊来守在院门的人,让他们进去把鬼爷送回屋子睡觉。 然而,真的没关系吗? 他们几家的祖先是跟着景武帝打天下的,大楚的天下,也算是他们打下来的,如今戎人要夺走他们的地,是个人都不能答应。 …… 中原跟中州的名字差不多,两地靠得也是很近很近,不过中原的地位要比中州高,只因中州乃是最初的皇朝、世家豪族的发源地,在历朝历代都有着重要的地位。 两地要是细分起来,那就是中州靠近南边,中原靠近直隶道京城这边。 而吴邙是中原都指挥使司的指挥使,统领着整个中原的兵力,他收到吴破派人送来的信后,是立刻点兵,带着大批兵马赶来了。 可生怕骆英会杀了吴破父子,是没敢把兵马带进北仓府,而是一人一骑,单刀赴会。 吴破看见吴邙来了,是差点欢呼出声,看见就来了他一个人,是脸都绿了,不满的道:“叔父,就您老人家一个人,没带兵马?这没有兵马怎么跟骆英他们打?!” 吴邙是恍若未闻,翻身下马,走到吴破面前,扬起手中马鞭,朝着吴破的脸打去。 啪啪啪一顿打,把吴破给打得哭爹喊娘:“叔父息怒,息怒啊?侄儿有尽心镇守北仓府,是戎人太过狡猾,竟是早在几代之前就在城里安插了杨家这个暗装!” 几代人以前的事儿,跟我有啥关系?您打我干啥?! 吴邙是快气炸了,没有接话,是把吴破给狠狠打了一顿,打完之后又揪住吴破的儿子吴成齐,把他也给打了一顿。 吴成齐被打得嗷嗷叫,是哭喊道:“叔祖父,我就是个总旗,又不是守城将军,您老打我干啥?!” 可他越喊,吴邙是打得越厉害,最后是把吴成齐给打得半死才停手,呼呼喘着粗气,指着他们父子道:“两个酒囊饭袋,大楚差点就被你们给害得亡了,你们还不知错?!” “知错了,我们知错了~”吴破父子是虚弱的说着,再不认错,怕是小命都没了。 吴邙看着他们俩个不成器的样子,是悔不当初:“老夫就不该让你们来镇守北仓府!” 他让吴破来镇守北仓府,还把吴成齐给弄进北仓府守军大营做总旗,是有私心的,毕竟他老了,早年打仗的时候,又受了伤,是无法生育,只能培养兄长的儿子。 原本他想着,北仓府虽然靠近西北,但毕竟有西北七府挡着,戎人再厉害,也不会这么快就杀来,且要是真出了事儿,他离得近,也能尽快带兵赶来营救。 怎知吴破这混账东西这么不成器,他都这么护着他了,还是出事儿了。 要不是骆英发现得早,把戎人给赶走了,别说吴破,就连他也会被皇上砍头! 金副将是上前劝道:“老将军息怒,戎人此次的计谋确实堪称一个奇字,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儿,好在戎人是被赶跑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夺回北仓府,不能让悍匪们占据太久,否则皇上定会大怒。” 这事儿说起来确实丢人,朝廷跟皇上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北仓府里进了戎人,守军大营的人没发现,倒是让一直跟朝廷做对的匪帮发现了,匪贼们赶走了戎人不说,还把城池给占了。 最丢脸的是,这个匪贼首领还是朝廷的通缉重犯。 这事儿闹得,皇上知道了怕是要活活气死。 吴邙知道如今最紧要的事儿,确实是夺回北仓府,可骆英是做过先锋将军的,是个在战场上打磨过的人物,奇谋多得很,想要从他手里把北仓府给夺回来,没那么容易。 “叔父,救救侄儿啊~”吴破是拽着吴邙的裤管子,哀声哭求着。 吴邙是一脚踹翻他,怒道:“给老子闭嘴!” 可吴邙再生气,也不能不救吴破,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儿,而他又无后,要是吴破父子死了,吴家就绝后了。 “给骆英送信,老夫要进城跟他谈判。”吴邙吩咐金副将。 第1546章 刁钻的骆英 “谈判?”吴破惊了,是道:“叔父不能去啊,骆英是悍匪,还专门挑着朝廷的将士跟官员杀,您老要是进城去跟他谈判,万一被他给谋害了咋办?” 吴邙冷笑:“不去谈判,还能强攻不成?即使攻得下,我方也会死伤无数将士,如今将士的命贵重,要是你丢了城池还死了大批将士,那就自刎谢罪吧,免得连累老夫!” 上回邢老国公战败后,大楚将士是死了几十万,如今都快没兵抗戎了,皇上是急得不行,要是他们这边跟骆英打仗还死上大批的人,皇上真不会对他客气。 这? 吴破是不敢说话了,想了想,是鼓起所有勇气,冒着一死的决心道:“叔父,侄儿陪您去吧。” 吴邙看他一眼,冷哼道:“你当然要陪着老夫去,自己无能闯下祸事,不该亲自出面解决吗?” 又指着吴成齐道:“你也去!” 啊? 吴成齐懵了,我,我就不用去了吧?我就是个总旗啊。 可这话他没敢说出来,是期期艾艾地点头,最后是问道:“叔祖父,那咱们带多少兵马进城啊?” 砰一声,吴邙是踹了他一脚,怒道:“去跟骆英谈判你还想兵马进去?嫌他脾气很好吗?!” 骆英这种勋贵家的纨绔子弟,脾气最是差,能答应谈判还是因着他现阶段不可能占得住北仓府。 骂完之后,是立刻让金副将去给骆英送信,准备进城谈判的事儿。 “末将遵命。”金副将是亲自去安排了,信也是亲自去城门前送。 守城的悍匪用篮子把信收上来后,送去给骆英。 骆英已经得知吴邙赶来的消息,是笑了笑,给吴邙回信。 吴邙看见骆英的回信,是气得白胡子都抖了三抖,却只能答应,命令道:“后撤三十里,再把咱们的战马、马车全都送到城门下。” 啊? 所有人都惊了,金副将问道:“老将军,骆英信上提了什么要求?” 吴邙是说不出口,直接把信递给金副将。 金副将看后惊了,骆英不愧是纨绔子弟出身,这羞辱起人来真是层出不穷的,可他们只能答应,不然骆英就不谈判。 “传令下去,拔营后撤三十里!”金副将是让人敲锣通知全营:“把战马、马车全部拉去西城门口放着,送到后立刻赶回来。” “是!”整个营地都动了起来,后撤的后撤,送马的送马。 等他们撤退三十里后,骆英是让人开了西城门,把战马、马车都拉了进来,开始让人把这几天拿到的财宝、各类物资运出城去,抄近路送回西北去。 几十辆马车外加上百匹战马,可谓是浩浩荡荡。 金副将远远看着都心疼得不行,这是把北仓府都搬空了吧? 还有他们的战马跟马车啊,怕是一去不回了。 诶,没错,骆英就没想过要把战马、马车还给他们? 等东西运送完后,是又过了一晚,第二天上午,骆英才人通知吴邙,他可以进城了,但只能他们吴家三人进去,且要卸甲,不能携带武器。 吴邙是一一答应了。 吴破父子是怕的要死,两人拽着吴邙,左顾右盼的进城去了。 可他们刚进城就被庞海带人给打了一顿,是打得差点断气,而打他们的理由竟然是:左顾右盼,形同鼠辈,毫无军爷的挺拔正气,该打! 这理由,吴邙都找不到话反驳的,等庞海他们打完后,是带着被悍匪抬着的吴破父子,先去了木炭作坊。 庞海道:“鹰爷说了,让你先来看看戎人挖的地道,免得你不信,到时候还说这不是地道,而是地沟。” 这话嘲讽意味十足,可吴邙是无话可说,只能跟着庞海他们下去,看戎人挖的地道。 看完之后,是心惊不已,地道的事儿竟然是真的,得亏骆英他们发现得早,不然不但北仓府不保,连他吴家也要被灭族。 “走,去见鹰爷吧。”庞海是把他们带去了府衙。 府衙大门外,已经围了很多来看热闹的百姓,大家伙看见吴邙,是纷纷议论道:“这快入土的老头就是中原都指挥使?也太老了吧,戎人要是打来了,是他保护咱们还是咱们保护他啊?” 这话说的,吴邙是无地自容。 他也知道自己老了,可奈何皇上信任他,让他做了中原的都指挥使? “吴老头,这么多年没见,还没死呢?”骆英坐在府衙的公堂上,俯瞰着进来的吴邙。 吴邙对他的话倒是没在意,只是:“老夫是来谈判的,不是来受审的,骆家后生,你还是下来吧。” 骆英:“呵,你把自己的废物侄儿硬塞进来北仓府做守军大将,闹出戎人在城里挖地道的事儿,这不算有罪吗?既是有罪,审你怎么了?!” 又朝着看热闹的百姓问道:“大家伙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鹰爷说得有理!” 来看个热闹能得二两银子呢,鹰爷自然是理儿够够的。 吴邙是气得老脸都绿了,可骆英不管他,就是要羞辱大楚这些无能的老将。 少顷,骆英是扔下一个卷轴,道:“我的要求都写在上面了,只要你同意并照做,我就带着兄弟们离开,否则咱们就耗着吧。” 又瞅着吴破父子道:“我是耗得起的,可你们吴家却耗不起,要是不尽快解决这事儿,景元帝非得拿你的侄儿、侄孙儿祭天。” 骆英是抓住了吴邙的软肋,让吴邙不得不妥协,但要吴邙弯腰去捡骆英扔下来的卷轴,吴邙是做不到的,因此是眼带杀气,看向金知府。 金知府一个激灵,赶忙去把卷轴捡起来,双手递给吴邙:“老将军请过目。” 别牵连我啊,我也很难做的。 吴邙是接过卷轴,打开一看,越来越愤怒,差点就把卷轴给砸了,可最后还是忍住了,道:“其他要求老夫尽量办到,可你要我斩杀了自己的侄儿、侄孙儿,太过强人所难,老夫做不到。” 啊啊啊,叔父/叔爷爷,您老果然是最疼我们的,感动! 骆英看着吴破父子眼冒星光,感动得不行的模样,是想吐,又看向吴邙,道:“做不到是吧,也对,他们死了你们吴家就绝后了。我骆英也不是那等赶尽杀绝的人,这样吧,你给十万两银子,以及一批辎重、武器、战甲等物,我就放过他们。” 什么! 吴邙惊了,是怒道:“银子老夫可以尽量凑给你,可你想要辎重、武器等物,是想要老夫把中原都指挥使司给搬空吗?!” 第1547章 处斩 “辎重武器等物都是有定量的,折损一把都要记录在册,要是给了你,让中原都指挥使司的将士们怎么办?要是被皇上知道了怎么办?你这是想害死老夫!” 吴邙有些激动的说着,可骆英明显想听啊,是摆着手道:“吴老头,你别跟老子说这些,军中的事儿,我比你清楚,再说了我不过是要你七成的辎重跟武器而已,就算把你的都指挥使司给搬空了,我也有理由搪塞朝廷。” 吴邙听罢,真的急了,是道:“骆家后生,你不能这样……” 骆英却不听,拿起惊堂木,啪一声,打断他的话,道:“我给你已经是友情价,你要是再敢废话,我要的就不是七成辎重,而是搬空你的家当!” 又指着吴破父子道:“别废话了,是答应我的所有要求还是杀了你的侄儿侄孙,自己选吧。” 吴邙听罢,心下涌起一股杀意,真恨不得杀了骆英了,可骆英他们熟知离开北仓府的近路,定然在路上设计了陷阱,又提前一天把城里获得的财物给运走了,等再次离开的时候所有悍匪就能轻装快逃,他即使带着骑兵去追,也难以追上。 更让吴邙恐惧的是城里百姓对骆英的态度。 他转头看向衙门外的人,这些城里的百姓,一个个都支持骆英,可见骆英在城里这段时间是多得民心。 民心这个东西是很恐怖的,谁能得到谁就是胜利者。 吴邙思量一会儿,是不得不答应:“成,老夫答应你,不过你们必须撤离北仓府,并保证五年内不得来攻打北仓府。” 骆英笑了,俯视着吴邙道:“吴老头,现在赢的是我,你有什么资格来向我提条件?” 又摆摆手,道:“先不说这个,我这里还有一封信,你必须以自己的名义呈给景元帝,否则就算是我走了,也会派鹰食帮的人来劫走你的侄儿侄孙,把他们宰了。” 言罢是把信给扔了下来。 金知府很是知机,赶忙走过去捡起来,躬着身躯,双手递给吴邙,卑微得不行的模样。 吴邙很生气,不喜骆英这种突然增加要求的行为,是道:“老夫要先看看信上写的是什么,要是些大逆不道的话,老夫誓死不会帮你!” 骆英:“呵,说得还挺慷慨正义,看,老子又没说你不能看。” 吴邙是接过信,打开一看,整个人都惊了:“这,这怎么可能?龚庆国皇族还有人在大楚后宫做妃子,逸郡王怎么会勾结戎人,帮着戎人买空咱们的武器跟各种物资?” 骆英:“吴老头,你能不能别装,以你的见识,你会猜不到这事儿的真假?” 吴邙噎住了,其实他早就怀疑东庆的逸郡王买这么多物资要去沙漠诸国的事儿是假的,可如今的大楚需要东庆这个盟友,他能如何? “信老夫会亲自派人送去给皇上,但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吴邙收下信,给了骆英这句话。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即使皇上知道了逸郡王的所作所为,也只会当做没听见,不会跟东庆撕破脸。 骆英自然是猜到了,他因此很烦躁,曾经鼎盛的大楚,怎么就落到了如斯田地?竟是连前朝属国东庆也要去忍让了? “还有吴破跟吴成齐,这两个废物你赶紧把他们弄走,他们不配做将领!”骆英是拿吴破跟吴成齐泄愤。 这? “叔父~”吴破是哽咽着看着吴邙,道:“咱们已经赔了很多东西了……” 言下之意,都赔这么多东西,还保不住他们父子俩的官位吗? 然而,吴邙是很轻易的应了下来,道:“即使你不说,老夫也会把他们带走。” “叔父!” “叔祖父!” 吴破跟吴成齐叫着,却被吴邙锋利的眼神给瞪了回去,指着他们道:“这次能保住你们的命,你们就知足吧。要是让你们继续做武官,下次怕是要落得个被分尸的下场,不是每次都这么走运。” 吴破父子是怕死的,也怕吴邙,被吴邙这么一骂,再想想那被分尸的下场,是怕了,不敢再叫嚣,只是默默掉眼泪,心疼自己的仕途。 骆英是懒得看他们哭,对吴邙道:“小事儿说完了,咱们来做正事儿吧。” 吴破父子惊了:“啥,刚才的这些都不是正事儿?” 你他娘的逗我们吗? 骆英冷笑着,嘲讽一句:“你们也就这点出息了。” 是吩咐庞海:“把所有活着的巫军都押来。” “是。”庞海应着,带着人奔去杨府,小半个时辰后,是把四百多名活着的巫军都押来了,全部跪着排在府衙大门前,是把半条街都给跪满了。 吴邙看得心惊,问道:“这就是你活捉的戎人?” 骆英纠正道:“是戎人巫军。” 比一般戎军厉害十倍。 吴邙大喜,是道:“把他们留下,老夫要把他们送去京城给皇上!” 要是把这几百个俘虏送去京城,他不但能将功补过,估计还能因此得到封赏。 呵呵,骆英冷笑,道:“四百多个巫军,就凭你的那边兵能把他们押去京城?你有多少兵都不够死的。” 吴邙却道:“骆家小子,我知道你想利用戎人进城的事儿扬一扬鹰食帮跟你骆家的威名,替你们被灭门的几家叫屈,可你要是连一个巫军都不送去京城,谁能知道你捉获的到底是不是巫军?” 这话说得有理。 骆英是对庞海使眼色,庞海是立刻带人去把十名巫军给拖到一边去,再把他们的手脚给打断:“吴老头,这十个巫军就给你了,记得告诉京城的人,是我骆英的鹰食帮把巫军给抓住的!” 吴邙听得皱眉,是后悔了,娘的,只给十个巫军就让他说这翻得罪景元帝的话,亏大了。 可有十个总比没有的好。 铛铛铛! 鹰食帮的人是开始敲锣,片刻后,四面八方就涌来无数百姓,大家伙纷纷朝着府衙跑来,道:“诶哟,快些快些,戎人巫军要处斩了!” 骆英早就放出话来,说跟吴邙谈判当天会在府衙斩杀被活捉的巫军,让城里的百姓想看热闹的可以在听见铜锣声后出来观刑。 第1548章 放人 这种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大事,是个人都想去看看,北仓府的人胆子又大,自然是蜂拥而至。 “诶哟,这就是被活捉的巫军吧,可真是够多的,街道上都快跪不下了,鹰爷你们可真是厉害!” 北仓府的人看见这么多巫军后,是纷纷称赞起骆英来,让吴邙看得很是心惊。 这城里的百姓果然被骆英收服了。 得亏骆英愿意归还城池,要是骆英揭竿而起,这北仓府就成了他的了。 “骆家小子,赶紧行刑吧,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恐出事儿。”吴邙是觉得丢脸了,催促着骆英砍杀巫军。 骆英是笑了,站得笔直,跟北仓府的人说了一番气死吴邙的话后,这才命令庞海:“杀!” “是。”庞海立刻带着人动手,举刀落下,咔嚓咔嚓咔嚓,一下子就砍杀了五十个巫军。 “啊啊啊!” 人群里发出一阵阵惊恐的尖叫声,有胆小的百姓已经跑了,吴破父子见状,也吓得不轻,等巫军杀完的时候,父子俩人也吓得晕死过去。 骆英的脸色极其难看,指着他们道:“就这样两个废物,你也敢把北仓府交给他们?吴邙你当真是老糊涂了!” 又道:“赶紧带着你家两个废物滚吧,多看他们一眼都糟心!” 吴邙也深知自己硬抬着吴破父子做武将是个愚蠢的决定,可毕竟是直接唯一的亲人了,老脸是被说得通红,是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走?” 骆英道:“你的十万两银子跟辎重武器什么时候送来,我们就什么时候走。” 所以想要城池,想要结束这个笑柄就快点把东西送来。 吴邙听罢,只能沉默,吩咐金知府:“派几个衙役,把吴将军父子抬出城去。” 他一个人可搬不动吴破父子。 “是。”金知府是冷汗就没停过,像个奴才似的,鞍前马后的忙活着,让四名衙役过来把吴破父子给抬走。 这次谈判,吴邙是吃了大亏、丢了大脸,一张老脸是阴沉得可怕。 庞海是道:“鹰爷,吴老头怕是要想法子弄死咱们啊,咱们应该把吴破父子给留下来做人质。” 骆英却道:“放心,吴老头虽然生气,但他还不至于坏成那样,虽然会派兵设伏追杀咱们,但那只是做做样子,不会也没空跟咱们死磕。” 吴邙算是老将了,跟他们的祖父辈、父辈都有交情,鹰食帮这次发现巫军的阴谋,算是帮了吴破父子一把,吴邙不会倾尽全力弄死他们。 设伏追击不过是做给景元帝看的。 其实吴邙不做这些,景元帝依然会重用吴邙,原因有三,一是吴邙是老将,得先帝信任;二是大楚现在无将可用;三是吴邙受伤成了太监,是无后之人,这样的人,皇帝最喜欢让其领兵,因为无后,所以即使手下的兵再多,也不能拥兵自立。 你自立了,把位置传给谁? “金知府,听说牢里关着不少被恶霸恶富冤枉的好人,赶紧把他们给放了。关着这些好人,你是想做狗官吗?”骆英是等吴邙他们走没影后,朝着金知府吼道。 金知府是抹了冷汗,想说一下子放走这么多犯人不行,卷宗不好弄,可想了想,又把话给憋回去了,道:“诶,本府会尽快放了他们。” 到时候上面追查下来,就说是鹰食帮的悍匪把犯人给放的,跟他没关系。 骆英不满意,吼道:“什么叫做尽快?他们既然是被冤枉的,你凭什么继续关着他们?赶紧放了,不然老子就把你关进牢里去!” 金知府没办法,只能道:“成成成,本府这就去把那些被恶霸恶富送进来的犯人给放了。” “这还差不多。”骆英又道:“听说杨家也污蔑了两个犯人?那杨家是戎人,他们污蔑的犯人一定是好人,你把他们也放了。” 昨晚他们决定要在府衙里见吴邙后,是派人来府衙埋伏,以防吴邙作乱。 而他们的人是遇见一个小鬼头,身上多了一张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府衙正院,高家兄弟,主子秦家三郎。 高栋兄弟竟然是三郎的人,这必须得救出来啊。 可单单把他们两人救出来显得太过突兀,骆英就想了这个放走府衙所有被冤枉犯人的主意。 一下子放走这么多犯人,高栋兄弟夹在里面,是一点不起眼。 骆英吩咐完后,并没有多待,而是带着庞海他们走了。 而晚上的时候,二平跟小二六是被鹰食帮的人带去见了骆英。 “拜见鹰爷。”二平跟小二六跪下,给骆英行礼。 骆英看着他们,皱起眉头:“怎么瘦成这个鬼样子,没吃饭吗?” 秦老幺真这么穷?连下人都养不起了?这也太丢脸了。 “端肉上来,先让他们吃饭!”骆英是吩咐着。 二平解释道:“小子们吃过了,如今不饿,会这么受,是因着前段时间被用刑了,且还中了毒。” 接着是把他们跟杨管家周旋的事儿给说了。 骆英听得佩服,很是欣慰三郎能训练出这样的人手来:“原来是你们两人发现杨府有问题的,不错。” 二平有些汗颜,是道:“并非是小子发现的,乃是游平大哥发现的,他受了伤,我因着要给他做遮掩,这才冒充他的身份冒头露脸的。游平大哥才是最厉害的。” 二平很崇拜游平,而他会跟游平长得相像,也是因为他们可能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不过这事儿他们并不会去考究,因为不想再回忆在水匪寨子里的事儿。 他们的娘是被捉去水匪寨子的,被很多水匪侮辱过,根本不知道生出来的孩子是谁的,他会觉得游平是自己同父同母的哥哥,也是因为他们长得像。 “原来如此。”骆英又问了很多关于秦三郎的事儿,二平都一一说了。 最后骆英是小心翼翼的问起顾锦里的脸跟身上的臭味:“……顾氏脸上的脓疮跟身上的臭鸡蛋味是怎么回事?” 骆英问这话的时候,心肝都在抖,是怕得不行,要是顾氏脸上的脓疮和身上的臭味是假的,穆哥儿就受了大委屈了! 好在二平是笑了起来,把真相告诉给骆英。 第1549章 虞嬷嬷 骆英听得是惊喜不已,又再次问道:“顾氏会医术,脸上的脓疮是假的?身上的臭鸡蛋味也是故意弄上去的?她其实长得不错,身体也康健,不会生出什么有怪病的孩子?是不是这样?!” 二平瞧着骆英急切的模样,有些惊了,这位鹰爷对主子的事情确实不是一般的上心。 不过他压下惊讶,是再次回道:“是的,夫人很康健,跟主子感情极好,脸上的脓疮跟身上的毛病都是假的。” “祖宗保佑!”骆英是捂着心口坐回椅子上,整个人都轻松了。 这不丑不臭就好,不然秦老幺可是受大委屈了。 鬼爷是看得好笑:“鹰爷,你这回可以放心了吧。” 早就说过了,小侯爷愿意娶的人,一定不会是丑妇……不过顾氏脸上的脓疮弄得也太逼真了,还有身上的臭味,也是堪称一绝。即使有人怀疑她脸上的脓疮是假的,想要一探究竟,可被她身上那臭味一熏,也没了去探究的心思了。 实在是太臭了! 骆英看向鬼爷,是冷哼道:“放心什么放心,崔氏的事儿还没弄清楚,让我如何放心?” 要是崔氏做流民的时候是靠着卖身活下来的,那他得气得一头撞死! 二平跟小二六一惊的,这跟东家夫人有何关系? 不过他们没有问出口,只是把这事儿记下,想着到时候把这消息给主子送去,看主子如何吩咐再说。 “鹰爷,饭菜来了。”鹰食帮的人是把饭菜端来了,满满两个食盒,全是肉菜居多。 “快吃,前段时日受苦了,如今得多吃点补回来。”骆英对二平他们很好,是招呼着他们吃饭。 二平跟小二六也没有可以,两人是吃了不少。 等放下筷子后,骆英才问他们:“你们主子对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二平道:“府衙是判了我们去西北战场做靶子,主子说了,到时候再把我们弄出来。” 可如今他们被放出来了,罪名也消掉了,是不用去西北做靶子了。 骆英道:“跟我们回鹰食帮,到时候再想法子把你们、以及虞嬷嬷他们给三郎送回去。” 二平两人一惊,主子家还有人活着,且还要把什么嬷嬷给主子送来。 二平是道:“鹰爷,小子知道自己不该多嘴,可如果鹰爷要给主子送人的话,还是先问过主子的好。主子是把管理下人的事儿都交给夫人的,夫人要是不满意,主子是不收的。” “什么?三郎竟是如此怕顾氏,夫纲何在?!”骆英怒了,觉得三郎是被顾氏给欺负了,心疼得不行,想着得尽快给三郎送金子去,让他硬气起来,免得老是看顾氏的脸色过日子。 二平一愣,怎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不过他是实话实说罢了,家里的事儿,主子都听夫人的,他不过是提醒一句而已。 鬼爷却觉得二平提醒有理,是道:“自古以来皆是男主外,女主内,顾氏身为三郎的正妻,家中事务自然是她做主,这事儿还是先问过三郎吧,看看他的意思再说。” 骆英却很生气,觉得三郎在顾氏面前矮了一头,是冷哼道:“哼,看什么看,三郎还小,顾氏又是农家出身,让虞嬷嬷他们过去帮忙是好事儿。” 鬼爷是懒得理他,对二平道:“你们就在这里住下吧。你们身份扫尾的事儿,鹰食帮的人会帮你们做,不会让巫军怀疑到你们主子身上。” 二平跟小二六听得心下一松,是起身行礼道:“有劳鬼爷。” 是又对着鹰爷行了一礼后,两人退了下去,被鹰食帮的人带去客房休息。 “哼,穆哥儿那小子果然是个爱美的,定是被顾氏的皮相给迷住了,这才什么都听她的。”骆英是等二平他们走后,才用穆哥儿来称呼秦三郎。 鬼爷是瞅着他一会儿,突然问道:“鹰爷,你可知自己如今像什么?” 骆英是气得猛拍桌子:“有屁就放,扯什么废话。” 鬼爷是笑道:“你就像个怕自家孩子没断奶的娘,老实担心这担心那的,穆哥儿到六月就满二十了,他又是个自小就有主意的,你不用这般担心他,还是赶紧把这边的事儿弄完,赶紧回西北吧,不然你媳妇就该生了。” 骆英是骆家长孙,因着叔父们是战死沙场了,骆家孙辈的稀少,因此是早早就成亲了,想着赶紧生下子嗣,好让家中长辈放心。 可媳妇是娶了,孩子也怀上了,却遇上了景元帝要灭卫国公一系的事儿,骆家被牵连了。 ……骆英跟媳妇是活了下来,可肚子里的孩子却没保住,是逃亡的时候小产了。 而骆英的媳妇还伤了身子,是养了几年,去年才又怀上了,如今已经有八个多月,眼见着就要生了。 说起这事儿,骆英是高兴的道:“得催催穆哥儿,让他赶紧生个孩子,我们两家好结个亲家。” 他跟秦二从小一起长大,是一起在皇宫里捣过蛋、在京城里打过架、在战场杀过戎人,两人还背着家里人拜过把子,还在口头上定了娃娃亲,说将来他们要是娶媳妇生娃了,就结个儿女亲家。 如今秦二死了,这任务就落到秦老幺头上了。 鬼爷看着骆英这高兴的模样,是泼他冷水:“你不是说不能让顾氏生下穆哥儿的嫡长子吗?如今还提结什么儿女亲家?” 骆英听罢,是黑了脸色,怒道:“你果然是专爱往我心窝里扎刀子。赶紧派人去查查崔氏的身世!” 要是崔氏不是暗娼,顾氏就勉强配得上穆哥儿,他也就不用发愁暗杀顾氏后会被穆哥儿记恨。 鬼爷笑了,不过还是应道:“你放心,崔氏的身世我定会派人查透。” 崔氏的事儿,确实不能疏忽,他们必须查透彻了,免得将来穆哥儿他们起来了,会被敌人用崔氏的身世攻讦。 …… 吴邙对中原都指挥使司的掌控力还是很大的,因此是力排众议,不过用了七天时间就把辎重武器给骆英弄来了。 十万两银子则是换成了金子,这样运送比较容易些。 第1550章 异象 骆英让吴邙的人把辎重武器跟金子运送到西城门,等吴邙的人走后,直接派庞海带人出城,连东西带车马,直接运去西北。 又派金知府去给吴邙送消息:“让吴邙的军队回撤五十里。” “……成。”金知府这段时日是里外不是人,专门被派去给两边送消息,要是传的消息让两边不满意了,就会被骆英跟吴邙劈头盖脸的骂,是被骂得他都想撂挑子不干了! 可他是北仓府的知府,要是不能把北仓府给平安夺回来,他全家都得死,只能像驴一样,拼命给两边干活。 吴邙收到骆英的消息,是气得大骂:“守军大营的将士已经后撤三十里,如今又要回撤五十里,骆英这是言而无信,老夫不撤!” 金知府也来了脾气,是道:“老将军,这城都被占了大半个月了,您要是还不撤,咱们就一块死吧。” 耗啊,继续耗,耗到皇上知道这事儿,下令砍死他们全族为止。 吴邙气炸了,骂道:“放肆,你还有脸跟老夫说这种话,你是北仓府的知府,北仓府里进了戎人你为何没有发现?!” 金知府呵呵:“杨家是打从几代以前就在北仓府扎根的,下官那时候还没来呢,老将军要是这么算的话,那吴破将军怕也是难逃一死。” 呵,你亲侄儿可比我来北仓府的时日要久,你都不怪他,凭什么怪我? 吴邙是噎住了,却无话反驳,只能让金知府滚。 可金知府没滚,是道:“老将军,您到底要不要答应,赶紧回个话吧,不然本府还要再跑一趟,累人。” 娘的,你们俩人一个在营帐里坐着,一个在杨府里喝着小酒,是舒坦得不行,老子却是跑上跑下的给你们当牲口,真以为本府没脾气是不是?! 吴邙一愣,没想到金知府还发火了。 可这事儿确实不宜再拖着,是咬牙道:“老夫撤!” 又道:“告诉骆英,让他有什么屁就一起放了,别隔一天蹦一个,耽误大家伙时间!” 金知府:“本府比老将军还急,这话说了不止一回了,可也要他听才行啊。” 骆英就是故意刁难吴邙的,吴邙还看不出来吗? 金知府是拱手行了一礼后,转身走了,是在营地外等了半个时辰的工夫,见吴邙他们拔营回撤后,才回城告诉骆英:“鹰爷,吴老将军他们已经撤了,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北仓府?” 五十里地可是不远啊,再跑几趟,他得直接累死在路上。 骆英是喝着酒,吃着烤肉,欣赏着院子里早开的桃花,道:“不急,该走的时候自然会走。” 金知府听得差点就撞墙了,可他又不能跟悍匪硬拼,只能忍着气走了。 又过了两天,吴邙是亲自骑马来城门下大骂了:“骆英你个贼子,言而无信的竖子,到底何时还我北仓府?!” 哗啦哗啦,几桶泔水是突然从城墙上倒下,幸亏吴邙躲得快,这才没有被泔水给淋到。 马大是道:“老将军急什么,我们家鹰爷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就快走了。” “就快是多快?!”吴邙是呸了几口口水后问道。 马大道:“也就是三五六七天左右吧。” 吴邙是气得差点晕死过去,大骂着:“竖子,戏弄老夫的竖子!” 可马大他们根本不理会吴邙。 等吴邙走后,骆英是让一半悍匪护送鬼爷离开,往西北去了。 又过了两天,吴邙是忍不了了,带着兵马来攻城。 可吴邙是白攻了,在他攻城的时候,骆英是带着余下悍匪从戎人挖的地道里跑了。 金知府是赶忙跑出来说了这事儿。 吴邙听说骆英从地道那边跑了,是大喜:“骆英这个竖子竟然自投罗网,众将士速速随着本将去地道出口那边,活捉骆英!” 要是把骆英抓住,他就算是立功了,到时候就用这个功劳给吴破父子在兵部换个轻省的差事,让吴家可以继续风光下去。 然而,吴邙是被骆英给耍了。 骆英知道吴邙肯定会派人在地道出口等着,他跟悍匪们虽然进了地道,可他们没出去啊,等金知府去给吴邙报信后,他们又从地道里出来了,光明正大的打开东城门,从东城门一路扬长而去。 城里的百姓们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是有不少人一路跟着他们,送他们离开北仓府。 金知府见骆英他们又杀回来,还从东城门大摇大摆大夫走了,是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死过去。 “知府大人,知府大人!”胡师爷是扶着金知府,眼睛看着骆英他们的背影,不得不佩服骆英他们的本事。 是把吴邙耍得团团转后,还能光明正大的全身而退,简直是……不愧是做过先锋将军,跟戎人干过架的,就是跟其他匪贼不一样。 胡师爷是看着晕倒的金知府,心下想着:要不要给同窗们去信,问问他们那边的东主还要人不?金知府怕是不行了,他得赶紧找个差事。 吕老爷也在看热闹的人群里,他来送骆英,也是来送自己小儿子的。 鹰爷本事大,而大楚又快乱了,鹰爷以后的前程如何还不得而知,总之不会太差,让吕家小儿跟着鹰爷去闯闯,以后也能让吕家更进一步。 吕家幺儿也是乐意的,骑着马,回头冲着吕老爷笑了笑,策马跑了。 等吴邙知道自己被耍后,骆英他们早就跑没影了,且跑得是大道,吴邙在山里近路里设下的陷阱全都白瞎了。 吴邙跟金知府一样,气得晕死过去。 骆英是高高兴兴的离开北仓府,等快跑到大梁府后,才转进山里,抄近路奔回西北。 不过他还是对此次的西北之行不满意,只因他没能杀了拓古德。 猎鹰们是在前几天就回来了,有两只猎鹰受了伤,可见猎鹰们虽然找到了拓古德他们,却是被拓古德他们给重创了。 他得把拓古德逃走的消息、以及巫军的一些情报告知给穆哥儿,让穆哥儿知道拓古德是个比他父王还凶狠的人,以后遇到了要防着点。 …… 在骆英他们离开北仓府的时候,秦三郎他们的军队也来到了永城府,距离陇安府只有一个兴安府之遥。 可秦三郎却在永城府里发现一个异像,就是几乎所有赶往西北的抗戎大军都停在了这里,不走了! 第1551章 硬茬子 “永城府是什么情况?”秦三郎问着来接应他们的木通。 木通叔还是跟以前一样,带着一批人走在他们前面,给他们探路、打听消息、补充消耗掉的各类物资。 木通往驿站两边看了看,压低声音道:“都不想去做第一个填坑的,全停在这里观望。” 牛大豹听得惊了:“啥?这些人这么怕死?怕死还当什么兵?!” 这话一出,大道两边的将士全都往这边看来,眼神不善的盯着他们。 有几个还拔刀指着牛大豹道:“你们哪来的?敢说爷爷们的闲话,不想活了?你们要是本事,别停在这里,立马启程去打戎人啊!” 牛大豹气得不行,指着他们骂道:“你们怕死还不许老子说两句了?!” “诶哟,这是来了硬茬子啊。”拔刀的几个汉子是来劲了,招呼着周围的将士,道:“兄弟们,咱们去会会他们,敲敲他们的硬骨头,让他们知道这里谁说了算?!” 新来的还这么狂,简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嗷嗷嗷!”一阵吼声传来,周围是站起来不少将士,朝着他们围拢过来。 牛大豹见状大惊,赶忙让将士们护住女眷的车马,愧疚的道:“三郎,是叔冲动了,不该一来就招惹他们。” 秦三郎道:“牛叔不用愧疚,咱们是新来的,他们定要给咱们一个下马威,这是躲不过的。” 又招呼章延:“章大哥,咱们过去会会他们。” “好。”章延点头,跟着秦三郎朝着围拢过来的众将士走了过去。 对面领头的是大盛府守军大营的胡总旗,他是随着叶副将来的,看见秦三郎跟章延不但不怕,还主动走过来后,是眉头大皱,又很快嘲笑道:“哟嚯,你俩还挺带种,敢主动过来,是嫌死得不够快?” 秦三郎没有答话,等来到胡总旗面前后,拿出一块雷家商队的小铜牌,直接扔给胡总旗,道:“某唤雷家商队的雷五爷一声五叔。” 这话一出,雷家商队的小铜牌再一亮,胡总旗跟在场的将士全都噎住了,纷纷停下脚步。 雷家商队在西北的名号是响当当的,黑白两道通吃,在永城府里还有铺子,他们这段时间在城外扎营,是知道雷家商队有多惹不起。 如今见这个他们想要抢一波的小子竟然有雷家商队的小铜牌,全在心里骂娘:娘的,没想到这臭小子跟雷五爷竟然认识,靠山太硬,不好动啊! 然而,还没完。 秦三郎知道永城府里有去抗戎的将军或者副将,他不想再继续被那些所谓的将军跟副将差遣,也不想小鱼再受这些将军家眷的气,是又指着章延道:“这位章百户是京城广成伯府的孙女婿,他的长子乃是广成伯府的嗣子,将来要继广成伯的爵位。” 胡总旗他们嘴角抽搐了,一个有西北土霸王做靠山,一个是京城伯爵府的孙女婿,还有完没完了?搁这戳他们这些泥腿子的心窝子呢?! 胡总旗有些见识,为人也聪明,是冷笑道:“广成伯府啊,这伯府要靠着孙女婿的儿子继承香火,怕是也倒了不少年头吧,就这还敢拿出来吹,当我们将军没见过勋贵子弟吗?” 这话说得有些虚,主要是害怕雷家商队。 秦三郎听得剑眉一皱,拿出郑家佩,道:“京城郑老大人家的郑家佩,乃是郑家赠予我的,郑家的嫡长孙是我家大舅哥的好友。” 胡总旗听罢,脸色都变了,赶忙接过郑家佩,看了片刻,发觉很像是真的后,赶忙笑道:“兄弟别误会,我们就是瞧见你们刚来永城府,所以想跟你们打个招呼,没别的意思。” 各路抗戎军队里都知道郑家,只因郑家不仅有个郑老大人在朝做着实权官员,这回抗戎的粮官里还有郑老大人的门生。 他们想要吃饭,就得巴结粮官,是不能得罪跟郑家有关系的人。 “你们干啥呢?赶紧把手里的破玩意收起来,别吓着两位兄弟!”胡总旗是朝着还握刀的将士们吼着。 将士们回过神来,赶忙收起大刀,朝着秦三郎跟章延笑了笑,心头肉痛不已,暗道:娘的,是硬茬子,不能劫了! “我们初来永城府,并不想闹事。”秦三郎说了一句不软不硬的话后,收回郑家佩跟雷家商队的小铜牌,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还要赶去雷家的庄子扎营,告辞。” 言罢,带着章延转身走了。 胡总旗他们惊了……雷家商队的人前段时间说有个世侄要来城外的庄子住宿,指的就是这个人? 那雷家铺子的人怎么没来驿站这边接人?害得他们以为这支带着诸多物资的南边军队是没靠山的肥羊,傻乎乎地撞上来要抢,是被打脸了! “胡总旗,不会是假冒的吧?派两个斥候跟着?”有将士不太相信这个南方来的小子有这么多的大靠山,是提议道。 胡总旗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唤来两个斥候兵,让他们去跟踪秦三郎他们,看他们是不是进了雷家庄子,又交代道:“当心点,别被抓现行,不然就把雷家商队、郑老大人家、还有那什么伯爵府给得罪了。” “卑职明白。”两个斥候兵应着,换了身行头,悄悄跟上去。 “三郎,有尾巴。”牛大豹发现了两个斥候,提醒着秦三郎。 “这是怕我说谎,来探探真假的,不用理会他们,让他们跟。”秦三郎说着,打马来到顾锦里坐的马车边,敲敲车厢,道:“小鱼,没事了,咱们这就去雷五叔的庄子扎营。” “好。”顾锦里应着,掀起车窗帘子的一角,看向周围,只见帐篷密集如林的屹立在大道两边,入眼全是穿着铁甲或者藤甲的将士们,再抬眼远眺,一个接一个的营地一直延伸到远处,根本看不到尽头。 这么多的抗戎将士全都停在这里,且看军旗还有中原、中州各府司兵所的将士,连这两地的将士都停下来了,这仗还怎么打?! 顾锦里很气愤,又很担心,秦小哥有这样一群只会躲在后面的同袍战友,想要打赢戎人,守住疆土,根本不可能。 秦三郎见她一直看着外面的景况,知道她在担心,又策马过来,道:“不用担心,我们不会输,也不会在永城府待太久,后天一早就走。” 第1552章 同袍 “嗯,你放心,我没事。”顾锦里抬头冲他笑了笑,见他的脸上也浮起笑意后,放下车帘,重新坐好。 秦三郎是打马离开,跟木通叔在前面带路。 他们这是将近三千人的队伍,又有马车骡车跟各类物资的,规模很是浩大,一路上是跟了不少人。 不过这些人是跟了小半个时辰,见他们进入雷家庄子的范围后,是不敢再跟了。 站在庄子大门等着他们的人除了庄头以外,还有一个熟人,坤子。 坤子是雷五爷的得力手下,从顾锦里家刚做调味香料生意开始就跟着去过作坊拿货,认识秦顾罗田几家的人。 秦三郎渔村那边的货物,坤子也接手过。 “坤子叔。”秦三郎看见坤子,高兴的下马,抱拳行礼,率先打了招呼。 坤子看见秦三郎,也很高兴,是拍拍他的肩膀道:“长大了,是比我都高半个头了,还做了百户,娶了媳妇,出息了。” 他们得知三郎要跟顾家二丫头成亲的时候,是高兴得不行,打从定亲的消息传来,他们就开始准备贺礼。 得亏准备得早,才没有耽搁,不然这两个小家伙提前成亲的,突然之间他们还真不知道上哪弄些可看的贺礼去。 又对秦三郎他们道:“这是雷庄头,五爷家的家生奴才,信得过,有啥事儿找他就成。” 雷庄头比坤子要年轻些,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却是个练家子,下盘很稳,动作有力,朝着秦三郎抱拳:“拜见秦百户。” 秦三郎是点头打了个招呼:“雷庄头。” “坤子叔!”顾锦里是掀起车窗帘子,朝着坤子喊了一声。 坤子往这边一看,差点被吓得当场去世,哆嗦着手指着顾锦里的脸,再看向秦三郎……难道你们提前成亲不是因着要来西北,而是顾家二丫头的脸毁了? 三郎,你受苦了! 秦三郎是扶了坤子一把,笑着说一句:“坤子叔无须担心,小鱼的脸没事。” 说着话,扶着坤子的手掌比猛然收紧,坤子似乎的明白过来了,稍稍放心,道:“没事就好。” 又看向牛大豹他们,道:“这就是跟你同行的百户大人们?” 秦三郎点点头,给他引见了牛大豹、谢成、章延、柳百户、汤总旗等人。 坤子叔是笑道:“木通把名单都给我们看过了,地方已经给你们划好了,诸位随我进庄子吧。” 匡氏她们是早就掀着车帘子等着了,听到这话是高兴得不行:“能进庄子了,大家伙手脚都快着些点!” 又朝着坤子道:“这位兄弟,有劳你了。” 没想到啊,顾家这般本事,在西北也有这等能耐的熟人,让她们能有庄子落脚,这回是又能住大屋子了。 曹百户则是心惊不已,再次庆幸自己只是带兵避开,没有跟着丁戈他们对付秦三郎……这秦家夫妻瞧着小小年纪,却是不好惹的,靠山还多,这一路上就跟变戏法似的,时不时的蹦出一个靠山来,让他目接不暇。 柳百户是得意了,再次夸着自己眼光好,匪杀吞兵当晚是眼疾手快的抱住秦三郎这条大腿,如今是享福了。 可他们还没进入庄子大门,就听见一阵喊声传来:“章老弟,可是章老弟?我是郭大明啊!” 章延一愣,回头看去,只见长长的队伍后,一人正朝他这边喊着,雷家庄子的护院们则是立刻冲了过去,拔刀指着郭大明,呵斥道:“这里是雷家商队的庄子,外人敢跨进一步,杀!” 郭大明是知道雷家商队的,在西北这边,他们是真该杀人,就算不敢杀百户,也敢把他给痛打一顿。 “误会误会,诸位兄弟息怒,某是临河府的百户,是来找同袍的。”郭大明是抬手指着章延道:“诺,就是那个穿着玄铁战甲的人。” 玄铁战甲不是谁都能穿得起的,历来只有勋贵家才有,章延是广成伯府的孙女婿,老广成伯知道他是个武将,就高价打造了一身玄铁战甲给他。 坤子叔看向章延,道:“那是章百户的熟人?” 章延只能点头,道:“是同一个府城的百户,半路上分开了,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实在是对不住。” 坤子叔笑了,对旁边的小厮道:“熟人,去把他带过来吧。” “诶。”小厮赶忙跑去,跟庄子的护院说了几句,片刻后把人给带来了。 “章老弟,果真是你,真是老天爷保佑,咱们哥俩总算是又遇上了。”郭大明带着讨好的笑容说着,又低下头,愧疚的道:“章老弟,当初的事儿,是我不对,我家也想留下来跟你们一起走的,实在是手底下的兄弟们不同意,大家都怕了。” 在章延夫妻遇上秦三郎他们之前,是被焦氏派人追杀过两次,每次都死伤惨重,连郭大明他们这些百户的将士也有被杀的。 大家实在是怕了,又带着女眷,只好扔下章延夫妻,偷偷跑了……这勋贵之家看着尊贵,却不是好巴结的,内里有着很多争斗,他们是掺和不起。 可是…… “原本以为能一路平安到西北的,怎知越往西北走越凶险……刘百户一家、张百户、以及小半的将士都被死了,不是被匪贼杀了,就是病死了。带着的物资也被其他西行的军队给抢了,我如今是连匹马都没有。” 郭大明说着,是差点掉下泪来,哽咽着道:“谁能想到西行路上能这般凶险?连同袍战友都抢,简直不是人!” 大家都是西行抗戎队伍的,原本应该互帮互助,可其他府城的将士见他们是南边来的,没有那么凶悍,干脆就抢了。 只是没有动女眷,是比匪贼要好一些。 章延听得很不是滋味,见坤子他们在旁边等着,是道:“坤子叔,你们先进去吧,我跟郭百户说几句话。” 坤子倒是大方,笑道:“既是熟人,那就一块进庄子里去歇歇脚吧。” 郭大明听罢大喜,是哀求般看着章延。 章延却是看向秦三郎……如今他是跟着三郎他们走的,三郎同意了,他才会答应。 秦三郎自然会给章延这个面子,是点头答应了,对郭大明道:“跟我们进来吧。” :。: 第1553章 雷五爷的礼物 郭大阴是大喜过望,抱拳一礼,道:“小兄弟放心,某懂得的,一定不会给你们惹麻烦,多谢了!” 是跟在章延身边,进了雷家庄子。。 雷家庄子很大,且庄子里的院落是比老谷庄的好很多...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1553章 雷五爷的礼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54章 祭个人 打从跟她家做生意那年就去了东北? 听起来倒是没啥问题,就是去给雷家商队再拓展一条商路赚钱而已。 可顾锦里还是觉得阿霁去东北有问题,是去做些什么不好的事儿,他们得提防着点。 她会这般猜测阿霁,主要是因着她讨厌阿霁……阿霁也讨厌她,当年还在豆油作坊里训斥过她一顿。 总体就是说她出身低啊,大楚是个讲究门第的地方,让她不要妄想冲破门第之见,去攀扯什么高门,否则就是害人害己。 我害你妹啊! 顾锦里当年是被骂得莫名其妙,后来是听秦小哥说了阿霁知道秦家三人的身份后才明白过来,原来阿霁是看不起她,觉得她配不上秦小哥,提前贬低她,让她知难而退,离秦小哥远点。 她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讨厌阿霁的。 可她也不敢跟阿霁撕破脸……阿霁这人有点阴沉,像蛰伏的蛇一样,又知道秦小哥的身份,万一阿霁发疯把秦小哥给供出去就完了。 秦三郎见顾锦里在发呆,是笑了笑,问坤子:“坤子叔,永城府里住着哪位将军?是谁带头停下不走的?” 不能让抗戎将士们继续停在永城府,得把他们赶去陇安府抗击戎人,不然等戎人大举进攻陇安府的时候,就没有足够的兵力抵抗。 说起这个坤子就想骂娘,是道:“有两个人,一个是中州都指挥使司的指挥使同知,一个是兵部尚书的亲侄儿戴将军。” “段同知跟许大将军有仇,见许大将军掌管了西北大军,是不想这么快带兵赶去陇安府。想等大戎军队把许大将军围困后,再带兵去支援,最好等他到的时候许大将军已经被戎人杀了。” 段同知敢这么做,是因着自己的嫡长女在宫里做了安嫔,听说还有孕在身,这才敢先停在这里。 诶,没错,景元帝这个时候还在睡女人。 其实景元帝对睡女人没有丝毫兴趣,奈何战事吃紧,他得用女人来拴住朝堂的文臣武将们,只能逼迫自己每晚耕耘,雨露均沾。 坤子说着,看了秦三郎一眼,见他似乎隐有怒气,是安慰一句:“三郎,你别吃心,这是没办法的事儿,谁让朝廷如今无人可用,只能用这些废物。” 坤子对段同知他们也是不满的,骂了一句后,才继续道:“戴将军则是怕死,他们戴家都这个德性,能晚点去就晚点去。” “这两个都是有靠山的,官职又高,各府司兵所的抗戎将士见他们不走,也跟着停下来,反正有段、戴二人扛着,他们也不怕。” 秦三郎是压着怒火听完的,拳手攥得死紧,心里已经生出杀意。 “坤子叔,永城府里还有啥情况,您都跟我们说说吧。”顾锦里说着话,手是扯了扯秦三郎的袖子。 秦三郎回过神来,继续听坤子说永城府里的事儿。 说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是说完了,坤子起身告辞:“你们一路奔波,先歇着吧,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明天可以再问我。” “诶,有劳坤子叔了。”顾锦里应着,跟秦三郎起身,把坤子送出主院。 回屋后,秦三郎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声音带着浓烈的怒气道:“姓段的因着以前的事儿怄气,置百姓跟同袍将士的性命于不顾,他不配做指挥使同知!” “嗯嗯嗯,他们都不配,我家秦小哥才是一心要去抗戎的好后生。”顾锦里夸着秦三郎,抬起他的手,碰碰他的手背,道:“砸红了,疼吗?” 秦三郎低头看向她,见她蹙着眉,脸上带着担忧的问着,是心疼了,抱住她道:“小鱼别怕,是我不该如此。” 他不该在她面前动怒,害她担心。 顾锦里笑了,抬头看着他道:“不就是发个火嘛,还能吓到我不成?咱们是夫妻,你要是有啥不高兴的就对我说,不用忍着,我扛得住。” “嗯,谢谢小鱼。”秦三郎心头一暖,抱紧她道:“小鱼,给我做个毒药。” 顾锦里大喜,瞅着他道:“好啊,你想要个什么类型的毒药,说,我立马给你做。” 她这兴奋的小模样、仿佛要去给他做饭的问话,是让秦三郎一扫心中阴霾,笑出声来,问道:“小鱼总是这么可爱。” “什么可爱?我是霸气!”顾锦里瞪他,道:“别扯这些没用的,赶紧说你要什么毒药?是不是想去毒死他们?” 秦三郎点头:“嗯,得死个人,才能赶得动抗戎大军。” 顾锦里并不在乎段同知他们的生死,可她担心秦三郎:“他们两人的官职很高,背后又有靠山,要是突然死了,朝廷定会大肆追查,万一查到点什么,你就危险了。” 秦三郎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子,温声说着:“小鱼不用担心,我既动手,就是有万全之策。” 接着,他跟顾锦里说了钧天卫的事儿。 大楚皇帝有一支秘密的军队,名为钧天卫,只听命于皇帝,在景武帝时期,曾经有不少世家豪族被钧天卫暗杀,也有朝臣死于钧天卫之手。 总之,这是一支替皇帝秘密杀害无法明面弄死之人的军队。 “钧天卫的事儿,早在景武帝时期就在勋贵、世家豪族之间有过流传,因此京城的勋贵高官、世家豪族都明白一件事儿,要是有权有势之人在做了什么惹皇帝不满的事情后,突然被杀,极有可能就是钧天卫做的。” 顾锦里听了道:“你是想假冒钧天卫的名义,把他们两个弄死。” 秦三郎点头,又纠正道:“要杀的不是他们,而是叶副将。今天围住咱们的胡总旗是叶副将的人,叶副将敢放任胡总旗他们抢夺其他抗戎将士的物资,定是得了那两位的许可。杀了叶副将,把姓戴的刺伤,再放出景元帝对他们不满,派钧天卫警告他们的流言,那两人定会害怕,立马拔营启程。” 而段戴二人停在永城府不走,算是违抗皇命的,只要他们还有脑子,就不敢去调查流言的真假,只拼命往陇安府赶,以求钧天卫能放过他们。 “妙啊。”顾锦里看着秦三郎,眼睛亮晶晶的,搓着他的脸夸道:“我家秦小哥就是聪明。成,那咱们就拿叶副将祭个天。” 秦三郎笑了,抱着她闭上眼睛……有小鱼在,他总能很安心,即使一路漂泊,他也觉得安稳幸福。 他很重,顾锦里被他压得有些喘不上气来,可她心里却是高兴的,又有些心疼,抱紧他些许,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让他可以暂时歇歇。 :。: 第1555章 收留 秦三郎是个很自律的人,虽然很想一直抱着顾锦里,可一刻钟后,他还是松了她,笑道:“我先出去安排,你在屋里歇着,毒药的事儿不用急,让戴大夫做也成。” 他知道她想要帮他,才会让她求毒药。 顾锦里摇头:“今天时辰还早,我做完毒药再休息。” 又问道:“你要进城去吗?要当心点,别被段同知他们为难。” 官大一级压死人,段、戴、叶三人的官职可都比他高,要是见他进城了,把他叫去为难他,她会心疼死的。 秦三郎笑了,亲了亲她的唇,道:“小鱼不用担心,为了避嫌,我不会进城,只安排游平、游喜他们乔装进城去勘查。” 顾锦里听得放心了:“这就好。” 秦三郎听得笑了,他不想让小鱼担心自己,不过他却很喜欢小鱼关心自己。 又想起一事,秦三郎再次抱住她,问道:“小鱼还是不相信阿霁?” 小鱼不喜欢阿霁他是知道的,可刚才她问坤子叔的话,明显有着打探、提防阿霁的意思。 顾锦里点头:“嗯,我觉得他有些阴沉,且做事不够大方,人多的时候温文尔雅,没人的时候就是另一个模样,就像他在油坊里背着人骂我一样。” 当初他发现她不喜阿霁的时候,是问过原因,得知阿霁曾经在油坊训斥过她的事儿,且训斥的那番话明显是想让她远离自己。 秦三郎是不高兴,时隔多年再想起,依然皱起剑眉,郑重的道:“小鱼是我心里唯一的姑娘,这辈子唯一的女人,不用在意别人说什么,且论起门第,我觉得自己是高攀了。” 顾家虽然是农门,可秦家确实罪臣之家,能娶到小鱼已经是他的福气。 又温声安慰着:“小鱼,不用理会阿霁说什么,你要是讨厌他就不用理会他,生意方面的事儿,由我跟他谈就成。” 秦三郎知道小鱼是担心阿霁对他不利,又道:“你放心,我会提防着他。生意是跟雷家商队合作,不会跟阿霁单独合伙。” 顾锦里听得终于放心,扬起一抹笑容来,又有些愧疚的问:“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小题大做?故意针对阿霁?” 秦三郎笑了,不过还是很认真的道:“确实有点针对的意思,不过小鱼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是信小鱼的,阿霁毕竟是个外人。” 他抬起她的下颌,俯身看着她道:“小鱼,咱们是夫妻,你要记住,我永远会跟你站在一起,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 说完,见她眼睛亮晶晶的,满脸藏不住的欢喜之色,是趁机要好处:“亲我。” 顾锦里脸红了,踮起脚尖要亲他,却突然一把推开他,道:“先等等。” 言罢是跑到里屋去了。 秦三郎有点莫名其妙,却还是乖乖等着。 片刻后,里屋门口是一抹红色晃过,他的小鱼穿着一袭红裙,双手背在身后,已经去掉痘疮贴的脸上干净漂亮,带着明媚的笑意,正朝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 秦三郎一怔,不由自主的朝着她走去,在她开口说话的时候,把她搂进怀里,抬起她的下颌,俯身吻向她……甘甜的滋味钻进他的心里,让他整个人都欢喜起来,心头的悸动让他的身躯有些颤抖,砰一声,把她抵在墙边,越发热切的亲吻着她。 “唔~”顾锦里被他吻得差点喘不上气,依然坚定地抱怨一句:“说好,我亲你的。” 秦三郎笑了,用更加浓烈的吻回复她的话……片刻后,他伏在她的身上,轻轻咬着她的肩头,语气里带着隐忍,抱怨着道:“她们收拾屋子的动作太慢了。” 早知道这样,就把院子里的人都轰出去,谁也不许待在这里! 顾锦里听得笑出声来,肩头又是一痛,被他给咬了一口,是收起了笑声,改而安慰他:“不生气,等晚上再说。” 秦三郎的嘴角勾起笑来:“嗯,我记住了,咱们晚上再说。” 顾锦里一愣:“怎么觉得我上当了?” 秦三郎:“这是错觉,我是不会坑小鱼的。” 只是想吃掉小鱼,解解馋。 顾锦里:“……” 你这么说,我越发觉得自己被坑了。 少顷,秦三郎是松开她,给她把退了一半的衣服穿好,又去拿了一件袄子给她穿上:“春寒料峭,多穿些。” 等给她穿好袄子后,又看着她,认真的道:“小鱼这么在意我,我很欢喜。” 特意换了衣服、去掉痘疮贴和臭味荷包,才来亲他,这种被心爱之人重视的感觉,很美。 顾锦里哼唧一声,道:“别臭美了,我可没有在意你,只是不想丑到我自己。” 秦三郎笑了:“又嘴硬。嘴硬也没用,我已经知道你的心意。” 顾锦里恼羞成怒,催促着他:“不是要去安排游平他们去城里办事吗,还不赶紧走,再晚一点,城门可就关了。” “嗯,我走了。”虽然很舍不得,可秦三郎是很快整理衣服,离开屋子,见了游平游喜等人,把计划跟他们说了,让他们进城去打探消息,以备刺杀之用。 游平的伤已经养好,去执行任务没问题,两人是带着手底下的人,乔装打扮后,再分批进城。 秦三郎又去找戴大夫,说毒药的事儿,才去看扎营的情况,路过章家营地的时候,见章延出来送郭大明。 郭大明不想走,是一路哀求着章延,看见秦三郎后,眼睛一亮,想要过来求秦三郎,却被章延拽住,说了几句话后,郭大明只能垂头丧气的走了。 秦三郎是站在原地没动,等郭大明走后,才走过去问道:“他是想带着手下的将士进庄住宿?” 章延点头道:“嗯,他们这一路上委实受了大苦,不但被匪贼伏击,死伤不少将士,还被其他抗戎军队抢了物资,如今是住在距离府城一个时辰的山脚下。” 永城府外的兵将太多,靠近府城的宽敞荒地都被有本事的兵将占了,郭大明他们这些兵少又没啥银子的,是连扎营的地都租不起,只能跑到远处的山脚下扎营。 秦三郎听了问道:“章大哥是什么想法?” 章延听得一喜,三郎是个轻易不开口的人,他能问这话,就是有收留郭大明他们的意思。 第1556章 阻拦 秦三郎会有收留郭大明他们的意思,是为了章延。 章延如今是跟着他们走,可毕竟不是河安府的兵,因着焦氏的追杀,手底下的兵又死了不少,要是去了西北大营后,将军们见章延的兵太少,把章延划到其他人手下去凑成一支军队,他就会失去这个盟友。 收留郭大明他们,多弄点兵将,到时候即使合并,也是同府城的兵合在一块,做什么事儿也能齐心、方便一些。 章延道:“我是想帮他们的,不过你是领头人,这庄子是雷家的,我们是靠着你的面子才能住进来,因此没有立刻答应郭大明,让他先回去,等我问过你的意思后,再回复他。” 又道:“郭大明为人不错,我家被死士追杀的时候,他带兵来帮忙过,帮了两回,但将士们不能跟死士比,他的兵将是死伤三成,是死怕了,这才跟其他百户抛下我们。” 说来是情有可原。 秦三郎问道:“剩下的百户还有谁?为人如何?战力如何?随行家眷如何?” 想要收留郭大明他们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得把这些情况打听清楚,要是其他是拖累,他就算想帮章延,也不会松口同意。 章延是个会办事的人,已经把情况问清楚了,是一一告诉秦三郎。 秦三郎听得皱眉,最后是道:“让郭大明带着他的兵,还有刘百户、张百户剩下的兵将、随行亲眷一起过来就成,剩下的三个百户不要带过来。” 余下的三个百户分别姓林、武、彭,三人出身都不错,正因如此,是染上一些恶习,刘百户、张百户死后,他们麾下将士的亲眷,有长得貌美的,竟然被武百户看上,差点被强了,得亏郭大明的媳妇听到动静,去把郭大明叫来,这才把人救下。 可当郭大明说要惩罚武百户的时候,林百户跟彭百户却帮他说话,说那名妇人的男人已经死了,武百户看得上她是她的福气,把事情给办了,以后给武百户做个妾就成。 那妇人是个小旗长的媳妇,跟那小旗长是青梅竹马,打小就认识的,并不愿意伺候武百户,可郭大明根本不是武百户三人的对手,最后那妇人还是被武百户给绑去帐篷里,办了事儿。 那妇人是绝望了,原本她男人死后,她就不想活了,可又怕自己怀孕了,要是自尽,她男人就绝了后,这才没死。 可被武百户强了后,她就用刀抹了脖子。 秦三郎是听得恶心,最反感这样的人,因此没让武百户他们过来。 章延也挺恶心这事的:“武家是临河府人士,家里是当地望族,自小就浑,没想到会做出这等畜生不如的事儿。” 两人是说了一番话后,一起去找牛大豹、谢成、柳百户他们,说了要收留郭大明他们的事儿。 这一路上以来,大家伙是越发听秦三郎的,闻言自然是没有二话,只要不拿他们的物资就成。 曹百户是趁机拍秦三郎马屁:“三郎是个好的,会想着西行的同袍,不错不错。” 牛大豹听着他这生硬的马屁话,是啧一声,道:“老曹,你下回想好了再说,硬凹这话,我嚼着都觉得干!” 曹百户听罢,是黑了脸色,这个该死的牛大豹,气性也太大了,他不就是在匪杀的时候躲起来了吗?他都悔改了,牛大豹还每次都刺他。 然而,匪杀的事儿让牛大豹看清了曹百户,他是一辈子都不会看得上曹百户的,要是可以,他还想把曹百户扔下,让他自生自灭! 曹百户知道牛大豹的脾气,是不敢说话,等秦三郎说散后,就起身走了。 牛大豹还道:“这姓曹早年间看着还不错,可越老越不是个东西,三郎咱们可得防着他点。” 说完又看向柳百户。 柳百户是道:“你看我干啥?我可是啥都听三郎的。” 可心里却有点虚,他当初也要了丁家不少便宜,是临到头了才倒戈帮三郎。 牛大豹是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又问秦三郎:“三郎,刘百户跟张百户死了,他们手底下的将士也死了不少,那些没有男人的亲眷怎么办?” 秦三郎是早就想好了,道:“先让他们在庄子里住着,等雷家商队去南边拿货的时候,让他们随着雷家商队一起回南边去。” 男人都死了,他们不可能再带着那些亲眷去西北,要雷家商队送他们回老家最好不过。 “这法子好!”牛大豹是高兴了,道:“成了,那章百户你派人去通知郭大明吧。” 章延是点点头,很快就派人骑马去告知郭大明。 郭大明他们听后是高兴不已,不敢置信的问道:“兄弟,你说得可是真的?我们真能搬去雷家庄子住,跟着你们一起上路?” 来人说道:“嗯,几位百户大人商量过后,是答应了,你们明天就能收拾东西去雷家庄子。” 又交代一句:“章百户让我提醒你们一句,我们都听河安府田福县司兵所秦百户的,他本事大,你们要是跟着我们上路,也得听他的,不能把好不容易牛成一股绳子的队伍再弄得散了。” 他们一路走来,是好不容易才走到大家伙一条心,可不能因着新来的人就把好好的队伍给弄散了。 郭大明道:“兄弟放心,我们明白,秦百户我们是知道的,年纪虽然不大,但本事却让人佩服。” 是赶忙让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伙。 可武百户他们听后是愤怒不已,找到郭大明,质问道:“姓郭的,章延是什么意思?为何不让我们跟着一起去雷家庄子?” 那可是雷家庄子啊,雷家商队在西北这么有排面,要是他们能巴结上雷家,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郭大明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儿,不是我不同意,是那边不收,我能有什么办法?” 然而,武百户是个纨绔,闻言是耍横道:“我们也要去雷家庄子,不然你们谁也不能走!呵呵,想要把我们扔下,自己跑去雷家庄子享福,你们做梦!” 第1557章 暴打 林百户、彭百户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指着郭大明道:“武百户说得没错,郭大明你必须带我们一块去雷家庄子,否则就别想走!” 又威胁郭大明:“你老家可是临河府的,可得想清楚了再做决定,不然老家的亲人要是出点什么事儿,莫要怪我们。” 仗势欺人啊! 郭大明气得不轻,可为了老家的亲人又不敢跟三人动怒,只能继续解释着:“三位兄弟,庄子是雷家的,章延自己都不能做主,我又哪里有本事把你们带过去?” “呵,不听话是吧?那老子就让你明白明白,这里到底谁说了算!”武百户直接对郭大明动手了,暴打了郭大明一顿。 郭大明的妻儿见状是哭得不想,想要过去救人又怕被误伤,只能干着急。 来送信的将士还没走远,听到这边的动静后,回来看了看,骑马回去给章延报信。 章延听罢,立刻去找秦三郎商议救人的对策。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秦三郎正在吃饭,见章延匆匆赶来了,带着他去找坤子叔,把事情说了。 坤子道:“放心着,我这就带着雷家商队的人过去,定要把那三个龟孙打得亲娘都不认识!” “多谢坤子叔。”章延是感激不尽,想要跟去,被坤子拦住了:“章百户不用过去,你过去了会被那三人拉住扯皮,雷家商队无须顾忌他们,到了能直接动手。” 章延听罢,立马松手让坤子走了。 坤子立刻召集雷家商队的人,跟着回来的将士一起赶去郭大明他们扎营的山脚下,看见郭大明被打得手骨都断了,气得不轻,吼道:“上,打死那三个混球!” “是!”雷家商队的人是嗷嗷叫着冲上去,干趴挡在前面的一批将士后,揪住武百户他们就打。 武百户惊怒交加,喊道:“住手,住手,本将乃是临河府武家的人,你们敢……啊!” 可他越这么说,被打得就越狠。 雷家商队的人能跑大戎的生意,能耐是堪比悍匪,打人的时候是下了死手,把林百户、彭百户打得半死,跪地求饶:“饶命,饶命啊……我们错了,再不敢找郭大明麻烦了……啊!” 是一边求饶一边被打。 等武百户开口求饶片刻后,坤子才让雷家商队的人住手,一脚踩在武百户的脸上,冷笑道:“姓武的,你挺能找死啊,敢欺负我们雷家商队要护的人,你全家都想暴毙不成?!” 雷家商队对敌人做过灭门的事儿,这事儿被传得很广,连南边的人都知道。 武百户想到这事儿,吓得要死:“饶,饶命~” 坤子冷笑:“呵,不识抬举的东西,以为武家很有本事吗?老子警告你,要是你们武家敢对付郭大明他们这些将士的家人、族人,雷家商队就敢把你们武家灭门!” 武家这个望族以前还算有点势力,可如今就是个人口比较多的大族而已,雷家商队还能怕了武家? 武百户是真的怕了,哆哆嗦嗦的道:“明,明白~” “呸,老子管你明不明白?不明白就去死!”坤子扔下这句话后,对郭大明的长子道:“收拾东西,今晚就跟我们去雷家庄子。” 郭舟是激动不已,哽咽着道:“诶诶诶,小子这就去通知大家。” 铛铛铛! “雷家庄子的人来接咱们了,大家伙快收拾东西,随我们去雷家庄子!” 大家伙听罢,全是看见希望了,立刻忙活起来,一个时辰后终于收拾妥当,跟着坤子奔去雷家庄子。 临走前坤子还警告武百户:“姓武的,我们雷家商队在南边的本事也不小,别以为你武家在南边造孽了我们会不知道!” “不敢,不敢~”武百户是吓得要死,急忙说着求饶的话,等坤子他们走远后,才敢喊人把自己抬去帐篷治伤。 林百户跟彭百户是后悔不已,早知道他们就不跟着武百户了,如今是缺兵少物资的,又得罪了雷家商队,这能不能活着到西北大营都不知道啊。 两人是恨上武百户,而这支队伍算是分崩离析了。 …… 郭大明他们是安安稳稳的到了雷家庄子,又忙活了一个时辰后,终于安顿下来,吃了一顿带肉的热饭,看过大夫后,歇下了。 原本是想去谢过秦三郎的,被章延拦住了,说太晚了,让他们明天再去道谢。 郭大明他们听后,只能作罢。 第二天的时候,郭大明在章延的引见下,见到了秦三郎:“秦百户,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要不是有秦百户,他们会一直被武百户欺压着,老家的亲人也会受武家的威胁,过着忐忑的日子。 秦三郎道:“咱们都是抗戎的同袍,无需说这些。不过你们既然要跟着我们去西北大营,就要守我们这支军队的规矩。” 是把规矩册子递给郭大明,让他拿回去看,再给手底下的将士、亲眷说清楚规矩。 又加上一句:“随行的亲眷要约束好,别闹出什么麻烦来。” 不然会给小鱼添麻烦,他不想小鱼太累。 想起小鱼,秦三郎又想起昨晚的事儿,嘴角隐隐带了笑容。 郭大明见他笑了,是心下一松,看来秦百户是真的乐意收留他们,没有嫌弃他们的意思,忙道:“诶,秦百户放心,我会跟他们说清楚的。” “嗯。”秦三郎是隔了一会儿才应声,道:“你们先留下,等见过其他百户、总旗后再走。” 郭大明自然是点头应是,不多时就见到其他赶忙的百户、总旗们,有秦三郎镇着,又有章延帮忙说话,郭大明这边很顺利。 不过郭夫人却没有见到顾锦里,是陶嬷嬷见了她。 陶嬷嬷带着歉意道:“我家夫人路上受了些风寒,还在歇着,无法见郭夫人,还望郭夫人莫要见怪。” 说起这个陶嬷嬷就高兴……瞧姑爷对小东家的热乎劲,怕是今年就能抱上个小主子。 郭夫人很是瘦小,脸上满是被风雪冻出来的伤痕,听罢忙问:“秦夫人病了?可有大碍?是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说话有些语无伦次的,但模样、语气都说得诚恳,陶嬷嬷心下点头,这郭夫人还行,不是那等内里藏奸或是蛮横不讲理的。 第1558章 刺杀 陶嬷嬷道:“郭夫人不必担心,我家夫人只是小风寒罢了,已经吃过药,睡一觉起来就没事儿。” 郭夫人听罢终于放心:“没事就好。” 言罢,屋子里是一阵沉默,郭夫人想要说两句话来活跃气氛,可她不是那种多话的人,昨晚又刚刚受过惊吓,一时间是找不到词儿来说话。 陶嬷嬷见状笑了,这个郭夫人确实是个实心眼的人,不会装:“郭夫人,您瞧着瘦弱,定是路上给累到了,老奴给您唤个医女来瞧瞧如何?” 医女? 郭夫人是受宠若惊,忙道:“不用不用,我没那么娇贵,不必劳烦医女了。” 这医女只是听说过,乃是世家大族才养得起的,郭夫人觉得自己就是个衙役的女儿、穷百户的媳妇,没有这福气让医女看病。 也怕给秦家添麻烦,毕竟她家现在是靠着秦家,要是她家什么事儿都去麻烦秦家,怕是会惹人不快。 陶嬷嬷道:“医女就住在前面的院子里,喊一声就过来了,不麻烦。” 说着看向小吉。 小吉俯身一礼后,立刻出门,半刻钟后就把青蒲带来了。 陶嬷嬷道:“青蒲,给郭夫人瞧瞧身子。” “诶。”青蒲应着,给郭夫人行了一礼后,才笑着去给郭夫人把脉。 郭夫人很是忐忑,手都抖了,生怕自己被查出身体有毛病,秦家会嫌弃她,继而拖累整个明松县司兵所的人。 可她的身体确实是被累出毛病了。 青蒲是皱皱眉头,见郭夫人很是紧张后,又立马笑道:“郭夫人不用担心,您没什么大碍,就是以前坐月子落下的毛病,又因着赶路被累到了,身体积弱,藏了寒气,只要主意保暖、按时歇息、再吃上几服药就能调养好。” 郭夫人听得大喜,问道:“真的?” 她前段时间还晕倒过两回,有时候走路都觉得喘不上气,肚子还老是涨涨的,吃东西又吃不下,以为自己怕是要熬不住了,没想到吃几服药就能好? “真的。”青蒲笑着点头,又道:“不过郭夫人切勿多思,这忧思太多,也是会影响身子的,还要按时服药,莫要吃了几天后就不吃了,那样是没用的。” 其实郭夫人的身体往重里说,可以算是油尽灯枯了,这身子起码得好好养上几年,不然寿数不长。 郭夫人听罢,又担心的道:“那药,贵吗?” 问完的时候,眼圈都红了起来……这百户夫人不好当啊,一路上将士的亲眷有什么吃喝住行病的事儿都来找她,她是心力交瘁得不行,家里的银子、娘家给的银子都快填没了。 青蒲是看了陶嬷嬷一眼,见陶嬷嬷点头后,才道:“郭夫人放心,药材都不贵,您先吃一段时日再说。” 言罢,是开始写药方,一共写了两张,一张给郭夫人,一张是自己拿着:“奴婢去前院给您抓药。” “诶,多谢姑娘了。”郭夫人不傻,知道这药定不便宜,赶忙去拿银子,可她身上也就只剩下十几两碎银子了,要是给出去,等到了陇安府的时候,怕是连安顿的银两都拿不出来。 陶嬷嬷道:“这些药材很多都是路上找的,郭夫人给个二两银子就成,等吃完这批药后再说。” 要是分文不取,对两家都不好。 郭夫人听罢松了一口气,笑着拿出二两银子给青蒲,由衷的道:“多谢姑娘了。” 又对陶嬷嬷道:“多谢嬷嬷。” 陶嬷嬷笑道:“这些都是我家夫人吩咐的,老奴不过是照办罢了。” 郭夫人听罢,是对素未谋面的顾锦里生出好感来,感激的看向左厢房那边,抹着眼泪道:“秦百户跟秦夫人真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陶嬷嬷笑了,是跟郭夫人说了一番话后,起身道:“老奴带您去见见其他百户夫人吧。” 郭夫人是求之不得,她这个百户夫人的任务除了招呼好随行亲眷以外,就是要跟各家百户夫人、总旗娘子们打好关系,忙道:“有劳嬷嬷了。” 陶嬷嬷起身,让小吉去扶着郭夫人,刚出主院大门没多久,就在路上看见韩氏。 原本韩氏是要带着郭夫人来见顾锦里的,可韩氏聪明,知道顾锦里跟陶嬷嬷定是要先看看郭夫人的为人,这才没有跟来,只在外面等着。 “老奴拜见章夫人。”陶嬷嬷个小吉给韩氏行了礼。 韩氏见她们相处得不错,心里高兴,问了她们要去哪里后,是笑道:“瞧了,毓姐儿正吵着要出来玩,我带着毓姐儿跟你们一块去,也好解一解毓姐儿这闷筋。” 郭夫人自然是高兴的,毕竟她跟韩氏比较熟,有韩氏陪着,心里是安稳不少。 几人带着丫鬟,先去见了纪贞娘、再去见了匡氏、路氏等人。 郭夫人是大开眼见啊,这几位夫人的脾气都不一样,有爱哭的、有泼辣的、也有明事理的,总之虽然有些小风波,但拜见的事儿却很顺利。 费了两个时辰的工夫,总算是忙活完了,郭夫人在韩氏哪里吃了一顿饭,拿上几家给的见面礼,回了自家营地。 陶嬷嬷也回来主院,见顾锦里还没起来,是笑了笑,带着小吉、二庆去忙活其他庶务了。 …… 秦三郎见完郭百户后,是去见了已经打探消息回来的游平、游喜等人,听完他们的禀报后,把计划改了改,定下刺杀的时间,把毒药给他们后,就回主院去了。 “小鱼。”秦三郎每次回来都会先喊她一声,不过怕她没醒,这回是喊得小声,推门进屋后,脱下外袍,洗了一把手脸后,才转进里屋。 她还窝在鹅绒被里呼呼大睡,小脸蛋红扑扑的,像是庄子里早开的桃花一样好看。 秦三郎的脸上浮起笑容来,俯身吻上她,呢喃道:“懒虫,睡到现在还不起来,肚子会饿坏的。” 说着话,他的手掌探进被子里,扶上她的扁平的肚子。 嗯,软软的……还什么也没穿。 秦三郎知道大白天的,自己不该这样,可此刻实在是心猿意马,不由得脱起衣服,想要钻进被窝里跟她睡个午觉。 然而…… 顾锦里已经醒了,见状是皱着眉头看他,诚心发问:“你做什么?是我又起晚了,如今已经天黑了不成?” 第1559章 离开 这不怪她,只因今天的天色阴沉沉的,瞧着快下雨的样子,屋子里有些暗,她刚刚睡醒还有点懵,这才分不清时辰。 秦三郎的动作僵住了,是脱也不是,不脱又不甘心,却还是告诉她时辰:“如今午时刚过,我回来看看你醒了没有?” 见你没醒,就想陪你睡午觉,可惜没成。 “午时都过了?”顾锦里有些惊了,忙问道:“郭夫人来了吗?” “来过了,陶嬷嬷见了她。”秦三郎说着,去给她倒了一碗温水回来,坐在床边,道:“喝口水。” 顾锦里沉沉地睡了一觉,正渴得慌,抱着被子坐起身,喝了水后,问道:“我没见郭夫人,她没生气吧?郭夫人为人如何?” 秦三郎:“很顺利,郭夫人没有生气,陶嬷嬷说郭夫人为人不错,可交。” 顾锦里听得放心了,把脑袋趴在秦三郎的肩膀上,道:“可交就好,我不想再带孩子了。” 纪贞娘老是哭唧唧、牛婶子老是咋咋呼呼,要是再来一个脾气不好的,她真的会抓狂的。 秦三郎有些心疼,把碗放到床边的桌子上,抱着她道:“辛苦小鱼了。” 又道:“要是小鱼不高兴,随时可以撂挑子不干,我来想法子。” 顾锦里笑了:“说什么气话,我要是跟她们,你还怎么跟其他百户相处。” 又安慰他:“我没事的,就是拉着她们一起往前走罢了,且她们也挺有本事,有时候也能帮忙,还有陶嬷嬷她们帮我,我不累。” 就是有时候想扇纪贞娘几巴掌,叉腰跟牛婶子对骂一下。 顾锦里是想了想这两个情景,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其实纪贞娘跟牛婶子她们挺可爱的,有她们在,路上才不会闷。” 秦三郎听着她的笑声,心下一松:“我就怕累到你。” 她其实是真的懒,懒得去处理跟各家的关系,要是没有嫁给他,要是他没有做这支西行军队的领头人,她根本不用面对纪氏她们,去协调各家的关系,可是想骂人就骂人,想翻面就翻面,活得很肆意。 顾锦里听到这话,却是想歪了,推开他道:“我没有累到!” 秦三郎一愣,明白她说的是什么,笑出声来,看着她绯红的脸,心头一阵酥麻,俯身吻上她:“我家小鱼的体力也是很好的。” 顾锦里听罢,脸红得是快滴血,要动手揍他,拳头却被他握住;要抬脚踹他,然而身子却被他压着。 完败! 秦三郎是狠狠吻了她一回,才死命压着冲动,哄着她道:“小鱼别生气,我是太想你。” 才会要了一次又一次。 “别说这个了。”顾锦里以前觉得秦小哥的脸皮很薄,因为秦小哥老是喜欢害羞耳根红,可成亲之后她才发现,脸皮薄个鬼,在某一方面,他脸皮堪比城墙,因此她是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不脸红了?成亲前你总是爱脸红的。” 秦三郎认真回答:“如今对着你也脸红,不过咱们是夫妻了,你是我的人,夫妻敦伦本就是合情合理的。” 因此他敢做,也敢说。 顾锦里:“……” 所以你是因为咱们是合法夫妻了,所以可以放开着来了? 没错,秦三郎就是这个意思。 顾锦里抬头,看着秦三郎,见他瞧着自己的眼神是越发缠绵,是赶忙道:“我饿了。” 秦三郎笑了:“好,我去给你拿饭菜。” 他起身走了,顾锦里是赶忙起来穿衣服。 等他们吃完饭后,秦三郎跟她说了刺杀的事儿:“都安排好了,叶副将官职不算太高,家世不显,就是段、戴二人敛财的手下而已,身边的护卫身手不高,游平他们很容易就能把他杀死。” 放流言的人也安排好了。 顾锦里听得点头:“你安排好了就成。” 又问道:“咱们是明天一早就走?” 秦三郎点头:“嗯,明早卯时就启程,要是待得时日太久,段同知跟戴将军一定会派人召我进城,我不想去见他们。” 他带着不少物资,又跟雷家商行有关系,段、戴二人一定想要拉拢他。 秦三郎猜测得没错,段同知跟戴将军确实很想拉拢他,但一时间又拉不下脸面派人来请,因此是让胡总旗派人去给曹百户透露消息,说段同知跟戴将军在城里,他们只是百户,理应去拜见他们两人,否则怕两位大人会怪罪。 曹百户听到这个消息,很是为难啊,犹豫片刻,是来主院这边找了秦三郎。 秦三郎去前院见了他。 曹百户把事情跟他说了,又劝道:“三郎,我知道自己以前不是个东西,可匪贼这么可怕,我只是想要保全将士们的亲眷而已。这回要说的事儿,不是我偏着戴将军他们,实在是他们的职位比咱们高多了,如今不去拜见,等到了西北大营后,他们给咱们小鞋穿咋办?那咱们是立下多少战功都会被他们给吞掉的。” 秦三郎道:“曹百户放心,有章百户、郑老大人在,他们吞不掉,且抗戎的事儿是许大将军说了算,咱们只要尽快赶去西北大营抗戎就成,无须做太多的事情。” 曹百户有些急了,是道:“三郎,你年纪轻,不懂这些人情世故没处理好的厉害,咱们是真的……” 秦三郎打断他:“曹百户,我知道你是为大家伙好,但这事儿你不用担心,等咱们走后,坤子叔会用雷家商队的名义去给两位大人送礼。” 言罢,是起身送客。 曹百户本来就怕秦三郎,见他冷了脸色,是不敢再待,只能走了。 而秦三郎是真的没有多留,第二天卯时一道,立刻让值夜的将士们敲锣。 铛铛铛! “时辰到,各营地的人拔营启程了!” 大家伙听到铜锣声,立马起来,拔营收拾东西,等吃了早饭后,是离开雷家庄子。 坤子叔带着人去送他们,看着秦三郎道:“三郎,你们一家要平安回来。” 这是一句最朴实,也算是最奢望的话了。 秦三郎点头,郑重的保证:“坤子叔放心,我们定会凯旋而归!” 凯旋? 坤子笑了,三郎这孩子还是想要打赢戎人啊。 顾锦里也掀起车帘,冲着坤子叔道:“坤子叔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把戎人打得满地找牙,把咱们的城池夺回来!” 第1560章 吓死 坤子笑着点头:“嗯,咱们一定能夺回被攻占的城池。” 又在心里加上一句:希望如此吧。 “走吧。”坤子是一路骑马,把秦三郎他们送出十里以外,才带人折返回来,带上见面礼后,进城去给段同知、戴将军送礼。 段同知已经知道秦三郎他们离开永城府的事儿,气得骂了秦三郎几人一顿:不懂规矩的东西,带着那么多物资,拿出一半来孝敬他怎么了? 还有那个姓曹的,真是废物一个,不过是一点提醒的事儿也没有办好。 不过雷家商队的人亲自带着一马车的见面礼来了,段同知心里的气是消了不少,把礼物收下后,说了句秦三郎他们懂事的话。 坤子见他收礼收得挺顺手,夸秦三郎他们的时候却面露不屑,心里很不舒服,问道:“段同知,将士们的伤势都养好了吧?” 段同知他们是借着将士们要养伤为由,停下不走的,见坤子这么问,脸色沉了下来,觉得坤子多管闲事。 不过看在雷家商行的面子上,段同知是解释一句:“伤筋动骨一百天,不少将士都伤到骨头了,得把骨头养好才能去打戎人。” 说完又问坤子:“雷五爷的伤势如何?可要回永城府养伤?” 雷五爷去大戎的事儿是秘密,对外说的是他受伤了,在陇安府养伤。 段同知会问雷五爷的情况,主要是为了巴结。 雷五爷对雷家商队的掌控力很大,只要巴结上雷五爷,他段昌翎在西北的势力就能更上一层楼,如此以来,即使姓许的没死,也不敢太压着他。 可惜坤子道:“五爷不会回永城府,说了要跟陇安府共存亡。” 这话有暗讽段昌翎停下不走的意思,可段昌翎当做没听见,心下冷笑一声,说了一句:“陇安府危险,雷五爷还是来永城府养伤的好。” 免得戎人攻破陇安府,姓雷的会被戎人砍死。 段昌翎的脾气不好,而坤子说白了只是个下人,他懒得应付坤子,问不到自己满意的消息后,是端茶送客。 坤子没多逗留,带着人走了,去给戴将军送礼。 两人不住在一起,这礼只能分别送。 戴将军生气了,觉得自己被雷家商行看轻了,可雷家商行能耐大,送来的东西又不错,他气过后就好了,是道:“告诉秦百户他们,虽然他们失礼在先,但本将不会跟他们计较。” 坤子快吐了,你还有脸说这话? “戴将军,陇安府之危还未解除,您何时带兵启程?”坤子又问道。 戴将军听得皱眉,不高兴的道:“陇安府能有什么危险?都几个月了戎人也没有进攻,你们把心放到肚子里去,戎人不会打到永城府来的。” 坤子差点就忍不住冷笑出声,忍住心里的嘲讽后,提醒一句:“戴将军,戎人几个月没有再攻城,您不觉得这很是蹊跷吗?” 戴将军却是不屑:“蹊跷,有什么可蹊跷的?戎人是打算来咱们大楚扎根,最近忙着迁徙戎人百姓的事儿,没空攻城。” 坤子听得都惊了,你他娘的竟然知道戎人想来咱们大楚扎根不走,还不快点带兵去把他们赶走?! 可戴将军怕死,根本不敢去西北,见坤子有点烦人,是对副将道:“你招呼吧,本将还有事儿。” 是起身走人,根本不搭理坤子。 坤子是气得发抖,就这样怕死的东西竟然被派来做抗戎大将,景元帝是脑子坏掉了? 然而,戴将军是戴尚书举荐的,景元帝要是知道戴将军这么没用,定会派人暗杀了他! 而四天后,游平、游喜他们的暗杀计划也开始了。 叶副将没有段昌翎跟戴将军好命,没能住在城里,但他会进城喝花酒,这一晚是在花娘身上尽兴后,就睡死过去。 翌日一大早,到了开城门的时辰,守城的将士是打着哈欠去开城门,结果抬头一看,是看见一砍悬挂在城门上的人头,惊恐地惨叫出声:“啊——!” 声音凄厉惊惶,是惊动其他守城的将士。 小旗长吼道:“十八,你娘的是被煽了,惨叫个什么劲儿?” 石八是指着城门上的人头,僵硬一会儿后,吼道:“头,有头在城门上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小子找打是不是?”小旗长是跑下来了,啪一声,打了石八脑袋一巴掌:“头头头的,老子就在你面前,你鬼叫个屁。” 然而,见石八是一直指着城门后,小旗长终于发觉不对劲了,立马扭头看向城门,等看清楚那上面挂着的是颗人头后,冷汗都下来了,是骂了声娘,急忙喊道:“快,快拿云梯,把人头拿下来!” 一阵混乱过后,是终于把人头给取了下来,而花楼那边也发现叶副将死了,是赶忙派人去报官。 死了一个副将,知府大人都惊了,不想担责的他,立刻派人去通知段同知跟戴将军。 段昌翎很快就来了,看见叶副将的尸体、以及城门那边送来的人头后,愤怒地拍了桌子,道:“敢杀朝廷的副将,这是有贼人想要造反啊。翁知府你立刻封城,彻查此案,给朝廷一个交代!” 交代个屁。 能干脆利落砍掉一个副将脑袋的人是好惹的?本府查不了,你们当兵自己去查。 翁知府是没有接话,而是问着府衙的人:“戴将军来了没有?” 这不问还好,一问就有衙役奔进楼里,喊道:“知府大人不好了,戴将军昨晚遇刺,中了毒箭,如今是昏迷不醒。” “戴将军遇刺?!”段昌翎大惊,急忙冲出去,揪住衙役的衣襟问:“怎么回事?说清楚!” 可衙役根本说不清楚,段昌翎气得一脚踹翻衙役,招呼自己的人,奔去戴将军所住的别院。 别院里已经乱套了,副将、百户们、戴家的管家是悉数到场,连戴将军的宠妾都来了。 “戴将军是如何遇刺的,快说!”段昌翎指着戴管家问着。 戴管家见问话的是段昌翎,不敢怠慢,是道:“启禀段同知,老奴们也不清楚,今早来喊将军起身的时候,就看见将军后背中箭,已经昏迷不醒。” “不知道?”段昌翎是吼道:“昨晚守卫的人是谁?没有听到动静吗?!” 说起这个,戴管家是道:“昨晚护卫将军的是戴家的人,他们全都中毒了,如今还昏迷不醒。” 全部中毒,这么诡异?! 第1561章 流言 “人在哪里?速带本将去看!”段昌翎急忙吩咐着,揪着戴管家就去找那些昏迷的护卫。 护卫加上领头的小队长一共是十一人,此刻就在隔壁的倒座房里躺着,段昌翎见到他们的时候,戴家请来的大夫正在给他们把脉。 段昌翎看着这些护卫,见他们的脸上满是青黑,有一两个还面带金纸色,眼见着就要不行了,是皱眉问大夫:“他们中了何毒?你可能解毒?怎么瞧着比戴将军严重?” 他刚才在主院那边见过戴将军,那怕死鬼虽然昏迷不醒,可脸色还算正常,并没有青黑之色。 大夫是摇摇头,道:“老夫行医多年,也治过不少中毒的人,却没见过他们所中之毒。” “查不出来?”段昌翎心下大惊,忙问:“那戴将军怎么办?跟他们中的可是一样的毒?” 戴管家回道:“戴家养的大夫看过了,说是将军跟他们中的毒不一样,段同知放心。” 放心个屁! 段昌翎现在是心里极其没底,怎么就突然出了这种事儿?到底是谁做的?谁又有本事能拥有这样的奇毒,并且能潜进戴家别院,把一群戴家护卫毒成这样? 戴将军怕死,这次来西北就是来镀金的,不管输赢,他有戴尚书这个叔父帮忙,都能平安回京城,高升入兵部。 因此戴将军带来的这批护卫身手不凡,堪比死士。 段昌翎想不通,谁能有这个本事悄无声息的伤了戴将军? 是许尤! 段昌翎跟许大将军不对付,因此是怀疑许尤,觉得许尤是担心戴将军来西北后抢了他的权,提前把戴将军给弄死! “查,给本将狠狠查,不把这事儿查个水落石出,咱们都得被戴尚书弄死!”段昌翎是搬出了戴尚书,势必要把事情彻查清楚。 呵,要是查出来乃许尤所为,姓许的就会获罪,失去抗戎主帅的之位,他就没人压着,可以在西北立功,最后凯旋而归,成为英雄,高升不说,估摸着还能裂土封王! 段昌翎这般想着,是热血沸腾,交代戴管家一定要治好戴将军后,就带着人走了,直接派兵封城,再给城外的胡总旗传令,让他带着驻扎在城外的将士们彻查可疑之人,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 因着这事儿,城门没开,消息是绑在箭上,从城楼上射去给胡总旗的。 胡总旗他们已经听说了城里死人的事儿,只是没想到死的是叶副将,当即是吓得要死,而后又高兴起来……哈,叶副将死了,那这大盛府守军大营的兵将岂不是就成了他的? 百户们是统领各自司兵所的将士,而副将来西北抗戎,则是领的府城守军大营的将士,这些将士最少有两百,不算少了。 胡总旗觉得自己赚大发了,因此是大哭了一场,又在营地里设立了灵棚祭拜叶副将,做了一场哀思上峰的大戏后,才开始去彻查叶副将、戴将军遇刺的事儿。 胡总旗站在叶副将的灵棚前,朝着众将士喊道:“将士们,戴将军跟叶副将身为抗戎将领,却被歹人所害,咱们不能让他们白死,必须搜出歹人,把歹人们剁成肉泥,给戴将军、叶副将报仇!” “搜出带人,为戴将军、叶副将报仇!”将士们大喊着,不知道的人以为戴将军也死了呢。 接下来的一天一夜是极其混乱,城里城外的人都被扰得不得安生,而城外的将士们是素得久了,进了城外村子,瞧见农人家的姑娘、年轻妇人们长得好看,是起了歹意,想要强上。 可惜西北这边常年战乱,民风彪悍,将士们没能占到便宜,还差点被人砍死。 村民们气不过,还去求了雷家庄子的人,坤子是代表雷家商队出面,警告了胡总旗,带人打了那些心生歹意的将士:“你们要搜查凶手就搜,可要是敢在永城府作乱,别怪我们雷家商队不客气!” 这边有不少农人都是雷家商队的佃户,动他们就是动雷家商队。 经过一番警告,将士们是不敢再胡来,搜查的时候都老老实实了。 然而他们非但没有搜出歹人,城外还传出一个流言:“听说戴将军跟叶副将是被钧天卫给杀的。” “啥?钧天卫是个什么东西?” “哈,你们这些泥腿子,连钧天卫都不知道?那可是皇上老爷的军队,专门帮着皇上杀人的!” “帮着皇上杀人的?那为啥要杀戴将军跟叶副将?他们两个可是要去抗击戎人的,是皇上的人,皇上老爷连自己人都杀吗?” 诶,这话问得好,卫国公一系也是给皇帝守疆的啊,不也被杀了。 不过这话大家伙没敢说出来,只因卫国公一系被灭的事儿,在西北算是禁忌,不能说。 等段昌翎听到这个流言后,是惊得从椅子上站起,又差点因着腿软而跌到在地。 “将军!”麾下的副将是急忙扶住段昌翎,道:“将军不必动怒,卑职会抓住放出流言的歹人,把他们全家都给宰了。” “宰了屁!”段昌翎是骂道。 副将被骂懵了,不解的问:“将军,难道不查吗?这个流言是在利用皇上,咱们理应把那些人抓住宰了,以正皇上威名。” 利用皇上? 恐怕刺杀戴将军、叶副将的事儿,真是皇上派钧天卫做的。 段昌翎会这么认为,是因为心虚……他们停在永城府这么久,难免有人给皇上报信,皇上虽然没规定抗戎大军何时赶到西北,可皇上对抗戎之事极其重视,要是知道他们停下不走,定会震怒,诛灭他们全族。 如今只是派钧天卫暗杀,估摸着还是因为西北缺兵少将的缘故。 段昌翎是听说过钧天卫的,听说在景武帝时期,钧天卫是宛如阎罗王般的存在,暗杀了不少臣子跟世家豪族,他当时听了还挺爽的,如今是害怕得差点就过去。 可段昌翎是不死心,沉默片刻后,又道:“成,你去查查流言是谁放出来的?” “诶。”副将应着,急忙去安排了。 可钧天卫暗杀戴将军、叶副将的流言是从城外传进城来的,城外那么大,还有不少村子、庄子、荒山的,根本就不知道流言最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 第1562章 吓跑 问这个村子的村民,他们说是隔壁村子传出来的。 等将士们跑去隔壁村子问话的时候,隔壁村子又说是另一个村子的村民传出来的:“军爷,俺们都是听老石头沟的人说的,你们去老石沟查吧。” 将士们听到这话差点气死,又爬山涉水去老石沟,结果到了哪里,村民却说:“冤枉啊军爷,不是俺们说的,大牛庄的人传出来的,俺们就是捡他们的话来说罢了,你们去大牛庄问吧。” 将士们差点疯了,根本就什么都没查到。 不但没查到,胡总旗还被人刺杀了,死法跟叶副将一样,都是脑袋被砍后,直接挂到城门上。 守城门的将士们快疯了,不到两个时辰的工夫,永城府闹鬼,恶鬼在城里城外专杀抗戎将士的流言就传遍城内。 大家伙吓得要死,纷纷烧祭品祭拜,让恶鬼别来找他们,去找那些抗戎将士去! 段昌翎得知胡总旗被杀的消息,是彻底怕了,一股子寒意从脚底板蹿到天灵盖,腿软得只能扶着桌子站着……恶鬼,钧天卫果然如传闻中那般,杀起人来神不知鬼不觉! “备车,去戴家别院!”段昌翎是腿软得都骑不了马,只能坐着马车奔去戴家别院。 戴将军已经醒了,不是被大夫救醒的,而是昏迷两天后,自己醒过来的,大夫的解释是:“下毒药的人是高手,毒药跟药量应该都是秘制的,只是让人昏迷两天,之后主动醒来。” 可戴将军到底中了什么毒,大夫还是没查出来,可越是这样,段昌翎越发觉得刺杀的人是钧天卫。 “只有钧天卫有这样的本事,也只有皇族才有这样的毒药,皇上是对咱们不满,在警告咱们,赶紧传令下去,咱们今天就拔营启程!”段昌翎是把皇上对他们不满,派钧天卫来刺杀他们的事儿说了。 戴将军听罢,吓得又差点晕死过去,可他心里很是不满:“既然皇上对咱们不满,那为何只毒晕我,你却没事?” 娘的,不公平,他不服! 段昌翎怒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老子说这个?你是戴尚书的亲侄儿,分量重,皇上要警告人,自然是对你下手,且皇上也只是毒晕你罢了,你又没死!” 所以我被刺杀还是因着我有分量? 戴将军本来就没有什么本事,段昌翎又凶,被段昌翎吼了一顿后,是六神无主了,还是戴管家道:“将军,这事儿无论真假与否,咱们如今都应该尽快启程去陇安府,不能再待在永城府了。” 要是假的还好说,可要是真的,皇上都这么警告他们了,他们还继续赖在永城府不走,那就是跟皇上做对,戴家全族危矣! 戴将军的幕僚们听罢,也跟他说了这事儿的厉害,是把戴将军吓得不行,忙道:“赶紧传令下去,即刻拔营启程!启程!” “是!”戴管家、副将们是急忙去办了。 段昌翎也起身,准备回去,却别戴将军拽住手臂,问道:“段兄,咱们出城后不会被射杀吧?” 瞧着皇上挺生气的,而皇上还爱杀人,戴将军是怕得要死。 段昌翎抽回自己的手臂,道:“戴将军放心,皇上要是想要杀咱们,咱们早就死了,想来只是警告而已,只要咱们立刻启程,皇上自然不会再计较。” 又压低声音说一句:“毕竟如今需要兵将抗击戎人,皇上不会轻易杀咱们。” 戴将军听罢大喜,是道:“段兄说得对!” “戴将军抓紧时间收拾,咱们一个时辰后在城门集合出发。”段昌翎说了一句后,是立马走人,回了自己住的宅在。 下人们已经收拾妥当,这段时间敛到的钱财、物资也都装好,会分批送回段昌翎位于中州的府邸去。 而翁知府得知他们要拔营启程的消息,是高兴得不行,在府衙里骂着:“一群不知所谓的东西,早就该走了。” 师爷是劝道:“知府大人,他们手里有兵,以后是个什么光景还不知道,您还是莫要说这话。” 大楚乱了,这些手里有兵的人是极其容易自立为王的,翁知府是很清楚这点,因此骂了一句后,不再说话。 师爷又道:“大人,咱们好聚好散,带上礼物,去送送他们吧。” 这要是不送,万一被记恨,以后永城府失守,或者拿两人拥兵自立,翁知府就要遭殃了。 翁知府听罢,想了想,是同意了,道:“成,咱们去送送两位将军,就当结个善缘了。” 其实是花钱送恶神! 师爷应道:“诶。” 翁知府他们忙活两刻多钟后,是带上两车礼物去城门口送段昌翎他们。 等了大半个时辰后,段昌翎跟戴将军他们的车队才来到城门口。 “段同知、戴将军,二位辛苦了,本府祝二位将军凯旋归来,入京高升!”翁知府是笑容满面的说着,心里补上一句,你俩最好战士沙场。 翁知府这段时间是被他们两人欺负得不轻,可不敢跟他们硬拼,毕竟两人手下有兵将。 段昌翎跟戴将军看见翁知府送来的礼物后,心下满意,道:“翁知府,这段时日叨扰了,你们放心,我们定会击退戎人,不会让永城府有事。” 这话说得,幸亏翁知府忍功不错,不然非得笑出声不可。 “全仰仗二位将军了。”翁知府是朝着他们一揖,模样相当之尊敬诚恳。 “启程!”段昌翎是提前高喊出声,将士们听罢,是立刻动了起来,浩浩荡荡的奔离永城府。 等他们走远后,来看热闹的百姓们才敢嘲笑道:“呵,可算是被吓走了,我还以为他们想要造反呢,原来还怕皇上老爷啊。” “那啥子钧天卫也太仁慈了,咋没把姓戴的给毒死?这种人去了西北大营真能打戎人?” “住口,你们是不想活了?再敢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本府把你们统统抓进衙门去!”翁知府听到这话其实挺爽的,可身为知府,他还是得出声呵斥一番,不然戴家留在别院里的下人恐怕会去戴尚书面前告他一状。 大家伙听罢,是闭嘴了,可等翁知府走后,他们又肆无忌惮的说起段、戴二人的闲话,还吹了钧天卫一把。 :。: 第1563章 蹊跷 坤子也带着人来给段昌翎他们送行,见俩人被吓跑了,很是高兴,可心里同样疑惑着,到底是谁杀了叶副将跟胡总旗? 难道真是景元帝派钧天卫来杀的? 坤子这几天是一直想着流言的真假,可他不敢确定是不是钧天卫所做?毕竟钧天卫太神秘,已经多年没有出现过,但景元帝派钧天卫来暗杀叶副将、警告戴将军俩人启程西行的事儿,又非常合理。 不过不管是谁做的这事儿,结果都是好的,段昌翎跟戴将军终于启程去打戎人了。 坤子豁达,想到此处就放下了,是死都没有想到,做这事儿的人是秦三郎! 秦三郎原本是想告诉坤子的,毕竟有雷家商队帮忙,游平他们藏身起来会更加容易。可他想到顾锦里的提醒,以及阿霁跟雷家商队的关系,最后是没有告知坤子。 而此刻,游平、游喜两人已经带着手下的人,拿着西北舆图,抄着小路去追赶秦三郎他们。 虽然晚了七天出发,但游平他们没有亲眷拖累,可以快马加鞭的赶路,等秦三郎他们来到兴安府的时候,游平他们也追上来了,换了一身打扮,把尾巴扫干净后,才在夜里去见秦三郎。 “主子,事情很顺利,段昌翎瞧着有些本事,但跟许大将军不能比,流言出来后就怕了,等胡总旗死后是立马拔营启程,如今正在后头赶路。”游平把暗杀、散播流言、藏身躲避、以及段昌翎他们的反应一一汇报给秦三郎。 秦三郎听后还算满意:“不错。” 又道:“你们先别回营,等出了兴安府后再来汇合,兴安府各路人马的探子不少。” 兴安府也很乱,但比起永城府来说还算是好的,起码没有将士敢在这里多停留,毕竟许大将军就在陇安府里,太近了,将士们不敢造次。 这也正是为何段昌翎他们停在永城府,而不是停在兴安府的原因。 “是。”游平、游喜两人应着,秦三郎又跟他们说了些兴安府的事情后,两人就趁着夜色离开了。 秦三郎回到帐篷的时候,顾锦里问道:“如何?” 秦三郎知道她着急,笑着点头:“很顺利,小鱼不用担心。” 毕竟是冒充钧天卫的名义刺杀抗戎将领,且是真的死了两个人,而戴将军还有靠山,她很担心事情没做好会连累到他。 顾锦里听得放心了,拍拍床沿道:“过来睡吧,大半夜了。” 如今已经三月,天气没那么冷了,他们就没有再窝在马车里睡,是住在搭帐篷里。 陶嬷嬷还很有本事,是带着下人把帐篷弄得很好,用木板搭了床不说,地还用木桩子夯得平实,再铺上厚干草跟粗麻布,人踩在上面很干净。 “嗯。”秦三郎应着,脱了衣服,又洗了手脸后才上床。 顾锦里见状笑了,他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这样,她夸过他,说他是个爱干净的好小伙,可他却说:以前进山训练的时候是没这么多讲究的,是不想脏到她,才会这么做。 顾锦里听了很高兴。 “又在傻笑,快睡吧。”秦三郎见她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嘴角也跟着上扬,抱着她躺下,盖上鹅绒被,轻抚着她的发丝,哄她睡觉,可他自己却睁着眼睛没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不睡觉,在想什么?”顾锦里抬头看着他。 秦三郎回过神来,笑了笑,回道:“没事,只是觉得戎人攻占陇山府三座城池后突然停止进攻几个月,很是蹊跷。” 这事儿极其不合理,戎人冲动,得胜后喜欢乘胜追击,这几个月来,除了在陇安府的县镇打劫以外,是没有攻城。 有传言说戎人是在忙活迁徙的事儿,可秦三郎了解戎人,即使他们忙着迁徙也不会耽误他们攻城抢劫。 何况此时还是邢老国公战死、大楚军队损失几十万、许大将军身负重伤之时? “他们没理由放过这样的良机?要是乘胜追击,早就把兴安府攻下,占据兴安府的矿山了。” 顾锦里道:“怎么还在想这个?咱们都分析过了,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大戎内部不稳,因着迁徙的事儿各部族闹了矛盾,正在内部干仗。二是戎人在谋划更大的进攻,想要一举打到北仓府,彻底把西北占据,再占了通往中原的要道。” 这事儿他们在北仓府的时候就说过,而他们都倾向于两种可能都有。 “乖啊,别想了,赶紧睡觉。”顾锦里是反过来哄着他,把秦三郎给逗笑了,俯身亲她一口,道:“嗯,我们睡觉。” 这些烦心事儿,等天亮后再说。 言罢,秦三郎是率先闭上眼睛,顾锦里见状,这才满意的闭眼,重新窝回她的怀里睡觉。 …… 他们在兴安府停留了一天,修理车辆、补充水粮等物、给随行亲眷们跟受伤的将士们治伤看病。 郭大明的手骨养得不错,等到了陇安府的时候,手臂应该能大好了。 郭夫人还在吃药养身体,起初她是想要停药的,觉得这药太贵,且要吃几年,家里哪里经得起这么造的?是郭舟跪下来求她,她才继续吃药养身体。 休整完后,秦三郎继续带着军队启程,往陇安府进发,游平他们是在后面跟着,跟了两天,才掺进队伍里。 西北地大,各个府城的占地是比南边的要大一倍以上,秦三郎他们离开兴安府后,是赶了六天的路,才来到兴安府跟陇安府的交界地。 “先安营扎寨,明天再往前走上大半天的路程,就能进入陇安府。”秦三郎见天色已到傍晚,是带着大家伙赶到斥候探好的荒地后,下令扎营。 大家伙都能高兴,匡氏扯着大嗓门道:“赶了几个月的路,可算是要到陇安府了,再走下去,老娘非得埋在路上不可!” 牛大豹听后不满的道:“你这婆娘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赶紧去安顿亲眷们,带着大家伙埋锅造饭。” “都几个月了,早就练出本事来了,她们哪里还需要老娘去安顿?”匡氏回怼一句后,才扭着壮实的身子,招呼亲眷们一起挖灶做饭。 顾锦里有陶嬷嬷和熊婶子,是不用做这些事儿的,不过她跟匡氏一样,也很高兴……总算是到陇安府了,不容易啊! 秦三郎见她高兴,是走了过来,看着掀着车帘正在张望的她,问道:“可是想老家了?” 顾锦里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对哦,她是陇安府高水县顾家村的人,她如今是回到老家了。 第1564章 迷晕一大批 “嗯。”顾锦里重重点头:“六年没回来了,突然快到老家了,心里高兴,只是许久没回来了,不知道高水县顾家村是个什么光景?” 说起这个,秦三郎就有些心疼,抬手拍拍她的头顶,宽慰道:“放心,等陇安府安稳后,咱们就回顾家村去,修葺屋舍,不会让老家荒掉。” 顾锦里的脸上扬起浓烈的笑意,应道:“嗯,我相信你。” 其实高水县的情况并不乐观,它不在陇安府府城的后面,而是在府城的前面,没了玉田府的庇护,成了一个随时都会被戎人抢夺之地。 除了高水县以外,还有几个靠近玉田府的县也都成了被戎人践踏之地。 “不说这些了,天快黑了,你赶紧去安排晚上守卫营地的事儿,这里可是两府边界,荒郊野外的不太安全。”顾锦里催促着他,又交代道:“把毒药拿上,每个营地的火堆里都撒上一把,要是有歹人来了,毒烟就能毒晕他们,咱们能更安全些。” 西北很乱,一路上他们时常遇见死尸,那些尸体皆是被歹人所杀,秦三郎派人去当地县衙报过案,可根本没人理会,还骂他们多管闲事,说:“西北这地儿是天天死人,我们能把活着的人护好就成了,哪里有闲工夫去管那些无名死尸?赶紧去陇安府打戎人吧,别在路上多管闲事。” 打那以后,他们就极少去报官了。 不过顾锦里是因此明白了西北的凶险,生怕晚上扎营睡觉的时候会有歹人进营地作恶,干脆就跟戴大夫配制出一种强劲迷药,像是点蚊香似的,只要把毒药撒进火堆里,就会有袅袅毒烟飘出,笼罩在营地里。 而他们的人是每隔五天就会吃一次解毒丸,所以没事儿,就是费钱。 这毒药、解毒丸的消耗量太大了,光是药钱就砸进去不少,不过花钱能买安全,这银子也花得值当,且她家在西行路上有庄子,庄子里种着药材,是填补了不少,没有花太多银子买药材。 秦三郎点头:“嗯,我这就过去,你要是累了就在马车里歇着,什么事情都不用去做。” 顾锦里笑了:“你这样我会变成懒婆娘的。” 秦三郎跟着笑起来:“官家夫人本来就是只需要动嘴吩咐下人去办事便可,无须自己动手。” 正说着话,突然听见二庆的声音:“牛夫人您过来了。” 这是在提醒顾锦里俩人,匡氏来了。 可惜她提醒得晚了,匡氏见状是远远地就道:“哟,三郎啊,还跟媳妇腻歪着呢,可真是……” 匡氏看看顾锦里那张脸,以及鼻端弥漫的臭味,那句你可真是疼媳妇的话硬是没夸出口,反而在心里马上一句:啊呸,为了小鱼的嫁妆,你也是够拼的,不要脸到了这种地步! 大家伙一起赶路几个月,匡氏受了顾锦里不少恩惠,心里是偏向了顾锦里,因此骂起秦三郎来。 顾锦里不想秦三郎受委屈,是问匡氏:“牛婶子,您过来是有什么事儿?” 匡氏拍着手臂上挎着的篮子,笑呵呵的道:“婶子是给你送新鲜野菜来的,今天白天赶路的时候是挖了一路呢,你瞧瞧,如今还新鲜水灵着,拿去包顿荠菜饺子吧。” 如今三月,西北这边也开始有野菜冒出来了,熊婶子他们一路上也挖了不少。 匡氏又嗅嗅鼻子,道:“小鱼啊,你们营地里这是熬鸡汤呢?婶子都闻到鸡汤味了。” 好家伙,一把野菜就想换个鸡汤,不愧是匡氏。 匡氏也觉得自己用把野菜就换人一盆子鸡汤的有些过分,解释道:“二左媳妇有孕在身的,跟着咱们赶路,吃了大苦头了,最近这几天路过的地方又比较荒,没弄到啥肉,婶子就想着你家这边还有只鸡,听说今晚会给你熬鸡汤吃,婶子就过来借一碗。” 鸡汤还有借的? 顾锦里道:“婶子跟二庆去拿鸡汤吧,只是那鸡刚刚下锅,怕是要等上半个时辰鸡汤才能好。” 匡氏大喜,笑道:“不用等,拿生的回去熬也成。” 刚好可以把鸡肉扔锅里跟野菜熬,二左媳妇跟几个身子弱的孩子都能吃点。 说着是招呼二庆:“二庆丫头,赶紧带婶子去吧。” 又朝着秦三郎道:“你继续。” 秦三郎听罢是面无表情,顾锦里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秦三郎转头看向她,等匡氏走远了才笑道:“她们不懂。” 等她们见过小鱼真正的模样后就会明白他为何如此心热了? 顾锦里道:“赶紧把毒药拿去给大家伙吧,你要是再在这里待下去,明天各营地的妇人又会说你吃软饭。” 秦三郎:“她们都说几个月了,我已经习惯了。” 说起这个,顾锦里有些脸红,扯着他的袖子问道:“戏是不是太过了,各个营地都认定你吃软饭了。” 说八卦这事儿真的会传染,以前只是匡氏她们营地的妇人在说,如今是几个营地的妇人都在八卦,秦三郎吃软饭这事儿几乎成了她们路上闲聊解闷时必须的八卦。 秦三郎笑道:“无所谓,这些都是小事儿。” 只要他跟小鱼过得好好的,这等无伤大雅的八卦,随便她们怎么说,不过她们不许说小鱼! “我走了,你好好的,等我回来。”秦三郎是抬指,点了点她的鼻尖,转身走了,去找戴大夫拿配制好的毒药,给各营地的百户、总旗们送去,让他们把毒药撒进火堆里,以防亲眷们睡得太死,有歹人半夜闯进营地来。 几个月下来,他已经彻底掌控这支军队,大家拿到毒药后,是没敢怠慢,按照他说的做了。 你还别说,这些毒药在半夜的时候真的立功了! 三更半夜,天色墨黑,大家伙正在呼呼大睡,守夜的将士们突然听到砰一声,有什么东西倒下了。 洪刀皱眉,立刻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让将士们别出声后,灭掉手中火把,让大家伙集体蹲下,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一指,将士们就慢慢向后挪去。 然而,还没能挪到地方,洪刀又急忙打了个手势,让大家停下,自己则是立马趴下,头枕着地面,再往旁边的柴火堆滚去。 其他将士见状,也跟着照做,全都躲在了柴火堆后。 第1565章 救人 柴火堆是将士们找来生火用的,每个营地里都有两三堆,让营地的火能一直烧到天亮。 也幸亏他们躲起来了,不过是一会儿的工夫,将士们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这边奔来,其中还夹杂着马蹄声。 来人不少,且还有一个领头的,只是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不多时,脚步声消失,那群人应该是发现这里是一个兵将营地后,停了下来。 洪刀猜得没错,那群人明显没想到他们要追击的人会跑进兵将营地去,最前面的人立马跑回去,对着领头的道:“百户,哨子进去了,咱们该怎么办?” 阿托坐在马上,看着前方的兵将营地皱眉,不过很快就下令:“进去,把人弄出来后就走。这些羊子带着羊羔,不敢跟咱们硬拼。” 言罢立刻抬手指向营地,从喉咙间发出两道宛如牛叫的声音。 手下的人得令,立刻重进营地里,想把那个晕倒在营地里的人拽出来,结果刚进去没多久,那些人全都被毒药毒晕,砰砰砰地倒下。 阿托是银帐百户,有些聪明,见状知道这个营地不简单,是立刻调转马头逃走。 然而,洪刀早就趁着那群人进营地的时候摸到他们后面,等阿托骑马逃跑的时候,他是从路边杀了过来。 咔嚓! 大刀砍向马腿,直接把一条马前蹄给砍断。 马匹发出一声嘶鸣,砰一声倒在地上,阿托大惊,凭着不凡的身后向旁边滚去,这才没有没掀翻在地。 他目光似狼,凶狠地朝着洪刀看去,手中大刀砍向洪刀,可洪刀也不是吃素的,身手极好,铛一声,挡住阿托的杀招后,开始跟他缠斗起来。 将士们是冲上来帮忙,一起围杀阿托。 还有一名将士是铛铛铛地敲起铜锣,喊道:“营地进贼人了,大家快起来!” 阿托他们穿着大楚农人的衣服,将士们并不知道他们是戎人。 营地里的人被铜锣声吵醒,大家伙听到将士的话,是立刻大喊起来:“贼人进营地了,快起来!” 声音有将士们的,有随行亲眷的,妇人们的嗓门是又尖又利,不断喊着,所有营地的人都被吵醒了,大家伙是纷纷抄起家伙,朝着这边冲来。 阿托见状大急,口中发出一声呼啸,几匹狼是从黑暗里冲了出来,直接朝着第一个晕倒在营地的人冲去! 这几匹狼显然是经过训练的,直接扑向那人,想要咬断他的喉咙,置他于死地。 然而,秦三郎他们也养着一群狼。 嗷嗷嗷呜! 六狗是带着狼群们冲杀过来,跟阿托带来的狼撕咬在一起。 阿托是没想到这个营地里也驯养着狼群,是气得用大戎话骂了一句粗口,喉间又发出一声像牛叫的声音后,只见暗黑里又跑出两匹狼,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去。 “六狗,上!”秦三郎已经赶过来了,知道那是戎人驯养的信狼,是要跑去送信的,立刻让六狗带着群狼追上去。 嗷嗷嗷呜! 六狗发出一阵狼叫,带着群狼们分成两路,朝着两匹狼追去。 阿托急了,知道自己今晚是讨不了好,是挡住洪刀的攻势,转身逃跑。 可惜已经晚了,秦三郎是骑马追了上去,连放两箭,其中一箭直接射穿他的心口。 砰一声,阿托是面朝下,直接倒在地上。 秦三郎知道他肯定没死透,是翻身下马后,立刻抽刀砍下阿托的脑袋,朝着追上来的洪刀道:“知道你身手好,可这种时候不要浪费时间对打,直接用毒药,先抓住了再说。” “是,卑职知错。”洪刀也知道自己轻敌了,应该先放倒这人,再说其他。 “十军棍,先记着。”秦三郎很看重洪刀,因此对他极其严厉,既是犯了错,就要受罚。 洪刀站直身躯道:“是,卑职领命!” “收拾干净,我先回去。”秦三郎交代一声,是骑马走了,等回到营地的时候,牛大豹他们已经宰杀了那几匹狼。 “三郎,这些是啥人?咋能控制狼杀人?”牛大豹问着,心里却是很喜欢这些狼的,要是他们也能控制狼去杀戎人,战力定能提升不少。 “得先看看才知道。”秦三郎应着,来到那些被毒晕的人面前,扒开他们的衣服,在他们的腰上发现一个牛头跟狼头的小图腾,脸色一沉,道:“是戎人,他们已经越过陇安府,到了兴安府这边。” 牛大豹听得惊了:“啥?那么多将士再陇安府前面驻扎围着,他们是怎么穿过咱们的防线,跑到陇安府后面来的?” 秦三郎道:“陇安府太大,咱们就算有再多的兵马扎在陇安府前,也难免有疏漏。” 陇安府除了陇安府府城以外,还有几个县、几十个镇子、几百个村庄,这么大的地方,即使每个镇子里都派一批将士驻扎,也有疏漏的时候。 何况如今的布防是一个县一批军队,每天派出两队兵马来回巡逻而已,戎人要是有心,想要小股人马的穿过他们的防线,还是能做到的。 “那咱们现在该咋办?”牛大豹问道。 秦三郎正在扒拉着第一个晕倒的人,见他身上没有双头图腾后,是道:“牛叔别急,这里有个应该是咱们的人,先让戴大夫救醒他再说。” 这人身上还受了伤,估摸着是个斥候,在查探的时候被戎人给伤了。 “对对对,先找戴大夫来给他看伤。”牛大豹说着,朝后头喊道:“戴大夫呢?赶紧去个人请戴大夫!” 牛大金道:“爹别急,秦三哥的人已经去请了。” 不多时,戴大夫就赶过来了,拿出解毒丸给那人吃下后,又给他处理伤口。 这人身上有三处箭伤,好在都没有伤及要害,没有性命之忧。 戴大夫还没把伤口包扎好,那人就醒了,看清楚围着自己的人是穿着大楚盔甲后,急忙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兵?” 牛大豹道:“我们是江淮河安府的兵,你是哪里的兵?叫啥?你是发现了什么才被戎人追杀?” 这人很警惕,听罢问道:“你们知道追杀我的是戎人?” 牛大豹道:“戎人身上有两个头的印子,我们扒光后瞧见了,自然知道他们是戎人。” 第1566章 消息 又不满的道:“你这是啥表情?我们可是救了你,又是去抗戎的将士,你还把我们当成坏人不成?!” 这人听罢,没有说话,而是道:“你们既是河安府的兵,可有军牌?” “你这臭小子,年纪不大,心眼还贼多,那么大的府军军旗你看不见?还怀疑老子们!”牛大豹快气炸了,要不是这人受着伤,他都想把他提起来揍一顿。 这人听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继续质疑:“军旗罢了,只要知道个样式,仿制就行。” 秦三郎直接拿出自己的军牌,递给他:“河安府田福县司兵所百户,秦三郎。” 这人是立刻接过,确定了军牌上的籍贯姓名,以及上面的纹路后,终于放下心来,道:“诸位别生气,实在是我查探到的消息太过重大,要是无法确认你们是自己人,我是不敢相信你们的。” 牛大豹是没好气的道:“现在知道我们是自己人了,你能放心了吧。查到了什么?赶紧说,别磨磨唧唧的。” 这人把军牌还给秦三郎后,道:“有官职的留下,其余人等,请他们后退三丈。” 真的,要不是这人是大楚将士,牛大豹能立马拔刀把他给砍了。 秦三郎没有过多废话,吩咐张忠:“让他们退后。” “是。”张忠立刻照办,等不是百户的人后退三丈后,那人才把自己查探到的事儿告知他们。 这人叫姚万,是个小旗长,乃是驻扎在关鲁县的李千户的兵,奉命带兵来巡逻的。 “已经这么巡了快三个月,怎知这回却出事了,我发现有三个身手不错的人进了唐家庄,就带兵进去看了,结果到了唐家庄后,却没有发现那三个人。去了唐家庄村长家问话,那村长是说村里没有会拳脚的人,还带着村民把我们给赶出去来了。” 姚万道:“我瞧着有些蹊跷,就没有真的离开,而是带兵躲在唐家庄附近,躲了三天后,又在山里瞧见了那三个人,等他们回村的后,我又带着兵马进村问话,村长见瞒不过去,就说那三人是流民,村里请来巡夜用的。” “许大将军生怕有戎人混进大楚来,是早就下令,各村不得收留流民,我呵斥他们一番后,就要把那三人押走,可那三人却突然暴起,要杀了我们。” 姚万说到这里是抖了抖,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儿一样。 少顷,他看向秦三郎,道:“他们不止三个人,有很多,起码有上百个,从村长家的地窖里冲了出来,杀光了我收下的兵,我是有马,所以才能跑出唐家庄。” 可那些人是紧追不放,从傍晚一直追击他到半夜,他是差点就被那些人给杀死了。 秦三郎他们听罢都惊了,没想到戎人变得这么聪明! “那些人可还在唐家庄?”谢成问道。 牛大豹则是道:“还问个啥啊,赶紧带兵去宰了他们才是正经。” 章延看向秦三郎,见他沉默不语,是问道:“三郎,你在想什么?” 又对牛大豹他们道:“你们俩个先别吵。” 三郎聪明,对戎人的事儿又敏锐,他不说话,定是发现了什么,正在深想着。 秦三郎抬头看向他们,道:“戎人攻下玉田府后,几个月都没有动静,会不会是他们看见陇安府重兵镇压,知道不好攻打,所以改变策略,越过咱们的防线,改而攻打兴安府?” 谢成皱眉,道:“应该不可能吧,他们要是攻下兴安府,许大将军会立刻带兵来围住他们,那他们就逃不了了,且兴安府的将士虽然没有陇安府多,却也不少,戎人想要打下兴安府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必须要调动大批兵马攻城才行,他们那么多人,不可能悄无声息的越过咱们的防线。” 秦三郎:“如果他们是一小股一小股兵马,通过几个月慢慢渗透到兴安府来呢?至于攻下兴安府后会被围的事儿,他们也有破局的办法。” 那就是…… “其他戎人会立刻赶来进攻陇安府,许大将军要是带兵来救兴安府,戎人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把陇安府拿下,至于兴安府的戎人,他们大可弃城逃跑,等许大将军反应过来的时候,陇安府已经被占了。” 谢成听罢,是惊出一身冷汗:“……还真有这种可能,可他们在哪里藏身?” 秦三郎道:“进村子里躲在地下就成,村民们为了自保,一定不敢告发他们。” “就像唐家庄一样!”姚万道:“唐家庄的村长就在包庇戎人,帮戎人做掩护!” 这事儿虽然可恶,可唐家庄的村长应该也是被逼无奈,那么多的村民,还有妇人孩子,要是不给戎人帮忙,整个村子就会被屠杀殆尽! “三郎,这回咱们该咋办?得赶紧杀去唐家庄救人啊。”牛大豹听后是急得不行,想立刻去救人。 秦三郎点头答应了,不过:“咱们得先安顿好亲眷们,不能救了别人,反而让自己的亲眷有事儿。” “对对对,得先安顿好咱们的人。可这荒郊野外的,能把她们安顿到哪里去?”牛大豹对西北这边不熟悉,一时间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稳妥的地方可以安顿那么多的将士亲眷。 秦三郎道:“雷家商队在附近有个庄子,只要赶上四个时辰的路就能到,让亲眷们先去哪里躲着。” 雷家商队的庄子都有护院,一般的匪贼是不敢去雷家商队的庄子作乱。 “对啊,还有雷家商队,那成,咱们赶紧回去,让各自的婆娘通知亲眷们,赶紧去雷家商队的庄子躲着。”牛大豹说着,是率先走了。 秦三郎道:“诸位回去安排吧,咱们两刻钟后集合。” “诶。”谢成跟章延他们应着,大家伙是立刻回去找自己的媳妇,说了要去唐家庄杀戎人的事儿。 顾锦里听后道:“成,我们连夜就走,天亮的时候应该能赶到庄子了。” 又道:“那些戎人应该会互通消息,必须把他们赶紧杀了,不然等天亮后,镇守在唐家庄的人没有看见那些追击的戎人回去,一定会告知所有渗透进来的戎人,到时候他们提前攻城,兴安府就危险了。” 第1567章 两巴掌 “唐家庄附近的村子估摸着也被戎人渗透了,你们攻打唐家庄的时候最好是用毒攻,这样既快速又稳妥,能很快拿下唐家庄又不会闹出太大动静被附近的村子发现。” “还要赶紧给许大将军、镇守兴安府的将军送信,不能让他们被戎人给打得措手不及。” “你不用担心我,不过是四个时辰的路程而已,有大庆、冯进他们护着,我能带着亲眷们平安赶到雷家庄子。”顾锦里是急急地交代着自己想说的话。 秦三郎听罢是久久不语,被顾锦里给戳了脸颊一把,道:“你发什么呆,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要平安回来,不用担心我。” 秦三郎回过神来,看着皱眉有些不满的她,一把把她抱住,道:“谢谢小鱼……你要好好的,我会平安回来见你,别担心我。” 小鱼只是个还不到十六岁的小姑娘,面对这样危险的事儿,她没有害怕,反而担心他的安危,让秦三郎喉间发哽,是那都不想去,只想留下来陪着她。 顾锦里笑了,推开他道:“别磨磨唧唧的,赶紧走吧,咱们现在可是在跟戎人抢时间。” 秦三郎只能压下心底的不舍,拿出雷家的小铜牌来给她,道:“拿着,有这个小铜牌你们才能进雷家庄子。” 顾锦里接过小铜牌,道:“记得把毒药、戴大夫、叶大蔻他们都带上,打仗就会有人受伤,他们跟着你也能帮忙治伤,我带着荆子、青蒲青茴就成。” 说着话,她是摁了摁脸上的痘疮贴,确定贴稳妥后,又拿出放在密封盒子里的臭味荷包,塞进衣服里:“走吧,我送你出去。” 秦三郎点点头,有些贪恋得握住她的手,两人刚出帐篷,熊婶子就把谢槐花带来了。 谢槐花看见她,宛如看见救星般,道:“拜见秦夫人,求秦夫人去见见奴婢家的夫人,夫人她很害怕,是拽着大人不让走。” 顾锦里呵呵:“纪贞娘这是找打啊。” 对秦三郎道:“你先走吧,我去谢家营地看看。” 秦三郎道:“我跟你一块去,等会儿可以跟着谢成一块去营地中间集合。” 又转头吩咐冯进、熊婶子、陶嬷嬷等人:“你们速速把东西收拾妥当后,到营地中间去集合,我跟夫人在那边等你们。” “是。”陶嬷嬷应着,让二庆、三庆、小吉是跟着顾锦里走了,贴身护着她。 谢家营地跟秦家营地离得近,顾锦里他们快步走了半刻钟就到了。 纪贞娘哭得凄凄惨惨戚戚,拽着谢成的手臂道:“呜呜呜,你不许走,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就算我能活下来,你要是战死了我跟珠珠又怎么办?你不许走!” 谢成并不是个心软的人,可他一对上纪贞娘就跟不知道狠字怎么写似的,是如何都无法对纪贞娘狠下心肠,只能劝道:“贞娘别哭,雷家庄子很安全,你们到了哪里后可以好好生活,等着我们回来。” 纪贞娘:“可你要是死了怎么办?我就要守寡了,我不要守寡,守寡会被祖父送去给老男人做妾的,还要跟珠珠分开,我不要,呜呜呜……” 你呜个屁! 顾锦里一来就听见这话,是怒道:“纪贞娘,你给我滚出来!” 纪贞娘被吼得一抖,抬头看向帐篷门口,见顾锦里是拿着跟木棍站在帐篷外,看着她冷笑连连,那张丑得让人呕吐的脸上写着一句话:老娘要打死你! “你,你别过来,我家谢成还没走呢!”纪贞娘吓得半死,不敢哭了,是赶忙躲到谢成身后。 顾锦里冷笑一声,道:“放心,我会等你家谢百户走了再打你。” 瞧,我多给你面子,都不当着你男人的面打你。 纪贞娘是吓哭了,对谢成道:“相公,你别走,你要是走了我就死定了。” 顾锦里:“原本你是不会死的,可老是把死字挂在嘴边,老天爷听得多了,想不成全你都难。” 纪贞娘怕死、怕鬼、怕得罪神仙,听到这话立马捂住嘴巴,又赶忙双手合十给老天爷拜拜,道:“老天爷,我不是有心的,我想活到一百二十岁,你别太早收了我啊。” 谢成看得是又好气又好笑,安慰纪贞娘,道:“贞娘放心,我们都不会死的,就是去打一批戎人罢了。” “可戎人那么可怕,你要是被他们打……”纪贞娘是急忙住口,免得被老天爷听到了要了谢成的命,她会守寡,只能呜呜呜的哭。 谢成看着帐篷外,背对着他们站着的秦三郎,知道三郎虽然年轻,却是治军极严的,不敢再浪费工夫,只能掰开纪贞娘抓着自己手臂的手,道:“贞娘,跟紧顾弟妹,等我们大败戎人后,会去雷家庄子接你。” 言罢是立马跑出帐篷,纪贞娘想追上去,却被顾锦里用木棍拦住,冷笑着威胁:“你过来啊,过来我就打你!” 纪贞娘是委屈得眼泪扑扑直掉,却不敢冲过去。 谢成回头看着她,安慰道:“贞娘别哭了,我会回来的,你跟着顾弟妹走,她能保护你。要听话,不要闹脾气,等西北的战事平定后,咱们一起回去看珠珠。” 纪贞娘听罢,是哭得不行,可见谢成是一定要去打戎人,只能点头,道:“嗯,你要平安回来。” 谢成听到她这句话,算是松了一口大气,点头道:“嗯,我会平安回来。” 言罢,狠心地转过头去,跟着秦三郎走了。 顾锦里走过去,揪住纪贞娘的衣襟,啪啪两声,扇了她两巴掌,道:“这两巴掌是告诉你,打仗的时候不要作天作地的浪费大家逃命的时间。” 纪贞娘被打蒙了,却不敢打回去,因为顾锦里会拳脚,她打不过,只能低声抽泣着,结果又被顾锦里给骂了:“闭嘴!哭什么哭,赶紧把你要带走的贵重东西都收一收,不然你就把那些家当仍在这里吧!” 纪贞娘属于那种有靠山在的时候就万分娇气,靠山一走又能乖乖干活的人,听罢是一边哭一边去拿自己贵重的东西。 而其他东西已经被谢槐花、谢嬷嬷收拾好。 片刻后,是收拾妥当,赶着马车、骡车往营地中间去了。 第1568章 攻庄 等她们到营地中间的时候,大家伙都已经到了,亲眷们被围在中间,将士们则是罗列在不远处,已经拿好家伙什,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出发。 匡氏是个有本事的,牛家营地的亲眷们多,妇人们又是能作的,在听见戎人们已经渗透到兴安府,她们要连夜逃命的消息后,很是乱了片刻。可匡氏却把她们给镇住了,在两刻钟内就把她们给赶到营地中间。 看见顾锦里她们来后,是讲迎上去拍马屁:“小鱼,婶子老早就知道你家是个有本事的,瞧瞧这结交的人家果然是得用的,能让咱们去庄子里躲着。” 雷家商队的本事匡氏算是见识过了,在西北很有能耐,只要进来雷家庄子,她们就安全了。 顾锦里很是高兴匡氏能把牛家营地的妇人们镇住,给她省去很多麻烦,是笑道:“牛婶子言重了,这还有四个时辰的路程,一路上大家伙要互相照应,约束好各自营地的妇人,莫要被琐事给绊住。” 匡氏:“这是自然,那些婆娘们要是敢不听话,老娘一巴掌就扇过去,要是还敢不听话,直接扔路上,让戎人把她们捡了去!” 这话说得委实有点大声,说完还瞪向纪贞娘,意思是不言而喻。 纪贞娘被吓到了,生怕自己会被扔下,也不嫌弃顾锦里丑了,紧紧拽住她的手臂。 顾锦里却把她的手给拉下,怒道:“拽什么拽,你是个百户夫人,这种时候要照看随行的亲眷,赶紧去瞧瞧你们营地的亲眷都到齐没有?看完了过来报数,人齐了咱们就上路。” 骂完后就走了,拿着名单去清点自己营地的亲眷。 纪贞娘见状,想要追上去,却被匡氏拽住,道:“你还敢追上去,是想找打吗?赶紧把活计做完了好上路,要是敢耽误大家的行程,我就让营地里的妇人传你的八卦,说死你!” 纪贞娘很在乎自己的名声,想了想,只能哭着去清点自己营地亲眷的人数。 谢管事已经把所有亲眷都带来了,把名册给了谢嬷嬷,纪贞娘拿着名册点一遍人数就算完事了。 顾锦里这边更简单,这种小事儿根本不需要她做,自有陶嬷嬷、熊婶子跟二庆做,她就想历练纪贞娘罢了。 又一刻钟后,总算是忙完了,顾锦里她们已经上了马车,秦三郎过来道:“小鱼,你把游喜游安的人也带上,亲眷太多了,得多派些得力的人手护着。” 原本应该派一批将士护送亲眷们的,可大家都是当兵的,都想立功高升,要是派将士们去护送亲眷,对他们不公平,就用他自己的人手,而游喜他们还比较厉害。 顾锦里是答应了:“好,让游安带人走在前面,他稳妥,万一遇上什么事儿也能很快应变。让冯进的人居中护卫,游喜的人殿后,大庆就护着我,你可以放心了。” 秦三郎见她都安排妥当了,是终于放下一半的担忧,笑道:“嗯,小鱼安排得很好,启程吧。” “嗯,你要好好的。”顾锦里说完这一句,是立刻对熊婶子道:“让熊大他们敲锣启程!” “是。”熊婶子是赶忙去通知了。 不多时,铛铛的铜锣声响起,游安的声音从最前面传来:“启程!” 亲眷太多,队伍太长,冯进担心后面的人听不见,又骑马来回奔跑着喊道:“各营地亲眷上车坐好,咱们启程了!” “启程了启程了,都快上来!”各家营地的百户夫人们、总旗夫人是纷纷喊着,又忙乱了半刻钟后,这支亲眷队伍才正式动了起来,朝着雷家庄子奔去。 秦三郎是骑马跟了一段时间后,才折返回来,对将士们喊道:“戎人剑走偏锋,越过咱们的防线攻打兴安府,有一股戎人就躲在唐家庄里,将士们兵分四批,一批轻骑快马随我先去唐家庄,把唐家庄围住;一批步兵随着谢百户走,做我们的支援。” 余下两批是送信的,往陇安府去的由章延负责。 陇安府因着有许大将军镇守,因此管制很严,普通的百户想要见到许大将军根本不可能,而章延是广成伯府的孙女婿,可以要求面见许大将军,把兴安府跟陇安府之危当面告知他。 另一批送信的则由牛大豹带领,去兴安府送信,让兴安府守将做好迎敌准备。 牛大豹为人粗款,脾气暴躁,兴安府的人要是敢拦着他不让见主将,他凭自己的本事也能闹到主将面前。 “领命!”章延是率先说道,带着自家手下一半的兵马,骑马奔去陇安府。 牛大豹也带着麾下一半的兵马走了,不过他把年纪大的三个金留下给秦三郎,让他们跟着秦三郎去练练本事。 “出发!”秦三郎一声令下,所有将士都动了起来,他率领的骑兵是立刻消失在黑夜里。 可跑在最前面的不是秦三郎,而是六狗它们。 六狗它们咬死那两匹报信的信狼后就回来了,如今是循着信狼身上的味道,带着他们奔去唐家庄。 姚万有些惊到了……他的活计被狼给抢了? 姚万伤得不轻,可他对唐家庄熟悉,因此是跟洪刀骑一匹马,跟着秦三郎他们赶去唐家庄。 唐家庄离这里他们扎营的地方有半天的路程,不过秦三郎他们快马加鞭,不要命的跑着,终于赶在天亮的时候,来到唐家庄外的小道上。 得亏他们来得及时,只因他们刚刚来到小道上,六狗就狂叫起来,是发现了又一批信狼,立刻嗷嗷叫着,招呼狼群,朝着那些信狼杀去。 信狼跑得很快,宛如闪电一般,数量又五头,往五个不同的方向奔去,六狗它们只能分头去追。 “跟上,杀了信狼!”秦三郎立刻带着骑兵们分头去追击信狼。 信狼跑得实在是太快了,秦三郎他们骑马追击两刻钟才追到了弓箭的射程之内。 秦三郎不敢耽误工夫,立马张弓搭箭,嗖嗖嗖,连放三箭,总算是射中了信狼的一条后退。 信狼受伤,是暂缓了奔跑速度。 嗷嗷呜,六狗叫着,立马扑上去,咬住信狼的脖子,嘶啦嘶啦几声,把信狼的脖子给咬出两个大窟窿来。 第1569章 惨 鲜血咕咕地涌出,染红地面,可信狼还没断气,是朝前爬去。 六狗生气了,嗷叫一声,又咬了几口,直接把信狼的脖子给咬断。 秦三郎快步走过去,拿起绑在信狼腹部的一张羊皮纸,打开一看,是皱起眉头:“周围的几个村子、包括富人家的庄子都被戎人占领了。通知咱们的人,先躲起来,唐家庄不能强攻,必须秘密夺取,免得打草惊蛇。” 他们的人手不多,不可能同时围住几个村子跟庄子,必须得一个个慢慢来,免得惊动其他村子的戎人,那些戎人会放信狼报信。 “是。”洪刀应着,是立刻调转马头要去通知将士们,可姚万却惊道:“你会戎文?” 一个南边来的兵头竟然会戎文,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洪刀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河安府守军大营的百户都要会戎文,这是郭将军要求的。郭将军说戎人乃是我朝大患,要是不想老祖宗留下的土地都被戎人抢了去,就要会一些戎人的文字,这样以后对上戎人,也不至于抓瞎。” 原来是郭将军要求的。 一个府城守军大营的将军,有这种见识,能找到会戎文的人来教导麾下的百户们,倒是没什么稀奇的。 姚万是放下心来,跟着洪刀去通知张忠他们,让他们先埋伏起来,别让庄子里的戎人发现。 可姚万不知道,戎文的事儿,是秦三郎故意为止。 郭将军以前是没有教导百户们戎文的,可秦三郎跟郭锵混熟后,在郭锵面前提了一嘴,郭锵是深以为然,立马跑去跟郭将军说。 郭将军觉得郭锵说得有理,是花工夫找了那些活下来的老兵,请懂戎文的老兵来教导百户们,还把这个建议呈给江淮都指挥使司的大人们,让大人们可以下令,让江淮江南的兵将都学戎文,等交战的时候,也好截获戎人的情报。 可江淮都指挥使司的大人们不以为然,说西北军已经有会戎文的兵将,南边的兵不需要再学这些,反正又不要南边的兵去打戎人。 然而,攻戎之战,大楚大败,死了几十万将士,南边的兵是被拉去西北抗戎了。 片刻后,所有的信狼都被杀死,秦三郎带着将士们往前推进几里地后,是找了一片长得不错的野草地躲着,围住唐家庄。 唐家庄里,留守的戎人是等得心焦。 “已经一个晚上了,阿托大人怎么还没回来?千户大人可有送消息来?”木古尔是阿托麾下的总旗,他昨天就不同意阿托大人亲自去追击一个大楚兵将,可阿托大人在庄子里是憋坏了,想去活动活动身子,是没听他的话,带着人亲自去追了。 这一去就是一晚上没有回来。 阿托大人乃是银帐百户,且他们来大楚是有任务的,木古尔生怕阿托被大楚人给抓了,他们的计划会泄露,是等到天亮后,立刻给位于施家庄的千户大人送消息。 千户大人那边带的兵将多,对大楚也比较熟悉,还可以直接给大将军送消息,把阿托大人一夜未归的消息告知千户大人,总比他们在这里干着急的好。 手下的将士道:“阿托大人还没回来,信狼们已经去送信,一共有五头信狼,即使路上有意外,折损一两头,也还有信狼会去给千户大人送信,您不用着急。” 木古尔怎么能不着急?银帐百户要是有个闪失,他们这些属下都要受连坐! 手下的将士见木古尔还是脸色沉沉的,想了想,是笑着道:“总旗,唐村长的女儿正闲着,阿托大人也说了,您可以去尝尝鲜,属下给您把美人带来如何?” 唐村长的小女儿还没出嫁,阿托他们进村后是遭了殃,清白被毁了。 不过因着长得漂亮,只被阿托一个人睡过,可睡了几个月也腻了,阿托就放出话来,说总旗、小旗的也可以去睡。 木古尔早就对唐村长的女儿心痒难耐,是道:“也成,把那小娘们带来,让我解个闷。” 老是睡村长家的儿媳妇,他都睡腻了。 唐玲这段时日是被下破了胆子,整天跟老娘躲在自己屋子里不敢出来,可戎人厉害,她是躲在哪里都没用。 砰一声,屋门被戎人将士一脚踹开,冷笑着走过去拽住唐玲。 “啊啊啊!”唐玲吓得要死,不断挣扎着,拽住自己老娘,哭喊道:“救我,娘救我!” 然而,戎人将士手抽出刀子,指着唐村长娘子,对唐玲道:“鬼叫什么?让你去伺候木古尔总旗是你的荣幸,再敢乱叫,剁了你娘炖了吃!” 唐玲听罢,想起了一件极其恐怖的事儿……大哥刚出生几个月的女儿,她可怜的小侄女。 “别杀我娘,我去,我去!”唐玲浑身颤抖着,只能起身跟着戎人将士离开屋子。 “玲姐儿,不能去啊!”老方氏很清楚唐玲去了会有什么遭遇,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朝着屋外喊着:“老头子,你快来救救玲姐儿啊!!” 可唐村长就是窝囊废,听见声音根本不敢过来,带着唐家的儿孙们躲在屋子,堵住耳朵,不敢听动静。 戎人凶残,是连人都敢吃,戎人还警告他了,要是他不听话,就把他的儿孙都杀光,让他老唐家绝后! 他不能让自己的儿孙都死光,只能牺牲儿媳妇跟女儿,让他们去伺候那些戎人。 “老头子,老头子你听见没有?过来救救玲姐儿啊!”老方氏哭喊着,是救救没有看见唐村长过来,心里彻底绝望了,开始大骂起唐村长。 而木古尔不是个东西,是听着老方氏的声音糟蹋唐玲,完事儿后,还把小旗长们叫过来,道:“阿托大人早就发过话,如今你们也来尝尝鲜。” 这些小旗长们很是兴奋,一个个开始解裤腰带,朝着唐玲扑去。 唐玲已经宛如死尸,由着这些戎人糟蹋。 然而,正当这些戎人小旗长在兴头上的时候,一群人却杀了进来,直接手起刀落,咔擦咔擦几声,把他们都给砍死了。 洪刀是对着跑过来的老方氏道:“快把火把放下,不能放火,我们会杀了这些戎人给你们报仇。” 第1570章 荒井 老方氏见女儿被这么多戎人糟蹋,而唐村长却不敢过来救人,是绝望了,想烧了屋子跟这些戎人同归于尽。 可屋子不能烧,一烧就会起浓烟,潜伏在附近村子的戎人就会知道唐家庄这边出事了,会立刻用信狼给戎人的大将军送信,提前攻城。 老方氏吓得浑身哆嗦,根本听不清洪刀在说什么。 洪刀见她受的刺激太大,生怕她一个不稳就放了火,赶忙指着那些被砍死的戎人道:“这些戎人都死了,不能再欺负你们了,赶紧放下火把跟松油,去照顾你家女儿。” 老方氏脑子嗡嗡乱响着,只听进去几个字,可看见那几个欺负自己女儿的戎人被杀了,是没再放火烧房子,扔下火把跟松油后,立刻冲进屋里,抱着唐玲痛哭:“玲姐儿,娘的好闺女,没事了,他们都死了,咱们没事了~” 见唐玲还光着,又急忙扯了被子来给她盖住,抱着唐玲直哭。 洪刀赶忙去把火把给灭了,再把松油拎走,扔到屋檐下的一个水桶里,回头朝着想要逃跑的木古尔杀去。 咔嚓,大刀砍下木古尔的一条手臂。 “啊!”木古尔惨叫着,痛得差点晕死过去,可他是巫神的勇士,临死也要给千户大人送信,是扔掉长刀,想要拿出信烟,放信烟给附近村子的戎人送信。 洪刀眼疾手快,刀子一挥,嗖一声,削断木古尔的半个手掌,让他连信烟都没能拿出来。 “捆了他!”洪刀挑断木古尔的手筋脚筋后,对着带来的将士们道。 “来了。”将士们应着,欢喜的地过来,几下就把木古尔给捆了,还堵住他的嘴巴,让他无法发出什么怪声音来报信。 说起这个大家伙就后怕,这戎人不但有信狼,还有信烟,昨晚他们遇见的那个戎人还能发出怪声来命令狼群。 也难怪大楚会丢了三座城池,戎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说来他们能这么快就杀死那五个小旗长,还是占了他们正在办事的便宜。 唐村长在屋里听了片刻,又从窗子缝里瞧见戎人小旗长们死了,终于敢开门出来,指着洪刀他们,哆哆嗦嗦的问:“你,你们是啥人?怎么跑进我们唐家庄来的?你们竟然敢杀戎人,可知杀了他们会有什么后果?我们全村都被你们害死了!” 砰一声,洪刀是一脚踹翻他,怒道:“我们是南边来的抗戎将士,杀的就是戎人,还会怕他们不成?倒是你,一个大男人,看着戎人糟蹋自己的女儿不出来帮忙就算了,等戎人死了你还要继续怕他们,还是人吗?!” 洪刀也被今天的事儿惊到了,以前只是听说过戎人的可怕,但今天亲眼看见后,才知道戎人多不是东西。 唐村长被打,是疼得不行,不敢再指责洪刀,却还是警告一句:“这里是我家,所有东西都是我的,你们既是大楚的兵,就不能欺负自己人。” 这话说得,洪刀是赏了他两巴掌,把唐村长给扇得牙齿都飞了一颗。 唐村长被打哭了,却不敢再开口说欠揍的话。 “这位哥哥……我爹请您进去~”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抓着门扇,怯懦的看着洪刀说道。 洪刀生怕有诈,是握紧刀子,带着两名将士进屋。 屋内,唐村长家的两个儿子躺在床上,两人都被打断了腿脚,无法下地,床边还站着三个男孩,年纪从十岁到三岁不等。 唐老大看着洪刀,流着泪问:“戎人,死了?” 洪刀点头:“嗯,你家里的戎人被杀光了,其他将士们正分批摸进村民家里诛杀戎人,很快就能把这些畜生清缴干净。” 唐老大听罢,哭出声来,悲恸地喊出一句:“金娘,你可以安息了~” 唐老大的媳妇方金娘为了护住自己的孩子,是被戎人折磨了两个月,前几天被活活糟蹋死了。 唐老二的媳妇命好一点,是戎人一来就自己跳井死了,没有被糟蹋。 唐老大哭喊一声后,急忙对洪刀道:“戎人狡猾,在老村那边的荒井里还藏着几个人,是以防村里出事儿,跑去给其他戎人送消息的。你们赶紧去老村的荒井里,把那几个戎人杀了!” 又对自己大儿子道:“俊哥儿,赶紧带这些军爷去老村那边。” 洪刀大惊,没想到戎人还留了一手,对唐俊道:“带路。路上要是遇到戎人不要怕,你先说几句话应对着,我们很快就会把他们击杀。” 唐俊虽然只要十岁,但两个多月来的生死大难让他懂事了很多,点头道:“军爷放心,小子知道。” 又回头对唐老大道:“爹放心,我们一定会把那些畜生杀了,给村里遇害的人报仇!” 言罢,跟着洪刀他们跑了,路过唐村长身边的时候,唐俊朝着唐村长吐了一口唾沫,把唐村长气得想要大骂,却生怕被留守的两个将士暴打,不敢开口。 唐俊对村里很熟悉,他知道那户人家里藏着戎人,是带着洪刀他们避开这些人家,路上偶尔听到一两声惨叫或者兵器击打声也没有好奇的停下,很快就带着洪刀他们来到老村的那口荒井不远处,躲在一间破败的老屋里,道:“就是那口荒井,那些畜生就躲在井下……这是他们留下的报信后路,是小姑姑悄悄告诉我们的~” 说到最后一句,差点哭了出来。 姑姑因着貌美,是糟了大罪了,原本想自尽的,可那个畜生头子威胁她,要是她敢死,就把他们给炖了。 姑姑见过小妹的下场,很清楚那些畜生做得出这事儿,是没敢死。 “你在这里躲着,我们摸过去,很快就能把他们送去见阎王爷。”洪刀交代着,带着将士们摸了过去。 昨晚秦三郎教训过洪刀,因此这回洪刀没有跟荒井里的戎人硬拼,是直接往井里投毒。 嘭嘭两声,毒药包被砸入井底后散开了,毒药弥漫,底下的戎人虽然蒙着面罩,可他们露着眼睛,毒药从他们眼里进去了,他们是连信烟都没能拿出来就被毒晕了。 洪刀也怕他们放信烟,是投毒之后立马拿着一扇烂门板把井口给盖住,等到井下完全没有动静后,他才让将士们把烂门板拿开。 “应该全倒了。”洪刀很是相信顾家的毒药,留下五个人看守后,拿出带钩的绳索,带着三个手下吊到井底去,果然看见三个被毒晕的戎人……以及一匹信狼。 娘的,戎人到底养了多少信狼,这鬼东西咋这么多? 第1571章 牲口 狼在大戎跟狗一样普遍,戎人养狼来看牛羊马群,因此来大楚后,他们是带了不少信狼来。 不过戎人担心有人认出信狼来,是专挑那些长得像狗的狼带来,就算是被大楚人看见了,也只会以为信狼是狼狗,不会让深里想。 “把这几个出声捆了,拉上去,见过大人后再说。”洪刀说着,是先把戎人的手筋脚筋挑断后,才跟将士们一起把戎人捆住。 那匹信狼的嘴巴、前蹄、后蹄也被捆了起来。 全都捆扎好后,他们才把戎人跟信狼吊上去,再把戎人跟信狼拖到老屋子里藏着,防止有没死的戎人跑来发现他们。 “唐俊,你可是清楚村里哪家藏着戎人?”洪刀问道。 唐俊点头:“嗯,小子知道……那些畜生在村里祸害了两个多月,畜生头子又喜欢我小姑姑,我们是知道得比较清楚一些。” 说到畜生头子喜欢小姑姑的时候,唐俊脸上的表情是愤恨的,可军爷问他这话,一定是有所行动,他只能回答。 洪刀道:“很好,现在你带着我们去,咱们从村尾走,一家一家的摸进去,直到把村里的戎人杀光为止。” “好。”唐俊应着,小脸上是一片坚定,又说一句:“我会很小心,不会给军爷惹麻烦。” “嗯。”洪刀点点头,让三名将士留下看着戎人后,带着其余的将士跟着唐俊走了。 十岁的孩子,又是经历过大难的,很是懂事了,唐俊带着他们从老村走,指着最靠近老村的一座泥土院子道:“六叔爷家,里面也藏着一批戎人,跟荒井里的是一个小旗的。” 戎人的军制跟大楚差不多,一个小旗是十个将士加一个小旗长,荒井里有三个戎人,那屋子里应该最多有八个人。 “跟我摸上去,到了弓箭射程内就用毒攻。”洪刀知道戎人的厉害,是不敢硬拼了,免得戎人放信烟,他们就会功亏于溃。 “是。”将士们应着,悄悄摸了过去,等到射程内的时候,立刻把毒药包绑在箭上,张弓搭箭,嗖嗖嗖几声,往唐老六家射去。 毒药包的口子扎得很松,只要利箭一射到东西上,强大的撞击力就会把毒药包给崩开,毒药弥漫开来,等戎人发现异样跑出来的查看的时候,已经中招,砰砰砰地倒下。 等洪刀他们冲进去的时候,唐老六家的人、戎人全都倒下了。 “没有信狼,赶紧找找,看信狼藏在哪里?!”洪刀急忙吩咐着。 唐俊说:“这些畜生也不是每人都有狼狗,一般只有畜生头子跟负责送信的畜生有。” 洪刀听得心头一松,不过还是让将士们搜了唐老六家一圈,并没有发现信狼的踪影,是放下心来。 可让洪刀气愤的是,他们在屋子里发现了四个没穿衣服的女人。 她们就像是牲口一样被栓在床边,身上只有棉被盖着,而那些棉被上、以及她们露出来的身体上,全是一些肮脏的东西。 其中有两个看着年纪还不大,应该是没出嫁。 洪刀红了眼圈……他们大楚的女子,竟然被这样糟蹋! “唐俊,把解毒丸拿去给她们家人吃下。”洪刀说着,举刀把拴住女子们的绳索砍断后,冲出去,咔嚓几声,把唐老六家那些被毒晕的戎人全都剁了脑袋! 唐俊是给唐老六家的人都吃下解毒丸,把唐家人救醒后,是把抗戎军爷进村杀戎人的事儿说了,又交代道:“六叔爷,您老让家里人先别难过,村里的戎人还被杀干净,你们别出声,等戎人杀完了再说。” 唐老六是掉着眼泪,抓紧唐俊的手,一个劲的点头着,嘴巴一直张着,想要说话又发不出声音来……这两个多月来,他们实在是太苦了,终于撑到有人来救的一天! “把门窗锁好,免得有逃窜的戎人闯进你家来,等我们清完戎人后,大人自会找你们问话。”洪刀说着,又交代了一句:“自古就有寡妇再嫁的事儿,二嫁的事儿在西北更是常见,你们家的女子是被戎人给害的,莫要嫌弃她们,反正村里有不少女子都这样。” 最后半句话虽然不好听,可人从众,自家姑娘被糟蹋可能会为了面子把姑娘给害了,但只要村里的姑娘都一个遭遇,家里人就会觉得好受些,不会再想着为了脸面,加害自家姑娘。 唐老六比唐村长要好,是心疼女儿的,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不会为了面子害死自家的姑娘跟儿媳妇。 “唐俊,走。”洪刀招呼一声,又带着将士们走了。 秦三郎他们也带着将士在村里暗杀戎人,一个多时辰后,总算把村里的戎人给清理干净。 好家伙,一个唐家庄里就藏着将近百个戎人,再加上阿托带走的那队戎人,他们一共是清理了一百一十二戎人。 整整一个百户所的数量。 秦三郎看着上报的人数,剑眉皱的死紧,那么多的村庄,要是没个村庄都藏着百来个戎人,等这些戎人汇聚的时候,会变成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 以他麾下将士的数量,想要悄无声息的把这么多戎人给杀光根本不可能,为今之计只能是拖着,期望章延、牛大豹两人能尽早把消息送到陇安府跟兴安府,让两府主将做好防御,应对戎人的攻城之战。 “把村民们喊到唐村长家来。”秦三郎吩咐着。 “是。”张忠立马带着将士们去把村民叫来。 村民们被折磨两个多月,不少男人都死了,没死的也没打断手脚关着,还能走动的只有老人跟孩子。 可那些被打断手脚的男人得军爷们要把抓到的戎人砍头,都拖着断脚过来了。 唐村长是个不省心的,瞧见这么多村民过来,是指着秦三郎哭道:“你们这些当兵的咋现在才来?我们唐家庄被戎人给害惨了!青壮年死伤一半,妇人跟姑娘们全被糟蹋了,你们得给我们个说法!” 洪刀听罢,是冲过去就揍了唐村长一拳:“你个老东西,自己窝囊废不敢得罪戎人就算了,还来冤枉我们?要不是有我们,你们还被戎人当牲口一样关着!” 第1572章 千户 秦三郎看向唐村长,扬起一抹冷冽的笑,道:“唐文贵,你身为一村之长,任由戎人进村潜伏两个多月而不想着给上头报信,此乃死罪。身为村长,让村民不要反抗戎人,只祭出妇人、姑娘们给戎人糟蹋,以求自保,此也是死罪。” 秦三郎数着唐村长的罪状,最后是冷淡地说出一句:“洪刀,杀了。” 杀了?! 唐村长吓疯了,是明白过来,这个年轻的百户大人不是个好糊弄的,赶忙哭道:“大人,小的是无辜的,是戎人强迫我做的,我要是不帮着他们掩护、把村里女人给他们玩弄,他们会杀了全村的男人,让村里绝后的!” 秦三郎:“这话你先前说还可以,在你想把责任推在我们身上后才来说这话,已经没用。洪刀,杀!” 唐村长就是个拖后腿的,不能留着这样的人,万一唐村长太害怕戎人,给附近村子的戎人送信,他们拖延时间、悄悄清缴戎人的事儿就无法进行下去。 “杀,杀了这个老畜生!”老方氏是指着唐村长,面目狰狞的说着:“他不是个东西,他该死!” 老方氏是恨极了唐村长,这个狗东西为了向戎人表忠心,竟然在戎人的撺掇下,把老大的媳妇给…… 老大的媳妇是老方氏的娘家侄女,跟老大那般恩爱,这狗东西竟然下得去手! 疯了,打戎人进村那天起,这狗东西就疯了,老方氏不能让唐村长活着,要是让这老狗继续活着,让老大跟俊哥儿他们咋办?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为了一家子,老方氏是赞同杀了唐村长。 唐村长听罢,目眦欲裂,瞪着老方氏道:“毒妇,你这个毒妇竟想谋害亲夫,要不是我老唐家,你方家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又看向唐俊,道:“老子警告你,做事儿别太绝,不然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们一起丢人!” “住口!”老方氏吓得要死,生怕唐村长会把老大媳妇的事儿说出来,让老大跟俊哥儿他们没法做人,赶忙冲过去要抢将士的刀去看唐村长。 不过洪刀是快她一步,咔嚓一声,砍下唐村长的脑袋。 唐村长是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就落了地。 老方氏见状,跌倒在地,可她却笑了起来……这老狗终于死后,老大媳妇被他糟蹋过的事儿算是瞒住了,老大跟俊哥儿不会因为这事儿被人嘲笑了。 也难怪老方氏不想让唐村长活着,这被戎人糟蹋是无辜的,且村里妇人都一样,可要是被……这男人跟儿子都要抬不起头来! 唐家庄的村民见唐村长死了,是吓了一大跳,不过想到戎人进村那晚,唐村长把他们召集来家里,让他们被戎人给一锅端了的事儿,也恨不得宰了唐村长。 但凡唐村长胆子大一点,舍得了自己这条命,不把他们喊来,而是让他们赶紧跑出村子喊人,唐家庄也不会遭受这样的大难! 秦三郎:“活捉的戎人留下五个,其余的全部拖出来砍了。” 这么多戎人不杀了是后患,留几个做证据就行。 “是。”洪刀他们赶忙把活着的戎人押了出来,是排了两排,足足有四十多个。 “杀!”秦三郎一声令下,将士们的大刀纷纷砍向戎人的脖子。 咔嚓咔嚓,脑袋被砍下,咕噜地滚到一边。 “好,杀得好啊!”村民们见状是纷纷叫好,可下一刻又跪地痛哭……这两个多月,他们实在是太惨了。 秦三郎等他们哭了一阵后,是交代道:“附近村子的戎人还没死,我要你们继续装着村里还被戎人控制的样子,不要外出,躲在家里,我们会尽快把附近村子的戎人杀光。” 村民们见他跟将士们确实厉害,能杀光村里潜伏的戎人,是纷纷听话的点头。 秦三郎又把洪刀在唐老六家说的话再说了一遍:“附近几个村子都一样,谁也不用嫌弃谁,且她们是无辜的,不能被戎人畜生害过一回后,再被你们的流言蜚语害一回。” 这事儿要是放在南边,村里人为了脸面,定会把这些姑娘全部沉塘,不过西北自古就战事多,每一代都留下不少寡妇,寡妇再嫁的事儿很多。 那寡妇也不是黄花闺女,如今这些被糟蹋了的姑娘也不是黄花闺女了,既然不嫌弃寡妇,那就不会嫌弃这些姑娘。 村民们是家家户户都有妇人或者闺女被戎人糟蹋的,知道这个苦,是不忍心再用流言伤害她们,点头道:“大人放心,我们会好好对她们,等事情过去了,会给她们找人家嫁了,不会看不起她们。” 秦三郎是满意点头。 唐老大是道:“大人,这些戎人每隔三天就会给他们的千户大人送信,表明他们没有暴露,明天就是第三天了,要是不用信狼把平安消息送去给那个千户,怕是要露馅!” 这事儿确实相当棘手。 秦三郎问道:“可知戎人百户每次都给他们的千户大人写的什么话?” 他虽然会戎文,可要是写的内容不对,也会被金帐千户发现,坏了他的计划。 唐老大摇头。 唐俊是道:“小姑姑应该知道。” 小姑姑因着貌美,是伺候畜生头子两个多月,说是见过畜生头子写过一些奇怪的文字,只要问小姑姑,应该能问出点什么来。 可是小姑姑受了大难,不知道如今能不能见男人? 老方氏道:“大人,我这就去找玲姐儿,问问她。” 言罢,见秦三郎点头后,老方氏就去屋里找唐玲,把事情给她说了。 唐玲有老方氏这样的娘,能为了家里人忍受得住两个多月的折磨,她就是个坚强的姑娘,听了老方氏的话后,她是道:“娘,去大哥屋里拿纸笔来,女儿把那畜生写的字画下来。” 唐玲不会戎文,但她见过许多次阿托写的字,是认得那些字的样子,就当做画画一样,把它们画下来。 “诶,娘这就去拿纸笔。”老方氏赶忙起身去拿了纸笔。 唐玲是慢慢回想,费了一夜工夫,总算是把自己记得的那些戎文都画了下来,让老方氏拿去给秦三郎看。 老实说,这些戎文画得堪比符咒,不过秦三郎会戎文,是看了片刻后,认出上面的文字内容。 第1573章 脾气不好 上面所写的内容很简单,就一个报平安的安字,然后是阿托的名字,以及一个数字。可棘手的就是这个数字。 戎人是以十一个数字为一个轮回,而唐玲一共画了三张戎文字图,上面没有书写的日期,但分别有戎文里的二、五、九三个数字。 看来戎人每次给金帐千户送信报平安的时候,都会编上数字。即使秦三郎会戎文,能假冒阿托给金帐千户送平安信去,万一写错这回的数字,戎人千户一样会知道唐家庄这边出事了。 老方氏见秦三郎皱着剑眉,是问道:“大,大人,可是玲姐儿给的东西没用?” 秦三郎道:“你去问问她,可知道上次戎人送平安信的时候,这个名字旁边的数字是什么模样的?要是还记得,立马画下来,这是个很重要的数字,一旦这次写错了,其他戎人就会发现唐家庄的戎人被杀了。” 秦三郎指着阿托的名字,又指指名字旁边的数字,跟老方氏细细说着。 老方氏认真听着,听清楚后,拿着三张纸去了唐玲屋里问她。 唐玲摇头:“那个畜生头子最近有些腻了女儿,最近一次送消息的时候,女儿并没有看见,不知道这个名字旁边的数字长什么模样。” “娘,女儿没用,您去告诉那位大人,女儿没看见上次信上的字,对不住他们了。”唐玲流着泪道,她比任何人都想帮那群军爷,助他们杀光戎人。 老方氏看得心疼,抱着唐玲道:“玲姐儿莫要说这种话,你已经很好了……是娘的好女儿。” 要不是玲姐儿,俊哥儿他们也不能活到现在,可她这么好的女儿却被那些畜生给毁了! 想到这里,老方氏更加心痛,恨不得一头撞死了去。可她要是死了,玲姐儿以后的日子会更艰难,她得撑住,直到为玲姐儿找到好婆家为止。 唐玲已经看开了,是不想多说什么,只道:“娘,您去告诉那位大人实情吧,让他另外想法子,女儿帮不了他们了。” 老方氏却愣住了,打量着唐玲……玲姐儿的模样当真是长得好,即使被糟蹋两个月,模样也没变,就是憔悴了些。 她昨天给玲姐儿洗身子的时候,身上伤痕虽多,可只要养上一两个月,就能养好。 老方氏不忍心自己貌美的女儿就这么毁了,是道:“玲姐儿,你跟娘一起出去,亲自跟秦百户说如何?” 又道:“那位秦百户很年轻,瞧着也就二十出头,正是爱美人的年纪,且为人很好,又有本事和官职的……” 唐玲听得不对劲,打断老方氏的话:“娘,您说这些做什么?秦百户再有本事跟女儿有啥关系?” 老方氏道:“娘的傻女儿,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秦百户年轻,正是爱美人,需要美人伺候的年纪,跟着他不会有错的。再说了,咱们也不贪心,不去贪图正妻之位,就是去给他做个妾,以后跟着他到陇安府去,离这里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 免得被有心人说闲话,或是待在这个地方,想起这两个月来的惨事儿,过得不安生。 唐玲听得惊了,不同意:“娘,您咋能这样?秦百户救了咱们,咱们咋能去害他?” 老方氏道:“咋就叫害他了?咱们也不使啥阴招,就当面问问,要是秦百户看上你的模样,愿意带你走呢?就算是秦百户看不上,那咱们问问也不吃亏。” 老方氏是不想说什么让女儿伤心的话,可事到如今,她还是哭着道:“玲姐儿,咱们都已经这样了,为了你自己,听娘的话,咱们就舍下脸面去博一回,成吗?” 老方氏哭得凄惨,又是一片爱女之心,唐玲犹豫片刻,终于答应。 老方氏欢喜不已:“娘的好女儿,你想通了就好了。赶紧梳洗打扮一番,咱们漂漂亮亮的去见秦百户。” 是立马给唐玲梳头,上了些胭脂水粉,换了一身过年时做的新裙子后,一起去见秦三郎。 秦三郎看见唐玲也来了,皱起眉头……让老方氏传话便可,唐玲实在没必要出来。 “玲姐儿,这位就是秦百户,快拜见秦百户。”老方氏催促着。 唐玲是第一次见秦三郎,没想到这个秦百户竟然是如此挺拔俊朗的男人,心头是漏跳一拍,给秦三郎行礼:“民女见过大人。” 秦三郎直接问道:“可见过阿托名字旁边的数字?” 唐玲摇头,把对老方氏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秦三郎有些失望,又问道:“戎人是什么时候进村的?” 唐玲抖了几抖,脸色变得惨白起来,想到了那天晚上的悲惨,不过片刻后,她还是回道:“是初六晚上来的~” 她死都不会忘记那一天! 秦三郎又看向老方氏:“可是初六来的?消息是初六晚上送的还是初七白天送的?” 老方氏道:“回大人的话,正是初六来的,全村人都不会忘记。可消息是不是初六送的,民妇不太清楚。” 秦三郎皱眉,看向唐玲:“你可知道?” 唐玲掉下泪来,是肯定的道:“民女知道……当天深夜,那个畜生头子就是在民女屋里写的信。” “玲姐儿!”老方氏急了,不想唐玲再说这些事儿,免得被秦百户嫌弃,会不收她。 秦三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是道:“你们下去吧。你们此次有功,司兵所会给你们百两银子做酬劳。” 言罢拿出纸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没再看老方氏母女一眼。 老方氏急得不行,推推唐玲,见自家女儿不动,而洪刀是要过来带她们走后,一把拽住唐玲,扑通跪下:“大人,后生,你可怜可怜玲姐儿,带她走吧,别让她再留在这个地方过日子了!” 言罢是砰砰地给秦三郎磕头。 洪刀跟张途都惊呆了。 这,这是怎么说的?要不是知道大人跟唐玲是第一次见面,他们都要以为大人跟唐玲私下里有什么了。 秦三郎正在算着戎人送平安消息的次数,以此推算这回送信的数字,突然被打断,是沉下脸来,看向洪刀,声音带着愠怒:“拖下去!” 他是勋贵子弟出身,打小又是被宠大的,脾气其实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好,正在做重要事情的时候被打断,是气怒交加。 洪刀吓了一跳,赶忙带着张途去把老方氏母女拽起来,往屋外拖去。 老方氏懵了,又很快反应过来,哭求道:“大人,您行行好,救救玲姐儿吧,她是无辜的,带她离开这里,求您了!” 第1574章 瞒过 老方氏很激动,不死心的哭喊着:“玲姐儿只求做妾,不然做个丫鬟也行,不会求正妻之位,只求大人能把她带走,护她下半辈子平安!” 秦三郎原本不想再搭理老方氏,可小鱼说过,遇上事情最好是当面说清楚,你要是不当面说清楚,对方就觉得你是有意思,会不死心的继续纠缠。 因此他抬手,阻止洪刀和张途拖拽老方氏母女,目光不带丝毫温度,声音冰冷决绝的道:“我已娶妻,我家娘子极好,乃是我的心里人,此生我只愿与她携手白头,不会再碰第二个女人。” 唐玲惊了……不是震惊于秦三郎已经成婚,而是惊讶于他说的此生不会再碰第二个女人。 这个世上,但凡是个男人都不愿意守着一个女人过一辈子,可今天她却遇上了,可这个男人想要相守呵护的女人却不是她。 唐玲虽然受了磨难,可她正是相思的年纪,听了老方氏的话,见到秦三郎的模样后,心里还是存着些许期望。 想着,要是能跟着这样的男子,即使只是给他做丫鬟,应该也是不错的。 可她没想到,这个男子会这般的好,好到心里只装得下一个女子,再也看不上第二个女人。 这样的良人,只有画本子里才有。 唐玲哭了,为什么要让她遇上这种心里只有自家娘子的好男人? 但唐玲是聪明的,被当面拒绝后,知道这事儿不成了,给秦三郎行了个礼,道:“大人恕罪。” 言罢,拽着自家老娘,往外拖去。 洪刀生怕老方氏还不死心,或是因为这事儿记恨大人,坏了他们的计划,是跟了出去。 老方氏哭得不行:“娶妻又咋了?咱们不做妾,做个丫鬟还不成吗?也不跟正室争宠,就求个护身之地罢了,秦百户为啥不能答应?” 唐玲:“娘,您别再说这种话了,虽然老天爷薄待女儿,可女儿也是读过书,懂得道理的,既然秦百户不乐意,咱们就莫要再纠缠,免得丢了脸面。” 脸面?咱家还有脸面吗?! 老方氏想吼出这一句,可又怕唐玲伤心,给憋回去了,看见洪刀后,是跪下道:“这位小旗大人,您去跟秦百户说说,老妇人真的不是贪心,只是想给女儿找个能护得住她的靠山罢了……玲姐儿实在是受了太多苦了。” 洪刀道:“方婶子,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们大人最厌恶纳妾养通房这等事儿,跟夫人又是一起逃荒的情分,这辈子是不会纳妾的。” 老方氏不信:“那是你们大人年纪轻,等过几年,他就会腻了你家夫人,去找更年轻水嫩的姑娘。” 唐文贵不过是个村长,之前还有个妾室呢,后来因为难产死了,家里才消停。 秦百户身为朝廷武官,他还能真守着一个女人过? 洪刀听罢,是懒得跟老方氏讲道理了,直接警告道:“莫要再做些蠢事,要是坏了大人打戎人的计划,你们全村都要死!” 老方氏听罢,身子都抖了起来,吓得直掉着眼泪。 唐玲是保证道:“这位大人放心,我们家剩下的都是老实人,也知道轻重,不会坏了大人的事儿……对不住了。” 她是为了刚才求秦三郎纳妾的事儿道歉。 又道:“这位大人,求您告知秦百户,我家里人不会再做傻事,请他莫要动怒,继续派大夫给我家大哥二哥看伤的好。” 唐老大他们被戎人打断了手脚,而秦百户带了大夫来,要是秦百户一个动怒,不让大夫给她的哥哥们看病,她大哥二哥就完了! 老方氏听到这话,是回过神来,又跪下道:“是老妇糊涂,求小旗长大人给我们说几句好话,让秦百户千万别把大夫带走啊。” 洪刀道:“放心吧,只要你们不再犯蠢,大人就不会怪你们,戴大夫会继续给村里受伤的男人看伤,包括你的儿子们。” 说着拿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唐玲:“拿着,这是你应得的。你很聪明,靠着脑子跟勇气,你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差,且你们附近几个村子的遭遇都一样,莫要再做蠢事了。” 唐玲听得掉下泪来,接过银票后,俯身一礼,带着老方氏回了自己屋里,关起门,不再出来。 唐俊是躲在不远处听着,听完后才回去告知唐老大。 唐老大听罢,是叹了口气……他这个幺妹是个没福气的,原本因着长得貌美,又是幺女,是被家里娇养着,盼着她长大后,嫁进富户家去享福,却遭了戎人的难。 眼见着家里来了个有本事又俊朗的百户大人,要是能被看上,也算是造化,可惜啊。 “这事儿以后莫要再说了,就当没发生过。”唐老大交代一句后,又对唐俊道:“你不用在这里伺候,多去跟着秦百户学学,好好给秦百户帮忙,对你以后有好处。” “诶,儿子知道了。”唐俊应着,让自家小弟跟二叔家的堂弟照顾好唐老大跟唐老二后,转身跑了。 秦三郎一直在屋内推算着这次送信的数字,繁复推算几十次,花费半个时辰后,总算是推算出正确的数字:十。 这次送平安信的数字,是十。 “信狼弄好没有?”秦三郎问着,拿出他们昨晚搜查到的,阿托曾经写过的一些废弃的纸张,临摹阿托的笔迹写平安信。 洪刀笑道:“六狗厉害,是带着群狼们折腾信狼一个晚上,把信狼给降服了,只要大人把信写好,就能让信狼把信送去。” 狼是群居动物,且很听头狼的,只要被降服,就会乖乖听话。 何况信狼也给施家庄的金帐千户送过信,知道路,来回跑上一遍就成。 秦三郎听得点点头,又花费一个时辰,总算是临摹出一张跟阿托笔迹一模一样的平安信,等墨迹干透后,找来一个铁管子,把信放进去后,起身道:“走。” 一行人是去找了信狼,把铁管子绑在信狼的肚子下,又打了个奇怪的结。 这种结是戎人特有的打法,秦三郎了解戎人,知道戎人斥候送信都会打这种结,因此是用上了。 秦三郎:“把羊皮旗拿来给它闻。” 张忠立刻把一面羊皮旗拿来给信狼闻了一会儿。 这面羊皮旗是在阿托的屋子里找到的,绘着金帐千户才能用的双角牛头。 信狼闻过后,是朝着六狗嗷嗷地叫了两声,表示自己知道往哪里跑了。 第1575章 高雷氏 六狗很有老大的范,是昂着狼头,眯着狼眼,朝着信狼嗷呜一声后,信狼才奔跑起来,冲出唐家庄,向着施家庄的方向跑去。 大家伙知道这封平安信的重要,看着信狼消失的身影,心头忐忑。 谢成问道:“三郎,这真能瞒过戎人千户?” 谢成带的是步兵,今天黎明才来到唐家庄,不过他们收到了秦三郎送去的信,得知附近的村子里都有戎人,因此将士们没有进唐家庄,全都藏了起来,只有谢成一人换了装扮,悄悄潜进来。 秦三郎道:“咱们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余下的只能看命。” 不过…… “咱们要继续清理附近村子的戎人,朝着施家庄的方向推进,到时候把施家庄里的戎人千户给宰了。” 谢成听得皱眉:“这样行吗?瞧戎人这架势,怕是在兴安府的村子里埋了不少兵将,咱们就这点人手,根本杀不完。” 秦三郎:“能杀多少是多少。” 他知道他们的能力有限,可戎人在村子里祸害大楚百姓,他们不能干看着,必须去缴杀戎人。 等章延、牛大豹他们把消息送到陇安府、兴安府,等两府做好防御后,他们再聚兵,帮忙守城。 谢成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是跟秦三郎一起制定暗杀附近村子戎人的计划。 他们在唐家庄待了一个白天,晚上潜到附近的金果村,先用毒药射晕村里村外的暗哨后,再慢慢摸进村里,用了两个时辰的工夫,终于把金果村里的戎人全部毒晕。 谢成感叹道:“三郎,弟妹家做的这些毒药当真不错,要是没有这些毒药,咱们没这么容易拿下金果村。” 说到这里,又想起纪贞娘,担心的道:“她们应该到雷家庄子了吧,也不知道我家那个有没有给弟妹找麻烦。” 想到纪贞娘闹腾的劲儿,谢成是不好意思起来,给秦三郎道歉:“三郎,实在是对不住你们夫妻了,每次都要弟妹照顾纪氏。” 秦三郎正在等着金果村的村民过来,听罢说道:“谢大哥言重了,咱们一起赶路几个月,生死早就绑在一起,帮你家就是帮我家。” 可秦三郎实在是心疼小鱼,又忍不住说了一句:“谢大哥,你不能太心软,不然纪氏有你这个靠山在,永远不会有长进。” 纪氏有没有长进他管不着,可纪氏老是给小鱼找麻烦,他就不能忍了。 谁的媳妇谁心疼,为了小鱼能轻松点,他是僭越的说了纪氏坏话。 谢成听得脸红了,想起来唐家庄前,纪贞娘的闹腾,愧疚的道:“三郎放心,等这次的事儿了结后,我定会教训她一顿,不让她再给弟妹添乱。” 秦三郎抹着刀上的血迹,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这事儿,心里却想着顾锦里……小鱼到雷家庄子没有?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吧?怎么还不给他送消息来?在雷家庄子里习不习惯? 想着想着,又心疼愧疚起来,今天已经三月初十,再有九天就是小鱼十六岁的生辰。 自打他们相遇后,这几年都会给彼此过生辰,可这次怕是不能在三月十九当天给小鱼过生日了。 小鱼~ 秦三郎无声的呢喃一声,心里极其不舒服,恨不得把戎人给剁了,都是戎人找事儿,害得他要错过小鱼的生辰。 正想得慌,游平来了,带来顾锦里她们的信:“主子,夫人平安到庄子了。” 秦三郎听罢大喜,急忙接过信看了起来。 小鱼她们平安到了雷家庄子,路上没出什么事儿,所有人都平安着,让他不要担心,她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信挺长的,除了报平安以外,还跟他说了路上跟庄子里的不少事儿,虽然都是些琐事儿,可秦三郎却看得嘴角扬起。 他的小鱼总是会用琐事儿来逗他开心,让他放下心里的沉重。 信上还说了她生辰的事儿,让他不要愧疚,不过是一个生辰罢了,等这次的事儿平息后,他再给她补过生辰就成。 又说了雷五爷的亲姐姐高雷氏也在庄子里,挺喜欢她的,她跟高雷氏相处得不错。 秦三郎是放心了,嘴角扬起笑来,有个长辈在,也能护着点小鱼。 谢成见状摇头,想起自己当年刚成亲那会儿,也是对贞娘热乎得紧,只不过贞娘漂亮,顾氏嘛,谢成都没敢回想顾锦里的那张脸,太吓人了。 秦三郎看过顾锦里的信后,整个人都精神起来,见了金果村的村民,交代他们一番,又收拾了几个刺头后,算是把金果村拿下了。 接着又摸进附近的村子,继续着暗杀清缴潜伏戎人的事儿。 …… 而此刻,顾锦里她们则是要再次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贵石镇的雷家庄子。 贵石镇的雷家庄子原本只是个雷家商队用来歇脚、送信的驻地,不过如今庄子里却住着雷家人,乃是雷五爷的亲姐姐——高雷氏。 顾锦里得知高雷氏住在庄子里的时候很意外,没想到她还能见到雷五爷的这位姐姐。 高雷氏是个能人,从小就有主意,只是命不好,嫁人没多久,相公就被戎人杀了,怀着的孩子也流掉了,高家满门只活下来她、年老的婆婆、大房的女儿、三房的儿子。 此后她是没有再嫁,给婆婆养老送终、拉拔大房、三房的儿女,等他们长大成亲后,是开始无拘无束起来,帮着雷五爷管着雷家商队的庶务,在雷家商队里有着很重的分量。 除此以外,她还把自己赚到的银子拿出来,供养西北的孤儿们,养大后就让他们进雷家商队,或是散到西北各府的衙门、铺子、酒楼、镖局等地方去。 雷家商队因着这些孤儿,是得到很多可靠的消息,在西北站得更稳了。 而顾锦里最佩服高雷氏的一点是,她对找上门来,想要欺负她孤儿寡母的恶人是从来不手软,属于来一个杀你全家的那种类型。 顾锦里听了高雷氏年轻的事迹后,是感叹不已,很佩服一个古人能有这样的勇气魄力,以及手段来护着自己。 高雷氏也听说过顾锦里,很喜欢这个泼辣聪明的小姑娘,知道她来庄子求救,是亲自带人出去接她。 可见到顾锦里的那一刻,她是嫌弃得不行,指着顾锦里的脸问:“你是顾家丫头?不是说长得十分水灵好看吗?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秦家小子还能娶你?” 第1576章 被盯上 这里人多,顾锦里不好说实话,是笑着给她行礼:“晚辈见过雷家姑婆,雷姑婆不用担心,晚辈脸上就是普通的痘疮,能治好的。” 纪贞娘是嗤之以鼻,泼她冷水:“这话你都说几个月了,也没见你的脸好多少?你毁容了,这辈子都好不了了,认命吧。” 纪贞娘因着半夜逃命,赶了一晚上的路,心气不顺,所以说话很是不客气。然而她这话是得罪了高雷氏。 高雷氏是那种很护犊子的人,虽然是第一次见到顾锦里,但雷家商队跟顾家作坊做了好几年的生意,她当故事般听过不少秦顾罗田几家的事儿,是把顾锦里当成自个的孙辈来看待,见纪贞娘这么说她,哪里能忍,指着纪贞娘问:“你谁啊?” 纪贞娘听说这是雷五爷的亲姐姐,那是笑脸相迎啊,福身行礼:“晚辈谢纪氏,乃是玉江县司兵所谢百户的夫人,娘家是临河府富户纪家。” 高雷氏笑了,对旁边的嬷嬷道:“桂枝,把谢纪氏带去柴房住几天,等她懂事了再放出来。” “是。”桂枝嬷嬷应着,直接过来拽纪贞娘。 纪贞娘懵了,看着高雷氏问道:“雷家姑婆,您老是什么意思?晚辈没有得罪您吧?” 高雷氏没有回答纪贞娘,而是看着顾锦里骂道:“以为你是个聪明果决的,今天一见才知道,不过如此!这个纪氏跟你走了几个月了吧,既是一起去抗戎的百户夫人,她这样欠揍的脾气,你就没想过给她扳一扳?如今西北这么乱,你由着她继续不知好歹下去,是想让她给你们招祸不成?!” 顾锦里忙道:“是晚辈的错,雷家姑婆莫要生气,晚辈会……” 高雷氏打断顾锦里的话,道:“行了,别说了,我知道你跟她都是百户夫人,年纪又比她小,是不好对她下狠手。既然她跟着你喊我一声雷家姑婆,那我这个做长辈的就得好好教导她几天。” 纪贞娘:“……” 她喊声姑婆还喊出祸来了?那她收回成不?! 然而,不成。 高雷氏还对顾锦里说:“就算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了。” 纪贞娘哭了啊,凄凄惨惨的道:“您老是什么意思?到底想做什么?” 怎么教训她还成了给顾锦里的见面礼了? 高雷氏不答,而是不满的对桂枝嬷嬷道:“桂枝,还不赶紧把谢纪氏带去柴房,里面的老鼠还等着她呢。” 老,老鼠! 纪贞娘听罢,差点晕过去,死死拽住谢槐花的手,朝着顾锦里道:“救我啊!” 高雷氏:“我们正在救你,别废话了,也别哭,你要是敢哭,那你今天的饭菜就会被扣掉,且等着饿肚子吧。” 又道:“你啊,就是被惯坏的,等你吃了苦头后,就会长进了,不然一辈子都是这个死样子,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会继续拖累大家伙。” 纪贞娘委屈得不行啊,可她不敢哭,生怕自己要饿肚子,但还是争辩一句:“我,我风霜雨雪的赶了几个月的路,早就吃够苦头了。” 高雷氏听罢,只给了她一句话:“还不够。” 言罢,摆摆手,让桂枝嬷嬷把纪贞娘给拽去柴房了。 谢槐花跪下道:“老夫人,求您把奴婢一起关进去,奴婢不会偏帮夫人,只是夫人是个女子,不能把她单独关在别人家的柴房里好几天,被人知道了,怕是清誉有损。” 高雷氏:“放心,雷家的庄子不是马蜂窝,这事儿不会有外人知道。” 不过高雷氏觉得谢槐花说得挺有理,是让丫鬟把谢槐花送去柴房陪着纪贞娘,免得那个谢百户知道后心里有疙瘩。 “奴婢多谢老夫人。”谢槐花感激不尽,跟着高雷氏的丫鬟去了关押纪氏的柴房。 顾锦里是震惊了一把……雷家姑婆您老果然有女将之风,雷厉风行不说,还很是敢做,真把纪贞娘给关起来了。 高雷氏瞅她一眼,道:“愣着做什么?赶紧带着大家伙进来啊,赶了一晚上的路,你们不累?” “诶。”顾锦里应着,是招呼大家伙进了雷家庄子。 等把亲眷们安排妥当后,她是把戎人潜伏在兴安府村庄,可能会进攻兴安府的事儿,告知了高雷氏。 高雷氏听罢,吓了一跳……她这辈子是被戎**害得不轻,又得知了北仓府被戎人挖地道的事儿,对戎人潜伏在村子里,想剑走偏锋,先攻打兴安府的事儿是深信不疑。 少顷,她一个激灵,猛然站起,对已经回来的桂枝嬷嬷道:“赶紧去把庄头跟小彭文叫来!” “诶,老奴这就去。”桂枝嬷嬷应着,很快就把庄头跟小彭文叫来了。 高雷氏没有废话,把戎人潜伏在村子里,可能要先攻打兴安府的事儿说了,最后是道:“你们想想前段时间出现在庄子附近的狼脚印,再想想戎人潜伏这事儿,是不是很有些关联?咱们的庄子怕是也被戎人盯上了。” 庄头跟彭文大惊,没想到几个狼脚印背后,竟然藏着这么大的事儿。 彭文道:“老夫人,庄子不能待了,咱们得立刻赶去兴安府,只有进府城去最安全,待在庄子里,万一潜伏的戎人需要粮草,咱们庄子会第一个遭殃。” 高雷氏听得点头,对顾锦里道:“顾家丫头,你们来错地方了,我们也要跑了,你跟着我们一起去兴安府吧,这庄子不能再待了,再待下去咱们就会成为戎人的鱼肉!” 高雷氏是把戎人喜欢洗劫村子庄子,把男人杀光,把女人抢走,最后再一把火烧光村子庄子的恶习说了一遍。 顾锦里听后忙道:“晚辈听您老的,咱们这就撤!” 雷家庄子已经被盯上,要是她们继续待在庄子里那就是蠢,必须尽快撤走。 高雷氏道:“你们今天才刚进庄子,要是一来就走,怕是会引起怀疑,先住上一晚,咱们明天辰时再启程去兴安府。” 至于通知其他百户夫人、总旗娘子的事儿,高雷氏没有插手,是让顾锦里自己去办了。 毕竟只有历练多了,小辈们才能长进。 顾锦里应道:“好,晚辈知道了,会安排妥当。” 高雷氏听得满意,让庄头跟彭文下去安排启程的事儿。 等两人走后,她是指着顾锦里的脸,发愁的道:“怎么就生了这么多痘疮?身上还一股子臭味……丫头,你这样不行啊,秦家小子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能忍你几个月,可绝不会忍你一辈子。” 顾锦里听罢,心头发暖,高雷氏会说这些话,是真的把她当做小辈看,因此把实情告诉了她:“雷家姑婆莫要担心,这些痘疮跟身上的臭味都是假的,是为了安全赶路,故意弄的。” 第1577章 扔下 她说着,拿出身上的臭味荷包,再拿来一个茶碗,用茶碗把臭味荷包扣住后,屋里的臭味立刻没了。 高雷氏终于露出欣慰的笑,点头道:“大弟说的没错,你是个聪明的丫头。这法子极好,继续这么弄,等你们安稳下来后再说。” 她认真端详了顾锦里的面容,发现这丫头长得确实漂亮,身段也好,高挑匀称,动作利落中带着柔软,是个夺目的美人。 得亏这丫头把自己弄丑弄臭了,不然西北这么乱,她怕是早就出事了。 “秦家小子他们带人在清理潜伏的戎人?”高雷氏问着,见顾锦里点头后,她是摇头道:“这个法子有点笨,只能救小数人,陇安府跟兴安府之危还是无法解除。” 可高雷氏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来,只能叹气道:“这一战怕是躲不过去了。” 又看向顾锦里道:“你这回算是救了老身一命,要是老身继续待在庄子里,怕是再过几天就要被戎人给杀了。” 高雷氏早就看淡生死,可大弟临走前说了,让她往回撤,得活下来,用她的身份坐镇雷家商队,免得他死在大戎后,雷家商队会乱。 想起雷五爷,高雷氏是红了眼圈,可很快又好了。 人总是要死的,大弟当过兵,心里自有坚持,要是他真能让大戎内乱,帮大楚百姓免于被大戎屠戮,也算是死得其所。 “行了,你下去安排吧,等完事后,派个下人过来告知老身一声就成,你就不用过来了,好好歇着,明早还要赶路。”高雷氏是心疼顾锦里赶路太累了,这才没有留饭。 “诶,晚辈知道了。”顾锦里行了一礼,退出屋子,回了暂住的屋子后,让二庆、小吉去把韩氏、匡氏、郭夫人、路氏等人请来。 “是。”二庆、小吉应着,立刻去办了。 三刻钟后,才算把人聚齐。 顾锦里没有废话,立刻把雷家庄子被人盯上,她们明天要启程往回走的事儿说了。 匡氏赶了一晚上的路,又忙活一上午,是又累又饿的,听到这话差点就过去了,气得叫道:“小鱼你说啥?这庄子被戎人盯上了?不可能吧,哪有这么巧的事儿?那些狼脚印估摸着就是野狼下山找食而已,不用太当回事儿。” 又指着自己的脸道:“你瞧瞧婶子,都累成啥样了?别走了,先在这里住上几天,回点气力再说,咋样?” 跑来跑去的,累死个人了。 再说了…… “咱们刚从兴安府出来没多久,又跑回去,合适吗?!” 被人知道了,怕是要笑话她们脑子有病。 顾锦里瞅了匡氏一眼,直接说道:“牛婶子要是想留下也成,不过要是被戎人给一锅端了,莫要后悔。” 又看向韩氏她们,道:“附近的很多村子、庄子都被戎人给占了,雷家庄子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万幸,我家是要跟着雷家姑婆走的,各位走不走,自己看着办。” 她是一副要撂挑子不干的模样,把匡氏给吓到了,没等其他人说话,匡氏就赔着笑脸道:“小鱼,瞧你还生气了。你家三郎是咱们这支军队的领头人,我们自然是听你的。走走走,婶子这边营地的人都跟着你走。” 韩氏跟着点头,道:“我家也听秦弟妹的,这庄子并非坞堡,戎人一旦大举进攻,根本抵抗不住,咱们还是去府城里躲着安全些。” 韩氏可是伯爵府的大小姐,在大家心中有着超然的地位,她都听顾锦里的,其他人更不会有二话,是点头道:“诶,我们听秦夫人的,回去后就告知亲眷们明天要启程的事儿。” 顾锦里点头,加了一句:“要是有谁敢闹腾,拖去打一顿,打完还不知悔改的就扔了吧。” 啊,扔了? 韩氏听得笑了:“成,要是有不听话的,我们会下手教训。” 如今可是逃命,没工夫跟亲眷们掰扯,得用点狠招才行。 好在大家伙一起赶路几个月,虽然觉得往回跑是折腾人的事儿,但她们相信顾锦里,知道顾锦里不会害她们,郁闷片刻后,开始准备明天启程的事儿。 牛家营地这边,韩大娘、桥子媳妇她们是闹腾了一番,被匡氏给揍了一顿后,也就老实了。 只有纪贞娘听到消息后,吓得晕死过去。 只因桂枝嬷嬷告诉她的话是:“庄子被戎人盯上了,估摸着过两天就会攻进庄子里来,我们家老夫人明天就带着各家亲眷逃命去了,可你不懂事,老夫人说了不带你,免得你路上闹腾,会害死大家伙。” 纪贞娘是听了这话后,才晕死过去。 “夫人,夫人!”谢槐花掐着纪贞娘的人中,一会儿之后把她给掐醒了。 桂枝嬷嬷嫌弃的道:“就这点胆子你还敢闹腾,也算是勇气可嘉。” 纪贞娘没有顶嘴,拽着桂枝嬷嬷的手,侥幸的问道:“嬷嬷,你刚才是在吓唬我的对不对?戎人不会打进庄子里来,顾小鱼她们也不会走……就算要走也不会把我扔下,我跟顾小鱼坐了几个月的马车,她不知道多喜欢我,是不会扔下我的。” 桂枝嬷嬷瞅着纪贞娘,笑了:“呵,谢夫人,你也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摸摸你的良心问问自己,就你这天天闹腾,说秦夫人坏话的脾气,秦夫人能喜欢你?早恨不得把你扔下了。不过看在你家谢百户的面子上,今晚会给你吃顿饱饭,毕竟明天庄子里就没人了,不会有人你送饭……怎么着也要让你做个饱死鬼。” 饱死鬼! 纪贞娘听罢,是脸色都白了,哆哆嗦嗦的,想说话又说不出来,急得想抽自己两巴掌。 桂枝嬷嬷是不理会纪贞娘的脸色,指着谢槐花道:“我家老夫人说了,你是个好的,不用陪着你家夫人一块死,出来吧,明天跟着我们一起走。” “槐花,槐花别走!”纪贞娘是吓得胆都要破了,死死抓着谢槐花的手不放。 谢槐花道:“夫人别怕,奴婢不走,死都会陪着夫人一块死。” 纪贞娘是感动得一塌糊涂啊,抱住谢槐花道:“呜呜呜,槐花,你果然是个忠心的,我没有看错你,下个月给你涨月钱,涨双倍!” 加钱,这么忠心的丫鬟,必须得加钱。 第1578章 不信 然而,桂枝嬷嬷却朝着屋外喊道:“来人,把谢槐花拖出去。” “诶。”两个壮实的婆子立马冲进柴房,要把谢槐花拽走,可谢槐花挣扎得太厉害,桂枝嬷嬷干脆一个手刀把她劈晕。 砰一声,谢槐花倒在地上。 纪贞娘吓疯了,看看谢槐花,又看看桂枝嬷嬷:“你你你,会拳脚?” 桂枝嬷嬷仰着下巴,冷笑道:“西北常年战乱的,不学点自保的拳脚怎么成?像你一样没用,只会拖累人吗?” 桂枝嬷嬷是把纪贞娘怼得无话可说。 两个壮实的婆子也没耽误工夫,趁着她们说话的工夫就把谢槐花给抬了出去。 纪贞娘看着关上的柴房门,哭道:“呜呜呜,我错了,我听话,不闹腾了……” “你那不叫闹腾,叫找死。”桂枝嬷嬷打断纪贞娘的哭喊,转身离开柴房,砰一声把柴房门锁上。 偌大的柴房里只有纪贞娘一个人在,是把她吓得要死,不断哭喊着,可根本没人理她。 哦,不对,老鼠还是很喜欢她。 吱吱吱! 柴房里的老鼠突然变得多了起来,成群结队地跑来跑去,有几只跳上房梁,一个没站稳,摔了下来,刚好摔到纪贞娘的面前。 “啊啊啊!”纪贞娘吓疯了,从地上跳起来,拿过一根干柴,对着那些老鼠道:“别过来,求求你们别过来!” 然而,你算老几?让老鼠不过去就不过去吗? 老鼠们依然故我,围着纪贞娘转悠,时不时地还跳起来,朝着她扑去。 纪贞娘被吓得几度要晕过去,又怕自己晕倒后老鼠会爬到身上来,是死命掐着自己,没敢让自己晕倒,哭着道:“呜呜呜,我错了,再也不闹腾了……顾小鱼,你快来救救我啊……相公,你快回来,再不回来你娘子就要被老鼠给吃了!” 桂枝嬷嬷捂着耳朵在外面听着,脸上嫌弃着,不过心里倒是挺安慰……还知道拿干柴反抗,算是有救。 不过她还是给旁边的粗使婆子使眼色。 两个粗使婆子提溜着麻袋,把袋子里的老鼠倒在柴房门口、窗下,老鼠们吱吱地叫唤着,四散跑开,有小部分跑进柴房里,柴房里的老鼠又变得多了起来。 “啊啊啊,别过来,你们要是再过来我就打死你们!”纪贞娘不断哭喊着,是悔不当初,早知道高雷氏这么狠毒,她就不当着她的面说顾锦里坏话了。 纪贞娘在柴房里跟老鼠们搏斗一个多时辰,在精疲力尽的时候,总算是把老鼠们给吓得跑光了。 纪贞娘跌坐在地,凄凄惨惨的哭着。 许是跟老鼠打架打累了,哭了两刻多钟后,她是不知不觉睡着了。 卯时前后,纪贞娘被一阵开门声惊醒,来人是桂枝嬷嬷,把一碗已经变味的杂粮饭放在地上,对她道:“卯时了,我们要启程去兴安府了,这是昨天答应给你的饭,好好吃吧……戎人快攻打庄子了,下半辈子投胎做戎人吧,如此就不用怕被戎人抢走折磨了。” 什么?戎人真要打来了! “你,你们要走了,别走啊,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带我一起走吧,我不想死啊……我家珠珠不能没有娘!”纪贞娘刚醒来,原本还懵着,见桂枝嬷嬷给她送断头饭后,是吓得清醒过来,再次哭求着。 桂枝嬷嬷一把甩开她,道:“谢百户乃是武官,有的是好姑娘想要嫁给他,将来会有人替你照顾谢家小小姐的,你不用担心。” 说完立马转身走了,又把柴房门给锁上,最绝的是,桂枝嬷嬷还道:“你放心,为了谢百户的脸面,我们雷家会对谢百户说,你是逃命路上被马车碾死的,不是遇上戎人才死的,会给你留点体面。” 纪贞娘听罢快疯了,哭喊着:“嬷嬷,别扔下我,我知道错了……呜呜呜,我改还不行吗?” 纪贞娘不知道是吓疯了还是已经没力气折腾了,总之她说来说去都是这几句话,完全忘了她身为谢成的夫人,高雷氏就算再如何狠毒也好、雷家商队在西北如何能耐都好,也不可能真把她扔给戎人。 桂枝嬷嬷在外面听得摇摇头,总算明白为何秦夫人会对谢纪氏手软了。 这样的人,你跟她较劲其实挺没劲的,因为她就不是个恶毒的人,只不过是比较惹人烦、老是拖后腿而已。 不过戏都已经演了,自然是演到底。 桂枝嬷嬷给粗使婆子、谢槐花招招手,大家伙离开柴房院子。 纪贞娘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敲锣敲打声、下人喊着大家伙赶紧起床赶路的声音、马车哐当哐当的奔跑声,是哭得撕心裂肺。 不敢相信,她真的被扔下了! 纪贞娘哭得不行,整座庄子里只有她的哭声,等她哭完后,庄子就陷入彻底的寂静。 一个时辰后,庄子又热闹起来,有狼叫声、骑马声、还有男人的大笑声……戎人,是戎人杀进来了! 纪贞娘想起桂枝嬷嬷说的,戎人要攻打庄子的话,以为戎人杀进来了,是彻底绝望了。 “珠珠,相公……对不起,我要死了,下辈子我一定会做个好娘亲、好媳妇,再也不闹腾了。”纪贞娘哭得相当凄惨,还用枯枝在地上写了几句感人的遗言,见脚步声越来越近,生怕自己会被戎人那啥后,是闭上眼睛,朝着墙壁撞去。 可惜她还没站起身,毒药包就来了,纪贞娘被毒晕,倒在地上。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家的马车上,谢槐花、谢嬷嬷、青茴都在车里陪着她。 纪贞娘很懵,看着谢槐花她们道:“你们不是逃了吗?怎么也被杀了?” 这是以为她们都死了啊。 谢槐花不敢说话,要是让夫人知道,这不过是高雷氏对她的教训,怕是要气得杀人。 青茴抓起纪贞娘的手,给她把脉,片刻后,道:“没有大碍,就是饿得有些狠,先吃点热粥暖暖肚子。” 谢槐花听罢,赶忙打开旁边的箱子,拿出中午熬煮的粥,把粥倒进一个深碗里后,递给纪贞娘,小心翼翼的道:“夫人先喝点粥……有些冷了,可这是在路上,您将就将就。” 纪贞娘看着眼前的粥,再看看低着头不敢看她的谢槐花跟谢嬷嬷,又掀起车帘,看着这支熟悉的西行队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吼道:“骗我,你们骗我!” 纪贞娘大哭起来,指着她们道:“你们凭什么合起伙来骗我?我对你们还不够好吗?顾小鱼呢?我要见她,快停车!” 第1579章 攻城【1】 青茴道:“谢夫人,咱们如今正在逃命,您还是消停点吧,有什么话等队伍停下后再说。” 又道:“高老夫人为何要大家一起合伙骗您,您不清楚吗?但凡您是个懂事的,高老夫人也不用使出这等手段。” 纪贞娘委屈得不行,见车夫不停车,而青茴还搬出高雷氏那个老虔婆来吓唬她,是抽泣着道:“你们就是欺负我!要是觉得我不懂事,好好跟我说不成吗?我会改的,呜呜呜……” 青茴差点笑死,问道:“这一路上,我家夫人说过您几回了,您听了吗?不照旧是这副鬼样子?” 又道:“您还是别哭了,多少长进点吧,高老夫人可不是我家夫人,收拾起人来不会留情面,您自己悠着点吧。” 青茴说完这番话后,不再开口,由着纪贞娘哭。 眼泪是有限的,纪贞娘哭了一刻多钟后就流不出眼泪来了,干嚎一阵,见没人安慰她后,只能停下不哭,接过谢槐花端着的米粥吃了。 傍晚的时候,大家伙停下来扎营休息,纪贞娘是马车一停就跑去找顾锦里算账。 “顾小鱼,你给我出来,你竟然敢跟别人合伙算计我,我跟你没完!”纪贞娘说着是又哭了。 可等她掀起顾家马车车帘的时候,是吓得把哭声给憋了回去。 高雷氏坐在马车里,冷笑的看着她,问道:“你这是还没记住教训,想要再来一回?成,老身成全你。” 转头对桂枝嬷嬷道:“把她扔到营地外,不许她进营地去休息!” “不要,晚辈知错了,您老别生气。”纪贞娘吓得下跪求饶,怂得顾锦里都笑出声来,瞅着她道:“纪贞娘,这种时候你应该有点骨气,来一句,不住就不住,我才不稀罕跟你们住一个营地才对。” 纪贞娘听得脸色通红,很是没面子,却是不敢起来,掉着眼泪看着高雷氏,期期艾艾的模样还挺可怜的。 高雷氏微微一笑,道:“瞧这小模样怪可怜的,吓坏了吧?别怕,这一路上老身会照顾你的,你就跟老身住一个帐篷吧。” 这话说得太和蔼,纪贞娘再笨都觉得不对劲了,是哆嗦的问道:“雷,雷家姑婆,您老想做什么?” 高雷氏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老身可是把你当亲孙女看待,还能对你做什么?快起来,扶老身去帐篷里歇着。” 言罢是伸出手,让纪贞娘扶着她。 纪贞娘愣了愣,赶忙去扶高雷氏,跟着高雷氏去了刚搭建好的帐篷。 然而,她的苦日子从这一刻是开始了。 高雷氏把所有脏活累活都让她去做,纪贞娘是哭死都没用,她要是撂挑子不干,高雷氏就让人把她扔下,不带她去兴安府。 扔了一回,纪贞娘是徒步走了几里地后,只能掉着眼泪去找柴火、找水、挖土灶做饭、甚至是洗衣服。 总之是除了不倒夜香,给高雷氏洗脚以外,是什么活计都做了。 这么累死累活了六天,整个人都累受两圈后,总算是来到兴安府。 可高雷氏一来到兴安府就怒了,问顾锦里:“你不说牛百户早就赶来兴安府报信了吗?怎么这兴安府还跟以前一样,没有增加兵将来守城?!” 顾锦里掀起车帘子,看着兴安府城楼上零零落落的守城将士,也沉了脸色,回道:“牛叔早在我们赶去雷家庄子当晚就带兵赶来报信了,如今这种情况,晚辈也是没有想到。” 高雷氏活了六十多年,经历得多,想了想,是明白了其中的原由,对桂枝嬷嬷道:“桂枝,你先带着三郎媳妇进城,把她们安顿好,老身要去府城守军大营,见见姓梁的,问问他是不是想死?!” “诶。”桂枝嬷嬷应着,带着纪贞娘下了马车,到了顾家马车上。 高雷氏没有耽搁,所坐的马车立刻掉头,由彭文带路,朝着兴安府府城守军大营奔去,半个时辰后,到了大营。 梁将军听说高雷氏来了,有些惊讶,这老妪怎么来了他的大营?不过高雷氏是雷五爷的亲姐姐,他受过雷家的恩惠,且他想在兴安府过安稳日子,就要跟雷家商队打好关系,因此没敢把高雷氏赶走,是让人把她迎了进来。 高雷氏一见到梁将军就问:“梁将军,你可有收到河安府牛百户的消息?这戎人已经潜伏在兴安府的诸多村子里,就要大举攻城了!” 梁将军一愣,明白高雷氏为何而来后,有些不高兴:“高老夫人,您老怎么也听信这等无稽谣言?戎人正忙着在陇山府种地,是几个月没有攻城了。再说了,就算戎人攻城,也是先攻打陇安府,怎么可能会来攻打兴安府?” 这老太婆的脑子要是有病就回家养着,别来折腾他行吗?! 高雷氏皱眉:“梁将军这是不信?” 梁将军笑道:“这等荒谬的事儿,让本将如何相信?” 高雷氏听罢,火气直往上冒,可她还是压着火气,把顾锦里告诉她的话给说了一遍,说得很是详细。 可梁将军根本就不乐意听,打断她道:“高老夫人,您从陇安府一路劳顿而来,还是先回府歇着吧,这等沙场之事,还是莫要费心了。” 就差指着高雷氏的鼻子骂她多管闲事了。 高雷氏快气炸了,也不忍了,直接问道:“河安府的牛百户在哪里?” 梁将军:“那人危言耸听,被本将赶出大营了,但他不肯走,就在大营附近扎营,高老夫人想要见他就自己去找吧。” 口气已经是相当不耐烦了。 “危言耸听?”高雷氏冷笑道:“梁将军,你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当成危言耸听?要是戎人真的进攻,你一点防备都没有,兴安府一旦被攻破,你想过后果吗?你这是刚愎自用,把整个兴安府百姓的命不当回事!” 梁将军被这话骂得脸色涨红,砰一声拍了桌子,怒视着高雷氏道:“高老夫人,您年长于本将,又是雷五爷的亲姐姐,可您却不是什么诰命服人,唤您一声夫人只是敬重您。” 所以你别得寸进尺,正把自己当成什么夫人,赶紧滚! 梁将军的话说得很重,可高雷氏活了一辈子,什么难听的话没有听过,非但不走,还坐下了。 砰一声,拍了茶几,道:“姓梁的,老身今天还就要卖卖老了。你要是不立刻带兵去兴安府府城守着,老身就不走了!” 第1580章 攻城【2】 说完是拿出雷家商队的小铜牌,拍在茶几上,把梁将军气得想砍死她。 可碍于雷家商队的厉害,梁将军只能转身走人,临走留下一句话:“高老夫人乐意待就待着,本将还要去巡防,没工夫听谣言。” 彭文气得不轻,拦住梁将军道:“梁将军,此事事关重大,您不能不当回事。” “滚开!”梁将军一把推开彭文,冷笑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兴安府大营是你家开的吗?你放个屁本将这个朝廷命官就要去办?再敢多嘴阻拦,军刑伺候!” 彭文只是高雷氏身边的管家,梁将军是想骂就能骂。 骂完后,梁将军轻蔑地看了彭文一眼,提步走了。 彭文很愧疚,道:“老夫人,是我没用,让您受委屈了。” 梁将军那话与其是骂他,不如说是骂给老夫人听的。 高雷氏摇摇头:“不是你的错,你只是被迁怒罢了。” 又想起梁将军说牛大豹就在营地附近扎营的事儿,对彭文道:“去把牛大豹请到营地来。” “是。”彭文立马出了营地,骑马在营地附近跑了一大圈后,看见几个矮小的茅草棚,正是牛大豹他们的小营地。 “牛百户何在?!”彭文朝着小营地大喊。 牛大豹此刻正焦头烂额着,听到喊声,从茅草棚里钻出来,看着文人打扮的彭文问道:“老子就是牛大豹,你谁啊?” “你就是牛百户。”彭文一喜,翻身下马,把自己的来意说了。 牛大豹听罢惊了,赶忙抓住彭文的手问:“亲眷们又回来了?大家伙都还平安着吧,我家婆娘没事吧?” 牛大豹还是很关心匡氏的,是没问儿子们一句,只问了匡氏的安危。 彭文知道匡氏,那妇人一路上是天天咋呼,他想不知道都难,是回道:“牛百户放心,牛夫人很好,已经跟着秦夫人她们进城,此刻正在老夫人的别院安顿。” 牛大豹听罢,松了口气,又气道:“梁柏峰这个蠢货,高老夫人已经亲自来提醒他,他还不当回事,就这么想让兴安府失守吗?!” 骂了一句后,招呼所有的将士,道:“走,随我去守军大营见高老夫人。” “是。”将士们听罢,立刻冲进茅草棚里,拿了各自的东西后,翻身上马,朝着守军大营奔去。 彭文看得惊讶,这个牛大豹带兵还真是有一手,不过眨眼工夫,手底下的兵将就把东西收拾妥当,带着家伙什上马走人,除了几个茅草棚以外,是什么也没有留下,可谓动如疾风。 “彭兄弟,快点跟上来!”牛大豹见彭文在发愣,招呼他一声,一甩马鞭,加快速度朝着守军大营奔去。 守军大营的将士见牛大豹又来了,是拦住他道:“姓牛的,你还敢来放肆,真以为我们将军不敢杀你不成?!” 牛大豹一掌打偏将士手里的长戟,指着大营道:“是雷家商队雷五爷的亲姐姐高老夫人请我来的!” 你敢拦吗?敢跟雷家商队做对吗? 将士还真不敢,不过并没有立刻就把他们放进去,而是道:“先等着,我要去禀报将军一声。” 言罢是让将士们守住营地大门,自己跑去禀报梁将军。 梁将军并没有去巡防,而是窝在另一座宅子里办公,闻言皱眉:“那老虔婆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他也没有拦着牛大豹去见高雷氏,是道:“放牛大豹一人进去便可,其他兵将拦在外面,得让他们知道,这兴安府守军大营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是。”将士领命而去,把牛大豹跟彭文放了进来。 两人是直奔先前的宅子。 高雷氏还在里面坐着,牛大豹看见她,立马道谢:“晚辈多谢高老夫人相助。” 高雷氏道:“不必客气,咱们只是互相帮忙。且要不是你家夫人她们赶来庄子求救,老身还不知道贵石镇的雷家庄子已经被戎人给盯上了。” 说了一句客套话后,高雷氏问道:“你可有跟梁将军说清楚戎人潜伏在村子里的事儿?” “说了,可梁柏峰根本不信,还说我在散播谣言,扰乱军心,要治罪于我。”牛大豹想起这茬就来气。可他只是个小小百户,梁将军要是不听,他也不能把大营给夺了,把这里的兵将拉去守城。 高雷氏听得脸色发沉,对牛大豹道:“你们所说之事,老身是相信的,可梁将军不信……为今之计,咱们只能自己做好侦查跟求援。” “求援?向哪里求援?只怕援军还没赶到,戎人就破城了。”牛大豹是发愁的道。 “如今只能这样了。”高雷氏叹了口气,把雷家小铜牌给了牛大豹:“你带上自己的兵将,跟着彭文回兴安府府城,带着雷家商队的人,快马奔去永城府、大梁府求援……原本不该让你亲自去的,可你是百户,只有你亲自面见那些守将,再加上雷家商队的关系,他们才有可能冒险带兵来救援。” “这,行吗?”牛大豹觉得求援的事儿有点悬:“老夫人,咱们去那么远的地方求援,这一来一回的,黄花菜都凉了。” 高雷氏道:“这法子确实是费时了点,可事到如今,咱们只能这样了,得把这两个府城的兵将拉到兴安府来守城,才能抵挡得住戎人的进攻。” 又看向牛大豹,道:“不能指望许大将军,万一许大将军带兵来救援的时候,玉田府的戎人去偷袭陇安府,陇安府就保不住了!” 牛大豹是没办法,只能点头答应了:“您老说得有道理,我这就带兵跟着彭兄弟回城。” 高雷氏欣慰的点头,笑道:“侦查的事儿你不用担心,雷家商队的人会去办,要是戎人有任何异动,雷家商队的人会立刻送信回来。” 牛大豹听罢,总算是放心一些,对彭文道:“彭兄弟,咱们赶紧走吧。” 既然已经定下计划就要尽快去办,毕竟戎人可不会等他们磨叽。 彭文有些担心高雷氏,是看向她。 高雷氏道:“放心去,老身背后站着整个雷家商队,梁柏峰还能把老身给弄死不成?” “是。”彭文答应了,交代伺候高雷氏的丫鬟跟护院师傅几句后,骑马带着牛大豹等人往府城赶去。 大营的将士把他们离开的消息告知梁将军,担心的道:“将军,他们不会是去做什么对咱们不利的事儿吧?” 第1581章 攻城【3】 梁将军听得皱眉,摇头道:“一个小小百户罢了,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不用管他。” 又问道:“那老虔婆还没走?” 将士点头:“没有,瞧那架势,怕是要跟咱们继续耗。” 梁将军冷笑出声:“呵,那就让她耗,一个快入土的老婆子,本将倒要看看,她能耗到什么时候?!” 又交代道:“不用给她们送饭送水,她们不是大营里的人,没资格吃大营的饭菜。” 梁将军觉得他已经很给高雷氏面子了,是高雷氏不知好歹,那他就没必要敬着她。 将士一愣,觉得这是不是有点过了,可这是梁将军的命令,他不敢不听,是点头道:“是。” 言罢是转身走了,去交代守在院门外的小兵:“将军有令,不用理会高老夫人,让她待着,不能给她们送饭菜食水,让她们自己解决。” 守院门的小兵道:“是。” 因此等雷家护院的小于师傅拿着银子去问守院门的小兵要水和饭菜的时候,得到的只是一句话:“你们自己解决。” 这话还是看在十两银子的份上才说的。 小于师傅很生气,回屋告知高雷氏:“老夫人,这是梁将军在故意整治咱们,想要咱们知难而退。” 高雷氏早就猜到梁将军会有这一招,是道:“没事,你们身上都带着水跟干粮,咱们凑合着吃就成。” 高雷氏是什么苦日子都过过了,还会怕饿肚子? 小于师傅却不想让高雷氏一把年纪还受这种苦,是让一个护院骑马去郊外村子买了饭菜跟食水,送进大营里来。 梁将军的人见没有为难到高雷氏,很不高兴,不想让护院把饭菜食水拿进来,可小于师傅是算好时间去接人,又搬出雷五爷的名头来压人,大营的将士只能把护院放进去。 等高雷氏吃上饭菜的时候,牛大豹他们也到了高老夫人在府城的别院。 别院不算雅致,却很是宽敞,屋子也多,且是两座五进大宅连在一起的,大家伙挤一挤,也够住了。 牛大豹来到别院的时候,别院里正闹哄哄的,亲眷们是在分屋子、生火准备做饭。 匡氏正在骂人:“二左媳妇,你找死呢?自己揣着个崽子不知道吗?还去抢什么吃食,会给你家分的,赶紧滚一边歇着去。要是把崽子给揣没了,别来找老娘哭!” 林二左媳妇被骂了,这才去廊下站着,可眼睛还是盯着堆在院子里的一扇扇肉不放,生怕这些肉被其他营地的亲眷拿了去。 “他娘!”牛大豹看见匡氏,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喊了一声。 “他爹,你回来了。”匡氏看见牛大豹,赶忙迎了上去:“诶哟,总算是见着你了,消息送到了吧,不用再走了吧?” 牛大豹摇头,把要去永城府、大梁府送信求援的事儿说了。 匡氏听得大骂:“那个姓梁的咋回事?咋就不听呢?那晚咱们可是真的杀了一批戎人的!” 牛大豹道:“你别喊了,我回来就是看看你们,这就要跟着彭兄弟走了。” “这就要走?”匡氏急了,忙道:“你先等等,我去找三郎媳妇要点毒药给你带着,逃命的时候用得着。” 撒毒药可比硬刀子来得安全快速的多。 匡氏话没说完就跑出好几米,牛大豹是想拦都拦不住。 顾锦里听说牛大豹他们要去其他府城求援,是带着陶嬷嬷、桂枝嬷嬷跟着匡氏过来了,问彭文:“彭叔,您可知道鹰食帮?” 彭文一愣,点头道:“自然是知道的。” 西北这边是个人都知道。 顾锦里道:“彭叔,听说鹰食帮是用信鹰送消息的,可是真的?” 彭文点头,皱眉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顾锦里:“永城府、大梁府太远了,戎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攻城,不如让鹰食帮的悍匪用信鹰帮忙送求援信……”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匡氏抢了去,道:“对对对,让鹰食帮的人帮咱们送信,那鹰是在天上飞的,比人跑得快。我听说那鹰食帮虽然是匪帮,但很恨戎人,他们一定乐意帮忙!” 又看向牛大豹,开始装模作样的抹眼泪:“他爹啊,你可不能再往回跑了,这万一路上有个好歹,我跟几个金可咋办啊?” 牛大豹见匡氏竟然掉眼泪了,心里也不好受,想着匡氏再凶悍也是个女人,要是戎人攻城,她一定会害怕,也不太想离开兴安府了,是看向彭文,问道:“彭兄弟,你觉得这能行吗?” 彭文一直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我去问问老夫人再说。” 言罢,不等牛大豹说话,直接骑马奔出府城,赶到大营,见了高雷氏,把顾锦里说的,想要鹰食帮送信的事儿说了。 高雷氏听得皱眉:“这丫头倒是个胆子大的,还能想出这种用匪帮送信的主意。” 彭文道:“我刚听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不过她是不是知道了咱们跟鹰食帮有关系,所以才敢说要鹰食帮帮忙送信的话?” 高雷氏听得点头:“大弟去南边拿过货,还把小铜牌给了秦顾两家,估摸着是跟他们说过鹰食帮的事儿。” 言罢,沉默片刻,最后道:“跟鹰食帮的人联系吧,让他们送消息求援……信鹰确实比人要跑得快。” “是。”彭文得了话后,立刻骑马奔回城内,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先找到牛大豹,跟他说了不用亲自去送信求援后,就奔去雷家商队在城里的铺子,让他们的人给鹰食帮的人联系。 鹰食帮跟雷家商队早就在暗地里有过交集,又深恨戎人,且鹰爷为了打戎人,还亲自跑去了北仓府,因此收到消息后,是同意帮忙,出动信鹰送信求援。 当天深夜,两只信鹰就从城中飞出,在府城上空盘旋一阵后,朝着永城府跟大梁府的方向飞去。 鹰食帮在永城府跟大梁府都有人在,信鹰的信送到了,他们的人自会送到两个府城的主将手中。 要是两个府城的主将不乐意派兵,他们鹰食帮的人自会绑了他们的家眷,逼他们就范。 总之,鹰食帮办事儿可是比牛大豹这些百户有用得多。 第二天,顾锦里得知信鹰已经去送信求援后,是松了口气,是让游安、冯进等人去城外大量采买粮食、药材等物资。 要是打仗,这些可都是救命的东西。 她也提醒了桂枝嬷嬷,因此雷家商队也派人出城,把大量的粮草、药材拉进城来。 可他们才刚刚开始忙活,潜伏的戎人就收到大戎大将军的消息,开始从四面八方聚兵,攻打兴安府。 大戎大将军会提前攻城,不是因为秦三郎他们清缴戎人暴露了,而是收到了拓古德送来的消息。 第1582章 攻城【4】 攻打兴安府跟在北仓府挖地道的事儿,都是戎人占领大楚西北的计划,整个计划是连在一起的,而戎人会越过防线,潜入兴安府的村子,也是拓古德提议的。 拓古德为了这个计划可以说是呕心沥血,对一战拿下西北是势在必得,因此在北仓府的阴谋败落逃跑后,拓古德就给大戎大将军送信,让大将军提前攻打兴安府,免得北仓府被挖地道的事情传开后,大楚会有所防备,他们再攻城就无法出奇制胜了。 大戎的大将军勒木钦乃是拓古德的姐夫,跟拓古德的部族关系不错,双方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因此收到拓古德的消息后,商议半天后,最终决定听拓古德的,提前发起进攻。 一时间,潜伏在兴安府内的戎人像是蝗虫一样,从各个村子、庄子、山里跑了出来,聚集成一支庞大的军队。 这支军队宛如猛兽,又似烈火,所过之处,村镇化为焦土。戎人是能杀的就杀光,没工夫杀人的就抢东西,抢完后就放火烧,不会留给大楚完全的村镇。 关鲁县位于兴安府跟陇安府的交界地,是最先遭殃的一个县城,可戎人打来的时候,关鲁县的李千户却在给姚万用刑。 砰砰砰,铁打的军棍是狠狠落在姚万身上,把姚万打得骨头都要断了,却咬牙忍痛,喊道:“千户大人,卑职知错了,您要打要杀等以后再说,如今先关城门,肃清县城内潜伏的戎人再说,不让关鲁县危矣!” “危你娘,妖言惑众的东西,听了南边穷兵头的几句话就不知道自己是谁麾下的兵了?打,给本将狠狠打!”李千户身为千户,却被分来县里镇守,对于他来说,这无疑是降职,心里本就存着气,见姚万去巡个防,不但把手下的兵将都给弄死了,还跟着一个南边来的百户杀戎人,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可以不如同级的千户,还比不上一个南边来的百户不成?! 因此李千户虽然信了姚万的话,但也没有全信,以为戎人就算能越过防线来到兴安府潜伏,那一定也是少数人,不可能有太多兵力作恶,所以才有闲工夫先整治姚万。 砰砰砰! 行刑的将士得令,是狠狠打着姚万,把姚万打得晕厥过去。 “大人,姚小旗晕了。”行刑的将士立马停下来,禀告李千户。 李千户皱眉,冷笑道:“呵,没用的东西。” 又问旁边的总旗:“那个张忠可还在?” 总旗回道:“还在,知道姚万被用刑后,几次想进来,被咱们的人拦住了。” 李千户冷笑道:“呵,他算个什么东西,还想拦着咱们给姚万用刑?” 不过姚万发现戎人潜伏在村子里的事儿确实是真的,跟着姚万来报信的人里有个女扮男装的唐玲,她哭着说了自己的遭遇。 而姚万带来的麻袋里,还藏着几颗戎人的人头,以及有着牛头图腾的皮,这些都能证明,村子里确实是进了戎人。 “把他带进来吧。”李千户打完姚万,发了火气后,是冷静下来,让人把张忠带进来。 关鲁县的戎人还没有清理赶紧,张忠是乔装进的县城,看见姚万被打得半死,很是气愤,可如今不是质问李千户的时候,想要护住关鲁县的百姓,还得李千户的帮忙。 张忠:“李千户,戎人潜伏在村子里的事儿是千真万确,我们秦百户正在摸去施家庄杀戎人千户,以防万一,请您即可带兵去县城镇守,免得戎人千户会跑进县城里去,把县城给占了。” 李千户笑了:“那些人头跟有图腾的皮却是能证明村子里藏有戎人,可戎人现在正准备攻打陇安府,就算有潜进兴安府来的,也只是小数,你们百户不用大惊小怪。” 又道:“你们百户在攻打施家庄?等他打完后,让他来见本将!” 本将两个字是说得极重,可见很不满秦三郎私自去绞杀戎人,而不是事先来禀报于他。 张忠听出这个意思了,心里很生气,百户大人早在几天前就悄悄派人来告知李千户,让他分批把兵将调回县城去,这样既能避开戎人的耳目,万一戎人攻打关鲁县,县城也有兵将可以抵抗。 可李千户因着被调来镇守关鲁县是心里有气,迁怒了秦百户,没听秦百户的,秦百户这才让姚万亲自带着证据来见李千户。 李千户见了证据、证人后,还是这副死样子……难怪一个千户会被掉来关鲁县镇守! “千户大人放心,我们百户说了,等他攻下施家庄后,自会亲自来见您,但关鲁县里的百姓有危险,求您先把兵将分批调进县城里,再说以后的事儿,您看如何?”张忠几乎是哀求般说着。 李千户听罢,心气顺了一些,也生怕戎人千户会带兵来攻占县城,是摆了片刻架子后,终于点头答应:“成,看见你们发现潜伏戎人有功的份上,本将就暂且听一听你们提议,明天开始就把将士们分批调往关鲁县县城。” “明天?”张忠急道:“千户大人,这分批调兵最耗费时间,如今离天黑还有个把时辰,您不如此刻就调一批将士进城,再让他们乔装打扮,在县城里查找潜伏的戎人,先把这些戎人的住处给摸清楚了,等抓人的时候也容易一些。” 李千户听得皱眉,觉得张忠一个小旗长就敢跟他唱反调,很是恼怒,砰一声,拍了桌子,道:“大胆,你一个小旗长,有何资格来命令本将做事?再说这里离关鲁县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就算戎人立刻打来,我们再赶过去也来得及。” 然而,李千户是没有想到,戎人的进攻会来得这么快。 当天晚上,关鲁县县城就冒出滚滚浓烟,隔着老远都能看见冲天的火光,四周还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号角声。 这种号角跟大楚的不同,是打了三个孔的,发出来的声音像是牛叫一般。 伴随着号角声而来的,还有哒哒哒的马蹄声、奔跑声,而奔跑声中还夹加着铁器碰撞的铛铛声,仿佛有人背着重器赶路一般。 李千户是上过沙场的,听到这阵动静是一个激灵,急忙冲出屋子,朝着县城方向看去,朝着守卫的将士吼道:“县城出了何事?赶紧说!” 第1583章 攻城【5】 将士也懵着:“启禀千户大人,卑职不知,县城的大火是突然烧起来的。” 砰! 李千户一脚踹翻将士,骂道:“不知道?你是怎么站岗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不知道?要你们有何用?刘荣何在?把刘荣找来!” “卑职这就去找刘总旗。”旁边还没踹的将士立马跑了,不多时又回来道:“千户大人,刘总旗已经去查探情况,很快就会回来。” 不在? 这种时候刘荣竟然不在! 李千户很是愤怒,急忙吩咐将士:“是敌袭,快敲锣摇旗聚兵,不要把兵力分散!” 李千户只是气恼自己被分来镇守关鲁县,但他并不是个傻子,想起姚万他们禀报的事儿,知道应该是戎人发起进攻了,立刻吩咐聚兵。 “是。”将士立刻拿上铜锣,骑马在营地奔跑起来,大喊着:“敌袭,千户有令,摇旗聚兵!” 营地里正四散奔跑,好似无头苍蝇似的将士听到这话,再抬头往四周一看,看见军旗高高摇晃后,立马拿上家伙什,朝着军旗摇晃的地方齐聚而来。 张忠已经抢了一匹马,把跟着来作证的唐玲给拽上马匹后,直奔李千户的屋子……这个营地其实关鲁县的司兵所,里面有一座院子,李千户来后就成了他的住处。 “李千户,戎人已经行动,请您快点带兵赶去关鲁县县城救护百姓!”张忠朝着李千户喊道。 李千户吼了一嗓子:“老子知道了,正在聚兵,这就带兵去护住县城的百姓!” 又问道:“你们百户何在?速速给他送消息,让他把麾下将士拉到县城来帮忙。戎人太多,又比咱们能打,要是不聚些兵力,关鲁县危矣!” 张忠道:“秦百户正在施家庄清缴金帐千户,等杀了金帐千户后,百户大人定会立马赶来。” 又生怕李千户会迁怒于秦百户,加了一句:“千户大人,这段时日我们百户一定在带着人悄悄清理潜伏在附近村子里的戎人,关鲁县的戎人起码被清理了三成左右,算是帮关鲁县减轻了不少负担!” 李千户听罢,总算没有动怒,但他还是道:“给你们百户送信,让他尽快带兵来支援。” 言罢是翻身上马,举刀朝着围拢过来的将士们道:“戎人偷袭,众将士速速随本将奔去县城,护卫关鲁县!” 又道:“胆敢不听令者、胆敢临阵脱逃者,全家连诛!” “是!”将士们应着。 李千户瞧着人差不多到齐了,是立刻下令:“抄小路,出发!” 一声令下,营地里将近千名将士是齐齐朝着关鲁县进发。 可刚刚出来就碰见了一小股戎军。 这股戎军正在点燃火箭,朝着营地射去。 嗖嗖嗖! 燃烧的利箭像是天降流火般,朝着营地袭来。 这个营地是关鲁县的司兵所,屋子就那么两座,更多的是帐篷,被火箭一点,呼呼地烧起来,不过片刻,营地就成了火海。 “弓箭手,放箭!”李千户气得要死,没想到一出来营地就被戎人被烧了,立刻吩咐弓箭手放箭。 嗖嗖嗖! 弓箭手朝着那群放火箭的戎人杀去,利箭密集如雨,是射伤了十几个戎人。 “再放!”李千户喊着,利箭再次射出,又伤了不少。 “上,砍死这群畜生!”李千户下令,有马的骑兵是先冲杀过去,砍杀戎人。 张忠带着唐玲也骑马而上,手中大刀挥砍着戎人。 咔嚓、咔嚓、咔嚓! 大刀砍杀着戎人,对这股戎人几乎是围着乱砍。 戎人发出一阵阵惨叫,喊叫着大家伙听不懂的话,估摸着是想让同伴们撤退,可惜他们人少,李千户这边人多,一刻多钟后就把他们全部砍死。 将士们是士气大振,口中发出嗷嗷嗷的叫声。 李千户趁机道:“瞧见了吧,戎人也不过如此,都给老子拿出狼一样的气势来,砍死这群戎人。” 又道:“拿上他们的兵器,奔赴县城抗敌!” “是!”将士们应着,声音震天,拿上戎人的武器后,立马朝着县城奔去。 张忠则是下马,翻找戎人小旗长的尸体,竟然找出两包药粉,不知道是不是毒药。 他把药包收起来后,翻身上马,对着旁边的姚万道:“走!” “诶。”姚万忍着疼痛应着,骑马咬牙跟上。 姚万也算是很生猛了,白天被打得晕死过去,如今还能自己骑马跑。不跑不行,戎人连司兵所都少了,他要是继续待在司兵所里,估摸着要被烧成黑炭。 “李千户,戎人可能带着毒药,您让将士们当心些。”张忠追上李千户后,急忙提醒着。 什么? 这些畜生还带着毒药! 李千户惊了,却不敢大声喊出来,生怕杀了将士们的士气,只能问张忠:“你可有办法?” 听说秦百户清缴潜伏戎人的时候,用的是毒药,那张忠会不会有解药? 张忠还真有,他拿出随身带着的一袋解毒丸,递给李千户:“不多,只有一百多颗了,李千户拿去让将士们吃下,防范一二。” 至于解毒药要怎么分,张忠就不管了,由着李千户去分。 李千户毕竟是打过仗的,给自己留了一颗后,就把解毒丸给了百户、总旗、小旗,以及骑兵们。 两军对垒的时候,骑兵的战斗力更厉害些,所以先抱住骑兵。 大家伙是一边狂奔一边吃解毒丸,等药分发完后,也到了关鲁县县城外。 关鲁县是真的惨,有几批戎人是潜伏在县城里,一收到大将军的命令,县城里的戎人就开始作乱。 县衙被冲了,里面的衙役全部被杀,县令大人也被杀了,家眷们更是凄惨…… 县城里的富户家也是一样,戎人潜伏的时候早就查探清楚县城里有多少富户,一收到提前进攻的命令,戎人就直奔这些富户家抢夺粮食。 可他们要赶着去兴安府,是没有太多时间作恶,见东西带不了这么多后,就干脆泼松油放火。 因此整个县城都烧了起来。 “老子是镇守关鲁县的李千户,快开城门放老子进去!”李千户看着县城的火光,以及传出来的喊杀声,记得大喊,让守城的将士立刻给他们开门。 第1584章 攻城【6】 守城的将士是早就吓傻了,看着李千户,又看着朝着县城奔来的戎人军队,躲在城楼上发抖,是根本不敢开城门。 生怕这城门一开,外面的戎人会冲进县城里来,他会被戎人给杀死。 李千户愤怒不已,吼道:“你们磨叽什么?赶紧给本将开门,再不开门,等着城里的戎人作恶之后逃跑吗?!” 李千户上过沙场,也跟着上峰守过城池,看着戎人军队一路放火烧村子、庄子,却是没有进关鲁县,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戎人应该不会攻打小县城,他们的任务应该是尽快赶去兴安府,等大军汇聚后,好攻打兴安府。 会烧光沿途的村镇、县城,应该是要制造混乱,再断了大楚的粮草物资补给之路。 可守城门的将士只是个小兵啊,不懂这些,只觉得这城门一开,就是把戎人放进县城去,县城会沦陷。 李千户气得骂娘,警告道:“赶紧开城门,要是延误战机,不但你要死,连你全家都要被押去沙场当箭靶子!” 可小兵怕啊,动都不敢动。 好在有老兵是听到动静,跑到这边城门来看情况,得知是李千户来了后,是立马拽着那小兵来开城门。 城门太大,想要打开等用梯子,把城门的大栓扣给一个个的打开,最后靠着两人合力,才能把城门打开一个两人通过的小口子。 “李千户快进来,快啊,别让外面的戎人发现。”老兵是害怕的招呼着,他先前站在城楼上远眺,是发现了不少戎军正在赶路,生怕有戎人会趁机杀进城来,是不断催促着。 李千户赶忙带人奔进城去,等大家伙都进来后,立马人老兵关城门。 张忠提醒道:“李千户,戎人已经把县城烧得差不多,如今应该是要出城往兴安府赶去,咱们立刻去西城门设伏,等他们到西城门的时候,把他们一并围杀!” 舆图所绘,关鲁县的西城门大道是往兴安府的方向,所以戎人一定会从西城门走。 李千户得了张忠的解毒丸后,此刻是信任张忠了,闻言下令:“众将士,随本将去西城门,不能让戎人畜生跑了!” “是!”将士们许是知道外面的戎人只是在赶路,不会攻打关鲁县后,心里安稳了许多,胆子也大了起来,立刻朝着西城门奔去。 可一路上的所见是让他们暴怒不已。 沿途的宅子、铺子都被烧了,不少人家的大门都敞开着,街上有不少死尸,更过分的是,他们竟然看见戎人在欺负姑娘家! “上,宰了这群畜生!”李千户他们是当兵的,看见戎人欺负大楚的姑娘是不能不管,带着骑兵直接冲进一旁的宅子里,大刀砍杀着那些正在欺负姑娘的戎人。 咔嚓,咔嚓! 突然袭击下,好几个戎人被砍了脑袋。 其他戎人听到动静,立刻赶了过来,见李千户他们人太多后,口中发出一阵似牛叫的奇怪声音。 不多时,几匹狼是嗷嗷叫着冲了出来,扑倒了挡住大门的将士后,立刻朝着西城门奔去。 “是信狼,快射杀它们!”张忠知道这些信狼是要去送消息,立马张弓搭箭,朝着信狼射去。 李千户手下的兵将也反应过来,弓箭兵们立马转头,利箭嗖嗖嗖地朝着信狼射去。 嗷呜——! 信狼们中箭,纷纷倒下。 张忠生怕信狼的叫声引来更多的人,立刻策马过去,砍掉信狼的脑袋。 铛铛铛! 宅子内,兵戈相击声不断,李千户已经带着将士们跟戎人厮杀在一起。 这些戎人是来烧毁民宅的,因此人数不多,不到半刻钟就被李千户他们砍死。 “李千户,不能再等了,赶紧去西城门!”张忠喊着。 “走!”李千户招呼将士们,骑马朝着西城门奔去。 唐玲则是跳下马匹,留了下来,对张忠道:“张小旗,这两个姑娘需要人照顾,我要留下来照顾他们,您赶紧去杀敌,多杀几个畜生,算是为我们报仇了!” 唐玲这是不想活了? 张忠听得皱眉,可如今情况紧急,他是没空顾着唐玲,点头道:“成,你跟姚小旗留下照顾她们,把宅子大门关上,等县城的事儿平息后,我会来接你回村。” 言罢,调转马头跑了。 姚万身上有伤,跑了这么久是到了极限,实在是跑不动了,跟着唐玲留下来照顾那些被害的姑娘是好事。 姚万下马,招呼唐玲:“别看了,快进去,把门关上,我还不想死。” 唐玲回过神来,立马进了宅子,把大门关上。 可悲催的是,这大门被劈坏了,根本关不上。 “把那两个姑娘拉去隔壁厢房,咱们躲到厢房里去。”姚万说着,是把马匹放在外面,自己忍痛朝着厢房奔去。 唐玲是赶忙去拽那两个姑娘,见到她们的惨状后,是哭得不行。 等进了厢房后,拿了块桌布给她们盖上。 也是他们躲得快,她们刚刚进厢房不久,宅子门口就来了一批戎人,见这家大宅的门开着,里面是被砸了后,也就跑了。 …… 张忠他们已经到了西城门,弓箭兵刚刚摆开阵势,戎人就一批批的往西城门而来。 李千户躲在盾牌后,打了个手势…… 嗖嗖嗖! 无数利箭射出,如雨一般射向本来的戎人。 “啊——!”一阵惨叫响起,箭雨是射伤不少戎人。 戎人是得知中了埋伏,立刻用戎语大喊着,也摆开阵仗,朝着李千户他们这边射箭。 戎人比大楚将士厉害,箭法也比较准,几次之后,李千户这边是死伤了几十名将士。 李千户是焦头烂额,吼道:“都给老子射准一点,平常是咋练习的?!” 张忠见状,知道这不是办法,立马拿出随身携带的毒药,递给李千户道:“千户大人,这里有些能让人昏迷的毒药,您让将士们吧毒药包绑在利箭上,朝着戎人射过去,能把大批戎人毒晕。” 就是这个距离有点近,要是毒药散开了,李千户这边的将士也有可能被毒晕。 张忠把这点跟李千户说了。 李千户是一把夺过毒药,道:“被毒晕总比被戎人砍死的好!” 且毒药是朝着戎人射过去的,那中毒的戎人一定会比他们的多。 第1585章 攻城【7】 李千户立刻把毒药给弓箭兵:“绑在箭上,射过去,毒晕戎人。” 弓箭兵立马照做,绑好毒药包后,张弓搭箭,也不瞄准了,直接朝着对面的戎人射去。 嗖嗖嗖! 十几支利箭齐发,射在戎人的铁盾上。 嘭嘭嘭,毒药包在强大的撞击力下崩裂开来,毒粉撒在戎人群中。 大戎有巫医,很快就知道李千户他们射过来的是毒药包,立马大喊着,让戎人吃解药。 可毒药粉比他们的解药厉害,不多时,一批戎人是砰砰倒下。 “真的毒晕了!”李千户大喜,立马对吃了解毒丸的骑兵道:“还愣着干啥,赶紧冲上去砍啊!” 还要老子提醒你们不成? 骑兵们立刻骑马冲向戎人。 张忠则是喊道:“弓箭兵继续放毒箭掩护!” 这些骑兵是吃了解毒丸的,能抵挡得了毒药。 嗖嗖嗖! 毒箭再次射出,避开了冲杀的骑兵,只往地上射去。 嘭嘭几声,毒药包崩开,毒药弥漫,又毒晕一批戎人。 戎人的总旗见状,立刻用大戎话喊着撤退,带着戎人将士往南城门跑去,想从南城门逃走。 “追,不能让他们跑了!”李千户喊着,骑马追上去,弓箭兵则是持续放毒箭,戎人是刚跑出一条街就被毒晕了。 “回撤,李千户赶紧让将士们回撤西城门,又有戎人过来了。”张忠指着长龙般朝着这边移动的火把喊着。 “回撤西城门设伏!”李千户听到这话,立马带兵回撤,很快就回到西城门。 李千户麾下的百户、总旗还带着两队弓箭兵埋伏到两边的宅子里。 等戎人一进入弓箭的射程内,带着毒药包的利箭就从四周射来,毒药包撞击在戎人将士的盔甲上,立刻崩开,毒药弥漫。 砰砰砰! 眨眼间,几十名戎人将士被毒晕。 银帐百户见状,知道中伏了,虽然惊骇羊羔般软弱无能的大楚人敢反抗他们,但他有脑子,知道敌情不明的时候不能硬冲,嘴里喊出一声大戎话后,立刻带兵掉头走人。 “追,杀了这群畜生!”李千户喊着,又追了上去,跟戎人在街上厮杀起来。 藏匿在县城的戎人也就两个百户所的兵力,李千户他们人数众多,又占了毒药的便宜,激战小半个时辰后,就把这支戎人军队杀光。 “哈哈哈,爽快!这是本将杀大戎畜生杀得最爽快的一回!”李千户受过两次重伤,皆是被戎人所伤,一直觉得戎人很厉害,此次这么快就杀光一支将近两百人的戎军,很是欢喜。 不过他还担忧着县城外的大批戎人、记挂着城内被害的百姓,是道:“陆佑,带着你麾下的将士上城楼查看外头戎人的情况。要是他们继续往兴安府走就别管了,要是他们攻城就立刻来报。” “是。”陆佑是百户,麾下有百来人,立马带着人马走了。 “刘荣,你们带着麾下的将士去城内搜查,要是有戎人藏匿,立刻诛杀。”李千户又看向另一名总旗,吩咐道:“张善,带着麾下将士去救护城内百姓。” 李千户则是带着其余的将士直奔县衙。 可县衙已经被大火包围,是烧得没法冲进去救人了。 李千户见状,是招呼将士们:“去林县令家!” 林县令家离县衙就两刻多钟的工夫,宅邸倒是没有被烧,可里面的惨况是连李千户看了都想哭。 林县令家是尸横遍野,鲜血满地,有没有被杀的女眷也是遭了大难,清白全毁了。 林夫人已经吓疯了,看见穿着盔甲的兵将进门,是不断惨叫着。 李千户生怕刺激到林夫人,急忙带着将士们出来,把林家大门关上后,狠狠给了自己几个巴掌,后悔不迭的道:“都是本将的错,要是你们第一次送消息来的时候,本将就信了你们,立刻带兵清理县城内的戎人,也不会出这种事儿!” 李千户也是有家室的人,一想到自家妻女要是也遇到这样的惨事,他就忍不住要掉眼泪。 张忠听到这话,心里是有气的……秦百户是冒着被潜伏戎人发现的危险派人来给李千户送消息,怎知李千户却不当一回事儿。 可如今说这些都没用了。 “千户大人,赶紧去找几个还活着的年老妇人来林县令家,让她们把林家女眷收拾一番,不能让林夫人这么疯癫下去。” 林夫人受了刺激,见不得他们这些穿盔甲的男人,得找妇人进去安抚她们。 “听到没有?赶紧去找人!”李千户吩咐着,留下一小旗的人马在林府门外守着后,又带着兵将奔去县丞家、县尉家。 县丞家是关鲁县的地头蛇,人多根基深的,早就防备着戎人打来了,家里挖了好几个地道,全家人都躲在地道里,是逃过一劫。 县尉家有兵,还有镖局的镖师护着,虽然死伤惨重,但好歹是护住了女眷。 李千户欣慰不已,立刻让县丞、县尉带人去救治城里的百姓。 文县丞很怕死,抹着眼泪问李千户:“李千户,外面情况如何了?戎人的大军杀来了?” 见李千户点头后,是呜呼一声,晕了过去。 李千户急忙抱住他,掐着文县丞的人中,把他掐醒后道:“你晕什么?戎人的大军是打来了,可不是攻打关鲁县,是往兴安府去了。” 一个小小的关鲁县,还不值得戎人的大军攻打,戎人看上的是兴安府。 “赶紧给老子起来,带人去救治城内的百姓。”李千户吼着,把还晕乎的文县丞拽了起来,推了他一把:“赶紧去救人。你身为县丞,要是城内百姓都死光了,你也活不成!” 文县丞打了个激灵,立刻带着文家人去城内救人。 “陆佑可有派人送消息来?城外戎人到底如何了?”李千户问着,心里也很怕戎人攻打关鲁县。 “卑职去城门问问。”李千户的亲兵是立刻骑马奔去城门,得到消息后,立马回来找李千户。 “大人,陆百户说,戎人绕往关鲁县后面去了,瞧着不会攻城,只是……” “只是什么?赶紧说啊!”李千户急得想杀人。 亲兵道:“陆百户说,关鲁县的后面也冒出了大批的戎人……不止关鲁县,其他县城的村子也有戎人潜伏。” 李千户听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可他的任务是镇守关鲁县,如今关鲁县出事了,他是没空管这些,是道:“不来打关鲁县就好,赶紧救人。” 可秦三郎却不能不管这个。 此刻秦三郎已经攻下施家庄,杀了庄子里的金帐千户,还救了施家三老爷。 第1586章 攻城【8】 这位施家三老爷不是别人有正是临河府知府的亲弟弟有本身是个举人有可因着游历到西北的时候有见西北这边读书识字的人太少有就在这边开了个书院有教导西北人读书有这一教就是将近二十年。 妻子也是西北人有不过因着西北这边太乱有施三老爷忧心妻儿的安慰有是早就把妻儿送去京城安顿。 这回是家里人见着陇安府快要不保了有不想他为了那座书院死在西北有硬是派人来把他接回去。 怎知刚到施家庄歇脚就潜伏在里面的戎人给抓了。 这一抓就是两个多月有施家养的护院、请的镖师全部被杀有施三老爷因着是主子有戎人觉得他,用有是没,杀他有却对他用了酷刑。施三老爷身上全是伤痕有硬撑到如今有整个人是瘦骨嶙峋有憔悴不堪。 不过得知秦三郎他们杀了金帐千户后有整个人又精神起来。 也不怕秦三郎手上提着的金帐千户的人头有就拽着秦三郎的手道“后生有杀得好啊!要是大楚将士都如你这般有何愁戎人不灭?何愁江山不保?” 说着有竟是哭了起来。 他虽然不是西北人有却在西北待了半辈子有亲眼看见西北从固若金汤变成了被戎人践踏之地有心中苦楚与憋屈可想而知。 这也是他迟迟不愿意听兄长的话有搬去京城住的原因。 秦三郎不太习惯被陌生人拽着手有是抽回手有道“施三老爷不必伤怀有南边的抗戎大军正在朝着西北赶来有咱们定能夺回被戎人侵占之地。” “难啊~”施三老爷是叹了一声有抹了把眼泪。 “戴大夫有给施三老爷看伤。”秦三郎是没空安慰施三老爷的有喊来戴大夫给他看伤后有立刻问谢成“庄子里的戎人可是清干净了?” 谢成身上被喷洒的血迹还未干有抹了一把脸后有道“一共一千零三十一人有全部清理干净了。被毒晕的戎人也被将士们砍了脑袋有放心。” 战场杀敌的惯例有打扫战场的时候都会给敌军补刀有不是一刀剁掉脑袋就是一刀扎穿心口有确保敌人死透。 刚说完有柳百户就带人冲了进来有喊道“三郎不好了有戎人开始聚集了!” 柳百户并没,跟着攻打施家庄有而是带着麾下的将士在外放哨有以防这里的情况暴露后有潜伏在施家庄附近的戎人会来救援。 可附近的戎人是出动了有却不是来救援的有而是朝着关鲁县县城的方向奔去。 “戎人出动了?”秦三郎一惊有赶忙问道“是去攻打关鲁县还是直奔兴安府?!” 前往关鲁县县城跟兴安府是同一条大道。 “不太清楚有就开始大批大批的戎人突然冒出有往县城那边去了。”柳百户想起似蚂蚁般密集行军的戎人有还后怕不已有声音,些颤抖的道“三郎有好多戎人有怕是其他地方还,潜伏的有兴安府这回怕是要完!” 秦三郎听得黑了脸色。 只因他收到了小鱼送来的两封信。 第一封信说的是她到贵石镇的雷家庄子了有一切平安有让他不要担心。 第二封信是说有雷家庄子被戎人盯上了有她跟着高雷氏去了兴安府有让他不要担心有致使他们走散了有靠着雷家商队她也能找到他。 大战将至有小鱼跟着高雷氏去兴安府躲着是正确的。 只因大戎大军在行军之时有会烧毁路过的村镇、县城有要是小鱼她们继续待在庄子里有最后的下场只会更惨。 去兴安府有起码,高耸的城墙有府城守军大营的将士拱卫着有能安全一些。 可小鱼既然已经去了兴安府有那他就必须赶去有万一兴安府受不住了有他也能带着她逃命有总之他不会让小鱼一个人面对战乱! 秦三郎想到小鱼,可能遇到的危险有心里就发疼。 少顷有他道“柳百户有你带着麾下将士留下镇守有把施家庄的事儿处理完后就去救护其他村子的百姓。” 他们这些天只是清理了十几个村子、庄子有可整个关鲁县有,太多的村子有那些村子的人估摸着也被戎人祸害得不清。 让柳百户留下帮忙也好。 又道“谢成有你立刻清点兵将有两刻钟后有咱们抄近路去县城。要是戎人攻打县城有咱们就先帮忙拱卫县城有要是戎人绕开县城直奔兴安府有咱们就快马加鞭赶到他们前头去有联合沿途各个县城的兵将打阻断伏击。” 施三老爷听罢有是眼睛一亮有又拽住秦三郎问道“后生有你说什么?你知道如何打阻断伏击?” &;阻断伏击其实就是在兵力稀少的时候有利用地形、陷阱、时间等优势有进行一次又一次的小型伏击战。 这样的伏击战不能杀光敌军有但能拉住敌军进攻的时间。 而只要拖延了敌军进攻的时间有那城池就,可能保住! 秦三郎点头“嗯有我家叔父们都是当兵的有我自小看过一些兵书有所以知道怎么打。” 施三老爷大喜啊有看着秦三郎的眼睛都在发光“好有要是大楚的年轻百户都如你这般有何愁戎人不灭!” 洪刀“……” 又来了有这话你都夸两回了。 又看向秦三郎有禀报道“大人有受伤的将士们已经安顿好了。” 施家庄里潜伏的是金帐千户有带着千名戎人将士有他们虽然,毒药帮忙有但还是,十几名将士死伤。 秦三郎点头有看着柳百户道“受伤的将士就拜托柳百户了。” 言罢是把金帐千户的人头递给洪刀有让他装好。 他则是用布巾抹了一把脸后有准备离开有可施三老爷却道“等等有带着我一起去有我能帮到你们!” 柳百户皱眉道“你就是一教书先生有能帮秦百户什么?还是老实待在庄子里有等大战过后再启程去京城吧。” 别添乱了行吗?! 施三老爷不理会柳百户有只看着秦三郎道“后生有你只个百户有就算你能敢在戎人前面到达下一个县城有那县城的县令、百户能听你的?弄不好还会把你给赶出来。可你要是带上我有情况就不同了有沿途的大人们看在施家的份上、看在姚老大人的份上也会帮你。” 。 第1587章 攻城【9】 施家官职最高的人是临河府的施知府,不过施知府的儿子却跟前礼部尚书姚老大人的六孙女定了亲,且今年秋冬就会成亲。 说起跟姚家的亲事,施知府其实是心塞的。 当初跟姚家定亲的时候,姚老大人还是礼部尚书,可刚定亲没多久,姚老大人就从礼部尚书的位置下来了。 景元帝知道自己这个皇帝当得不咋地,因着卫国公一系、西北旱灾、攻戎之战等事儿,知道欧阳鸿老大人对自己其实是不满的。 为了拉拢欧阳鸿,拉拢士林,他是把姚老大人给踹了,让欧阳鸿的儿子去做了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这个官职虽高,但触碰不到什么危害皇族的权利,楚皇给得很放心。 欧阳鸿是看出大楚不会长久,因此是不想让欧阳家的子弟做什么大官的,可为了安抚景元帝,打消景元帝的疑心,欧阳鸿只能让自己的儿子接了礼部尚书的之职。 施知府得知这事儿后,是气得哭了一场,好不容易帮着自家儿子攀上姚家的亲事,结果还没成亲,礼部尚书就换人了! 施知府给施三老爷写家书的时候,把这事儿告诉了他,虽然不敢说抱怨的话,但言语中却有遗憾的意思。 不过施三老爷劝他:姚老大人虽然不做礼部尚书了,却成了皇子们的先生,这等荣宠,不是任何人都能有的,所以姚家这门亲事,依然是他们施家高攀了。 施三老爷道:“我这里有家兄给的玉佩,还有姚老大人的亲笔信与名帖,拿着这些东西去见沿途的县令,他们是不敢不听的。所以,后生你带上我,绝对是利大于弊!” 姚老大人的亲笔信还是施知府帮着施三老爷求来的,上写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表明了两家姻亲的关系,施三老爷要是在西北遇到什么难事,沿途的知府、县令、百户们就给帮帮忙,姚施两家定有酬谢。 秦三郎知道施三老爷说得对,可是:“施三老爷,你身上有伤,我们要想赶在大戎军队前面去给沿途的县城送信,就必须要日夜赶路,你的身体能行吗?” “能行,就算是死,我也要把这件事做成了!”施三老爷是坚定的道,说完是掉下眼泪来:“在西北这么多年,我见过戎人的凶残,多少百姓死在他们手里,多少姑娘被他们给毁了,更过分的是……他们不是人!” 戎人是有吃红肉壮胆的习俗,他以前只是听说过,可在庄子里的两个多月,他是亲眼所见。 庄头家的小孙儿,才几个月大的娃娃,就这样没了! 就算是为了庄头一家,他也要跟着去报信,让沿途各县城一起打阻断伏击,拖延大戎大军的行程,救一救兴安府! 秦三郎听罢,看着施三老爷泪流满面的样子,是答应了:“戴大夫,施三老爷的身体可能受得起醒神丸?” 小鱼做的醒神丸有三种。 一种是孕妇吃也没事的,一种是给熬夜的人吃的,另外一种则是给身体有伤病的人吃的。 吃完后,有伤病的人就会比较精神,能撑上一段时间,不过之后得养上几个月才能恢复,毕竟醒神丸是透支身体精力的药丸,会有些伤身体。 “我要先给他把把脉。”戴大夫说着,是立马给施三老爷把脉,细细把了半刻钟后,戴大夫道:“施三老爷的底子好,吃醒神丸倒是能跟着大人们一起赶路……只是等断了药后,起码得养上一年左右。” 毕竟施三老爷被折腾了两个多月,身体损耗了一番。 施三老爷听罢,是道:“一年罢了,我可以。后生你就答应了吧,我发誓不会拖你们后腿,延误军机!” 秦三郎赶着去关鲁县,是道:“成,你跟着我们一起去。” 又交代戴大夫:“你开一些养身的药,再把要注意的事儿告知叶大蔻,路上好让叶大蔻照顾施三老爷。” 戴大夫年纪大了,是不能跟着他们跑的,但叶大蔻年轻,又会医术,带上他最好不过。 “诶。”戴大夫应着,是给施三老爷开了药,又跟叶大蔻说了一些注意的事儿,再给施三老爷行了一轮针后,总算是完事了。 铛铛铛! 张途已经在外敲锣喊道:“秦百户有令,立刻聚兵,赶往关鲁县!” 将士们听罢,是立刻集合。 片刻后,秦三郎跟谢成他们骑马出来了,等张途报了人数,确定没有少了谁后,立刻下令:“出发!” 将士们立刻动了起来,抄小路朝着关鲁县奔去。 秦三郎担心戎人会攻打关鲁县县城,是带着一批骑马,轻骑快马先到了县城。 县城的大火还在烧着,他们到的时候,李千户他们刚把林夫人等林家家眷安顿好。 张忠听说他来了,是立马赶去迎接,跪下道:“大人息怒,是卑职无能,让关鲁县出了事儿。” 事情已经这样了,秦三郎也没工夫追究,得知大戎大军是绕开关鲁县县城后,知道戎人是直奔兴安府去了,是道:“这里的事儿交给李千户就成,你立刻跟着我们启程,赶在戎人之前到达下一个县城,把戎人打来的消息告知县令。” 秦三郎跟张忠他们说过戎人一旦大举进攻,他们就沿途打阻断伏击的事儿,闻言应道:“是。” 唐俊是跟着洪刀骑一匹马来了,看见张忠后问道:“张小旗,我家小姑姑呢?” 张忠道:“她在县令大人家,帮着照顾林夫人。” 唐玲跟着姚万躲在先前的民宅里照顾那两个被欺负的姑娘,等城内的戎人被杀光后,张忠去找到他们,唐玲一听说林家的事儿,立刻请求去林家照顾林夫人。 张忠同意了。 唐俊听罢,是送了口气,道:“小姑姑没事就好。” 张忠说道:“你小姑姑是个坚强的姑娘。告诉她,只要这样继续下去,她这辈子不会过得太差……她靠着自己就能活得很好。” 不用听老方氏的,非要嫁给百户做妾。 唐俊听罢,是红了眼圈,道:“多谢张小旗,小子会把您的话告知小姑姑的,小姑姑听后一定很高兴。” 只是可惜了……要是小姑姑能嫁给张小旗该多好? 可唐俊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们一家跟张小旗他们只是萍水相逢,事情过去后,就要分开,不可能永远在一起。 且张小旗是个未婚小伙子,那能娶小姑姑? 第1588章 攻城【10】 张忠点头一笑:“你也是个难得的好后生,有你在,你家的日子不会差。” 唐俊虽然只有十岁,却是帮了他们大忙,要是没有他,暗杀潜伏戎人的事儿,不会这么顺利。 秦三郎听罢,看一眼唐俊,对张忠道:“带我们去见李千户。” 唐俊立了功,秦三郎想把唐俊引见给李千户,有李千户护着,唐家的日子在关鲁县能过得好些。 “诶。”张忠立刻带路,很快就见到了李千户。 李千户看见秦三郎,惊了一把,没想到他这么年轻,是道:“不错,年轻有为啊。” 秦三郎下马,抱拳行礼:“末将见过李千户。” 接着把清缴施家庄戎人的事儿、要赶去下一个县城送消息的事儿全都说了。 秦三郎:“之前没有派人送消息是怕被戎人发现,如今戎人已经出动,我们就必须去给沿途的县城送信,让他们有所防备。” 说起这个,李千户是羞愧难当。 少顷,他后退几步,朝着秦三郎抱拳,深深一礼:“秦百户,关鲁县的事儿,是本将的错……本将对不起城内死伤受苦的百姓!” 想着林县令家的遭遇、想着那些被杀的人,李千户掉下泪来……他悔啊,为什么当初要看不起秦百户?为什么要觉得戎人不可能越过他们的防线先攻打兴安府?! 秦三郎听罢脸色如常,但眉间冷意骤增。 施三老爷瞧出秦三郎应该是生气了,对李千户道:“如今说这些都没用了,为今之计,是先安顿好县城内外的百姓。” 县城外的村子也被戎人祸害得不轻。 李千户忙道:“这是自然,某已经犯过一次蠢,不敢再犯了。” 又问施三老爷是谁? 得知是临河施知府的亲弟弟,姚老大人家的姻亲后,喜道:“原来是姚老大人的姻亲,有你陪着秦百户去送信,大陈县、安沧县等地的县令们就会听话,帮着你们一起打阻断伏击。” 李千户很清楚施三老爷跟着去送信的必要。 当初要是施三老爷来送的消息,他定会重视。 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县令们怕被朝廷责罚,所以不会轻易听信一个南边小百户的话。 不过要是有施家、姚家在后面撑着,县令们就敢了。 毕竟要是出事,他们也能把所有的事儿都推到施家、姚家身上。 秦三郎趁机把唐俊叫了过来,对李千户道:“这是唐俊,唐家庄村长的孙子。末将能顺利清缴附近村子的戎人,诛杀金帐千户,唐俊功劳不少。他为人聪明会办事,千户大人要是有事儿,可试着交给他去办。” 秦三郎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李千户重用这个孩子。 李千户听出来了,满口答应下来:“既是秦百户推荐的,本将自会重用。” 秦三郎能开口求他是好事,不然他真怕秦三郎会写信给施三老爷,让施三老爷带去京城兵部告他一状。 唐俊也聪明,立刻给李千户行了一礼:“小子见过千户大人,多谢大人给小子机会。小子不怕苦,不怕死,以后大人有何事儿,尽管吩咐小子去办。” 爹的腿脚断了,以后能不能养好还不知道,他身为家中长孙,要给家里撑起门户。 李千户听罢,满意的点点头,这个唐俊果然是个懂事的。 施三老爷见状,问李千户要了纸笔,写了一封信给施家庄的庄头,交给唐俊:“施家庄是施家的庄子,你家以后有何难事儿,皆可去庄子里找庄头帮忙。” 今晚攻打施家庄,唐俊这孩子是出了力的。 “多谢施三老爷!”唐俊很高兴,有这么多靠山,他家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好过起来。 李千户也写了一封信,又拿出一块令牌递给秦三郎:“拿着,有这两样东西,各县县令跟百户更能相信你。” “多谢千户大人。”秦三郎收下了,让唐俊留下后,带着麾下兵将、施三老爷一起离开关鲁县,朝着最近的大陈县奔去。 秦三郎对这边熟,是避开戎人军队,抄近路赶往大陈县,奔驰一天一夜后,总算是赶到了大陈县外。 然而,戎人潜伏得太深,是连大陈县境内都有戎人潜伏,他们赶到大陈县的时候,戎人正在洗劫大陈县。 大陈县司兵所的柴百户已经战死,城内浓烟滚滚,戎人正在里面作恶。 “卜方,你带人照顾好施三老爷,其余人等杀进县城,把县里的戎人赶走!”秦三郎吩咐一声后,带着谢成、曹百户、金百户他们向着县城杀去。 曹百户看着大陈县的惨况,是喊道:“三郎……” 刚喊一声就闭嘴了。 秦三郎这小子突然回头,目光似淬冰的锋刃般盯着他,把他盯得浑身发寒,是不敢再说让他不要进城去救人的话。 戎人军队接到的命令是疾行军,直奔兴安府,不要为沿途的县城耗费太多工夫,免得耽误行军速度。 因此大陈县县城跟关鲁县县城一样,只是被一两百戎人放火焚烧,戎人的大军并没有攻进县城来。 而秦三郎他们来得还算及时,是在戎人百户带人冲击县衙的时候就赶到了,直接用毒药毒晕大批戎人。 解了县衙之危后,立刻让金百户、谢成、曹百户等人带着各自的兵将去城里各处击杀零散的小股戎人,不到一个时辰就把大陈县里的戎人诛杀殆尽。 大陈县的梅县令得救后,对秦三郎他们感激得不行,道:“得亏你们来了,不然大陈县就完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家眷们都平安无事,没有被戎人祸害。 “梅县令言重了。”秦三郎要跟戎人抢时间,没工夫跟梅县令多说,把关鲁县的事儿、戎人大举进攻兴安府的事儿告知他,再求了一封亲笔信后,立刻带人走了。 不过大陈县还乱着,又死了一名百户,秦三郎把张忠跟三十名将士留下,让他们留到明天上午,等县城安稳后,再启程去安沧县。 梅县令很感激,这三十个兵将虽然不多,但好过没有。 秦三郎他们趁着夜色离开大陈县,继续走山里的近道,赶去安沧县。 是累得差点猝死的时候,终于抢在戎人之前,来到安沧县。 秦三郎是带兵抬着已经骑不动马的施三老爷闯了县衙,把施家玉佩、姚老大人、李千户、梅县令的亲笔信,以及金帐千户的人头摆在安沧县县令的面前,道:“关鲁县、大陈县已遭戎人兵灾,戎人的大军很快就到安沧县,即刻关闭所有城门,清缴城内戎人,再把司兵所的兵马都给我,我们要在城外设伏,伏击戎人!” 安沧县县令看见那颗已经发臭的人头,差点吓晕过去,本能的道:“……好。” ------题外话------ 战场的剧情不太好写,怕写崩,所以这几天更新得慢,再有一章阻断伏击的剧情后,就会开始写小鱼在兴安府内的事儿,会尽快把守城的剧情写完,然后会加快更新速度。。。为了不影响大家的阅读感,这个留言只保留一天,谢谢大家的支持,更新慢了,对不起,泪目o(╥﹏╥)o。 :。: 第1589章 攻城,阻断 施三老爷见安沧县县令吓懵了,是撑着快累晕的身子道:“罗县令莫要害怕,这位是河安府田福县来西北抗戎的秦百户……是他救了我,也是他发现戎人越过防线,改而进攻兴安府的……他说的都是真的,关鲁县、大陈县都遭了戎人的祸害,戎人就快打到安沧县了,咱们要马上设伏,拖延戎人进攻的速度。” 言罢,哆哆嗦嗦的拿出一块玉佩,递给罗县令,表明自己的身份。 罗县令回过神来,接过玉佩一看,又看了秦三郎拍在桌上的亲笔信、令牌等物后,终于相信了,是脸色苍白,颤抖的道:“来,来了,戎人真的杀来了~” 砰! 秦三郎一掌拍在桌上,道:“罗县令,赶紧关闭城门,清理潜伏在城内的戎人,再下令司兵所,让司兵所的将士帮我们一起设伏打戎人。” 罗县令忙道:“好好好,本官这就下令!” 他急忙朝着带人冲进来的县尉道:“刘县尉,戎人打来了,赶紧把所有城门关上,先杀城内伏击的戎人,再帮着将士们打伏击!” 刘县尉也不笨,是听明白了,点点头后,又生怕有诈,快步走过来把桌上的令牌、亲笔信看了一遍后,才带人去关闭城门。 不过临走前,刘县尉求道:“后生,记得派一队人马去县尉府看看,确保我家人安全。” 秦三郎知道,人都是有私心的,因此答应了:“刘县尉放心,我们会派兵去保护官家府邸。” 只有把县衙大人们的家眷保护好了,大人们才会尽力配合他们。 “多谢。”刘县尉满意了,但他毕竟是第一次见秦三郎,不可能把家人的安危系在一个陌生人身上,离开衙门后,立刻让一半的手下去县尉府,保护他的家人,自己则是带人奔向四个城门,让守城的小兵把城门关了。 “三位衙役班头何在?他们对县城里的大街小巷熟悉,让他们立刻过来给我们带路,咱们趁着戎人的军队还没到,速速把城内的戎人清缴了。”秦三郎没有闲着,立刻对谢成、金百户、汤总旗、劳总旗等人道:“跟在大陈县清缴戎人的打法一样,兵分八路,从四条大街前后开始清缴,速战速决把潜伏的戎人杀光。” 至于曹百户、胡百户、郭大明跟姚总旗他们已经在靠近县城的石明镇挖陷阱设伏,打第一波阻断伏击。 “诶。”谢成他们应着,只等衙役班头们来了就开始清缴戎人。 “大人,班头们来了,衙役们正在集合。”师爷很会办事,不但把衙役班头们都带来了,还把衙役们都召集起来。 罗县令忙指着秦三郎他们道:“所有班头都听秦百户的,他让你们怎么做就怎么做!” 有李千户、梅县令的亲笔信、还有施三老爷本人在场,罗县令是信任秦三郎的,因此把衙役们都交给他差遣。 “是。”衙役班头们应着,看向秦三郎。 秦三郎道:“把你们的人分成八队,找熟悉县城街道小巷的衙役给将士们带路。” 又道:“谁家最近几个月有亲戚来借住的、谁家这几个月有不对劲的、包括新来县城安家落户的,全都标记出来,重点先去这些人家里查看,以防这些人家混进戎人。” 又问道:“衙门里最近可有新进的杂役?” 衙门里的杂役并不需要考校,只要衙役班头同意,是塞点银子就能来衙门做粗活。 冯班头心下咯噔,去年年底衙门确实来了个杂役,是他收了银子后,同意进来的。 冯班头犹豫片刻,还是把这事儿说了,不过:“小吕杂役是老吕头介绍的,乃是老吕头的族孙。老吕头在衙门里做了一辈子杂役,年纪大了,做不动了,把族孙引荐到衙门来接他的班,以往也是这样的,没啥可奇怪的。” 听着是合情合理,可秦三郎还是道:“那个小吕杂役在哪?” 冯班头道:“刚才来集合的时候,正看见他在给衙门的骡马喂食,瞧见我们匆匆地往这边赶,还问我们出了啥事儿。” “去把他叫来。”秦三郎说着,对县令大人道:“把县衙所有门口都关了,戎人既然能在城内百姓家潜伏,自然也能在衙门里潜伏。” 罗县令听得一抖,忙道:“石班头,快带人去把县衙各个门口都关了,不许放任何人出去。” 又冲着冯班头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把那个小吕找来啊!” “诶诶诶,卑职这就去。”冯衙役赶忙跑去找人。 秦三郎朝着洪刀使了个眼色,洪刀立马跟上。 得亏洪刀跟去了,那个小吕衙役真的有问题。 冯班头找到他的时候,正看见他在把什么东西绑在一头狼狗的身上,是皱眉不满的道:“小吕,都啥时候了还跟你家的狼狗玩,别玩了,赶紧随我去见县令大人!” “诶,这就来。”小吕衙役语带笑意的说着,可他听出了冯班头话里的不满,估摸着是怀疑自己了,心下有了思量,拍拍身前的狼,那狼立刻转身,朝着牲口棚的一个狗洞钻去。 冯班头见状,没觉得有啥奇怪,这头狼狗他见过许多次,经常从狗洞钻进来陪小吕。 可洪刀却认出这是一头信狼,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弓箭,张弓搭箭。 嗖! 利箭如电,射穿信狼的屁股,虽然没有对它造成重创,但长箭横亘,让它无法钻出狗洞。 嗷嗷呜! 信狼大叫着,想要硬穿过狗洞。 “抓住小吕,他是戎人,这头是戎人的信狼,不是狼狗!”洪刀吼着,再次射出一箭,嗖一声,刺穿信狼的腹部,重创信狼后,抽刀砍向小吕,打断他抽出信烟的动作。 “贱民!”小吕见身份败露,怒骂一声,拿上牲口棚里的木棍,狠狠打向攻来的冯衙役,再抽走他的佩刀,铛一声,挡住洪刀的砍杀后,立刻回身抓住冯班头,把他挡在自己身前,冷笑道:“贱民,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小吕杂役的大楚话说的很好,听着不像戎人口音,可他轻蔑的语气,以及称大楚人为贱民的事儿,是跟洪刀见过的戎人一样。 戎人很重视血统,觉得他们是巫神的后代,大楚人在他们这些巫神后代的面前,只能是卑贱的贱民。 :。: 第1590章 攻城,粮仓 可他的话刚说完,笑容就凝固在脸上。 只因洪刀根本不在乎冯班头的死活,举刀就朝小吕砍来。 “娘的!”小吕骂了一声,把冯班头推出去给自己挡刀子,可他低估了洪刀的刀技,凭着一手刀法就被秦三郎看重,洪刀就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嗖,大刀只是削破冯班头的前胸,并未造成重伤。 之后大刀被一抛,落在洪刀的左手上,左手用力一砍,咔嚓一声,直接把小吕的手腕砍断。 “啊!”小吕发出痛苦的惨叫,瞪大眼睛看着被砍断的手腕,满脸的不敢置信……左手刀,还能有这样的力度,是个能人! 小吕知道自己轻敌了,不敢再硬拼,立马拿出毒药一撒,想要毒晕洪刀。 可洪刀吃了解毒丸,戎人巫医的这种毒药根本伤不到他,趁着小吕撒毒药的时候,身躯跃起,朝着小吕砍去。 咔嚓! 小吕的手臂被斜砍而断,掉在地上,整个人因为剧痛倒下,等他强忍剧痛要站起来的时候,洪刀已经冲了上来,挑断他的手筋脚筋,把他彻底给废了。 小吕愤怒的吼着,眼睛怨毒的瞪着洪刀,骂着:“贱民,贱民!” 啪啪两声,洪刀是扇了小吕两把,冷笑道:“贱你娘,你个没爹教养的夷戎畜生,从牲口肚子里钻出来的货,有啥资格骂人?!” 以为就你会骂人? 老子骂起来能让你哭。 洪刀生怕小吕会服毒自尽,是咔一声,卸掉他的下巴,让他的下巴耷拉着,无法合上。 小吕目眦欲裂,瞪着洪刀,却是连死都做不到了。 嗷呜~ 信狼受了重伤,在狗洞里哀嚎着,却是顽强不已,还想挪动身躯继续往里钻,可惜身上横亘着长箭,它是怎么钻都没用。 洪刀身形一动,冲到狗洞旁,把信狼拽了出来,朝着冯班头道:“把你身上的绳子给我。” 冯班头早就吓呆了,捂着身前的伤口,看着这一切,直到洪刀又吼了一句后,冯班头才回过神来,把腰间挂着的绳子递给他。 洪刀麻利地捆住信狼的嘴巴,让信狼无法发出太大的叫声后才罢休。 冯班头哆嗦着问:“小兄弟,这个小吕真是戎人?” “你说呢?”洪刀反问一句后,把绳子绑在自己腰间,再扛起小吕,招呼冯班头:“走吧,去见罗县令。” 言罢,扛着人,拖着狼,离开牲口棚。 不说冯班头惊了,连谢成他们看见洪刀这副样子的时候也是惊了一把……这小子是越来越糙了。 “大人,这个小吕是戎人。”洪刀砰一声,把小吕砸在地上,拽拽自己腰间的绳子,对秦三郎道:“还抓了头信狼。这个小吕想要放信狼报信,被我给抓住了。” “做得好。”秦三郎夸道,去翻看信狼,在腹部下找到一根绑着的铁管,从铁管里拿出一张戎文纸条来,上面写着:衙门来了当兵的,大楚贱民应当发现了咱们的事儿,请大人提前行动。 秦三郎把纸张递给罗县令:“戎人潜伏在城内的铁证。” 罗县令不认识戎文,可他看见上面这些有别于大楚的文字,也知道秦三郎说的是真的,是朝着冯班头吼道:“冯大实,你个找死的东西,什么人都敢往衙门里带?你就这么缺钱?整个县城的人都要被你害死了!” 又问冯班头:“这个小吕住在何处?可有什么人跟他同住?那些人可能也是潜伏的戎人。” 冯班头道:“小吕住的是老吕头的屋子,只有一间,且那屋子是四福客栈的倒座房,专门给客栈伙计们住的。老吕头是帮着四福客栈倒夜香,才能不给租金就有一间屋子住,小吕也一样。” 所以…… “小吕是一人独居。” 秦三郎听罢,很快就道:“谢大哥,立刻带兵把四福客栈封了,再把四福客栈所在的街巷封住,不许人进出。” “诶。”谢成应着,率先离开衙门,招呼门外的兵马,让衙役领路,朝着四福客栈所在的街巷奔去。 金百户、汤总旗、劳总旗他们也带上领路的衙役离开,开始在城里清缴戎人。 罗县令见他们已经行动了,是惊恐问道:“秦百户,你是觉得四福客栈藏着戎人?” 秦三郎点头:“嗯。大人不必多问了,让大家赶紧动起来,先把戎人剿杀干净再说。” 言罢,口中吹出一道嘹亮的口哨。 六狗它们听到声音,很快就冲进来,看见信狼后,朝着信狼扑去,嗅着它身上的味道。 少顷,朝着秦三郎嗷嗷直叫后,立刻冲出衙门。 秦三郎知道六狗是嗅到了戎人的气息,心头一喜,对洪刀跟卜方道:“洪刀,你带五十兵马留下护卫县衙,帮着罗县令守好粮仓。卜方,你带着二十人去城北粮仓,以防戎人偷袭!” 县城里是有粮仓的,且有两个,一般一个在县衙,另外一个则是在有将士拱卫的地方。 安沧县的另一个粮仓就在城北的城墙根下。 而戎人每次放火烧县城就是为了毁掉粮仓,让大楚军民在战时无粮可吃。 “是。”洪刀跟卜方应着,一个去把守在衙门外的将士喊了进来,一个则是带兵奔去城北粮仓。 罗县令拽着要走的秦三郎道:“秦百户,你只留下五十兵马守卫县衙,能成吗?” “我背地里还有人手帮着护卫县衙,罗县令无须担心。”秦三郎说着,招呼其他将士,奔出县衙,骑马追上六狗它们。 石班头也跟着去了,而他得了秦三郎的吩咐,是边跑边对着路上看热闹的百姓吼道:“县城进匪贼了,都给老子滚回家去,关好家门,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等杀光匪贼后,衙门自会敲锣告知大家。还有小心火烛,看见有松油火把飞到家里来的,立马扑灭!” 戎人凶残,西北百姓是怕死了戎人,要是直接说县城里进了戎人,怕是要大乱,且也容易让潜伏的戎人有所提防,所以就说进了匪贼。 “啥?县城里进了匪贼,可是鹰食帮的匪爷?”西北这边匪多,大家听罢,倒也不是很怕。 石班头怒道:“滚回去,不然把你们抓去衙门坐牢!” 大家伙见石班头动怒了,不敢再多问,四散回家,把大门关上,躲在家里头。 不过两刻钟的工夫,大家伙果然听见街巷里传来阵阵喊杀声……真的进匪贼了,估摸着是戎山帮的,不然也不能打得这么激烈。 打斗声是从四福客栈那边传出来的,客栈里果然藏着戎人,还是个有官职的百户。 :。: 第1591章 攻城,来了 四福客栈旁边的车马店里,同样藏着戎人,看见四福客栈被官兵封了后,明白他们暴露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立刻泼松油放火。 四福客栈跟车马店很快就浓烟滚滚,戎人百户带着戎人开始杀人。 县城里藏着两支戎人军队,谢成他们围剿的这一支是专门放火杀人制造混乱的。 另外一支则是专门烧粮仓、杀官员的。 小吕刚才就是要给这一支戎人送信,让他们尽快来攻打县衙粮仓。 可如今事败,信没送成。 不过藏匿的戎人百户看见四福客栈那边升起滚滚浓烟,也知道出事了,立刻把麾下戎人分成两批,朝着县衙跟城北粮仓奔去。 可他们运气不好,刚刚冲出槐香巷就撞见六狗它们。 六狗嗅到他们身上的味道,是兴奋的嗷嗷叫:“嗷嗷呜!” 悠长高亢的狼叫声传遍四周,秦三郎他们听到了,立刻朝着槐香巷冲来。 秦三郎吩咐着:“老包,带三十个兄弟去堵后巷,别让他们跑了。张途领着三十个兄弟在这里堵着,不能让他们冲出巷子逃跑!” “是!”老包立刻带着三十名将士奔去后巷。 张途则是让十名盾兵用铁盾挡住巷子口,其余十人张弓搭箭等着,剩下十人则是举着大刀,要是戎人躲过弓箭兵的箭雨冲过来了,他们就负责用刀砍杀。 秦三郎带着骑兵,眨眼就冲到戎人面前,手起刀落,咔嚓咔嚓咔嚓,一阵砍杀声后,是杀了十几个还没反应过来的戎人。 也是这些戎人自作聪明,为了行事方便,竟是做的百姓打扮,并未穿戴盔甲,秦三郎他们用的刀子又锋利,一刀下去,半个脑袋都没了。 戎人百户大惊,立刻大喊着后退。 戎人是一边后退,一边朝着秦三郎他们投掷毒药。 “戴面罩,屏住呼吸,冲过去!”秦三郎喊着,话没说完就把挂在脖子上的一块厚布巾拉上,罩住整个头部,马不停蹄地朝着巷子深处冲去。 小鱼说过,戎人的毒药不可能一成不变,为了防止戎人换毒药,在戎人撒毒的时候,他们要立刻戴上面罩,屏住呼吸一段工夫,尽量少吸进去一点毒药。 这样一来,即使戎人换了新毒药,解毒丸也能帮他们撑一段时间。 秦三郎照做了。 将士们也一样,拉上面罩后,骑马冲了上去,不多时就冲过毒药弥漫之地,杀向戎人,又砍掉几个戎人的脑袋。 戎人百户急了,生怕麾下勇士死伤太多,立刻带着戎人退回他们居住的民宅,再命令弓箭兵朝秦三郎他们放毒箭:“射死这群大楚贱民!” 嗖嗖嗖! 大批毒箭射来,可秦三郎早就猜到他们会放箭,是早就让盾兵在前列阵,他们下马躲避毒箭。 “松油,放火!”秦三郎没工夫跟这些戎人耗着,又心疼小鱼做的毒药快用光了,是改用火攻。 “是。”将士们应着,立刻拿出布料、松油,制成火箭后,递给弓箭兵。 弓箭兵张弓搭箭,朝着戎人躲避的民宅射去。 嗖嗖嗖! 火箭熊熊,落在民宅堆积的干柴堆上,很快就着火了。 更惨的是,戎人居住的民宅里堆放着用来放火烧城的松油,有松油被火箭点燃了,呼呼几声,火焰是窜得比院墙还高。 戎人百户气得骂娘,为了不被烧死,只能带着戎人冲杀出去。 可惜他们刚刚踏出民宅,迎头就遇上一阵箭雨。 嗖嗖嗖! 利箭破风而来,刺穿戎人的身躯,有不少戎人中箭,没等戎人百户反应过来,另一波箭雨就杀来了。 如此反复,不断衔接,是把戎人给逼得没有退路。 戎人们慌了,有勇士道:“大人,咱们会被困死在这里的。” 啪一声,说话的戎人被银帐百户扇了一巴掌,骂道:“蠢货,他们不可能带有太多长箭,等箭射完了,咱们再冲出去。” 这话倒是有道理,可秦三郎看着老实,打仗却很贼,连射三波利箭,把戎人给逼退后就让弓箭兵停止射箭,给戎人营造一种他们的箭已经用完的错觉。 等戎人欢喜的再次冲杀出来的时候,密集的箭雨再次杀来。 嗖嗖嗖,又射伤一批。 如此反复三次后,戎人百户受不了了,直接冒死冲杀出来,跟秦三郎他们厮杀在一起。 可最终是秦三郎他们赢了。 戎人百户被剁了脑袋。 可临死之前,他却冲着秦三郎嘲讽一笑,用大戎话说了一句:“大楚贱民,你们终究会输,会沦为我们大戎勇士的奴隶!” 秦三郎脸色阴沉,一刀剁了他的脑袋,对从巷尾赶来的老包道:“去城北粮仓帮卜方,这个戎人百户刚才的笑有问题,估摸着城北粮仓那边也安排了人手放火。” “是!”老包立马带着三十名兄弟奔去城北粮仓。 到粮仓的时候,卜方他们正跟两个小旗的戎人激战。 戎人身材高大,长于马背,混于沙场,打小就学杀人抢掠之术,是比卜方他们这些南方兵将要能打得多,卜方他们被打得连连后退。 “卜小子撑住,你叔来了!”老包带着将士们冲了上去。 卜方大喜,有了老包他们的帮忙,两刻钟后,是杀光想要来城北粮仓放火的戎人。 县城里的喊杀声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县城里的人都吓得不轻,罗县令也是吓得要死,不断求着老天爷:“一定要让秦百户他们赢啊。” 他可不想像林县令一样,全家遭殃。 好在秦三郎他们赢了,石班头是冲回来报喜:“大人,秦百户他们已经把城里的戎人全数击杀,咱们赢了!” “老天保佑!”罗县令是捂着心口,深吸一口气,欢喜得差点掉下泪来:“赶紧的,让大厨房做饭,给秦百户他们接风洗尘!” “诶。”石班头应着,冲去衙门大厨房,让杂役做肉饭,款待秦百户他们。 因此等秦三郎他们回到衙门的时候,是吃上了一顿有肉有菜的热饭。 可他们太能吃了,把罗县令都给吃哭了……三头猪的肉,将近一千斤的面,还有六大锅的高粱粥,就这样没了! 这还不算,吃完后,那个秦百户还说:“罗县令,我们城外还有几百兄弟没吃饭,你再让大厨房做顿饭,按照我们吃的量做,做好后我好派人运去给他们吃。” 罗县令:“……” 你说的这叫人话吗? 你们来打一场仗,就要吃空我们县衙是不是?! 然而,罗县令是不得不答应,只因姚总旗派人来报:“百户大人,戎人已经到石明镇,姚总旗他们跟戎人打起来了,石明镇的百姓正往县城逃来,快开城门把百姓们放进来。” :。: 第1592章 攻城,钉地上 “啥?戎人军队打来了!”罗县令一个文官,是吓得乡下俚语都飚出来了,拽着秦三郎道:“秦百户,县城的戎人只有两个百户所的兵力就这么难打了,如今戎人的大军杀来,咱们这小县城可怎么抵挡得住...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1592章 攻城,钉地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93章 攻城,跑 “强弩,戎人用强弩了!”胡百户看着被射飞出去的曹百户,急忙道:“都趴下,别被强弩射中!” 姚总旗则是指着右手边道:“戎人怕是要抄咱们后路。弓箭兵,用毒攻,往右手边放箭!” 嗖嗖嗖! 弓箭兵立刻换上绑着毒药包的利箭,朝着右边射去,毒药包崩开后,毒药弥漫开来。 不多时,砰砰砰的倒地声响起,想要抄他们后路的戎人被毒晕了。 “继续放毒箭,朝左边放!”姚总旗平常不太说话,但他毕竟是个总旗,要是没有丁戈,他其实应该是骞阳县司兵所的百户,所以他知道怎么打仗,明白戎人一旦抄后路就是两边一起来,是立刻吩咐弓箭兵往左边射毒箭。 嗖嗖嗖! 毒箭射出后,不多时,左边也传来砰砰的倒地声。 这是左边偷袭的戎人被毒晕了。 姚总旗很高兴,吩咐弓箭兵:“继续朝两边放毒箭!” 弓箭兵又放了四次毒箭,总算是把偷袭的戎人毒倒了。 …… 带着戎人偷袭的是两个银帐百户,见麾下勇士被毒晕过半,立刻喊停,往后退去,让人抬着两个昏迷的勇士去见了统领他们的将军。 “将军,大楚贱民的毒药太厉害,咱们的勇士被毒晕了。”负责从右边包抄的银帐百户冒死说着。 砰! 胡赫鲁一脚踹翻说话的银帐百户,骂道:“没用的东西,不过是一支大楚贱民之军,你们竟然对付不了!” 胡赫鲁乃是这次攻打兴安府的四方将军之一,统领的是东路潜伏的戎人,可自打收到大将军提前进攻的消息以来,他就很不顺。 先是潜伏在关鲁县的金帐千户没能按时来集合,而后是大陈县的戎人勇士折损一成左右,到了安沧县,更是遇上伏击! 胡赫鲁很清楚,他们进攻兴安府的计划被大楚贱民发现了,所以派兵伏击他们,想要拖延他们到达兴安府的时间。 “请巫医过来给那两个废物看看,尽快配出解毒的药方。”胡赫鲁吩咐着,又指着两名银帐百户道:“带着你们的人去前面,跟诸位勇士从正面强攻,用我大戎铁蹄,踏扁这些大楚贱民!” “是。”两名银帐百户急忙带着自己的兵,跟正面进攻的戎人汇合,开始凶猛的强攻。 不多时,戎人巫医被请来了,查看那两个被毒晕的戎人后,是皱皱眉头,抽出刀子,直接对着那两个戎人就是几刀。 嘶啦嘶啦,割下他们胸前的两块肉后,对胡赫鲁道:“大楚贱民所带的毒药比较复杂,我们要费些工夫才能配出解药。” 胡赫鲁听得皱眉,可这是巫医,他不敢杀他们,只能催促道:“快些,要是耽误了勒木钦大将军踏平西北的大计,就连巫师大人也保不住你们!” 巫医听罢,没说什么,只皱眉点点头,指着那两个昏迷的戎人道:“派人过来把他们抬走,我们要剖开他们检查,才能尽快配出解药。” 这就杀了? 然而,胡赫鲁他们是见怪不怪,在大戎,巫医治病做药经常都是这样,而他们吃的药里也时常会用红肉做药引。 毒药里面也有腐肉毒素。 “来人,给巫医把这两个废物抬走!”胡赫鲁吩咐着,加上一句:“那边还有不少晕倒的,要是不够,你们尽管拖走。” 只要能做出解药,剖几个被大楚贱民毒晕的废物不算什么。 “嗯。”巫医点点头,带着两个昏迷的戎人走了,可顾锦里配制的毒药太过复杂,他们段时间内是休想配出解药。 …… 第三道壕沟后,曹百户已经被将士们救了回来,刺穿肩膀的弩箭被砍断,但弩箭带着倒钩,他们不是军医,无法把这样复杂的弩箭取出:“曹百户,您先忍忍,等回县城后,再让叶大夫给您治伤。” 嗖嗖嗖! 戎人的弩箭跟不要钱似的杀来,刺穿十几个将士,有几个将士更是被刺穿脑袋,当场殒命。 “戎人开始强攻了,顶不住了,洒毒药,撤!”胡百户看着如雨杀来的弩箭,听着震动大地的铁蹄声,也是怕了,立刻下了撤退的命令。 斥候兵开始敲锣摇旗招呼将士们撤退:“戎人强攻了,撤退,快撤退!没马的将士先跑,骑兵负责射毒箭掩护,给没马的兄弟争取逃命的时间!” 开打之前,秦三郎跟所有将士说过,要怎么打戎人,要怎么撤退,因此将士们心里是有数的,听见斥候兵的话后,立刻动起来。 没马的将士是不要命的朝着县城跑去,有体力好的,还会把受伤的将士扛上。 至于战死的将士,只能弃尸不管了。 “胡百户、曹百户、郭百户,你们快上马走,我带着骑兵放毒箭掩护。”姚总旗催促着,自己带兵留下,最后一个走,毕竟这里他职位最小。 曹百户早就想跑了啊,强忍着肩膀的剧痛,跟着胡百户他们用爬的,是爬出戎人强弩的射程后,才敢站起身,骑马逃命。 姚总旗则是交代着:“骑兵,先放两次毒箭,打断戎人强攻后,立刻往后爬。等出了戎人弓箭的射程范围后,立刻骑马跑!” 要是现在就站起来,他们会被利箭射成筛子,必须先用爬的,爬出弓箭射不到的地方再说。 “是!”骑兵们应着,先放了两次毒箭,把戎人毒晕一批后,立刻手脚并用,朝后爬去。 等爬出利箭的射程范围后,立刻吹口哨唤马匹。 马匹听到哨声,立刻冲了过来,将士们翻身上马,朝着安沧县县城奔去。 戎人骑兵在后头紧追,将士们一边骑马一边朝后放了一波毒箭。 不多时,砰砰砰的倒地声响起,将士们心下大安,戎人骑兵被毒晕了! “快跑!”姚总旗喊着,是策马狂奔,可跑得太快,竟是追上跑在最后头的步兵,气得大骂:“你们这群没用的,没吃饭吗?咋跑这么慢?” 将士们:“……” 真的没吃啊! 他们都快饿晕了。 姚总旗是对着骑兵道:“先停下,准备放毒箭!” 得停啊,不然等戎人骑兵追上来了,这些没马的将士们就完了。 :。: 第1594章 攻城,打脸 “是!”骑兵们立刻停下,等戎人骑兵到了弓箭的射程之内后,立刻放箭。 嗖嗖嗖! 带着毒药包的利箭齐齐杀出,毒药包被强大的冲击力崩开后,药粉弥漫开来,毒晕一批骑兵。 尘土与毒药弥漫着,后头追来的戎人是暴怒不已,大骂着大楚将士。 正骂得欢,姚总旗又让将士们放了一波毒箭,把骂人的戎人毒晕后,立刻下令:“跑!” 骑兵们是策马狂奔,在快到安沧县县城的时候,又追上落后的步兵。姚总旗心塞,指着那二十来个步兵命令骑兵们:“把他们拽上马,带着一起跑。” “是。”骑兵们策马冲到那些将士身旁,把他们拽上马匹,朝着县城奔去。 跑了半刻钟后,终于来到东城门。 城门开了一半,大批将士正往县城里跑去,姚总旗催促他们:“快点,戎人骑兵杀来了!” 娘啊,赶紧的吧,再慢大家就要一块死了。 将士们听罢,急忙朝着县城狂奔。 姚总旗又冲城楼上的刘百户喊道:“快让弓箭兵准备,戎人一来,立马射杀!” 刘百户是安沧县司兵所的百户,也是刘县尉家的人。 没错,刘家就是安沧县的地头蛇,是衙门里、司兵所里都有人。 刘县尉有私心,生怕家族唯一的百户会战死,只让刘百户带兵帮忙挖陷阱,开打后就让刘百户带着一半兵马跑回县城躲避,留下一半兵马帮胡百户他们就成。 刘百户只有二十多岁,正是热血的年纪,被刘县尉拽回县城后,很是憋气,见姚总旗他们平安回来了,激动不已,立马道:“放心,防御的事儿都准备好了,保准让戎人来了有去无回!” 你可拉倒吧。 刘县尉对此嗤之以鼻,你小子是没见过戎人的凶残,等你见过后就不会说这种傻话了。 “快,关城门!”姚总旗带着骑兵一进城,立刻下马,帮着守城门的小兵一起关城门。 城门太重,几个人一起关,在城门合上的时候,戎人骑兵已经朝着他们射箭。 好在城门是关上了。 “拿云梯,上铁栓!”姚总旗说着,是不放心的在城门后站了半刻钟的工夫,亲眼看见城门的铁栓一个个上好后,才松了口气,对骑兵道:“留下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城门,以防城里还有细作,会跑来给戎人开门。” “是。”骑兵的小旗长应着,带着骑兵守在城门后。 姚总旗则是带着其余兵将上了城楼。 胡百户跟曹百户已经带着麾下兵将在城楼上准备着了。 罗县令带着师爷也来了,看着城下的戎人骑兵,吓得要死,拽着胡百户道:“戎人不会攻城吧?” 胡百户摇头:“不知道。” 秦百户说过,戎人八成不会攻打小县城,可他们伏击戎人的事儿,是把戎人激怒了,暴怒之下,戎人估摸着会攻城,所以他们不能掉以轻心。 “不知道?你是带兵的,你咋能不知道?”罗县令快哭了:“这小县城的城墙可经不起戎人打啊。” 姚总旗皱眉道:“罗县令,这种时候您就别在这里灭自己威风了,赶紧把饭菜挑来,兄弟们可是饿了快一天了。” 又道:“叶兄弟在哪?秦百户交代他去做毒药了,他做了多少?赶紧拿来,戎人一旦用辎重攻城,咱们立刻用毒攻。” 小县城的城门可经不起攻城锥的撞击。 罗县令一凛,忙道:“快去药铺把叶大夫请来!” 又吼道:“饭呢?赶紧把饭菜挑来给将士们吃!” 赶紧给他们吃啊,吃饱了才能有力气打戎人。 “诶。”衙役们又忙开了。 等饭菜、叶大蔻他们来的时候,戎人的大军也兵临城下。 胡赫鲁无法接受自己麾下勇士被大楚贱民戏耍的事儿,是亲自坐镇,让戎人攻城。 不把这座小县城给灭了,他咽不下这口气! 然而,推着攻城锥的勇士还没来到城门前,城楼上就射下一批毒箭。 毒药包撒开,直接把攻城的勇士毒晕。 “废物!”胡赫鲁暴怒,命令麾下千户:“上强弩,射死这群贱民!” “是。”麾下千户知道胡赫鲁快气疯了,不敢怠慢,立马推来十架强弩,朝着城楼上射去。 强弩的攻击力很大,射程远,直接把城楼的墙壁射穿,躲在墙壁后的刘县尉被射中,差点当场去世。 “盾兵列阵,所有大人后退,躲到盾兵后!”姚总旗喊着,把快吓瘫的罗县令等人护送到铁盾后。 罗县令哭了,已经开始写遗书……实在是死都没有想到,戎人会不打陇安府,来打他们这个小县城。 不过罗县令的遗书是白写了。 姚总旗他们用松油、毒药抵抗了半个时辰后,随行的大巫医找到胡赫鲁,道:“将军,咱们已经在安沧县浪费三个时辰,不能再跟这些贱民耗下去,得立刻赶往兴安府……此次进攻关系到大戎夺取西北,占据进攻中原的要地,不可为了一群贱民坏了大事儿。” 大巫师跟拓古德大将军一样,对大楚是占领的意思,因此交代了随行的大巫医,让他们看好领兵的将军,不能让粗鲁没脑子的将军们坏了大戎的万世基业! 胡赫鲁听罢,摁着刀柄的手是紧了又紧,恨不得砍了大巫医的脑袋。 可大戎的大巫医跟大楚那边的军医不同,乃是大巫师的人。 说白了随行的大巫医等同于大楚的监军,不可轻易得罪。 胡赫鲁沉默了足足一刻钟的工夫,见大楚这边的毒药确实厉害后,只能点头答应,不过:“大巫医,你们的解药要快点配制出来,不然怕是要坏了攻占西北的大计!” 是刺了大巫医一把。 大巫医皱眉,冷着脸走了。 胡赫鲁见状,心里舒坦不少,下令大军:“撤,赶往兴安府!” 一群卑贱的贱民,给他等着,等他们灭了大楚后,有这些贱民受的。 身旁的戎人将士听罢,立刻吹号撤兵。 一刻多钟后,城下的戎人军队就跑光了。 “撤了,戎人撤了!”罗县令一个激动,是高兴得晕了过去。 刘百户也很高兴,拽着姚总旗的手臂道:“咱们打退戎人了!” 这功绩,能吹一辈子啊。 可姚总旗却没有这么乐观。 他们今天是狠狠打了戎人的脸,戎人是气得不轻,等到了三贵镇后,再遇上伏击,怕是要把秦百户他们往死里打。 :。: 第1595章 攻城,戏耍 “快,快救我~”刘县尉虚弱的喊着,浑身上下剧痛不已,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刘百户听罢,才想起刘县尉中了弩箭,赶忙跑过来道:“叔父,您没事儿吧?” 刘县尉:“……” 你他娘的还问个屁,赶紧把叶大夫拽过来给我看伤啊! 刘县尉此刻没力气骂人,只能抬手指向给曹百户看伤的叶大蔻:“叶大夫~” 刘百户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忙道:“侄儿明白了,叔父先忍忍,等叶大夫给曹百户看完伤后就会过来给您治伤。曹百户是打退戎人的英雄,咱们应该让叶大夫先救他。” 这话可谓是相当正直了,刘县尉听得想杀人!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有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侄子? 可他家夫人生怕儿子战死,是没让三个儿子学武,只让他们读书,想着他们考上功名后,就全家搬走,离开西北这个鬼地方。 可事与愿违,他的三个儿子没有一个考上功名的,倒是学了些文人的酸腐气,时常把他给气得想宰了他们! 没办法,他只能拉拔侄儿们,把他们塞进衙门跟司兵所里,如今侄儿们是出息了,他也不能动不动就打骂他们了。 “阮大夫~”刘县尉是忍着气,提醒刘百户,把县城名医阮大夫请来。 “对了,还有阮大夫。”刘百户赶忙让麾下将士去找阮大夫。 司兵所的小旗长亲自去找了,把在城楼下给受伤将士们治伤的阮大夫拽上城楼。 “慢点慢点,老夫要跑不动了。”阮大夫被拽得差点跌倒,看见刘县尉被射中的地方后,是道:“没事,死不了。” 弩箭没有射中要害,只是射中刘县尉的一条大腿,最多就是残废罢了。 刘百户听得放心了,招呼阮大夫过来给刘县尉看伤,又对刘班头道:“四哥,你看着咱叔,我去瞧瞧其他将士们。” 言罢跑了,把刘县尉气得不轻,觉得自己拉拔了一头白眼狼。 刘百户记挂着三贵镇的情况,跑去问姚总旗:“姚叔,戎人看着很愤怒,秦百户他们能顶得住吗?” 姚总旗是又累又饿,此刻正闭着眼睛喝高粱肉粥,听到这话,回道:“不知道。” “不知道?”刘百户急了:“我瞧着秦百户他们很危险,咱们得赶紧带兵过去帮他啊。” 姚总旗也想去救秦百户,睁开眼睛道:“只能骑兵去救,步兵是赶不及的,还得绕开戎人的大军,抄小路过去。” 姚总旗不想秦百户死在戎人暴怒的铁蹄下,是几口把高粱肉粥喝完后,就去找胡百户他们商量救援的事儿:“戎人暴怒,秦百户他们很危险,胡百户、郭百户、曹百户,咱们得把骑兵集合起来,带着骑兵去帮忙。” 叶大蔻说道:“记得带上毒药。” 姚总旗点头:“我想的也是骑兵带上毒药,用毒攻,帮秦百户他们遏制戎人!” 郭大明受过秦三郎的恩惠,是第一个同意的:“姚总旗说得没错,咱们必须带着骑兵去帮秦百户。不能咱们活下来了,却眼睁睁看着秦百户去死,他还不到二十岁!” 这话说的,胡百户跟曹百户能不同意吗? “成,把咱们的骑兵召集起来,由咱们三人带领,去支援秦百户。”胡百户说完,是带着几人去找罗县令,商议着从西城门离开,去三贵镇支援的事儿。 罗县令先前高兴晕了,如今刚醒,听到他们说要开城门,吓得又差点晕过去,是道:“不行不行,得再等等。等戎人走远了再开城门,免得戎人来个回马枪,冲进城来,把咱们全杀了!” 又道:“你们三人不能全去救援,得留下一个百户守城,不然有个意外,城里无百户镇守,安沧县县城危矣!” 至于刘百户,罗县令就没把他当成能用的将领来看待过。 一个靠着刘县尉当上百户的人,即使人品不错,可他没打过仗,怎么指望他? 姚总旗道:“胡百户,您留下吧,城里还有诸多将士,需要您坐镇统领。” 郭大明受过秦百户的恩惠,更能拼命去救秦百户。 胡百户同意了。 刘百户自告奋勇道:“司兵所也有一队骑兵,本将率领他们一起去救秦百户,打戎人!” 可惜刘百户是没能去成。 刘县尉听说后,立刻派人把他给押走了……好不容易拉拔出来的百户,竟然要去送死,简直是不把刘家的前途放在眼里! 叶大蔻做了不少毒药,给曹百户取出带着倒钩的弩箭后,是带上毒药,跟着姚总旗他们去支援秦三郎。 而姚总旗估算得不错,戎人被他们伏击后,是暴怒不已,本想快点离开安沧县,可到了三贵镇后,又遇上秦三郎他们的伏击,是彻底发狂了。 上万人马就这么压上去,即使秦三郎再会打仗,也顶不住这样的强攻。 他是苦苦支撑半个时辰后,立刻用毒攻阻断戎人碾压式的进攻,带着将士们撤。 胡赫鲁快气疯了,命令戎人追击,秦三郎他们不敢往县城跑,生怕暴怒的戎人会踏平县城,是骑马奔进山里。 看见姚总旗他们赶来后,立刻道:“放毒箭,把他们往山里引!” 姚总旗他们反应很快,立刻放毒箭攻击。 嗖嗖嗖! 毒箭射出,毒药包崩裂开来,毒药弥漫,毒晕一批戎人。 可戎人太多了,毒晕的那一批根本不算事儿,更多的戎人朝着这边压来,一副誓要剁碎秦三郎他们的架势。 也正是如此,他们又被秦三郎耍了。 秦三郎以前来西北学本事的时候,跑过各府的很多小路,是无比熟悉这些小路,更熟悉山里的情况,是带着将士们往山里跑,溜了戎人追兵半天,比打阻断伏击更能拖延戎人行军的速度。 大巫医震怒,找到胡赫鲁,大骂他蠢货,最后拿出大巫师的手令,威胁胡赫鲁:“立刻离开安沧县,赶往兴安府,否则你这个将军就不用做了,你的部族也会因此蒙羞!” 胡赫鲁看见大巫师的手令,这才不得不下令停止追击,而戎人的大军是花了一个时辰才从深山里出来。 等戎人正式启程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 刘百户听到这事儿差点没笑死,对秦三郎是佩服不已。 等秦三郎他们从山里回来后,亲自去城门迎接,一见到秦三郎就道:“秦百户,你当真是厉害啊,今天闹这一场,是把戎人拖在安沧县整整一天,浪费了他们一天的行程。” 又道:“县衙已经摆好筵席,秦百户随我回县衙吃席,今晚好好睡一觉,过两天再走。” 秦三郎摇头:“不必,我们还要继续赶路打阻断伏击。” 他不能歇,要尽快启程赶路,早点见到小鱼,只有亲自在她身边护着,他才能彻底安心。 :。: 第1596章 攻城,记挂 “你们还要继续赶路打伏击?”刘百户举着火把,看着秦三郎的脸道:“不行不行,秦百户你还是先睡一觉吧,不然你会死的。” 日夜赶路奔来安沧县,又打了一天的伏击,如今脸上满是疲惫,身躯都有些晃荡了,再不休息,怕是真的会累死。 秦三郎听罢,想起小鱼给他的信上写着:不要只顾着打戎人,也不要担心我,我能保护好自己。倒是你,不可以太累,太累会猝死的,我可不想当寡妇。 信的最后,她还画了个奇奇怪怪的图案,像是一只泪流满面的鱼……呃,秦三郎想着那个图案,是笑出声来,小鱼总是那么可爱。 刘百户见他突然笑了,吓得后退一步,又急忙问道:“秦百户,你是累疯了吗?” 不然怎么突然傻笑起来?跟县城里的石老疯子一样。 秦三郎收起笑,道:“刘百户说得是,我们先回去睡一觉吧。” 刘百户听得大喜,忙道:“这就对了,休息好了才能继续赶路杀戎人。走走走,咱们回县衙去。” 大几百人是朝着县衙奔去。 姚总旗很负责,是亲眼看着城门关上,上了铁栓后,才带着骑兵走人。 “秦百户回来了!”罗县令是忙活一天,把家里人送回县令府后,又回了县衙办公,看见秦三郎他们回来了,心里很高兴,问道:“戎人不会再打回来了吧?” 秦三郎道:“先前走的那一支戎人军队不会回来了,但之后可能会有戎军从陇安府那边过来,赶去兴安府支援。不过戎人攻打兴安府的事儿算是闹开了,许大将军定会派兵来驰援,只要罗县令在战事未了之前,闭门治县便可。” 秦三郎是懒得一个个回答罗县令的问题,因此一次就把该说的都说了。 而闭门治县是西北这边常有的事儿,为了保证县城平安,战时只三五天开一次城门,把要进出的百姓放走,其余时候都是闭门治县。 又道:“罗县令,把饭菜给将士们挑过来吃,吃完饭后好休息。” “诶诶诶,这就让衙役给你们把饭菜挑来。”罗县令立马让刘班头去办了。 不多时,几十名衙役挑着一担担肉菜粥跟馒头过来了。 刚刚放稳当,将士们就扑了过来,直接用碗舀了肉菜粥喝,不过几个眨眼的工夫,挑来的吃食就全被吃光了。 “不够不够,再去挑点来!”洪刀高声喊着,把剩下的半个馒头塞进嘴里后,开始打盹等着新饭菜,可当衙役们把饭菜挑来的时候,他却睡着了。 其他将士也一样,大家都是喝了一碗肉菜高粱粥,吃了个把馒头后就累得睡着了。 罗县令看着铺满县衙前院、廊下、公堂的将士们,是为难的道:“秦百户,这……” “不用管他们,让他们睡。去拿些被子来给他们盖上,再在旁边生上几个火堆,别让他们着凉就成。”秦三郎又喝了一碗肉菜高粱粥后,问罗县令:“施三老爷可好?” “我好着呢,刚刚睡醒。倒是你,得好好睡一觉了。”施三老爷也很担心戎人攻打县城的事儿,可他不想拖秦三郎的后腿,因此是吃了安神药,睡了一天,养足了精神,如此才能跟着秦三郎他们继续赶路。 又道:“罗县令已经派人去铜阳县,告知铜阳县县令戎人打来的事儿。咱们的人也提前出发了,你好好睡一觉,等你带兵赶到铜阳县的时候,他们的陷阱也应该挖好了,不会耽误你伏击戎人。” 施三老爷虽然是文人,但他很能办事,秦三郎就把提前派人去下一个县城送信的事情交给了他,闻言算是放心一半,道:“这就好,我先去睡一觉。” 施三老爷道:“去厢房睡吧,罗县令已经给你们把屋子准备好了。” “嗯。”秦三郎点点头,对谢成、姚总旗他们道:“你们也抓紧去休息,咱们四个时辰后起来赶路。” 他们要继续跟戎人抢时间,睡一觉就成,不能睡太久,且四个时辰也够了。 “诶。”谢成他们应着,各自去了罗县令给他们安排的屋子睡觉。 秦三郎住的厢房在衙门后院,是专门给有官职的客人住的,还算安静,可他一躺下就想起顾锦里,满脑子都是她在兴安府无助的模样,是担心得不行,闭眼一刻多钟都没能睡着。 没办法,只能起来吃了一枚安神的药丸,这才睡了过去。 他们睡得早,是戌时就睡了,四个时辰后也不过是深夜丑时,却都按时起来了。 县衙里灯火通明,衙役们给将士们挑来做好的早饭,又给他们挑来干粮跟食水,让他们带着路上吃。 铛铛铛! “秦百户令,两刻钟后在县衙门前大街集合,所有同袍速速整装出发!”张途带着一个小旗的将士敲锣大喊着,整个县衙都是他们的喊声。 两刻钟后,所有还能赶路的将士都在县衙门前的大街集合。 至于那些受伤的将士,是被留下来养伤。 秦三郎坐在马上,俯瞰着站满整条大街的将士,只对他们说了一句话:“记住我们昨天是怎么痛打戎人的,戎人并不可怕,他们也是血肉之躯,只要咱们敢拼命,戎人照样会成为我们的刀下亡魂!” “呼呼呼!”将士们听罢,只用三个吼声回应秦三郎。 声音震天,是把刘百户给激动得不行,立刻向罗县令请命:“县令大人,铜阳县是咱们的邻县,历来跟咱们要好,请让我带兵去铜阳县打戎人!” 罗县令脸都黑了,压着怒气道:“你乃是安沧县司兵所的百户,你要是带兵走了,安沧县怎么办?” 刘县尉是被抬出来给秦三郎他们送行的,听到这话,想掐死刘百户的心都有了。 你可给我消停点吧。 打仗不行就算了,还特爱找死。你想死也成,等我再拉拔出一个刘家的百户后再说! 刘百户被罗县令一骂,很是委屈,是依依不舍的把秦三郎他们送出西城门。 等将士们出了城门后,刘百户还想再送,被秦三郎拦住了:“不必送了,立刻回去关闭城门,不能让城门一直开着,免得有潜伏的戎人溜进去。” “你说什么?安沧县境内还有戎人潜伏,他们不是走了吗?”罗县令现在听见戎人两个字就发抖,这些畜生就不能别待在他们安沧县,换个地方祸害去吗? 秦三郎道:“戎人潜伏到大楚来不容易,定会留下一些戎人细作继续打探消息,所以从此刻开始,咱们要时刻提防大楚境内的戎人细作。” 又对刘百户道:“所以你不用跟着我们去铜阳县打戎人,安沧县一样重要,县里的百姓都需要你。” :。: 第1597章 攻城,妾就是妾 刘百户听得激动了,深觉自己肩上的担子甚重,立刻起誓:“秦百户放心,我以刘家全族之命发誓,定会护好安沧县,不让戎人来作恶!” 刘县尉气得快吐血了。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欠杀的侄子?你要是想死就拿你自己的命发誓成不?拿刘家全族的命发誓,问过我们这些不想死的刘家人没有?! “叔父,您咋了?可是腿上的伤又疼了?”刘班头见刘县尉一脸扭曲,以为他是疼的,立马关切的问道。 刘县尉不能在这种时候把实话骂出来,闻言脸上是更扭曲了。 好在秦三郎已经跟罗县令说完话,朝着将士们喊道:“出发!” 五百多骑兵立刻狂奔起来,跟着秦三郎抄近路,往铜阳县奔去。 谢成则是带着其余将士走在后头。没办法,马匹不够,有大半将士没有马骑,只能分两批走。 不过这并不耽误他们伏击戎人。 秦三郎带着骑兵赶去,先打第一轮伏击,等谢成他们到了后,再打第二轮,之后就跑。如此接力,就能拖延戎人行军的速度。 游平跟罗县令的人是比秦三郎他们先到的铜阳县。 罗县令派来送信的人是黄师爷跟罗管家,铜阳县县令是见过他们的,听了他们的话,看了他们呈上来的证据,以及罗县令的亲笔信后,立刻把张百户唤来,把事情跟他说后,道:“张百户,立刻召集兵马,跟他们去挖陷阱设伏!” 游平听得松了口气,这位铜阳县县令倒是个干脆的,没有质疑他们的身份跟消息的真假,是立刻召集人手帮忙。 “是。”张百户立刻带着游平他们走了。 铜阳县县令很聪明,是悄悄派人在县城内勘查,要是发现可疑之人就先盯着。 因此等秦三郎他们赶到铜阳县的时候,县令大人立刻给了他们十几个地址,秦三郎是带兵去挨个击杀,还真的剿灭四个戎人窝。 铜阳县县令得知后是后怕不已,幸亏他信了黄师爷的话,不然铜阳县就要跟关鲁县一样,被戎人祸害了。 秦三郎清剿完县城的戎人后,回了一趟县衙,把怎么打戎人的计划跟铜阳县县令说了后,拿上衙门准备的食物和水,带着将士们奔出县城,躲在壕沟里一边休息一边等着戎人杀来。 戎人是半天后才到的,秦三郎他们已经休息好,算是以逸待劳,打了戎人一个措手不及,是把戎人拦在县城外三个时辰,才撑不住逃命去了。 谢成他们跟戎人是差不多到的,不过张百户跟铜阳县的衙役已经帮他们把陷阱挖好,他们是等戎人到达县城下面的镇子后,就能立刻伏击。 不过谢成领兵没有秦三郎厉害,只撑了半个时辰就带着将士们逃命。 也是往深山里跑,可戎人学聪明了,是没有追进深山里,只追击小半个时辰,见追不上后就不追了。 可戎人恶毒,是往经过的河流里下毒,想要毒死铜阳县的百姓。 叶大蔻发现了,立刻让县令大人告知河流两边的村子,让大家伙近期不要用河里的水,也别吃河里的东西。 因着这事,叶大蔻是留了下来,跟县城的大夫一起研制解药。 可他的医术不如戴大夫跟顾锦里,短时间内想要研制出解药根本不可能。 不过他把戎人所下毒药的特性写了下来,派人给关鲁县的戴大夫、兴安府的顾锦里送去,希望他们能制出解药来。 毕竟戎人一旦下毒就不会只下一个县,而是沿途都会下,必须把解药做出来! 因着戎人下毒的事儿,秦三郎是越发不要命的往兴安府赶,就怕他家小鱼会出事。 …… 胡赫鲁是四方先锋将军之一,因此戎人此次攻打兴安府是四路大军齐发,最快的一路戎军已经杀到兴安府,把兴安府给围住了。 高雷氏是在戎人把兴安府围住前就由彭文护送回了府城。 临走之时还大骂了梁将军一番:“将军不是说戎人不可能绕过陇安府来攻打兴安府吗?如今戎人来了,将军想想怎么对付戎人,守住兴安府吧!” 又冷笑道:“要是兴安府破了,皇上怕是要祭了梁将军三族!” 景元帝有多恨戎人,大楚是人人皆知,因着抗戎的事儿,是杀了不少人,像梁将军这种明明提前得知消息却不重视,浪费布防时间的人,极有可能被杀三族。 梁将军被骂得无地自容,却只能求着高雷氏:“高老夫人,您是雷五爷的亲姐姐,雷家商队的人都敬重您,还请您老号令雷家商队的人帮忙守城!” 又斟酌着加了一句:“城破了,大家都得死。” 雷家商队在兴安府有不少铺子,那些在雷家商队里卖命的兄弟都是有家室在城里的,要是城破,雷家商队的人也要死。 高雷氏冷笑:“老身不是梁将军,知道轻重,不会像你一样办糊涂!” 梁将军得了高雷氏的这句话,是松了口气,只要雷家商队愿意帮忙,高雷氏就是打他都成。 “老夫人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彭文是把高雷氏扶走了,上了雷家商队的马车后,立刻朝着兴安府狂奔而去。 梁将军得知戎人足足来了两万多人马后,是没敢在城外多待,立刻带着大营的两千多将士,往兴安府奔去,又命令斥候兵:“给周将军送信,让他立马带兵回城守卫,待在城外,不用两个时辰就会被戎人吃光!” 许大将军对兴安府还是很重视的,因此不但多给了梁将军一千人马,还把周将军调来,守在兴安府后的县城里,一旦兴安府有变,周将军就能带着兵马赶来驰援。 可这些兵马加起来也不过四千多,跟戎人的两万大军根本不能比! “是。”斥候兵应着,立刻去给周将军送消息。 梁将军带兵一路狂奔,等到府城的时候,戎人也杀来了,跑在最后面的将士是被戎人骑兵射杀不少。 “快,快进城!”梁将军喊着,一马当先冲进城门。 等将士们都进来后,立刻下令关闭城门,带着将士们上城楼死守,等着援军来救。 而戎人攻城,兴安府被围的消息也传到了城内。 大家伙是吓得半死,有不少人闹着要出城逃命,就连随行亲眷里也有人在收拾东西,要闹着离开兴安府。 二庆是急忙去禀告顾锦里。 顾锦里听罢,冷笑一声:“妾就是妾,关键时候只会拖后腿,一点用处都没有!” :。: 第1598章攻城,算计 顾锦里说的这个妾,就是金百户家的。 金百户没有带妻儿随行,可他又是个不能少了女人的,因此是把跟自己相好的年轻小寡妇纳做妾室,带来西北伺候自己。 小妾在大楚的地位很低,韩氏跟纪贞娘又是有傲气的人,是不会跟小妾同桌的,因此每次有什么事儿,都是她们商议好后,再派个下人去通知金百户那边的人,让她们照做就成。 因此顾锦里是没有见过金百户的小妾,可这回却是要去见见了。 “把她带到前院来,我倒要看看,她在发什么疯?”顾锦里是带着陶嬷嬷、三庆去了前院等着。 小吉则是去请韩氏、纪贞娘她们。 二庆是带着人去了金百户麾下亲眷居住的院子,对着正哭得凄惨的小纪氏道:“我们夫人要见你,速速跟我们来。” 二庆没有用奴婢自称,只因小纪氏身为妾室,就是等同于下人,是根本没必要在她面前自称奴婢的。 小纪氏听得皱眉,顾氏怎么只是派下人来请她,难道不是应该亲自跑来见她,劝她不要走吗? 小纪氏不高兴了,用帕子摁着眼角擦拭着眼泪,一手抚着腹部,抽泣着道:“二庆姑娘,我还要带着亲眷们逃命去,没空去见秦夫人了,还望秦夫人恕罪……” 说完是站起身,手从抚着腹部变成了扶着腰,对金百户的表哥表嫂道:“表哥表嫂,你们快些收拾,要是慢了,城破了,咱们就逃不了了。” “诶。”唐家夫妻应着,呵斥着亲眷们:“动作快点,收拾个东西咋这么久?是想等城破了被戎人砍死吗?!” 二庆笑了,问道:“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们的话,已经是在扰乱军心,重则斩首!” 唐家夫妻听罢,有些慌了,可他们见二庆是个下人,是摆起架子来,指着二庆道:“你一个奴婢有何资格说我们?我们在你面前可是主子,主子懂吗?!” “主子?世上有被一个妾室差遣的主子吗?”二庆怼了一句后,看向小纪氏,警告道:“我家夫人说了,让你去前院见她,你走是不走?” 小纪氏看着二庆冰冷的面容,想到顾氏的凶悍,有些害怕,可她气恼顾氏看不起她,每次跟百户夫人们商议事情都不请她过去,有意想给顾氏一个教训,是硬气的道:“二庆姑娘,我这边实在是抽不开身,对不住秦夫人了。” 说完又拭了拭眼泪,来一句:“要不,麻烦秦夫人移步到……” 说了一半就不说了,典型的找揍。 二庆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言罢,冲了过来,拽住小纪氏的手就是一扭,差点把小纪氏的手扭得脱臼。 小纪氏懵了,没想到二庆这个贱婢敢对她动手,可她打不过二庆,只能哭道:“救命,放开我,你不能这么对我,会伤到孩……呜呜呜!” 又是说一半就不说了,可二庆已经明白她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对她客气,直接押着她走了。 “你做什么?赶紧把小表弟妹放了,要是她出了啥事,别说是你,就连你家夫人也要吃不了兜着走!”唐杨氏吼着,冲上来要打二庆,是被二庆一脚踹翻,砰一声倒在地上。 二庆警告道:“唐杨氏,别犯蠢,得罪我家夫人的后果不是你承担得起的。” 随行的亲眷都知道顾锦里很凶,尤其是对付泼妇的时候,那是怎么狠怎么来,不会给泼妇留情面。 不过对于听话的亲眷,那得到的好处也是很多的,因此八成的亲眷是向着顾锦里的,也就是一些蠢货喜欢闹事。 唐杨氏听得怕了,可她看向小纪氏的肚子,想着小纪氏给他们夫妻的承诺,又硬气起来,回了一句:“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谁是最后的金夫人还不知道!” 这话回得莫名其妙,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唐杨氏搭上了小纪氏,想把小纪氏抬成金夫人。 二庆听得冷笑,不理会唐杨氏,押着小纪氏就走。 唐杨氏立刻拽上自家男人,招呼着随行的亲眷们:“走,咱们跟去瞧瞧,不能让表弟不在的时候让人把小表弟妹给害了!” 金百户这边的亲眷们是被戎人突然围城的消息给吓懵了,因此才会收拾东西想要逃命,可几个月下来,她们也是挺怕顾锦里的。 闻言没有说话,但也不敢不去,只能闭嘴低头,随着唐杨氏夫妻去了前院。 顾锦里已经在前院等着了,坐在前院的客堂里,看着台阶下的小纪氏,嘴角带着冷笑,把小纪氏吓得不轻。 可小纪氏既然开始闹了,那就要闹出个结果来,不然顾锦里老是把她排除在外,那她还怎么往上爬?怎么在西北做真正的金夫人?! “呜呜呜,秦夫人,您让一个下人来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是您不喜欢我,大可打我一顿,可您不能耽误大家伙逃命的时间啊?”小纪氏哭得凄凄惨惨戚戚,是委屈得不行的模样。 韩氏、纪贞娘、匡氏、路氏等人刚被请到前院就听到这话,是皱起眉头,却没说什么,只往客堂里走去。 顾锦里见她们到了,这才看向小纪氏她们,冷笑道:“不要耽误大家逃命的时间?你们想要离开兴安府吗?可以啊,赶紧滚吧,我会给你们搭灵棚,送你们一程的。” “秦夫人,您这话是啥意思?”一名将士的媳妇问道:“难不成我们逃出去后会死?” 其余亲眷也道:“对啊秦夫人,您到底是啥意思?小金夫人可是说了,戎人围城,等城破了咱们不是被杀就是被糟蹋的,得赶紧离开,逃出城后才有活路!” 顾锦里笑了:“小金夫人?你们把一个妾室叫做夫人,是不把金夫人放在眼里吗?以为西北远,金夫人就不知道你们捧着一个妾室,踩她的脸面?” 王大有媳妇是赶忙道:“秦夫人误会了,不是我们打金夫人的脸面,是唐夫人让我们这么喊的。” 是把事儿推到了唐杨氏的身上。 顾锦里听得笑了,指着唐杨氏道:“唐夫人?你一介庶民,让一个小旗长的媳妇喊你夫人,以下犯上,你怕是想去蹲大牢?!” 唐杨氏一惊,赶忙解释道:“我没有让她们喊我夫人,是她们自己喊的,秦夫人您可不要污蔑我啊!” 顾氏太凶悍了,听说顾家还有爱报官的脾气,她得把这事儿撇干净咯,不然顾氏怕是真要把她拽去府衙,让她坐牢。 :。: 第1599章 攻城,送你两脚 顾锦里不搭理唐杨氏,转而看向小纪氏,道:“小纪氏,你是想翻天啊,以为金夫人没来西北你就能暗搓搓的使手段,把自己变成金夫人?真以为夫人是那么好当的?” 匡氏也怒了,指着小纪氏骂道:“老娘早就看出你不是个好东西,还敢耍手段把人家正室夫人挤下去,一个靠着偷人才成了百户小妾的娼妇还想做正室夫人,做鬼去吧你!” 又指着唐杨氏骂道:“还有你们夫妻,你们到底是啥贱骨头?身为金百户的正经亲戚,能跟着金百户、金夫人一块同桌吃饭的人,咋还把一个小妾给供上了?你家是缺祖宗吗?小纪氏就算再得宠,她也就是个妾,还能登天做凤凰不成?!” 匡氏骂得不客气,是把小纪氏气得不轻,捂着肚子,哭喊道:“啊~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呜呜呜~” 这戏演得,顾锦里差点就笑了。 可唐杨氏跟不少将士的媳妇却冲过去扶住小纪氏,问道:“这是咋的了?可是动胎气了?” 唐杨氏则是看着顾锦里道:“秦夫人,我知道您不喜欢小纪氏,可她深得表弟的宠爱,如今还怀着金表弟的儿子,您可不能气她啊,会伤到孩子的。” 又道:“赶紧找个大夫给她看看吧,不然孩子要是没了,金表弟定要动怒,您也不好跟秦百户交代!” 顾锦里笑了:“你这是在威胁我?” 唐杨氏一噎:“民妇不敢。” 娘的,顾氏太狠毒,她也不是很敢得罪她。 顾锦里站起身,朝着喊疼的小纪氏走去,那些扶着小纪氏的亲眷们是不敢得罪她的,见她来了,纷纷让开。 顾锦里一把拽住小纪氏的手腕,看着她,冷笑道:“怀孕了,还是个儿子?那我得送你两脚,恭贺一番啊。” 言罢,砰砰两声,当真踹了小纪氏两脚,把小纪氏踹得趴下,疼得脸都白了。 唐杨氏她们吓坏了,纪贞娘也吓得不轻,赶忙冲过来,指着小纪氏道:“你,你只是个妾室,就算顾小鱼把你踹小产了,你也不能告她。因为你是个妾,她是夫人,她能打你,懂吗?!” 纪贞娘这么护短,顾锦里都感动了,可是:“我给她把过脉了,她没有怀孕。我是发现她假怀孕,所以踹她的。” 不然你以为我真这么虎,会把一个百户的小妾踹流产吗? “没怀孕?”唐杨氏惊叫出声来,原本想扑过来救小纪氏的,听到这话是质问道:“你假孕骗我们?你咋能这样?!” 要不是以为你怀了个带把的,老娘吃撑了会帮你对付大表弟妹? 小纪氏被拆穿假孕的事儿,是又疼又怕,不敢说实话,只捂着肚子哭道:“啊,我肚子好疼……孩子,孩子没了!” “还要继续装是吧?成,既然你找死,那就别怪我无情。”顾锦里喊道:“来人,把小纪氏拖去城楼,扔给戎人。” “是。”冯进带人冲了进来,拽起小纪氏,就要把她押走。 小纪氏慌了,知道顾锦里是个狠人,一定会说到做到,可她又不想承认假孕,坏了自己的计划,是喊道:“顾氏,你个毒妇,我乃是金百户的良妾,是良籍,你敢把我扔出城就是在谋害人命,你会因此受刑!” “良籍?小纪氏,你真把我当傻子了?”顾锦里是懒得跟小纪氏废话,指着两个站在院子一角的人道:“钟管事,钟嬷嬷,你们来说说吧。” 这两个是金夫人花钱买来的下人,原本是想让他们给金百户处理庶务的,可金百户的老娘想要拉拔自己的外甥,就让外甥夫妻跟来西北,给金百户帮忙。想着等金百户立功当了大将军后,也给外甥弄个官做做。 金百户不管庶务,是听了小纪氏的枕头风后,觉得表哥夫妻把亲眷们照顾得不错,因此钟管事夫妻被扔去坐了冷板凳。 钟管事夫妻也不废话,立刻把金夫人偷偷给他们的卖身契拿了出来,道:“小纪氏不是良妾,她是卖身进的金家门。” 金夫人见金百户把一个寡妇接回家后,很不高兴,但她知道金百户是个好颜色的,定要找女人带去西北伺候,没了小纪氏还会有其他女人,就没阻止金百户把小寡妇带来西北。 不过金夫人却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去告知小寡妇的婆家,让婆家人上金家来闹。 最后逼得小寡妇签下卖身契,跟夫家断绝关系才罢休。 有了卖身契,小寡妇就是个能被随意买卖的奴才,金夫人也就放心小纪氏跟来西北了。 小纪氏因此恨极了金夫人,是一路瞒着自己卖身的事儿,想收买人心,弱化金夫人的存在感,自己在西北做金夫人。 可她能糊弄唐杨氏这些没见识的妇人,却糊弄不了顾锦里。 顾锦里找匡氏她们说事儿的时候,就没有一次请过她的。 小纪氏急了,知道顾锦里这些百户夫人要是不接受她,那她就永远不能在西北这边以正室自居,这才趁着戎人围城,突然来了这么一招。 想着现在乱,顾锦里年纪又小,一定没工夫深查自己的算计,为了把亲眷们拧成一股绳,定会受了自己的算计。 而只要顾锦里妥协了,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然而,她低估了顾锦里,这悍妇是戎人杀来了都不怕,很有闲心的来对付她! “把卖身契拿上来。”韩氏说着,等她看过卖身契后,是道:“卖身契是真的,小纪氏确实是奴籍。” 韩氏是广成伯府的大小姐,她都说卖身契是真的,其他亲眷是不敢反驳的。 唐杨氏就是根墙头草,见事情败露了,急忙跪下,道:“章夫人、秦夫人,我们夫妻是被逼的。要是不帮着小纪氏,她就要去跟表弟吹枕头风,要把我们赶回老家去……来西北的路上有多凶险,大家都是知道的,要是我们夫妻被赶回老家,怕是要死在路上,我们这才听了她的话。我们错了,我们是被骗的,我们会改的,求夫人们不要把我们扔出城去!” 说完是砰砰砰地磕头,一副怕死了顾锦里要处置她的样子。 顾锦里是趁机道:“你们不是很想跟着小纪氏逃离兴安府吗?我派人送你们出城,你们怎么反而不乐意了?” 唐杨氏哭道:“我们错了,秦夫人我们真的错了,您可不能把我们扔出去啊,外面都是戎人,一旦出城,我们就会被戎人射杀,这种时候待在城里是最安全的!” 顾锦里听罢,是看着那些闹着要走的亲眷,冷笑着道:“听到了吗?连唐杨氏都懂的道理,你们竟然不懂?真以为小纪氏想出城吗?她不过就是想要借机闹一场,好给自己太身份罢了,你们都被她利用了!” :。: 第1600章攻城,关起来 “啥?小金夫人是在骗我们?”亲眷们不敢置信,指着小纪氏道:“小金夫人你说,是不是在利用我们?我们逃出城后真会死吗?!” 顾锦里听得无语了,看着那些妇人道:“还喊小金夫人?你们是不知道贱人两个吗?这贱人就是在利用你们,你们要是不信,可以跟她一起出城,看看围住兴安府的戎人会不会射杀你们?” 她是懒得跟这群傻婆娘说了,直接对冯进道:“别愣着了,把小纪氏拖去城楼,扔给戎人吧。瞧她长得还不错,戎人应该会喜欢。” “是。”冯进应着,再次带人押住小纪氏,正要离开,纪贞娘出来道:“等等,给我摁住她,把她的脸抬起来。” 冯进:“照做。” 两个手下是照做了。 纪贞娘是摆开架势,冲着小纪氏的脸就是啪啪啪啪,狠狠的四个巴掌,骂道:“这四个巴掌是本夫人替纪姓祖宗打的,你这样的娼妇也配姓纪?简直丢尽纪家的人。下辈子你姓**,跟你配!” 打完后,纪贞娘是得意的回到顾锦里旁边,又嫌弃她丑跟臭,跑去跟韩氏站一块了。 小纪氏被打懵了,是快被冯进他们押出前院大门才哭喊起来:“别把我扔去给戎人,我说,我确实是在利用亲眷们,让她们帮我闹事,好让你认我是金百户的正室夫人,让我以后在西北能得到正妻的待遇!” 正牌的金夫人不在,而她只要能得到这些百户夫人的认同,跟着她们平起平坐,以后时日久了,其他人就会以为她是金百户的正室夫人。 等她跟金百户在西北几年后,等金夫人死后,她就能顺理成章的被抬成正室……就算金夫人没死,只要顾锦里这些百户夫人认同了她的身份,她也能被抬成二房,乃至平妻! 平妻什么的,小纪氏想多了,金百户可不傻,且又爱颜色,不知什么时候就再找年轻漂亮的,不可能抬她做平妻。 顾锦里听罢,笑道:“你们都听到了吧?小纪氏一个奴籍小妾,这么利用你们,你们还等什么?拿出你们干架的本事来,揍她啊!” 亲眷们早就气懵了,听到这话一愣,还是王大有媳妇率先反应过来,冲着她们喊道:“还等什么?赶紧打这贱人啊,她又没怀孕,还怕把金家子嗣打没了不成?!” 她第一个冲上去,对着小纪氏就是一顿挠:“贱人,一个卖身的奴才还敢耍我们,老娘的男人可是小旗长。真以为金夫人没来西北你就敢猖狂是不是?你以为金家的下人是瞎子吗?会不把你做的事儿写信告知金夫人?!” “打她,打死这个贱人!”亲眷们是一拥而上,足足厮打了小纪氏半刻钟的工夫,是把小纪氏的脸都给挠烂。 “呸,看你以后还怎么用这张脸勾搭男人?”王大有媳妇也不想闹出人命,是打了一顿小纪氏后,就让大家住手了。 又带着大家伙过来跟顾锦里道歉:“秦夫人,是我们蠢笨,听信了小纪氏的话,在这种时候给您添麻烦,您别生气,我们一定会改的。” 别把我们赶出去,也别不给我们肉吃。 顾锦里道:“你们确实蠢,可比起那些只看戏的总旗娘子好太多了。” 金百户是带了两个总旗来的,因此亲眷里有两个总旗娘子,可她们知道明知道小纪氏的算计却什么都不说,光看戏。 两位总旗娘子就在前院影壁后躲着偷看,听到这话吓得半死,赶忙出来道歉:“秦夫人恕罪,是我们的不是……我们也是有苦衷的,小纪氏毕竟是金百户的宠妾,我们做下属媳妇的,也不好去管太多。” 顾锦里笑了:“你们这话是说给我听的?暗指我管得太多?” “不敢不敢!”两个总旗娘子赶忙否认,但她们的话里多多少少都有点这个意思,毕竟这是金百户营地的事儿,而顾氏是秦百户的媳妇。 顾锦里看着她们,又看着在场亲眷,道:“第一,是小纪氏先算计的我,我才动手收拾她。第二,既然大家是一起西行的,我家秦小哥还是这只西行军队的头领,那我身为她的媳妇,就有权利管你们。你们要是不想被我管也可以,现在就滚出去,别跟我们继续待在一起。”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既然这些亲眷吃了她的粮食、药材,受了她的照顾,那在一定程度上就得听她的,不然她是什么圣母吗?要一边照顾她们一边还供她们? “我最后警告你们一次,我不缺祖宗,你们要跟着我们一起西行,想要蹭我家的好处,就得听我的,谁敢在这种时候闹事,给我添乱,谁就去死!”顾锦里说完,又吼道:“听到没有?听到就给我应声!” 顾锦里的话,是让在场的亲眷们瑟瑟发抖,闻言赶忙回道:“……回秦夫人的话,我们听到了。” 娘啊,秦顾氏果然是个毒妇,吓死她们了。 秦百户可真不容易,跟着这样的媳妇过日子,怕是膝盖都要跪碎了吧。 顾锦里听罢,满意的点头,又指着金百户麾下总旗的媳妇道:“摁住她们,一人打十杖!” 又对亲眷们道:“她们两人是初犯,所以只杖打十下,可从今天之后,你们要是有谁敢犯同样的错,那就不是杖打了,直接给我滚出西行队伍!” 她可没空一天天的收拾这群人,能处就处,不能处就滚,别来给她找事。 “是,是……”亲眷们是哆哆嗦嗦的应着,怕得要死,又在心里想着……秦夫人怕不是病了吧?怎么今天这么凶? 然而,如今是战时,戎人都围城了,顾锦里自然要拿几个开刀,震慑亲眷们,让她们别给她在战时找事。 而她这样做的效果很是不错,亲眷是吓疯了。 砰砰砰! 二庆是带着丫鬟摁住两位总旗娘子,杖打了她们十下。 至于小纪氏,倒是没有被打,可她的下场也没有多好。 “小纪氏战时扰乱军心,理应送去府衙判刑,看在金百户的面子上,不予送官查办。把她关到柴房去,等战事结束后,扔给金百户自己处置。”顾锦里是一锤定音。 高雷氏是目睹了这一场好戏,很是欣慰的点头:“这个顾家丫头还行,不蠢。” 第1601章攻城,接手 “老夫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这哪里是还行?明明就是极聪明的。”桂枝嬷嬷听得好笑,老夫人就是嘴硬,明明很喜欢秦夫人,还因着担心秦夫人年纪小,打仗了会害怕,特地让彭文把她送来这边的别院,没有回主宅住。 高雷氏冷哼:“离极聪明还远着呢,等她手里见过血后,才会知道西北这边的日子有多艰难。” 然而,顾锦里的手里早就见过血了,她除了怕破产没钱、怕秦三郎死掉、怕生孩子太疼以外,是根本不怕打仗。 来西北就是打仗的,还能怕咯? “高老夫人。”冯进看见高雷氏后,躬身行礼。 高雷氏看他一眼,指着小纪氏道:“带进去,老身有几句话要说。” 冯进一愣,还是听话的把小纪氏又带了回去。 亲眷们看见小纪氏又回来了,后面还跟着高雷氏一行人,想着莫不是高雷氏要替小纪氏说话不成? 连小纪氏都是这么想的,睁着泪水朦胧的眼睛,期期艾艾的看着高雷氏,哽咽道:“雷家姑婆,呜呜呜~” 桂枝嬷嬷瞅她一眼,皱起眉头,雷家姑婆也是你一个小妾喊的? 高雷氏没理会小纪氏,是大步走向顾锦里,瞪着她骂道:“你这丫头就是没见过世面,所以这么心软,像这种贱人,直接杀了她又会怎样?” 砰一声,王大有媳妇跌坐在地,惊恐的看着高雷氏。 天老爷啊,秦夫人已经够凶狠了,又来一个更狠的……这是年纪越大,下手越毒吗? 其他妇人也因为高雷氏的话,害怕得不行,全都不敢抬头看高雷氏。 顾锦里笑了,又忍着笑意道:“是晚辈做得不好,雷姑婆别生气。” “哼,你确实做得不好。”高雷氏说完,一把推开顾锦里,坐到她的椅子上,指着小纪氏道:“上鞭子,打这贱人十鞭!” “是。”彭文立刻拿出一个盒子,取出一条长鞭,鞭子是铁铸而成,下死力气打上一鞭就能把一个汉子的骨头打裂。 “这是雷家商队的刑鞭,用来惩罚犯错之人的,小纪氏既然住在雷家商队的别院里,在这里犯的错,那就要受雷家商队的刑罚。”高雷氏说完,锋利的目光扫视一圈在场的妇人后,对彭文道:“用刑!” 啪啪啪,彭文挥着铁鞭,打着小纪氏。 不过小纪氏不能死,因此彭文没用什么力气,可十鞭子下来,也把小纪氏打得皮开肉绽,晕死过去。 高雷氏没有因此放过小纪氏,吩咐彭文:“泼醒她!” 彭文立刻让人打来冷水,里面放上盐巴,朝着小纪氏被打伤的后背一泼,尖锐的剧痛让小纪氏醒了过来,惨叫道:“啊啊啊,别打了,别打了……金百户,郎君,快回来救救妾身啊,呜呜呜~” 高雷氏笑了:“还敢搬出金百户来吓唬我们?老身告诉你,就冲你今天做的事儿,金百户就要受罚!现在可是战时,一个百户的妾室在战时闹事,你这不是找死,你是想拖着金百户一起下地府!” 小纪氏不服,觉得自己不过是算计一把顾锦里,逼她认同自己的身份罢了,哪里有这么严重? 可高雷氏却道:“在战时散播城池要被戎人攻破的谣言,怂恿将士亲眷们出城送死,你的算计已经牵扯到战事,你还觉得不严重,那是你蠢!” 又道:“记住,今天不但是顾丫头要对付你,老身也要对付你,你家金百户要是不满,就让他来找老身闹,找雷家商队闹,只要他有这个胆子!” 小纪氏大惊,深知金百户不可能为她一个寡妇去跟雷家商队闹,要是雷家商队用这事儿来质问金百户,那臭男人没准会直接弃了她。 西北这边可不缺漂亮小寡妇,那臭男人早就惦记着来西北后找新寡妇快活了。 “老夫人,妾身错了,求您息怒,呜呜呜~”小纪氏这回是真的哭了,哭得很是凄惨:“妾身一个寡妇,又没有孩子傍身,只能想出这种蠢办法来让大家认同我的身份,好让自己站稳脚跟……妾身错了,您就饶了妾身一回吧。” 高雷氏笑了:“呵,别在老身面前卖惨,西北这边寡妇多了去了,老身也是十几岁就守寡,这辈子也没有一个亲生的孩子,可老身没你这么贱,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去算计无辜的人……女人在世上活着确实不容易,所以老身不会觉得有心机的女人就是坏人,可你的心机用来害了别人,还害到老身要护着的人头上,那就别怪老身不客气。” 顾锦里听到这话,眼睛亮了,高雷氏一个古人,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真是难得一见,令人敬佩。 高雷氏瞅她一眼,哼一声,又看向小纪氏,道:“你放心,老身会让大夫给你治伤,让你活到金百户回来那天。” 说完看向彭文:“把她押去柴房,派咱们雷家商队的人看着她,这事儿以后就是咱们雷家商队来管了。” 把小纪氏这个麻烦接过来,就是高雷氏的目的。毕竟秦家小子还是个百户,跟金百户同级,要是顾丫头当众惩治了他的妾室,他怀恨在心就不好了。 不过她接手后,金百户就算不爽也只能冲着她来,找不上顾丫头跟秦小子。 “是。”彭文带人把小纪氏押走了。 高雷氏依然坐着,看着还站在一旁的顾锦里,又开骂了:“你还愣着干啥?打仗了,这些妇人该做些什么,你不得安排安排?咋这么笨!” 顾锦里:“……” 得,高雷氏是随时随地都能骂她。 不过她也算是看清了高雷氏的脾气,这老奶奶就是个嘴毒心软的,且不喜欢听废话,你说的再说只会被骂。你得做,把事儿做好了,她老人家才会高兴。 “诶。”顾锦里应着,对在场的妇人道:“总旗、小旗娘子留下,其余妇人回各自营地的院子去,拿上水桶去挑水,把所有能存水的东西都装满,咱们要把粮食都做成干粮,还要做药。” “诶。”妇人们应着,立刻走了。 高雷氏皱眉,问道:“为何要把粮食都做成干粮?别人都是直接把生粮食藏起来,你做成干粮能吃几天?要是坏了岂不是白白浪费粮食?” :。: 第1602章攻城,混乱 其他没走的妇人也是不解的看向顾锦里。 顾锦里回道:“府城被围了,援军什么时候到不清楚,万一戎人给咱们的水源下毒,咱们不但没水喝,还没水做饭。而城池被围后,柴火也是个问题,咱们人多,每次做饭要耗费不少柴火,得趁着还有柴的时候把粮食做成干粮,且战时,要是随手抓个干粮就能吃,也比较省事。” 又道:“我已经让家里下人出去买干柴、木炭、树木、松油、水缸、陶罐、水囊等物,尽量保证咱们有足够的柴火跟清水用。” 大家伙听罢,这才明白顾锦里要大家赶紧做干粮的目的。 韩氏道:“还是秦弟妹想得周到。” 她虽然出身勋贵之家,却是没经历过打仗的,听说兴安府被围了,是吓得不轻,紧紧抱着毓姐儿跟奕哥儿,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高雷氏则是突然站起身,喊道:“彭文,小彭文!” 彭文刚刚带人回来,听到喊声赶忙跑过来道:“老夫人有何吩咐?” “快,快去告知雷冒,让他立刻把雷家商队的人撒出去,守住城里的水井,再去府衙告知府大人,立刻搜查全城,以防有戎人潜伏在城内,给咱们下毒。”高雷氏想起以前戎人打仗爱给大楚投毒的事儿就红了眼圈。 “戎人要给咱们投毒?”彭文一惊,忙道:“是,我这就去找阿冒他们,您老……” 高雷氏摆摆手道:“不用管我,老身有一群护院护着,就待在别院里,那都不去,你赶紧去做事吧,晚了就完了!” “诶。”彭文是立马走了,骑马去雷家商队的主宅找雷冒。 雷冒是雷家商队在兴安府的大总管,在兴安府里很有脸面,不但熟悉府城的情况,还可以直接见到府衙的大人们,看见彭文来了,是问道:“姑姑呢,怎么没回来?” 雷冒跟彭文他们都是年近四十的人,因此喊高雷氏为姑姑。 彭文道:“老夫人在别院那边住下了,说是秦夫人年纪小,又没有长辈在身边,如今战时,她得陪着秦夫人,护着她一些。” 又把戎人可能会给城里的水井下毒,要去府衙告知郝知府,让郝知府派人再次搜查府城的事儿说了。 “成,我这就去安排。”雷冒立刻让人敲锣,把雷家商队的人都聚集起来。 好家伙,不到半刻钟的工夫,整个主宅前院都站满了壮实带刀的汉子,宛如匪帮集合。 雷冒:“所有人分成三批,一批前往府城有水井的地方去守护水源,严防戎人下毒;一批留下护着家眷;一批去别院那边护着老夫人!” “是!”雷家商队的人应着,立刻散开,由三个管事带着,奔向不同的地方。 雷冒则是骑马,跟着彭文奔去府衙,却被告知:“知府大人不在衙门里,上城楼去了。” 兴安府被围,郝知府身为兴安府知府,自然得上城楼去看情况。 两人又马不停蹄,朝着城楼奔去,也不敢跑得太快,生怕马匹撞到路上的行人。 府城内已经乱了,到处是出来卖粮买盐等物资的人,还有拖家带口要出城逃命的人,雷冒见状喊道:“你们做什么?现在出城就是死路一条,不要出去,备好粮食,待在家里最安全!” 可这些人根本不听,是道:“戎人都打来了,再过不久城就破了,现在不逃命等着被戎人杀吗?” 还好心的劝道:“瞧你穿的衣服,是雷家商队的人吧?你们雷家商队不错,我劝你们还是赶紧带着家人逃命去吧,不然等城破了,男人被屠杀,女的就得被糟蹋了!” 言罢是拽着父母,背着孩子,招呼着媳妇,往城门赶去了。 这样的人家还有很多,是把街道都堵住了。 雷冒皱眉,也不劝了,反正城门关了,这些人出不去,就跟彭文下马,拽着马匹挤出人群后,再骑马狂奔。 三刻多钟后,终于来到城门。 此刻城门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将士们是筑成人墙,抽刀拦住人群:“退回去,梁将军有令,谁敢过来,杀无赦!” 府城里的人被堵在城门前,无法出城,是气得骂道:“去你娘的,你们是当兵的,不去杀戎人,凭什么拿刀子对着我们?!” 雷冒喊道:“因为你们当中可能藏着戎人的细作,想要过来给戎人开城门,害死城内的百姓!” 又指着刚才骂人的男子道:“他可能就是戎人的细作,把他抓起来!” 那人听到这话,是吓得要死,赶忙道:“不是不是,我是城内的百姓,是良民。你他娘的谁啊,别污蔑老子啊!” 彭文冷笑道:“他是雷家商队的雷大总管!” 雷家商队四个字一说出来,那男人是立刻缩了缩脖子,打着千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总管莫要生气。我真是良籍百姓,不是戎人,就是想带着家人逃命去。” 雷冒道:“这种时候带着家人出城,你们是逃命还是去送死?不想死的,不想以后都没好日子过的就滚回去!” 雷家商队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全员带刀,堪比悍匪,有些事儿,他们是敢做的。 这一大群想要出城的人听罢,是害怕了,往后退去,却还是不想回家。 彭文道:“还不回家?待在城门口,是想等城破了第一个被杀?!” 这话一出,百姓们才发现待在城门口确实不妥当,这才开始有人往回走。 雷冒已经上了城楼,见到了梁将军,指着这群人道:“请梁将军派人盯着这些人,看他们是去了哪里?他们当中很有可能藏着戎人细作。” 梁将军知道雷冒说的有道理,可这乌泱泱的一大群人,他拿来的兵将去盯啊? 不过梁将军想要用雷家商队的人,还是点头答应了,派出三个小旗的将士,盯着这群人,又问雷冒:“你来做什么?” 不会是高雷氏告了状,雷冒来找他说理来了吧。 雷冒把彭文跟自己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梁将军听得大惊,立马把他带去见郝知府,道:“郝知府,这事儿太重要,得立刻派人再搜查戎人细作,以免再出现被戎人投毒的惨事儿。” 西北这边跟戎人开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戎人历来不讲理,打仗就爱投毒,不得不防啊。 第1603章攻城,妥协 郝知府也知道这事儿很重要,可是:“府衙这些天一直跟雷家商队的人在城内搜查戎人细作,已经搜出六户人家,三十来人,城内应该已经没有戎人了,何必再浪费人手再去搜查?” 他指着城外乌泱泱的戎人,再指指城楼上少得可怜的大楚将士,道:“咱们实在是没人手了,要是再全城搜查,就得把将士们抽走,那就更没人守城了!” 说完是看向雷冒,道:“雷大总管,本府知道你们雷家商队人多,且个个会武,你就让高老夫人帮帮忙,抽一批雷家商队的人手去城里做搜查。” 雷冒差点气笑了:“郝知府,我们雷家商队的人已经去城内的各个水井驻守,以防戎人投毒了,哪里还有人手去城内搜查戎人?” 雷家商队是做生意的,又不是衙门的兵马,能做到这份上已经不错了,郝知府还想让他们咋样?! 郝知府也知道雷家商队是仁至义尽了,他想了想,道:“你带着娄班头去酆家镖局,让酆家镖局的人跟你们一起搜查城内的戎人,官府手里实在是没人了,衙役都要守城。” 又加上一句:“你们搜查完府城后,也要来帮忙守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守住城池,城破了咱们都要死。” “酆家镖局?郝知府,您可真会为难某。”雷冒道:“酆家镖局跟我们不太对付,这样吧,您下令酆家镖局的人来城楼上守城,把府衙的两班衙役给我们,随我们去搜查戎人,如何?” 梁将军听了道:“郝知府,就这么办吧。” 又道:“郝知府,雷冒说的对,如今派衙役去城内搜查,还能安抚百姓们,比让酆家镖局的人去做搜查要好得多。” 戎人围城,城里百姓都很害怕,这时候有府衙的人出面,一边挨家挨户搜查一边安抚,大家能更安稳一些。 郝知府听罢,点头同意了,立刻让人递来纸笔,亲自写了一份手书,让酆家镖局的男人全部来守城:“拿着,好好搜查,务必确保城内无戎人。” “诶。”雷冒拿过手书,立刻走了。 在雷冒跟郝知府扯皮的时候,彭文一直站在城楼上看着戎人,等雷冒招呼他走人的时候,问道:“如何?” 彭文摇头:“很不妙,戎人已经把兴安府团团围住,还派了战车队伍,沿着城墙巡逻,可见是想把咱们封死在城里,不让任何人能杀出去……王旗一直立着,号角声隔上一刻钟就会响一次,显然他们的兵马还没有全部来到,仍在继续聚兵。” 彭文说到这里,后背冒出一股冷汗:“他们这回到底派了多少兵力来?如今瞧着已经两三万,要是继续聚兵,岂不是要有五万以上?兴安府就几千兵马,要是几万戎人一起攻城,别说踏平兴安府,就是直接打到北仓府都有可能!且戎人立的是王旗,可见带兵的是王族。” 戎人讲究血统,王族一旦领兵出征,就必须要赢,否则就是同归于尽,此战危矣。 雷冒听得沉了脸色,道:“先搜查府城,确保城内没有戎人再说吧……要是真守不住,以雷家商队的人马,想要把姑姑送出城去也能做到。” 彭文:“可是……” 其他兄弟的家人呢? 要是不能确保兄弟们的家人平安,老夫人是不会走的。 然而,彭文是聪明的没有把这话说出来,如今说这样的话,太沉重了,还是听雷冒的,先把搜查城内的戎人再说。 两人挤开人群,翻身上马,朝着府衙奔去,刚奔出十几米,身后就传来嘭嘭巨响。 一块块燃烧的巨石正朝着城里砸来,把城楼上的墙壁砸开一个个窟窿。 轰隆隆,巨石从城楼滚落,砸到城内,靠近城门口的人群被巨石砸中,瞬间成肉饼,有人则是被火焰烧到,浑身裹满火焰,不断惨叫奔跑着:“啊啊,救命,救命!” 一股子难闻的松油味弥漫开来,充斥着整个街道。 “戎人攻城了!”彭文回头一看,燃烧着火焰的巨石还在往城里砸来,而先前堵在城门口的人是四散跑开,四周立刻乱了起来,还有好几个浑身是火的人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着。 彭文看不过去,急忙骑马冲进城墙根下的一排屋子里,拎出一桶桶水,朝着那些着火的人泼去:“将士们休息的屋子里有水,快去打水救人!” 然而,大家伙已经乱了,全都往城内逃命去,根本没人听他的。 还是雷冒喊了几个将士过来,拎水扑灭那几人身上的火,才救了他们。 “有将士们照顾他们,咱们赶紧走。”雷冒是一把揪住彭文,骑马走了,抄近路来到府衙,把郝知府的手书给了娄班头。 娄班头看过后,立刻喊来计班头,把郝知府的手书给他看了:“老计,你先带兄弟们跟着雷家商队的人在城里搜查,我跟雷大总管去酆家镖局,等酆家镖局的人去守城后,就会跟着你们一起搜查戎人。” 搜查戎人细作的事儿不能等,越快执行越好。 “还是娄班头会办事。”雷冒夸了一句,又对计班头道:“老计,辛苦你了,为了咱们的家眷,一定得把戎人细作揪出来!” 人都是有私心的,你说为了城里百姓?别撤了,不如直接说为了你全家的命要来得好点。 “成,我这就带着兄弟去搜查。”老计应着,跟彭文去了雷家主宅,把留守的雷家商队的人马都带走了,开始在城内搜查戎人细作。 雷冒跟娄班头则是去了酆家镖局,找到大镖头,把郝知府的手书给大镖头看了:“酆大镖头,这是郝知府的命令,为了你们镖局镖师的家眷,为了家主子的名声,你还是照做吧。” 酆大镖头脸色黑了,该死的雷冒,又拿主子家的名声来威胁他,且还提前拿到了郝知府的手书,让他想拒绝都不行。 要是拒绝,那就是酆家在战时不顾大局,自私自利,那酆家就会被整个大楚唾弃,甚至被皇上记恨。 景元帝可是很恨戎人的,要是戎人打来了,酆家的镖局不帮着抗击戎人……呵呵,等战后,酆家就等着被清算吧! 第1604章 攻城,怪病 为了主家,酆大镖头只能同意:“戎人围城,酆家镖局自当为大楚效力,抗击戎人。” 雷冒笑了,呵,话说得可真好听。 酆大镖头无视雷冒的笑,立刻敲锣,把酆家镖局的镖师全都集合起来,不过他没有把所有镖师都送去守城,只是给了七成人马,对娄班头道:“镖局里还有不少家眷,她们需要镖师保护。” 娄班头算是郝知府的心腹,知道郝知府并没想把酆家镖局所有的镖师拉去守城,能拿到七成人马,已经算是很好了,点头道:“酆大镖头说得有理,赶紧带着镖师们去城楼吧。听雷大总管说,戎人已经用投石器攻城。” “嗯。”酆大镖头立刻换来二镖头,让二镖头带着镖师们去守城,自己则是留下来守着镖局,要是戎人破城了,他也好带人逃命。 至于他的家眷? 不好意思,他聪明,早就把家眷送去京城主家。 “兄弟们,都跟着我来!”二镖头喊着,招呼着几百镖师,拿着武器,朝着城楼奔去。 雷冒则是跟衙门的人在城里搜查戎人细作。 他们先前已经搜查过几回,也揪出一些戎人细作来,原本以为这回不会再搜出戎人。可没想到,在鹰食帮的帮助下,他们还真又找到了三窝戎人! “挑断他们的手筋脚筋,别让他们跑了!”娄班头朝着衙役们喊着,是摁住一名女子,不敢置信的道:“徐娘子,没看出来啊,你一个开绣庄的,竟然是戎人细作。” 徐娘子说来算是很有本事的人,十岁的时候跟着爷奶来到兴安府投奔亲戚,怎知亲戚去了南边,就靠着做小工,在城里安顿下来。 之后凭着美貌嫁给了做布匹生意的徐掌柜,又靠着徐娘子的绣艺,开始做起绣庄生意,成了兴安府里的头一家绣庄。 可徐掌柜命短,刚过两年好日子,人就没了。 而徐掌柜家是祖辈都住在兴安府里的,因此是没人怀疑徐娘子会是戎人。 可鹰食帮不是吃素的,正因为徐娘子家太本事了,才会被鹰食帮的人怀疑,把消息送给了雷家商队的人。 雷冒才能把徐娘子抓住。 徐娘子却抵死不认,哭道:“不是,妾身不是戎人,妾身是大楚人,已经在兴安府住了几十年,你们不能因为戎人畜生打来了就冤枉妾身!” 雷冒冷笑道:“你可得了吧,你女儿嫁都搜出信狼来了,还想抵赖。” 说起徐娘子的这个女儿,也是绝了,她并不是徐掌柜的种,而是戎人的种。 戎人重视血统,徐娘子这辈子就是吃了母亲是大楚人的亏,因此是不能加给她的戎人情郎,还被派来大楚做细作。 因此她嫁给徐掌柜后,是不想给徐掌柜剩下混血的孩子,可又不能没有儿子,所以跟戎人私会,剩下一儿一女,当成徐掌柜的子女来养。 “徐掌柜是得了恶疾死的,如今看来,那恶疾是假,被下毒药才是真!”雷冒说着,对娄班头道:“把徐娘子押去我们雷家商队吧,得给她用酷刑,看她到底要执行什么对付咱们的任务!” 雷家商队的主宅里,有一个两个刑房,其中一个刑房可谓地狱,府衙的刑房根本不能比,把徐娘子她们押去雷家商队的刑房用刑,更能逼问出真相来。 “雷大总管说得在理,走,把她们押去雷家商队主宅。”娄班头是让手下衙役押着徐娘子她们去了雷家商队的主宅的,开始对徐娘子母女、儿子用刑。 徐娘子很是硬气,是直接被打死也没有招供。 最后还是徐娘子的儿子招供了,说:“投,投毒~” 娄班头听得大喜:“果然又是投毒这一招,可惜咱们早就派人守住了水源,戎人这毒是下不成了。” 可徐娘子的儿子却摇头:“是,粮盐跟药,药材~” 而徐娘子的女儿,就是嫁给了周东家的儿子,周家开的就是粮食铺子,有一个亲家则是开药铺的。 药铺虽然不大,但生意也是不错的,很多人家都会去买些便宜的药材。 “什么!”娄班头大惊,没想到戎人改了策略,竟然要给粮食、盐巴、药材投毒:“完了完了,这可咋办?” 雷冒则是揪住徐家儿子,怒问:“毒药在何处?你们可下了毒?” 徐家儿子摇头,表示还没下毒后,就撑不住晕了过去。 “老方,赶紧给他扎醒!”雷冒是拽过雷家商队的大夫,让方大夫给徐家儿子施针。 方大夫医术不错,行了一轮针后,徐家儿子就醒了,且精神比之前要好。 雷冒:“快说,那些毒药藏在哪里?是谁拿着?” 徐家儿子道:“放在周家跟常家了……是我姐姐弄的。” 徐家女儿的聪明狠毒堪比徐娘子,因此这等大事儿,徐娘子是交给女儿来做。 只要完成这回的任务,徐家儿子就能娶一个血统纯正的戎女,他们全家都能搬去大戎王庭过日子,不会再被戎人嘲笑是混杂着卑贱血液的杂种! 雷冒听完这话,也是无语了,多年来都想不通,为何这些混血儿都被戎人欺负至此了,怎么还把戎人当成主子来看待? 大楚不好? 非要犯贱去给戎人卖命,只求第三代能做真正的戎人? 不过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雷冒立刻道:“走,上周家、常家,把这两家封了,搜查毒药!” “诶。”雷家商队的人立刻奔向周、常两家。 娄班头也招呼着衙役们跟上。 两方人马是把两家给团团围住,拽住周东家跟常大夫后,去了两家的铺子,开始大肆搜查,是检查了两家铺子里的所有粮食、盐巴、药材,都发现了里面有剧毒。 方大夫是哆嗦着道:“找账本,快找账本,看看都是谁家买了这些东西,赶紧去提醒他们别吃啊,会出人命的!” “娘的,快查账本!”雷冒跟娄班头都急了,好在城里这几天抓了几批戎人细作,徐娘子生怕任务失败,是让女儿晚了几天下毒。 这些毒药刚下一天,又因着周家想要囤聚积奇,等粮食、盐巴涨价几倍后再卖,因此买了粮食跟盐巴的人家并不多,只有十几家。 娄班头立刻就带人过去,搜出他们买的毒粮毒盐。 第1605章攻城,虫子 城池被围了,是个人都知道粮食是个救命东西,因此这十几户人家是没有舍得吃刚买的粮食,还是吃的家里以前的旧粮,只有一户人家盐没了,打算今晚吃新买的毒盐。 不过这户人家太穷了,舍不得顿顿放盐,是打算晚上做菜的时候再撒点盐巴,因此是逃过一劫。 见娄班头带人来搜查后,还以为自家是犯了啥事儿,全都吓得跪下。 娄班头也没空多跟他们解释,立马把他家的粮食盐巴全都搜查出来,连还在煮着的杂粮粥都给连锅端走了。 娄班头道:“戎人细作在城里投毒,你家在周家铺子买的粮食跟盐巴都被下了毒,不能吃了,我们要把粮食带走。” “啥,周家的粮食被戎人下了毒?”这家的老汉是哭了:“那我家可咋办啊?将近二十口子,有老有小的,如今戎人围城,家里男人又不能出去做活,这粮食要是不能吃,岂不是要全家饿死?!” 方大夫道:“别急,天黑前雷家商队会给你们送粮食过来。” 雷家商队既然管了这事儿,就不会看着买到毒粮的人家饿死。 老汉一家听罢,是喜极而泣:“多谢雷五爷,多谢雷大总管!” 方大夫摆摆手,道:“别谢了,都过来,我要给你们诊脉,可别中了毒,或是染上什么疫病。” 戎人下毒最喜欢下能传染的毒,不能不放啊。 老汉忙道:“快,都快过来给大夫把脉!” 方大夫是在老汉家待了小半个时辰,给老汉家人都检查过后,这才放心的跟着娄班头走了。 不过方大夫是让娄班头留下一个衙役,看着这家人:“得有人盯着,免得过几天毒发,或者他们已经被染上疫症,那就糟了。” 西北军民对戎人投毒的事儿,可谓是很有经验了,因此方大夫这么一说,大家都没有反对。 老汉一家还很高兴,想着这时候有衙役守着,万一戎人攻破府城,也有两个帮手给他家挡挡。 而雷冒则是去了买常家药材的人家。 会去买药的,一般都是得病了,因此有几个吃了常家药材的病人是突然暴毙。 雷冒他们到的时候,那些人家正在大哭,忙道:“快把这老妇人拉开,其余人等全部出去,尸体立刻焚烧!” 雷家商队的人立刻照做了。 老妇刚死了大儿,见大儿的尸身要被烧了,哪里肯罢休,是举着拐杖,打着雷冒:“住手,你们雷家商队别仗势欺人……我家大儿都病死了,你们不让下葬,还要烧了他,你们还是人吗?!” 老妇人太过激动,骂完这一句后是痛哭起来,接过一口气没上来,是哭晕过去。 老妇的二儿站出来道:“雷大总管,你们不能这样,我兄长已经病故,得给他搭灵棚送葬,烧掉尸身,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雷冒是把戎人细作给常家药材下毒的事儿说了:“你大哥是了毒药死的,可能尸身上染了可传染的毒,必须烧掉。” 又道:“至于你们全家也要待在家里,由衙门的人守着,免得你们也被传染得了疫症,害了城里的人。” “什么?!”姚二吓呆了,不敢相信自家大哥是被戎人毒死的。 其余姚家人听罢,全都吓疯了,又哭又闹的,可他们哪里闹得过雷家商队的人,是一个个被制服了。 姚家老大的尸体被拖到院子里烧了,连床跟被褥也烧了。 方大夫赶来这边,给姚家人开了些清毒的药,让他们赶紧去沐浴洗澡,最后是全家都别出门。 雷冒跟娄班头他们是一直忙活到半夜,才把戎人细作下毒的事儿忙完,生怕他们也染了毒,是没敢去见高雷氏,只派了人去告知高雷氏这些事儿。 高雷氏听得点头:“全部抓住了就好,要不然城里的人非得死光咯。” 顾锦里如今是跟高雷氏住一个屋子,听后问道:“雷姑婆,戎人的毒药很厉害吗?” 高雷氏似是想起什么恶心的事儿,脸上满是吃了苍蝇的表情。 少顷,说道:“不算是很厉害,但能让人很快死去,还会传染人,比较可怕。” 顾锦里听罢,是问道:“戎人毒主要是什么症状,您老能给我说说吗?” 高雷氏听罢,皱眉看着她:“那么恶心的事儿,你也要听?” 顾锦里点头:“我会些医术,且戎人已经围城,我多知道一些,万一戎人再下毒,我碰上了也不会慌。” “戎人细作都被抓住了,戎人哪里还能下毒?你啊,就是不会说些好听话!”高雷氏抱怨一声后,是忍着恶心,跟顾锦里说了几种中了戎人毒药的症状。 你还别说,确实很恶心! 可还有更恶心的。 城外,勒木钦带着的大巫医趁着天黑,已经开始行动,是放飞了几批雀鸟……这些雀鸟身上都带着毒虫,这些毒虫嗜血,还会钻进活物的体内繁殖,把人或者动物弄死后,就会爬出尸体,再寻找新的活物来寄生。 说白了,戎人大巫医这次用的毒其实就是寄生虫,一种经过培养后,可以寄生在人体内,杀死人和动物的寄生虫。 雀鸟们已经被寄生虫啃食,不过还能飞,被放走后,是朝着城里飞去。 天黑,雀鸟又小,只要不是巨石飞来,守城的将士根本就不会理会,且雀鸟这种东西太常见了,一天天的飞,将士们就算看见了也不会在意。 雀鸟们是很顺利的进城,可它们的身体已经被寄生虫吞噬,飞进城里没多久,就撑不住地死去。 砰砰地从空中砸下来,掉落在民宅里。 第二天一早。 林大贵一打开屋门,就看见自家院子里掉了好几只死鸟,是高兴得不行,招呼着自家兄弟:“老二老三,老天爷给咱家送肉来了,赶紧出来捡,把这些鸟收拾收拾,扔进杂粮粥里一起煮了,咱家今天也吃个肉粥!” 林家并不富裕,如今府城又被围了,大家出不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听说有死鸟落在自家院子里,是立马穿衣起身,跟捡雀鸟。 “大哥,有八只呢,够咱们三房人吃的了。”林三贵是捧着八只死鸟去拔毛清洗,是切都没切,就扔进刚煮开的粥水里。 第1606章 攻城,暴发 “粥好了,都赶紧来吃!”林大贵招呼着三房人,又亲自去把林老娘扶了出来:“娘,老天爷赐福,给咱家送肉来了,今天不论男娃女娃,咱们都吃肉,您觉得成不?” 林家以往吃肉,女娃们只能看着,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女娃们才能分到两块肉吃。 可如今城池被围,这或许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顿肉饭,全家都得吃点肉,别死后下了地府被女娃们抱怨。 林老娘也觉得家里往常有点对不起女娃们,是点头道:“成,咱们今天都吃肉。老大,你给大家伙分肉吧。” “诶。”林大贵应着,先把一只雀鸟给了林老娘:“娘,您是家中最大,您吃一整只。” 等林老娘吃了,林大贵才用剪子剪着雀鸟肉,把七只雀鸟分成十四份,三房人,每人都得到半只雀鸟。 全家是吃得既高兴又珍惜……毕竟没准这就是最后一顿了。 吃完后,林二贵带着大房的儿子出去查看情况。 街上的人不少,都是男人,跟林二贵一样,是去府衙问情况的。 “昨天戎人用火石攻城,是砸坏了东边的城楼,不过没有撞城门,不知道今天又会用啥毒招对付咱们?”城里酒肆的陆掌柜说着,心里害怕得不行,又担心的道:“听说周将军是进城晚了,麾下将士被戎人杀掉大半,剩下的兵马是跑了,估摸着躲山里去了。” “啥,陆爷说的是真的?周将军的兵马没进城?”林二贵在陆家酒肆打过杂,听到这话,拽住陆掌柜问道:“不能吧,周将军是许大将军派来的,很是厉害的,哪能这么快就被戎人杀跑了?” “呵,真正厉害的兵将早就死光了,剩下这些哪里是戎人的对手?”陆掌柜这话说得有些隐晦,是暗指皇上杀了卫国公一系的事儿。 “那可咋办?咱们不会被戎人屠杀光吧?”林二贵很害怕,哆嗦着问。 “我哪知道?”陆掌柜抽回自己的手,往衙门口挤去,想去问问衙门里的熟人,看他们知不知道最新的战况,有没有送信求援?援军什么时候会来? 铛铛铛! 衙役敲起铜锣,喊道:“后退后退,戚同知来了!” 围住衙门的人听罢,兴奋得不行,是赶忙问道:“同知大人,戎人会不会攻破兴安府?什么时候有人来救我们?!” 也有人害怕得大哭起来,跪下求道:“同知大人,一定要让京城派援军来救咱们啊!” 戚同知也知道大家很害怕,是踏上椅子后就喊道:“大家放心,戎人围城之前,府衙已经派人去永城府、大梁府、陇安府求援。这三座府城的援军、中原都指挥使司的援军、京城的援军很快就会来救咱们。大家再撑几天,等许大将军的援军到了,咱们就能得救!” 这事儿也多亏了雷家商队,要是指望梁将军,怕是兴安府的人死光了,临近府城的将士还没得知消息。 想到这里,戚同知就忍不住在心里骂娘:该死的梁柏峰,你要是不信高老夫人的消息也来告知我一声啊,先让我逃了再说! 如今被困在这里,为了自己的命,只能拼死一战。 “啥?许大将军已经带着大军来救咱们了!老天保佑!”大家伙是激动得不行,这援军赶来了就好,他们可不想像陇山府的人一样,被戎人屠光。 可也有人怀疑这话的真假,是道:“同知大人,您不会是骗我们吧?许大将军要镇守陇安府,那里会来救我们?那永城府跟大梁府的兵马也不多,就算他们来了,能打得过戎人不?” 戚同知冷笑,指着那人道:“来啊,此人战时口出妖言,给本官抓了,杖刑三十大板!” “啊?同知大人,冤枉啊,小的只是问个话罢了,哪里就成妖言了?!”那人不服,更大声的嚷嚷着。 戚同知听罢,是求之不得啊,改了命令:“不知悔改,来啊,直接杖杀!” 那人听罢,吓得脸色一白,察觉到了戚同知今天的杀气后,赶忙溜走。 可衙役们已经冲了过来,摁住那人,捆住他的手脚,堵住他的嘴巴,砰砰砰地打起来! 衙役们是下了死力气,足足打了五十多下,直接把那人的后背打得烂糊,活生生把他打死在衙门前。 “天老爷啊~”陆掌柜他们惊呼着,吓得差点瘫软在地,还是林二贵把他给拖着往后跑,等跑到街对面后才停下。 “苍天啊,田溜子死了,戚同知真就这么杀了他~”林二贵也是吓得不轻,跑到街对面后,发抖着道。 陆掌柜已经回过神来,接话道:“应该是故意的……战时,最忌讳城内众人不听话,为了防止大家闹腾,这才杀一儆百。” 陆掌柜不愧是掌柜,他是猜中了。 梁将军跟郝知府给戚同知传话,让他务必稳住城内百姓,要是万不得已,就杀人震慑! 戚同知收到消息后,就计划着杀个刺头来震震城内的百姓,刚好田溜子找死,他就成全他了。 田溜子人如其名,就是城西的混子,小时候要饭来到府城,长大后就去做了打手,总之是个只要有钱收就什么恶事都做的人,杀了他也不会有家人来讨公道。 戚同知趁机道:“大楚刑律,战时妖言惑众者,杀无赦!田溜子是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你们也得记住了,别给府衙添乱,否则下场就跟田溜子一样,听清楚没有?!” 田溜子是被活活打死的,临死前的哀嚎声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大家伙都怕了,赶忙道:“听,听清楚了。” 戚同知还觉得不够,是道:“来人,把戎人细作押出来,就地枭首示众!” 徐娘子的女儿、儿子、女婿一家是全被押了出来,跪在地上。 衙门的刽子手是手起刀落,逐个砍杀……逐个砍杀这个过程有点长,在场的民众更是吓得要死。 陆掌柜是吐了,人还没砍完就对林二贵道:“快,扶我回家,给你二两银子~” 陆掌柜是个抠门的,林二贵以前给他做工,多一个铜板也不会给,如今却给二两银子,林二贵自然是高兴的把陆掌柜扶回家去。 陆掌柜是很爽快的给了林二贵二两银子,等林二贵叔侄欢天喜地的走后,陆掌柜是嘲笑道:“蠢货。” 如今战时,粮食才是最贵重的,银子就是死物! 可陆掌柜没能高兴多久,第二天晚上就病倒了。 :。: 第1607章 攻城,求救 “当家的,你这是咋了?可是病了?”陆娘子看着躺在床上,捂着心口,一脸难受的陆掌柜问着,心里很是担心。 如今这种时候病了可是要人命的事儿,别说请大夫了,就连买药都困难。 陆掌柜也知道如今病不得,且他还抠门,是忍着心口隐隐的钝痛道:“没啥大碍,就是心口闷,估摸着是被昨天砍头的事儿给恶心到了。” 言罢是呕呕地干呕起来。 陆娘子赶忙扶住他,给他拍着背道:“咋样?吐出来可是舒服点了?” 陆掌柜摇摇头,他就吐出几口酸水,能舒服吗?是道:“你别管我了,把家里给管好,别让忠厚一家趁乱占咱家好处。” 忠厚一家是陆家买的下人,可如今打仗,城里乱糟糟的,陆掌柜怕忠厚一家会偷走卖身契,再偷走陆家的银子,抛下他们,一家子逃跑。 陆娘子道:“我让老大老二盯着呢,你放心。” 陆掌柜急了,叫道:“咋让老大老二去盯?让禄哥儿去盯,万一被忠厚一家发现了,也是他出事儿。” 禄哥儿是陆掌柜大哥的儿子,当年西北干旱,陆掌柜大哥一家死绝了,只留下一儿一女,男孩就是禄哥儿,跟着陆掌柜一家过活。 女孩跟着舅舅一家,如今是嫁给了舅舅的儿子,算是有了归宿。 陆娘子道:“禄哥儿外出砍树了,还没回来,等他回来我就让他去盯着那一家子。” 说着话,突然听到了拍门声,禄哥儿的声音隐隐传来:“二叔,二婶,给我开开门,我找柴火回来了。” “你好生歇着,我去给他开门。”陆娘子起身,先去了厨房,把厨房里的肉菜米饭给端回两口子的屋里后,才去给禄哥儿开门,见禄哥儿只挑着一担柴回来,是不满的道:“咋只有一担柴?还是生柴,这怎么烧?” 禄哥儿只有十四岁,是比陆掌柜的大儿子还要小两岁,闻言委屈的道:“婶娘,外面好乱的,家家户户没有柴烧,大家伙是连树都砍了,这还是我抢来的……” 见陆娘子冷了脸色,是赶忙笑道:“没事的婶娘,生柴晒上两天也能烧。我已经跟许三哥约好了,明天去荒宅那边扒屋上的旧木头,家里不会断了柴火的。” 陆娘子听罢,这才收起冷脸,看着禄哥儿身上脏兮兮的模样,是嫌弃的道:“脏死了,赶紧把柴火挑去厨房,厨房里有一碗黄豆高粱粥是给你的,吃完了就去后头倒座房盯着忠厚一家……那家子是不老实的,想要趁着战乱偷了卖身契逃走,你可得盯牢了,不然他家要是跑了,家里就找你算账!” 禄哥儿听得皱皱眉头,觉得忠厚叔家不是这样的人,可他担心会被骂,只能点头道:“诶,侄儿知道了。” 言罢,挑着一担重重的生柴,朝着厨房去了,是把生柴解下,放在厨房屋檐下晾晒后,才进厨房喝粥。 高粱黄豆粥连盐巴都没放,很是难吃,可禄哥儿还是珍惜的吃着……城西那群小乞丐是连黄豆都没得吃呢。 只是闻着铁锅里遗留的肉香,禄哥儿还是红了眼眶……要是爹娘没死,他一定也能像二叔家的堂兄弟一样,可以天天吃肉。 不过不急,大姐说了,舅舅已经给他张罗说亲的事儿,等他成亲后就能分家,以后就不用受二叔家的气了,还能分到半个酒肆,陆家酒肆以前的掌柜可是他爹,并不是二叔。 禄哥儿喝完粥后,是回屋拿了一件袄子,去倒座房外盯着忠厚一家。 他也没盯多久,等陆掌柜一家睡着后,他就去倒座房里,跟忠厚一家睡一起了。 第二天是天不亮就起来,又站在外面盯着,这样二婶一家看见了才不会骂他。 可今天二房那边却出了事儿,禄哥儿刚在外面站了没多久,就看见陆娘子的大喊声:“忠厚家,禄哥儿,你们快来啊,救命啊!!” “忠厚叔、忠厚婶,你们快来,二叔那边出事了!”禄哥儿是招呼忠厚家一声,率先跑到正院这边,看见陆娘子是吓得在院子里直转圈,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看见禄哥儿来了后,只指着屋里,道:“你二叔,他他要不行了!” 啊? 禄哥儿惊了,昨天还好好的,咋就不行了? 他是赶忙冲进屋里去看陆掌柜……陆掌柜躺在床上,靠近心口的上腹是鼓了起来,嘴巴不断涌出血液,已经晕死过去。 禄哥儿是吓得脸都白了,没敢去碰陆掌柜,立刻冲出屋子,对陆娘子道:“婶娘莫怕,我这就去请大夫。” 言罢是拔腿就跑,却没有立刻往医馆跑,而是去了许大哥家,求道:“许三哥,我二叔得了急症,瞧着快不行了,你大哥是在雷家商队干活的,求你带我去雷家商队,让许大哥帮忙把雷家商队的大夫请来。” 许三是刚起来没多久,正准备拿上家伙什去城西荒宅那边扒房顶拿木梁回来当柴火烧,听到这话笑了:“你二叔终于遭天谴了?那还救他干啥,他死了你就能分家了。” 禄哥儿急得不行,道:“许三哥你快别开玩笑了,赶紧带我去雷家商队请大夫吧!” 他是天天往外跑给家里找柴火的,知道城内医馆药铺是早就关门了,且他也没钱,如今能去请大夫的地方只有雷家商队。 “成成成,你别拽,我跟我娘说一声就走。”许三说着,回去跟老娘、二哥打招呼后,就拿上防身的大刀,又递给禄哥儿一把柴刀后,往雷家商队去了。 刚到雷家商队主宅这边的街道就被拦住了,问明身份后,雷家商队的人让他们等着,由他们去把许大喊来。 将近两刻钟的工夫,许大才赶了过来,看见许三就问:“咋了,可是家里出事了?” 许三摇头,把陆掌柜的事儿说了。 许大皱眉道:“咋突然就病了?可主宅这边的大夫也忙着做药。” 许大是不想帮陆掌柜的,毕竟陆掌柜老是欺负禄哥儿,想吞了大房的那份家产,可他想到大总管说的,戎人可能会给城里投毒,要是发现得了什么怪病者,要立刻上报。 陆掌柜这病,一听就怪得很,许大是去跟守着街口的雷家商队众人说了后,把禄哥儿他们带去主宅。 :。: 第1608章 攻城,死了 “六管事,陆掌柜的病确实很奇怪,小子不敢不报,您看要不要派个大夫过去看看?”许大对着雷六管事道。 雷六管事是雷家商队主宅这边很没权利的一个,做着管理下人、杂工的活计,不过他也能面见雷大总管,甚至是高老夫人,听罢后,觉得这事儿不同寻常,是道:“你们等等,我去见大总管,问他要个大夫。” “诶,多谢六管事。”许大很高兴,是带着许三、禄哥儿在杂院这边等着。 两刻钟后,六管事直接带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大夫过来了:“这是张大夫,你们把他带去给陆掌柜看病吧。” 方大夫医术高超,很忙,是没空去给陆掌柜看病的,能给了张大夫,还是因着陆掌柜得了怪病的缘故。 “多谢六管事,多谢张大夫!”禄哥儿是给他们行礼道谢后,就等不及的拉着张大夫走人。 六管事见他太急了,是道:“不用急,从后门走,已经给你们备了一辆骡车。” 禄哥儿大喜,跟着许大从后门离开,上了雷家商队的骡车,往家里奔去,很快就到家了:“张大夫,我二叔就在屋里,您进去看看吧。” “大夫来了,快请进!”陆娘子是哭得眼睛都肿了,带着两个儿子去迎接张大夫,又说了一番陆掌柜的病情。 张大夫皱眉,问道:“吐血了?可是被人给打了,受了内伤?” 陆娘子摇头:“没有,哪里有人打他,他怕死,也不敢去找事儿,就是前天去府衙探消息,被砍杀田溜子跟戎人细作的事儿给吓到了。” 又哭道:“大夫,您可得救救他啊……这可是家里的顶梁柱!” 张大夫点头,是背着药箱,进屋去被陆掌柜看病,可看见陆掌柜的时候,是被吓了一跳……陆掌柜的上腹是越发大了,明显是受了内伤,体内出血不止所致。 张大夫是给陆掌柜把脉,发现他脉象已经很弱,再用手摁摁隆起的上腹,陆掌柜的嘴巴里是立刻涌出血来,是朝着陆娘子摇摇头:“不行了,受伤太重,准备后世吧。” “啥?天老爷啊,不能啊,大夫您救救我家当家的,他不能死啊!”陆娘子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可张大夫也没有办法,体内出血都出成这样了,哪里还能救? 禄哥儿听罢也很难过,可他却问道:“张大夫,那我二叔这病是咋得的?二叔他就前天出去过一趟,回来的时候是好好的,可第二天晚上就开始不舒服,今天天不亮就这样了,您总得找找这病的症结在何处吧?” 张大夫听罢,倒是欣慰的点头:“你看着年纪不大,倒是挺聪明的。” 陆娘子怒了,朝着他们吼道:“你们还说个屁,赶紧救救我家男人啊!” 张大夫听得皱眉,却没有发火,这谁知道自家男人没救了都会大哭大闹一场,为了安抚陆娘子,也为了找到病因,张大夫是细细地给陆掌柜做检查,却什么也没有查出来:“……看着确实是被打后,内脏破裂,大出血不止后的病症,可他身上却没有被打后的淤青,当真是奇怪。” 要说真有什么外伤的话,那就是陆掌柜的手腕上有两个芝麻大小的红点,除此之外,是没有发现任何外伤。 “那我家男人咋会这样?”陆娘子问着,又催促道:“你快扎针救救他,快啊!” 张大夫想说,都这样了,扎针也没用了,除非把肚子剖开,把里面的血放出来,再把里面受伤的五脏六腑治好,否则怎么扎针都是白搭。 可人要是被剖开肚子,那也就活不成了。 张大夫最终还是花费一刻多钟的工夫,给陆掌柜行了一轮针,又给陆掌柜开了写止血的药方,对禄哥儿说:“你跟我回雷家商队主宅抓药吧。” “诶。”禄哥儿是跟着去了,可他的药还没拿回来陆掌柜就死了。 陆娘子是悲痛欲绝,嚎啕大哭,还把陆掌柜的死赖在禄哥儿身上:“都是那扫把星请的庸医,把你们的爹害死了!那扫把星必须偿命!” 两个儿子是吓坏了,根本不敢说话。 忠厚一家听罢,是道:“东家娘子,张大夫可是雷家商队的大夫,咋可能是庸医?” “呸,你们这家子狗东西,以为老娘不知道你们打的啥主意吗?想让你家萝花嫁给那扫把星,好占了陆家的产业,你们是做梦!”陆娘子指着萝花道:“小娘皮,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就勾搭主子,你等着,老娘过几天就把你卖去楼子里,让你做娼妇!” 萝花惊呆了,她啥时候勾搭过禄哥儿?是哭道:“东家娘子息怒,奴婢没有。” 陆娘子:“呸,你没有就有鬼了!” 禄哥儿跟许三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陆娘子在发疯,得知陆掌柜死后,两人都吓了一大跳。 禄哥儿是哭道:“婶娘误会了,我跟萝花姐没有私情,我舅舅已经张罗着给我说亲了,要说舅母娘家的姑娘。” 陆娘子听罢,是气炸了,指着禄哥儿骂道:“好啊,老娘一早就知道你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竟然背着我们让你舅母给你说亲……你个阴险的东西,我这就报官抓住,是你害死了你二叔!” 砰一声,许三是一脚踹向陆家堂屋的门,骂道:“够了,你个毒妇,陆掌柜明明是病死的,你咋能冤枉禄哥儿?想要害死禄哥儿,好夺走大房的产业吗?!” 陆娘子被揭穿心思,愣了愣,又开始撒泼大哭:“诶哟,当家的你快起来看看啊,你刚走你的好侄儿就带着外人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许三笑了,指着陆掌柜的大儿子道:“你儿子都十六了,长大比禄哥儿高了一个头,到底是谁欺负谁?!” 又警告道:“陆娘子,我劝你还是赶紧给陆掌柜收殓尸身,把丧事办了,要是再敢这么胡乱冤枉禄哥儿,我就让大哥带着雷家商队的人来揍你两个儿子!” 陆娘子最宝贝两个儿子,听罢是立马不哭了,狠狠瞪着许三:“你敢!” 许三冷笑:“呵,我有什么不敢的?不仅我敢,雷家商队也敢来揍你儿子们,你这个当年的可是冤枉雷家商队的张大夫害死你男人的,这等污蔑,雷家商队能忍吗?” 陆娘子听罢,这才不敢再撒泼,是坐在地上哭了一刻多钟后,才指着禄哥儿道:“你给我进屋,去给你二叔收殓尸身!” 陆掌柜虽然对禄哥儿不好,可禄哥儿突然没了一个亲人,还是听话的进屋去给陆掌柜收殓尸身。 许三看不过去,跟进去帮忙。 只是忙着忙着,突然觉得手上有点刺挠,是撸起袖子,发现自己手上多了两个红点。 :。: 第1609章 攻城,除害 禄哥儿见许三盯着手腕看,是问道:“许三哥咋了?” 许三:“没事儿,就是手上被小虫子叮了两口。” 这被虫子叮是常有的事儿,许三没当一回事儿,继续帮着禄哥儿收殓陆掌柜的尸身、跟忠厚一家给陆掌柜搭灵棚,忙活到傍晚才算完事。 “许三哥辛苦了,你先回家歇着吧。”禄哥儿不想让许三在陆家多待,毕竟家里死了人的,晦气,会损了许三哥的福运。 许三也累得够呛,点点头:“成,我先回去,明天再来。” 又怒瞪陆娘子的两个儿子,警告道:“陆大、陆二,你们给我老实点,要是敢欺负禄哥儿,你们明天就等着被老子揍死吧!” 陆大陆二被许三打过,有些怕他,赶忙点头:“许三哥放心,我们不会欺负禄哥儿的。” 许三听罢,又朝着堂屋喊道:“陆娘子,你最好别欺负禄哥儿,不然就等着雷家商队找你算账吧!你污蔑张大夫治死陆掌柜的事儿还没完呢!” 许三警告完后就回家去了。 许老娘给他准备了柚子叶水,朝他身上拍去:“去去晦气再进门。” 又道:“陆掌柜是得怪病死的,你可别再去陆家了!” 许三笑道:“娘,那个陆娘子不是个好的,我要是不去,禄哥儿得被她欺负死。” 许老娘听罢,瞪着他道:“不许再去了,万一染上怪病咋办?!” 可许三第二天还是去了,是一整天都有些不舒服,原本想撑到傍晚再回家的,结果半下午的时候就晕了过去。 “许三哥,许三哥!”禄哥儿吓得要死,赶忙冲陆大喊道:“大堂哥,快去许家喊人,让许家去雷家商队请大夫……不,别去了,快把咱家的板车推来,咱们把许三哥推去雷家商队主宅求医!” “诶诶诶。”陆大也慌了,跌跌撞撞的去后院推板车。 忠厚带着儿子赶来帮忙,把许三抬上板车后,招呼禄哥儿一声,拉着板车就往雷家商队主宅所在的大街赶去。 是跑得快断气才到主宅大街街口。 守街口的人认得许三,听了禄哥儿的话后,立马道:“跟我来,我送你们进去!” 众人是立刻搬开路障,把许三拉到主宅。 许大听说许三病倒了,赶忙去找六管事。 六管事跟他出去把禄哥儿一行人接了进来,问禄哥儿:“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晕了?” 禄哥儿哭道:“小子也不知道,许三哥这两天一直在我家帮忙给二叔置办丧事,估计是累晕了,又或者是被二叔给……” 禄哥儿害怕得没有说下去,可六管事已经因着这话想到陆掌柜的怪病,忙道:“都退开,别靠近许三!” 又对许大道:“你三弟怕是染上了陆掌柜的怪病,你们都在这里守着,谁也不许出去,咱们可能也染上怪病了。” 六管事说完,跑到院门后,从院门口朝往喊着:“来人,来人啊,快去告知大总管,城里可能出现了会传染人的怪病。许家三小子估摸着被染上了,就是陆掌柜那种怪病!” 啥? 院外巡逻的兄弟们听得惊了,领头的小队长赶忙过来,隔着几米距离问着:“到底咋回事儿?六管事你说清楚啊。” 六管事又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小队长深知事情严重,亲自跑去找大总管。 雷冒听后,一张脸都白了:“疫病,城内真的发疫病了。” 小队长皱眉道:“大总管,许三还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怪病。” 您这话说得太早了吧,要是传出去,会引起城内大乱了。 然而,雷冒会说这话,是因着方大夫已经出门看病,生病的也是雷家商队兄弟的家人,且城内还有不少人突然就病了。 有人像陆掌柜一样,体内大出血,把肚子撑得都快爆了。 有人像是发癫痫似的,不断抽搐,直接给抽死了。 这些事儿都是今早才出现的,还没有传开,只是高雷氏得了顾锦里的提醒,一直让雷家商队的人注意着城内突发怪病的事儿,雷冒才会很快就知道这些事儿。 “方大夫不在,让张大夫过去给许三瞧瞧,看许三有何病症是跟陆掌柜一样的,一一记下来,要给老夫人那边送过去的。”雷冒给了小队长一块铸着自己名字跟编号的铁牌后,交代着:“要是救不活,就给许大家送一批粮食、药材过去,让许家人别太难过。” 毕竟是雷家商队兄弟的家人,怎么着也要安抚一番。 小队长听得有些难过,可西北这边天天死人,他也习惯了,应了一声后,拿着铁牌就去找了张大夫。 张大夫听后大惊,赶忙跟着小队长去了先前的小杂院,也没带药童,生怕真是疫病,会多害一个人,自己背着药箱就进去了。 看见许三的时候松了一口气:“没吐血,肚子也没鼓起来,比陆掌柜好多了。” 他安慰惊恐的许大跟禄哥儿一句后,立刻给许三把脉,可得出的结论却是:“把不出是什么病症,瞧着就是累了。” 六管事听得眉头大皱:“人都晕死过去了,咋能没点症候?” “别急,我再给许三检查检查。”张大夫说着,问了禄哥儿一番话,得知许三帮陆掌柜收殓过尸身后,脸色一变,知道八成是染了陆掌柜的怪病。 想起大总管交代小队长的话后,是道:“你俩把许三扒光,我要检查他的身体。” “诶。”禄哥儿跟许大应着,赶忙把许三的衣服脱了。 张大夫检查一番后,还真发现许三手腕上的红点跟陆掌柜的一模一样,立刻隔着院门,把这个特点告知小队长。 小队长听后,立马去禀告雷冒。 “娘的,怕是要糟。”雷冒骂了一声后,立刻派人去别院那边告知高雷氏。 …… 别院也正乱着,牛五金跟林二左的两个儿子突然病倒了,身上没力气,也没有什么病症,就是突然晕倒了。 林大英还抽搐了,是青蒲扎了一轮针才把人给救了回来的。 林二左媳妇还怀着身孕,见两个儿子都病了,是哭得不行,被匡氏大骂:“你哭个屁,再把肚子里的那个给哭没了,你就跳井去吧!” 林二左媳妇是哭得更厉害了,抱着还昏迷的林大英道:“要是大英二英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 又委屈的哭道:“以为到了西北后就能安定下来,谁知道这西北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早知道我们娘仨就不来了。” :。: 第1610章 攻城,除害【2】 匡氏听得大怒,差点就忍不住打林二左媳妇,指着她骂道:“二左媳妇,你这话是啥意思?是后悔来西北了还是怨我们没照顾好你们?你说话要有良心?我家五金也还病着呢!” 林二左媳妇怀孕了,不能照看两个儿子,匡氏就让牛五金去带着大英二英玩,算是替林二左媳妇看孩子了。 可五金都病了,林二左媳妇还说这话,匡氏这么猛的一个妇人,也委屈的红了眼眶。 韩大娘见状是推了一把林二左媳妇,骂道:“二左媳妇你可别不识好歹,一路上百户夫人对你是最好的,知道你怀了,是好好处都给你,为了你还舔着个脸去向秦夫人借鸡汤,你如今说这些三不着四的话,是想气死百户夫人不成?!” 林二左媳妇也知道自己刚才冲动了,是道:“夫人,是我错了……可您一定要救救大英二英啊,要是他们没了,我可咋向二左交代?!” 顾锦里正带着人在匡氏屋里给五金看病,被她们吵得不行了,是冲出屋子,哐当一下,咋了一个陶罐,指着林二左媳妇道:“再吼一句,我就把你们娘仨扔出去!” 呃,在场的人听罢,全都吓得没了声音。 秦夫人是个狠人,她们可不敢得罪她。 “牛婶子,赶紧把营地里的人分开啊,生病的,跟病患接触过的留在这个院子里,其他的都滚出去,不滚就等着被染病吧。”顾锦里说完,又进了屋子。 陶嬷嬷自打吴姑姑家遭难后就极少哭了,此刻却抹起眼泪来,悔恨的道:“早知道三个孩子得的可能是疫病,老奴就是死也要拦着夫人不让来。” 牛五金跟林大英、林二英出事后,匡氏是慌了,赶忙过来求救。 小东家听匡氏说他们三个病的急,又是孩子,要是一个耽误,可能就夭折,是赶忙带着青蒲、青茴叶荆子、四庆她们过来救治。 怎知三个孩子的病太怪,把脉根本把不出症状……上午的时候,雷家商队又派人来告知,城里是有不少人得了怪病,让她们小心。 “嬷嬷别说这些了,五金是天天带着六金七金去找包福康玩的,要是真的得了疫病,咱们也早就被染上了。”顾锦里说着,是道:“嬷嬷把五金的衣服扒了,荆子你检查五金的头发,咱们细细找找,我就不信找不出病因。” 不可能无缘故无辜病倒,总要有个原因的。 “诶。”陶嬷嬷是动手把牛五金的上衣给扒了,叶荆子则是解开五金的头发,扒拉着的脑袋瞧着,看他头皮上可有什么伤口? 然而,她们翻找了一遍,是什么伤口也没有找到,唯一可疑的就是脖子后头的一个小红点。 红点只有芝麻大小,就透着点血红色,毛囊口有点肿,没啥稀奇的。 可顾锦里想起章百户家奕哥儿的事儿:“瞧着怕是被毒虫给咬了,中了毒虫的毒,这才病倒了……咱们遇见章百户家那一晚,奕哥儿不就是被放了毒虫,引起高烧不退。” 可叶荆子道:“夫人,五金体内并没有中毒的迹象啊,也没有发热。” 顾锦里皱眉,想了想,道:“先用解毒药,再给五金扎一轮针看看。” 为今之计,只能先当做是被毒虫咬了来治。 “是。”叶荆子打开药箱,拿出配制好的解毒药,敷在五金后脖的红点上。 顾锦里则是开始给五金扎针……扎针这事儿,她上辈子是会的,不过吴老大夫怕她扎死人,在大丰村的时候,每次来作坊做药都会教她,好让她拿荆子练手。 荆子跟叶大蔻是从小就跟着吴老大夫的,可以说,他们兄妹是经常试药,往身上扎针,体质有些跟常人不同,时常被扎针也不会出大事儿。 顾锦里给五金扎了一轮针后,五金算是醒过来了,可他不醒过来还好,一醒过来就抓着自己的脖子,张开嘴巴大口大口的吸着气。 然而,即使奋力吸气,五金的脸色还是被憋得通红,掉着眼泪看着顾锦里,声音变调着道:“要死了~” 陶嬷嬷赶忙抱住他,安慰道:“好孩子别怕,你不会死的,夫人会救你的。” 顾锦里也道:“五金别怕,你别急着吸气,就慢慢的吸,人只要能吸进去一点气,就算会有窒息的感觉,也不会断气而亡。” 她是安抚了五金一番,又跟他说了林大英、林二英病了,要他配合着找出病因,才能救治大英二英的话。 牛家因为穷,匡氏是时常跟几个金说,他们得好好照顾将士的孩子,不能让将士的孩子出事儿,要是将士的孩子,特别是儿子有个三长两短,那些将士就会反了他爹,那他家不但做不成百户,还要被将士们恨死! 因此几个金很是懂事,经常是宁愿自己吃亏也会把好处让给将士的孩子。 五金也是,听说林大英、林二英病得快死了,他是怕得要命,求道:“秦嫂子,救他们……不然林家会怨我家的。” 娘让他照看两个英,是他没有把他们看好。 然而,林大英就比五金小一岁,五金也是个孩子,怎么能照看好他们。 “你别说话,听秦嫂子的,慢慢地吸气就成。”顾锦里见五金实在是吸不上气,是教着他怎么缓慢呼吸。 等五金终于学会后,气息是平稳下来,可因着呼吸的速度慢,吸进去的气太少,他还是很不舒服,仿佛被人给捂住口鼻一般,只能从缝隙里吸进去一点气,维持生命。 “你跟两个英去玩了什么?可是被什么蚊虫给咬过?或者是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顾锦里问道。 牛五金听罢,是想了想,道:“没有被虫子咬……前两天烤了几只……麻雀吃~” 牛五金吸不上气,说一句话都很是缓慢,说快了气供不上就会更难受。 “麻雀?”顾锦里皱眉,看着牛五金快断气的模样,想到了上辈子的一个病例……战友们在外执行任务的时候,是不小心被一条蚂蟥给爬进鼻腔里,吸附在气管内,堵得窒息晕厥过去。 最后是送进医院,做了手术才把气管里的蚂蟥拿了出来。 第1611章 攻城,除害【3】 五金现在的情况,莫名的跟那位战友的相似。 且五金的后脖子上7有个小红点,很像是蚂蟥吸附在毛囊上,再从毛囊里钻进去,爬进血管里的样子。 靠! 顾锦里是暗骂一声,五金要是真被蚂蟥堵住气管,那就难办了,古代可没有医疗器械给他做手术。 “五金别怕,秦嫂子一定会治好你的。你们是在哪里捡到的麻雀,把地方说出来,秦嫂子派人去看看。”顾锦里问着,是很想锤死五金这三个小崽子,饿着你们了,还去捡麻雀吃,又交代着:“慢慢说,别急,别呼吸太快。” 娃啊,你要是呼吸太快,把气管里的虫子弄进肺里去了,那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牛五金听罢,是听话的慢慢呼吸,等自己没那么难受后,才把地方说了:“隔壁老赵家后院~” 顾锦里:“……” 知道你们皮,没想到你们皮到去翻墙去隔壁家见麻雀吃,要是被老赵家人发现,不得把你们三个抓起去廊下,让你们面壁念一天的人之初? 没错,隔壁老赵家是一户秀才家,赵老秀才命好,是死读书一辈子也没还把祖业挥霍光。 不过赵老秀才有个毛病,那就是喜欢抓着人说教,且不喜欢当兵的,得知她们这些当兵的亲眷住进高老夫人的别院后,是在隔壁墙根下念了几天的酸诗,骂她们太过粗俗的。 “小吉,去找冯进到赵家去看看,拿上粮食跟药材过去,免得他家不开门。”顾锦里交代着,又立刻写了一张药方,递给叶荆子:“去咱们的药库把这几种药材拿来,我要做新药,看能不能救五金。” 药库就在隔壁院子,是堆积着一个院子的药材,都是她们在城池被围之前去城外买回来的。 “诶。”叶荆子应着,立刻拿着药方去了药库。 顾锦里则是招呼三庆四庆:“走,去看看大英二英的身上可有红点?” 言罢起身出去,问着给大英二英查看身体的青蒲青茴。 两人一愣,点头道:“确实是有红点,大英的好像是在头上,有三个红点,奴婢只以为是被蚊虫叮咬的。” “二英的则是在脖子上。” 顾锦里听得脸色一沉……二英跟五金一样,都是晕过去了,估摸着可能是虫子堵住了气管,大英的红点在头上,且大英还抽搐了,这就有点棘手了。 要是虫子进了脑子,有一个典型的症状就是抽搐! 顾锦里想着,是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她蹲下,探了探大英的鼻息,呼吸很顺畅,就是偶尔会抖两下。 二英的呼吸则是很弱,呼出来的气少,吸进去的气更少,像是被堵住气管似的。 “秦夫人,我家大英二英咋样?您看要救救他们啊,要是他们死了,我可咋向二左交代?”林二左媳妇是拽着顾锦里的手说着。 刚说完,高雷氏就带着桂枝嬷嬷匆匆赶来,把雷冒派人送来的消息告诉她:“三郎媳妇,你估算得不错,城内是真发疫病了。” “雷冒叔送消息来了?又是谁发病了?都有什么症状?”顾锦里赶忙问道。 高雷氏是把信递给顾锦里,让她自己看。 大楚古代的字有点难认,雷冒又写的潦草,顾锦里看得有点费劲,却好歹是能把上面的内容看懂:“陆掌柜跟许三的手腕上都有红点……一个上腹鼓胀,似内脏出血而死,一个突然晕厥,找不出病因。” 顾锦里指着大英二英对高雷氏道:“他们兄弟跟五金的身上都有红点,也是突然病了。” 高雷氏听后,脸色也不好起来:“瞧着都是一样的病症……听说你会医术,可有解救的法子?” 林二左媳妇快吓疯了,是扑过来道:“啥?疫病?秦夫人,您一定要救救大英二英啊!” “把她拖到一边去,堵上嘴巴,这种时候鬼叫个啥?还嫌不够乱吗?!”高雷氏很是恼怒,吩咐自己带来的丫鬟。 两个丫鬟会拳脚,是把林二左媳妇拖到一边去,把她捆住,堵住嘴巴。 高雷氏看着在场妇人,怒道:“警告你们,老身可不是秦夫人,不会顾忌着你们将士亲眷的身份,就算弄死你们也不怕你们的男人来寻仇,你们的男人还能打得过雷家商队?都给老身老实点,听吩咐做事!” 骂完后,又安抚一句:“雷家商队有人、有大夫、有药材、有粮食的,只要大家齐心,别说是疫病,就是阎罗王来了也得休想夺走你们的命!” 霸气! 顾锦里眼冒亮光的看着高雷氏,这位老奶奶真是女中霸王,每次说话都堪比大佬训话,很能镇得住场子。 然而,她却被高雷氏嫌弃了,不满的道:“你还看什么吗?不是会医术吗?可看出这是个啥疫病了?” 顾锦里因为懒、爱吃肉、爱睡懒觉,在家里的时候就时常被三奶奶、吴爷爷等长辈骂,她都习惯了,闻言没有生气,是道:“晚辈初步猜测,这次的疫病不是毒药引起,而是虫子引起的。” 她把自己的猜测,以及有些虫子会钻进人体内,侵蚀人的五脏六腑、脑子、堵住人气管、寄生在人体内、与人共生的事儿说了。 还说了几个病例。 呕呕呕! 她还没说完,四周就传来一阵阵的干呕声,妇人们就跟怀孕了似的,吐得天昏地暗,孩子们早就吓跑了,躲在院门口不敢进来。 匡氏的胆子已经够大的,可她听到顾锦里说的话,还是吓得脸都白了,最后是冲过来,求道:“三郎媳妇,救救五金,救救他啊!” 要是五金体内真的住了虫子,五金以后可咋办? 顾锦里道:“牛婶子放心,我已经让荆子去拿药材,一会儿就给五金用新药,看能不能把毒虫给逼出来。” 又宽慰道:“虫子只是个猜测,还没有证实,牛婶子不用太担心。” 说完是冲着在场吓得脸色苍白的妇人们道:“大家也不用太担心啊!” 然而,她的猜测是被证实了。 小吉是跑了过来,对她道:“夫人,冯大哥派人回来说,赵老秀才家的人病了,有个婆子肚子突然鼓胀,吐血的时候,还,还从嘴巴里……吐出了虫子!” 第1612章 攻城,除害【4】 啥? 吐出的血里有虫子! “呕——”妇人们又呕吐起来,有的吓得腿都软了,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恶心的事儿。 “真是虫子?”顾锦里算是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算是找到病因了,问道:“虫子在哪?可是被打死了?还有活的吗?拿来给我瞧瞧。” 在场的妇人全都惊呆了,看疯子似的看着顾锦里……知道你对闹事的人狠,可没想到你对自己更狠,那可是虫子啊,又不是你最喜欢的秦百户跟银子,你看个啥?! 高雷氏也惊了一把,顾家丫头的胆子太大了,她劝道:“还是别看了,那东西会钻进人体内祸害人。” 顾锦里:“得看,要是不弄清楚是啥虫子,不好杀虫。” 又对着她们笑道:“你们不用怕,就是虫子而已,你们有人吃过蝉蛹的,就把那虫子当成炸蝉蛹就成,嘎嘣脆,香喷喷。” 高雷氏的嘴角抽搐了两下,你这样打比方,就算以后她们再嘴馋,也不敢去抓蝉蛹吃了。 不过她还是同意顾锦里看虫子,是道:“让冯小子用个陶碗装回来给你瞧吧。你别碰,离远点看就成。” 顾锦里点头:“成,小吉赶紧去告诉冯进。” “诶。”小吉忍着恶心,又跑走了。 顾锦里看向高雷氏,道:“劳烦雷姑婆去告知别院里的其他人。让所有人都脱了衣服自己检查一遍身上可有小红点?要是有小红点的,立马把她们集中起来,搬到同一个院子去住,哪里也不许去。” “要是发现牲畜突然病了,不要可惜,直接放火烧了。” “检查水井,确保里面没有掉进去死鸟,用水的时候再检查一遍,看见有虫子的不要用。再检查别院的草丛、花木林等地,看见有死鸟的立刻放火烧了。” “交代孩子们不要去捡鸟或者别的动物吃,也别去玩虫子跟蚯蚓啥的,不然就会像五金跟大英二英一样病倒!” 你们可长点心吧,这种时候就别皮了,老老实实待着,等大战过去,我给你们杀猪宰羊吃! “成,老身亲自去告知各个营地的人,保证她们都会照做。”高雷氏知道自己是最镇得住营地妇人的,是一口答应下来,又对顾锦里道:“三郎媳妇,我已经派人去把方大夫叫来了,毒虫的事儿,等他来做也成。” 高雷氏是不想让顾锦里去碰毒虫的,毕竟是这么恐怖的东西,万一被染上病症,可就完了。 然而,已经等不了了。 “青蒲青茴、四庆你们快进来,五金又吸不上气了!”陶嬷嬷是抱着五金,朝着屋外喊着,她是没喊顾锦里,心里跟高雷氏一样,不希望顾锦里碰体内有毒虫的人。 几人听罢,立刻冲进屋里。 五金因着吸不上气,开始翻白眼,掐着自己的脖子不断挣扎着。 陶嬷嬷死命抱紧五金,道:“好孩子别怕,你会没事儿。” 可五金还是不断挣扎,顾锦里赶忙冲过去,一针把他扎晕。 五金的身体软倒下来,不再挣扎。 顾锦里立马探他的鼻息,对着冲进来,泪流满面的匡氏道:“没事,还有气。” 匡氏听罢,惨白的脸色才恢复些许血色。 顾锦里又道:“我会给他用些诱虫的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要是……” “婶子信你,你一定会拼命救五金的!”匡氏知道顾锦里想说什么,是打断她的话。 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匡氏相信顾锦里的本事,就算顾锦里失败了……那也是五金的命。 匡氏抹了一把眼泪,道:“婶子先出去了,要是有啥事儿……你派个下人告诉婶子一声就成,婶子没事儿~” 说完扭头就走了,她不能待在这里的,她会撑不下去。 “夫人,药材拿来了。”叶荆子从药库把药方上的药材拿了来,还拿了两个捣药罐。 顾锦里大喜,把那些药材都倒进捣药罐里,道:“全部捣碎,我要开个口子把药塞进去,弄得越碎越好。” 啥? 要开个口子塞进去?怎么开?割肉吗? 几人都有疑问,可都没有废话,立刻开干。 青蒲是时不时的去探五金的鼻息,每探一次都会禀告道:“夫人,五金还有气。” 顾锦里每次听到这话,心里都会更加安稳一些,催促叶荆子她们:“捣快些。” 言罢,打开药箱,拿出一根最长的针,用蒸馏的酒精擦了双手、长针、五金的后脖子,等药材捣得差不多后,对陶嬷嬷道:“嬷嬷,抱紧五金,我要扎了。” 她不是扎气管,而是扎五金的后脖子,长针从五金后脖子上的红点慢慢转了进去,是钻出一个针孔大小的长伤口来。 顾锦里停下手上的动作,道:“荆子,把磨碎的药粉加上鲜血弄成糊糊,一份给我,一份放到五金的嘴巴里、鼻腔内,看能不能把毒虫引出来。” 会加鲜血合药,是因为有不少爬进人体内的虫子都是嗜血的。 “是。”叶荆子应着,立刻割破自己的手腕,把血液滴在捣药罐里,把药粉弄成糊糊后,再用手搓成小长条,递给顾锦里。 顾锦里拿过后,把药泥敷在五金后脖子的伤口上,又把药材往里推了一寸多。 接着又拿过药泥,放到五金嘴巴里,两个鼻孔中,接着就是等。 陶嬷嬷见状,不确定的问:“夫人,这能行吗?就这么干等着虫子自己出来吗?” 顾锦里:“咱们不能割开五金的喉咙取毒虫,也没有可以口服后就杀死毒虫的药,只能这样诱虫出来。” 这是最快、最保险、也是目前唯一的法子了。 陶嬷嬷听罢,只能不再问,抱着五金,一眼不错的盯着他。 顾锦里则是时不时的用手去探五金的鼻息,要是五金呼吸顺畅了,那毒虫就是移动了,不是往外爬就是往内脏里钻。 可奇怪的是,五金的呼吸还是那样微弱,毒虫似乎没有动。 怎么会这样? 她的药方可是上辈子一个中医老教授给的,不但能诱虫出来,还能使蚂蟥发晕,不再吸食人血变大。 “夫人,虫子来了。”小吉快吓死了,捧着两个盒子进来了,对顾锦里道:“夫人,一个盒子里有虫子,一个盒子里有死掉的雀鸟……赵家婆子吐出来的虫子被烧死了,不过赵家的花丛里有死掉的雀鸟,冯大哥……” 小吉说到这里,干呕了几声,忍住恶心后才道:“冯大哥从死雀鸟里弄出十几只毒虫,说是跟婆子吐出来的一样……就,就把毒虫跟死雀鸟一块给夫人送来了。” 顾锦里大喜,连第一宿主的雀鸟都找到了,不错。 她忙道:“快打开让我看看。” 小吉见她激动的模样,是差点哭了:“夫人,要不别看了。” 顾锦里道:“赶紧打开,我油锅都准备好了,要是它们不识相,立马油炸了,还能怕它们不成?” :。: 第1613章 攻城,除害【5】 小吉是在制药作坊的药房里帮过忙的,闻言本能的望向窗台,果然看见窗台前放着个泥炉,上面架着个小铁锅,里面的豆油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夫人您真是……”小吉被顾锦里这名一闹,也不是很害怕,把那些虫子想成蝉蛹,打开给顾锦里看。 顾锦里看着盒子里的虫子,道:“长得还挺胖呼。” 小吉:“……” 顾锦里拿了一根新的长针,戳着盒子里的毒虫,那些虫子被长针一扒拉,是快速挪动着。 顾锦里道:“很有活力,看来在人体内,它们活的很好,像是老鼠进了粮仓。” 小吉:“……夫人,这些是害人的东西,咱别夸它们了成不?” “你不懂。”顾锦里看向青茴:“拿份药泥来,再拿两个陶碗来、还有过药粉的漏勺、一碗清水。” 小吉听罢,看看窗台旁的那口小油锅,认真的问:“夫人,您真要炸虫子?” 顾锦里瞅她一眼,道:“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夫人,东西来了。”青茴把东西一一拿来后,问道:“要血吗?” 顾锦里点头:“要。” 青茴二话没说,学着叶荆子的样子,拿到割了手腕一下,把鲜血滴在一个空碗里,把小吉都看懵了,你们到底要做啥啊? “两个碗里都要放血。”顾锦里又交代着。 “诶。”青茴应着,是把两个碗里都滴入一个碗底的鲜血后,又捂着手腕,把自己的鲜血滴入药瓶里,是足足装满三个药瓶才罢休,去拿金疮药给自己治伤,回头对着懵逼的小吉:“夫人说这些毒虫嗜血,我们需要血来做实验,多存点血,等会儿就不用再割了,不然一会儿就得你放血。” 她跟叶荆子都放过血了,陶嬷嬷年纪大,四庆年纪小,青蒲医术比她强,手珍贵,不好割,接下来就小吉最合适。 小吉咽了口口水,道:“血应该够用了。” “大家都退开一米远,注意盯着虫子,别让这些虫子爬到自己身上去。”顾锦里提醒大家一句后,把盒子靠近装着血液的陶碗放着。 又把一份药泥放进一个陶碗里。 如今现在地上就有两个陶碗,一个装着新鲜血液、一个装着鲜血跟诱虫的药泥。 可奇怪的是,盒子里的毒虫根本没有往两个陶碗里爬去。 顾锦里眉头大皱,难道是老教授的药不行? 可在大丰村的时候,有村民下田种地被蚂蟥钻进腿里,爬进血管的,就是用这种药泥把蚂蟥给引得爬出体外的。 就算这种毒虫比蚂蟥厉害,可它也不能一点反应也没有。 “夫人,五金的还有气息,就是比先前又微弱一些。”青蒲还是时不时的给顾锦里禀告五金的情况。 恶化了。 顾锦里心下一沉,知道五金的时间不多了,又道:“去把茧黄粉、仝霜草拿来,磨碎了加到药泥里。” 叶荆子一愣:“夫人,这两种药材都带着毒,对人有大害。” 当初夫人跟吴老大夫在制药作坊做驱虫药的时候,有加过这两种药材,可它们的毒性太强,人用了会腹痛,甚至吐血,为了安全,吴老大夫就减去这两味药。 顾锦里道:“这两种药材的毒有方子可以解,现在要先用来救人。” “是。”叶荆子又赶忙去药库拿药。 等叶荆子回来的时候,四庆已经把盒子里的虫子弄出来,按照顾锦里的吩咐,给虫子们过了一遍清水,把它们身上的臭味、血液给洗干净后,放到另一个空碗里。 虫子们这回是疯了,在碗里快速的扭动着,而后用着底部的小小吸盘着力,是朝着陶碗外爬去。 虫子们的速度很快,不过几个眨眼就爬出空碗,朝着放有血液跟药泥的陶碗里爬去。 顾锦里看得大喜:“有用,鲜血加上药泥,确实能引出虫子,可前提是,虫子身上是干净的,要是虫子有宿主,已经栖息在一个有鲜血、有肉的地方后,药泥就很难引出它们。” 小吉恍然大悟:“原来夫人让四庆洗干净毒虫是为了洗掉它们身上原有的血液。” 顾锦里点头,看见叶荆子后,是道:“再弄一个碗,把两种毒药加到药泥里,再放鲜血进去,看能不能把碗里的毒虫引过去。” “诶。”叶荆子是照做了。 可奇怪的是,虫子们还是不动,继续待在先前的碗里,吸食着里面的带着药泥的鲜血。 洗了鲜血后,毒虫变得更肥胖了,可因着吃了诱虫药,它们的速度变得慢了。 顾锦里见状也急了:“你们怎么不爬了?倒是爬啊!” 正说着话,高雷氏带着方大夫来了:“三郎媳妇,方大夫来了,让他进去瞧瞧。” 顾锦里:“小吉开门。” 小吉立马去开门,把高雷氏跟方大夫给放了进来。 方大夫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大夫,高雷氏给顾锦里说道:“这位是府衙的戚大夫,这位是我养在商队里的鲁大夫。城里发病的人越来越多了,老身想着,得把大夫们聚集起来,一起想法子对付毒虫。” 顾锦里听罢,看向那位鲁大夫,她记得雷家商队里没有姓鲁的大夫啊。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样的时候,顾锦里指着几个药碗,把自己做的实验,已经诱虫药的事儿都给说了。 方大夫听得大喜,是道:“诱虫药?秦夫人有诱虫药?老夫行医四十载,只在前年听过源字药行做出了打虫药,能把引发涨肚病的虫子给杀死,那诱虫药也有耳闻,但听说是假的,各大药行病没有这种药卖,没想到秦夫人手里竟然有。” 雷家商队因为高雷氏的关系,对女子并不苛刻,因此方大夫听说顾锦里会做诱虫药,也并没有质疑,毕竟顾家是带了大夫来的。 高雷氏是急忙打断方大夫的话,催促道:“别说这些废话了,赶紧瞧瞧,怎养才能把虫子引诱出体外。” 雷五爷跟高雷氏说过顾家有制药作坊的事儿,且制药作坊是跟吴老大夫合伙开的。 吴老大夫的底细,他们是知道一点的,跟源字药行有密切的关系,但这事儿吧,还是尽量别让太多人知道。 第1614章 攻城,除害【6】 吴老大夫父女也是命苦的,女儿跟外孙这辈子是完了,余下的日子里,能让吴老大夫清净的过日子才是最好的。 方大夫不傻,闻言不再多问,跟着顾锦里商讨药方。 戚大夫倒是想多问两句,却害怕高雷氏,不敢多嘴,见毒虫在碗里扭动着,是凑过去,指着毒虫问道:“这些就是害人生病的毒虫?这些虫子根本就没有嘴巴,怎么能咬破人的皮肉钻进体内害人?” 戚大夫是不相信的,总觉得这个南方兵头的媳妇是在骗人。 顾锦里皱眉:“你不信?那你把手放进碗里去看看。” 看它们会不会咬你? 戚大夫听罢,脸色黑了,生气的道:“你这妇人,老夫不过是问一问,你就让老夫去碰这些恶心的毒物,真真是……” 高雷氏冷笑道:“戚大夫,你能进来是因为戚同知说了,得让衙门的大夫来瞧瞧害人的毒虫。你要不信,可以出去。” 高雷氏可不会跟他客气,直接就让戚大夫滚。 戚大夫尴尬,不说话,是敲敲碗口,看着毒虫,结果就悲剧了。 毒虫是嗅到了活物的气息,有两只毒虫是爬到他的手上,在戚大夫惊愣的时候,爬到他的手腕,两个眨眼就从他的毛囊钻进手腕的血管里,顺着血管往体内爬去。 “啊!”戚大夫吓疯了:“进去了,虫子真的会钻进去,快救老夫!” “鲁大夫让开!”顾锦里喊着,是砰一声,抬脚一踹,把吓疯的戚大夫踹倒。 鲁大夫是聪明,是反应过来了,立马扑上去,摁住戚大夫,道:“别乱动,要是打翻装着毒虫的碗,咱们都要死!” 一碗的毒虫啊,你还在陶碗旁边跳,是想害死我们吗? 呵斥完戚大夫,又赶忙问顾锦里:“秦夫人,要怎么把毒虫取出来。” 顾锦里道:“趁着毒虫还没爬太深,直接割破手臂血管,把虫子取出来。” 鲁大夫是名医,医术比吴老大夫还要好,且他处理外伤的经验丰富,以前有鹰食帮的兄弟被山里的毒虫钻进体内的,他也帮忙割破皮肉取出过。 闻言是接过顾锦里递来的小刀子,撸起戚大夫的袖子,撸着戚大夫的手臂问:“可感觉到有异物?” 戚大夫毕竟是大夫,已经冷静下来,闻言是细细感受着手臂内的异动,指着手肘往上的两寸的地方道:“应该是在这里,快扎吧。” 这毒物进入体内后,速度变快了,再磨叽一会儿,毒物就要爬到他肚子里去了。 嘶啦一声,鲁大夫动作麻利,一刀下去,再一挖一挑,一只毒虫就出来。 砰一声,被顾锦里一脚踩扁,又怕它不死,用长针戳着,扔进油锅里炸了个透彻。 而另一只是已经跑了。 鲁大夫只能再往上,靠近肩膀的地方再开一个口子,顺利的把毒虫取了出来。 顾锦里早就补一脚,扔油锅里炸。 戚大夫生生挨了两刀子,是疼得老脸都白了,哀哀叫着,道:“把老夫抬出去~” 屋里毒虫这么多,他可不想再待在里面。 高雷氏无语了,是道:“来人,把戚大夫抬出去。” 没用的东西,留在屋里也是碍事。 “是。”两个会武的丫鬟是把戚大夫给抬出屋子,到廊下让他半躺在太师椅上。 戚大夫见没人来给自己包扎,只能让带来的药童动手。 屋内,鲁大夫是说出一件很重要的事儿:“你的诱虫药无法引出这孩子体内的毒虫,可能是没有家腐肉。” 顾锦里听得懵逼:“加腐肉?” 鲁大夫点头:“嗯,戎人巫医治病下毒的法子跟咱们大楚不同,他们吃药会红肉做药引,下毒会加上腐烂的红肉。这些毒虫在培养的时候,一定是吃过腐肉,腐肉对它们会有吸引,家腐肉可能会有效果。” 红肉就是人的皮肉,大戎那边的巫医就喜欢弄这些可怕的东西。 顾锦里道:“五金的情况太危及,如今去哪里弄腐肉?” 她指着另一个盒子里的死麻雀道:“用死麻雀的肉行吗?闻着已经臭了,应该能用。” 鲁大夫点头:“先试试看吧。” 接着他是让顾锦里后退:“秦夫人不用沾手,我来就成。” 这位可是小侯爷的媳妇,哪里能让她砰这么埋汰的东西,还是他来弄吧。 “辛苦鲁大夫了。”顾锦里是求之不得,毒虫虽然胖呼,可它还是恶心啊,那死麻雀可是被毒虫寄生过的,她也不想去碰,是赶忙退到一边,去查看五金的情况。 鲁大夫的动作很快,划拉两下就取出几块指甲盖大小的麻雀腐肉,又拿出小杯子,把腐肉给捣烂了,分成一份份,把其中一份扔进有鲜血的碗里,再加上一份顾锦里配制的诱虫药。 结果…… 原本待在另一个药碗里趴着不动的虫子们是疯了,呼呼地往有腐肉的药碗里爬去。 顾锦里大喜:“有用,快给五金加腐肉。” 五金都被憋得都快死了,再不救怕是要完。 鲁大夫听说这位是牛百户的儿子,知道他要是死了,可能会影响小侯爷跟牛百户的关系,不敢怠慢,见有效果后,立刻把腐肉放到五金的鼻孔里,嘴巴里,以及后脖子上的小伤口里:“等着。” 言罢,大家伙是屏住呼吸,一眼不错的看着五金的嘴巴跟鼻子。 不过一会儿,大家就能肉眼的看见,五金的脖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挪动,半刻钟后,五金的鼻孔里是爬出一只胖乎乎的,类似苍蝇幼虫的毒虫。 “出来了!”鲁大夫很激动,看见毒虫出来后,立刻用银针一戳,是把虫子给戳穿,直接给抖进另一手的小杯子里。 杯子里是没有鲜血跟药泥的,虫子一进去后就待不住,不断的往外爬去。 鲁大夫是直接把虫子倒了出来,一脚踩死了。 “五金咋样了?可是能好?”匡氏又跑回来,见毒虫从五金鼻孔里爬了出来,是哭着问道。 顾锦里笑道:“五金没事了,他一会儿就能醒过来。”” 第1615章 攻城,走运 “真的?”匡氏有些不敢相信,听了赵老秀才家那边的惨况,她都做好五金要夭折的准备了。 顾锦里笑道:“当然是真的,我这就把五金扎醒。” “不用,老夫来就成。”鲁大夫已经开始用针,又道:“这孩子中了茧黄粉、仝霜草的毒,秦夫人去配份解药来,给他服下,不然恐要被毒药所害。” 言罢不再说话,开始凝神给五金用针。 顾锦里点头,立刻写了一张解毒的药方递给叶荆子:“多熬点,应该还有很多病人要用。” 她们这两座别院、隔壁赵老秀才家、雷家商队主宅那边都有人得了毒虫病,茧黄粉、仝霜草是引虫的好药,一定会大量使用,而解它们毒素的药材也要大量准备。 又交代道:“诱虫药也要再抓几批,让熊婶子跟老包媳妇她们碎药材,动作快点,还有很多人要用药。” “是。”叶荆子拿上药方去抓药。 熊婶子带着大年等下人,以及亲眷们就在药库院子里等着,是分成三批,一批帮着叶荆子搬药材抓药、一批把药材捣碎、一批是去熬药。 …… 屋子这边,五金已经醒了。 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大英二英咋样了?不能让他们有事儿,不然林家会怨我家的。” 匡氏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扇了自己两巴掌,道:“五金,你们受委屈了,以后娘再也不让你们去迁就别人了!” 牛五金见匡氏哭得这么惨,吓了一大跳,问道:“娘,您傻了。” 不是您说的,只有把将士的家人照顾好,将士们才会听爹的号令,帮爹多杀敌,爹才能升官,他家才能过上好日子,怎么如今却改了口,那呼奴唤婢的日子是不想要了? 不过匡氏哭得太惨,五金还是安慰了她两句。 之后是赶忙看向顾锦里,求道:“秦嫂子,求求您去救救大英二英,他们不能死的,不然我这辈子都会愧疚。” 虽然麻雀是大英要吃的,可毕竟是人命,他不想背着两条无辜的人命过一辈子子。 “还有其他人得了毒虫病?”鲁大夫问道。 顾锦里点头,把大英二英的情况说了,重点说道:“先救大英,他像是得了癫痫一样抽搐过,还在头皮上发现三个小红点,起码是进了三只毒虫,且应该是进了脑子里。” 鲁大夫听得眉头大皱,这有点难办了,就算毒虫被引出来了,那孩子估摸着也要吃上一段时间的药治脑子,不过他承诺道:“秦夫人放心,老夫会尽力治好那孩子,定要让他正常。” 顾锦里听罢,越发觉得这位鲁大夫的来历不简单。 她交代青茴:“把碗里的毒虫收走……先留个几天看看,盯好了,别让它们祸害人。” “是。”青茴立刻收走碗里的毒虫。 方大夫听得皱眉:“秦夫人,这是害人的东西,怎么还要留着它们?” 顾锦里道:“因为它们可能会产卵,或者像是蚂蟥一样直接生出小虫子……要是这几天内,这些毒虫会在碗里繁殖的话,它们也会在人体内繁殖,那咱们就算今天救了得毒虫病的人,过一段时间也要继续给病人用诱虫药,把可能遗留在身体内的小虫给引出来,不然人还是要死。” 她这段话,把在场的人差点说吐了。 方大夫脸色惨白的道:“这些毒物咋这般难对付?” 鲁大夫倒是看得开,是道:“世上怪病千万种,且秦夫人已经有了对付毒虫的法子,咱们这次算是走了大运了。要是像以前戎人投毒一样,咱们过上个把月才弄出解药来,可是会死一大堆人的。” 又道:“秦夫人,先不说这个了,赶紧带老夫去给另外两个病人驱虫。” “诶。”顾锦里应着,又看向高雷氏,交代一句:“雷姑婆,这些毒虫是从雀鸟身上来的,戎人定是放雀鸟进城下毒,派人告知府衙跟梁将军他们,注意天上的鸟类,要是再看见有鸟类从城外往城内飞,立刻射杀,再找到鸟尸,彻底烧干净。” 高雷氏一惊:“三郎媳妇提醒的是,桂枝赶紧派人去通知大家伙,当心天上的鸟!” “是。”桂枝嬷嬷赶忙去办了。 顾锦里立刻把鲁大夫带去给大英二英治病。 高雷氏、方大夫、青蒲、三庆四庆等人是跟了过来。 林二左媳妇见她们终于想到自家孩子了,是喜极而泣,呜呜叫着,恳求的看着顾锦里。 “放心,我们会救他们,你别添乱就成。”顾锦里给了她一句话,去了隔壁屋子。 顾锦里指着躺在地上,一个年纪较大的男娃道:“这个是大英。” 鲁大夫立刻上前,扒拉着大英的头皮,果然看见三个小红点。 “得开个口子。”鲁大夫治疗外伤有经验,是拿出自己带来的家伙什,在大英的头皮上弄了个小伤口,把诱虫药放到小伤口上,又对青蒲道:“把诱虫药放到他的口鼻里去。这毒虫会乱爬,要是能从口鼻里爬出来最好。” “诶。”青蒲立刻把三份调制好的诱虫药放到大英的口鼻里,喊来四庆跟她一起盯着:“要是看见毒虫出来,立刻动手戳死。” “嗯。”四庆点点头,跟着青蒲一起盯着。 片刻后,鲁大夫叫道:“方大夫快来,毒虫从头皮里爬出来了,赶紧弄到杯子里去。” 方大夫也是严阵以待,听到这话赶忙用手里的长针一戳,戳穿一只毒虫,扔到早就放好的带有诱虫药的杯子里。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毒虫也出来了。 毒虫都弄出来后,鲁大夫把大英推给方大夫:“劳烦方大夫给这孩子处理伤口,老夫瞧瞧虫子去。” 是捧起杯子放到一旁的桌上,指着毒虫问顾锦里:“很胖,是吸血太多还是要产卵?” 顾锦里摇头:“不知道,要不戳开瞧瞧?” 鲁大夫:“老夫正有此意!” 小吉都快哭了,一把拉过顾锦里:“夫人,您退开一些,别靠那么近。” 这些毒虫又不是银子,小东家你就别这么稀罕它们了,有鲁大夫接手了,你就先退一边去吧,怪吓人的。 顾锦里也不想今天吃不下饭,是退到一边等着。 鲁大夫亲自动手,用两根长针一戳,把三支毒虫戳开,有两只里面是血液,有一只里面有小虫子:“这毒物果然会繁殖,且不是产卵,而是直接产的成虫……戎人畜生这回是想把咱们大楚的活物都置于死地啊!” 高雷氏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是道:“得让郝知府给京城上奏,免得这些毒虫会在大楚泛滥。” 戎人这回可是用鸟类放毒虫,鸟这东西太能飞,要是不上报京城让全大楚提防,怕是不出几个月,大楚的人跟牲畜都会被这些毒虫祸害死。 ------题外话------ 0.0泪目,我已经尽量把它们写得很可爱了,大家不要被吓到啊,把它们当成蝉蛹就成,炸一下,也是嘎嘣脆。。。毒虫的事儿也就到这一章了,不会多写。三郎快来了,守城战很快就会写完,谢谢大家的支持。 :。: 第1616章 攻城,乱 “去,让小于去主宅那边把雷冒喊来,我有话要亲自交代他!”高雷氏立刻吩咐身边的大丫鬟。 “是。”大丫鬟赶忙离开,去外院见了小于师傅,把毒虫病的事儿大致跟他说了后,让他立刻去把雷冒喊来:“老夫人估摸着是想让大总管去告知郝知府,让郝知府写奏疏呈给京城,让皇上下令严防毒虫病,以防毒虫病在大楚各地泛滥。” 小于师傅听罢,脸色一白:“那些毒虫真能在人的体内存活?” 太恐怖了,要是大楚人的体内都长着虫子,戎人岂不是不战而胜! 大丫鬟点头:“牛百户家少爷的鼻孔里爬出了毒虫,乃是奴婢亲眼所见,假不了,老夫人让大家伙都当心着点鸟类,小心得毒虫病。” “成,我这就去找雷冒。”小于师傅不敢耽搁,交代手下的护院护好两座别院后,立刻骑马要走,被方大夫拦住。 “等等,小于你等等老夫。”方大夫是背着药箱赶了出来,道:“送老夫回主宅,那个许大的弟弟还病着,老夫得回去救他。” 雷家商队的规矩,兄弟跟家人们能救的必须要救。 如今他拿了一药箱的诱虫药,是有药救人了。 “好。”小于师傅应着,是一把把方大夫给拽上马,朝着主宅那边奔去。 为了尽快赶到主宅,他们是抄的近路,半道上又看见一伙人在抢劫,还是冲进民宅里去搬东西。 “住手,你们是哪里来的王八羔子,敢在这个时候在城里作乱?!”小于师傅大怒,直接骑马冲了进去,砰一声,马匹直接把两个恶人撞得倒地。 这伙人有十来个,见两个人被撞倒了,惊恐了一会儿,可见小于师傅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老头,那是立马猖狂起来,挥着柴刀指着小于师傅道:“赶紧滚,别多管闲事,不然兄弟们把你们俩人剁了!” “呵。”小于师傅笑了,翻身下马,抽出大刀,指着他们道:“把我们给剁了?行啊,有种,这兴安府里还有人敢剁我们雷家商队的人。” 十几个恶人听罢懵了,哆嗦的道:“你,你们是雷家商队的人?” “还以为老子骗你们不成?”小于师傅言罢,举刀就杀了上去,两刀砍伤两个人后,其余恶人是立马跪地求饶。 “好汉饶命啊!” “是我们眼瞎,有眼不识泰山,触犯了雷家商队的爷爷们,求您别杀我们,我们也是家里没粮了,来老范家拿点粮吃。” 范老大被打得手都骨折了,是忍着剧痛冲出来跪下道:“求雷家商队的好汉救救我妹子,胡二他们除了来抢粮食,还想要把我家妹子抢走!” “胡二是城西赌坊的打手,见我妹子漂亮就来纠缠,今天更是趁着城池被围,带着赌坊的打手上门抢人。” 范老大说着,给小于师傅磕头:“求求您把我家妹子带去雷家商队躲一躲,她不能再待在家里,不然等您走了,胡二他们会继续上门抢人的!” 只有人小妹去雷家商队主宅躲着,才能逃过一劫。 小于师傅听得愤怒,他们雷家商队、酆家镖局、府衙,已经联合起来组成巡逻队,在城内巡逻,以防有恶人趁机作乱,可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成,把你家小妹喊出来,让你老娘或者媳妇陪她去雷家商队。”小于师傅是答应了,又指着胡二等人道:“至于你们?老实在这里带着,等会儿雷家商队的人把你们押走。要是你们想逃也成,雷家商队要是抓住你们,护城河就是你们的葬身地!” 护城河跟城外的杨树林可谓是兴安府最著名的两个乱葬岗,多的是无名尸体,只要没人去报官,就不会有人给那些尸体伸冤。 胡二听罢是恨怒交加,没有说话,只等着小于师傅走后,他们就逃命。 方大夫比较老道,见胡二是个不知悔改的,是对小于师傅道:“你留在这里看着这些恶人,让范家大儿带着妹子、媳妇、老娘跟着老夫去主宅那边。老夫救人耽误不得。” 小于师傅同意了,提醒道:“路上太乱,方大夫要小心。” 方大夫道:“老夫走大道,路上碰见巡逻的雷家商队兄弟会让他们护送回去,你不用担心,把这群混账东西收拾了才是正经。” 又道:“不能把他们放走,这样趁乱作恶的人一旦放走,不是祸害这家姑娘就是去祸害另一家姑娘。” 这种事情方大夫是见得多了,人一旦起了歹心就不可能轻易压下。 “多谢方大夫,多谢这位大爷。”范老大很是感激,朝着屋里喊道:“娘、媳妇,快把小妹带出来,跟着方大夫去雷家商队主宅,咱家得救了!” 吱呀一声,范家那道已经被撞松的堂屋大门被打开,范家老娘带着被吓坏的媳妇跟闺女出来了。 看看小于师傅,又看看方老大夫,是眼睛大亮:“是雷家商队的大夫,咱家真的得救了!” 雷家商队不但有大夫,还给方大夫他们开了个医馆,给雷家商队家眷看病的同时,也赚赚城内富人的钱,因此城内有不少人是见过方大夫的。 范小妹是喜极而泣,跪下给方大夫、小于师傅磕头后,就起身躲到自己老娘跟嫂子身后,不让胡二看自己。 “赶紧跟老夫走吧,老夫还要赶回去救人。”方大夫说着,又叫道范老大:“不要捡什么死鸟回家吃,也不要喝生水,生水里可能有毒虫。去打水的时候也要看看井水里有没有虫子,要是有,不要喝那些水,把虫子给弄死了。” 范老大听得云里雾里,不过他聪明,从小就听说过戎人打仗的时候会给大楚投毒的事儿,知道方大夫既然这么提醒了,估摸着是戎人又投毒了,点头道:“小子记住了,多谢方大夫救命大恩。” 方大夫摆摆手,招呼着范老娘她们:“赶紧的,走走走。” 范老娘三人是赶忙跟上,转出小巷子后,上了大街道,没走多久就遇上了巡逻的衙役。 方老大夫把范家的事儿跟他们说了,衙役们是留下两个人护送方大夫后,其余人马立刻朝着范家奔去,抓住胡二等人。 :。: 第1617章 攻城,大清理 “小于师傅,胡二他们交给我们就成。”巡逻的衙役对小于师傅很是客气,又对着胡二等人怒目而视:“找死的东西,如今是什么时候,还敢给老子们添乱?信不信把你们压去城楼做箭靶子,让戎人的利箭把你们射成筛子?!” 胡二等人见衙役们真的来了,这才开始害怕,是求道:“差爷,我们错了,真不是想闹事,是这家的女儿勾搭我,我以为她是看上我了,见城里乱,这才带着兄弟们过来保护她全家的。” 这话说的,范老大直接暴怒,,吼道:“胡二,你个畜生,竟敢颠倒黑白污我家妹子名声,老子跟你拼了!” 说着是冲上去,要厮打胡二。 可胡二是赌坊打手,身手不错,一个闪身躲过范老大的拳头,再抬脚一踹,把范老大踹得扑向堂屋门槛。 砰一声,磕掉两颗门牙,嘴巴里血呼啦几的,瞧着很是瘆人。 小于师傅是没想到胡二敢这么猖狂,知道这人不能留,必须得废了,不然就是个祸害。 他握着刀子冲了过去,直接从背后一砍,砍掉胡二一条手臂。 “啊!”胡二正嘲笑着范老大,右手就是一疼,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右手已经没了,是又痛又吓,直接晕倒在地。 胡二带来的打手兄弟们是吓得要死,赶忙跪下求饶:“好汉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真不敢了,别砍我们!” 衙役们见状也吓得不轻,不过这个是高雷氏的护院大师傅,那个高雷氏凶起来连梁将军都骂,他们可不敢得罪。 小于师傅道:“高老夫人最恨的就是这些趁乱祸害姑娘清白的恶徒,按照大楚刑律,他们在战时祸害自己人,理应斩首。戚同知前几天斩杀田溜子也是为了震慑城里恶人,还望各位差爷莫要对这些恶徒手软的好。” 衙役们道:“你说得有理,同知大人确实交代了,战时城内要用重刑,敢趁机作乱者,重则可立即斩首。” 言下之意就是不会追究小于师傅的责任。 小于师傅见衙役们不会偏帮这群恶人后,放心了,告辞离开,骑马追上方大夫,护送着方大夫她们到了主宅。 许三的病症跟五金的差不多,都是被毒虫爬进了气管,堵住一边的呼吸,不过他比五金的要严重,是进了两条虫子,此刻已经被憋得脸色青紫,眼见着就要憋死了。 禄哥儿哭得不行,是跪下给许大道歉:“许大哥,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许三哥。” 许大见自家三弟成了这副模样,本就心烦意乱,闻言吼道:“行了,赶紧起来吧,这种时候你说这些屁话还有什么用?!” 砰砰砰! “六管事快开门,方大夫来救许三了!”院门外,护院小队长是拍门大喊着。 六管事大喜,亲自去开门,看见方大夫后,道:“方大夫您可回来了,许三快不行了,张大夫根本不知道他是得了啥病?” 方大夫根本没空搭理六管事,是招呼着张大夫:“张小子,赶紧过来帮忙。” 是把毒虫的事儿跟张大夫说了一遍,又交代他等毒虫爬出来后要怎么戳掉后,开始动手救许三。 一刻多钟后,许三体内的两只毒虫是被诱虫药引出体外。 张大夫看见毒虫,是吓得脸都白了,可活计是一点没耽误,用长针把毒虫戳进杯子里。 杯子里有鲜血调制好的诱虫药,毒虫进了杯子里后是没有往外爬。 许大见状大喜,问道:“方大夫,我三弟是不是好了?” 方大夫道:“不知道,还得再看看,这毒物会产小虫子,要是它们在你三弟体内产了虫子,那就得再用诱虫药。” 许大听得脸都白了。 而许三是个倒霉蛋,毒虫还真在他体内产小虫子了。 又一刻多钟后,芝麻大小的小虫子是从他的鼻孔里、嘴巴里爬了出来。 张大夫是看得浑身发抖,动都不敢动。 方大夫怒了:“张小子你发啥愣?赶紧戳虫子啊!” “哦,是。”张大夫回过神来,是用长针把那些小虫子给扒拉进杯子里,足足扒拉了十几只。 “方叔,成了吗?”张大夫问着,这微寒的春季,是浑身都被汗水浸湿。 方大夫道:“不知道,再换一份新的诱虫药,盯上三刻钟再说,免得有些爬的慢,还没爬出来。” “诶。”张大夫是赶忙又换了一份诱虫药,继续盯着许三的口鼻。 “弄个火堆,把这些虫子都烧死。”方大夫交代着,又道:“你们都赶紧进去去,脱光衣服检查自己的身上可有小红点?要是有,那可能就是进虫子了。” 六管事是赶忙照办,先把虫子烧死后,拉着禄哥儿他们进屋,脱光衣服,互相检查身上可有小红点。 好在大家都没事。 “方大夫,我们都没事,好好的。”六管事出来告知方大夫。 方大夫是松了口气,让六管事去盯着许三的口鼻,自己拉着张大夫,跟他说了如何发现毒虫病、如何对付毒虫、如何解茧黄粉、仝霜草毒的事儿。 “咱们这回是走了大运,得了这诱虫药,不然怕是全城的活物都要完蛋。”方大夫把药箱里一半的诱虫药给了张大夫:“你拿着,咱们主宅这边要是有谁得了毒虫病就用来就他们,剩下的诱虫药,老夫要拿去城内的各个水井使用。” 戎人是用雀鸟来投放毒虫的,秦夫人说,那些死雀鸟可能会掉进水井里,城里的水井不安全了,要用诱虫药把水井里的毒虫都引出来烧死,大家伙才能有水喝。 “是,我记住了。”张大夫是一一记下方大夫的交代,接过诱虫药,把方大夫送出小杂院。 方大夫临走还交代着:“盯着点许三。” “诶。”张大夫应着,送走方大夫后,立刻回来盯着许三,好在三刻多钟过去,是没有毒虫再从许三的口鼻里爬出来。 “行了,应当是大好了。”张大夫很是高兴,把方大夫留下的解茧黄粉、仝霜草毒的汤药给许三灌了下去,又给他扎了几针,终于把许三给扎醒了。 “许三哥!”禄哥儿是高兴得哭了,他很怕自己害死许三。 许大则是啪一声,扇了许三一巴掌:“不懂事的东西,害得大家这么担心你!” :。: 第1618章 攻城,大举进攻 许三被打懵了,回过神来后,赶忙道:“大哥别气,是我的错,给你添事了。” 他只是瞧着禄哥儿可怜,怕禄哥儿被陆娘子欺负,这才想去帮忙,哪里想到会染上陆掌柜的怪病。 许大骂道:“你给我添事儿是小,你又想过咱娘吗?要是你死了,让咱娘咋办?” 爹死的时候,娘已经够难过了,就巴望着他们兄弟三个好好的,老三偏要去找死。 禄哥儿听得很愧疚,又要跪下道歉,被许大拦住了:“别跪了,你爹以前救过溺水的老三,他这回算是给你家报恩了。” 雷家商队的规矩,有恩必报。 许大谨记这个规矩,对禄哥儿道:“如今城里乱,你年纪又小,这段时间就住我家里,要是有事儿也能就近跑来主宅这边躲避。至于你家产业的事儿,不用担心,要是陆娘子敢吞了你的那份家产,雷家商队自会帮你讨回来。” 禄哥儿惊喜不已,掉着眼泪道:“多谢许大哥。” “别谢了,你们赶紧跟我来,主宅这边也要做大清理,免得毒虫躲在看不见的地方,祸害咱们的人。”六管事把他们抓了苦力,给他们分派活计,让他们忙起来。 又对张大夫道:“你赶紧回药房去,估摸着二管事已经得到消息,正在药房那边等你。” “诶,我这就过去,你们自己当心些。”张大夫立刻背着药箱离开,去了主宅药房那边。 二管事果然已经在药房院子等着了,见到他后,立马道:“张大夫赶紧过来跟诸位大夫、药童们把毒虫病的事儿说说。该怎么做,你发个话,整个主宅的人由你差遣。” 张大夫目前是雷家商队唯二治疗过毒虫病的,必须大用。 张大夫听到这话,想着自己终于能扛大旗了,还有点小激动,定定神后,过去跟大家伙说了毒虫病的事儿。 …… 前院客堂,小于师傅已经把高雷氏的话告知雷冒。 雷冒:“姑姑定是想要我去把郝知府请去,让郝知府给京城上奏疏,又怕戚同知抢了先,提前上奏,坏了主官佐官的规矩。” “如今情况紧急,不必多跑一趟了,我亲自把郝知府带去别院吧。有什么话,姑姑亲自给他说。” 小于师傅想了想,道:“也成。” 雷冒起身,对雷枢道:“你跟方大夫去各个水井诱毒虫,有你在,即使是戚同知的人也不敢给方大夫找事儿。” “是。”雷枢是主宅这边的大管事,乃是雷冒心腹,一般雷冒不在的话,所有事情均由他出面解决。 还有一个很厉害的三管事则是带着雷家商队的兄弟们去了城楼帮忙守城。 “方大夫,咱们走吧。”雷枢招呼着方大夫,喊上一队兄弟,用马车把方大夫拉去城内各个水井,用诱虫药引出水井里的毒虫。 雷枢已经是个很稳重的人,可看着从水井里爬出来的几百毒虫也是吓了一大跳:“快,用火烧!” 兄弟们是立刻泼松油点火。 呼呼声起,水井周围一丈之地燃起熊熊大火,眨眼间毒虫就被烧成灰烬。 大家伙是松了一口大气,可方大夫道:“还得再诱一回,免得有些毒虫爬得慢,还藏在水井里。” 雷枢道:“方大夫,城里水井多,还有不少人得了毒虫病,您要忙活的事儿还多着,不如留下两份诱虫药给兄弟们,让他们自己诱虫,咱们赶紧赶去下一个水井。” “成。”方大夫答应了,留下两份诱虫药给兄弟们后,又细细交代一些要当心毒虫的话,就跟着雷枢往下个水井跑去。 雷冒已经赶去城楼找郝知府。 可郝知府跟梁将军如今是焦头烂额,守城的将士们也得了怪病,有不少将士突然晕倒、喘不上气、腹部剧痛隆起。 “如何,可是找到法子救治了?!”梁将军揪着军医问。 府城守军大营的六个军医治疗刀兵伤很在行,可这样的怪病,他们哪里见过? 年纪最大,医术最好的徐老大夫道:“梁将军,这病老夫是从未见过,估摸着又是戎人投毒所致。” 梁将军听得差点想拔刀,怒道:“本将当然知道将士们的病是被戎人投毒的,可到底是什么毒,你倒是解啊!” 徐老大夫很委屈:“莫急,老夫需要研究研究。” “你还研究个屁,都倒下两百多兄弟了,再倒下去,戎人要是今晚攻城……”梁将军身为主将,是及时住口,没有说出什么动摇军心的话。 可倒了这么多将士,这军心早就摇得要塌了。 小于师傅见状忙道:“冒哥,是毒虫病!方老大夫给了我一袋诱虫药,拿去给将士们驱虫吧。” 雷冒点头,接过诱虫药,直接找到郝知府,让郝知府喊住愤怒的梁将军后,把戎人用雀鸟给城内投放毒虫,以及毒虫病跟诱虫杀虫的事儿全都说了:“两位大人要是不信,可以立刻试试这诱虫药。” 梁将军一把夺过要袋子,塞给徐老大夫,吼道:“赶紧试!” 徐老大夫都听懵了:“老夫做军医几十年,跟戎人打过那么多次交道,从未听闻过这般骇人的投毒之法。” “你可别再废话了,赶紧按照小于师傅说的去做吧。”梁将军急得差点想剁了老军医。 徐老大夫是赶忙把所有军医喊来,听了小于师傅说如何用药后,立马开始动手。 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没想到还真从将士体内诱出了毒虫。 “啊!虫子,真有虫子在将士们的体内!”有军医吓得大叫出声,赶忙往后退去。 梁将军气得踹了他一脚,骂道:“你退什么?赶紧把虫子收集起来啊,等着它们再爬到其他将士体内去吗?!” 吓坏的军医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按照小于师傅说的把毒虫弄到碗里,收集起来后交给将士们烧死。 大家伙忙活了半个时辰,把一袋子诱虫药给用完了。 “还有将士病着,赶紧拿药来!”梁将军喊道。 雷冒道:“这药得问老夫人要,梁将军跟郝知府想要拿药,就去别院面见老夫人。” 这诱虫药是个能救大楚所有活物的珍贵东西,这样的东西必定能换来大功劳,也有可能成为大祸害,所以雷冒是不敢多说,而是让他们去见老夫人。 到时候要用这药换什么好处,由老夫人说了算。 总之这功劳不能白白给梁将军和郝知府,得把在雷家商队跟秦顾两家手里。 :。: 第1619章 攻城,药方【谢谢大家的月票】 梁将军跟郝知府听得心下一动,他们很清楚,要是能拿到诱虫药的药方,再以他们的名义进献给皇上,两人不但能官运亨通,两家的家族也能得到赏赐与无尽尊荣,从此在青史上留下一笔! “成,本府/本将随你去见高老夫人。”郝知府跟梁将军几乎是同时说道,两人都有点迫不及待的意思。 雷冒点头:“成,那咱们这就去别院。” 不过雷冒聪明,是把牛大豹也喊上了:“牛百户的儿子得了毒虫病,他带兵在这里守城几天了,让他随我们回别院,看看家人吧。” 牛大豹嗓门大,只要他跟麾下将士在城楼上喊上一圈,大家就都知道药方是出自谁家,郝知府跟梁将军是想瞒都瞒不住。 梁将军皱眉,不想让牛大豹下城楼,毕竟牛大豹领兵能力不错,下了城楼是他们的损失。可雷冒开口了,他只能答应:“去把牛百户喊来,随我们一起去别院。” “是。”将士立刻去找牛大豹。 牛大豹因着守城受了轻伤,得知消息后却匆匆赶来,问道:“咋回事?我家五金病了?没死吧?!” 郝知府听得是一言难尽,你这都是什么嘴巴?那可是你亲儿子,就不能说点吉利话? “五金体内的毒虫已经取出来了,牛百户放心。”雷冒说着,招呼大家下城楼,往别院赶去。 不过他是让商队的一名兄弟先骑快马奔去别院,告知高雷氏两位大人已经来了,让她老人家心里有个准备。 等两位大人到了,也好有词跟他们谈判。 彭文知道别院这边有人得了毒虫病,是赶忙赶了回来,刚好碰见送消息的人,把他带去见高雷氏。 高雷氏听后,皱皱眉头,对大丫鬟道:“去把三郎媳妇叫来。” “诶。”大丫鬟立刻去药库院子找顾锦里。 顾锦里正带着大家伙一起做诱虫药,闻言交代二庆几句,就带着陶嬷嬷跟三庆去见高雷氏。 前院里,彭文他们在廊下站着,堂客里只有高雷氏、桂枝嬷嬷跟另一个大丫鬟。 “雷姑婆。”顾锦里进去后,大丫鬟就把客堂的门关上。 高雷氏没有废话,直接把两位大人要来,来做什么的事儿告诉了她:“诱虫药的药方能换来天大的功劳,要是毒虫病真在大楚泛滥,你能因为这张药方名留青史也不一定。如今那两人就要来了,你对药方是怎么打算的?想要换什么好处?” 见顾锦里听得愣住,是皱眉道:“怎么,你是没想过这事儿?你是什么脑子?怎么能不提前想想?!” 看着不笨啊,手里捏着这么大的一个宝物,还不知道提前想想吗? 顾锦里道:“晚辈早就想过了,只是想跟我家秦小哥商量商量来着,如今怕是没机会问他的意见了。” 高雷氏听得一愣,叹道:“如今秦家小子不知道在哪里,你想问也找不着人……说说看吧,你想怎么处理这药方。” 又提醒一句:“藏是藏不住了,必须得献上去,不然你家、秦家、甚至是吴老大夫外孙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晚辈知道。”顾锦里想了想,最终说道:“晚辈想用抗戎将士的名义,把这张药方献给皇上。” “什么?!”高雷氏大惊,没有想到顾锦里会用抗戎将士的名义把药方献给皇上:“你想好了?要是名义定了,你家可就拿不到封赏了。” 顾锦里笑了:“南北将士们的团结就是最好的封赏。” 秦小哥想要打赢戎人,就要把所有抗戎将士扭在一起,而用抗戎将士的名义献上药方,这个荣誉就成了所有抗戎将士的。 所有抗戎将士,不管是西北军还是南边来的将士都会以此为荣,也会因此敬佩秦小哥。 还有一点…… “大家都不是死人,药方出自我手里的事儿,兴安府很多人都知道了,皇上不是傻子,定然也会知道,一定不会亏待我家跟秦小哥。” 有了这样一个救治全大楚人的大功劳,即使皇上发现秦小哥就是秦侯爷家的幺儿,也不敢轻易宰了他。 “好好好。”高雷氏很欣慰:“大弟说得没错,你果然是个聪明的。” 看着是白白敬献,什么都不要,实则却是拿了人心、大义这样的大好处。 有了人心跟大义,以后谁还敢小瞧她?军中谁还敢打压秦家小子?! 顾锦里笑了:“只要雷姑婆不觉得我心机重就好。” 高雷氏道:“这种世道,有心机才能活,没心机的只会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只要不用心机害人就成,自保而已,人之常情。” “老夫人,门房通报,两位大人到门口了。”彭文站在台阶下,隔着门口提醒道。 “知道了,让他们进来吧。”高雷氏让大丫鬟开了门。 不多时,雷冒、彭文就把两位大人带进来了。 牛大豹也跟着进来,看见顾锦里后赶忙问道:“三郎媳妇,五金大好了吧?你牛婶子没得病吧?” 顾锦里笑道:“牛叔放心,牛婶好着呢,五金也痊愈了,几个金都没得病。” 别看牛大豹粗鲁,可对匡氏是真的好,每次都会先问匡氏的情况,再问其他的,是把匡氏放在第一位。 牛大豹道:“没事就好,可担心死我了,赶来的路上就怕听到啥坏消息。” 梁将军看见顾锦里,是皱起眉头,心中厌恶,问高雷氏:“高老夫人,这城中出现怪病,您老怎么还带着这等脸上有脓疮的人?赶紧赶走,免得被她传染!” 不但丑,还他娘的臭,他差点就吐了。 且听牛大豹的话,这丑妇不过是个南方穷兵头的媳妇,没什么背景,赶出去也没事儿。 然而,高雷氏冷笑道:“梁将军,把她赶出去,你们是不想要诱虫药了?” 梁将军顿住:“高老夫人这话是何意?这丑妇跟诱虫药有何关系?” 不用高雷氏说,牛大豹就扯着大嗓门道:“这还用问?诱虫药一定是三郎媳妇做出来的,她家可是养着大夫的,她自己也会医术,还有钱,可是厉害得很的。” 梁将军听罢,看着顾锦里一脸的脓疮,是闭了闭眼睛,又睁开道:“会医术,家里还养着大夫,而她却一脸脓疮治不好。” 你们他娘的当我傻子吗?! 既然这么厉害,你倒是把自己脸上的脓疮治好啊。 :。: 第1620章 攻城,大举进攻【2】 砰一声,高雷氏拍了桌子,脸色不善的道:“梁将军,治病也是要时间的,且这脓疮又不是长在你脸上,你急个什么劲儿?!” 高雷氏突然动怒,把郝知府吓了一跳,赶忙出来打圆场:“老夫人息怒,梁将军是无心之言,咱们还是说说诱虫药药方的事吧。” 梁将军听罢,收起心里的恶心跟怒气,对高老夫人道:“老夫人,雷家商队历来仗义,城楼上的将士有不少得了毒虫病,还请您给药。” 高雷氏笑了:“两位大人怕是耳朵不好使,牛百户已经说了,诱虫药是秦顾氏的,你们还来问老身做什么?” 又道:“既然你们问了,那老身就代秦顾氏回答一番。戎人给大楚投毒,秦顾氏身为大楚之民不会看着大楚军民被毒虫害死,已经带着亲眷们在赶制诱虫药,老身这就让亲眷们给两位大人挑来,拿去救治守城的将士跟城中百姓。” 她是根本不给两位大人说话的机会,直接对彭文道:“去药库院子把做好的药材挑来。” “是。”彭文立马赶去药库院子,梁将军跟郝知府是想拦都拦不住。 可两人实在是想要那张药方,只能不要脸面的主动索要:“高老夫人,雷冒说了,戎人是用雀鸟给兴安府投放毒虫,也说了鸟最会飞,可能会飞到大楚各地去,那毒虫病就会在大楚暴发。这诱虫药的药方必须拿出来,不然光在这座别院里做药,什么时候才能把诱虫药送到大楚各地去?这可是会害死很多人的!” 高雷氏看着他们,笑了:“两位大人说得极是。” 梁将军跟郝知府听得眼睛一亮,可看着高雷氏的笑容,想着这老太太以往的作风,又觉得她不可能这么轻易把药方给他们,是忐忑的道:“那这药方?” 高雷氏笑意更深,是高声道:“秦顾氏年纪虽小,却是个懂事的,是决定以所有抗戎将士的名义,把诱虫药药方进献给皇上!” 啥! 梁将军跟郝知府震惊了,这…… 高雷氏看着他们,问道:“两位大人可听清楚了?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放聪明点啊,你们要是继续讨要药方就是跟所有抗戎将士抢功劳! 如今正是用兵之计,你们两个敢跟所有抗戎将士作对吗? 梁将军跟郝知府自然是不敢的。 可他们不死心,是扯着嘴角干笑道:“秦顾氏确实高义。可是高老夫人,她就是一个百户的媳妇,哪里能让药方直达天听,不如把药方给我们,由我们写奏疏上报皇上,您看如何?” 高雷氏不愧是悍名在外几十年的人,听到这话,是看着郝知府道:“郝知府,老身原本是让人去告知你,让你把毒虫病会在大楚泛滥的事儿写奏疏呈给皇上,让你能得个功劳的。为此还特地避开戚大夫,不让他知道太多毒虫病的事儿,可你太贪心了。” 郝知府听得心下咯噔:“高老夫人……” 高老夫人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既如此,老身只能多费点心力,让元国公老夫人帮忙给宫里递信了。” 郝知府跟梁将军听罢,吓得脸都白了。 这位元国公老夫人可是当今皇后的亲娘! 虽说皇上忌惮元国公一家,可皇后的儿子早夭,皇后的身体又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薨了。其兄弟们知道皇上忌惮自家,又聪明的没有再领兵,连这次抗戎大战都避开了,皇上就算再怎么忌惮元国公一家,对于元国公老夫人呈上来的,能救治全大楚的诱虫药药方,也是会欣喜接受。 而高雷氏会认识元国公老夫人,是因着她养的孤儿里有一个小娃是元国公家的孙辈,因着这个小娃,高雷氏才与元国公老夫人结识。 高雷氏都把元国公老夫人搬出来了,梁将军跟郝知府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不敢再讨要药方。 可两人不想放弃这次的功劳,是道:“高老夫人,这等好药毕竟是出自兴安府,我们……” “这毒虫病还发自兴安府呢!”高雷氏打断他们的话,叹道:“两位大人,你们如今最重要的是抗击戎人,守住兴安府。只要把城池守住了,还怕朝廷没有封赏?” 梁将军跟郝知府被说得脸色通红。 其实他们两人比起某些官员来说,已经算是很好的,只是郝知府真不想在西北待了,想立个大功劳,好被调回京城去。 这西北乱得要命,啥时候死都不知道,是个人都不想在这里久待。 “老夫人,诱虫药来了!”彭文带着几十名亲眷,挑着诱虫药,浩浩荡荡地来了,站在院子里朝客堂喊着。 高雷氏:“两位大人,药来了,去分分吧。要是不够,我们会再给你们送去,不用担心。” “多谢高老夫人。”两人是就着台阶下了,去分诱虫药。 高雷氏看向一直站着像面壁的顾锦里,问道:“可还满意?” 顾锦里点头:“雷姑婆出手就是不一般。” 她可算是省事了,不然她一个百户的媳妇,就算脾气再硬也不可能跟两个大官掰扯。 不过高雷氏还真是个宝藏,竟然还认识元国公老夫人。 高雷氏笑道:“那是自然,老身脾气不好,可不会听他们废话。” 说着是问道:“那个戚大夫学得如何,可会诱杀毒虫了?” 顾锦里点头:“已经学会了。” 虽然差点吓晕过去,好歹是忍着恶心学会怎么诱杀毒虫。 高雷氏听得满意,起身出了客堂,对彭文道:“去把戚大夫喊来,随着梁将军他们上城楼给将士们治病。” 鲁大夫是不会给他们的,青蒲青茴就更别想,要留在别院里帮忙的。 “是。”彭文很快就把戚大夫喊来了。 戚大夫得知要上城楼,怕得要命,不想去:“老夫是戚同知家养的大夫,理应以戚家人的安危为重。” 高雷氏笑了,反问一句:“上城楼救治将士是帮忙抗戎,戚同知是不想抗击戎人吗?!” 这话简直是暴击,戚大夫根本不敢说一个不字,跟着梁将军他们走了。 至于郝知府则是带着诱虫药去救治城内的百姓。 临走前高雷氏还对郝知府道:“知府大人,别院的药材快用完了,想要做出更多的诱虫药,您就得把全城的药材都送来,有了药材,我们才能做出诱虫药。” 打劫,这分明就是打劫! 可郝知府能咋办?只能乖乖被劫了:“成,本府会给你们送药材来。” 说完又不信的问道:“老夫人,你们别院的药材真的快用完了?” :。: 第1621章 攻城,大举进攻【3】 高雷氏听得笑了,反问一句:“难道知府大人想药材全部用完了再送来吗?那可是得死上不少无辜军民、官眷的命。” 军民官眷四个字是让郝知府心头一凛,深恨自己嘴欠,问了不该问的话,是道:“药材定会送来。” 说完赶忙就走了。 牛大豹只跟匡氏、几个金见了一面,知道他们都好后,也就匆匆赶去守城。 临走前是谢过高雷氏:“多亏有您老镇场子,某多谢了。” 高雷氏道:“你们是为城里百姓卖命,老身自然会看顾好你们的家眷,不过诱虫药药方的事儿,还得你加把力气,让将士们都知道,是谁给了他们功劳才好。” 牛大豹不笨,听罢是道:“老夫人放心,扯嗓门这种活计,老牛我可是在行得很。” 不过…… 牛大豹是左右看了看,见都是高雷氏的人后,又悄声问道:“老夫人,那边的信可是送到了?援军来了没有?” 虽说鹰食帮比较纯良吧,可毕竟是匪帮,还是跟朝廷对着干的匪帮,就算这回帮着送了救援信,他身为朝廷的武官,也是不能把这事儿嚷嚷出来的,明面上只能说是雷家商队派人送的求援信。 高雷氏道:“他们办事比我们还厉害,信是一定送到的了,可援军什么时候来就不知道了。” 其他府城大营的将军都有各自的城池要拱卫,出兵救援、出多少兵马救援,都是要考量的。 牛大豹听得失望,又往门外看了一眼,是用更低的声音道:“戎人这几天一直只是佯攻,定是想等城内的毒虫病大爆发的时候再一举攻破兴安府,要是知道咱们有了诱虫药,这毒虫病暴发不了了,怕是会停止佯攻,直接对兴安府下死手。” 又道:“这几天戎人的兵力一直有增加,先前只是来了两万多兵马,如今是有四万多了。” 总之情况对兴安府很不利,援军要是不来,兴安府必破,百姓必被屠杀殆尽! 高雷氏听得眉头大皱,问道:“你说的这些老身都知道,你想要求什么?直说吧。” 牛大豹一顿,老脸通红,很是惭愧,但他还是看着高雷氏跟顾锦里道:“要是城破,还请老夫人跟三郎媳妇救救我家妻儿……他们跟着我受了很多苦,我想让他们活着。” 人都是有私心的,他也一样。 刚刚见过匡氏跟五金他们后,他更觉得自己对不住他们。 三郎给顾氏留了不少人马、高雷氏手下更是有个雷家商队,要是城破,别人可能会死,她们却是有一线生机的,所以牛大豹是求她们。 高雷氏皱眉,想要大骂牛大豹,可最终要是答应了:“成,老身答应你,要是城破,定会让小于师傅他们护你妻儿出城……可能不能护得住,老身就不敢保证了,所以你们最好还是守住城池。” 然而,没有援军,就靠着两千多兵力,怎么守?还不够戎人杀的。 不过牛大豹是没把这些话说出来,他是当兵的,说这些太过影响士气,最后是抱拳一礼,道:“某谨记老夫人的话,走了。” 言罢转身离开,出门前是瞥见匡氏扶着五金,包福康那孩子则是抱着七金,带着六金跟在旁边。 牛大豹的眼圈红了,没敢躲开,很快就走了。 “雷姑婆,晚辈去做药了。”一直做背景板的顾锦里说道。 高雷氏瞅她一眼:“那么多人,用不着你沾手。” 又奇怪的问道:“瞧你这么镇定,是一点不担心秦家小子吗?” 顾锦里颇为冤枉:“担心啊,怎么可能不担心,可担心又没用,还影响心情,与其这样,还不如别想太多,多做点毒药,要是城破了也能多杀几个戎人,就算死了也不亏本。” 高雷氏听得一言难尽,可她看顾锦里的脸色又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是叹道:“你倒是想得开,老身都还担心要是城破了,商队兄弟的那些家眷该咋办?” 顾锦里笑道:“看开点总比哭哭啼啼要好得多吧。” 且她都死过一回了,如今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白赚,就是……她跟秦小哥才刚成亲几个月,娃都没生呢,要是真的死了,还是很遗憾的。 原本不想的时候是好好的,想了这些,她心情就突然不好了,开始担心秦三郎…… 少顷,她压下难受的情绪,是道:“晚辈走了。” “等等,老身跟你一块去,等你做出毒药了,给老身一批,我也好拿去分给雷家商队的家眷们。”高雷氏如今是寸步不离的跟着顾锦里,虽然没有明说,但顾锦里知道,高雷氏是怕城里太乱,以后她的名声有碍,所以充当长辈,跟着她。 顾锦里笑道:“好,咱们多多的做毒药,毒死戎人!” 高雷氏听得笑了,虽说两军对垒用毒会被人唾骂,可她们是女人啊,为了自保还用讲什么大道理吗? “五金,好些了吗?”顾锦里问着五金,笑道:“可要快点好起来,不然康哥儿又要哭了。” 包福康听得脸色通红,是狡辩道:“夫人,我没哭。” 眼泪没掉下来就不算哭! 顾锦里笑了:“行行行,没哭,只是差点哭了。” “啊啊,给,肉肉~”几个月过去,七金也会说话了,看见顾锦里,知道这个臭臭的姐姐是个富婆,会给他好吃的,是一看见她就要东西吃。 顾锦里瞅他一眼,笑得像是三月春风,从荷包里拿出一颗药糖,递给他:“喏,吃吧。” 七金看见吃的,高兴得不行,一把塞进嘴巴里,结果苦得哇哇大哭:“呸呸~哇呜呜!” 高雷氏看得无奈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逗孩子玩。” 顾锦里道:“什么时候都得过日子,既然是过日子,那逗孩子就没啥不行的。对吧七金。” “呜呜呜~”七金不搭理她,抱着包福康大哭。 其他人倒是笑起来了,匡氏戳着七金的脑袋道:“让你嘴馋,这回吃了教训了吧,看你下回还敢不敢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 韩氏带着丫鬟正要过来找顾锦里,见状是笑了,一直紧绷的心是轻松起来,远远地喊道:“高老夫人、牛婶子、秦弟妹,原来你们都在这里,让我好找。” 等走上近前后,是道:“两座别院的人都检查过了,女眷跟孩子这边是没事。” :。: 第1622章 攻城,大举进攻【4】 不过…… “熊婶子来报,熊三跟洪老身上查出了小红点,但还没发病,鲁大夫正在给他们用诱虫药,等上两刻钟就能有结果,你不用担心。” “洪老中招了?”顾锦里皱眉,他老人家是洪刀的爷爷,可是不能有事儿:“可是他那头福猪惹的祸?那猪检查过没有?” 洪老是带了一头小猪崽来西北,原本是想着过年的时候给大家伙杀了吃的,可他们过年的时候住进了顾家的庄子,是不缺肉吃,就没杀那头猪。 而洪老带着那头猪走了几个月,是跟它处出情分来了,把它当宠物养着,时不时的抱抱,而那头猪喜欢乱窜,怕是在外惹上了毒虫。 顾锦里道:“雷姑婆,我得去看看洪老,还有让他烧了那头猪。” 高雷氏道:“成,老身陪你去。” 一行人是转去洪老他们住的院子,等他们到了的时候,鲁大夫已经把洪老体内的毒虫给诱出来了。 可洪老那头猪是救不了,肚子胀大,毒虫已经钻破内脏,造成大出血:“洪老哥,这猪得烧掉,不能留。” 洪老掉着老泪道:“真不能治了?我是当成孙儿养了几个月的,都养这么大了,就这么烧了太可惜了。” 刚到院外的顾锦里:“……” 您老这话说的,一时间我是不知道您是舍不得它死,还是可惜了它那一身肉? “还是烧了吧,不然费药不说,还会给毒虫留下个生小虫的地儿。等小虫长大了,会祸害更多人。”鲁大夫一番话是吓坏跟洪老住一个院子的人,纷纷劝着:“洪老,烧了吧,别耽误它投胎做人了。” 洪老也不想害了大家伙,最终是同意了:“……成,烧了吧,记得给它立个坟,让它走得体面点。” 鲁大夫:“熊二,就地烧了,要是看见有虫子爬出来,记得给踩死,不能让毒虫溜走一只。” 说完是去救熊三。 院外,高雷氏道:“听着没事儿,不用去看了,赶紧去做毒药吧。” “成,咱们走吧。”顾锦里听见洪老还有心情为他那头猪哭,是放心的走了,没去药库院子,直接回了她跟高雷氏居住的院子,让叶荆子把所需的药材挑到院子里后,开始关门做毒药。 高雷氏看着她忙活,是惊了一把:“你还真会做药。” “那可不,我还能骗您老不成?”顾锦里说着,又道:“您老先出去吧,我这毒药要蒸一下,有点危险。” 她这次做的毒药比较猛,而在密封的罐子里蒸过一回后会更猛,眨眼间就要人命那种,连她都不能待在屋子里,等把罐子放到炉子上,留下一块木炭烘上后就要立马离开。 高雷氏点头,赶忙出去了。 陶嬷嬷、小吉、叶荆子也赶忙出去,几个庆则是陪着顾锦里……主子说了,夫人冒险的时候她们得陪着。 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跑!”顾锦里弄完后,招呼几个庆,跑出屋子,砰一声把门关上,后退几米后,道:“等明天毒药就能好。” 之后把那些液体毒药掺在药粉里,只要一撒,就能毒死戎人! 此时已经是深夜,顾锦里忙完后去洗了个药澡,清掉身上可能沾染的毒气后,回屋睡觉了。 可她睡得不太安稳,是做了个不太好的噩梦,被吓醒后又听见嘭嘭嘭的声音,这是戎人又用火石攻城了。 纪贞娘也住在这个院子里,听到声音后,带着谢槐花、谢嬷嬷过来拍门,哆嗦着道:“顾小鱼,顾小鱼你醒了吗?我进去跟你们睡成吗?戎人又攻城了,我害怕。” 纪贞娘这几天都快吓疯了,别院里查出毒虫病的时候更是吓得晕死过去,好在只是自己躲在屋里哭,没有给顾锦里添麻烦。 顾锦里:“三庆,开门让她进来吧,小点声,别吵醒雷姑婆。” “诶。”三庆应着,去给纪贞娘开门。 顾锦里从里屋出来,指着外屋的地上道:“你打地铺吧,进里屋睡会吵醒雷姑婆。” “嗯嗯。”纪贞娘很怕高雷氏,那老太太比顾锦里还凶,她是被骂惨了,不敢嫌弃睡地上,等谢嬷嬷跟谢槐花把地铺打好后,就抱着被子坐在地上,听着外面巨石打来的声音。 每听一下就打个哆嗦,把顾锦里看得嘴角抽搐,低声道:“这回你知道戎人的凶残了吧,看你还嫌弃谢百户杀人不?这些畜生就该千刀万剐。” 又提醒道:“给你的毒药要拿好,用的时候利落点,别再像对付匪贼时那样,连撒个毒药都不会。” 纪贞娘是哆嗦着保证:“我,我知道了,一定会用好毒药。” 可是…… “顾小鱼,要是城破了,我吃毒药成吗?会不会死得很难受?” 听说戎人把大楚女人当牲口,会死命祸害,她是宁死也不想受辱的。 顾锦里听得啧一声:“瞧你那点出息……真要到了哪一步,你吃也成,不过记得先撒毒药,毒死一批给自己报仇再说,总不能白死对不对?” 嘭嘭嘭~ 又一阵火石砸来的声音,纪贞娘听得抖了几抖,回道:“你说得对,临死也得拉上一批,白死太亏了。” 顾锦里笑了,纪贞娘总算是有点长进了。 半个时辰后,巨石砸城墙的声音总算是停了,顾锦里又听了足足三刻钟的工夫,才放下心来……又是佯攻,戎人这几天一直都是这样。 “睡吧,今晚戎人不会攻城了。”顾锦里说着,回了里屋睡觉。 第二天辰时没到,郝知府就拉着一车车药材来了,一见到高雷氏就道:“高老夫人,你要的药材本府拉来了,诱虫药呢?做了多少了,全给本府吧!” 昨晚他是派人连夜去各家各户通知,让家家户户的百姓检查身上可有小红点? 今早得到消息后,是吓得差点去掉半条命,城内得病的人比他想象的要多。 有一些人家是病了都没人知道,衙役是叫门没听到应声后,破门而入,只看见一具具被毒虫祸害死的尸体。 那些尸体是就地烧了。 烧的时候还爬出不少毒虫,衙役都快吓晕了。 高雷氏是想救人的,也没有卡着郝知府的药,拿了药材后,把药库那边做好的诱虫药给了他。 郝知府是立刻拉走去救人。 这么忙活三天后,才算把城内的毒虫病给控制住。 而此时戎人也发觉了不对劲,他们放了几批雀鸟,这个时候兴安府内定然因为爆发毒虫病而大乱了,怎么城楼上的将士是一点没少?也没有听见城内的大楚贱民被毒虫给吓得大闹? :。: 第1623章 攻城,大举进攻【5】 负责查探城楼、城内敌情的戎兵斥候千户是立刻把城内的异样上报给大将军。 大将军勒木钦听得眉头大皱,是把大巫医喊来,问道:“为何兴安府城内还这么稳定?你不是说腐虫厉害,且是经过一代代培养的,繁殖快,能很快就在城内传播,大楚贱民一定无法抵抗吗?如今是怎么回事?!” 言罢是拍了桌子,一张满是络腮胡子的脸上怒气腾腾。 勒木钦所带的这个大巫医图嶂乃是大巫师的心腹,勒木钦虽然是王族,可平时对图嶂也是很客气的,毕竟这是大巫师的人。 而在大戎,无论是谁做了天可汗,都要得到大巫师的祝福才能把位置做稳当,否则大巫师一句话,所有信封巫神的戎人就有可能会反了天可汗。 可四方先锋将军只来了两路,还有两路是迟迟未到,让勒木钦很是烦躁,见城内还没有乱开后,逮住大巫医撒气。 图嶂听了斥候千户的禀报,也是皱起眉头,道:“大将军,腐虫乃是大巫师所给,亦是大巫师带领我等驯养出来的,在东庆跟沙漠诸国试过几次,成效极佳,无人能解腐虫之危,大楚贱民更不可能除得掉腐虫!” 这可是大巫师亲自寻找、培养出来的好东西,乃是巫神所赐,大楚贱民畜生不如,如何能制得住巫神所赐的神物? “可如今城内为何没乱?!”大将军是质问着,指着大巫医道:“此次大战关系到大戎万世大业,必须要攻占整个西北,占据通往中原的要塞城池,要是不成,你们都要自刎向巫神谢罪!” 大巫医道:“要是此次事败,我自会自砍首级向巫神与大巫师谢罪,可腐虫是一定不会出错的,大将军应该再等两天看看,毕竟大将军的兵马也没有聚齐。” 砰! 勒木钦一脚踢翻身前的铁路,指着大巫医道:“你敢责怪本王!” “不敢。大巫师交代过,此次攻楚不得有误,图嶂誓死也会听大将军号令。”图嶂这话说得好听,可他脸上就是一副责怪勒木钦怪罪了他的意思。 勒木钦看得暴怒,可他确实有两路四方先锋军没到,也不知道半路上出了什么事儿,竟然给耽误了。 还有拓古德,他那边已经许久没有给他送信,不知道北仓府的地道如何了?他可不想打完兴安府、永城府、大梁府后,再去打北仓府。 他手底下的勇士还有大用,可不能白白给天可汗打下这么多个城池。 勒木钦是越想火气越大,冲着图嶂道:“滚出去,再放腐虫!” 图嶂也被骂得火大,可为了大计,他是一声不吭,行了一礼后,带着两名巫医出了大帐。 “召集所有巫医,再放腐虫。”图嶂吩咐着。 “是。”两名巫医立刻吹响携带的小牛角,沉闷的牛角声响起,巫医们听到后立刻集合。 一个个笼子被抬来,笼子里是一批批的雀鸟,这些雀鸟有的肚子已经开始胀大,可见被毒虫祸害得不轻,要是不放出去,过不了半天也会死。 “祭拜巫神!”图嶂是带着巫医们朝着大戎的方向,祭拜了一回巫神后,开始放飞雀鸟:“放!” 扑扑声传来,雀鸟们振翅,趁着夜色朝着兴安府飞去。 “鸟,将军,有又雀鸟飞来了!”自打大家知道毒虫是雀鸟带来的后,梁将军就让将士们盯着天空,要是看见有飞鸟就射杀。 可这成批成批的鸟,还是雀鸟,又是大晚上的,让他们怎么射杀? “放箭,快放箭!”梁将军听到雀鸟又飞来了,吓得一个激灵,立刻让将士们放箭射杀。 嗖嗖嗖! 嗖嗖嗖! 一阵阵箭雨是朝着天生射去,可惜能射中的却少,九成的雀鸟是朝着城内各处飞去,是捉都找不到地方的。 “将军,不行啊,天太黑了,雀鸟太小,且这东西飞得挺高,超出弓箭的射程范围了,根本没法子射杀啊!”副将是跑过来禀告道,心里又怕又急的,这一批批的雀鸟飞进城内,明天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中招了。 砰,梁将军是一拳砸在城墙上,骂道:“该死的戎人畜生,这是要害死咱们啊!” “快骑马进城告知郝知府,让他赶紧去组织人手去搜查雀鸟,得把这些害人的东西给烧死咯,不然城里的药材都要用光了,哪里还能做出诱虫药?!”梁将军不傻,知道就算有法子诱出毒虫,可在城池被围之下,药材是会用光的。 “是!”副将不敢耽搁,是立马骑马往城内奔去,一路上还喊着:“查看城楼可有掉下雀鸟?一旦发现,就地烧悔,不然大家又要再遭一回罪!” “是!”城楼上的将士们听罢,立刻点着火把往在城楼上搜查起来。 府城的城墙建造得很厚,因此城楼上很宽,足足有六米多宽,能在上面建屋子,因此将士们要搜查的地方很多。 一个个火把在城楼上来来回回的游荡,城外的图嶂是看见了,皱起眉头……难道大楚贱民已经发现腐虫是雀鸟带进去? 不可能,大楚贱民这么蠢笨,怎么可能发现大巫师想出来的这等妙计?! 图嶂虽然很相信大巫师,可他不傻,瞧着城楼上的情况,估摸着雀鸟带去腐虫的事儿已经被大楚贱民知道了,心中愤恨不已,又生出一个担心……莫不是大将军猜对了,大楚贱民真的想出治疗腐虫病的法子? 不过图嶂是没有把这个猜测告知勒木钦,想等两天再说。 他就不信了,腐虫这样的神物,还乱不了一个兴安府?! “走,回去。”图嶂说着,是带着巫医们走了,回去禀报勒木钦:“大将军,腐虫已经放出,咱们静等佳音便可。” 勒木钦却没有那么乐观,是道:“希望真是佳音才好,要是兴安府再不乱,本王就会攻城,不会再等!” 呵,图嶂心下冷笑,说得你是因为城内没乱才没有攻城似的,明明是因为四方先锋军有两路没来才迟迟不攻城的。 图嶂没有多说什么,躬身离开。 而兴安府城内,是又连夜忙开了。 :。: 第1624章 攻城,大举进攻【6】 铛铛铛! 兴安府内,铜锣震天,郝知府、戚同知、雷家商队、酆家镖局的人是敲着铜锣,各自带领一批人手在城内大喊着:“快,带着毒虫的雀鸟又飞来了,赶紧追上它们,沿途清理干净,不能让它们再祸害城内的百姓!” 郝知府是脸色惨白,差点就要晕死过去,府城内的药材他是自己留下几车后,其他的都运去雷家的两座别院了。要是戎人不停的放带毒虫的雀鸟进来,城内的药材就会很快用光,做不出诱虫药,那他们都得被毒虫给祸害死! “大人放心,我们定能烧死雀鸟,不让毒虫再在城内泛滥。”衙门的班头是说着,带着衙役们是挨家挨户敲门。 等百姓开门后,立刻道:“快检查你们自家的院子,可有掉下雀鸟的?毒虫雀鸟又来了!” “啥?又来了!”百姓们是吓得要死:“这怎么才刚清理完毒虫又来一批,这戎人是养了多少毒虫?怎么就投不完?!” “别废话了,赶紧点火把搜吧,要是晚了就完了。”衙役班头说着,又警告道:“都老实点,知府大人、梁将军、雷家商队跟酆家镖局的人都说了,你们要是敢趁机作乱,就地砍头!” 人心难测,城池被封了,有些以往良善的人也有可能为了粮食、药材而去作恶,因此郝知府交代了,衙役们挨家挨户搜查的时候得警告百姓们一声,要让他们害怕,不敢趁机作恶。 这户人家的男人是叫屈:“岑班头,瞧您这话说的,我老谷家可是最守规矩的人家,哪里敢做什么乱?” “呸,姓谷的,别跟老子来这一套,你家可是屠户,这胆子可是比一般的百姓大,跟老子装什么良善?”岑班头说着,是道:“别扯皮了,赶紧去搜查,要是搜不干净,导致你家发了病症,衙门可不会再给你们发药。” 说完是招呼衙役们:“走,去下一家通知!” 一行人是匆匆离开,再去敲下一家的门。 整个府城是一晚上都没有安生的时候。 高雷氏她们也吵醒了,可顾锦里没有让她出屋子,是对五庆道:“把诱虫药拿到院子里去,先诱杀一回毒虫,等院子干净了咱们再出去。” 五庆跟四庆一般年纪,也是学医的,如今四庆在药库那边连夜做药,五庆就回来休息,白天再去换四庆。 “是。”五庆拿着诱虫药,是直接扔到院子里去。 等了足足两刻钟后,才出去查看,果然又看见一排似蚂蚁搬家的毒虫从院子草丛里朝着诱虫药爬来。 “夫人,又毒虫。二庆三庆姐姐快拿火把来烧。”五庆说着,等二庆三庆拿来火把烧毒虫后,她是举着火把,顺着毒虫爬来的方向找到了一只掉下来的雀鸟。 雀鸟还没有死,但已经病得飞不动了,是在地上扑棱着翅膀。 五庆是点火,把雀鸟给烧了。 顾锦里:“让冯进他们搜查别院,通知各个院子的人,先别出来,等别院里的毒虫清理干净后再说!” 人多了只会更乱,要是天上的雀鸟突然砰一声掉下来,刚好砸到人,那可就恶心了。 “诶。”五庆应着,跑去找冯进了。 冯进差点累成狗,得知雀鸟又来了,是赶忙带着人搜查宅子,因着还有小于师傅他们帮忙,两座别院是很快就搜查完了。 “高老夫人、夫人,冯进他们找到八只雀鸟,全部都烧了,草丛、花林子、各个院子里、水井旁都放了诱虫药,毒虫是被诱杀了。”五庆回道。 高雷氏听得松了一口大气。 又听桂枝嬷嬷来报:“老夫人,郝知府、主宅那边、酆家镖局、同街的人家、还有鲁大夫那边都来求药!” 高雷氏听得皱眉,问顾锦里:“药库那边还有多少药材能做诱虫药?” 顾锦里道:“原本有三个屋子的药材,可戎人这般放毒虫,城池又大,怕是要去掉不少。” 纪贞娘听得很害怕,拽进自己分到的诱虫药,是道:“那,那要是戎人一直放毒虫,咱们的诱虫药用完了,咱们会被毒虫吃了吗?” 高雷氏担心的正是药材耗尽的问题,是头一次没有嫌弃纪贞娘多嘴,看向顾锦里:“三郎媳妇,要是现在的药材用完了,或者是少个一两种药材,可能诱出毒虫?” 顾锦里摇头:“怕是不行。” 这个诱虫药药方是上辈子一位中医老教授的,而因着地域不同,其实这个诱虫药已经少了两种药材,要是再少,根本不可能再诱出虫子。 不过…… “大家不用担心,这些毒虫我研究过了,它们繁殖的速度太快、爬的速度也太快,根本就不像是一般的蠕虫,应该是经过培养的,只要是培养的,那就不可能无穷尽的用,一定会有用完的时候。估摸着戎人也没有太多毒虫来投放了。” 她猜得没错,原本图嶂估算着只要放一次毒虫就能把兴安府里的贱民给祸害死,今晚这一回的投放毒虫已经超出图嶂的预算。 且这些毒虫还要留着投放到陇安府、京城、大楚南边、以及大巫师手里还留着一批毒虫做种,因此图嶂手里的毒虫只剩下一批了。 “这就好,要是戎人的毒虫放不完,咱们的药材可就顶不住了。”高雷氏说着,这辈子都不信命的她,是默默朝着东边的天空合十祈求着,老天爷啊,给兴安府的人一条活路吧,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得太过凄惨。 “走,去给郝知府他们拿药。”高雷氏是亲自去了药库,把诱虫药、解茧黄粉、仝霜草毒的药材分发给郝知府、雷家商队、酆家镖局的人。 郝知府他们拿到药后,是赶忙走了。 鲁大夫那边的人是等他们走后才从后门把药运走。 鲁大夫的出现有些突然,且医术太好,对她也太过恭敬了,顾锦里是已经知道鲁大夫的身份,见他把药给来取药的人后,逮住他问:“援军什么时候到?你们有信鹰,是能飞进来送消息的。” 鲁大夫吓了一跳,秦小侯爷这媳妇怎么走路没声?天还没亮是想吓死他吗? 不过她问了,鲁大夫是不敢不答,回道:“是有信鹰能送信,可自打上回收到消息后,已经好几天没有信鹰飞来。” :。: 第1625章 攻城,毒死你们 “您老啥意思?你们是跟外面断了联系?”顾锦里听得眉头大皱,问道:“那上一次信鹰带来的消息是什么?” 鲁大夫道:“说是不乐意出兵救援,鹰食帮的人正在逼他们出兵。” “果然,一群怕死的东西!”顾锦里听了骂道:“他们怎么这么蠢?不明白要是兴安府守不住,接下来死的就会是他们吗?” 鲁大夫听得叹气,正要说话,一阵铜锣声又响起。 铛铛铛! “各家各户快来领诱虫药!”衙役们是喊着,接着就是附近街巷的人家出门领取诱虫药的声音。 其中是夹杂着悲戚的哭声、大骂声、求老天爷保佑的声音。 顾锦里听得烦躁:“求个屁!求老天爷不如求自己。” 鲁大夫听得惊呆了:“秦夫人,您,您怎么能……” 顾锦里瞅着他一副少见多怪的模样,道:“我们乡下人都这么说话,我家秦小哥也骂过人的。” “小……秦百户是男子,又是当兵的,气急了骂两句是可以的,可秦夫人是女子,还是莫要说粗话的好。”鲁大夫想起了虞嬷嬷,那位嬷嬷的规矩可是严得很,走路是裙摆都不动,要是见到秦顾氏,怕是会下死力气纠她的规矩:“秦夫人,您是年轻的小娘子,这总是要斯文……” “鲁大夫别说这些废话了,我想给戎人下毒,趁着他们还没攻城的时候就先弄死他们,需要您老的帮忙,您老可是愿意?”顾锦里是见二庆已经关了后门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鲁大夫。 鲁大夫听得大惊,问道:“给戎人下毒?可城外有数万戎人,你手里有这么多毒药吗?” 又道:“且这是两军交战,要是用毒,怕是会被世人唾骂。” 啊呸! 顾锦里听得嗤之以鼻,反问道:“世人凭什么骂我们?要骂也应该去骂戎人,是戎人先用毒物祸害我们的,咱们凭什么不能祸害回去?难道咱们生来就是受气的不成?” 鲁大夫一愣,对啊,凭什么他们只是解毒、清除毒物,而不能反毒回去?! 鲁大夫仿佛开了窍,是意动了。 且这几天他是见了城内百姓的惨况,那一个个被毒物祸害的可惨了,虽然有诱虫药,但城内还是死了不少人。 “成,秦夫人想怎么做?告知老夫一声,老夫跟那边会拼死帮忙!”鲁大夫是举手发誓了。 顾锦里笑道:“您老不用这么严肃,其实法子都想好了,就是要问你们要一批信狼。” 城内清剿戎人的时候,清理出一批信狼来,这些信狼都被鹰食帮的人给带走了,且鹰食帮时常跟戎山帮、戎人做对,知道信狼的好处,因此他们不会杀信狼,只会活捉驯化它们。 至于信鹰,比信狼珍贵,且要留着送信,万一被戎人射杀了就太可惜了。 鲁大夫同意了:“成,如果一批信狼能换一批戎兵的命,把城外的戎人军队弄乱,也算值得。” “秦夫人?秦夫人是你们在哪儿吗?”桂枝嬷嬷的声音从远处的拱门里传来。 高雷氏突然没有见到顾锦里,很是担心,赶忙派桂枝嬷嬷她们出来找人。 “是我,我没事儿。”顾锦里应着,对鲁大夫道:“您老跟我去见雷姑婆吧,下毒扰乱戎军的事儿,得跟她老人家说一声。” 言罢,带着二庆三庆走了。 “好。”鲁大夫提步跟上。 “秦夫人,天还没亮呢,你怎么就跑到这偏僻地方来了?快回院子去吧,老夫人很担心你。”桂枝嬷嬷见顾锦里没事,身边还跟着会拳脚的丫鬟,是放心了。 顾锦里笑道:“让雷姑婆担心了,我跟鲁大夫正要去找她老人家。” 要找老夫人? 所为何事? 桂枝嬷嬷心下嘀咕,却没有多问,一行人回了主院。 顾锦里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高雷氏听罢,是砰一声,兴奋得拍了桌子:“好!三郎媳妇这主意极好,就该这么收拾戎人,让这群畜生也受受毒虫的苦!” 鲁大夫见高雷氏同意了,还很激动的样子,也很高兴,但他想到梁将军跟郝知府,是道:“他们两位是朝廷命官,在乎官声,怕是不会轻易同意咱们用毒药、毒虫反杀戎人。” “咱们下咱们的毒,还需要他们同意吗?”高雷氏对郝知府跟梁将军很有意见,特别是梁将军:“他打不过戎人,护不住百姓,还不许咱们自己动手对付戎人?要是他不同意,先去把外面的戎人打跑再说。” 连麾下将士得了毒虫病都是问的三郎媳妇要药救命,凭什么来指责她们? 高雷氏道:“三郎媳妇、鲁大夫,你们去准备吧。这把信狼弄上城楼,吊下城墙的事儿,交给老身来办,梁将军就算看见了也不敢拦着。” “诶!”顾锦里高兴了,有高雷氏的帮忙,再有鹰食帮的信狼把毒药、毒虫直接送到戎人的大军里去,她就不信毒不死他们。 “老夫这就让他们把信狼送来。”鲁大夫离开了别院,不过半个时辰就回来了,带来了三辆马车,里面皆是信狼。 顾锦里也带着叶荆子、青蒲青茴、几个庆把毒虫、毒药准备好了。 高雷氏看见那些毒虫,半边身子都麻了:“……三郎媳妇,你什么时候养了这么多毒虫?” 也亏得你养的下去! 顾锦里抬头,冲她咧嘴一笑,道:“也不算是我养的,就是把诱虫药放在桶里,搁外面放着,毒虫自己爬进去,然后生出这么多虫子来的。” 高雷氏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是抖了抖,道:“你赶紧让开,让四庆她们装吧,你别沾手了。” 不然老身可不敢跟你睡一个屋子! “成,我不沾手。”顾锦里是求之不得,立马起身让开,但她没有闲着,是拿出她蒸好的最猛毒药,用面巾蒙住口鼻,戴上手套,把液体毒药倒进药粉里后,用木棍搅拌均匀,装进一个个小竹筒里。 最后是用小木塞塞住。 小木塞是特制的半松不紧的,等把信狼吊下城楼后,信狼奔跑一段时间木塞就会彻底掉出来,里面的毒药就会撒出来,戎军闻到、沾染上就会死。 毒虫也是这么装的。 半个时辰后,所有毒药毒虫都装好,绑在了信狼身上。 顾锦里:“好了,您老带去城楼吧。” 高雷氏听罢,立刻起身:“小彭文,走!” “诶。”彭文是扶着高雷氏,带三辆马车直奔城楼,而这三辆马车里装的全是绑着毒药、毒虫的信狼。 :。: 第1626章 攻城,戎兵大乱 车里除了信狼以外,每辆马车内还跟着一个训狼人,他们做着猎户打扮,到时候梁将军要是问起,高雷氏也有话搪塞过去。 反正高雷氏年纪大,脾气差,本事大,梁将军现在是不敢得罪她的。 马车奔驰,三刻多钟就到了城楼下。 “上城楼。”高雷氏一声招呼,所有人下车,训狼人是打了两个长长的呼啸,信狼们就冲下马车,随着训狼人踏着台阶,朝着城楼上奔去。 城内往城楼上的台阶很长,高雷氏爬上去有些困难,刚爬了一半,梁将军就收到消息赶来了,皱眉看着吭叽吭叽往上爬的老太太,眉头皱得要打结,是不满的道:“高老夫人,天还没亮你跑城楼来做什么?可是城内出了什么大事儿?” 高雷氏喘着气,抬头看着梁将军,冲他摆摆手:“……你先让开,老身要上城楼,给你送好处。” 送好处? 梁将军不信,你这架势一看就是来找麻烦的。 “如今在打仗,您老跑来能做什么?”梁将军冲着扶着高雷氏的彭文道:“赶紧把你们老太太带回去。” 嗷嗷呜! 信狼们是嫌弃梁将军挡了路,开始叫起来,阵阵狼嚎把梁将军吓得不轻,借着天边灰蒙蒙的晨光跟火把光,总算是看清高雷氏身后还跟着一批狼。 天老爷啊,这么多狼! 饶是梁将军这等带兵之人,猛然看见这么多狼也是吓了一跳。 高雷氏:“赶紧让开,老身不是来添乱的,要是梁将军你再耽搁,怕是毒虫就要跑出来了。” 梁将军听罢,看着一群狼,是本能的让开。 彭文扶着高雷氏,带着鲁大夫、训狼人跟群狼爬上城楼。 高雷氏道:“把篮子、长绳都拿出来弄好。” “你到底想做什么?”梁将军是没动,盯着高雷氏问。 牛大豹则带着将士们去城楼的屋子里拿了吊篮跟长绳子:“高老夫人,吊篮跟绳子来了,是绑好的,您老拿去用。” 而牛大豹的身后还跟着几十名将士。 梁将军见状,想阻止已经晚了,心里恼怒牛大豹多事儿,可牛大豹确实是个得力的,帮了他不少,这种时候,他也不好呵斥得用的兵将。 高雷氏交代着:“把信狼放到吊篮里去,记得把木塞子松一松,免得跑到戎人军营的时候还没掉落。” “诶。”三名训狼人应着,嘴里吹着口哨,信狼就排起长队,三头三头的跳进吊篮里,进去之后,训狼人就会动手把它们帮着的竹筒木塞自给松掉一些。 三辆马车的信狼一共是三十头,装了十个吊篮。 此刻梁将军也看出门道来了,指着信狼问:“高老夫人,你是想把这些狼吊下城外,让它们去咬杀戎人?这简直是愚蠢!戎人的箭术厉害,这三十头狼还不够它们杀的。” 又指着信狼身上帮着的竹筒问:“这些是什么东西?难道不是让狼去咬杀戎人,而是想用狼群娶求援?” 高雷氏:“梁将军莫问太多,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说完赶忙招呼牛大豹:“快让将士过来,把这些狼吊下城楼去。” “诶。”牛大豹是招呼着自己麾下的将士:“上,按照高老夫人的吩咐把狼吊下城外。” “是!”几十名将士立刻过来,两人一组,把吊篮抬到城墙上,一截一截的松开绳子,把信狼往下吊去。 戎兵的斥候队伍一直盯着城楼的情况,瞧见有将士在城楼上活动,似乎是在往下吊东西后,赶忙回去禀告大将军。 勒木钦听得皱眉,问道:“吊东西?可是放人下来求援?” 斥候千户摇头:“太远了,看不清楚,可瞧着不像是人,人太大了,吊篮吊不下来。也没法射杀,超出咱们弓箭的射程范围了,得用强弩才行。” 他们虽然围住了兴安府,可并没有让勇士们靠得太近,大楚贱民的弓箭也不是吃素的,万一勇士们被射杀,那就亏大了。 而强弩太大,一般不会轻易动用。 勒木钦听得皱眉,就听亲兵在外禀告道:“大巫医到!” 图嶂是掀起营帐帘子直接进来了,对勒木钦道:“请大将军下令用强弩,把大楚贱民吊下来的东西射杀!” 勒木钦皱眉:“你什么意思?” 一个小小大巫医就想来指挥他领兵打仗吗?! 图嶂道:“这种时候,不管大楚贱民吊下来的是什么东西,都该射杀,免得中了他们的诡计,让咱们的勇士有所损失。” 图嶂还是很聪明的,他见城内没有乱起来,是猜想……城内的腐虫病可能被人压制住了,要是猜测是真的,那城内必定有医术高超之人。 既然有懂得医术的高人,那就有可能给他们投毒,所以图嶂才会得知大楚贱民往城外吊下东西后,赶来让勒木钦出强弩射杀那些吊下来的东西。 勒木钦倒是没有反对,点头同意了,扔给斥候千户一块令牌,道:“去取强弩,射杀大楚贱民放下来的东西。” “是。”斥候千户拿着令牌离开了。 图嶂不太放心,是跟了过去。 戎人的强弩有一辆板车那么大,有着强劲的力道,射的远,穿透力强,算是戎人的大杀器之一,因此每次取用都要用令牌走一道程序才行。 正因如此,他们是耽误了时间,强弩还没推出去,外围的营地就传来一阵阵惊恐的惨叫声。 “啊啊啊——腐虫,腐虫!” “不是腐虫,是毒药!” “阿克百户死了,被毒药毒死了!” “快跑,别呼吸!” 图嶂听到这些声音,是刚忙冲了出去……晨曦的微光下,连绵数里的营地里是乱成一锅粥,所有的勇士们都在四处逃窜着。 而很多勇士是砰砰砰地倒下了,图嶂肉眼可见远处的勇士们是倒了一大片。 嗷嗷呜! 在勇士们倒下的地方,一群信狼快若闪电的奔跑着,是朝着营地深处……他的方向冲杀而来。 图嶂大惊,信狼的嗅觉很灵敏,它们会朝着一个目标冲来,而此刻这个目标看来就是他。 “弓箭兵列阵,射杀信狼!把强弩车推出来,杀了那些信狼!”图嶂是大喊着,拽下一名骑兵,自己上了马匹,想着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立刻骑马逃命。 :。: 第1627章 攻城,死伤惨重 射杀信狼? 戎兵们惊了,是道:“大巫医大人,信狼可是咱们的伙伴,怎么能射杀他们?” 啪啪啪! 图嶂用鞭子怒打问话的戎兵,吼道:“你是蠢货吗?没看见这些信狼是来对付咱们的?赶紧把这些畜生射杀,不然会有更多的勇士死去!” 斥候千户是冲了出来,瞧见往这边狂奔而来的信狼,且它们所过之地是有不少勇士倒下后,立刻道:“听大巫医的,这些信狼被大楚贱民驯化了,是来杀咱们的,上强弩,射杀这些贱畜!” “是!”戎兵们是立刻推出强弩,放上特制的长箭,对准信狼射去。 嗖嗖嗖! 强弩射出的长箭比闪电还快,可信狼一直在急速奔跑着,即使强弩也很难射中它们。 “再射!”图嶂是急得冷汗都下来了,看着远处倒下的勇士们,立马拿出一包解毒药粉吃了下去,用水打湿布巾后,蒙住口鼻。 信狼带来了厉害了毒药,倒下的勇士太多了,他可不想死。 嗖嗖嗖! 又一批长箭射了出去。 嗷! 这回是射中一头信狼,直接把信狼射飞,钉在远处的地上。 呜——呜——呜! 沉闷的牛角号声响起,戎兵骑马举着旗子大喊:“大将军有令,所有勇士集合,列阵挡住信狼,刚让信狼越过身躯攻入大将军营帐着,全家送去做药!” 戎人的巫医做药很邪气,会加入红肉,而这些红肉一般就是犯错的戎人。 戎兵们听罢,立刻建成一道长长的人墙,挡住信狼。 嗷嗷嗷呜! 信狼们被挡住后,是撕咬着戎兵们,帮着的毒药、毒虫也掉落下来,毒死一片戎兵后,毒虫也四散爬着,朝着最近的戎兵体内爬去。 “啊——是腐虫,救命啊!” 戎兵们的惨叫声传来,响彻整个营地。 “弓箭兵,放火箭射杀!”勒木钦看着乱糟糟的大营,听着勇士们的惨叫声,知道信狼是把腐虫带来了,只能忍痛下令,放火箭射死、烧死勇士跟信狼。 “大将军!”一名四方先锋将军听罢,是脸色大变,那些可是大戎勇士,怎么能就这么放火箭弄死? 勒木钦是眼睛怒红,盯着他道:“不烧死他们,你想让咱们所有的勇士都陪葬吗?” “可这是咱们的勇士!无错被杀,巫神会降罪咱们的!”四方先锋将军还是不忍心。 勒木钦听得大怒,吼道:“等营地安稳下来再说救治勇士的事,如今他们必须死!放火箭,射松油!” 嗖嗖嗖! 一阵阵火箭射出,紧接着一阵阵带着松油的利箭又被射了出去。 轰轰轰! 松油遇火,彻底炸开,把那一片的戎兵都给烧了。 勒木钦骑马上前几米,朝着他们大喊:“勇士们,你们立功的机会来了,抱住信狼,烧死这些畜生,你们死后,巫神定会亲自迎接你们,你们的家人也会得到天可汗的奖赏,你们是全大戎最勇猛的勇士!” 戎兵们已经被火烧,又被腐虫钻进体内,知道自己是活不成了,是抱住信狼,跟着信狼一起被烧死。 可烧死的过程太漫长痛苦了,戎兵们是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那些没事的戎兵是都听不下去。 先前的四方先锋将军道:“大将军,放箭射死他们吧。” 这样被活活烧死太痛苦了。 可勒木钦没有同意:“不行,他们死后手里的信狼就会脱出,会继续害死整个大营的勇士们……不用心疼他们,这是他们的荣耀。” “可……”四方先锋将军还是不忍目睹,见勒木钦不同意后,是捂着耳朵,不想听勇士们的惨叫声。 可另外几个帐篷内,那些被绑在帐篷里的大楚女子们却是大笑出声:“死了,戎人畜生终于遭报应了!” “哈哈哈,娴姐儿,你在说什么呢?什么畜生死了?咱家可是富户,不用像农人一样养畜生的。”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妇人说着,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怀里,着急的大喊着:“娴姐儿,我家娴姐儿不见了,你们快帮我找娴姐儿。找到了给你们一人一百两银子,我家很有钱的!” 帐篷内的女子们看着这个妇人,是都掉下眼泪……她们本来是好人家的女子,却被戎人抓起来做了女奴,随着戎人出征,日夜被戎人糟蹋。 这个年轻妇人原本是个富家少奶奶,因着女儿被戎人杀了,自己又被戎人糟蹋,是受不住打击疯了,一天天的找女儿。 “你家娴姐儿不是在你身后吗?那个立起来的就是。”帐篷里的女子们是看向年轻妇人身后钉着的大木桩道。 她们女奴的帐篷里会打下木桩,用来拴住绑着她们的绳子。 “呀,果然是我家娴姐儿。”年轻妇人听罢,是转身蹭着身后的大木桩,唱着童谣哄道:“娴姐儿乖乖睡觉哦,你爹爹就快回来了,到时候给咱们娴姐儿带好看的绸缎裙子穿。” 戎人的营地是混乱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大亮后,营地才安稳下来。 可整个营地是乱了,营地外围到处是戎兵的尸体,都是被毒药毒死的。 还有不少戎兵被腐虫钻进体内,正在惊恐的叫着巫医,让巫医给他们杀虫的。 然而,大巫师只养出了腐虫,提高了腐虫钻破人体的能力,却没有做出解药,图嶂看着这些戎兵是无计可施。 勒木钦拔刀对着他,双眼血红道:“去给勇士们杀虫!” 图嶂看着他道:“你很清楚这些神物是用来对付大楚贱民的,既是对付贱民的东西,大巫师又怎么会花费工夫去给贱民做救命的药。” 意思就是说,腐虫之毒根本无药可解。 勒木钦自然知道,可是:“去救他们,这种时候,你必须这么做!” 要是那些活着的勇士看见图嶂不去救得了腐虫病的戎兵,他们不仅会心寒,还会害怕腐虫病在戎人里蔓延。 图嶂皱眉,是不想去碰腐虫的,可勒木钦说得对,这种时候他必须去救勇士们。 不过他有条件:“在周围搭建一批帐篷,让那些被腐虫钻进体内的勇士全部进帐篷去,把其他没有被腐虫祸害的勇士赶忙。” 不能让他们看见,更不能让他们发现腐虫病其实是无药可医。 第1628章 攻城,将至 / “行。”大将军很快就同意了,吩咐身边的四方先锋将军去做:“围着那些体内有腐虫的勇士搭建一圈帐篷,让他们进去治病。” 又扫视身边的副将、千户跟亲兵们,警告道:“不得泄露一个字,否则你们的家人都会被腐虫吞食而死。” “是。”大家立刻应着,心里却是震动巨大。 原先他们很兴奋腐虫的厉害,能帮他们杀掉大楚贱民。可如今戎兵们也被腐虫祸害后,他们是心生恐惧……这种东西根本不是神物,而是鬼物! 四方先锋将军却举着自己手里的一小包药粉道:“此神药不是能让腐虫不上身吗?为何不用神药救咱们的勇士?” 到底是救不了,还是觉得神药太珍贵,不想拿来救勇士们? 图嶂脸色一沉,心里极度不满四方先锋将军这般质问他,可这事儿要是不解释清楚,恐怕他会受到质疑,只能压着脾气道:“此乃神药,所用药材皆是难寻的圣物,大巫师花费数年才把药材收集齐全,制出一批神药来。需要留给天可汗、各部落王族、贵族、以及将军们用,我手里并无多余的神药。” 要是有多余的神药,他们这次也不会死伤惨重。 又道:“且这种神药只能外用驱虫,让腐虫不敢上身,却不可口服。要是口服,勇士们会死得更快。” 说白了就是这些神药有毒,可戴着驱虫,却不能吃。 四方先锋将军被这番话惊到了,他心里很愤怒:“那为何神药刚出来的时候,大巫师却说……” “大将军!”另一名四方先锋将军浩鹏听到这话,急忙出声打断,瞥了一眼金都后,对勒木钦道:“大将军,咱们有不少勇士受了刀兵伤,末将已经把他们集合起来,请大将军派巫医去给他们治伤。” 当众质疑大巫师,金都是不想活了! 勒木钦问道:“伤了多少人?” 浩鹏:“一百多,大部分是被乱箭射中。” 先前太乱了,为了射杀奔跑的信狼,戎兵们是不断射箭,是误伤不少戎兵。 勒木钦道:“巫医们还有事要忙,你带着其他戎兵给他们包扎便可。” 戎兵从小到大混于沙场,一般的刀兵伤都会包扎。 “是。”浩鹏应着,转身离开。 金都知道是浩鹏救了他一命,此刻是冷静下来。 勒木钦看着他道:“赶紧去搭箭帐篷,再把死伤的人数统计出来,一个时辰内上报给本王!” “是。”金都是赶忙去做了。 金都不想让戎兵再有损失,是没派健康的戎兵去搭箭帐篷,直接让那些被腐虫侵蚀还未病发的戎兵去搭箭帐篷。 体内有腐虫的戎兵数量挺多,半个时辰内就搭箭好一圈帐篷,足足有几十个。 哞——哞——哞! “大将军有令,大军后撤一里地,重新建营!”一队戎兵吹着牛号角,骑马在营地里奔跑着,给大军下达后撤的命令。 这个营地被腐虫祸害了,必须再建营地,不然留在这里,什么时候被腐虫钻进体内都不知道。 戎人行军、建营的速度是极快的,从下令到新营地建好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 勒木钦还让戎兵围着新营地挖了一条一足宽的土沟,往里面倒入松油,把松油点燃,用来防止旧营地的腐虫爬过来。 而此时,金都来到新营地,禀告了被毒死、被腐虫钻进体内的戎兵数量:“被毒死的有三千六百名勇士、体内有腐虫者为三千一百四十六人……” 砰! 勒木钦拍案大怒,脸色黑沉得可怕:“竟敢伤本王将近七千勇士,本王要屠了兴安府,为勇士们报仇!” 勒木钦是暴怒不已,立刻吩咐金都:“传令下去,下午攻城!” 金都听得摇头,提醒道:“大将军,兴安府内有高人,手里攥着毒药,要是咱们立刻攻城,怕是刚到城下就会被大楚贱民放毒箭弄死,得先做出解药啊。” 勒木钦听罢,也知道自己刚才冲动了,可兴安府不能不屠! “命令斥候兵去东西两路查看,让这两路先锋军就算是死也得给本王在明天天黑之前赶到!”勒木钦是没了耐心,下了死命令。 之后他是离开营帐,骑马奔去旧营地,命令图嶂:“立刻研制对付昨晚毒药的解药,本王两天内要拿到解药,三天内必须攻城,屠光兴安府所有贱民!” 金都说得对,昨晚的毒药太厉害了,贸然攻城,大楚贱民只在城楼上射毒箭,他们的兵将就会死伤惨重。 他是王族,还是剑指天可汗之位的王族,亲自领兵出征,要是惨胜,会成为整个大戎的笑柄,以后都没有面目出入王庭。 图嶂正在想法子把戎兵体内的腐虫毒死,本来就够忙的,听到这话,脸色很不好。 可图嶂是玩毒的,很清楚与其花时间去救一群死人,不如花时间去做出昨晚毒药的解药,帮勇士们攻城。 “是。”图嶂恭敬的应道。 勒木钦听罢,松了一口气,让图嶂全力去做解药。 而从此刻开始,他们算是正式放弃那些被腐虫祸害的戎兵。 三千多戎兵是被腐虫折磨着,一个接一个死去,算是尝到了兴安府百姓所受的苦楚。 …… 远处的城楼上,梁将军眺望到戎军营地,是兴奋不已:“戎军营地大乱了!” 好好好,好啊! 将士们也很高兴,在城楼上嗷嗷叫着,这段时间被戎兵围城、被毒虫祸害的恐惧是一扫而空。 高雷氏也很激动,抹着眼泪道:“可算是替那些死去的百姓出了一口恶气了。” 又对梁将军道:“戎人营地大乱,定会安生几天,这几天梁将军要尽快召集城内青壮男子,给他们发武器,让他们帮忙守城。” 梁将军点头:“本将知道,会下令青壮男子来守城……到了这个地步,接下来戎人怕是要大举攻城,城内的人想要活命,就得一起守城。” 高雷氏见他没有跟自己唱反调,欣慰的点点头,道:“今天是老身冲动了,梁将军莫要动怒,老身这就回去了。” 言罢没有多待,招呼着彭文他们走了。 三名训狼人是朝着戎军大营的方向跪下,给那批死掉的信狼磕了一个响头。 鲁大夫则是恨不得冲去戎军营地瞧瞧,看看戎人被毒虫祸害后,那些巫医会不会拿出解药来救戎兵? 要是能得到杀死毒虫的解药,就不需要用诱虫药这么麻烦了。 ------题外话------ 0.0战场部分,今明两天就会完了。三郎跟援军应该今晚就会出现,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1629章 攻城,拉人 / 可如今他根本没有帮手可以冲进敌营,抓了巫医拿解药。 “鲁大夫,您看什么?赶紧回吧。”彭文招呼鲁大夫一声,扶着高雷氏下着城楼台阶。 “来了。”鲁大夫遗憾的叹了口气,背着药箱快步跟上,是道:“真该派一批人去敌营瞧瞧,那些巫医可有毒虫病的解药?” 高雷氏道:“最好是无药可解,如此才能让戎人受够教训!” 又大声的道:“反正就算巫医有解药,咱们如今也抢不过来,还不如无药可解,大家一起死的好。” 高雷氏的话说得戾气重,可此时此刻,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拿出跟戎人一起死的决心,他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梁将军听到了,原本想责怪高雷氏不讲仁德,两军交战却用毒药的,可如今也去掉心中的顾忌……与其被戎人屈辱的杀死,还不如狠辣一点,跟戎人同归于尽,起码还能拉些垫背的,不至于死得太多窝囊。 “高老夫人,戎人营地被袭了?!”郝知府得到消息,是震惊不已,连马车都不坐了,亲自带人骑马来城楼看情况,遇见高雷氏后,赶忙问道。 高雷氏点头:“嗯,被信狼放毒了,我们做的。” 说完又把要全程青壮守城的事儿说了一遍,就越过郝知府,下城楼去了。 “真的,竟然是真的!”郝知府自言自语的说着,是急忙冲上城楼,眺望着戎人营地。 远处的戎人营地是浓烟滚滚,很多似蚂蚁般细小的戎兵在快速跑动者,整个营地是乱得可以。 “好,好啊!”郝知府很高兴,可高兴完后,又免不得皱眉,对梁将军道:“听说是用毒了。这两军交战却给人投毒,咱们怕是……” 梁将军摆摆手,打断郝知府的话:“郝知府是想坐以待毙,还是想狠辣一点,与戎人同归于尽?” 郝知府:“……” 本府想坐等援军救援,好好活着行吗? 然而,都这么多天了,援军的鬼影在哪里都不知道,郝知府想了想,是觉得还是跟戎人一起死吧,起码不会太亏。 要是兴安府侥幸得以守住,京城的大人们要用这事儿来诘问他们的时候再说吧,如今是关不了太多了。 梁将军见郝知府是默认了,朝着副将喊道:“立刻传令下去,全城所有满了十二岁的男丁全部出来守城,违令者斩!” “是!”副将是亲自领命,带着一批兵马去城内办这事儿。 梁将军又对郝知府道:“这事儿还需要郝知府帮忙,还请郝知府速速回城安排吧。” 又道:“城内很多富户都有护院,让他们把护院跟成年的男仆送来守城,不然就直接拉他们府中的老爷少爷过来。” 富户家养的护院、下人多,这些护院下人就能凑成一支可观的队伍,必须要富户们把这些人手吐出来。 郝知府点头:“本府明白……城楼的事儿还请梁将军多费心,围城这么多天了,戎人怕是很快就会强攻。” 说到这里,又在心里骂起援军来,都多久了,其他府城的援军怎么还不到?! 不过庆幸的是,戎人也有两路先锋军没有聚齐,看来他们跟戎人的兵马都遇上了麻烦,算是扯平了吧。 梁将军道:“戎人营地大乱,会安生几天,郝知府可以放心去城内做大战的安排。” 郝知府听罢,松了口气,是点头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郝知府回到城内后就下了城内青壮要上城楼抗敌的命令,府令跟军令齐下,城里立刻热闹起来,从早到晚一直都是衙役、将士拍门拉人的动静。 “军爷,军爷这里是十两银子,您拿着,我家就一根独苗啊,要是把他拉去城楼抗敌,有个好歹,我家就绝后了!” “周老头,你是只有一个儿子,可你有两孙子啊,最大的都九岁了,你还有脸说绝后?隔壁家的林旺可是两代单传,连媳妇都没娶他都乐意去守城,你家可要点脸吧!” “还有你周老头,刚五十出头,你也要去守城,走!”来拉人的军爷是把周老头跟周家儿子全都拉走了。 又对周家妇人们道:“城内会有衙役、雷家、酆家人巡逻,你们要是遇到啥事儿就去求救。城内如今用重典,谁敢来闹事,一律砍头,你们大可放心。” 周家妇人们是吓得连连点头,周老头跟周老大还没走远,婆媳两个就砰一声关上家门。 亲眷们所住的两座别院倒是没人来拉人,不过她们所在街巷也是吵闹得很,同一条街巷、邻近的街巷都在拉人。 毓姐儿跟奕哥儿这些年纪小的孩子是被吵得睡不着,害怕得眼圈红红的,又不敢哭出来。 韩氏看着很心疼,带着两个孩子过来求药:“秦弟妹,你手里头可有能给孩子吃的安神药?嫂子想向你讨要一些,给毓姐儿他们吃。” “见过秦婶娘~”毓姐儿跟奕哥儿是给顾锦里行礼问安,两个小家伙是受了一大圈,可见围城这段时日,两个孩子虽然不哭不闹,却也是被吓坏了。 “乖。”顾锦里笑着拍拍他们的脑袋,拿出一个盒子给韩氏:“这是特地给孩子们做的,不会伤身,不过就是药力浅,怕他们睡得太死,遇到啥情况不好跑。” 韩氏是松了口气,结果盒子,却没有把里面的药丸都拿完,只拿了十几颗:“咱们随行的孩子不少,余下的给六金七金他们吃吧。” 顾锦里听得笑了:“嫂子都拿了吧,这种安神药还有,不会缺了其他营地的孩子们。” 六金七金胆子大,心宽,大半夜的听到街巷闹哄哄的他们还挺高兴,根本没有吓到的意思,还想偷跑出去看热闹,被包福康给抓住了。 包福康跟五金要好,最近是帮着五金带弟弟们,可他却被六金七金给折腾得不轻,老包媳妇是悄悄跟她说过几回包福康的无奈,她听得还觉得很有趣。 韩氏听罢,想着随行亲眷里也有几个孩子,就把一盒安神药都拿了。 顾锦里瞧她眉宇间带着忧愁,眼下一圈的青黑,脸上憔悴了不少,知道她最近应该也是忧心得很,劝道:“章嫂子不用想太多,毒药我还有一些,咱们的院子是挨在一起的,要是城破,我能带着你们杀出去!” 第1630章 攻城,两方援军 / 她说得很是笃定,那模样是看得毓姐儿心安了一些。 秦婶娘就是厉害,只要有她在,她们就能化险为夷,就连毒虫也害不了她们。 韩氏却没有毓姐儿这么天真,是握住顾锦里的手道:“秦弟妹,嫂子信你,可嫂子也有一句真心话要跟你说……真到了那一刻,别管其他人,自己先逃再说。” 不是韩氏不怕死,而是顾锦里已经救过她们几回,她总得为她想想。 顾锦里听得笑了,对韩氏道:“章嫂子既然信我,那我更不能让你们失望。” 又道:“嫂子放心好了,我手底下还有一些人,你手底下也是有人手的,把人手合起来,护送咱们出城还是做得到的。” 且还有雷家商队的人,鹰食帮的人,而她的手里还有毒药,她是手上有这么多筹码,才敢说这话的。 当然,她也不是圣母,只能救值得救的人,有些累赘,可能到时候也是救不走的。 不过她不太想多说这些,是看向有点被吓着的奕哥儿,道:“奕哥儿别怕,你爹已经去求援,他一定会带兵来救你们的。还有你秦叔,他也会带兵来救我们。” 奕哥儿听得连连点头:“嗯,秦婶娘说得对,我爹最厉害了。”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秦叔也很厉害。” 顾锦里听得笑了。 韩氏见状,也跟着笑起来,心里却越发沉重……相公虽然去救援了,可如今是音信全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带着援军赶来。 听说许大将军受伤了,又有一个陇安府要守,不知道会不会派大军来救兴安府? “谢过你们秦婶娘,咱们回去睡觉了。”韩氏是收起思绪,让两个孩子给顾锦里行礼后,带着他们回了隔壁院子,给他们吃下安神药后,总算是哄得他们睡着了。 安神药不错,两个孩子睡得很香,没有再惊醒过来。 “嬷嬷,把这些安神药拿去给亲眷的孩子们吃……他们定是吓得不轻了。”韩氏留下一部分安神药后,把剩下的药丸都给了嬷嬷。 “诶。”嬷嬷接过,去吧安神药丸分给了亲眷的孩子们。 等嬷嬷回来的时候,韩氏是没有再听见亲眷孩子们的哭声了。 可韩氏却睡不着,靠着床头坐着,转头看着窗外,听着街巷里传来的拉人声……这些声音着实让人害怕,仿佛是戎兵攻破城池,正在城里杀人似的。 嬷嬷瞧着不忍心,是劝道:“夫人,您赶紧休息吧,您这段时间都没睡好,白天还要撑着处理所有亲眷的庶务,再这么下去,您身子会吃不消的。” 秦夫人是忙着做药,谢夫人是不顶用,牛夫人的孩子病了,这别院里的很多事情皆是夫人再帮忙处理。 可夫人是个不爱抱怨的,即使自己再累也不多说一句。 “谢夫人年纪也不小了,理应做些事儿,一天天跟着娇养的没出阁的小姑娘似的,实在是不应该。”嬷嬷是抱怨了一句,觉得太不公平了。 韩氏听得皱眉,呵斥一句:“嬷嬷,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嬷嬷一惊,忙道:“是老奴着相了,夫人息怒。” 她只是个奴才,就算再怎么心疼韩氏,可纪贞娘毕竟是个百户夫人,她确实不该这么在背后说纪贞娘。 韩氏道:“纪氏的脾气就那样,且她这段时间做得已经很不错,是比以前长进多了,不哭不闹的,是给咱们省心了不少。” “这些活计我都是做惯了的,又可以差遣秦弟妹家的下人,有他们帮忙,我也不是很累……我是担心相公。” 韩氏出身伯爵府,管理两个别院过分亲眷们的庶务,即使是战时,她也能做得很好。 她会这般憔悴,是因为担心章延跟两个孩子。 说起章延,嬷嬷是红了眼圈,安慰韩氏:“夫人别担心,姑爷定会带着援军来救咱们的。” 老嬷嬷说得没错,章延此刻正带了援军赶来,可援军是少得可怜,许大将军只给了他五千人马。 而给这五千人马,还是许大将军深思熟虑一天一夜后才给的。 许大将军不是想见死不救,而是他担心这是戎人的佯攻。 要是佯攻,他却把大批人马派来兴安府救援,等戎人真正的主力军杀向陇安府的时候,他拿什么来抵抗? 因此许大将军只给了章延五千兵马,以及一个副将,让他们两人带兵来救兴安府。 章延听到这话的时候都快傻了,是道:“许大将军,戎人凶猛,五千兵马解不了兴安府之危!” 许大将军道:“戎人的目的一直是陇安府,兴安府只是佯攻,且我已经下令永城府、大梁府、北仓府的兵马出动救援,再加上那些还在路上,正赶来陇安府的抗戎大军,足以解兴安府之危。你速速带兵前去救援吧。” 许大将军说得也没有错,这几个府城的兵马,再加上路上的抗戎大军,确实能组建出一支数量庞大的救援大军。 可是…… “许大将军是不知道路上的抗戎大军有多乱,他们怕死,估摸着听到戎人打到兴安府的消息后只会后撤,不会赶去救援。” 砰! 许大将军拍了桌子,怒瞪章延:“章百户,说话当心点,这般诋毁同袍战友,你以后还想在军中出头吗?!” 说完是看向身边的副将。 马副将是出来道:“章百户,许大将军已经给他们下了军令,要是抗戎大军不去兴安府救援,他们会受罚的。” 军令? 章延笑了,抗戎大军如此混乱,就算他们收到军令,若是故意慢吞吞的走去呢?等他们到的时候,兴安府早就被屠了! “走吧。”马副将见章延还想说话,是赶忙把他拉走了,出了屋子后,是道:“章百户莫要怪许大将军给的兵力少,实在是兵力不足,且陇安府不能丢,必须留够兵力镇守,才能抵抗得了戎人的大军。” “那就不管兴安府百姓的死活了?!”章延问着,想到自己妻儿可能会死在兴安府,他就悲愤不已。 马副将则是反问道:“要是兴安府是佯攻,所有兵力都去兴安府救援,戎人的主力军却来攻打陇安府,又有谁来救陇安府的百姓?” 章延听得无言以对。 马副将道:“兵力就是这么多,不可能同时救得了两个府城,只能尽力去救,章百户你是当兵的,很清楚这一点,别管许大将军了,赶紧带兵去兴安府吧。” 第1631章 攻城,强攻 章延深知求援兵的事儿也就这样了,再僵持下去,没有任何好处:“走!” 尽快赶去兴安府,就算城破,他也能救妻儿跟亲眷们,不让她们被戎人祸害。 “这就对了。”马副将笑了,拿着令牌去点兵。因着是许大将军的心腹之一,又可怜章延他们,因此所点五千兵马算是精兵,集合训话后,立刻奔赴兴安府。 可刚跨入兴安府的地界,马副将就后悔,所过之地皆被戎兵祸害,庄子、村子、镇子、县城,没有一个完好的。 章延说得是真的,没有任何夸大,戎兵这回可能不是佯攻,而是要同时攻占陇安府跟兴安府,甚至是……要攻占整个西北,打通入侵中原的要道! “斥候!”马副将立刻喊来斥候总旗,吩咐道:“立刻派斥候回去禀告许大将军,戎人此次对沿途镇县下手极重,怕是来真的,可能会同时吞了两座府城,甚至是整个西北!” 又道:“要是可以,请大将军再派援兵赶往兴安府与我们汇合。” 路上所见皆能表明前往兴安府的戎兵是何等凶残,这五千兵马怕是不够塞牙缝。 “遵命!”斥候总旗不敢耽误,立刻派了两组斥候,共六名斥候兵回去给许大将军报信。 这里距离陇安府很近,斥候兵是快马奔驰,一夜就到了陇安府,把消息送到许大将军手里。 许尤看后,皱起眉头,被伤的腰腹又开始隐隐作痛……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戎人这回怕是真要马踏中原,夺了老祖宗的江山! “告知马副将,让他活着回来就成。”许尤最终说出这句无情的话。 既然已经知道戎人会大举进攻大楚,侵占整个西北,他就更不会给兴安府多派援兵,必须留着兵马镇守陇安府。 只要陇安府守住了,他就会让京城派兵,跟京城的兵马来个两面夹击,把被戎人占领的兴安府给夺回来。 可许尤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不仅是戎人的主力大军,还有可怕的腐虫! “……是。”斥候兵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应道,起身离开,回去给马副将报信。 先前的攻戎之战,前面的三个府城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城内百姓都被屠了,如今再加上一个兴安府,又有什么好震惊的? 斥候兵们见惯了生死,也见惯了被围城求援而到死都等不到援军的,因此并不会多替兴安府的人说话。 斥候兵们是在第三天晚上追上马副将他们的,把许大将军的话悄悄告诉马副将。 马副将听后,除了惋惜以外,也不可能责备许大将军,至于章延,他对他道:“兵力有限,许大将军抽不出更多的兵马给咱们。” 章延早就知道会这样,他如今已经不指望许大将军的援兵了,只求道:“还请马副将让将士们加急行军,早日赶到兴安府。” 无论如何,他也要赶去救瑟瑟母子三人。 马副将答应了:“放心,兄弟们定会全力赶去兴安府。” 马副将说到做到,只让援军们休息了三个时辰就敲锣启程,急速行军,朝着兴安府奔去。 可章延他们还没赶到兴安府,戎人就开始强攻兴安府。 …… 戎人营地被腐虫、毒药祸害之后,勒木钦是屠光全大楚的心都有了,可又畏惧于那晚毒药的厉害,是足足等了五天,想等图嶂做出解药来后再说。 然而,五天过去,图嶂别说做出解药,是连那晚的毒药用什么药材做的都不知道。 而那些被腐虫钻进体内的戎兵也开始病发,很多戎兵的肚子都胀大起来,不断吐着鲜血,血液里带着新生出来的腐虫。 更可怕的是,有不少戎兵的肚子被直接撑爆…… 勒木钦亲眼目睹了戎兵的惨状,悲痛万分,终于忍不住了,在还有一路先锋军没有赶到的情况下就下令:“所有勇士集合,今晚凌晨攻城,一个时辰内攻破兴安府,天亮之前,本王要屠光兴安府的男人!” 至于女人,当然是留着做女奴。 “嗷嗷嗷!”戎兵们终于等到正式攻城的命令,兴奋得发出狼一般的嚎叫声,想着大楚女人的身子,更是等不及,立马就想攻破兴安府。 大戎女子体格壮实,皮肤粗糙,跟大楚女子不能比,虽然他们不喜大楚女子生下的混血孩子,可他们却爱极了大楚女子的身子,巴不得绑在马背上,带着她们上沙场。 金都却觉得,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就强攻兴安府,他们怕是要死上很多勇士,且胡赫鲁带领的一路先锋军至今没到,定是遇上了什么厉害的人物。 要是他们攻城,拦住胡赫鲁的那些厉害兵马却突然杀来,给他们来个两面夹击,他们的情况会很糟。 可勒木钦如今是暴怒异常,根本听不进金都的话,金都是不敢多言,只能提议:“大将军,兴安府城内定有会做毒药的高人,为了防止大楚贱民再给咱们投毒,咱们攻城之前,应该先用强弩往城内投射一批厉害的毒药,先把城楼上的大楚将士毒杀再说。” “好!金都,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你,关键时刻,你是最能帮忙的。”勒木钦大喜啊,赶忙喊来图嶂,吩咐道:“今晚凌晨之前,务必做出一批最剧毒的毒药,本王要用毒药毒死城楼上的大楚贱畜们!” 对于这种要求,图嶂自然是欣然应下:“大将军放心,凌晨之前,我必定做出令您满意的毒药。” 图嶂立刻赶去做毒药。 可时间有限,药材也有限,他并没能做出太厉害的毒药。 天黑后,戎兵们已经集结完毕。 在出发攻城之前,勒木钦是让人泼松油点火,把那些被腐虫祸害,却还没死的戎兵连同帐篷给烧了。 熊熊火光中,戎兵们的惨叫声是响彻四野,勒木钦指着着火的帐篷对着戎兵们道:“巫神的勇士们,听见了吗?我们的兄弟会这般痛苦,全是被大楚贱民所害!大楚贱民该死!攻破兴安府,为咱们的兄弟报仇!” “攻破兴安府,为兄弟们报仇!”戎兵们是嗷嗷叫,对大楚贱民更加痛恨。 可他们完全没有想过,明明是他们先来攻打兴安府,给兴安府投放毒虫后,兴安府这边才反击的。 可是不管,就是大楚贱民的错,他们是巫神的子民,永远不会有错! 哞——哞——哞! 沉闷的牛角声再次响起,数万戎兵是立刻朝着兴安府杀去。 图嶂是带着巫医们骑马,随着强弩车一起走,等到了兴安府下,就立刻用强弩把毒药投入兴安府,毒死大楚贱民。 :。: 第1632章 攻城,决战 / 铛铛铛! 兴安府城楼上,瞭望台上的将士看见戎人这边的动静后,立刻敲锣大喊:“戎人又来攻城了!戎人又来攻城了!” 鲁大夫跟几个军医是住在城楼上,听到喊声后,一个激灵,立刻背着药箱冲出屋子,趴在城墙上远眺着数万戎兵。 隔得远远的,鲁大夫都能赶到戎兵们杀气腾腾,再看向更远处,戎人的旧营地里是火光冲天,瞧地方,应该是把那些住着病患的戎兵都给烧了。 自己人烧自己人,这怕是要决战啊! 铛铛铛! “戎人攻城了!戎人攻城了!”瞭望台上的将士继续敲锣大喊着。 梁将军正在吃饭,听罢是赶忙从城楼上的屋子里冲了出来,对身边亲兵道:“戎人攻城,让各将士准备迎战。他们应该会先用投石器,让兄弟们先躲起来,避开巨石攻击后再反击。” “是!”亲兵是立刻骑马在城楼上奔跑起来,大喊着:“戎人攻城,梁将军令,诸位兄弟躲过戎人巨石攻击后,立刻迎战!” 城楼上立刻闹腾起来,各个百户、总旗是带领麾下兵将开始躲避。 “牛百户,快带老夫去见梁将军,秦夫人提醒了,以戎人睚眦必报的脾气,这回怕是不会先用投石器攻城,而是会先放毒药,让将士们速速吃下解毒丸!”鲁大夫是找到牛大豹,拽住他说到。 “戎人狗贼又要用毒了,兄弟们快吃下解毒丸!”牛大豹是冲着麾下兄弟们喊着,又道:“去跟雷家商队、酆家镖局、以及来帮忙守城的壮丁们说一声,让他们赶紧吃下解毒丸!” 他带的都是自己的兵,西行路上解毒丸是吃了不少的,听罢立马吃下解毒丸。 有三名将士则是分头去告知雷家商队跟酆家镖局的人。 “牛百户说,戎人这次可能会先用毒攻,大家伙先吃解毒丸,先吃解毒丸!”三名将士是边跑边喊着。 牛大豹最近是带着兄弟们在城楼上说了一波顾锦里做出诱虫药,治好毒虫病的事儿,因此大家相信牛大豹的话,也相信顾锦里跟雷家商队的大夫做出来解毒丸,听到他麾下将士的话,赶忙把解毒丸吃下。 “快拿出布巾,用水打湿后蒙住口鼻!”小旗长们又吩咐着将士们。 鲁大夫这几天可是教了他们不少防毒的法子,这打湿布巾蒙住口鼻,毒药撒开之时先不呼吸的法子就是其中之一。 “是!”将士们应着,赶忙照做。 因此等牛大豹带着鲁大夫见到梁将军的时候,城楼上很多将士都做好了防毒措施。 “毒攻?”梁将军听后倒是不惊讶,只因这几天鲁大夫是天天跟他说,戎人定会用毒攻为那些被毒死的戎人报仇:“让将军们先吃下解毒丸,再躲到铁盾后,等毒攻过后再用毒虫反击。” 顾锦里很清楚,要是戎兵正式攻城,兴安府是顶不了多久的,因此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养毒虫……既然两军交战用毒攻会被京城那些沽名钓誉的老顽固唾骂,那就用毒虫攻击。 反正毒虫是戎人透进来的,他们再把毒虫投回去,没人能说什么。 “是。”梁将军麾下的副将、百户、总旗跟牛大豹他们听罢,很是兴奋,梁将军终于同意用虫攻了。 他们是立刻去办了,刚刚弄好,戎人的强弩就杀来了。 嗖嗖嗖! 力道强劲的弩箭破空过来,在火光的照耀下宛如闪电,猛然划破黑暗。 嘭嘭嘭! 弩箭射穿城楼的墙壁,毒药包被撞得崩开,无数毒粉是散了开来,宛如浓雾一般,弥漫在城楼上。 毒粉,是毒粉,戎人果然是先用的毒攻。 将士们心下一惊,又庆幸不已,得亏他们提前吃了解毒丸,不然怕是要完。 不过图嶂做的这批毒药确实很厉害,即使大家都吃了解毒丸,又是在旷野之中,毒药散得很快,可还是有不少年小体质弱的壮丁腹痛呕吐不止。 鲁大夫是冒着浓雾般的毒粉爬去给那些呕吐的壮丁看病,诊治过后,是指着壮丁腰间挂着的竹筒道:“喝了。” “呕,真,真喝啊?”中毒的壮丁是面露惊恐,这东西虽说是童子尿吧,可它毕竟是个尿啊,真喝还是很难顶的。 鲁大夫:“不想死就喝!” 小侯爷的媳妇说过,世上有种东西叫做解磷针,可以治毒,而这童子尿跟解磷针有异曲同工之妙,紧急之下喝点,再加上解毒丸,应当能保命。 壮丁可不想死,想着鲁大夫医术高超,可信,是闭眼把竹筒里的东西给灌了下去。 嗖嗖嗖! 嘭嘭嘭! 戎人的毒弩箭又射了过来,四周全是浓雾般的毒药。 毒攻足足持续了一刻多钟,戎人的毒药总算是用完了。 “上攻城锥,攻破兴安府,屠光大楚男人,活捉大楚女子!”勒木钦是下了攻城命令。 戎兵们听罢,立刻嗷嗷叫着推着攻城锥,往城门口冲来。 “戎人攻城了,放虫箭!”梁将军下了反击的命令。 梁将军身为主将,是被一群将士用铁盾团团围住护着,而城墙太长,他的声音不可能传得太远,亲兵听后,立刻冲了出去,大喊着:“梁将军令,放虫箭反击!” 壮丁们听罢,是立刻提着被包裹好的毒虫来到将士们身边,道:“军爷,拿去射吧!” 声音里很是有些咬牙切齿,他们是死都没有想到啊,梁将军会让他们做这种包毒虫的伙计。 这几天他们可是被折磨得不轻,有些壮丁还被毒虫钻进体内。 好在有诱虫药,壮丁们是没事。 可城楼上的将士却狠狠的嘲笑了他们一番。 如今好了,轮到他们报仇了! “军爷,愣着干啥啊,戎贼来了,赶紧射虫箭啊。” “军爷别怕,咱们有诱虫药,就算被毒虫钻进体内,也能用诱虫药把虫子引出来。” “是啊军爷,莫怕莫怕,毒虫也不可怕,瞧瞧,它们长得还挺胖呼的。” 将士们脸都绿了,等了壮丁们一眼,是忍着害怕和恶心,拿起包着毒虫的小布包,绑在长箭上后,朝着戎兵射去。 嗖嗖嗖! 一阵箭雨朝着戎兵袭来,可戎兵并不害怕,只用铁盾挡住箭雨后,继续前进。 第1633章 攻城,逃 / 呵,他们穿着重甲,大楚贱民的箭力道不够,休想射伤他们。 然而,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不多时,戎兵里就暴发出一阵恐怖的叫声:“啊,腐虫,是腐虫!大楚贱民在长箭上绑了腐虫!” “啊,快,快把我身上的腐虫弄走!” “钻进去了,腐虫钻进去了!” 一时间,戎兵大乱,进攻阵列停了下来,有不少戎兵是满地打滚、或是拍打身体、或是侧着脑袋,拍着耳朵,想把耳朵里的腐虫拍打出来。 金都立刻见状,立刻把大楚将士用虫箭攻击的事儿告知勒木钦。 “无耻!”勒木钦听得大怒,恨极了所有大楚人,而他之所以会这么愤怒,是因为大楚军民在大戎人眼里一直是羔羊,是一群任由他们宰杀的羔羊。 如今羔羊们造反了,竟然敢反击?竟然有本事反击?! “传令下去,让勇士们继续进攻,谁敢停下来,就地格杀!”勒木钦是开始对麾下戎兵不满了,一群废物,不过是腐虫罢了,他们怕什么? 然而,勒木钦今晚才刚刚烧死一大批身有腐虫的戎兵,整个营地的戎兵都知道了腐虫的可怕,也知道腐虫无药可解,他们能不怕吗? 虫子钻进体内,撑爆肚皮而死……谁也不想死得这么惨啊! “是!”金都应着,立刻传令下去:“所有勇士继续进攻,一个时辰内攻破兴安府!谁敢停下不动,就地格杀!” 金都虽然可怜身中腐虫的戎兵,可他也是戎人,到了关键时刻,是不会对扰乱军心的戎兵心软的。 见命令下达之后,还有戎兵在地上打滚,想要拍掉身上的腐虫,是目露凶光,直接派出骑马砍杀那些戎兵。 砰砰砰的马蹄声响起,骑兵们是直接从这些戎兵的身上踩过去,戎兵没有被踩死的,是立刻举起长刀砍杀。 “啊——!” 一时间,惨叫声四起,数百戎兵就这么被杀死。 不过杀了一批戎兵后,其他身中腐虫的戎兵是冷静下来,举着铁盾跟长刀,口中嗷嗷叫着,朝着兴安府冲去。 “将军,戎人不怕腐虫,他们到护城河了!”瞭望台上,将士是朝着城楼大声禀告着。 梁将军听得脸色一变,不过听说护城河里是撒了毒的,且护城河下也有机关,戎人无桥,想过护城河必定会死上一批戎人! 可惜这里不是南边,护城河的水根本淹不死人,戎兵也不傻,知道大楚的护城河里有机关,是搭云梯做桥,戎兵直接从云梯上过了护城河。 可辎重却无法上云梯,可戎人不怕死,那些身中腐虫的戎兵是推着辎重下河,不顾毒药跟机关的绞杀,是死了一批人后,终于把攻城辎重送到城楼下。 “放箭,射死推攻城锥的戎兵!”梁将军是脸色煞白,差点就跌坐在地。 完了完了,要是让推着攻城锥的戎兵来到城门口,不用半个时辰,戎兵就会把城门撞破! 嗖嗖嗖! 将士们是立刻张弓搭箭,朝着推攻城锥的戎兵射去。 可这些戎兵身上所穿的重甲是比一般戎兵厚实,大楚的箭根本射不穿重甲。 “撒毒药啊!”鲁大夫是急得不行,打开药箱,直接把毒药包给投下去,接着是把毒药包分给弓箭兵们:“别抻着了,如今只有用毒药才能拦住他们!” 不然全城的人都要遭殃。 “让开,你们不用我们用!”雷家三管事是一把推开发愣的将士,躲过毒药包后,绑在箭上,朝着城下推着攻城锥的戎兵杀去。 雷家商队的兄弟们、酆家镖局的人也是抢过毒药包,绑在箭上,射毒箭。 嗖嗖嗖! 嘭嘭嘭! 毒药包崩开,毒药飞散,是毒死一片戎兵。 “无耻贱民!”金都大怒,指着一批戎兵道:“第二批攻城兵上!” 第二批攻城兵听罢,立刻冲过去,继续推着攻城锥。 雷家三管事看得眉头大皱,是道:“戎人这是要填兵攻城!” 这回怕是要完。 三管事看出了戎人无论死多少戎兵都要攻破兴安府的决心,立刻吩咐身边的兄弟:“赶紧回去通知老夫人跟大总管,让他们准备着。” 得准备跑了,不然老夫人跟家眷们会死在城里。 “是。”陈良听罢,立马转身离开。 可他刚离开不就,就听见嗖砰两声,一支弩箭从城外射来,是射穿三管事的身体,直接把三管事钉在城楼的墙壁上。 “三管事!”陈良大惊,想回去救三管事。 三管事道:“喊个屁,老子还死不了,赶紧回去报信!” 刚吼完就吐出一口鲜血。 “快,围住三管事!”鲁大夫是赶忙朝着雷家商队的兄弟们喊着,大家伙立刻用铁盾围住三管事,挡住再次射来的箭雨,这才救了三管事一名。 陈良也差点被箭雨射中,是躲过箭雨后,赶忙下城楼,骑马奔去告知雷冒和高雷氏。 …… 别院里,顾锦里是让人把韩氏母子三人给接来,还有郭夫人、匡氏、路氏等人,全部接来主院。 “呜呜呜,哥哥,怕!”可能孩子比较敏感,牛七金是抱着包福康哭了起来。 “不怕不怕,大家都在这里,没事的。”包福康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孩子,跟着牛五金混久了,也被磨得爱说话了,是哄着七金。 “七金不哭,给你糖果吃。”顾锦里是拿出一块饴糖,喂到牛七金嘴边,可这孩子被她吓过,是不吃了:“苦,难吃!” “这回是真糖,很甜的,快吃。”顾锦里说着,直接把饴糖塞进七金的嘴里。 嗯! 七金眼睛大亮,立马不哭了,因为糖果真的是甜的。 “三郎媳妇,前些天戎人攻城都是半夜,今晚咋这么早就开始攻城?听这动静很不对劲啊。”匡氏是扶着林二左媳妇,忧心忡忡的问着顾锦里。 顾锦里道:“大家不用怕,你们身上都有我给的毒药,也有武器,该怎么做我也跟你们说过了,我会尽量护送你们出城。” 这话说的,纪贞娘都快吓哭了。 可她不敢哭,顾小鱼警告过她了,要是要命的时候她敢哭,她就把她给扔下。 “三郎媳妇,大家都准备好没有?”高雷氏已经见过陈良,得到戎人今晚要誓死破城的消息,是匆匆赶回主院说道。 顾锦里点头:“都准备好了,只等消息。” 要是城池受不住了,她们就逃。 第1634章 攻城,来了 “这就好。”高雷氏说着,可心里是不想逃的。 兵荒马乱的,带着这么多亲眷逃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时时刻刻都会死人,这死了谁都不好,要是城池能守住,所有亲眷的命就能保住。 顾锦里见高雷氏有些恍惚,是握住她的手,安慰道:“雷姑婆不用担忧,如今一切都很难说,没准老天爷这次站在咱们这边。” 高雷氏听得笑了:“你这丫头不怕吗?” 这是三郎媳妇头一回面对这等兵灾吧,竟是不怕,还反过来安慰她。 顾锦里笑道:“怕有什么用?再说了,咱们早几天就说好了,即使是逃命,对于戎人也是应杀尽杀!” 说到最后四个字,她的神色跟语调皆是变冷,可见对戎人是杀心十足。 大家伙听着顾锦里气势十足的声音,以及那镇定的模样,惶恐不安的心是安稳不少。 郭大明的媳妇道:“夫人小小年纪就这般镇定,我等年长夫人一倍有余,更不应该害怕。” 韩氏也道:“郭夫人说的是,戎人也是人,他们照样会被毒药、毒虫所害,咱们不必怕他们!” 又低头对着两个孩子道:“毓姐儿、奕哥儿,听到没有,咱们不怕啊。” 两个孩子最近瞧见自家娘亲憔悴了许多,又见识过毒虫病,说不害怕是假的,可听见娘亲的话,是安心不好,小小的脸蛋上惶恐少了很多。 韩氏见状,心疼不已……她做得还是不够好,原本是一直告诫自己,即使再害怕也不要表露出来的,可还是影响到了两个孩子,让他们小小年纪就跟着她担惊受怕。 “章夫人,你已经是做得最好的那一个。”高雷氏除了顾锦里以外,最满意的就是韩氏,不愧是伯爵府出来的,面对敌人围城投毒,她不仅能把两个孩子照顾好,还能管好两座别院,再照顾好所有亲眷们。 韩氏听罢,差点掉下眼泪,可这眼泪还没掉下,一阵巨响就传来。 嘭嘭嘭! 这个声音她们太熟悉了,这是投石器把巨大火石砸向城墙的声音,只是这回的声音不是在东城门,而是在南城门! “大庆,啥情况?!”顾锦里问着一直站在屋顶看情况的大庆。 大庆回道:“禀夫人,城南有火光,应该是戎人在攻打南城!” 情况不妙啊。 顾锦里提醒道:“雷姑婆,戎人这回怕是不止攻打东城门,南城门、北城门、西城门也要注意,免得将士们在东城门死战,戎人却从其他城门破门而入!” “来人!”高雷氏喊着。 “老夫人有何吩咐?”小于师傅立刻带人进来了。 高雷氏指着城南道:“听听这声,戎人怕是在攻打其他城门,赶紧去城楼告知梁将军,让他多分些兵力去其他城门镇守,免得东城门没破,其他三个城门反被戎贼攻破了!” “诶,我这就派人去!”小于师傅说着,又道:“老夫人放心,戎人没有那么多辎重,不可能同时撞击四个城门。” “可他们要是偷偷爬上城墙该怎么办?”顾锦里问道,深觉兴安府就是个箩筐,是哪哪都有缝隙让敌人钻,她让叶荆子拿来两箱迷药,给了小于师傅:“小于叔,拿着这些迷药去其他三个城门,要是有戎人爬上城墙就撒迷药毒晕他们。” 为什么给的是迷药而不是毒药? 因为城内的药材有限啊,并不是什么药材都能配出毒药来的,只能把能用的药材都用上,把诱虫药、毒药、迷药、伤药、解药都给配了。 “诶,我这就派人去。”小于师傅要保护高雷氏,是不会轻易离开的,是派了八个兄弟,分四队朝着四个城门奔去。 也是他们的迷药送得快,其他三个城门还真有戎人死士用钩爪绳攀爬城墙,想借着巨石佯攻的掩护,无声无息地爬上城墙,给戎兵开门。 “有戎贼,快放虫箭!”守卫北城门的全百户发现了戎兵,立马招呼将士们用虫箭。 嗖嗖嗖! 虫箭是射下去了,可这些是死士,就算是被腐虫钻进体内也不会跑,是照旧朝着城墙上爬去。 “快找钩爪,把他们的绳子砍断!”全百户瞧着不断朝上爬来的戎人死士,冷汗都下来了。 可将士们虽然砍断了戎人死士的绳子,戎人死士却没有掉下城墙,只因他们的手脚上都绑着钩爪,钩爪钳住城墙壁的缝隙,没让戎人死士掉下去。 全百户脸色惨白,正无计可施的时候,雷家商队的人把迷药送来了。 “百户大人,雷家别院送来迷药,能迷晕他们!”一名小旗是亲自抱着箱子来了。 全百户大喜,忙道:“快撒迷药!” “是!”将士们都吃了解毒丸,不怕迷药,是抓起迷药就朝城下撒。 砰砰砰! 有不少戎人死士被迷晕,从城墙上摔落,直接摔成肉饼。 然而戎人死士比他们想象的要多,死了一批后,另一批立马拿上钩爪,继续不要命的爬。 迷药有限的,且是三个城门分着用,等迷药全部撒完后,戎人死士还没全部晕倒。 完了完了! 全百户看着似恶鬼般攀爬上来的戎人死士,身上被冷汗浸湿。 他抹了一把脸,是对麾下将士跟壮丁们道:“准备,戎人一上来,立马砍杀!” 又警告道:“谁也不能退,谁敢临阵脱逃,老子就算是死也先去剁了你们城内的家人!” 有想逃跑的壮丁听罢,腿脚一软,不敢跑了,只能握着大刀,等着戎人爬上来。 可城下还有佯攻的戎兵,巨大的火石还在不断砸向,城楼上的将士跟壮丁是又死了一批。 全百户也差点被巨石砸伤。 大家伙都吓得要死,刀都快提不动了。 可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们却没看见戎人死士爬上来,倒是听见了一阵密集的嗖嗖嗖声。 他们以为这是戎兵的箭雨声,是没敢抬头看。 直到城下传来一阵喊杀声,他们才发觉不对劲。 全百户是大着胆子起身朝着城楼下一看,只见城楼下的戎兵跟一大群人打了起来。 天色太黑,他也看不太清这些人是不是穿着盔甲,可全百户却认定了这些就是援军,是大喊着:“援军来了,援军来救咱们了!” 与此同时,鹰食帮的人是赶到雷家别院里,把信鹰送来的信交给顾锦里,道:“我们是鲁大夫那边的人,这是给你的信,快看!” 顾锦里一愣,急忙接过一张卷起来的小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小鱼不怕,我就在城外,很快就来接你。 :。: 第1635章 攻城,不用守寡了 顾锦里僵住了,提了这么长时日的心是终于放下了,紧接着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喜悦……是秦小哥的信,他活着,来接她了! “如何,信上说了什么?!” “顾小鱼,你没事吧,不会是信上说了什么不好的事儿,你伤心过头了?” 纪贞娘跟来送信的人是同时问道。 顾锦里瞪向纪贞娘,真想抬手扇她:“你那里看出我难过了?我明明是惊喜得愣住了。” 她举起手上的小纸条,对大家高声道:“是我家秦小哥的信,他们来了,就在城外,我们不用逃了,得救了!” “什么?” “真的?!” 大家伙是兴奋不已,路氏她们更是喜极而泣,老天有眼,总算是有人来救她们了,又问道:“夫人,秦百户可说了我家老爷的情况?他还好吗?” 顾锦里道:“没写,不过姚总旗是一直跟着秦小哥的,我家秦小哥没事儿,你家姚总旗也一定没事,放心。” 这张小纸条上的字写得很潦草,可见是匆忙之下写的,而上面所写也只是一句安慰她的话,旁的什么也没有多说。 怎么就不多些几个字呢? 顾锦里也是很担心的,城池被围十来天,而她跟秦小哥分开将近大半个月,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 她是最知道他的,因着享过福,也因着受过难,所以他是个很拼的人,这段时日要一边清理潜伏的戎人,又要一路赶来救她,定是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要是太累,可是会猝死的! 顾锦里想了很多,脸上神色是不断转换,把来送信的鹰食帮的人看得心都提起来了,直接问道:“您刚才莫不是只报喜不报忧?” 顾锦里看向他,皱眉道:“奇怪,这是我家相公给我的信,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这人一愣,也发现自己着相了,可他不能不问,是道:“在下燕三,请夫人恕罪,但自打断了联系后,这是信鹰头一次飞进城里,却是给你送信,我是想知道我们老大的消息。” 这个老大,指的是鹰爷。 他们刚见到信鹰的时候,着实欢喜了一把,可信鹰脖子上挂着的铁管写着:送去给雷家别院的秦顾氏亲启。 燕三他们是惊了一把,好不容易送消息进来,怎么是送给一个女人?! 可没办法,燕三只能把信送来。 顾锦里直接把纸条递给他:“你自己看吧。” 燕三看后,粗狂的脸上顿时红了……这,怎么就是一封安慰媳妇的信?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燕三很生气,可鹰爷交代了,谁敢对秦百户跟秦顾氏生气,谁就去死。 “秦夫人恕罪,是在下太着急了。”燕三把纸条还了回去,正要离开,别院的护院又带着两个人进来了。 燕三看见他们有些意外,问道:“柳先生、阿望,你们怎么来了。” 高望脸上带着笑,把手里的一封信递给他,道:“你来早了,再晚上一刻钟就能收到消息。” 燕三大喜,急忙接过信,打开看了起来。 柳先生则是把另一封信递给顾锦里:“是秦夫人吧,这是给你的。” 顾锦里知道这些都是鹰食帮的人,而鹰食帮的鹰爷跟秦小哥是亲戚,是不可能害他的,立马接过信。 这封信依然是秦小哥给她的,比较长,信上说了一些他的情况,最后是说了救援的安排,以及让她不要因为担心他的安慰跑出去……小鱼乖,不要跑出来,你好好的待在城内,等着我就行,你要是跑出来帮忙,我反而会担心你。 顾锦里看完这封信,心里是有些甜的,却也很担心他……她刚刚收到纸条的时候,不知道他的情况,是有想过带着游安、游喜、大庆等人杀出去帮他的。可他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第二封信就是要她不要离开别院。 “顾小鱼,信上可谢成的消息?”纪贞娘是忍不住了,带着哭腔问。 顾锦里道:“有。” 她是留下一张信纸,把其中一张给了纪贞娘。 纪贞娘急忙接过看了,是掩面大哭:“呜呜呜,我不用守寡了。” 这张信纸上写着谢成、郭大明、姚总旗等人的情况。 顾锦里是懒得理会纪贞娘,看向满脸着急的韩氏,道:“章嫂子放心,章百户也快来了。” 信上并没有章延的消息,秦小哥他们比章延走得快,章延还没有跟他们汇合。 不过章延是去陇安府求援,就算带着援军返回,也是走秦小哥他们走过的路,潜伏的戎人已经被秦小哥他们清理了一遍,章延再带着援军走同样的路,不会再有危险。 顾锦里把这话给说了,韩氏听罢,是松了一口气,扯出一抹笑容,道:“既然秦百户他们已经来了,那咱们就能更安全些。” 至于章延,她相信他,那么多艰难险阻他们都一起走过来了,她不信他们会断绝在西北! 许是韩氏又恢复了些许往日的自信与镇定,毓姐儿跟奕哥儿看了,脸上也轻松了许多。 嘭嘭嘭! 火石砸城墙的声音又传来。 燕三看完鹰爷的信,是对顾锦里道:“还望秦夫人好好在别院待着,莫要出去,我们要按照吩咐,出城帮忙御敌。” 信上,鹰爷最后一句话竟然是:秦顾氏那妇人胆子太大,拦住她,不许她出城添乱,免得有人打仗要分心! 这话说得,明显很不满意秦顾氏,把秦顾氏当成红颜祸水看了。 可燕三看了顾锦里一眼,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此等样貌的妇人,鹰爷是如何能把她当成红颜祸水的?她完全没这条件啊。 燕三是放下这茬,看向高雷氏,请求道:“高老夫人,我们老大来了,可城外的戎贼太多,还请您老把雷家商队的人、酆家镖局的人都借给我们。” 高雷氏:“给你们雷家商队的人倒是没问题,可酆家镖局的人你们敢用吗?” 燕三道:“人手紧缺,顾不了那么多了,且酆家镖局要是还想做走镖的买卖,就得忌惮我们几分。” 不然鹰食帮能把酆家镖局的生意给搅得做不下去。 “成。”高雷氏答应了,是对顾锦里道:“你在别院里守着,老身要亲自跑一趟酆家镖局要人。” 不然怕是酆家镖局不会给人手。 :。: 第1636章 攻城,撞上 “诶,晚辈知道。”顾锦里应着,又问燕三要鹰爷的信看:“我得知道你们是怎么安排的,才好配合,不然要是有个万一,我们也不好逃。” 虽然秦小哥来了,可戎人太厉害,这城池能不能守住还是两说,凡事要做两手准备。 燕三有点尴尬,不想给顾锦里看信,可柳先生道:“让秦夫人看吧。” 鹰爷爱屋及乌,虽然不满顾氏的出身,可谁让那位对她是真的上心呢,不过是一刻钟的工夫,竟然也是等不了,白白浪费一只信鹰,就为了提前给顾氏送个消息。 燕三只能把信递给顾锦里。 顾锦里看后,是忍不住叫好,不愧是打过仗的,这部署当真是不是她能比的,看来打仗的事儿还是得交给专业人士来做。 不过这部署她家秦小哥也参与了的,所以秦小哥也很厉害! 至于最后那句酸话,呵,顾锦里当做没看到。 “我这里还有几批人手,你们带去给秦小哥。”顾锦里实在不放心秦三郎,是把游安、游喜、冯进这几批人都给了燕三。 燕三是求之不得:“行,人手在哪里?这就随我们走吧。” “大庆,去让他们到后门等着!”顾锦里朝着屋顶上喊了一声,大庆就去办了。 “章嫂子帮我照顾大家伙片刻,我去去就来。”顾锦里说着,又吩咐叶荆子:“去屋里把我们做的药都拿来,诱虫药多拿点。” 毒虫已经在城内城外泛滥了,秦小哥他们肯定也遇上毒虫了,得给他们送诱虫药去。 “是。”叶荆子应着,是奔去屋里,又奔去药库院子,是带着青蒲青茴跟十几个下人抱了十几箱子方便药来。 燕三看得眼睛都直了,瞅瞅顾锦里,又瞅瞅那十几箱药,心里是酸了。早前他们来求药,别院这边总是抠抠搜搜的给,他们还以为是没药了,没想到还藏着这么多。 顾锦里:“这是我专门留给秦小哥的。” 没错,我就是这么偏心! 燕三:“……” 虽说丑了点,可胜在很是有用,也很在乎鹰爷说的那位爷,还成吧。 “别磨叽了,赶紧走吧。”高雷氏也拿了两箱药,用来做诱饵,由护院们护送着去了酆家镖局求人。 燕三、高望、柳先生他们则是跟着顾锦里去了后门。 后门外,冯进他们已经带着两百多人在等着了。 冯进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得知自己能带人出去打仗,很是兴奋,已经是磨刀霍霍。 可游安却道:“夫人,主子说过,要属下们保护您,遇到何事都不可离开,不然属下们的命就保不住了。” 主子很在乎夫人的,训练他们的时候就说过,他们必须听夫人的,要保护好夫人,否则他们谁也别想活,也休想死得太便宜。 如今戎兵攻城,兴安府内这般危险,他们要是走了,夫人有个好歹,他们如何向主子交代? 主子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顾锦里道:“你们主子也说过,让你们听我的话,不许违背我的意思,我现在的意思就是要你们去给秦小哥帮忙,给我护好他,要是他有事儿,你们也活不成。” 燕三:“……” 为啥他觉得这小夫妻俩是在故意为难这群属下? “成了,别担心我,我有大庆她们护着,还有毒药,不会有事儿,你们赶紧去帮忙。”顾锦里是招呼他们:“快点过来把毒药绑在身上,每个人都绑上几袋子,这样就不用用车拉去了。” 又道:“拿着,给你们主子的,他一定很饿,让他吃饱了再打仗。” 那是一袋子肉馅烧饼,是她准备逃命的时候吃的,如今是给了游安,让他带去给秦三郎吃。 “是。”游安接过应道。 顾锦里又朝着后门的院子里喊道:“四庆五庆,虫子拿来没有?!” “来了来了。”四庆五庆是挑着两担子毒虫来了,砰砰两声放在地上,是道:“游安大哥,拿去用吧,夫人说了,关键时刻用毒虫对付戎人是最好的。” 即使游安他们是秦三郎按照死士的标准训练出来的,可想到那些毒虫,还是一阵反胃,好在这些毒虫是包裹好的,不会爬出来钻他们身体里。 “来人,把毒虫挑上。”游安吩咐着,很快就跟着燕三他们走了。 不过游安是谨记顾锦里的吩咐,他们不是给燕三他们帮忙去的,是去给主子帮忙的。 因此上了城楼后,他们是利落的用长绳吊下城楼,在杀了一批用钩爪攀爬城墙的戎人死士后,吹着秦三郎教过的哨声,得到回应后,很快就找到秦三郎。 “主子。”游安很是高兴。 可秦三郎看见他跟游喜、冯进却沉了脸色:“你们竟敢抗命!” 在关鲁县分开的时候,他是三令五申的交代过他们,让他们不得离开小鱼身边,必须要护好她,如今城内凶险万分,他们却跑出来了。 游安等人一惊,忙道:“主子息怒,是夫人命令我们出来的。” 是小鱼? 秦三郎听罢,气消了些,可还是很担心。 小鱼把八成的人手都给了他,那她在城内怎么办? 游安是又把那袋子肉馅烧饼呈给秦三郎:“主子,夫人让带给您的烧饼,说让您吃饱了再打仗,不能饿着肚子。” 秦三郎听罢,脸色柔和起来,拿过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是满满一袋子烧饼,闻着还是肉馅的,还是他家小鱼会吃。 还有空做肉馅烧饼,他是又放心了不少。 “夫人近来如何?可还好?可有累着?”秦三郎拿起烧饼吃着,虽然很舍不得,但将士们也在饿着肚子,是把余下的烧饼分给了他们。 游安是一一说了,虽然已经捡着好的来说,可秦三郎听后还是很自责……她说过,她拼命赚钱就是为了过地主婆的日子,可如今她有钱了,却因为嫁给他,过着躲避兵灾的日子。 秦三郎的喉头哽得慌,是吃完烧饼后,立刻招呼游安他们:“过来,跟你们说说计划。” 只有赶紧把戎人赶走,他才能回去见小鱼。 “是。”游安等人应着,是穿梭片刻,是见到了骆英他们。 骆英是受了伤,此刻正在包扎伤口,看见秦三郎带着人手过来了,是冷哼一声:“舍得过来了。” 第1637章 攻城,杀王 这话是说得是酸味十足,秦三郎没有理会,对包扎的人道:“这是我家娘子送来的金疮药,给骆大哥换这种药,伤势能好得快些。” 骆英不喜欢顾锦里,觉得她出身差,还有个来历不明的娘,是燕三拿了药来他也没用,而是用自己的。 “一个十几岁小丫头做的药,能有多好?我用的可是鲁大夫做的药,他的医术如何,你很清楚。” 语气里是贬低顾锦里的意思。 秦三郎不高兴了:“我家娘子做的金疮药世间最好。” 言罢,把手里的金疮药递给骆英。 骆英不想接,可秦三郎就这么举着,骆英拗不过他,只能气怒的接下,扔给包扎的人:“换药!” 娘的,他总算明白为何以前秦二会说,他家里得罪谁都好,千万别惹老幺,这小子看着老实乖巧,笑起来还有酒窝的,很是招人喜欢,可他的脾气却是最大的。 你必须得顺着他的意,要是稍微不顺着他,他就不理你,难哄得很。 “是。”旁边的人接过药,又把布条拆开,重新给骆英上药。 骆英瞅了秦三郎一眼,冷哼道:“满意了吧。” 秦三郎却道:“这是小鱼给我带来的馅饼,我让人拿来给你了,怎么不吃?赶紧吃,咱们还有大事要办。” 骆英气得不轻,怒道:“你就非要逼着我接受顾氏?你可知她娘……” 秦三郎目光一寒,把骆英看得闭了嘴。 他郑重的道:“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此生我会敬她爱她,她永远比某些亲戚要来的重要。” 某些亲戚! 骆英震怒,差点就把那个馅饼砸到秦三郎的头上,又很是心酸,这个没良心的臭小子,他收到个消息就拼命赶来帮他,结果就换来一句某些亲戚! 骆英是愤怒的,可最终他没有发火……几家人都快死绝了,且他又比他年长好几岁,秦二又是因为救他们夫妻而死的,于情于理,他的余生都应该照顾好秦老幺。 “我知道你烦我管着你的事儿,可这不是小事儿,关乎着你祖宗后代的名声,要是有个万一,后果不是你兜得住的,我也不乐意去兜着那种事儿……你如果是纳妾,我是不会多嘴一句,可你这是娶妻,我就不能不管。”骆英说完最后一个字,是立马拿过馅饼,吃了起来,算是先接受了顾锦里。 骆英以为自己退了一步,秦三郎就不会再说什么,可他错了,关乎顾锦里的事儿,秦三郎是不可能退的:“他们几家予我有恩,我不会做出忘恩负义的事儿,此生也绝不会负她。” 他看向骆英,目光沉沉的盯着他,道:“骆大哥,我自小就把你当做亲兄长,莫要让咱们反目成仇。” 骆英一顿,心中大骇了一把,很清楚这小子从小就正经,是不会跟他开玩笑的。 骆英气得想杀人,可这臭小子警告过他了,他现在是谁也不敢杀! 可秦老幺越是在乎顾氏,他心里就越不舒服:“红颜祸水!” 燕三:“……” 真不是,满脸脓疮的,想做红颜祸水得重新投个胎。 高望道:“鹰爷,那十几个不舒服的兄弟用过诱虫药后,体内的毒虫爬了出来,算是大好了,只是那两个肚子胀大的,怕是救不了了。” 又道:“诱虫药是秦夫人做出来的,在城内的时候救了咱们不少人。” 骆英听得噎住了……顾氏是个有心机、有本事的红颜祸水,难怪会把秦老幺给迷成这样。 秦三郎听到这话,想到的则是顾锦里做诱虫药的艰难,寒了脸色,眼里尽是心疼。 骆英见状,心里不爽,又想刺他两句,可想着他那臭脾气,又识相的闭嘴……这臭小子那么在乎顾氏,这里人多,他要是再贬低顾氏一句,这小子怕是真要气他一辈子。 秦三郎也不想跟骆英废话,他只想快点击退戎人,解了兴安府之危后,回去见顾锦里。 “舆图。”秦三郎伸手问骆英。 骆英只能让人把舆图给他。 秦三郎摊开舆图,招呼游安等人:“你们过来。” 等他们举着火把过来后,秦三郎指着舆图,跟他们说了杀勒木钦的事儿:“擒贼先擒王,只有尽快杀了此次的大将勒木钦,才能解兴安府之危。” 勒木钦不但是攻打兴安府的大将军,还是一个部族的王,更是巫军首领拓古德的姐夫,其生死关系到两个部族的前途,宰了勒木钦,不仅能解兴安府之危,还能让拓古德乱了阵脚。 拓古德比他父王要聪明,这人不除了,大楚难安! 而骆英会受伤,是因为撞上了来兴安府帮忙的拓古德,两方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都想把对方置于死地,是立刻开打。 他带人刚赶到城外,就听见鹰唳声,赶忙追了过来,拓古德见他们带着兵马,不想硬碰硬,是带着巫军撤进老林子里。 骆英不想放过拓古德,让人追进老林子里,就算不能杀了拓古德,也要拖拖他的时间,不让他赶去给勒木钦帮忙。 “拓古德定会带兵去跟勒木钦汇合,不能让他们两人见面,得赶在拓古德出老林子前把勒木钦给杀了……”秦三郎指着舆图,用随身携带的毛笔在舆图上圈画着,说了半刻钟的工夫,把杀王的事情安排妥当后,道:“谢成他们去击杀攻击其他城门的戎人,连夜赶路,他们撑不了多久,咱们立刻行动,王死,兴安府之危立解!” 周围的人听后,立刻拿上家伙,换上戎兵的衣服,准备刺杀。 这次刺杀分成三队进行,骆英跟庞海各带一队人马吸引勒木钦的注意。 鹰食帮鹰爷的名声在西北很大,勒木钦这些人是知道鹰食帮的,很清楚骆英的实力,看见骆英带着鹰食帮的人杀来定会慌张一番。 秦三郎的任务就是趁乱带人刺杀勒木钦。 “你当心些,要是一招不得手不用勉强,我自会带着鹰食帮的人杀来勒木钦,你活着回来就成。”骆英不想他出事,临走是交代这一句。 秦三郎笑了,脸颊上的酒窝浮现出来,看着骆英道:“骆大哥,我长大了,你不用担心我。你身上有伤,合该你当心些才是。” 骆英看着眼前的秦三郎,确实长大了,比他还高了。 可骆英还气他太在意顾锦里,是冷哼道:“你再大都比我年幼。总之你得活着,活着就成。” “嗯,我们都会活着。”秦三郎说完,带着游安游平他们跑了,很快就消失在这片林子里。 骆英不敢耽搁,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 第1638章 攻城,赶来的 嘭嘭嘭! 巨响如雷,火石飞来,狠狠砸在城墙上,把城墙给砸得出现一个个窟窿。 “攻破兴安府,杀光大楚男人!”戎兵攻势凶猛,不要命攻击兴安府。 砰砰砰! 厚重的攻城锥已经被送到城门口,不断撞击着城门。 西北府城的城门都是用铁铸的,很是坚固,可攻城锥也不是吃素的,猛烈撞击之下,铁铸的城门也被撞得凹陷下去。 要是对着同一个地方撞击半个时辰以上,即使是厚铁也会被撞开。 梁将军听着这些声音都害怕,是赶忙朝着百户们喊道:“你们都是死人啊?赶紧命令将士朝推攻城锥的戎贼放箭!” “是。”几位百户、总旗们立刻命令将士们射箭。 嗖嗖嗖! 可惜箭雨杀去的时候,戎兵是激灵的躲到攻城锥下。 这攻城锥大,比三个成年人还要宽,又长,下面很是能躲人。 等躲过箭雨后,戎兵又冒了出来,继续推着攻城锥,砰砰砰地撞击城门。 “再射!”梁将军吼道,心里大骂戎人狗贼。 嗖嗖声起,又一阵箭雨朝着戎兵射去,可戎兵又躲了起来,就算有几个射中的,大楚的长箭也很难穿透戎兵的重甲,是射了也白射。 “将军,戎兵的重甲太厚,射不穿啊!” “说这种屁话,你是找死不成?”梁将军大骂着,是道:“上大石弓!” 大石弓的力道大,穿透力强,他就不信射不穿戎人身上的盔甲。 可弓箭的力道越大越难张弓,必须要臂力强劲之人才能拉开弓箭。 因此大营所有的大石弓都拿来了,可尴尬的是,竟然没人能拉得开。 “去把雷家三管事、酆家二镖头、牛大豹喊来,他们三个都是臂力强劲之人,定能拉开大石弓。”梁将军喊着,是一把抓过大石弓,运气一番后,猛然拉开弓弦,张弓搭箭,探出半个身子到城墙外,朝着推着攻城锥的戎兵射去。 嗖——! 利箭破功,闪电般杀向戎兵,还真把一名戎兵给射倒。 “射中了,将军射中了!”身边的亲兵很是高兴,他们将军这官位可不是白来的,是上过战场用战功换来的,也是很有本事的。 可亲兵还没高兴多久,嗖砰两声,大弩箭是从城下杀来,射中梁将军,把他给钉在对面的城楼墙壁上。 “将军!”亲兵惊骇不已,赶忙喊道:“将军受袭,盾兵护卫!” 身旁的盾兵是立马举着铁盾围了上去,把梁将军给团团围住。 牛大豹、酆家二镖头是赶了过来,见状说道:“将军,你是主将,下面的戎贼早就盯着你了,你还去放箭,这不是……” 找死吗?! 梁将军也知道自己不该去射那一箭,可情况危机,要是不阻止攻城的戎兵,兴安府的城门可就要破了。 “只是射中肩膀,你们别管本将,快去把那批推着攻城锥的戎兵给射杀了,不能让他们一直撞击城门!”梁将军是痛得半个身子都没知觉了,却是催促着酆家二镖头跟牛大豹,又问道:“雷家三管事呢?他箭术不错,能拉开大石弓的,人怎么没来?” 牛大豹道:“他也被弩箭射中了,如今是拉不了弓。” 牛大豹说着,是跑到靠近城门这边的城墙看情况……戎兵很多,不断的从云梯过来,推着攻城锥的戎兵是死了一批又一批,可那攻城锥是一直往前推进,如今都快撞破城门了。 “将军,卑职想要冒个险,要是卑职死了,记得多给点抚恤银子,我家娃多。”牛大豹说着,是拿出绳子,瞧那架势,估摸着是想把自己吊下城楼,直接去砍杀下面的戎人。 “你疯了,这不是去送死吗?!”酆家二镖头是想拦住他,可梁将军却道:“你带人去吧。” 他们打不过戎人,守城本来就是要拿尸体去填的,人多,填的时间久,城就能晚破一些,等他们都死光了,也就是城池受不住的时候。 “是。”牛大豹应着,是招呼了一批不怕死的,要跟着自己下去。 酆家二镖头觉得他们疯了,是想拦着他们,转念一想,要是牛大豹他们不去送死,那就得他们去,他们可不想死,也就不去拦了。 可牛大豹他们还没吊下城楼,一阵喊杀声就由远及近的传来。 牛大豹一惊,是赶忙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这一看是震惊了一把……好家伙,城外远处,左右两边,是杀来数不清的将士,这些将士里还有骑兵。 只是奇怪的是,那些骑兵不是跑在最前面,而是跑在步兵的后面……像是在赶着那些步兵打仗似的。 “头,咋了?”牛大豹这边的将士问着:“赶紧的吧,您要是再多看两眼,兄弟这胆气可就要过去了。” 送死他们也怕的,耽误得救了,他们这送死的勇气没了,可就不会跟着他冲下去杀戎兵了。 “催个屁,赶紧把老子拉回去。”牛大豹怒道,回头瞪着说话的人一眼后,又赶忙看向两边杀来的将士。 不多时,跑在最前面的将士是停了下来。 牛大豹皱眉,咋回事?怎么停下来了,难道不是援军? 又过了一会儿,两边蹲下来的将士是有了动静。 嗖嗖嗖! 嗖嗖嗖! 火石从左右两边飞了过来,朝着中间攻城的戎人砸去。 砰砰砰! 火石砸下,是把不少戎兵给砸成肉饼。 嘭嘭嘭! 投来的火石里还绑着松油羊皮包,砸下来后,羊皮包是炸开,松油泼洒而出,遇到火石上的火焰后,是炸了起来。 呼呼声起,火石点燃松油,一时间,大片的戎兵被火海吞噬。 “援军,是援军来救咱们了!”牛大豹高兴得不行,也不爬下去了,是冲过去对梁将军道:“梁将军,来了两批援军,正在一左一右的包抄戎兵,咱们这回得救了!” “真的?快扶本将去看!”梁将军大喜过望,让牛大豹跟酆家二镖头搀扶着自己,到了城楼边,顺着牛大豹所指的方向看去后,果然看见左右两边的援军。 援军是先用火石攻击,如今左右两边是火石飞舞,中间的戎兵被砸得不轻。 梁将军是喜极而泣。 “援军终于来了,朝廷没有忘记咱们,许大将军也没有忘记咱们!” 啊呸,这些援军可不是许大将军派来的,而是鹰食帮赶来的。 :。: 第1639章 攻城,倒霉的总是他 这左右两边的援军不是别人,正是中州都指挥使同知段昌翎跟兵部尚书侄儿戴将军的兵马。 这两人一个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一个怕死,是不想来西北打仗的,只想捡功劳。 他们曾经在永城府停下不走过,可被假钧天卫杀人的事情一吓,是赶忙跑出永城府,得知兴安府被围后,两人又吓得停了下来。 可他们两人所率领的兵马有上万,骆英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是派人去给他们送信,让他们立刻发兵兴安府救援。 段昌翎自视甚高,连许大将军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怕骆英的一封信? 收到信后,段昌翎是毫不理会,还让大军往后撤了三十里。 骆英得知兴安府被围,秦三郎还跑去清剿潜伏戎人的事儿,本就着急得不行,得知段昌翎非但没有赶去兴安府,还敢回撤三十里后,是大怒,都不用等到天黑,立时就带着人杀到军营,是宰了一百多将士后,活捉戴将军。 戴将军当场都吓尿了,暗道自己命苦,先前在永城府的时候,也是他被钧天卫毒晕。如今快到兴安府了,又是他被捉。 能不能换个人捉? 段昌翎官位也不低啊,好歹是个都指挥使同知,就不能抓他一回! 骆英表示,不能,谁让你废,好抓。 段昌翎得知悍匪闯营,还把戴将军给抓住的消息,是气得想剁碎戴将军的心都有了……娘的,姓戴的果然是个废物,每次都是他拖后腿。 可谁让戴将军有个做兵部尚书的好叔父,段昌翎还要靠着戴尚书,只能亲自去救人。 “大胆逆贼,身为朝廷钦犯,竟敢劫持朝廷命官,你……” 嗖! 骆英一个眼神,庞海就给戴将军的脖子一刀,鲜血立刻涌出,把戴将军给吓得惨叫连连,翻着白眼,差点就晕过去。 庞海无语了,是道:“你翻个屁的白眼,割的是靠近你锁骨的地方,又不是割你气管,你还死不了。” 如今朝廷的武将都是这个德性吗?就这种胆子,怎么去打戎人? 戴将军听到这话,是又撑了过来,看向段昌翎,哭道:“段老弟,救救为兄啊!” 段昌翎见状,也是恶心得很,面上却道:“戴兄放心,咱们是西行的同袍,我定会救你。” 说完看向骆英,道:“骆将军,戴将军乃是戴尚书的亲侄儿,是皇上任命的抗戎大将之一,他要是有个好歹,戴尚书跟皇上怕是不会再放任骆将军继续在西北逍遥,还请骆将军三思。” 段昌翎是没有见过了骆英的,可他不傻啊,来西北之前是详细地打听了一番西北各方的势力,鹰食帮是无法忽略的一个存在。 而鹰食帮的老大骆英,更是卫国公一系案子的逃犯。 只不过这个逃犯是当得很嚣张,不想着躲起来,反而带着匪帮处处跟朝廷作对。 骆英冷笑一声:“你在说什么屁话?说的朝廷好像很厉害似的,简直放屁!老子能在西北逍遥,全是因为狗皇帝自己把朝廷给治理得烂了,他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上山绞杀老子。” 这话说得,很是大逆不道了。 可你敢去指责一个处处跟朝廷作对的钦犯悍匪首领吗? 你敢多说一句,骆英就多削戴将军一刀。 “骆家侄儿,戴叔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啊!”戴将军原本是想跟骆英套套近乎的,没成想话没说完又被庞海割了一刀。 这回割的是锁骨往上两寸,再往上一点,可就要割到动脉了。 戴将军吓得要死,浑身颤抖的看着骆英,像是看着一个恶鬼! 骆英拿过戴将军帐篷里的酒喝了一口,又呸了出来,把酒瓶子砸向戴将军,冷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老子面前称叔叔。别说是你,就是戴老头子以前见了老子,也得尊称一个公子。” 鬼爷看着戴将军,很是无语……这个姓戴的是不是有病?难道他不知道,自家叔父的兵部尚书职位是从谁手里躲来的? 卫国公一系未败的时候,兵部尚书可是骆英的祖父。 是卫国公一系倒后,兵部尚书之位空置年余,景元帝是生怕自己兵权不保,这才找了戴尚书这个好掌控却没啥能力的人坐了兵部尚书一职。 因着前后任兵部尚书之位的关系,戴家跟骆家算是仇人,戴将军看见骆英不想着闭嘴,却跟他套近乎,这不是找死吗? 段昌翎道:“骆将军,你想要什么就直说,能办到的段某一定会办,只请你千万不要胡来。” 又加了一句:“你杀些小兵没关系,可戴将军要是死了,可就难收场了。” “难收场吗?”骆英笑了,是看着段昌翎道:“你还是没有学会不要跟老子讨价还价。庞海!” “是。”庞海应着,是直接一刀,剁下戴将军的一根拇指,扔到段昌翎面前。 “啊!”戴将军痛得脸色惨白,差点晕死过去,可他又不敢晕,生怕自己晕死后,骆英会让人剁了他的脑袋。 “骆将军息怒,是段某错了!”段昌翎暗恨不已,这个该死的骆英,给他等着,等击退戎人后,他定要向皇上请旨,带大军剿灭鹰食帮。 “骆将军有何事儿要段某做,尽管说吧。”段昌翎是学乖了,不敢再说多余的话,是直接让骆英说要他做什么。 骆英听罢,满意的笑了:“这就对了。” 又看向戴将军,道:“他要是早点同意,你也不用受这些苦。记住了,你要是心里不爽就找他,是他答应得太晚,害得你断了一指。” 这话说的,段昌翎是脸沉如水。 不过姓戴的好糊弄,即使现在生气,事后他说两句好话,也就成了。 且他可是救了姓戴的,戴尚书定然会记他的恩情。 “请说。”段昌翎道。 骆英:“立刻带兵去兴安府驰援,要是让兴安府被戎人攻破,姓戴的就活不成!” 段昌翎皱眉,道:“我可以带兵去兴安府驰援,可你这话是何意?” 难道想扣留戴将军? 没错,骆英就是这个意思:“姓戴的就是个靠叔父的废物,不会打仗,他的兵马都教给你,你带去兴安府救援,什么时候把兴安府的戎人赶走,我什么时候把姓戴的放了,否则你就等着给姓戴的收尸。” :。: 第1640章 攻城,断头酒 “什,什么?”戴将军听罢,吓得快疯了,是求道:“骆,骆将军,本将是个将军,也能领兵打仗,你扣着我,还不如让我率兵去驰援兴安府,这样能更快打退戎人。” 骆英笑了:“呵,让你这种废物去打仗,只会让兴安府早点城破!别跟老子废话,再敢多嘴,老子立马宰了你。” 戴将军听罢,是吓得要死,不敢再说话。 可段昌翎却是不怕的,他很清楚,只要骆英有所求,姓戴的就死不了。 只是段昌翎不明白:“骆将军为何要逼着我们去救援兴安府?按理说,不管兴安府是否失守,都已经与骆将军无关了。” 这话问得,是正中骆英下怀。 段昌翎是有些打仗的本事,可却不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要是换做许尤,即使有这个疑问也不会当面问出来,而是派人私底下去查,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骆英这般逼着他们去救兴安府。 骆英:“这个朝廷确实是对不起骆家,可骆家得对得起老祖宗,西北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地,骆家子孙不能看着这些地落入戎贼手里!” 段昌翎听得笑了:“骆将军,本将都几十岁的人了,你说这话虽然高义,但似乎还不太够吧?” 就因为这个要逼着他们去救兴安府,有点太清高矫情了吧。 骆英冷笑:“你这等心无大义的小人,自然是不在乎老祖宗留下的地,可我骆家子弟皆是有血性之人,绝不会让戎贼侵占一块老祖宗留下来的地儿!” 骆英说的这是实话,可段昌翎不信啊。 鬼爷则是适时的道:“鹰食帮的大营在西北,如今西北已经连丢三座府城,要是兴安府再丢,那离整个西北被占就不远了。鹰食帮要保住西北的势力,所以容不得戎人继续攻破大楚的府城。” 守住老祖宗留下的地,这是大义,段昌翎不信。 可要是鬼爷说他们是为了守住鹰食帮在西北的势力,那段昌翎是信了个十成十。 毕竟段昌翎自私,他觉得别人也都是自私的,而要是西北被戎人给占了,那鹰食帮想要继续在西北混,可就难了,不用一年,就会被戎人给灭了。 “行,本将答应你们,立刻带兵去兴安府救援。”段昌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是答应下来,对戴将军道:“戴兄不用担心,你不会有生命之危。” 啥意思? “你不带本将一起走?!”戴将军怕啊,他可不想跟这群悍匪在一起,他听叔父说,这个骆英因着出身好,又做过西北军的先锋将军,那是狂妄得很,脾气又不好,他真怕骆英一个不高兴,把他给宰了。 骆英笑道:“放心,我们会带着你一起去兴安府。要是不跟着一起去,免得有些小人会走得慢吞吞的,等城破了还没赶到。” 这话是说给段昌翎听得。 段昌翎听罢,脸色不变,但心下却是一沉,这个骆英果然不好糊弄,看来这回他是真要去跟戎人拼一场了。 “击鼓聚兵,三刻钟后出发!”段昌翎下令。 骆英却不答应,骂道:“你他娘的带的什么兵?聚个兵要三刻钟,你生孩子骂?一刻钟后出发,延误军机者,杀!” 段昌翎没办法,只能改了命令。 咚咚咚! 顷刻间,鼓声响起,两座大营的将士听到聚兵的鼓声后,是立刻拔营启程。 可这些兵跟以前的西北军不能比,是一刻多钟后才把兵马聚齐,得以启程。 启程晚就算了,行军速度还慢,把骆英看得火大,是抓了一批走得最慢的将士当众砍头后,其他的将士才害怕,不要命的往兴安府赶。 可骆英还是不满意,生怕兴安府被戎人攻破,留下鬼爷带着一半鹰食帮的赶着段昌翎他们行军,自己则是带着庞海以及一半鹰食帮的悍匪提前赶来。 结果好死不死的,正撞上抄近路赶来帮忙的拓古德,这才有了两方援军交手,遇上秦三郎的事儿。 …… 嘭嘭嘭! 中间的戎兵已经反应过来,是推着投石器,也用火石向着左右两边的援军攻去。 火石砸下,段昌翎这边的将士是死伤不少。 “将军,戎人反击了,他们的石头比咱们的大,咱们被砸死不少将士,该怎么办?要不要先撤回来?”方千户是骑马跑到段昌翎身边,对他说着。 啪啪两声,池爷手中的长枪是打在方千户的身上,大骂道:“不过是被戎人的火石砸了两回你们就怕的想要撤退?继续推进,敢撤退者,鹰食帮众匪会立马把你们射杀!” 又看向段昌翎,警告道:“还有你的家人,你要是让鹰食帮要是丢了西北的地盘,鹰食帮的悍匪们会奔袭去你老家,把你全家、全族都给剁了喂狗!” 段昌翎听罢,脸色青黑,他娘的,这仗打得太憋屈了,真真是进也不行,退也不行。 “继续用投石器开路!”段昌翎下了军令。 “是!”方千户只能继续按照吩咐去办。 …… 而右边的援军是鬼爷带领的,此刻仍然在用投石器开路,不过有兄弟来报:“鬼爷,戎兵的攻城锥到城门了,瞧这战况,怕是咱们杀到中路的时候,戎兵已经撞破城门。” 鬼爷听得皱眉,问道:“鹰爷那边的情况如何?” 鹰食帮的兄弟回道:“勒木钦那边还没有动静,应该是还没动手。” 鹰爷要是围攻勒木钦的王驾,戎兵定会出现大乱,可如今勒木钦那边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他正安安稳稳的站在王驾上指挥戎兵攻城。 鬼爷听罢,是喊道:“马大,带三批兄弟渡护河城,上城门,杀了那些撞门的戎兵。” 又道:“给好酒端上来,给马大他们践行!” 这是一个险招,马大所带领的这三批兄弟很可能都会死在城门前。 这践行酒,也可谓是断头酒。 可马大他们却没有丝毫惧怕,是道:“遵命!” 又招呼身后的三批兄弟们,道:“诸位兄弟,把酒喝了,要是能回来,咱们就在地上喝酒,要是不能回来,咱们就去地下喝酒,总之兴安府是咱们的,不能被戎贼践踏!” “吼!”那三批兄弟是大吼一声,喝了准备好的烈酒,拿上家伙什,朝着正被撞击的城门冲去。 ------题外话------ 这两天给屋子做大扫除,累得够呛,明天会把欠的章节补回来,对不起大家,泪奔┭┮﹏┭┮,,明天兴安府之战就彻底结束了,三郎跟小鱼见面。 :。: 第1641章 攻城,熟人 鬼爷看着他们的身影隐没于跳跃的火光里,目光沉沉中带着一抹痛色……但愿鹰爷的动作能快点,但愿只死马大他们三批人就成。 路子押着戴将军,看着马大他们消失的身影,想求鬼爷把他们叫回来,可鬼爷说过,敌我悬殊悬殊的守城战,其实就是拿人命去填,而马大他们就是被拿去填坑的人命。 …… 远处,勒木钦站在王驾上,看着前方的战况,是怒道:“金都这个废物,这都多久了还没把兴安府攻破!” 他们攻占陇山府的时候也只是打了一夜,第二天天刚亮就破了陇山府。 而之后的两个府城是更好攻占,皆是一个多时辰就破城,怎么到了兴安府反而艰难了? 勒木钦骂着,看见图嶂骑马而回后,立刻道:“图嶂,再撒毒药,本王就不信毒不死那些守城的大楚贱民!” 图嶂皱眉,骑马上前,靠近勒木钦后,低声道:“大将军,咱们所带的药材只剩下治疗刀兵伤的药,已经没有药材能制出毒药。” 剩下的只有腐虫了。 可腐虫已经投放过,并没能扰乱兴安府,且腐虫发作最少需要一天,即使守城的大楚贱民被腐虫钻进体内,也要一天后才发病。 一天后,他们早就攻破兴安府了,不必再浪费腐虫。 勒木钦听罢,杀了图嶂的心都有了。 还说什么是大巫师手下最得力的大巫医之一,真真是名不副实,废物一个! 可他们所带来的药材确实用掉了许多,已经没有药材再做毒药。 勒木钦压下些许火气,又问道:“浩鹏那边可有消息?” 他这回是四个城门一起攻城,金都带着主力攻打正城门,浩鹏则是带兵去攻打最不被人重视的西城门。 副将回道:“还没有攻破城门的消息。” 砰! 勒木钦的拳头重重砸在王驾扶手上,骂道:“废物,往常皆是那般厉害,怎么到了兴安府却个个不顶用?!” 图嶂听罢,脸色很不好,勒木钦这话明显是说给他听的:“大将军不用心急,这兴安府已经是咱们的笼中兔,早晚能吃上兔肉,如今打打笼子,吓唬吓唬兔子也不错。” 勒木钦:“不心急?你是瞎了没看见左右两边有大楚的援军?” 图嶂不慌不忙:“不过是两群废物罢了,只会用投石器开路,根本不足为惧。” 其实勒木钦也不是很担心左右两边的援军,毕竟大楚真正的虎军早在六年前就已经被大楚皇帝给灭了,剩下这些,就算再厉害也不是戎兵的对手。 勒木钦只是生气他的营地竟然被大楚贱民用信狼放毒,所以想快点攻破兴安府,进城内屠杀大楚贱民,好一泄心头之恨。 不过听见图嶂说得这般轻巧,他又不满的道:“大巫医,别怪本王没有提醒你,你在兴安府丢的脸面够多了,要是不能大破兴安府,你就会是大戎的笑柄,大巫师更不会重用你。” 图嶂听罢,脸色一沉,不再说话。 “报!”戎兵斥候骑马奔来,禀报道:“大将军,正前门杀来一批奇人,宰杀咱们推攻城锥的重甲勇士。” 什么! 勒木钦愤怒不已,今晚都死了多少批推着攻城锥的重甲勇士了。 “图嶂,你手里肯定还留着毒药,拿去毒死那批人!”勒木钦下了命令。 图嶂皱眉,按理说他身为大巫医,是不用冒险去攻城的,可正如勒木钦所说,他在兴安府丢掉的脸面已经够多,要是不能立下一个大功,怕是回去后会被其他大巫医耻笑。 图嶂开口:“毒药不多,必须一击即中,我要一百死士开路。” 勒木钦皱眉,一百死士,这废物还真敢开口:“本王给你一百精兵、三十死士,速速去宰了那批阻扰攻城的人。” 想要他一百死士,做什么美梦? 图嶂听罢,答应了:“成。” 勒木钦见他没有讨价还价,很是高兴,立刻点齐人马,把人给了图嶂。 “走!”图嶂带着这些人马,以及十个巫医朝着正城门进发。 骆英是瞅准时机,等图嶂一走就吩咐庞海:“杀。” “兄弟们,跟老子杀过去。”庞海招呼着自己带领的三百鹰食帮悍匪,骑着重甲披帛的战马,从后面杀向勒木钦的王驾。 战马快若闪电,眨眼就扎进戎兵队伍中。 嗖嗖嗖! 箭雨齐下,有着强大力道的大石弓射出利箭,深深地扎穿戎兵的盔甲,把一批戎兵给杀倒。 嗖嗖嗖! 庞海他们丝毫不停,又杀出一阵箭雨,把还没反应过来的戎兵又射倒一批。 “敌军狙击王驾,护卫,护卫!”副将见状大喊,大批戎兵立马回笼,守卫王驾。 可庞海他们显然是不怕死,而勒木钦看见他们所扛着的旗子后,脸色大变:“是鹰食帮的匪贼!” 鹰食帮与其说是悍匪,不如说是落草的西北先锋军,他们的老大鹰爷正是西北先锋将军之一的骆英。 当年骆英他们的年纪虽小,却是把戎兵杀得落荒而逃过,勒木钦也跟骆英交过手,回想当年之事儿,还心有余悸。 “盾兵列阵!”勒木钦是大喊着,一大群持着厚重铁盾的盾兵是围了过来,把勒木钦的王驾围在中间。 又喊道:“上强弩,射死那个领头的!” 擒贼先擒王,要是那个领头的是骆英,只要把骆英杀了,就能解了这敌袭之危。 “是,上强弩!”副将是立刻吩咐戎兵。 一批戎兵立刻推着几架的强弩车过来,对准庞海他们。 嗖嗖嗖! 强弩射出后,传来一阵砰砰砰的倒地声,有几个鹰食帮悍匪被强弩射飞,被钉在地上。 勒木钦见状大喜,又不满的道:“对准那个领头的射!” 射那些喽啰有什么用? “是。”副将应着,又让戎兵继续瞄准。 可强弩还没射出,侧面就传来一阵破风声。 嗖嗖嗖! 疾风带着强弩杀来,射死一批护卫勒木钦的盾兵。 砰砰声响起,盾兵们连人带盾,倒在地上。 勒木钦听到声音,往右侧看去,见戎兵倒下后大惊,再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熟人骑着快马,带着一大群悍匪杀来。 “是骆英!”勒木钦大骇,不由自主的摸上自己的腿,腿上有一个伤疤,正是当年被骆英这贱种所伤。 第1642章 攻城,被杀 / 勒木钦想起当年的事儿,还心有些害怕。 并不是他当年的伤势又多重,而是骆英这贱种的狠劲让他心有余悸,每每想起都要惊出一身冷汗。 副将听到这话,心下大惊,往右边一看,果然看见骆英带着数百悍匪杀来,急忙喊道:“右侧有敌袭,吹号喊救兵!” 后方有庞海他们,右边又有骆英,而他们的盾兵被杀了一批,想要护住大将军,必须吹号要前面攻城的戎兵折回,否则恐怕大将军要被骆英刺杀。 戎兵听罢,立马吹牛角号。 哞哞哞哞! 四声急急的牛角号,表明主将被围的意思。 金都听到牛角声大急,立马喊道:“柯木,速速带你麾下精兵回防,救大将军!” “是!”柯木是立刻带领自己的千名精兵,往回杀去。 可这里距离勒木钦的王驾有些远,等他们赶到,怕是勒木钦已经被刺。 然而,巫神庇佑勒木钦,正当骆英快杀到王驾之时,拓古德带兵杀来了。 哞哞哞! 三声急促的牛角声,代表有援军救援的意思。 柯木听到这声音,立马远眺,看见来人后大喜:“是拓古德将军!” 拓古德乃是勒木钦的小舅子,所带领的巫军算是大戎最厉害的军队,每一个巫军勇士都堪比死士,有他在,大将军肯定会没事。 勒木钦也看见了拓古德,是高兴得不行:“拓古德,本王的兄弟,你总算是来了!” 有了帮手,勒木钦是嚣张起来,指着骆英大笑道:“骆英,你这贱民,今天本王就要报当年一刀之仇!” 当年他并不是被利箭射伤,而是被骆英杀到王驾前,用匕首刺伤的。 那个时候骆英只有十几岁,可那股子狠劲跟能杀到王驾来的本事却让勒木钦记了很多年。 骆英听到这话皱眉,往勒木钦的王驾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转身迎击杀来的拓古德。 拓古德跟骆英已经交手两回,这次是第三回了,两人旗鼓相当,都彼此伤到了。 可骆英的伤势更重一些,如今是撑着来给秦三郎打掩护,要是他伤势能轻些,也不想让秦三郎冒险去刺杀勒木钦。 铛铛铛! 拓古德不是吃素的,看见骆英是满目通红,带着巫军冲杀过来,两方人马开始近身搏杀。 “哟嚯,手下败将,你还敢出来,这是觉得自己命长,出来送死吗?还是觉得你爹的死法很不光彩,所以你想换个死法?”骆英嘴巴毒,是嘲笑着拓古德。 拓古德的父王死得很光彩,因着强要了一个美男,结果被美男给咬死了。 至于咬的地方嘛,就很难让人启齿了。 拓古德听罢脸色一黑,怒道:“贱民,敢侮辱本王的父王,我要你死!” 言罢,手中长刀是朝着骆英砍去。 可骆英贼啊,是反手就给拓古德洒了一包毒虫。 这些毒虫是顾锦里让游安他们带来的,虽然骆英讨厌顾锦里做秦三郎的正妻,可这些毒虫能恶心拓古德,他自然会用。 拓古德以为骆英会用毒,是吓了一跳,结果发现身上的是一些虫子后,松了一口气,再次举刀,朝着骆英杀去:“蠢货,本王是王族,有神药在身,这种腐虫根本伤不到本王!” 他跟大巫师的关系很好,腐虫的事儿他一直都有参与,因此他的身上,每个巫军的身上都有神药,想用腐虫伤他们,简直是做梦。 骆英一惊,没想到拓古德竟然不怕这种虫子。 咔! 恍神之下,是被拓古德一刀削中,不过骆英并未受伤,拓古德的长刀只是在骆英的战甲上砍出一个痕迹来。 拓古德看着冒出火星子的战甲,瞳孔一缩,明显是惊到了……这是什么战甲,竟能抵挡他的乌金刀。 骆英也震惊了一番,没想到秦老幺给他的战甲这般厉害,他趁着拓古德愣神的工夫,是一刀砍向拓古德。 咔一声,拓古德盔甲被砍破,腹部被割出一刀伤口来,好在他的盔甲也不错,腹部的伤口并不深。 骆英见拓古德没死,是朝着身边的悍匪喊道:“娘的你们是蠢货吗?老子好不容易缠住兔爷他儿子,你们还不赶紧放毒箭杀了勒木钦啊!” 兔爷他儿子! 拓古德震怒,可勒木钦不能死,要是勒木钦死了,他就会少一个部族同盟,是立马吩咐身边的巫军:“鹏图,速去保护大将军!” 鹏图是拓古德的心腹,知道勒木钦对他们部族的重要,听罢立马赶忙朝着勒木钦冲去。 可骆英怎么可能,是带着鹰食帮的人杀过去。 而就在这时,游安、游喜、冯进带领的人马是突然从左侧杀了过来,手中毒箭直接朝着勒木钦的王驾杀去。 嗖嗖嗖! 嘭嘭嘭! 箭雨齐下,毒药包崩裂开来,是毒晕一群戎兵。 拓古德大骇,想要赶去救勒木钦,却被骆英他们缠住,好在已经有一半巫军往勒木钦这边赶去。 而这也是秦三郎想要看到的。 巫军太厉害,骆大哥有伤在身,他不想骆大哥死,把一半巫军引开,骆大哥能安全一些。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着这一半巫军还没赶到的时候,杀了勒木钦。 “大将军,浩鹏将军让我们来救您!”秦三郎穿着戎兵的盔甲,带着游平他们,骑着快马奔来,用戎语对勒木钦说着。 秦三郎带着戎兵百户的头盔,遮住了大半张脸,勒木钦看不清他的长相,此刻又混乱得很,见一个操着流利戎语的银帐百户带兵朝他赶来,就以为他是浩鹏麾下的百户,是大喜过望,用戎语道:“速速迎击左边的敌人,不能让他们杀到王驾。” “遵命!”秦三郎应着,是带着游平他们杀到王驾的左边,跟游安他们厮杀起来。 然而,虽然是厮杀,却没有闹出人命,只是伤了几个兄弟做做样子。 勒木钦是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后,就冲着赶来的巫军道:“快点过来,杀了这些围攻本王的大楚贱民!” 话刚说完,就感到身后袭来一道劲风,肃杀冰寒的气息在顷刻间笼罩而来。 “大将军!”鹏图看见那个银帐百户突然冲上王驾,手中一把长而细的长刀是猛然砍向勒木钦的后脖子。 第1643章 攻城,危解 / 那把细长刀很是厉害,竟然能把勒木钦的战甲给砍开。 鹏图的眼前闪过一抹刺目的红色,那是勒木钦被砍掉脑袋后飞溅出来的鲜血。 “大将军!”鹏图快疯了,是带着巫军朝着王驾冲去:“杀了那个银帐百户,为大将军报仇!” 可他在北仓府的时候受了伤,如今还没有好,马匹奔驰之下,牵扯旧伤,是疼得他差点握不住马缰绳。 那个银帐百户提着大将军的脑袋,朝着他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嘲笑他来得迟了。 而这是个很聪明的刺客,看了他一眼后,就立刻翻身跳到一边的马匹上,大喊着:“勒木钦大将军死了!” 是戎语! 那个银帐百户就这么骑着马,继续假冒戎兵,说着扰乱军心的话。 果然,戎兵们听到这话,看着他提着的脑袋,全部愣住了。 鹏图赶忙吼道:“杀了他,他是大楚贱民!” 是接连喊了好几声,过于震惊的戎兵才反应过来,可等他们想要杀了那个银帐百户的时候,他已经带着兵马,消失在茫茫的戎兵大军中。 穿着戎兵的盔甲,在这样只有火光照明的夜晚、在这数万戎兵之中,让他们怎么找这刺客? 要是胡乱放箭,只会误杀其他戎兵。 拓古德听到这边大乱后,是心下不安,朝着王驾看来……远远地,他只看到勒木钦趴在王驾的扶手上,再仔细一看,勒木钦的脑袋已经不见了。 拓古德双目血红,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姐夫!” “姐你妹,你姐夫死了,你姐要守寡了,哈哈哈!”骆英差点就高兴晕了。 嗷嗷嗷,秦老幺好样的,以前学的本事果然没忘,竟是真的杀了勒木钦……他突然有种自家养的崽子长大成材的自豪感。 咔嚓! 骆英是压住兴奋,趁机一刀砍在拓古德所骑的马匹上,直接把马头给砍掉了。 砰一声,拓古德坠马落地,是回过神来,握刀砍死了一个鹰食帮的兄弟后,夺了鹰食帮悍匪的马匹,转身朝着骆英撒了一把毒药。 骆英猝不及防,是吸了一口进去,当下就吐出一口血来。 “鹰爷!”鹰食帮的兄弟赶忙过来救他。 可拓古德暴怒,犹如地狱冲出的恶鬼,带领巫军,朝着骆英杀去:“本王要你偿命,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走!” 以为杀了勒木钦就能解兴安府之危吗? 他拓古德还没死呢,他要鹰食帮、兴安府,人畜具亡! 然而,他小看了秦三郎。 秦三郎一得手就带着游平他们跑了,等跟二平汇合后,立刻让二平他们吹牛角号。 哞哞,哞哞,哞哞! 两声连一起的牛角号声,连吹三次,乃是戎人领军大将被杀的暗语。 牛角号声虽然低沉,却能传得很远,金都跟攻城的戎兵们听到了,全都震惊不已:“这是主将被杀的号角声!” 大将军被杀了? 这怎么可能? 可这样的号角声是没人敢胡乱吹的,而先前大将军的王驾还被敌袭了,因此金都是相信了。 大戎的等级森严,主将,还是个王族主将被杀,所有戎兵都像是没了主心骨,停下攻城。 “主军回拢!救护大将军!”金都见状,知道这城池怕是攻不破了,立刻带着主军回防……想着,或许是主将被杀的号角声吹早了,他们现在赶回去,应该还能救大将军一名。 哞哞哞! 主军回防的牛角号声立刻响起,所有中路戎兵听到声音,立马掉头,朝着勒木钦的王驾冲来。 拓古德听到这阵主军回防的牛角号声,气得吐出一口血来:“蠢货,一群蠢货,不许回防,给本王继续攻城!” 姐夫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可要是主军回防,那今晚的攻城之战就白打了! “虎昂,吹号,命令他们继续攻城,谁敢回防,诛灭全家!”拓古德面目狰狞的吩咐虎昂。 虎昂立马让巫军吹继续攻城的号角声。 可军心已乱,这些戎兵又多是勒木钦部族的人,部族的王都死了,他们哪里还有心情打仗? 戎兵们停顿片刻后,又听见主将被杀的牛角号声,是再也顾不得其他,朝着王驾奔来。 可他们见到的,只是勒木钦的无头死尸! “王!”勒木钦部族的戎兵纷纷跪下,哭嚎出声。 拓古德是骑马冲了过来,亮明自己的身份后,拔刀指着金都:“继续攻城,天亮之前,必须攻破兴安府!” 他已经丢了北仓府,姐夫也死了,要是无法攻下兴安府,还有何面目回王庭? 可勒木钦部族的戎兵不答应,吼道:“我们部族的王都死了,必须先把王的尸体送回部族,否则巫神降罪,我们部族就会被其他部族吞并!” 大戎跟大楚不同,大楚的王位继承讲究个规矩,可大戎的王位继承却是谁强谁上。 每次一有部族的王过世,总会乱上一回,要是不想部族大乱,族人被其他部族斩杀,他们就得赶紧回到部族,护卫部族的土地和牛马女人。 拓古德道:“你们的王是我的姐夫,他被敌杀,我身为他的内弟,定会帮你们护住部族的牛马跟女人,你们部族不会乱,土地跟牛马女人也不会被抢。但现在你们必须给本王攻城,谁敢抗命,杀!”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副将是勒木钦部族的人,听到这话皱起眉头:“莫不是你想吞并我们部族,做我们部族的王?” “是有如何?这有何不可?!”拓古德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且大戎就是这样,只要有本事、只要大巫师支持,就能吞并其他部族,做其他部族的王。 又道:“我拓古德不但是部族之王,还掌管着巫军,你们跟着本王,比跟着其他部族的王要强。” 这话说得没错,可勒木钦的部族的土地、勇士都比拓古德的部族的多,而勒木钦刚死,拓古德就说这种话,让副将有些不高兴。 “总之,王已死,得先把王尸运回部族,举行下葬之礼,告知巫神。” 拓古德听得大怒,心中骂道:一群愚蠢的废物,天天巫神巫神的,知不知道巫神不过是老祖宗为了统治你们而编造出来的谎言?! 第1644章 都来捡功劳 可这话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也没人信。 拓古德道:“咱们是奉巫神之命攻占西北,要是西北没有打下来,巫神定会降罪我们。” 既然你们信封巫神,那本王就用巫神的名义驱使你们,看你们还敢不敢抗命! 又道:“部族之王被大楚贱民所杀,这是奇耻大辱,要是无法为大将军报仇,你们会被所有大戎人嘲笑。” 他手腕一转,乌金刀指向兴安府,再次下令:“攻城,屠光兴安府人畜,为大将军报仇,血洗你们部族的耻辱!” 拓古德确实很聪明,他这番话是把戎兵说动了,正要答应继续攻城,几名受伤的巫医却骑马奔来,朝他们喊道:“图嶂大巫医战死了!” 图嶂拿着毒药、带着一百精兵跟三十死士去杀马大他们,可图嶂是死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人抄了后路。 而这个抄了他们后路的人正是秦三郎。 秦三郎知道正城门告急,是杀了勒木钦,让二平他们继续吹号后,就带着游平、游安、游喜、冯进等人杀向正城门,看见图嶂他们后,直接把图嶂他们射杀。 图嶂虽然用毒厉害,可他毕竟不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就这么被秦三郎他们杀死了。 “大巫医死了!”死里逃生回来的几名巫医见金都他们愣住,再次喊道:“尸体还在大楚贱民手里,请速速出兵把大巫医的尸首抢回来!” 金都他们听到这话,这才惊骇回神……大巫医竟然死了! 大巫医是大巫师培养的人,因着巫医们的医术,又因着大巫师故意放出来的谣言,所有大戎人都认为巫医也是能接收巫神神旨的人。 因此大巫医虽然没有品级,却是人人都要给点脸面的人物。 在勒木钦刚刚被杀的情况下,图嶂又战死,这个消息对于戎兵来说真是雪上加霜,原本刚刚起来的士气立刻瓦解,戎兵们心生退意,不敢再死战。 拓古德见状,再次在心里大骂巫神,这种人为塑造出来的神,有时候真是能坏事。 他看向虎昂。 虎昂立马指着几名逃回来的巫医道:“大战之时竟敢假传大巫医战死的谣言,来人,把他们拿下,等攻破兴安府后再做惩处!” 巫军们立马上前,把几名巫医拽下马匹,见巫医们想要喊冤,又咔咔几声,卸掉他们的下巴,让他们无法说话。 巫医们很快就被捆了起来,拖到一边。 “攻城!”拓古德再次下令。 可戎兵们不蠢,见巫军火急火燎的把巫医们给捆了后,就知道大巫医的死讯是真的。虽然被赶着去攻城,却士气全无。 拓古德看得脸沉如水,可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 …… 段昌翎见戎兵大乱,派斥候侦查一番后,已经得知勒木钦被杀的消息,是震惊又兴奋:“戎兵大将军被杀,咱们立功了!” 池爷听得冷笑:“段昌翎,勒木钦是被别人杀的,功劳也是别人的,跟你有个屁的关系,你还想抢别人的战功不成?” 又警告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家鹰爷是西北先锋将军出身,最恨的就是抢人战功的无耻之徒,你要是不想死就别犯蠢!” 鹰爷不允许那位爷的功劳被抢,因此早就交代他,让他适时的警告姓段的,让他知道抢功劳是会被鹰食帮宰了的。 段昌翎忌惮鹰食帮,也知道骆英出身西北先锋军,听说骆英以前还杀过一个抢同袍战功的将军。 可即使如此,骆英也没有被问斩,只是被先帝责罚了一番,并削了他那次对抗戎人的战功。 因着有这个先例在,段昌翎是害怕了。 不过勒木钦已死,兴安府之危算是解了,他兴奋起来,都不用池爷带悍匪赶了,直接下令:“所有抗戎将士随本将杀向正城门,解兴安府城破之危!” 啊呸,池爷听得差点吐了,段昌翎这混球还真是不要脸,池爷真想把他给杀了。 可鬼爷不许。 鬼爷说了,段昌翎这人虽然小气,但他不够聪明,这样的人留着做靶子最好。 说白了,就是那位爷的身份还不能暴露,需要段昌翎这样品级高的武将来给这场大胜仗做掩护。 要不然这场大胜仗的功劳全都落在那位爷的身上,可就太不合理了。 “是!”抗戎将士们得知戎兵大将军被杀,也是兴奋不已,立刻朝着正城门冲去。 可惜他们时运不济,半路遇上又来攻城的戎兵,吓得要死,正要往后撤退,却看见一批大军突然杀来。 再抬头一看军旗,竟是大梁府的成将军。 成将军以前是东北那边的大将,前几年被调往大梁府,听说他在东北的时候跟东庆国打过不少仗,是把东庆给打得不轻。 不少人听过成将军的威名,得知是他带兵赶来后,底气足了起来,喊道:“大梁府的成将军来了!” 语气里带着兴奋,把段昌翎听得酸了。 此时,又有眼尖的将士喊道:“又一批援军,扛着周字旗,是许大将军麾下的周将军!” 段昌翎见周将军也来了,是在心中大骂:这群狗东西,打仗的时候不见人影,这个时候全都跑来捡功劳了,无耻! 他生怕成将军、周将军抢了他的大功劳,也不怕死了,一马当先,冲向戎兵,吼道:“众将士,随本将诛杀戎贼,守卫兴安府!” 池爷看得翻白眼,不过也带着鹰食帮的兄弟们杀了上去。 这场戏还没有演完,他们要继续演下去,不然会留下麻烦。 周将军听到声音,往这边看了一眼,成将军是看也没看,带着骑兵杀向戎人。 嗖嗖嗖! 箭雨杀向戎兵,射杀一批戎兵后,带着骑兵冲进戎兵大军中,大开杀戒。 城楼上,梁将军激动得差点晕死过去:“戎兵大将军战死,援军来救咱们了,兴安府保住了!” 又招呼大家伙:“快,随本将出城,杀了城门前的戎贼!” 先前副将来报,说城门被戎兵撞开一个窟窿,有戎兵要钻进来,被一群奇人拦住了。 可那群奇人也死伤惨重。 梁将军先前不敢亲自去救人,只因他本就受了伤,要是再战死,城楼上的将士会军心大乱,因此只派了副将带兵堵在窟窿后,要是戎人钻进来,立刻砍杀。 “是!”将士们随着梁将军冲下城楼。 可他们来到正城门的时候,城门之危已解。 那群奇人是死了八成,只剩下几个悍勇的还活着。 其中一个唤做马大的,正被一个“戎人银帐百户”抱住,喂食药丸。 :。: 第1645章 做个好人 梁将军见状,是骇了一跳,指着那人道:“放箭,诛杀戎贼百户!” “慢着!”冯进是赶忙起身解释道:“将军误会了,这是我家姑爷。” 兴安府被围困的这半个月,冯进是跑前跑后的,去过城楼上好几回,是见过梁将军的。 梁将军借着火光看见是他后,心下一松,指着秦三郎道:“这真是你家姑爷?他怎么穿着戎贼百户的盔甲?” “三郎!”牛大豹得知戎兵大将军被杀的消息,也跟着梁将军下了城楼,一出来就看见秦三郎,是欢喜得不行,对梁将军道:“将军,这就是我常常对你说的秦三郎,我们河安府田福县司兵所的百户,也是郭将军亲自选的府军军旗执旗人,还是我们这批西行队伍的领头人,跟雷家商队的雷五爷相熟,那个做出诱虫药的丫头真是他媳妇……” 牛大豹是兴奋的把秦三郎给狠狠夸了一遍,那用词堪比拍马屁,梁将军听后觉得……是不是言过其实了? 然而,牛大豹刚刚说完,是又震惊的看着秦三郎,冲过去拽住他挂在腰间的一个盔头,激动的问道:“三郎,这可是戎贼大将军的首级?!” 秦三郎已经给马大吃下方便药,正在给他摁住一个还在冒血的最深的伤口,闻言点头:“正是。” 又看向梁将军:“请将军把医术最好的军医派来,这几个人受了重伤,要立刻给他们治伤!” 马大他们以命相搏,是守住城门,没让戎人破城,可他们死伤惨重,只剩下几个还有气,可要是不赶紧施救,他们离断气也不远了。 梁将军一惊,忙道:“快去喊鲁大夫跟徐老大夫!” “是。”几名亲兵立马冲去城楼上找两位大夫,却只把徐老大夫跟几名军医带了下来,鲁大夫却是不见了。 “鲁大夫呢?”梁将军也是听佩服马大他们的,不想让马大他们死,是催促道:“去把鲁大夫叫来,他医术好,有他在,这几个人活着的机会比较大!” 这话说的,徐老大夫心塞了,可他的医术确实不如鲁大夫。 “梁将军别找了,他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救人了。”徐老大夫说着,是招呼几名军医,立刻去给马大他们治伤止血。 “秦百户,这个首级是怎么回事?真是戎兵大将军勒木钦的首级?”梁将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问着,苍天啊,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秦三郎起身,朝着梁将军行抱拳,道:“见过将军。启禀将军,这个首级正是戎兵大将军的首级……” 接着他把他们乔装成戎人,混进戎兵里,假冒浩鹏麾下的百户接近勒木钦王驾,然后趁着混乱之时给勒木钦用了一些迷药,使得他行动迟缓,最后一刀砍下他首级的事儿给说了。 果然如此! 梁将军是又震惊又兴奋的:“秦百户于万军中取敌将首级,当真是后生凶猛,令本将佩服!” 能不佩服吗? 要是换做是他,即使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本事去杀了戎人王族大将。 “将军谬赞了,这是末将该做的。”秦三郎听罢,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此刻他已经脱下戎人百户的头盔,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来,乍然一笑,脸上出现一个酒窝,瞧着很是腼腆憨厚。 梁将军见状,是对他生出好感来,拍着他的肩膀道:“不必过谦,你当得起这样赞誉。还有你媳妇,是救了全城百姓的命啊。” 原本他还觉得秦顾氏是个蠢货,白白把诱虫药的功劳让出来给所有的抗戎将士,如今才知道,这对夫妻都是有本事的,人不要诱虫药的功劳,转身就捞了个斩首敌军王族大将的大功! 又暗暗道:这个秦百户当真是命好,媳妇用诱虫药帮他赚足了名声不说,还给他迷药,让他能一招就杀了勒木钦。 勒木钦是个挺有本事的大将,牛大豹说秦三郎斩杀勒木钦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信,可秦三郎说是先用了秦顾氏给的迷药,把勒木钦迷得行动迟缓后才杀了勒木钦,他是信了。 也只有这样,这后生才能轻易的斩杀戎人王族大将。 “上城楼,击鼓告知全城百姓,河安府田福县秦百户击杀敌军大将,兴安府之危得解!”梁将军是看着城外飘动的各种军旗,想着雷家商队、高雷氏跟元国公老夫人的关系、秦顾氏做出诱虫药的事儿,很是聪明的让人把秦三郎斩杀敌军大将的事儿昭告全城。 那么多将军都来了,不用说,一定是来抢功劳的,与其把这个功劳分给他们,还不如成人之美,帮着秦三郎把功劳守住咯,还能讨好一下雷家商队,笼络一下这个新起来的将星,一举数得啊。 “末将多谢将军!”秦三郎是给梁将军郑重道谢。 梁将军笑道:“谢什么,这本就是你应得的。” 嗯,不错,这后生是个记恩的,他没白帮他。 “快上城楼击鼓。”梁将军看向自己的副将,是让副将亲自去办这事儿。 “是。”副将很是高兴,带着四队兵马上了城楼。 不多时,咚咚咚的大鼓声在城楼上响起,将士们用嘹亮的声音喊着:“捷报,河安府田福县秦百户斩杀戎兵大将,兴安府危困得解!” 四边城楼的四个大鼓都被敲响,将士们是在城楼上跑圈,重复的大喊着。 城楼上的将士们听到了,靠近城墙的百姓家也听到了,一个个是欢呼出声。 “老大夫,这位兄弟的伤势如何?”秦三郎知道马大对骆英的重要,是问了徐老大夫一句。 徐老大夫忙活一刻多钟,才把马大身上最深的一个伤口给止住鲜血,是抹了一把冷汗道:“幸亏你给他吃了止血跟保命的药丸,他这命是保住了,只是他伤势太重,失血太多,怕是要养个一年以上才能好。” 想要大好的话,起码要细心调养三年左右。 秦三郎听罢松了口气,道:“性命保住了就好。” 说着是看向梁将军,道:“这几位兄台皆是有大义之辈。” 接着他是把自己赶来,瞧见马大他们被围杀,赶忙出手相救的事情给说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告知梁将军,他并不认识马大他们。 :。: 第1646章 你不作会死吗 他必须说这番话,毕竟马大他们是鹰食帮的人,而他的身份现在还不能暴露。 梁将军并没有怀疑他,是点头道:“本将在城楼上都看见了,他们确实担得起英雄二字!” 不管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他们今晚都救了兴安府一回,也救了他一回。 嗖嗖嗖! 远处,几方援军还在跟戎兵厮杀,箭雨飞射的声音、火石砸落的声音、兵器砍杀的声音是不绝于耳。 秦三郎立刻道:“梁将军,戎人未退,末将要去地抗击戎人,告辞。” 梁将军巴不得他去抗敌,是道:“速去!” 牛大豹道:“梁将军,末将也要去,正城门这边就交给您了。” “成,本将等着你们凯旋而归!”梁将军瞧着他们一个个士气高昂,要去诛杀戎人的模样,心里是热血翻腾,也想跟着去杀戎贼。 可他是兴安府守将,这个正城门又被戎兵给撞破一个窟窿,如今戎兵还有继续攻城的架势,他不能冒险带兵冲出去杀敌,得继续守城。 不过,梁将军道:“兴安府城破之危已解,本将拨三百将士与你们,由你们带领去诛杀戎贼!” “多谢将军!”牛大豹很是高兴,带着梁将军给的三百兵马,跟着秦三郎他们朝着戎兵杀去。 秦三郎是落后牛大豹一段距离,趁机交代游平:“去找找骆大哥。” 骆大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杀了勒木钦后再去找他,就看不见他的人影了。 拓古德不是个好对付的,骆大哥的身上又有伤,秦三郎很担心他。 “是。”游平是立刻骑马跑了,去找骆英。 “杀,杀了戎贼畜生!”牛大豹是大喊着,带兵冲杀上去,整个人是兴奋得不行,到现在都没想起来问一声自己那几个年纪较大的儿子情况如何了? 秦三郎见状,赶忙带兵疾驰,很快追上牛大豹他们,道:“牛叔,戎贼的利箭射程远,咱们不能盲目冲杀,免得还没冲到戎兵跟前就被他们射成筛子。” 牛大豹在河安府的时候虽然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可他并没有打过这样的大战,经验还是少,闻言是赶忙道:“快,快停一停,别他娘的乱冲了,免得被人射成刺猬!” 将士们听罢,是赶忙停了下来。 秦三郎道:“骑兵先上,注意戎兵的弓箭兵,先射杀弓箭兵,再近战搏杀;盾兵随后,给步兵挡箭;步兵殿后,负责近身厮杀!” “是!”张途举着河安府府军军旗,骑马来回奔跑,把他的话传了一遍。 将士们听到后,立刻照做。 骑马一马当先,是先远程射杀了一批戎人的弓箭兵后,才继续奔驰起来,冲杀进戎兵之中,跟戎兵搏杀。 成将军是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见他们打得不错,心里是赞许的点点头,可看着依然不退的戎兵,又皱起眉头。 戎兵果然比他们大楚的兵将要厉害得很,即使王族大将被杀,也没有退兵,继续跟他们厮杀。 而戎兵虽然没了士气,可他们的兵马也是连夜赶路来救援,因此竟然是没有占任何上风,双方死伤参半。 要是再这样下去,戎人怕是会险胜。 骆英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是气得想杀人,骂道:“一群废物,怎么打仗的?勒木钦都被杀了,戎人连一点士气都没有,他们还不能把戎人打退……咳咳咳,噗!” 骂得太厉害,是猛烈咳嗽起来,又吐出一口血来。 血液有些黑,看得鲁大夫皱起眉头,着急的道:“鹰爷您先消停一会儿吧,再这样动怒,老夫可真真救不了您了。” 鬼爷也道:“鹰爷,听鲁大夫的,不要动气。” 又忍不住骂道:“你是不作就会死吗?明知道拓古德不好对付,明知道拓古德跟大戎大巫师交好,他身上有很多毒药,你还偏要管不住嘴巴去嘲笑他,如今好了吧,中毒了。” 骆英是五脏六腑剧痛,可他是嘴硬的道:“不过是一些小毒,有鲁大夫在,老子肯定会没事。” 又道:“实在是拓古德那畜生太欠杀,我忍不住刺他两句,结果就被那畜生用了毒……噗~” 说着是又吐出一口血来。 鲁大夫是快被眼看了:“鹰爷,你就先住口吧,再这样下去,怕是不被毒死也会吐血而亡。” 说一段话吐一口说的,你是血太多了想多吐点吗? 鬼爷眸光一冷,盯着骆英道:“闭嘴,再说话,我就把你在外做的一切都告诉夫人!” 骆英听得心口一骇,忙道:“行行行,我不说了……别把外面的糟心事儿告诉皎皎,她胆子小,又爱哭,很难哄的。” 皎皎是骆英媳妇的小名,虽说当着外人不该这么喊吧,可他就是喜欢这样叫她。 想起媳妇,骆英又忍不住了,伸出一根手指头,道:“我再说一句。可有皎皎的消息?她生了没有?可是平安?男娃女娃?” 原本他是要赶回去陪媳妇生孩子的,可遇上兴安府被围,他又停了下来,帮忙守卫兴安府,这一耽误,就错过了皎皎生产的日子。 想到这个,骆英很难过,想起来他跟皎皎的第一个孩子……要是那孩子能保住,如今都能跟他学武了。 皎皎因着第一个孩子没保住的事儿,是难过了好几年。 多年后再怀上这一胎,他们夫妻都很小心翼翼,可他却在皎皎生孩子的时候没能陪在她的身边。 鬼爷知道骆英夫妻的感情极好,你是青梅竹马的,年少爱慕的感情,又经历过大难的,两人的感情更好,见骆英一脸愧疚,是心软了,叹道:“鹰爷就别担心太多了,夫人可比您懂事稳重得多,来之前特地给了我一封信,告诉我,要是你赶不及回去,就把信给你。” “皎皎又信给我?快拿来!”骆英很欢喜,又有点吃醋,媳妇怎么能把信给这老鬼,直接给他多好。 这一着急,是又吐出一口血来。 鬼爷看得嘴角抽搐,这个骆英真是的,为了不让他吐血吐死,鬼爷是拿出一封信,递给他:“看吧。” 骆英是急忙接过,打开信,借着火把光看了起来……皎皎果然是世上最好的媳妇,太温柔体贴了。 :。: 第1647章 败走 骆英把信看了三遍,是越看越心痛,是他对不起媳妇,害得她临产还要担心他在外面会出事儿。 鬼爷见状,趁机说道:“所以你就别作了,老老实实配合鲁大夫祛毒,不然你死了可没人护着你媳妇跟孩子。” “嗯。”骆英闭上眼睛,让鲁大夫给他祛毒。可战况正烈,即使他闭着眼睛也能听见震耳欲聋的厮杀声。 且这厮杀声似乎又靠近正城门的架势,气得他再次睁开眼睛,对鬼爷道:“太慢了,他们是日夜兼程赶来的,本就疲惫不堪,再打下去定会力竭而亡。且拓古德那牲口不是个好对付的,不能跟他耗,得毒药,速战速决!” 成将军他们来了,秦老幺不好再用顾氏送的毒药制敌,但他们鹰食帮是匪帮,没这个顾虑,看得不爽了,撒个毒药毒死戎兵很正常。 “成。”鬼爷答应下来,看了一圈周围的人后,是吩咐路子:“带上兄弟们,拿上毒药去撒。别离得太近,记得先吃解毒丸,用湿布蒙住口鼻,莫要把你们自己给毒死咯。” “是!”路子很激动,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任务会落到自己身上,他立刻带着一批人马,在鲁大夫的帮助下做好措施后,拿上毒药,骑着快马,朝着戎兵冲去。 不过为了不伤及大楚将士,路子他们是绕到戎兵中军的后头,把毒药包绑在箭矢上,朝着戎兵射去。 嗖嗖嗖! 箭雨如风,急速齐下。 嘭嘭嘭! 毒药包炸开,毒药粉在戎人军队里弥漫开来。 砰砰声起,戎兵中毒,纷纷倒地,片刻间就倒下一大片。 这边的动静闹得不小,拓古德远远瞧着,心头大骇,立马吩咐巫军:“有人用毒,速去截杀,本王要这群贱民死无葬身之地!” “是!”鹏图立刻带着巫军前去诛杀路子他们。 路子也不是第一次跟巫军交手,是有了经验,且他贼,是放一波毒箭就换一个位置,遛了鹏图他们几次后,戎兵也被毒杀得再次大乱起来。 他见得逞了,是立马带着鹰食帮的兄弟们逃命。 “戎兵大乱,给本将冲,杀了戎贼!”成将军是正真有本事的武将,他很反感在战场上用毒,毕竟这是损招,正经武人不会用。 可今晚兴安府实在是太危险,且毒药不是他们放的,似乎是鹰食帮的人放的,那就跟他们没关系了,反应过来后,他立刻带兵冲杀。 “杀!”将士们见戎兵被毒死不少,士气大振,杀气腾腾的朝着戎兵中军杀去。 戎兵这边,因着勒木钦的死,本就没什么战心,又被投毒,更是军心大乱,凭借着悍勇跟成将军他们厮杀大半个时辰后,最后败下阵来。 “巫神不佑,大势已去,撤!”金都得知浩鹏重伤的消息,看着死伤大半的戎兵,不想再让勇士们丧命,不顾得罪拓古德,下了撤退的命令。 哞哞——哞哞! 亲兵立刻吹响撤退的牛角号声。 戎兵听罢,心头一震,虽然很难受,可他们并不想死,看着嗷嗷叫着冲杀而来的大楚将士,他们立刻回转,开始撤退! 拓古德带着巫军正要奇袭城门,眼见着就快杀到城门了,突然听见撤退的号角声,心头震怒,回头一看,只见大批的戎兵正在往后跑。 有些跑得太快,竟然落下了武器。 巫神的戎兵们竟然丢盔弃甲的撤退,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吹号攻城,不许撤退,谁敢撤退,杀!”拓古德命令巫军。 可巫军吹了攻城的牛角号,却没能召回撤退的戎兵。 “混蛋!是谁?到底是谁下的撤退命令?本王要活剐了他!”拓古德心痛难忍,大骂一阵后,吐出一口鲜血来。 他本就有伤在身,先前又吐过血了,如今再吐,颇有些虚弱,身子一晃,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 虎昂见他这般模样,很是担心,劝道:“主子,大势已去,兴安府怕是攻不下了。您身上有伤,且勒木钦大将军又刚死,咱们不能恋战,得追上大将军的部族勇士们,掌控大将军的部族,不然恐怕要被其他部族的人趁虚而入!” 又道:“那个金都可不是大将军部族的人。” 拓古德一惊,看着近在咫尺的兴安府,想着自己身上的伤,以及勒木钦的部族,最终下令:“撤!” 虎昂听罢,立刻让人吹号,巫军们听到号声,立马回撤。 拓古德临走前是回头看着兴安府残破的城墙,蛇一般的眼里透出怨毒阴狠的光芒:“给本王等着,本王有生之年,定会带兵踏破大楚,屠光大楚贱民,把大楚变成我大戎之民的家园!” 他是去过大楚的,被大楚土地的富饶所震撼。这样肥沃的土地,这样秀丽的江山,理应是他们大戎的,大楚贱民不配在大楚之地存活。 嗖嗖嗖! 拓古德正看着兴安府,一阵箭雨突然杀来,是庞海、燕三他们带着兄弟们来杀拓古德。 鹰爷说了,拓古德是个大祸患,必须杀了,不然以后大楚还有兵灾要受。 可惜拓古德悍勇,身上又有牦牛皮,利箭并没能把他射伤。 “敌袭,护卫主子!”巫军见状,立马过来,冲向庞海他们,跟庞海他们厮杀在一起。 拓古德趁机跑了。 庞海他们扼腕不已,这个贱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运气,每次都能逃走。 然而这不是运气,而是本事。 拓古德是个厉害的人,巫军更是骁勇,堪比死士,这么多死士想要护住拓古德,简直太容易了。 成将军见戎兵跑了,是带兵追出去三十里,追不上后,才折返回来。 段昌翎就鸡贼多了,带兵追出去三里地后,立刻返回兴安府。 “本将乃是中州都指挥使同知段昌翎,带兵前来救援兴安府,诸位莫怕,戎贼已经被我们打跑,你们放心开城门!”刚到兴安府城下,段昌翎就扯着嗓子喊着,还想让执旗兵去城内跑上几圈,宣扬他带兵来救兴安府的事迹。 可惜城门还没开,骆英就被人抬着从城门的另一侧赶来了,听到这话,冷笑道:“段昌翎,你打仗不行,抢功劳却是从不落人后。戎贼是你带兵打跑的?要点脸吧,你以为大家都是瞎子不成?” 段昌翎听见他的声音,吓了一跳,见骆英是坐在门板上的后,知道他是受伤了,心中大喜,假惺惺的提醒道:“骆将军,今晚守城你确实有功,可成将军他们来了,我劝你还是先走的好。” 朝廷钦犯、匪贼首领,你不躲起来还敢浪,这不是找死,想让别人捅你两刀吗? 第1648章 进城 段昌翎这番阴阳怪气的话,把鹰食帮众匪听得怒了,欻欻拔刀,指着他骂道:“段昌翎,你个龟孙,敢说我们鹰爷,你娘的是想全家死绝了是吧?” 段昌翎大惊,这才想起来鹰食帮悍匪的作风,他们可是奔袭到永泰府,杀过永泰府前通判全家的。 又想起姓池的警告过他,说他要是敢不听话,会宰了他全家。 骆英笑道:“段家离这里太远了,姓段的是个三天不收拾就喜欢作死的,先把他身边的美妾剐了,让他尝尝悲痛的滋味再说。” 段昌翎大骇,脸色发白起来,忙道:“骆将军误会了,本将并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只是你的身份确实让大家为难,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厮杀,骆将军先离开是最好的。” 又道:“骆将军放心,你率领鹰食帮救援兴安府,帮忙击退戎人的事儿,我们定会上报朝廷,不会贪了你的功劳。” 呵,朝廷钦犯,就算立功了又如何,等皇上腾出手来,照样会把姓骆的宰了! 不过他现在必须要说这样的软话,只因他可不想被鹰食帮暗杀。 骆英笑了,那笑容在跳跃的火光里很是瘆人,把段昌翎给看得浑身发寒,心中骂道:娘的,你能不能笑得阳间一点,这样笑,你是鬼吗? “功劳?我骆英稀罕狗皇帝给的功劳吗?鹰食帮会来救援兴安府,不过是不想看着老祖宗的地被戎贼占了去。”骆英对景元帝是很不屑的,想当年因着父祖辈跟皇家亲厚,他们这些小辈还喊他叔叔,如今想来甚是恶心。 一个他们全心全意对待的人,等他登基后,竟然等不及的立刻对他们几家举起屠刀! 段昌翎惊了,骆英这狂徒连皇上都敢辱骂,简直是想害死他啊! “骆英你别太过分,辱骂皇上可是大罪!”没办法,身为皇上的臣子,听见别人辱骂皇上的话,他必须得骂回去,不然皇上知道了,可是会宰了他的。 鹰食帮众匪听罢,是回骂道:“骂狗皇帝怎么了?瞧瞧他都把江山给治理成啥样啊?且我们鹰爷为了守卫兴安府可是受了伤的,还不兴骂狗皇帝几句?!” 骆英又笑着道:“景武帝曾经下过一道法令,说是不得薄待高义之辈,即使这个人他是土匪、是囚犯,只要在大战之时帮了大楚,就能享有三天的无罪之日。” 他看着段昌翎黑沉的脸,心情舒畅的道:“所以这三天,老子是有功之人,不但能进城,你们还得款待老子,敢薄待或者趁机谋害老子,你们就是违抗景武帝的法令,要被砍头!” 呵呵,老子可是纨绔出身,自小就要学各种东西,这种法令他是倒背如流,想让他走?做梦! 段昌翎听罢,脸色是气得姹紫嫣红,可他知道这群悍匪招惹不起,因此忍下心中怒气,朝着城内喊道:“梁将军速速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等梁将军出来后,他就把骆英这个麻烦甩给梁将军,他自己是不想沾手了。 段昌翎叫完门后,又让将士敲锣喊话,是喊了一阵上后,城楼上才有人答话:“你们是中州来的抗戎援军?请把令牌跟军旗放到篮子里来,我们将军要验!” 又生怕段昌翎他们生气,城楼上的将士喊道:“请恕罪,并非我们不信任将军,而是今晚戎兵攻城,我们不得不慎重!” 城楼很高,这是专门挑的嗓门大,中气足的将士来喊话的,可这话是把段昌翎气得不轻。 他原本想着,自己是第一个来的援军大将,兴安府这些军民被戎兵围困半个月,见他来了,不得欢天喜地的来迎接他们? 谁成想,兴安府的将士被戎兵吓破了胆,竟然要验他们的身份。 气死个人! 可没办法,段昌翎只能把令牌、军旗放进篮子里。 “多谢!”城楼上的将士喊着,把篮子吊上去,是验了两刻钟后,才把篮子又吊下来,而篮子里是多了一张纸条,上书:请把任命书、都指挥使同知的官印吊上来,本将与郝知府还需再验。 娘的,你们验起来还没个完了,信不信老子带兵把你们这破城门给砸了?! 段昌翎是不敢砸城门进去的,他可是大胜而回,自然要兴安府城门大开的来迎接他。 没法子,只能又把任命他来抗戎的文书、自己的官印给放到篮子里,让梁将军他们继续验。 这回验得更久,是足足验了三刻钟,段昌翎催促了两次,城门才大开。 梁将军带着众将士、郝知府带着衙门众官员、以及高雷氏来迎接出来了。 “段同知真乃当世英雄,本府多谢段同知救兴安府于危难。”郝知府是文官,这种马屁话自然由他来说,梁将军是说不出口的,毕竟他在城楼上看得清楚,姓段的就是个来捡功劳的。 段昌翎听到这话,心里舒坦了几分,却还是不满的抱怨一句:“本将乃至中州都指挥使同知,军旗昭昭的,你们还看不清吗?需要验两回?” 郝知府笑道:“段同知莫要生气,让你久等确实不该,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毕竟戎人乔装成咱们的兵将,来喊门诓骗,导致破城的事儿也是有过的。” 其实他们会要求验两次身份,且时间耗费这么久,都是故意的。 梁将军感念鹰食帮众匪的高义,得知骆英受伤了,又听骆英说起景武帝法令的事儿,是心思一动,就跑去跟高雷氏商议,看能否借着这个法令,帮骆英一把。 大战重伤,这要是不养两天,怕是要完。 可梁将军身为朝廷武将,是不能跟朝廷钦犯、匪贼首领有牵扯的。 郝知府说得是有理有据,说完还抹了一把老泪,瞧着真真是迫不得已的模样,段昌翎只能不再责怪,趁机说道:“戎贼确实凶悍如鬼,本将也是舍命迎战,才把戎贼打退。” “哈哈哈!”骆英听得大笑起来,可因着扯到伤口,是疼得呲牙,忍过这阵剧痛后,他是看着段昌翎道:“身为男人,你可以脸皮厚,但不能无耻!梁将军他们眼神没毛病,人在城楼上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你就别吹了,牛皮吹得越大,你越没脸!” :。: 第1649章 帮忙 段昌翎听罢,脸色黑透,看着梁将军、郝知府他们皆是低着头,一脸不忍直视他的模样,脸色更沉了。 他怒极,指着骆英道:“郝知府,这是鹰食帮的匪首,也是朝廷钦犯骆英,立刻……你看着办吧。” 他是想让郝知府立刻捉拿骆英的,可有顾忌着鹰食帮众匪的报复,只能改了口。 鹰食帮众匪大怒,指着段昌翎大骂:“姓段的,看来你是真想家破人亡了!” 骆英抬抬手,制止鹰食帮众匪的怒骂,冷漠的说道:“这种小人是不会在乎家人死活的,不用找他家人麻烦了,直接下毒毒死他。” 段昌翎大惊,脸色惨白起来,知道骆英这种狂徒是真的敢这么做,立马道:“当着众位大人的面,你敢毒杀当朝大将?郝知府快把他抓了!” 骆英笑了:“谁说老子现在就要毒死你?这三天老子要做好人,毒死你的事儿,老子会安排在三天后。” 段昌翎冷汗都下来了,想要求饶,可这么多人在,他又拉不下脸面,只能不说话。 骆英见状,冷笑道:“呵,终于知道闭嘴了,早知如此,你刚刚就不应该吠!” 吠? 骆英竟然骂他是狗! 段昌翎气得脸色发青,骆英是舒坦的往门板上一躺,手臂枕着脑袋,把景武帝法令的事儿说了:“老子现在有功,这三天你们得好好待我,不然就是不尊皇命,懂了吗?” 鲁大夫说了,他的毒不太好解,得每个月拔毒一次,连拔六次以上才能清除干净,且他中毒又受伤,必须修养两天才能走,不然怕是要死在路上。 他还要回去陪皎皎跟孩子的,怎么能死在外头,因此是借着景武帝法令的事儿,要求进城。 梁将军道:“我等自然不敢不尊景武先帝的法令……” 他是做出犹豫的样子,又拉着郝知府去一边假装商议,半刻钟后才过来,勉为其难的答道:“你可以进城,但得去我们制定的地方住,这三天之内也不许外出,第三天天黑之前,必须离开,否则我们会捉拿你这个钦犯。” 骆英不屑地瞥了兴安府残破的城墙一眼,道:“这等破烂地方,想要老子多待都难!” 又问道:“你们想让老子去哪里住?我先给你们提个醒,我乃勋贵出身,即使做了匪首,吃穿用度也比你们要好,所以不好的地方,老子不住!” 段昌翎气得够呛,这混球还敢挑! 然而,他也就在心里骂骂,是不敢说出来的,怕被鹰食帮给毒死。 郝知府道:“去雷家商队住吧,哪里条件不错。” 骆英大怒:“不去,你们什么居心啊?让老子去雷家商队住着,他们那么多镖师,你们分明是趁机想让他们杀了老子!” 这话算是给雷家商队洗白的,免得他去雷家商队住了,以后雷家商队会被人针对。 这? 郝知府道:“你误会了……” 骆英打断他:“什么误会,你们这些狗皇帝的狗官都想杀老子,以为老子不知道?!” 郝知府被吼得愣住了。 高雷氏接话道:“鹰爷放心,你在城内的这三天我们雷家商队不会害你,只是会看着你,不让你趁机在城内作乱罢了。” 这话说的,段昌翎心里舒坦了。呵,让你进城,进来了还不是跟坐牢一样! 骆英是睨了段昌翎一眼,这就他说段昌翎不够聪明的原因……这种人能凭着小聪明捞功劳,却走不远,永远不会成为许尤那样的帅才。 “进城!”骆英是桀骜了一会儿,终于同意去雷家商队住宿,不过临进城的时候,他是瞅了段昌翎一眼,警告道:“敢抢功,老子一定毒死你!” 这话说的段昌翎一喜……这龟孙啥意思?是说只要他老实安分就不用被毒死? 骆英把他的高兴都看在眼里,心里不屑的道:果然是个不太聪明,打一顿,给点好处就能制住。 “走吧。”高雷氏转身,带着骆英他们先走了。 而经过骆英这么一闹腾,先前去追击戎兵的成将军、周将军、秦三郎等人也回来了。 段昌翎见状,呕得差点要撞城墙。娘的,他提前回来,为的就是第一个带兵进城,好让城内的百姓知道,他乃是此战首功! 可如今是白搭了,几乎所有的抗戎将士都回来了。 “成将军,可算是把你盼来了!”郝知府跟梁将军激动不已,纷纷上前迎接成将军。 成将军翻身下马,朝着他们抱拳拱手:“梁兄、郝知府,你们辛苦了,是我们来晚了。” 瞧瞧,人家多会说话,可比段昌翎强多了! 梁将军跟郝知府是欢喜的道:“不晚不晚,来得正好。” 梁将军跟郝知府是赞扬了成将军一番,又谢了周将军一番,问起戎兵的情况:“可是把戎贼都诛杀了?” 成将军摇头,扼腕道:“戎贼大将军被杀,戎兵军心大乱,原本是能把他们诛灭的,却又来了个王族大将……让他们跑了,是本将无能。” 那个王族大将还受伤了,差点他就能杀了戎人王族大将,真真是太可惜! 梁将军跟郝知府听得亦是扼腕不已:“唉,那群畜生真是走运。不过成将军亦是悍勇无比,我等在城楼观战,真真是对成将军佩服不已。” 段昌翎见他们说得欢快,是不爽了,只能过来插话:“梁将军在城楼观战,可看见是谁斩杀的勒木钦?” 段昌翎是故意问的,任你姓成的再厉害,这斩杀敌军大将的大功劳也不是你的! 成将军也想知道,是问道:“梁兄可是看见了那人?必须找出来,这等厉害的人物,不可埋没了。” 竟是丝毫不气,而是一脸求才若渴的模样,把段昌翎给气得不轻,心里呵呵:姓成的,你就装吧,怕不是要把人找出来给杀掉。 梁将军是大笑道:“哈哈,说来本将还真的认识这位英雄,他正是河安府田福县来的抗戎百户,姓秦的。” 成将军:“河安府秦百户,可是带着河安府府军军旗那个?” 梁将军一愣,点头道:“正是,说是河安府郭将军亲自选的府军军旗执旗人。” “哈,果然是他。”成将军笑道:“确实是个悍勇的,先前跟戎兵作战,是厉害得很,且有领兵只能,麾下将士死伤最少。” :。: 第1650章 大福气 / 成将军很欣赏秦三郎,光是打仗能护住将士,让将士死伤极少这点就是个可造之材。 “成将军见过他了?那真是缘分。”梁将军说着,又问道:“他可回来了?勒木钦的首级还在他腰上别着。” 得要回来,给京城送去,让皇上高兴高兴。 段昌翎不阴不阳的来一句:“把敌将首级随身带着,如今的后生啊,真是好功。” 做将军的都不喜欢太过巴着功劳的兵士,很明显的挑拨离间了。 成将军当做没听见,往后看了一眼,皱眉道:“应是跟着我们回来了,如今人跑那去了?来人,速去把河安府秦百户请来!” “是。”亲兵骑马去请,可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人,成将军他们都等急了。 尤副将提议:“将军,将士们疲累不堪,要不先进城,等过后再传秦百户?” 段昌翎听得高兴不已。将军召见却不见影踪,这是下将军的面子,那臭小子是白白错过了巴结上峰、跟着大军一起凯旋入城的机会。 成将军不答应:“再等等吧,毕竟是斩杀敌将首级的人,最好是一起进城。” 按规矩,还应该走在最前面。 “成兄,如今的小子们最是没有规矩,不用等了,咱们先进城吧。”段昌翎指着将士们道:“许多将士都受了伤,要赶紧进城医治,不能因为一个秦百户就让将士们伤重……” 致死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后头就有将士喊道:“河安府秦百户带着一大群伤兵回来了!” 回来了,还带着一群伤兵?哪来的伤兵? 成将军好奇,却没有去接秦三郎,而是让人把他们都带来,问道:“先前本将想见你,却找不到人,你去做什么了?” 秦三郎回道:“禀将军,末将是去南城门那边寻战友了。” 他看向自己扶着的谢成,道:“就是他们,皆是我们河安府的兵,也有跟着我们一起西行的,先前南城门那边告急,谢成他们就去那边杀戎贼了。” 说着跟谢成朝着几人抱拳一礼,道:“见过诸位将军。” 几位将军见状,心下满意,不错,算是有礼。 成将军看向他的腰间,道:“听说你斩杀了勒木钦。” “是。”秦三郎解下腰间的袋子,双手呈给成将军:“此乃勒木钦的首级,请将军过目。” 成将军接过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戎人王族大将的头盔,头盔里是一颗带血的人头:“不错,你很有本事。” 秦三郎道:“将军过誉了,并非末将有本事,只是情急之下的讨巧。” 他把自己乔装成戎人,混入戎兵中,先用迷药迷了勒木钦,最后才能砍掉其首级的事儿说了,又道:“末将用了迷药,请将军责罚。” 段昌翎听得兴奋了,两军交战用毒,这小子的功劳怕是要大打折扣! 成将军也不喜战场用毒的人,可他见识过毒虫的厉害后,是道:“戎贼给咱们大楚投毒,害了不少人命,且今晚危急,情急之下用点手段,不算什么。” 段昌翎大怒,正要指责秦三郎,就听梁将军道:“确实不算什么,戎贼活该受毒药苦痛而死!” 话里是恨极了戎人。 又道:“且秦百户的媳妇还救了咱们整个兴安府,要不是有秦顾氏,兴安府的人畜早就被戎贼的毒虫害死了!” 梁将军把戎人用雀鸟投放毒虫,顾锦里做出诱虫药的事儿说了,最后道:“戎贼凶残,定会用鸟类把毒虫投向全大楚,秦顾氏已经决定用抗戎将士的名义,把诱虫药药方献给皇上,以求毒虫病暴发之时,各地能尽快做出诱虫药,诱杀毒虫,保大楚人畜无恙。” 在场的人听罢,全都震惊了,特别是抗戎将士们,那是激动不已,朝着秦三郎道:“多谢秦百户!” 用抗戎将士的名义把药方献给皇上,那他们就都是功臣,而这个白来的大功劳,是秦顾氏给他们的。 将士们很感激,有嫉妒秦三郎年纪轻轻就斩杀了敌将首级的,也放下嫉妒,开始佩服秦三郎。 段昌翎听罢,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她一个农家妇人,怎么可能会做出此种神药?别骗人了,药方一定不是她的!” 他几次三番的找茬,梁将军早就腻歪死他了,回怼道:“不管秦顾氏的药方是怎么来的都好,她做出来的药都治好了全城的人!” 成将军也道:“段同知,既然药方已经决定献上去,那就是皇上之物,咱们做臣子的,不该过多讨论,免得落个觊觎贡品之罪。” 这话可就严重了,段昌翎被吓得赶忙闭嘴,赔笑道:“成将军说的是。” 今天打了大胜仗,成将军高兴,见段昌翎服软了,也就不再说他,看着秦三郎笑道:“秦百户好福气,能娶得如此贤妻,真真是人生大福。” 呃,郝知府跟梁将军听罢,脸色一变,嘴角抽了抽……确实是人生大福,要是没点大福气,还真娶不到那么丑的媳妇。 秦三郎听罢,疲惫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来,点头道:“嗯,末将也觉得自己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很是走运。” 成将军一愣,大笑起来:“哈哈,果然是年轻人,一说起媳妇就满脸笑容的。” 梁将军:“……” 郝知府:“……” 呕~ 想起秦顾氏的面容,他们差点又吐出来。 “时辰不早了,将士们疲惫,成将军带兵进城吧。”郝知府看着天边泛起的微白,催促成将军。 “好,进城!”成将军翻身上马,整装一番后,拿着勒木钦的人头,一马当先的进城。 直到他进城,往前走了几十米,开始有百姓出来迎接他们了,也没见秦三郎过来问他要勒木钦的首级,是终于满意了。 是个不错的小子,并不抢功,眼见着大功被上级抢去,也能沉得住气。 “秦小子!”成将军喊着,一夹马腹,停了下来。 秦三郎愣住了,是停下不动。 成将军看得好笑,是道:“愣着做什么?赶紧过来啊。” “是。”秦三郎的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骑马朝着成将军奔去,快到近前的时候,又有些胆怯的停下,看着成将军。 成将军很高兴,果然是个憨厚老实的小子,值得人信任,且有本事,对媳妇又好,一看就是个重情义的,拉拔一把,他以后定是不亏。 然而,骆英在路边的马车里看得嘴角抽搐:老实憨厚什么,秦老幺最是精明傲气,还很会装相,小时候他们惹了他,他年纪小,打不过他们,就在长辈面前装了个委屈,把长辈们心疼得不行,他跟秦二就被打了一顿。 “拿着,这是你斩下的首级,理应由你带着进城。”成将军把勒木钦的首级递给秦三郎。 第1651章 见面 / 秦三郎没有立刻接过,而是愣住了,眼里有着激动和感激:“将军?” 成将军见状,更是满意。 他是将军,又已过四十,这辈子是见过不少有大本事的年轻武将,可那些武将都走不远,不是仗着自己军功彪炳就跟上峰作对,就是见自己本事大了,就开始各种放肆,有的甚至去强抢貌美姑娘,因此耽误仕途。 这个秦三郎瞧着是个老实的,也很敬重上峰,但愿他不要在其他事情上犯糊涂,坏了自己的前程。 “将什么军?你自己的功劳,端稳咯!”成将军把勒木钦的首级塞进秦三郎手里。 秦三郎赶忙接住,肃了脸色,道:“是,末将谨遵将军之令!” 成将军点头,抬手指指前方,道:“走吧。” 秦三郎道:“将军,咱们一起走吧。” 成将军听得挑挑眉,并未拒绝,点头道:“走!” 两人骑着马一起走在最前头,把后面的段昌翎给嫉妒得红了眼,却不敢多说什么。 咣咣咣! “捷报,捷报!河安府秦百户斩杀敌将,携首级进城!”府衙的衙役们是敲锣打鼓,一路跑一路喊着,声音里带着激动与喜悦,是喊得嗓子都哑了还在大喊着。 府城的百姓早就得知消息,眼见着天色亮了起来,是拖家带口的跑出来迎接。 “赢了,咱们赢了,大家伙快出来啊,不是假的,咱们真的打赢了!” “敌将首级在哪?” “哪呢,瞧见没有?打头的两个将军,其中一个抓着的就是!” “蒙谁呢?那明明是个头盔!” “啊呸,你啥眼神,那头盔里有个人头,瞧见没有?” “诶哟,天老爷啊,还真有一个人头……这么说,咱们是真的赢了?咱们竟然能赢!” “你啥意思?啥叫咱们竟然能赢?咱们被戎人屠了三座城池,就不许咱们赢一回?” “你也说咱们被戎人屠了三座城池,那我觉得咱们这次赢不了不是很正常吗?”先前那人说着,是嘟囔一句:“咱们的将士本来就菜,突然打胜仗了,是个人都要怀疑一下~” 城楼上的大鼓是敲了大半个时辰的,那是胜利的鼓声,可为啥没人敢跑出来看?还不是觉得大楚的将士太菜,以为那鼓声是敲错了,因此没人敢出来。 如今大家伙全都跑出来了,还是因为衙役们、雷家商队的人去拍了沿街百姓的家门,亲口说了他们打跑了戎人,才有人家敢跑出来。 他们是看见跑出来欢呼的人多了,所以才敢冒险跑出来看。 “这个就是斩杀敌将首级的大英雄?!” 衙役们回道:“正是呢,这位百户是乔装成戎人,于万军中砍下戎贼大将的脑袋!” “诶哟,这也太厉害了。” “何止厉害,长得还俊俏,瞧着年纪也不大,肯定没成亲,我徐家在兴安府里也是大富之家,家中小女儿尚未婚配,配予这位将军正正好。” “徐东家,你家就开了个两个客栈,还敢说大富之家?且这样俊俏又有本事的年轻将军,合该配个知书达理的姑娘。在下不才,虽然只是个童生,但家中长女是自小识字,很有大家闺秀风范。” 这话说的,就差说他家女儿跟秦三郎更配了。 顾锦里从高雷氏的口中得知秦三郎他们快进城后,是立刻让大年驾车来占了个位置,此刻正掀着车帘,伸长脖子看着远处,刚刚眺望到一个人影,就听见这群在这里做梦。 她扯着嗓子道:“你们别做梦了,这个秦百户娶媳妇了,她媳妇就是做出诱虫药的秦顾氏。你们小心一点,可别让秦顾氏听了去,不然她可是会让你们家里扔毒虫的!” “啥?!”徐东家跟刘童生听罢,是吓得不轻,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一个蒙着脸,约莫十几岁的小姑娘正掀着车帘,朝着他们说话。 “你是哪家的姑娘,莫不是你自己看上了秦英雄,所以胡诌他已经娶妻,想要我们打退堂鼓吧?” 顾锦里哼哼,我何止是看上他了,他如今都是我的人了,我们可是有证的——婚书。 “你们要是不信,就去抓个衙役或者雷家商队的人问问,秦百户是真的成亲了,他媳妇还很凶!”顾锦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所以你们最好别打他主意,不然她媳妇会……” “来了来了,秦英雄到咱们这里了!”顾锦里的话还没说话,就被其他人的声音打断,大家是垫气脚,伸长脖子的看着由远及近的队伍,根本没人搭理她。 “哟,这近来更俊俏了。” “秦英雄长得也太好了……就是太冷了些,瞧着凶,怪吓人的。” 尤其是他现在还抱着一颗人头,那人头还往下滴血,瞧着很是可怕。 “确,确实有点吓人,想个阎王似的……” “诶,快看,秦英雄笑了!” “天老爷,这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刚才谁说秦英雄凶的?你们这群瞎了眼的狗东西,秦英雄明明温和得很,笑起来比那阳光都要暖人,你们还敢说他凶!” 四周是静了静,再次看向秦三郎,如今的他,脸上带着温暖笑意,初升的晨光从天空洒下,落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一层温暖的光芒,怎么看怎么觉得温和可亲。 再仔细看他的眼睛,那双略微深邃的眼里,似乎藏着能把人化开的柔情。 “秦英雄一个武将,对咱们竟然这般温柔,可见是真的爱护咱们,咱们喊得大声一点,也让秦英雄知道知道,咱们也是很敬佩他的!” “好!”大家伙应着,是喊出各种欢迎秦英雄,秦英雄最厉害的,让顾锦里听了都觉得脸红的马屁话来。 “谢成呢?我家谢成在哪里?怎么没瞧见?”纪贞娘是掀起车窗帘子,只看见秦三郎跟成将军,却没有见到谢成,是急了,用手推着顾锦里,道:“你别傻笑了,快帮我找找我家谢成!” 说完又呜呜呜的哭起来:“谢成是不是,是不是……” 纪贞娘很害怕,觉得谢成没跟秦三郎在一起,定是出事了。 第1652章 晕倒 顾小鱼,我完了!”纪贞娘是捂脸大哭,心里难受得不行,想着以前她对谢成不好的事儿,是扇了自己两个巴掌。 啪啪! “都是我不好,要是知道他会……我一定会好好对他,绝对不犯蠢,跟他较劲……如今他去了阴曹地府,我是想对他好都不行了,呜呜呜~” 纪贞娘揪着心口,哭得凄凄惨惨戚戚,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疼死了。 顾锦里转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道:“如今还不晚,你要是真想对谢百户好,我给你出个主意。” 纪贞娘抽抽噎噎的道:“什,什么主意?谢成都不在了,还能怎么对他好?” 顾锦里笑了,刚好说话,纪贞娘就指着她怒道:“顾小鱼,你还笑得出来,我没有相公了,呜呜呜!” 纪贞娘是嚎啕大哭,哭声穿出马车外,靠近马车的人是纷纷退开,说着:“这马车里的是抗戎将士的家眷吧?听说男人战死了,真是可怜~” 纪贞娘听到这话,哭得更凶了:“谢成,你混蛋,你竟然敢死。你死了,我一个年纪轻轻的寡妇,会被别人欺负死的!” 顾锦里听得嘴角抽搐,敢情你哭不是以为谢百户死了,而是觉得你守寡了,会被别人欺负,所以哭的? “别哭了,你家谢百户来了。”顾锦里掀起车帘,指着正在走来的那批人,道:“看,那个是你家谢百户吧。” 纪贞娘大惊,攀着马车门,伸出半个身子,顺着顾锦里指着的方向看去,可眼泪糊了眼睛,她看不太清,赶忙抹了一把眼泪后,终于看清楚走来的那群人里,其中一个坐在马上的,正是谢成:“相公,是我相公,他没死!” 纪贞娘太激动了,声音委实太大,一群百户们是循声看来,看见她后,哄堂大笑。 纪贞娘吓了一大跳,想起丁戈那个恶心的狗东西,是赶忙放下车帘,转进马车里。 一会儿之后,听见马蹄声远去了,又忍不住掀起车窗帘子,寻找谢成的身影。 没找到后,是委屈得嘴巴一瘪,又要哭出来。 好在谢成是找到她了,回头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喊了一声:“贞娘!” 纪贞娘听罢,立刻循声望去,看见谢成后,喜极而泣,朝他挥着手。 谢成很高兴,比打了胜仗还要高兴几倍……他掏心掏肺的待了她几年,直到此刻,才感觉到她对他的心意。 谢成很激动,要不是还要去府衙集合,他是恨不得策马过来,安慰纪贞娘,让她别哭。 回去吧~ 谢成无声的说着,朝纪贞娘摆摆手。 纪贞娘高兴的笑着,小小声的道:“快点回来,我等你。” 顾锦里打了个哆嗦:“好肉麻。” 纪贞娘瞪她:“什么肉麻,你就酸吧,你家秦百户可没有像我家相公这样,特地跟我打了招呼。” 顾锦里呵呵:“谁说的,他跟我打招呼了,还冲我笑了。” “骗鬼吧。”纪贞娘不信,只因她顾着找谢成,是没有看见秦三郎朝顾锦里笑的那个瞬间。 她看着顾锦里的脸,是发愁的道:“趁着鲁大夫还在,你找鲁大夫治治你的脸吧。姓秦的杀了敌将,立了大功,一定会升官的。我娘家的婶娘们都说,男人升官就爱换媳妇……你的脸这个模样,姓秦的看了一定反胃,你要是不想被休掉,让他去娶别人,就好好治治你的脸。” 纪贞娘说了一大堆,见顾锦里是斜靠在马车里,掀着车窗帘子看热闹,气得不轻,指着她道:“顾小鱼,我跟你说正事,你听见没有?要是你被姓秦的休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顾锦里:“行行行,我改天就去鲁大夫治脸蛋,行了吧。” 说着,她是皱起眉头,道:“章百户没有进城。” “什么意思?章百户没进城?”纪贞娘眼珠子滴溜一转,想了想,是震惊得叫到:“你是说章百户战死了!” 天老爷啊,那章嫂子岂不是守寡了。 毓姐儿、奕哥儿该怎么办?他们还那么小。 顾锦里白了纪贞娘一眼:“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些什么东西?我只是说章百户没有进城,什么时候说他战死了?” 没看见人就是死了,能不能往好的方向想? 纪贞娘:“昨晚可是打了一个晚上,死了那么多人的,如今打完了,章百户没进城,那不是……” 战死了又是什么? 顾锦里道:“章百户应该是还没赶到兴安府……只希望他带兵赶来的时候,别遇上后撤的戎兵才好。” 要是撞上,怕是要完。 纪贞娘经历过一场大战,是长进多了,闻言也担心起来:“万一碰上了咋办?章嫂子跟两个孩子岂不是要受苦?顾小鱼,你得想想法子帮帮章百户啊。” 顾锦里:“我又不是神仙,还能飞过去给章百户报信,让他赶紧带兵躲起来,别跟后撤的戎兵撞上不成?” 不过,信鹰倒是可以飞。 顾锦里看向马车内,道:“二庆,去喊章嫂子,说咱们要回去了。” 她们听说抗戎将士要进城后,几位百户夫人、总旗夫人是都坐车出来接人,如今自然是要一起回去。 “是。”二庆下车,去通知韩氏。 韩氏带着一双儿女跟匡氏坐一辆马车,此刻正红着眼圈,掀着帘子,看着进城的大道,可她寻了许久,也没有看见章延。 “娘,爹爹进城了吗?是不是跟着秦叔走过去了咱们没看见?”毓姐儿问着,心里也很担心,眼里聚着泪水,却不敢让眼泪掉下来。 奕哥儿也道:“是啊娘,我真没没有看见爹爹,是不是爹爹还在城外?” 韩氏听罢,喉头发哽,差点要哭出来,可为了不吓着两个孩子,又笑道:“你爹爹应该是跟着你们秦叔进城了,只是将士太多了,都穿着差不多的盔甲,咱们看漏了。” “章夫人,我家夫人她们要回去了,问你什么时候走?”二庆在车厢外问道。 韩氏道:“这就跟你们一起回去。” “诶。”二庆应了一声,回了顾家的马车。 不多时,几辆坐着女眷的马车是掉头,从小巷子回了雷家别院。 顾锦里看见韩氏,是安慰她:“嫂子别担心,等秦小哥他们回来了,我让他们去找找章百户。” “有劳弟妹了。”韩氏很感激。 第1653章 小鱼,我回来了 纪贞娘历来爱巴结韩氏,是下了马车,过来握住韩氏的手:“章嫂子,你放宽心,章百户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这话说得中规中矩,听着并无错处,可谢成平安回来了,还跟着凯旋大军一起进城,纪贞娘是高兴得不行,安慰韩氏的时候,脸上的欢喜就有点兜不住,看着像是故意来嘲讽韩氏似的。 好在大家都知道纪贞娘的为人,不会觉得她是故意的。 韩氏强扯出一抹笑容来:“谢弟妹有心了,我没事儿。” “章嫂子,如今城外毒虫泛滥,今天进城的将士都需要驱虫,等会儿来拿药的人一定很多,雷姑婆又不在,这人手实在是不够,庶务这块,还需要嫂子继续管着。”顾锦里见韩氏还是愁苦,干脆给她找点事儿做,免得她想太多。 又看向毓姐儿跟奕哥儿,道:“两个孩子还小,跟着出去了一趟,未免他们染上毒虫,先带他们去驱个虫。” 匡氏在旁边道:“三郎媳妇说得对,咱们别愣着了,先把咱们要用的诱虫药留起来,免得等会儿诱虫药会被梁将军他们搬空。” 说完是拽着韩氏,招呼毓姐儿、奕哥儿进屋去了。 因着这事儿,韩氏是忙了起来,没空再为章延没进城的事儿伤心。 纪贞娘是哽咽着道:“章嫂子真可怜……” “拜托你了,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顾锦里是服了纪贞娘,她虽然是无心的,可瞧见别人家有点事儿,她总是要说上几回,属于典型的没坏心却管不住嘴巴的类型。 纪贞娘又被骂了,很是委屈,生气了:“顾小鱼,你别仗着自己本事大就瞧不起人,我只是心疼章嫂子罢了。” 顾锦里:“别在这里委屈了,我又不是谢百户,你委屈死了我都不会心疼。” 又道:“你家谢百户回来了,你可以放心了,赶紧去药库院子帮忙,不然你家谢百户跟他麾下的将士可是会拿不到诱虫药的。” 纪贞娘比较废,戎兵围城这段时间,大家只求她别哭别闹腾,是没让她干活,可如今兴安府之危已解,她就得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我是百户夫人,凭什么让我干活?”纪贞娘是不想去的,可转念一想,如今诱虫药紧缺,很多人都要抢药,她得去药库院子盯着,给她家谢成霸占几箱诱虫药、刀伤药啥的,免得谢成没药可用。 “好吧,我去干活。”纪贞娘是带着谢槐花走了。 顾锦里对大年道:“去府衙看看,问问姑爷身边的人,可有章百户的消息?章嫂子很担心他。” 又道:“再问问游平他们,六狗它们回来了吗?可有受伤?要是没有受伤,就安排六狗它们去给章百户送信,让章百户他们躲避戎人,免得撞上后撤的戎兵。” “诶,我这就去办。”大年直接驾着马车跑了。 “夫人还要去做药吗?别去了,你这段时间一直日夜颠倒的做药,太累了,得歇歇。”陶嬷嬷看着瘦了一圈的顾锦里,很是心疼,第一次觉得她嫁给秦三郎也没有那么好,跟着来西北,要吃的苦头太多了。 顾锦里笑着点头:“嗯,不去做药了,我要歇着,等秦小哥回来。” 言罢,笑着朝主院旁边的一个客院走去。 这个院子是高雷氏分给她住的,只是这段时间一直在打仗,高雷氏担心她一个没有婆婆跟着的年轻小媳妇会出事儿,就让她住到主院来,两人住一间屋子。 高雷氏跟着梁将军、郝知府他们出去接骆英的时候,是交代她了,让她搬回这个客院住,不用再回主院了,她不想再被她的臭味荷包熏得头晕想吐。 顾锦里听得笑了,知道高雷氏是故意这么说的,其实是想让她和秦小哥有独处的机会,因为高雷氏临走前是嘟囔一句:“兵荒马乱的,秦百户做得是走刀口的活计,还是得有个后。” 她竟然就这么被催生了。 “夫人,屋子已经收拾好了,热水就在隔壁厢房,饭菜都做好了,药也备好了,大人一回来就能吃。”小吉带着两个下人在这边的院子里忙活,见顾锦里回来了,是上前禀告。 “做的不错,我们小吉也长进了。”顾锦里是感慨一句,经过一场大战,很多人都变得能干懂事了。 顾锦里很高兴,欢欢喜喜的去洗澡,还把脸上的痘疮贴取了下来,毕竟她不想丑到秦小哥。 刚刚弄完,头发还没绞干,二庆就来报:“夫人,大人晕倒了,被大年拉回了!” “晕倒了?怎么会晕倒,他是受伤了?”顾锦里急忙起身,刚刚冲出门口,又被二庆喊住,递给她一个帷帽:“夫人,遮住脸!” 她脸上的痘疮贴没了,这么冲出去,是会露馅的。 “拿上我的药箱,咱们走。”顾锦里接过帷帽一戴,冲出院子,没跑多久,就看见大年、冯进他们抬着秦三郎进来了。 “秦小哥怎么了?”顾锦里远远地就问道。 冯进道:“夫人不用担心,大人只是力竭晕倒,并无大碍。” 顾锦里听罢,还是很不放心,跑了过来,抓起秦三郎的手,给他把脉……确实是力竭之象。 不过…… 为什么她的另一只手会被一个昏迷的人给握住? 她低头看向秦三郎,见他的睫毛颤动了好几下,不用猜了,他这是醒着的。 顾锦里松了一口气,忙道:“果然是力竭晕倒的,快把你们大人抬回院子。” “诶。”大年他们应着,把秦三郎抬进院子正房后,就被顾锦里打发走了。 她刚刚把门关上,秦三郎就坐了起来,看着她道:“小鱼别怕,我没有晕倒,是成将军他们太烦了,一直拉着我说话,我想早点回来,只好假装晕倒。” 他解释了一番后,是朝她伸出手,笑道:“小鱼,我平安回来了。” 他没有食言,是全须全尾的回来见她了。 顾锦里朝他走去,把手放到他的掌心里,他的手臂一收,明显想要抱她,可想到身上的血污,又及时止住动作:“我去洗洗。” 言罢是赶忙起身要走,却被顾锦里拽住:“站住。” “小鱼?”秦三郎止步,回头看她。 顾锦里踮起脚尖,环住他的脖子,吻了他一口,很是认真的道:“记住,我不会嫌弃你,你身上的血迹不吓人,它是你为民抗战的印记。” :。: 第1654章 伤 秦三郎一怔,心里升起汹涌的欢喜……他满身血污的回来,她却没有嫌弃他,还主动亲了他! 小鱼主动亲他的次数屈指可数,没回只要她主动,他都会很激动,此刻他需要努力压制着自己,才能压下对她的冲动。 顾锦里看着他绷着脸,握着拳头的模样,皱眉瞅着他,问:“你怎么了?我亲你,你还不高兴?莫不是像纪贞娘说的那样,男人立功要升官了就想换媳妇?” 秦三郎听得一愣,无奈笑道:“你明明知道我不会这样的。” 且小鱼也不会听纪氏的。 又解释道:“小鱼洗澡了,我身上脏,别弄脏你,我先去洗洗。” 即使小鱼不嫌弃他,他满身血污的,也想先洗掉再说。 “原本是想早些回来,先在前院洗干净了再回来见你的,可送我回来的将士太多,免得他们发现我装晕,只好直接让大年他们把我抬进来。” 顾锦里听罢,想起他先前说的,成将军他们一直跟他说话,他很烦,所以装晕倒回来见她的话,笑了起来。 笑容太甜,闹得秦三郎心里痒痒的,问她:“小鱼笑什么?” 顾锦里把他先前说过的话说了,是道:“我喜欢你这样,这才是个二十岁小伙子该有的样子。” 秦三郎笑了:“小鱼喜欢,那我以后多跟你说说外面的事儿。” 又想起她的生辰,是愧疚的道:“小鱼对不起,错过了你的生辰,还让你一个面对戎兵围城……” 顾锦里就知道他会跟她说这个,是打断他的话,道:“只是错过一个生辰罢了,以后还有很多生辰你可以给我过。你把礼物补给我就成,不用愧疚。” 又催促道:“赶紧去洗澡,洗完我给你用药驱虫,完事后你赶紧睡觉。你脉象微弱,是力竭之象,必须好好睡一觉。” 他虽然还能撑着跟她说话,可他脸上疲惫、手掌的微凉皆骗不了人,他必须要好好休息。 “等等,先把药吃了。”顾锦里生怕他会猝死,是拿出一包安神护脉的药粉来,用热水给他调好后,吹了吹,递给他:“快喝,安神护脉的。” 秦三郎接过,一饮而尽,把杯子放到一边后,又郑重的对她说:“小鱼别担心,我没事,不会猝死的。” 他以前在司兵所的时候,为了跑回来看她,总是只睡两个时辰,她知道后很生气,就拿不睡觉会猝死的话来吓唬他。 后来他跟她解释,说他们以军功封爵的勋贵子弟,自从学武开始,就会吃一种药膳,这种药膳是从大周朝流传下来的,经顾前朝各大名医的更改,到大楚建立,新勋贵们拿到药方的时候,这种药膳已经是极好的强身之药。 他们是从小这么养的,因此体魄、心脉、脾胃都比常人要好得多,所以他才能日夜赶路打伏击,还没有出事儿。 “就算你身体好,该睡觉的时候还是得睡。别说了,赶紧去洗澡。”顾锦里把他推出门。 秦三郎回头看她一眼,笑着走了。 洗澡的地方就在隔壁厢房,是什么东西都有,他的换洗衣服也被放在厢房的桌上。 “你好好洗,缺啥东西就跟我说。”顾锦里冲厢房门喊着。 “好。”秦三郎听得笑了,很喜欢这种两人独处的家常时光,又冲她喊道:“章百户的事儿你不用费心,我已经派人带着六狗它们沿途找过去,定能找到章百户,让他躲过后撤的戎兵。” “知道了,你好好洗澡。”顾锦里听得放下心来,出了院门,对守在外面的二庆道:“去告诉章嫂子,秦小哥已经派人去找章百户,让她放心。” “是。”二庆很快就走了,去把消息告知韩氏。 韩氏听后很高兴,哽咽着道:“有劳你们家夫家了。” “娘,爹爹是有消息了?!”毓姐儿比较懂事,一直担心着自家爹爹,见二庆来了,是瞧瞧跟着来偷听。 韩氏笑道:“你秦叔已经派兵沿途去找你爹,你爹会平安回来见我们的。” 毓姐儿看着韩氏,见自家娘亲脸上的笑容不再愁苦,心里的害怕少了许多,点头笑道:“嗯,那毓姐儿跟弟弟乖乖的,等着爹爹回来。” “嗯,我们毓姐儿真乖。”韩氏摸摸毓姐儿头,这个女儿不但懂事,还很让她省心,又看向二庆,道:“告诉你家夫人,我跟孩子都没事,让她先歇着,不用担心我们。” 秦百户回来,小夫妻俩经历过生死大难后重逢,定然有很多体己话要说,韩氏是个识趣的人,不想顾锦里为了她家太过奔忙。 “诶,奴婢定会转告夫人,先告辞了。”二庆福身行了一礼,回去把韩氏的话告诉顾锦里。 顾锦里听得点头,看着二庆青黑的眼圈,是道:“你先去休息吧,等下午再过来。” 这段时间戎兵围城,几个庆跟小吉、叶荆子她们也是昼日干活的,大家都很辛苦。 二庆很感激:“是,奴婢遵命。” 主子只喜欢跟夫人待在一起,是不喜欢被下人打扰了,她趁着这个机会去睡一觉,等醒来后再去换小吉,两人轮流着伺候夫人,时间上正正好。 二庆走后,顾锦里去拿了药箱,坐在廊下等着,是等得直打盹,算算时间,秦三郎这澡是洗了不短的工夫,心下一个激灵,以为他晕倒在厢房里了,还赶忙拍门:“秦小哥,你没事吧?是不是晕倒了?!” “我没事,小鱼别担心。”秦三郎是赶忙回道:“我一会儿就出去。” 秦三郎早就洗好澡了,只是他身上受了几处伤,不想她担心,所以自己在厢房里上药。 然而,顾锦里的鼻子很灵,已经闻到药味,是道:“你在给自己上药?快开门,我进去给你看伤。” 又道:“你不用怕我担心,打仗都是会受伤的,我早就猜到了,赶紧开门,别磨叽了,不然我就生气了!” 最后几个字,是说得带上了怒气。 秦三郎不敢让她气着,只能起身开门,看见她的瞬间,是扬起一抹明亮的笑来,讨好着道:“小鱼别生气,只是一些小伤罢了。” :。: 第1655章 想她 顾锦里哼了一声,推门而入,等关上门后,朝他走去,伸手扒他衣服。 要是往常,秦三郎一定会很高兴,可此刻却拦住她,道:“小鱼先等等,把诱虫药给我,我先驱虫。” 他是从城外回来的,那些毒虫厉害,不知道他有没有中招,是不想让顾锦里靠近自己,免得他中招了,会害了小鱼。 顾锦里:“一个人不行,要两个人,免得虫子诱出来了没人杀。” “我会让游喜他们进来帮忙。”秦三郎拿过她手里的药箱,低头看着她道:“小鱼乖,先出去,我不想你有事儿。” 他的语气虽然温柔,态度却很强硬,不允许她不答应。 顾锦里没办法,只能点头同意,又拿过药箱,把诱虫药拿出来给他:“这个就是诱虫药。” 又细细的跟他说了该怎么用,讲了足足有半刻钟才离开。 不多时,游喜就带着冯进过来了。 “夫人。”两人跟顾锦里打了招呼后,进厢房去给秦三郎用药。 顾锦里有点无聊,是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等着,足足等了三刻多钟,厢房的门才打开。 秦三郎穿戴一新,走了出来,冲着她温柔的笑道:“小鱼,我没事儿,体内没有毒虫。” 冯进在城池被围的这段时日里一直做着驱虫的活计,他很是知道怎么用诱虫药诱出虫子,在给秦三郎用了三次诱虫药,始终没有诱出毒虫后,得出秦三郎没有染上毒虫病的结论。 冯进跟游喜都知道秦三郎跟顾锦里的规矩,两人忙活完后,立马走了。 顾锦里听罢,松了一口气,又道:“还不能高兴得太早,这几天你都要用一次诱虫药,不然我不放心。” “好,都听小鱼的。”秦三郎向她走了过来,握住她的手,把她拉了起来,朝着正房走去:“我饿了。” “给你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咱们这就吃饭去。”顾锦里被他牵进屋里,刚刚进屋,她又去扒拉他的衣服。 秦三郎这回没有拦她,是让她把衣服给脱了。 顾锦里看着他身上缠着的白布,那些白布上染着点点血迹,不过血斑不大,可见他虽然受伤了,却不是重伤。 “可是放心了?”秦三郎低头看着她,被她身上的清香一扰,声音变得嘶哑起来,一把抱住她,把她压在外屋的软塌上,吻上她的唇,贪婪的亲吻着,鼻端呼出的灼热气息里,满是他的急切。 “在外头的时候,我总是想你~”他温柔的呢喃着,亲吻的劲道却加大,动作也变得让人脸红心跳起来,几下就把她的衣服给扒了。 顾锦里挣扎片刻,总算找到一个喘息的机会,忙道:“不行,你要睡觉,不然会猝死的,唔~” 秦三郎确实很累,洗澡的时候是差点睡过去,可他太想她了,只想把这块心尖肉压在身下,与她抵死缠绵。 可顾锦里毕竟是个会医术的,最终没让他得逞:“不行,要听话,不然我生气了!” 秦三郎了解她,知道她什么时候是真的生气,而他确实太急躁了些,只能停下动作,抱住她,缓和片刻后,答应下来:“好,听小鱼的。” 他是个听话的夫君。 又趁机提要求:“等我睡醒了,小鱼要答应我。” 顾锦里听得脸红,为了不继续掰扯这事儿,赶忙点头。 秦三郎瞧着她脸蛋红红的害羞模样,心痒得不行,吻着她道:“小鱼好乖。” 她总是觉得自己很霸气,乃是村中恶霸,女中土匪,可她不知道,她是真的很可爱,特别是在夫妻敦伦的事情上,总是害羞得让人发疯,恨不得把她给撕碎。 “快吃饭,吃完睡觉。”顾锦里被他看得有些恼了,整理好衣服后,推开他,去把好吃的都端上桌:“喏,这些是我专门给你留的,要好好吃。” 兴安府被围,城内物资紧张,她是偷偷藏了不少粮食跟肉菜,得知他回来了,挑着好东西做给他吃。 “小鱼也吃。”秦三郎给她盛了一碗浓稠的鸡肉粥:“吃这个,养人,你都瘦了。” 她只顾着担心他,可她自己也很疲惫,整个人瘦了一圈不说,眼下也出现青黑,可见是没睡好。 顾锦里也饿了,接过鸡肉粥,用勺子吃了起来。 许是他平安回来了,没有受什么大伤,也没有染上毒虫病,她安心了,这一放松,就觉得特别累,是一边吃着鸡肉粥一边打盹。 “小鱼,张嘴,把粥吃了。”秦三郎拿过她的粥碗,半抱着她,一勺一勺喂她喝粥,总算是让她撑着把肉粥吃完了。 又给她喝了一杯水后,弯腰要抱她去睡觉,却被她拒绝了:“吃饭,等你吃完了,咱们一起睡……我要盯着你,不然你吃完了又跑出去忙活,会累得猝死的。” 说完是困得打了个大哈欠。 秦三郎笑了:“好,我这就吃。” 秦三郎重新坐下,端着碗,大口大口喝粥,生怕她困极了会坐不稳,一只手臂一直揽着她的腰。 等会就要睡觉,秦三郎没有吃太硬的东西,就喝了两碗浓稠的鸡肉粥,用清水漱口后,道:“我吃完了,咱们回里屋睡觉。” 言罢,弯腰把她抱起,一入手,心里就是一沉……小鱼轻了许多,都是他不好,让她跟来西北,害她受苦了。 秦三郎提步,抱着她去了里屋,把她放到床上,脱掉她的外衣后,抱着她钻进被子里,声音轻柔温暖的哄着:“别担心,我就在你旁边,安心睡。” 他知道她的很多习惯,平常她一个人睡觉的时候,会在枕头下放匕首,这段日他没在,她一定连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 果然,顾锦里听到这话,安心很多,窝在他的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后,很快就睡着了。 “小鱼?”秦三郎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睡着了,是愣了愣,又心疼起来,愧疚的道:“是我不好。” 没能照顾好你,让你受苦了。 这些话,他只敢在心里说说,因为小鱼不爱听,说了她会生气。 秦三郎压着心疼,有些贪婪的看着怀里的媳妇,脑子里想着如何尽快让她过上安稳的日子,还没想多久,就撑不住困倦,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怀里空空如也,小鱼不见了。 “小鱼!”秦三郎一慌,生怕她会出事儿,翻身而起,抓起放在桌上的长刀就冲了出去。 走得太急,险些撞到进屋的顾锦里。 :。: 第1656章 气够呛 他急忙止步,眼疾手快的抱住她,总算是没让她被自己撞倒。 “怎么了?做噩梦了?”顾锦里手里拿着两封信,抬头不解的看着他。 秦三郎见到她,心下一安,笑道:“没有,就是醒来没瞧见你,有些慌。” 兴安府被围的这段时间,他在外头是时常做噩梦,每次惊醒过来,也是瞧不见她。刚才醒来又没看见人,就急得冲出来找人。 顾锦里听得笑了,把手里的两封信递给他:“我没事,是去拿信了。鹰爷急着见我们,派人送了两次信来,让我们借着去接雷姑婆的名义到雷家商队主宅去,见他一面。” 第一封信是下午的时候送过来了,可秦三郎还没睡醒,顾锦里就让二庆转告送信的人,说等秦三郎睡醒了再过去。 骆英心疼秦三郎,知道他昼日奔袭,是累得很,就一直等着。天黑后还没看见他们过来,才又派人送信过来。 秦三郎接过信,看完后,用烛火把信给烧了,问顾锦里:“小鱼饿了吗?” 顾锦里:“嗯?我们要吃完饭才过去吗?” 秦三郎道:“可能会耽误点工夫,还是先吃点垫垫肚子。” 骆大哥不喜欢小鱼,等会儿过去,定要诸多诘问,还是先让小鱼吃点东西,他趁机去安排一番,免得他家小鱼要受气。 “你饿了吗?”顾锦里问着,眼神里带着点心虚,嘿嘿笑道:“我下午就起来了,有点饿,喝了一碗鸡汤跟一碗鸡肉,外加两个饼子。” 睡之前跟他喝的鸡肉粥不顶饱,她给饿醒了。 秦三郎听见她吃了不少东西,是欢喜的笑了,问道:“还有鸡汤吗?我喝一碗,再吃两个饼子。” “有的。”顾锦里早就给他准备好了,鸡汤跟饼子就在炉子上隔水温着,是转身出去给他拿。 秦三郎趁机写了一封信,写完后,吹了个口哨,四平就出现了,敲着窗子:“主子。” 秦三郎打开后窗,把信递给他:“送去雷家商队主宅给骆大哥。” “是。”四平是专门负责送消息的,是心腹,因此知道骆英,拿上信后,立马给骆英送去。 骆英见他来了,很高兴,问道:“你家主子可是来了?赶紧的,给他准备的酒菜又要凉了,这个臭小子,睡得也太久了,那酒菜都热两回了。” 也是现在城里物资紧缺,要是在京城,这种热过两次的酒菜根本不会再吃。 四平瞅他一眼,递给他一封信:“主子要等会才过来,这是给鹰爷的信。” 我家主子正跟夫人吃饭,要不您那酒菜再去热上一回? “信?拿来。”骆英高兴啊,秦老幺给他送信,可见心里是有他这个哥哥的,他总算是没白疼他。 然而,当他撕开信封,打开信纸一看,是气得够呛,脸色黑沉下来。 砰一声,骆英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混账!” 为了个女人,竟是特地写信交代他,让他对顾氏说话的事情要和气些,要多笑笑,语气不能太重,不许给顾氏气受,还说什么顾氏跟着他受苦了,他不能再让她受气。 秦老幺简直是疯了,竟被一个女人迷成这样,是处处为她着想,生怕她受委屈,这怎么能行?根本毫无夫纲可言! 骆英目光沉沉,盯着四平,把四平盯得背上窜起凉气,抱拳一礼,道:“鹰爷要是没有其他吩咐,小的先回去复命了。” 瞧着神色不对啊,他还是先溜吧。 “站住!”骆英呵斥住四平,问道:“顾氏平时是不是对你们主子很凶?一定很凶吧,毕竟是个乡下丫头,一点能见人的规矩都没学过,只会拿着乡下粗妇的手段来……。” “鹰爷恕罪。”四平打断骆英的话,道:“主子有过交代,遇上诋毁夫人的人,轻则教训一顿,重则让他消失。鹰爷还是别为难小的了。” 骆英气得脸都绿了,压下怒气,重新问道:“顾氏平时对你们主子可好?听话吗?” 四平重重点头,笑道:“很听话的。” 主子从来不会违背夫人的意思,是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听话得很。 不过也只是对夫人这样,对他们还是用死士的标准来要求。 骆英听岔了,以为是顾锦里很听秦三郎的话,脸上立马堆上喜色,笑道:“哈哈,老子就知道,秦老幺不会被个女人牵着走。” 四平皱眉,察觉出骆英可能会错意了,不过想想……主子跟夫人遇到事情都是一起商量着来,只不过主子比较宠夫人,常常让着夫人罢了,并没有被夫人牵着鼻子走,也就没有多话解释。 骆英又问了一些事儿,四平把能说的给说了,不能说的是一个字都没说。 骆英见问不出什么来,且事关秦老幺夫妻的事儿,他不好问个下人,便把四平打发走了,还交代一句:“回去催催你家主子,赶紧过来。” “是。”四平应着,很快就走了。 四平离开三刻多钟后,秦三郎跟顾锦里就坐着马车来到雷家商队主宅,用的是来接高雷氏这个恩人兼异姓长辈的名义,因此他们是没避开城内巡逻的将士。 两人先去见了高雷氏,由高雷氏带着去见了骆英。 “就在这个院子里,附近有人守着,不会让信不过的人闯进来,你们放心进去。”高雷氏说完就走了,在园子里溜达消食。 秦三郎牵着顾锦里的手,叩响院门,等门开后,带着她进去。 骆英早就等急了,可因着伤重,只能坐在软榻上等着。 好在秦三郎跟顾锦里很快就进屋了。 “骆大哥,我带小鱼来看你了。”秦三郎牵着顾锦里的手,来到软塌前,问道:“伤势如何?毒可是控制住了?” “鲁大夫厉害,我没事儿。”骆英盯着他们夫妻相牵的手,是咬着后槽牙,看向顾锦里,扬着下巴问:“你就是顾氏?” “是的。”顾锦里拿下帷帽,郑重的给骆英行了一礼:“多谢骆大哥帮忙救援。” 要不是有骆英跟鹰食帮,他们昨晚想要打退戎人还真的很难。 “不用你谢,我护的是秦老幺。”骆英说着,打量着顾锦里。 顾氏脸上的脓疮果然是假的,如今脓疮没了,臭味也没了,猛然一见……啧,还真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 骆英的心里总算舒坦了一些,要是秦老幺真的娶了个丑妇,他都得替秦老幺委屈死。 如今这样貌,算是配得上秦老幺。 就是这出身太差,还有那个崔氏的身世太让人不放心。 :。: 第1657章 找茬 秦三郎跟顾锦里说过,骆英这脾气有些变扭,要是骆英发疯的话,让她不要介意。 又说,骆英这个人重情义,只要他接受你了,就会为你卖命,是个极好的人。 不过最后他还是说了一句,要是骆英真的气到她了,她不用忍着,可以当场发火。 顾锦里听罢,心里很高兴,秦小哥果然是向着她的,因此看见骆英这下巴瞧人的模样,也忍了下来,没有怼他。 可骆英不高兴了,是道:“怎么不说话,你哑巴了?” 顾锦里:“骆大哥想要我说什么?” 怼你吗? “自然是把你家里人的情况都说一遍,特别是你父母两族往上三代的情况!”骆英怒了,指着秦三郎道:“我们两家乃是世交,如今他父母兄长都不在了,有些事情,我这个世交兄长自然要替他把关。” 见秦三郎沉了脸色,明显不高兴了,骆英想起那封提醒自己的信,又想起秦老幺那犟脾气,只能放软声音,解释一句:“自古结亲都是要把三代六亲之内的情况交代清楚的,我身为秦老幺这边的亲戚,自然要问上一问。” 顾锦里:“……” 你怕不是只想问一问,分明就是在找茬! 不过,顾锦里念着秦小哥对她的好,念着骆英跟鹰食帮确实救了兴安府,是没有发火,而是把家里的情况一一说了。 连费氏娘家的情况都说了。 “祖母娘家还有这样为国捐躯之人,令人敬佩。”骆英是军武出生,听到费氏娘家男人皆是抗击戎人而死,还是很敬佩的。 不过…… “你母亲的娘家是什么情况?”骆英看着顾锦里,眼里倒是没有鄙夷,可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秦家不是什么随便的人家,嫡子成婚,要是连岳母娘家是个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无法对祖宗交代。所以你娘那边的情况,你必须说清楚,否则……” “骆大哥。”秦三郎脸色黑沉,握紧顾锦里的手,语气不善的道:“岳母是个极慈善的长辈,能教导出岳母这样品行的人家,定是家风清正之家,骆大哥无须多问,且两家已经结亲,我对这门亲事很满意,很感激。” 最后半句话,语调甚至带着冰寒之意,警告的意味很明显了。 骆英怒了,秦老幺这个臭小子,知不知道老子是为你好? “穆哥儿,你不要任性,这些事情要是问不清楚,你是想以后被人嘲笑死吗?!”骆英的脾气也不好,见秦三郎向着个女人,他火气也大了起来。 秦三郎皱眉,眼眸微微眯起,盯着骆英,把骆英盯得有点发寒,恼怒的道:“你别这么看着老子,老子可不是你的属下,不会怕你。” 又道:“你也不小了,既然已经成婚,很多不好的事儿就该想到,也该明白,我这么问是为你好。” 秦三郎无视他这句话,只问他:“骆大哥,我给你的信,你可看了?” 骆英一愣,有些心虚:“看了。” 秦三郎:“既是看了,为何还要当面问?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私底下问我,我定会告诉你,你当面问小鱼,给她难堪,是何意?” 原本兴安府被围,让顾锦里在城内担心受怕的过了大半个月,他就已经很愧疚,如今骆英又来这一套,给小鱼难堪,他很生气。 骆英笑了:“我何时给她难堪了?哪家结亲不得问明三代之内的事儿?” 秦三郎听罢皱眉,握紧顾锦里的手,道:“小鱼别生气,咱们走。” 言罢真的转身就走。 顾锦里愣着愣,提步跟上他。 骆英见秦三郎真的走了,是又急又难过,忙道:“站住,我说的是事实,我没做错!” 秦三郎听罢更气,脚步加快。 骆英见状大骇,完了完了,这小子真的生气了:“别走,停下,咳咳咳,噗~” 秦三郎听见声音,闻到血腥味,知道骆英是急得吐血了,脚步顿了一顿,却还是继续朝门口走去。 “等等。”顾锦里拉住他,道:“既然担心就去看看吧。” 秦三郎没有回头,只看着她道:“骆大哥对我好,我明白,他也确实是我关心的人,可我最关心的是你。” 他很清楚自己的心意,也很清楚谁对他是最重要的。 骆英:“……” 噗! 又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顾锦里回头看向骆英,见他;脸色惨白,是喊道:“来人啊,你们鹰爷要死了!” 声音传出院外,守在院门口的庞海跟鲁大夫等人是急忙冲进院子,砰一声,撞开屋门,朝着骆英奔去。 “鹰爷,你怎么就不听话,还想不想活了?想活咱就别作死成吗?!”鲁大夫很生气,赶忙拿出银针给骆英扎针引气引血,没让他因为气怒而毒血攻心。 骆英半躺在软塌上,怒瞪着顾锦里。这个该死的顾氏,太不会说话了,喊大夫就喊,为什么要说他快死了?分明就是在趁机诅咒他。 顾锦里冲他一笑,对着秦三郎道:“他瞪我。” “小鱼不怕。”秦三郎安慰完她,是转向骆英,眸光一沉,把骆英给气得,差点又吐血。 鲁大夫警告道:“鹰爷,不要激动,不然我可就得让你先晕过去了。” “别乱扎,我不会再激动。”他还有很多话要跟秦老幺说,可不能这么快就晕了。 说完是看向秦三郎,眼里还有点委屈。 秦三郎叹气,道:“骆大哥好好养伤,我们不会立刻走。” 这是妥协了,却用的我们,明显还是偏着顾锦里。 骆英气得在心里大骂顾锦里家的祖宗十八代,不过好歹是管住了嘴巴,没有再说让顾锦里难堪的话。 鲁大夫是忙活两刻多钟,总算是把骆英的毒给控制住:“行了,别再激动,不然你后天可是没法子赶路。” “鲁大夫,鹰爷的毒?”顾锦里知道骆英对秦三郎来说是亲人,见他病得确实厉害,就问了一句,又拿出一个袋子,递给他道:“这些是药效更好的解毒丸,你拿去看看,能不能给鹰爷用?” 鲁大夫接过,打开小荷包,拿出一枚解毒丸,直接放进嘴里咀嚼起来,尝了尝后,点头道:“嗯,加了胡根芽跟祸血虫壳,药效确实提高了很多,可现在再吃也没有了。不过鹰爷在中毒前先吃了你的解毒丸,是抵抗了些许戎人毒粉的毒素,保住了性命。接下来祛除毒素的事儿,就不是这些解毒丸能帮得上忙的,得我亲自照料,连续大半年给他拔毒才行。” 第1658章 告知 鲁大夫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麻利地把荷包口子一扎,把一荷包的解毒丸塞进衣服内袋里,生怕没塞好,还拍了几拍,最后是朝顾锦里伸出手:“秦夫人可还有解毒丸,给老夫再来几包。” 又突然主意到顾锦里的脸,是惊道:“小姑娘,你,你是秦夫人吧?” 你是换皮了吗? 世上还有这等医术?教教老夫吧,想学! 顾锦里笑了,道:“正是我,西行路上不安全,特地弄的,技术不错吧。” 鲁大夫是骆英的人,他不会往外乱说,因此顾锦里敢告诉他实话。 鲁大夫点头,赞叹道:“确实不错?你那假皮是用啥做的?” 顾锦里答道:“用树脂炼出来的,脓疮用鸡蛋黄加药粉调制的。” 鲁大夫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没想到树脂也能做假人皮。” 他知道有不少树脂可以入药,比较值钱的就是桃树的树脂,也就是桃胶,不过用树脂做假皮,他倒是没想到。 “解毒丸还有吗?”鲁大夫虽然好奇树脂做假皮的事儿,可他觉得,多要点解毒丸才更实惠。 “还有一些,但不多了。”顾锦里自己留下一荷包的解毒丸后,把其他的解毒丸都给了鲁大夫。 鲁大夫看着六个荷包的解毒丸,是差点笑出声,看着秦三郎道:“公子娶了个好媳妇,老夫先告退了。” 是捧着解毒丸,欢欢喜喜地走了。 一只脚跨出门槛的时候,又回头看向骆英,提醒道:“别再动怒了,还有你没有被立刻毒死,全是因为秦夫人的解毒丸。” 所以你就别摆着个臭脸了,态度好点,以后老夫还能多问秦夫人拿点药啥的,好处多多。 骆英气得脸都绿了:“滚!” 鲁大夫是走了,庞海他们没待多久,也出去了,顺便把屋门关上,就是他们踹得太厉害,把门给踹坏了,关得不严实了。 秦三郎牵着顾锦里的手,走了回去,拿了两张椅子,坐在软塌前,看着骆英道:“骆大哥,不管你接不接受,这辈子,小鱼就是我的正妻,我也只要她一个。” 所以还是尽快接受的好。 “我知道!”骆英郁闷,这话在城外的时候,秦老幺已经对他说过了,且他也已经接受了顾锦里是秦老幺正妻的事实。 可他就是对崔氏的经历有膈应,要是崔氏在流浪途中,真的做了暗娼,那……骆英想一头撞死! “鹰爷,我很感激你不要命的赶来帮我们,所以我愿意把我娘的身世告诉你。”顾锦里知道骆英是介意崔氏身世不详的事儿,不想大家因为这事儿闹崩,是干脆把崔氏的身世告诉了骆英。 骆英听得懵了,盯着顾锦里道:“你,你说真的?可有证据?你可知鲁家不是单纯的世家豪族,鲁家在前朝是皇亲国戚!” 鲁家的外孙女,这亲事结得,不亏啊。 想当年景武帝登基,虽然痛恨世家豪族,想把世家豪族都给杀了,不过却很佩服鲁家,只因鲁家手里确实有很多能振兴江山的东西。 景武帝当初很纠结,又想杀了鲁家,又想招揽鲁家,可他还没做出决定,鲁家就消失了。 景武帝派人找了鲁家很多年,却是一无所获,可见前朝虽然倒了,鲁家却羽翼还丰。 要是崔氏真是鲁家女,这门亲事结的不但不亏,关键时刻,还能帮他们干掉狗皇帝。 此时此刻,骆英是怎么看顾锦里就觉得怎么好。 不过,他还是问道:“有证据吗?不能你说两句我就信啊。” 当我傻吗? 顾锦里是来交好的,因此是带了胡观主给她的医书,以及一本带着鲁家印的世家谱系:“鹰爷看吧。” 骆英接过,是认真的看起来。 他虽然是武人,但家里好歹是勋贵,且娶的媳妇还是世家女,因此是认得鲁家印的,是细细看过后,终于信了,把东西还给顾锦里:“令堂果然是系出名门。” 可骆英还是很纠结,是瞅瞅顾锦里,又瞅瞅秦三郎,再看向顾锦里,最终是忍不住问道:“令堂的家世没问题,可是令堂流浪过十年,你知道一个女子,尤其是一个貌美女子流浪在外会遇到什么事儿吗?我对令堂流浪的……” “骆大哥,适可而止。”秦三郎是一把握住骆英的手腕,加大力道,差点把骆英的手骨给捏裂:“你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你要是再纠缠不休,我真的会生气。我气性大,一旦气到了,可是会一辈子不搭理你的。”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语调却是强硬,却把话说得明明白白,骆英是有些怕了。 顾锦里道:“我知道鹰爷在担心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娘很多,没有遇上你担心的恶心事儿,她身边一直有个嬷嬷跟着,那嬷嬷是个厉害的,把她护得很好,临终前还把她安排进富户家里,她从来没有单独一个人流浪在外过。” 那位嬷嬷应当也是不想送崔氏进富户家做绣娘的,可临死前却为崔氏谋了这个活计,就是知道崔氏貌美,要是让她单独流落在外,可能会被恶人卖入楼子里。 进了富户家做绣娘,最坏的下场也就是被主家看上做妾,但那也只是伺候一个男人,情况不会太糟糕。 而那位嬷嬷确实是个心机了得的人,她给崔氏找的这户人家还是个主母厉害的,男人想要纳妾,几乎不可能。 顾锦里道:“我们也知道,我娘身为鲁家女却流落在外长达几十年,这里面一定有阴谋,我们以后会自己去查。所以鹰爷大可放心,不用再纠结我娘的身世。” 又道:“能告诉鹰爷的我都告诉了,希望鹰爷不要再问。” 最后是说道:“鹰爷帮了我们,可我的解毒丸也帮了鹰爷,且我的诱虫药还救了鹰食帮的兄弟,我不欠鹰爷的,会跟鹰爷解释,不过是因为秦小哥。所以咱们最好适可而止,别撕破脸,我脾气可不好。” 最后几个字,是把骆英给气得发抖……可他深究崔氏的身世,本来就不礼貌,顾锦里能告诉他,已经算是好的,他要是再不识趣,两家就真的没法处了。 骆英是啥人?那是能屈能伸,听罢是笑呵呵的道:“穆哥儿媳妇,你喊鹰爷做什么?那是外人喊的,你是自家人,跟着穆哥儿喊我骆大哥,或者直接喊表姐夫也成。” 第1659章 继续装 顾锦里听得嘴角抽搐……你这脸变得可真够快的。 骆英无视她一言难尽的表情,是拉着秦三郎手,看着顾锦里道:“你们表姐应该生了,你们做表舅、表舅母了,很高兴吧?赶紧回去把礼物背上,我后天走的时候好带回去跟你们表外甥或者表外甥女。” 骆英娶的是秦三郎外祖父家的姑娘,比秦三郎大个三岁的,原本这位表姐是要配给他二哥的,可他二哥到死都没开窍,听说舅舅要把女儿嫁给自己,是吓得要命,逃去骆家不回来了。 骆英得知虞家看上的女婿竟然是秦二后,是气得把秦二给打了。 骆英是早在开窍的时候就看上了虞表姐,老是借着秦家的关系跑去虞家见虞表姐,就等着虞表姐及笄后就让家里长辈上门提亲,谁成想,虞家舅舅那个没本事的蠢蛋竟然看上秦二,可把他给气坏了! 他跟秦二虽然是两肋插刀的生死兄弟,可秦二要是跟他抢媳妇,他也能把秦二被灭了。 秦二也很冤啊,爷根本没看上虞表妹啊,是舅舅发疯,你个死骆驼打爷做什么?是想绝交不成? 秦二比骆英还浑,被骆英打后,是想了个计,知道虞家去温泉庄子小主后,他就借着虞家外甥的身份,带着骆英去了温泉庄子,是找了个机会,设了个局,让骆英跟虞表姐在温泉池子边撞见了。 秦二是喊来虞家护院,是把骆英当成登徒子给狠揍了一顿,算是出了被骆英打的气。 可经过这么一闹腾,是把虞家舅母跟龚家那边的亲戚给闹来了。 虞舅母跟娘家人一见着情况,再听了秦二添油加醋的话,是知道虞表姐只能嫁给骆英了。 好在骆英是真的喜欢虞表姐,而虞表姐这几年一直被骆英缠着,还被塞了不少小玩意,是明白他的心意的,心里也是有他的,三家一合计,骆英跟虞表姐的亲事就定下了。 虞舅舅对这门亲事很满意,不管是跟秦家还是骆家结亲,他虞家都是赚到了。 不过秦二没有讨到好处,他是差点坏了虞表姐的名节,是跟骆英一起被骆家、秦家的长辈们摁着毒打了一顿,又被罚抄写了一整本大楚刑律,差点把他们的手给写废了。 “嗯,我们夫妻定会收拾出一份礼物来,让骆大哥带去给小外甥。”秦三郎很高兴,虞表姐是他为数不多的亲人了,且脾气温温柔柔的,很安静,很像他娘,嫁的人又是骆大哥,他更是欢喜,握着骆英的手道:“骆大哥,恭喜你,当爹了。” “哈哈,确实是人生一大喜事儿!”骆英很高兴,这可他盼了多年才得来的孩子,且有了这个孩子后,皎皎的心病也能去了。 又瞟了顾锦里一眼,想催生一句,可他不好说这种无礼的话,就给忍住了,改口道:“我让人做了一桌子菜,你们留下吃饭,吃完再回去。” 秦三郎同意了:“不过要快些,等把雷姑婆接回去后,我还要去府衙一趟。” 骆英听得皱眉:“你昼日奔袭,又刚打了一场硬仗,只睡了一个白天怎么够?别去衙门了,晚上继续睡一觉,明天再去。” 又道:“不用担心缴获物资的事儿,那些东西不要也罢,我手里有,补给你。” 说完是朝着门外喊道:“传饭!” “诶。”庞海他们听到了,是立刻去拿酒菜。 屋内,秦三郎摇头:“不成,我们来接雷姑婆的时候是撞见了巡城的将士,成将军他们定然知道我醒了。既是醒了,不过去一趟,会有人说我立功后就拿大,不把将军们放在眼里。” 骆英听得恼怒,是一拳砸在软塌上:“要是放在几年前,这些事儿根本不用你操心,你在军中想横着走都成。” 可如今秦老幺却要为了消除别人的刁难与不满,要连夜赶去府衙见上峰。 秦三郎笑道:“骆大哥不用心疼我,我没事儿。” 又提醒道:“以后这话别再说了,什么形势就过什么样的日子,不能总想着以前如何。” 他并不觉得委屈,他只是心疼小鱼,觉得小鱼跟着他太苦了。 “鹰爷,酒菜来了!”庞海是站在院子里喊着,等骆英回话后,才带着人,端着酒菜进屋。 菜式很是不错,有羊肉还有鱼,酒更是好,乃是玉琼烧,专门供给勋贵和皇族喝的,秦三郎第一次喝酒,就是喝的这种。 骆英笑道:“鹰食帮的兄弟劫的,你也知道我好这一口,即使出门在外也要带点。” 秦三郎听罢,看着骆英,眼眶有些红,其实骆大哥不喜欢喝这种酒,爱喝这酒的是他二哥,他第一次喝酒也是被二哥撺掇的。 当时他被灌酒了,第二天起来头痛欲裂,二哥来看他,还说:“老幺啊,你就是不会享福,这可是二哥最喜欢的酒,专门留了一坛给你喝的,可你不识货,醉了不说,还说这酒太辣。二哥告诉你啊,辣的酒才是好酒,那些不辣的都是给女人喝的,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喝女人喝的甜酒!” 然后,二哥就被爹抓去打了一顿。 原因是他那时候不过八岁,且他醉倒后,娘是担心得哭了,爹最疼娘,见娘哭了,哪里还能放过二哥,就把二哥抓来打了一顿。 二哥被打后,当晚就跑来他屋里,又塞给他一坛子酒:“老幺,赶紧喝!” 他当时很无奈,问道:“二哥,你灌醉我一次就被爹打的腿都要瘸了,再灌醉我一回,我怕你会被爹给打死。” 秦二大手一挥,嘿嘿笑道:“你二哥我能这么蠢?放心,你喝完后二哥连夜就走了,过几个月再回来,爹这气还能生几个月不成?” 八岁的秦三郎一脸苦涩,认真问道:“二哥,你是跟我有仇,所以想趁着天黑谋害我吗?” 秦二瞪大眼睛,道:“没有啊,咱们可是同父同母的秦兄弟,二哥可疼你了。” 小秦三郎:“那你为何又要我喝酒?我才八岁,再喝会死的。” 呃,秦二想了想,确实,老幺还太小了,喝这么多酒,怕是得夭折,身为好哥哥,秦二自然是不能这样害自家弟弟的。 他拿过酒坛子,吨吨吨地喝下大半坛后,把酒坛子塞给秦三郎:“喝吧,这回不会醉死了。” 第1660章 天天作死 小秦三郎:“……” 不喝,头快痛死了,再喝我就是傻子。 可二哥比他大,比他厉害,他还打不过二哥,要是强硬的说不喝,以二哥的浑劲儿,一定会直接摁着他灌酒。 他想了想,抬头看着秦二道:“二哥出去我就喝,不然我就喊爹娘,要是爹醒了,二哥就逃不了了,还会被爹打。” 秦二听得脸都黑了,指着小秦三郎道:“老幺你学坏了,我可是你亲哥,你竟然威胁我。” “既是亲兄弟,那二哥为何还要灌我酒?喝醉头很疼的。”小秦三郎绷着脸,一副没商量的模样。 秦二无奈了,只能妥协:“好好好,二哥出去,不过二哥会站在院子里,从窗口看着你喝,你别想糊弄我。” 小秦三郎很认真的点头:“嗯,不糊弄的。” 秦二满意的点头:“二哥就知道,咱家老幺是最乖的。” “那二哥先出去了。”秦二跳下床,跑出屋子,片刻后来到窗子前,瞅着小秦三郎道:“二哥出来了,你快喝吧。” 小秦三郎摆摆手,不满意的道:“不成,太近了,要再站得远点,站到院子里去,不然我不喝。” 砰一声,秦二一圈砸在窗棂上,瞪着小秦三郎道:“老幺,你什么时候添的这种毛病?磨磨唧唧的,跟个小姑娘似的,你可是男娃,要做男子汉的,办事得干脆一些,懂吗?” 小秦三郎在心里哼哼两声,未免自家二哥怀疑,是生气的道:“我头疼,不想喝酒,二哥却逼我喝,我生气了,不想见到二哥,让二哥站远一些怎么了?” 呃,秦二听得有点羞愧,是赔着笑脸道:“成成成,二哥这就站到院子里去。” 言罢,几个后空翻,就来到院子中间。 小秦三郎看着,想起爹的话:你二哥就是个猴,从来不能安安稳稳的待着,走路都要蹦三蹦。 “老幺,二哥站好了,你快喝!”秦二喊着,举起拳头对着小秦三郎,一副他敢不喝,他就揍他的架势。 小秦三郎无奈,只能端起酒坛子,咕噜咕噜的喝起来……其实他并没有真喝,只是举着个酒坛子往下倒。 身下的被子里盖着一个盆子,是二哥转身出屋子的时候他拿过来的。 此刻二哥站在院子里,即使视力再好,也瞧不见盆子,看见他举着个酒坛子,做着喝酒的动作,就以为他是真的在喝酒。 不多时,他喝完了,朝着二哥举了举酒坛子。 秦二欢喜的跑到窗子前,朝他招招手:“过来,二哥要检查检查,免得你糊弄我。” 小秦三郎不高兴的沉着脸,从床上下来,把酒坛子递给他。 秦二看见酒坛子空了,又道:“张嘴。” “啊,噗~”小秦三郎的嘴里有一口酒,一张嘴,酒水就喷了出来,正中秦二的脸。 “呸呸,老幺你还学会使暗招算计二哥了。”秦二被喷了一脸酒水,也没有生气,是摸摸小秦三郎的脑袋道:“乖,不生气了,等二哥回来,给你带一匹好马。” 小秦三郎:“不要,爹说了会给我找好马,你找的一定没有爹的好。” 秦二怒了:“臭小子,你还看不起二哥了,等着,以后二哥送你一个马场!” 小秦三郎根本就不信,马场是随随便便就能有的? 秦二又问道:“老幺,头晕不?可有醉意?” 小秦三郎点头:“晕乎乎的。” “哈哈,这就对了,保持住。”秦二很高兴,是交代道:“等明天你起来后,爹问你为什么头晕,你就说二哥又来给你灌酒了,懂了吗?” 小秦三郎听罢,瞅着自家二哥,很是不解的道:“二哥,你逼着我喝酒就是为了要气爹?可你气了爹,等你回家,爹还是会揍你的。” 秦二道:“这不叫故意气爹,这叫跟爹斗智斗勇。二哥总不能被爹白打一场吧,不得找补找补回来?” 小秦三郎认真的道:“二哥,你再这样下去,真的会被爹打死的。” 秦二笑了,捏着他还有点婴儿肥的脸蛋道:“老幺,你想太多了,我可是爹的亲儿子,爹不知道多疼我,是不会把我打死的,顶多就是把我打得躺上个把月,没事的,你就别担心二哥了。” 说着话,拿出一把匕首、一枚令牌、一张银票,递给小秦三郎:“拿着,这是给你的报酬,明天到街上去好好玩,别老是待在家里练功,万一练傻了怎么办?” 小秦三郎不要:“我要马场。” 又在心里加上一句:我不傻,很聪明。 秦二听得嘴角抽搐:“老幺啊,没想到你还是个贪心的。成吧,二哥给你弄个马场,等你加冠的时候,给你做加冠贺礼。” 小秦三郎算了算,不高兴的道:“那还有十二年呢,二哥你是在诓我吧。” 秦二脸上一红,眼神有点飘,赶忙否认:“胡说,二哥可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骗你一个小娃娃。行了,不跟你扯了,你赶紧睡觉吧,小孩子太晚不睡会死掉的。二哥走了,过年再回来看你。” 言罢,赶忙跑了。 刚刚跑到院子里,又回头冲他挥手笑道:“记得明天去跟爹说今晚的事儿啊,把咱爹被七窍生烟的模样记住,等我回来了说给我听!” 小秦三郎趴在窗棂上,抬手朝着自家二哥挥了挥……那时候,他心里对二哥的离开并没有多少不舍,只因二哥就是这样,常常闯祸,常常离家出走,但每次离别,在不久后又会平安回来。 可最后一次分别,直到现在,已经七年了,他始终没有再见到二哥……二哥是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带着小礼物回来看他。 …… 秦三郎想到这些,喉头似被掐住一般,堵得他整个人都难受不已。 突然间,他的手被人握住,温暖从那只小手里传到他的手里,让他手中一暖,转头看向身侧,小鱼的笑脸出现在他的眼前,明媚得像是火焰的笑容把他映照得明亮起来,发凉的身躯也随即一暖。 “小鱼。”他笑了起来,手掌收起,握紧她的手……他虽然没有了爹娘跟兄长,可他还有小鱼。 顾锦里见他终于回魂,是稍稍放心,笑着抬手,戳他的脸:“吃饭了,还发呆。” 一动不动的,眼眶还发红,瞧着让人担心。 第1661章 遗物 “在想二哥。”秦三郎没有瞒她,是把自己刚才想到的事儿告诉了她。 顾锦里听得震惊了:“二哥他,可真皮。” 天天在作死,完全不怕被打的,是越被打越敢作。 秦三郎笑意更浓,点头道:“二哥确实很皮,爹打他是打得最多的,不过最满意的也是二哥,说二哥脑子活,敢闯敢拼,爱用奇招,是个做先锋的好苗子。” 而二哥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得封先锋将军,打过几场漂亮的冲锋仗,确实是个做先锋的好苗子。 骆英接话道:“那是,秦二确实是个厉害的,比老子还狂,想当年我俩一起上阵杀敌,是把戎贼打得嗷嗷叫,好几次都追击戎人到了戎境,闹得戎贼看见我俩就害怕。” 顾锦里看向骆英,这位爷已经够狂的了,要是二哥比他还狂,两人一起追击戎人,那模样,她想想就能知道戎人有多惨。 “只可惜……”骆英叹了口气,抓起坛子喝酒,还没喝上,就被秦三郎夺走坛子:“骆大哥受伤又中毒的,莫要喝酒的好。” 他问顾锦里:“小鱼想喝酒吗?” 这是二哥最喜欢喝的酒,也是让他第一次喝醉的酒,他想让自己心尖的姑娘也尝尝,跟她分享自己年幼的时光。 “好,我要喝。”顾锦里有点小兴奋,端着碗道:“倒酒。” 秦三郎看着她捧着的海碗,有点无奈了,拿了一个小杯子给她倒了一杯:“喝一点就好,这酒后劲大,喝多了会醉的。” 喝醉了可是很难受的,他不想让小鱼受这个罪。 顾锦里:“你还看不起我的酒量?我很能喝的。” 且有解酒药,喝醉了第二天也不会很难受。 秦三郎有摇头,温声说着:“能喝也不许多喝。” “好吧。”顾锦里也不想多喝酒,毕竟她没有避孕,很可能会怀上,喝酒对孩子不好。 “乖。”秦三郎的眸子带着笑意,一双眼里藏着是她接过杯子,小口喝酒的模样。 “味道如何?”秦三郎放下酒坛,看着她问。 顾锦里皱皱眉头:“酒劲大,可是不好喝,辣嗓子。” 秦三郎听得笑出声来:“跟我第一次喝这酒的感觉一样,就是劲大,容易醉,可真的不好喝。” 不过二哥却喜欢喝。 他问过二哥,为什么喜欢喝这种难喝的酒。 二哥是翘着二郎腿,斜坐在太师椅上,瞅着他说:“你小孩子家懂什么?真汉子就该喝这样的烈酒。” 一旁的骆英听罢,冷哼一声:“哼,你们懂什么?男人就该喝这样的酒,这才够劲儿!” 秦三郎听得一愣,这个回答,跟二哥是如出一辙……他看着骆英,仿佛看见了二哥,可他很清楚,这不是二哥。 不过骆英却会像二哥一样厚待他。 骆英看向他,又道:“说起秦二,他还给你留了东西。” “什么东西?!”秦三郎一惊,差点站起身,心里有些激动,没想到二哥还有东西留给他? 骆英点头:“是个好东西,不过要等你及冠之后才能拿。” 秦三郎听罢,心脏剧烈跳动着,顾锦里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可是马场?! 秦三郎想要问出声,可最终是忍住了……离他及冠也就两个多月,他忍一忍,到时候再去拿二哥给他的加冠贺礼。 骆英见他竟然不继续追问,有些好奇:“你就不想知道秦二给你留了什么好东西?” 秦三郎摇头:“不急,再过两三个月就能知道。” 骆英听罢,倒是觉得没趣了,原本还想逗逗他的,结果这小子的忍功是比小时候还厉害,即使知道自己亡故的哥哥有遗物给他,也能忍着不问不拿,老实等着。 “成吧,等过几个月我再给你。”骆英说完,是开始吃饭,他有伤在身,又中毒,吃得不算多,只是一个劲的给秦三郎夹菜,让他多吃些。 秦三郎把骆英夹的菜都吃了,自己也给顾锦里夹了不少。 骆英还让人熬了补汤跟燕窝,补汤是给秦三郎,燕窝是给顾锦里的:“你太瘦了,得多补补。” 不然怎么生孩子? 秦家只剩下秦老幺一个了,秦老幺又像疯了一样,只要顾氏一个,连带着他也得对她好,以求顾氏早点给秦家生下个娃。 顾锦里已经吃得很饱了,看着面前的燕窝,有点吃不下,不过瞧着是骆英的一番好意,且那燕窝也不多,她给压压,也就把燕窝灌下去了。 骆英看得有些嫌弃,多好看的一个小姑娘啊,怎么这样吃燕窝,跟灌白水似的,粗俗,浪费! “顾氏,你去陪陪高老夫人,我跟穆哥儿说说话。”骆英是开口赶人,不过又道:“放心,不是说你坏话,是要说些正事儿。” 秦三郎握着顾锦里的手,看着骆英道:“小鱼是我的正妻,不是外人,我们说什么她都能听。” 顾锦里道:“我没事,你们多年不见,合该说说话。” 又提醒道:“不过要快些,你还要去衙门报道,在这里待得太久不好。” 言罢,她抽回自己的手,起身朝屋外走去。 “小鱼,我跟骆大哥说完话就去找你。”秦三郎跟着她起身,把她送出院子。 顾锦里点头:“嗯,进去吧,不用担心我。” 说完,朝他挥挥手,跑去找高雷氏了。 秦三郎看着她拎着裙摆,小跑着远去的模样,一张冷俊的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此刻的小鱼就像是一只南归的燕鸟,活泼又可爱,还带着盎然生机,瞧上一眼,就能让人欢喜。 骆英看得窝火:“啧,秦老幺,你真是够了,就这么喜欢那丫头?” 怎知秦三郎回头,看着他,认真的道:“嗯,很喜欢。小鱼是我的希望。” 要不是有小鱼,他可能会像假二哥一样,沉浸在家破人亡的苦海里无法走出来,可能会性情大变。 可遇见小鱼后,她的不认命是感染了他,让他没有陷在血海深仇里,而是挣扎向上,让他活得像是个人,而不是被仇恨蒙蔽所有的疯子。 呃,骆英要是没有受伤中毒,定会跳起来揍他一顿,真真是魔障了。 “进来,说说那个假秦二的事儿。”骆英把秦三郎叫进来,关上门后,问了他很多事儿,两人也说了很多事儿,还把接下来要怎么走的事儿,给初步的定了个计划。 :。: 第1662章 粮食 “雷姑婆!”顾锦里则是找到了高雷氏,见她跟桂枝嬷嬷,两个丫鬟还在附近转圈,是笑了:“雷姑婆,都转半个时辰了,歇歇吧,可别累坏了。” 高雷氏瞪她:“你还知道老身转了半个时辰了?那你们怎么不早点出来?” 又往她身后看了看,没瞧见秦三郎后,是皱眉道:“还没说完?可真够磨叽的。如今不是细说的时候,随便说几句就成了,还得赶回别院呢。” 顾锦里笑道:“您老息怒,咱们歇歇,等歇完了秦小哥也就来了。毕竟是这么多年没见了,且也有一些紧要的事情要部署。” 比如让鹰食帮帮忙给秦小哥遮掩身份的事儿。 虽说秦小哥学的是斥候暗杀的本领,见过他的人不多,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做些部署。 “哼,看在你做出诱虫药的份上,老身就再迁就你们一回。”高雷氏被顾锦里扶着,坐到一旁的石凳上,看着已经满树嫩绿的桂树,忧愁的道:“树叶都快青了,这该死的戎贼,是把咱们的耕种都耽误了。这仗打完了,可要是粮食产不出来,西北的人依然要饿死。” 西北这边水少,种的是比较耐旱的春小麦,是春天播种的,可因着戎人攻打兴安府,是把播种的季节给错过了。 顾锦里道:“雷姑婆不用担心,也就晚了个把月罢了,等戎人走了,官府立刻组织大家下种,也能收上一茬春小麦。” 又道:“西北这边的农人种的大多是高粱,其次是黄豆跟红薯,这几种作物都播种期还没过,只要抢着种下去,就不耽误收成。” 唯一担忧的是,要是等农作物熟了的时候,戎人又打来该怎么办? 不过这话她没说,说了高雷氏会更忧愁。 高雷氏却摇头:“你年纪小,不懂……打一场仗,会死伤很多男丁,城墙也被打坏了,这缺少男人劳作,光有地有种子,想要耕种也很难,再加上个毒虫病……” 高雷氏光是想想都觉得累得慌。 难怪郝知府他们都想调走,实在是西北这个地方,想要盘活起来太难了。 顾锦里道:“咱们有诱虫药,等仗打完后,把诱虫药发给各村各户,让农人拿着诱虫药去田间地头诱虫子,一边劳作一边诱虫,能播种完了,也就能把泛滥在外的毒虫给诱杀干净了。” 高雷氏听罢,是在心里点了点头,这个法子确实不错。 又看向她,见她脸上带着笑容,是皱眉道:“你倒是不慌?就不怕到时候没粮食,你男人麾下的将士要闹腾?” 顾锦里没心没肺的道:“不慌啊,慌啥,如今这光景,慌也没用。至于将士们嘛,要是没粮一定是整个西北都没有,他们闹有什么用?且我家秦小哥会把他们给镇住,咱们不用怕。” 顾锦里确实不慌,因为她有粮食啊。 哈哈,手里有粮,就是这么淡定! 顾锦里此刻是太轻松了,高雷氏看了看她,也跟着笑起来……一个怪丫头,别的丫头要是遇见打仗,早就吓得要死了,就她一天天跟没事人一样。 不对,还是瘦了很多的,是秦小子平安回来后,她才又轻松起来的。 “你是个好的。”高雷氏一般不夸人,此刻是拍着顾锦里的手,由衷说道。 顾锦里略得意,是扬着下巴,堆着笑意道:“那是当然的,我也觉得自己比别的女子要好不少。” 高雷氏听得嘴角抽搐了:“你可真不害臊,夸你一句还喘上了,以后老身不夸了,免得你得意忘形。” 顾锦里哈哈一笑,根本不把高雷氏的话当一回事儿,这老太太就是个嘴硬心软的。 再说了,高雷氏已经再愁苦粮食的事了,要是她再跟她愁苦一番,那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好不容易打赢戎人,合该高兴一些。 “秦小哥,我们在这里!”顾锦里眼神好,远远地就看见秦三郎,是朝他挥手喊道。 秦三郎听见她的声音,心头涌起一股子喜悦,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而来:“小鱼,我来接你了。” 又看向高雷氏,郑重的朝她行了一礼,感激的道:“晚辈多谢雷姑婆帮忙照顾小鱼,您跟雷五爷,以及雷家商队的帮衬,晚辈铭记于心。” 高雷氏受了他一礼,道:“你媳妇也帮了雷家商队不少。” 要是没有顾锦里,雷家商队这回要有很多人会死于毒虫病。 “行了,别磨叽了,赶紧回去吧。”高雷氏依然嘴硬的道:“老身年纪大了,要敢回去休息。” “好,咱们这就回去。”顾锦里过来扶住她,殷勤的道:“我扶着您老啊。” 高雷氏倒是没有拒绝,只是提醒她:“把你那帷帽戴上,既然装了,那就要一装到底,如今还不是露脸的时候。” “诶。”顾锦里应着,是接过秦三郎递来的帷帽戴上,一行人出了雷家商队主宅,坐着马车朝别院行去。 路上又遇到了巡城的将士,秦三郎还跟他们打了招呼,高雷氏也露了个脸,说一声:“大晚上还要巡城,你们辛苦了。” 又叹道:“老身都不想动弹,奈何这两个孩子敬重老身,非要把老身接回别院,好好谢老身一番。” 带队巡城的一名总旗是笑道:“这是秦百户夫妻的一片心意,且老夫人此仗是立功了,合该被这么敬着。” 高雷氏笑着应和一声,马车又重新奔跑起来。 而他们会演这场戏,其实都是想扫去他们跟骆英的联系,毕竟骆英还住在雷家商队主宅,他们夫妻今晚过去,不做一场戏,要是碰上聪明的,可就会识破秦三郎的身份。 三刻钟后,马车到了别院。 秦三郎把高雷氏跟顾锦里送回院子里后,就换戎装,骑马奔去府衙。 成将军他们今晚都住在府衙里,得知秦三郎来了,是直接让他进来。 瞧见秦三郎脸上还透着疲惫,是道:“秦小子,你力竭晕倒,怎么不好好休息,跑来做什么?” 秦三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同袍们都在忙着守城、打扫战场的,末将不好意思在雷家别院躺着,所以过来看看,将军们有何吩咐?” 又拍着胸口道:“将军放心,末将虽然晕倒了,可身体还撑得住,有什么任务,将军尽管吩咐。” :。: 第1663章 让人 再说了…… “同袍们还在守城,以防戎贼再打回来,末将怎敢继续休息?” 赶跑戎人后,并不是就能高枕无忧,还得继续守城、修补城墙城门、打扫战场等,有许多事儿要忙。 成将军听得点头:“不错,难得你记挂着同袍战友。不过今晚的事儿我们都安排好了,你先好好歇着,明天再过来报道。” 又道:“不必担心别人说你,你是斩杀戎贼大将的功臣,家里又进献了诱虫药,对大楚有功,没人敢说酸话。谁敢说,本将第一个劈了他!” 秦小子大晚上的来府衙报道,定是生怕自己会被人说因功生骄。 秦三郎听得感激,朝成将军抱拳谢道:“末将多谢将军抬爱。” 言罢,又朝着屋内的几位将军跟大人行了一礼。 周将军见状,心里舒坦不少。 可戚同知却问他:“秦百户,诱虫药的事儿,你有什么想法?” 秦三郎听得心下一沉,这个姓戚的是什么意思?还没放弃觊觎诱虫药? 他赶忙摇头,恭敬的回道:“诱虫药已经是皇上的,末将不敢有任何想法。” 戚同知听得噎住了。 戚同知心里是有气的,气顾锦里跟高雷氏两个妇人太不给府衙面子,竟要走元国公老夫人的路子,把诱虫药药方献上去。 要是她们把药方交给府衙,由他跟郝知府联名呈给皇上,那他们就能立下大功。 “你是秦顾氏的夫主,这献诱虫药药方给皇上是大事儿,怎么个献法,你一家之主就没点要说的?就由着秦顾氏一个妇人做主?”戚同知说着酸话,眼里带着鄙夷,就差来一句: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怎么连家里媳妇的主都不能做? 秦三郎听罢,皱皱眉头,很是不解的看着戚同知,真诚发问:“大人,这事儿已经托给雷姑婆办了,定然不会出差池。且诱虫药药方是顾氏的,算是她的嫁妆,末将一个男人,哪里好意思去做媳妇嫁妆的主。” 这话说的够狠,就差指着戚同知的鼻子骂他不是男人,专门盯着女人的嫁妆看了。 戚同知的脸色有点绿,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姓秦的,你什么意思?” 是在嘲笑本官吗? 砰一声,一直没说话的周将军是一脚踢翻旁边的茶几,目光冷凝,盯着戚同知,冷笑道:“戚同知,本将知道你想离开西北,可兴安府这一仗,你捞到的功劳还少吗?本将劝你识趣些,不然西北这么乱,得罪了当兵的,等戎人再打来的时候,怕是没兵将愿意护着你。” 周将军因着在城外被戎人打得躲进山里的事儿,是憋了一肚子气,心情一直抑郁着,本身又对文官没啥好感,见戚同知不阴不阳的说秦三郎,立刻来气了,出声骂了一番。 也算是帮了秦三郎一把,以后好拉拢他。 没错,周将军也看上了秦三郎,这样的好苗子,要是能收到麾下,定能帮着自己立功。 至于先对秦三郎示好的成将军……他是大梁府的守将,等过段时日就要回大梁府去镇守,跟秦三郎这些抗戎将士不是一路的。 郝知府见状,赶忙过来拉住戚同知,说道:“戚老弟,这事儿早就定下了,无须再多说。” 又道:“你明天还得带人去城外给百姓们分药治毒虫病,时辰不早了,先回去歇着吧。” 郝知府高兴啊,没想到姓戚的这么蠢,竟然想用官职压着秦三郎去逼迫秦顾氏,让秦顾氏把诱虫药药方拿来给他们,以他们之手献给皇上。 不说秦顾氏有个高雷氏和雷家商队撑腰,单说秦三郎,他能斩下勒木钦的首级,那就不是个好惹的,成将军、周将军、梁将军都想收服的人,能被你牵着鼻子走? 如今好了吧,诡计没得逞,还被周将军拿来出气,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戚同知丢了脸面,只能黑着脸走了。 秦三郎似乎有些害怕,追出去几步,又不知所措的停下来,看着成将军、周将军等人。 成将军见状笑了,觉得秦小子果然是个憨厚又没见过啥大官的农家小子,是道:“不用担心姓戚的,他如今可动不了你们夫妻。” 一个斩杀戎贼大将,一个做出诱虫药,皆是对大楚有大功之人,就算是戚同知,也休想在这时候给他们下绊子。 又道:“不早了,你回去吧,明天辰时之前来衙门报道就成。” 秦三郎听罢,脸上浮起笑来,抱拳一礼,道:“末将多谢将军,告辞。” 他又给周将军、郝知府各行一礼后,才退出屋子。 等出了院门后,是脚步轻快的朝着前院大门走去。 走到一半,脚步一拐,来到几株开花的李子树前,驻足看了看,折了六枝开得最好的李子花花枝,骑马奔回雷家别院。 而他在府衙院子里摘花的事儿,也被巡逻的将士看见,告知了成将军他们。 成将军听得笑了:“应当是给他娘子摘的……” 又看向郝知府,问道:“顾氏的脸当真长了脓疮?” 郝知府点头:“嗯。不过听说能治好。” 郝知府根本不想多说顾锦里脸上脓疮的事儿,就随便敷衍了一句。 成将军听得点头,看向周将军:“这小子没有弃了顾氏,还能这般尽心的待她,可见是个赤城的,记恩重情,许大将军跟周兄是捡到宝了。” 周将军听得挑眉,成将军这话,是要把秦三郎让给他们了。 也对,秦三郎是抗戎将士,不可能跟着成将军去大梁府。 周将军道:“成兄此话,可见是真的欣赏那小子。” 成将军道:“戎人凶猛,像这样有本事的小子,咱们合该多护着。” 周将军听得很赞同,如今西北确实太缺这等有本事的将星,要是秦三郎真的不是阴险狡诈、忘恩负义之徒,那他们拉拔一下,以后跟戎人对战,对他们也有好处。 周将军给了成将军一句承诺:“成兄放心,许大将军是个爱才的,那小子去了陇安府,只要还能立下战功,前程定然不会差。” …… 秦三郎已经猜到等他走后,成将军、周将军会说自己的事儿,不过此时此刻,他并不想理会这些,是拿着李子花,去见了顾锦里。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戌时,顾锦里是困得倚着床头打盹。 秦三郎见状,心下微疼。她以前就算是等到子夜也不会困得睡着,如今却困成这样,可见这段时日是真的累到了。 “小鱼~”他走了过去,把她拥进怀里,轻声喊着。 :。: 第1664章 横着走的日子 顾锦里是个很警觉的人,虽然困,却没有睡死,闻到一股子李花的香味后,是立刻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明亮的烛火光里,她的身前,摇晃着几枝李花。 李花雪花,带着清新的香气,她闻着很是欢喜,可更让她欢喜的是:“你回来了。” 嘿,秦小哥果然没被留在衙门里干活,而是能回来休息。 “嗯,我回来了。”秦三郎听着她的笑声,低头看着她带笑的脸,心里涌起欢喜,又心疼的问:“小鱼可是很累?” 顾锦里摇摇头,抱着他的腰道:“不是很累,就是前几天熬夜多了,如今停下来不干活,就有些犯困。” 又不想秦三郎自责,是指着李花道:“是给我摘的?” 秦三郎点头:“嗯,只给你摘。” 这话说得,顾锦里是笑了,拿了两枝花在手里把玩着:“好看,比梅花好看。” 李花洁白,且花瓣比梅花要繁复,一枝花枝上是开满簇簇拥拥的花,很是漂亮。 又欢喜的道:“这边有李花,那咱们能有李子吃了!” 李子酸甜清脆的,也是极好吃的。 秦三郎见她说起吃果子,眼眸亮亮的模样,心里柔软极了,又有些痒,捧起她的脸,吻上她的唇,轻啃着问:“就这么喜欢吃果子?” 顾锦里想要回答,却被他堵住嘴巴,深深亲吻着,在她呼吸开始困难的时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道:“等过段时日,西北再安稳些,我让人给你弄些大红果来吃,它比李子甜。” 李子在河安府很多,因着小鱼爱吃果子,他也尝过李子的味道,那滋味真的有些酸,不够甜。 顾锦里笑道:“好,到时候我给你做果肉馅的饼子。” “……”秦三郎想了想那果肉馅的饼子,是犹豫一会儿,认真的道:“还是吃烤鱼吧,我喜欢吃鱼。” 言罢,看着她娇美的脸,感受着怀里柔软的身子,又忍不住想要亲她。 可小鱼困了,他是舍不得把她累到,只要压下冲动,道:“小鱼先睡,我去洗澡,洗完就回屋陪你。” 顾锦里点头,又不放心的问了他去见几位将军的事儿:“没有被人为难吧?” 秦三郎笑道:“没有,成将军、周将军都很维护我,应该是想提拔我……看来军中真的很缺能打仗的人。” 秦三郎出身勋贵,去军中历练过,很是清楚农家出身的普通将士想要在军中出头的难度。很多时候,将士九死一生才立下的战功,最后都会成为上峰的。 他这回算是走运,有梁将军跟雷家商队帮忙,又有小鱼的献药之功,他的战功才没有被人吞了。 而看今晚周将军的态度,他很确定,军中很缺,缺到将军们愿意提拔没背景小百户的程度。 又把戚同知还觊觎诱虫药的事儿告诉了她,提醒她:“当心点戚同知派来的人,遇上同知府相请的事儿不要去,找雷姑婆帮忙即可。” 顾锦里笑道:“放心吧,我心里防着呢,且你也知道我的本事,你又给我留了这么多人手,咱们是肯定不会吃亏的。” 秦三郎听罢,放心一些,可心里还是愧疚,要是他再本事一些,小鱼就不用去应付这些上位者的责难。 “小鱼,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你过上横着走的日子。”他许诺着,眼神无比坚定而认真,他的女人,就该过这样的日子! “噗~”顾锦里笑出声来,是扯着他的脸道:“好,我相信你。不过不要太有压力,我只希望你活得开心。” 秦三郎吻上她,声音温柔的道:“只要有你,我就开心。” 顾锦里顶不住了,是脸红得不行,推着他道:“赶紧去洗澡睡觉,你明天还要去衙门报道,睡太晚迟到就不好了。” 言罢是把手里的李花递给他:“这几枝拿去插瓶。” 至于她手里的,就绑在床头,像西行路上,他给她摘梅花,绑在马车车厢顶上一样。 “好。”秦三郎接过李花,找了个瓶子放了进去,还细心的摆弄了几下,把李花摆德更好看后,这才拿上欢喜的衣服去洗澡:“我走了,一会儿就回来。” “嗯嗯,走吧。”顾锦里朝他挥挥手,跪坐在床上,拿来绳子,绑着李花。 秦三郎看得笑了,驻足一会儿,见她绑得差不多后,才提步离开。 一刻多钟后,他洗完澡回来,顾锦里早就绑好李花,正躺在床上看着,见他回来了,是指着李花道:“好看吧?” 秦三郎一边用干布巾绞着头发,一边回道:“嗯,好看。” 又道:“小鱼困了就先睡,我绞干头发就来陪你。” “好。”顾锦里应着,是侧躺着,一手枕着脑袋看他坐在床边绞头发,一手扯扯他的头发,道:“改天咱们选个日子剪头发吧,太长了不好打理,还吸营养。” 秦三郎一愣,回头看她:“嗯?吸营养?” 顾锦里点头:“嗯,头发就跟咱们身上的肉一样,是靠着咱们吃饭养起来的,头发越长,吸走的营养就越多,所以还是剪掉一些的好。不过不能让家里人知道。” 崔氏他们觉得剪头发就是枭首,是不好的,跟要命差不多。 秦三郎倒是没有反对:“好,改天选了日子,咱们剪上一节发尾。” 自古有割发代首的例子,但从古至今,也不是不能剪头发,只要好好的选个日子,沐浴一番,再剪头发就成。 “好。”顾锦里应着,很是高兴,可她确实困了,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秦三郎见状,是笑了起来,绞干头发后,钻进被窝里,抱着她,吻了吻她微启的唇后,与她相拥而眠。 因着秦三郎回来了,顾锦里睡得很是踏实,可她睡得正香的时候,是察觉有人在吻着自己,那人还压在她的身上,重重的,让她很想一脚把他给踹下来! 而她也本能的抬起脚,却没能踹到身上的人,腿被他给压住了,摁了回去。 顾锦里生气啊,闭着眼睛,哼了一声,正要出拳头,就听见那人在对她说:“小鱼不怕,是我……我想你了。” :。: 第1665章 平安集合 嗯? 是秦小哥的声音。 顾锦里听见他的声音,心里的不安跟怒气立刻不见了,不过还是嘟囔一句:“你好重,压到我了~” 呵,秦三郎的笑声传来,吻着她道:“那,小鱼在上面可好?” 顾锦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没懂他的意思,只觉得身子突然腾空,是落到了他的身上。 接近着,又感到他在吻她,那些细密而炽热的吻是落在她的身上,把她原本有些凉凉的身躯弄得热了起来。 “呜~”她被亲得有些难受,是发出哭一般的声音,要他停下,赶紧把她放下来,可他却越发激动,是抱着她,极尽所能的爱着她,似要把她给吞进肚里一般。 顾锦里只觉得颠簸的很,原本睡得挺舒服的,可此刻却是更累了,咬着他的肩头,警告道:“等我醒了……你就死定了。” 秦三郎忍着身上的难受,回道:“好,等小鱼醒了再来收拾我。” 现在,先乖乖的让相公把你吃掉~ 顾锦里又累得睡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身上很清爽,应该是秦小哥给她洗澡了,可上面的点点红痕告诉她早上发生的一切不是梦,而是真的。 “哼,气人,刚打完一场硬仗,你就不累吗?!”顾锦里是砸了床板一拳,等着秦三郎挂在衣架上的一身衣服,恶狠狠的道。 “夫人,您醒了吗?”三庆守在门外的廊下,听见屋子里的声音,是问道:“奴婢进来咯。” 顾锦里扬声回道:“嗯,醒了,进来吧。” 三庆是打开屋门,把温在廊下的热水、饭菜给提进屋子,看着顾锦里笑道:“夫人您总算是醒了。” 这话说的,顾锦里有些脸红,是扯了扯衣襟,挡住那些羞人的红痕,装作没事人般问道:“秦小哥去衙门了?” 三庆点头:“嗯,大人在辰时前就走了,走之前交代奴婢,要是夫人到了中午还没醒,就要把夫人给叫醒吃饭,不能让夫人饿肚子。” “大人还说了,晚上会抽空回来看夫人,要是他回来得晚了,夫人就先自己吃晚饭,不要等他。” “对了,这是参汤,是大人让厨房熬的,说是让夫人吃。还熬了燕窝,不过那是晚上吃的,夫人先喝参汤。” 三庆是把秦三郎交代的话都说了一遍,接着是端来参汤,递给顾锦里:“夫人吃吧,还是温热的,入口刚刚好。” 三庆身手好,原本是贴身保护顾锦里安全的,并不需要做这些丫鬟要做的事儿,只是如今药库院子那边忙,二庆小吉是去那边做药了,没法一整天守着顾锦里,三庆就顶上来了。 顾锦里看着参汤,脸色红了……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到秦三郎说:“小鱼辛苦了,我让顿参汤给你补补。” 啊啊啊,顾锦里抬手拍打着自己的脸,臭小子,完事后说那样的话,太让人羞耻了。 三庆一愣,忙道:“夫人为啥打自己?快别打了,要是打疼了,大人回来会罚奴婢们的。” 夫人可是大人的心尖肉,要是夫人把自己的脸打出巴掌印来,就是她们失职,要挨罚的。 “没事,我就是还困着,打几下脸蛋让自己清醒清醒。”顾锦里接过参汤,道:“放心,我不会让秦小哥罚你们的,我们三庆做的特别好。” 三庆听罢笑了:“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夫人满意就好。” 又道:“快喝参汤吧。” 顾锦里点头,是把参汤喝了,可她的脸却越来越红,是还想着早上的事儿。 不过她没能脸红多久,三庆就道:“夫人,大人走后没多久,章夫人就来了一趟,想问章百户的情况,可见夫人没醒,又回去了。” 顾锦里听得一怔,是道:“走,拿上东西,咱们去看看章嫂子。” “是。”三庆应着,拎上吃食,去了韩氏居住的院子。 韩氏忙了一上午,刚能歇口气,正纠结着要不要再去找找顾锦里,问问章延的情况,就听到顾锦里的声音:“奕哥儿早啊,吃午饭没有?秦婶娘给你们带了香香的肉馅饼来。” 奕哥儿以前是不在院子里玩的,可跟着几个金玩了一段时间后,也开始在院子里挖蚂蚁、玩泥巴了,闻言皱着小眉头,问道:“秦婶娘,奕哥儿可以纠正您的一个错误吗?” 好有礼貌的娃娃,不愧是伯爵府的外孙! 顾锦里点头:“可以啊,秦婶娘有啥错的,奕哥儿尽管说。” 奕哥儿抬头,看着顾锦里道:“秦婶娘,现在不早了,已经快到中午了,应该说午安。” 顾锦里:“……” 她这是睡懒觉被奕哥儿给嫌弃了吗? “奕哥儿,不许这么跟你秦婶娘说话。”韩氏牵着毓姐儿的手,走了出来,看着顾锦里笑道:“秦弟妹来了,快进屋。” “章嫂子。”顾锦里牵起奕哥儿,朝着韩氏走去,一行人进了正房后,她是指着三庆提着的食盒道:“我带了点吃食过来,咱们先一块吃饭,等吃完了我再把好消息告诉章嫂子。” “有好消息,可是相公回来了?!”韩氏很高兴,几乎要喜极而泣。 顾锦里却跟她卖关子:“先吃饭,吃饱了咱们再说。” 其实有个鬼的好消息,她就是见韩氏一直在担心章延,是吃不下睡不着的,就想骗她先吃顿饭。 “好好好,咱们先吃,吃完再说。”果然,韩氏以为章延快来了,脸上浮起笑意,招呼着毓姐儿跟奕哥儿两人,让他们来吃东西。 秦三郎见顾锦里瘦了,是给她备了很多吃食,这食盒里的吃食是把他们四个人给喂饱了。 毓姐儿跟奕哥儿还蹭了一碗参汤喝。 “好喝,五金哥说得没错,跟着秦婶娘就不愁没有好东西吃。”奕哥儿是看着顾锦里,甜甜的笑着。 顾锦里摸摸他的脑袋,用大佬收小弟的口味道:“那是,只要奕哥儿好好跟着秦婶娘,以后你就不愁没有好东西吃。” 韩氏听得笑了,可笑意又很快隐去,着急的问道:“秦弟妹,你到底是有什么好消息,告诉嫂子吧,嫂子想知道。” 呃,顾锦里头疼了,这,得现编一个啊。 不过老天爷待她不薄,是没用她编,大庆已经来到这边院子,是道:“夫人,章夫人,章百户跟援军进城了!” :。: 第1666章 驰援陇安府 “我家相公回来了?可是平安?有没有受伤?!”韩氏激动的站起身,连连追问着。 大庆:“章百户没事儿,就是随行的将士有不少受伤的。” 估摸着还是遇到了后撤的戎人。 “爹爹带兵进城了?那一定很威风,我要去看爹爹!”奕哥儿很兴奋,想起秦叔进城的时候,后头跟着许多兵马,很是威风凛凛,爹爹进城一定跟秦叔一样威风,他要去看。 韩氏很想去接章百户,看向大庆问:“相公他们到府衙没有?我们现在赶去可还来得及?” 毓姐儿也期待的看着大庆。 顾锦里则是问道:“大庆,还来得及吗?要是来得及,让奕哥儿去瞧瞧章百户领兵进城的威风模样也不错,男娃都喜欢看自家爹爹威风八面的样子。” 这话说的,大庆听懂了,就是章百户他们要是被打得太惨的话,那就说来不及。 大庆对韩氏道:“奴婢赶回来报信的时候,章百户他们已经进城。这时候赶过去,怕是来不及了。” 顾锦里:“……” 看来章百户他们被打得挺惨的。 奕哥儿很失望,用脚踢着地道:“奕哥儿还准备了礼物,想着等爹爹进城的时候给他的……” 韩氏是个聪明人,已经发现端倪,是摸摸奕哥儿脑袋道:“奕哥儿不用难过,等你爹回别院的时候,你再把礼物给他也行。” 又道:“你爹在外打仗很辛苦,如今平安回来了,咱们去厨房给你爹做些肉菜吃可好?” 奕哥儿是个懂事的,被哄上两句后,也就乖巧点头:“嗯,咱们去厨房给爹爹做好吃的。” 毓姐儿则是道:“诱虫药,还要给咱爹备上诱虫药,先驱虫再吃肉。” 韩氏笑了,摸着毓姐儿的脑袋道:“还是咱们毓姐儿懂事,知道要给你爹先用药驱虫。” 不过章百户他们已经驱过毒虫了。 城里改了规矩,所有人跟活物、死物进城前,都要先在城外的驿站驱虫,把体内可能携带的毒虫清理干净后,才能进城。 此刻章延跟马副将他们已经驱完虫,跟着来接他们的秦三郎去了府衙,见到了成将军、周将军、郝知府等人。 “马副将,你这伤势如何?可是遇上了后撤的戎贼?”周将军跟马副将都是许大将军的人,见马副将受了刀伤,急忙吩咐身边的亲兵:“去把徐老大夫请来,给马副将治伤。” “是。”亲兵立刻去请徐老大夫。 “确实是遇上了后撤的戎贼,没想到那些戎贼如此厉害,跟疯了似的,我们损失了几百名将士,乌千户也因此折戟。” 说来这场祸事还是因为乌千户而起。 秦三郎派去的狼已经找到章延,章延从狼身上找到装信的竹筒,把兴安府大胜,戎贼后撤,让他们抄小路走,避开后撤戎贼的事儿告诉给马副将。 马副将听后大喜,可戎贼屠了他们三座城池,又给大楚投放毒虫,马副将心里有气,想要打个伏击,暗算一把后撤的戎贼。 章延极力劝阻,又说了他们有将士得的怪病可能就是毒虫病,应该尽快把将士们送去兴安府,用诱虫药救他们。 马副将犹豫之后,答应了,下令大军抄小路赶往兴安府。 可乌千户不同意,他的家人皆被戎贼给屠了,得知戎贼被打得逃跑后,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过这群溃逃戎军,走到一半,竟是带着部下离队,去伏击戎人。 马副将得知消息后,气得不行,赶忙带着将士去追。 可等他们赶到的时候,乌千户与麾下将士已经跟戎贼打了起来。 拓古德兵败溃逃,是怒极,又遭遇伏击,跟疯了一样,带着巫军反击,硬生生把马副将他们的数千援军给打得不轻。 好在秦三郎派去的人赶到了,带着他们穿山过林,又用毒药伤了一批戎人后,他们总算是逃过一劫。 不过这等丢脸的事儿,马副将是没有多说,只道:“瞧那戎贼败将不会善罢甘休,估摸着会去攻打陇安府,咱们得尽快清点可用的兵马赶去陇安府驰援。” 郝知府听得抖了,是道:“马副将要把兴安府的兵马拉去陇安府?这不好吧,我们兴安府也还危险着,被砸的城墙还没修补,万一将士们走了,戎贼或者悍匪来攻打兴安府怎么办?” 马副将听罢,眼神骤冷,盯着郝知府道:“许大将军说了,勒木钦率领的戎兵并非戎军主力,所以戎人此次的主要目标不是兴安府,应该是陇安府,要我等解了兴安府之危后,立刻返回陇安府驰援。” 这? 郝知府郁闷了,可他只是一个知府,不敢违抗许大将军的命令。 不过郝知府还是道:“兴安府还不安稳,且有毒虫要清理,马副将得给我们留下一批兵马守城。” 又加上一句:“单单是梁将军的兵马不够镇守兴安府。” “成。”马副将同意了,毕竟好不容易才把兴安府守住,他也不想兴安府再失守,又问道:“那毒虫病是怎么回事儿?” 郝知府把毒虫病的事儿说了。 “坏了!”马副将听说戎人竟是用雀鸟给兴安府投毒,立刻变了脸色,道:“戎贼歹毒,定然也会用雀鸟给陇安府投毒。” 而雀鸟会飞,即使陇安府如铁桶般坚固,也防不住这些会飞的东西。 “不行,不能再等,必须立刻派人给许大将军送信,把戎人会用雀鸟投毒的事情告知他。再把那诱虫药带去给许大将军,以保上峰平安!”马副将说完,立刻问郝知府要诱虫药:“郝知府,你们府衙肯定还有诱虫药,留下一成后,全部装车给陇安府送去。” 郝知府想骂娘,你倒是真不客气啊,一开口就要我们九成的诱虫药,怎么不直接把整个府衙给搬去陇安府? 马副将见郝知府气得脸都青了,是道:“郝知府,你们把诱虫药送去,许大将军定会把陇安府的药材拉来给你们,你们不亏。” 兴安府被围,药材肯定快用光了,而陇安府里却存着各种物资,药材很多。 邢老国公战死了,如今西北诸军是许大将军说了算,郝知府也不敢得罪许大将军,只能妥协:“成,本府这就让人去准备诱虫药。” 马副将是高兴了,终于想起秦三郎来,指着一直站在角落里不说话的他,问道:“你就是秦百户,斩杀勒木钦首级的人?” :。: 第1667章 烫手山芋 秦三郎走了出来,给马副将行礼:“见过马副将,回马副将的话,末将正是河安府田福县的秦百户,斩杀了勒木钦的人。不过这斩杀敌将首级之功并非末将一人的功劳,是靠着兄弟们一起合力帮忙,才能斩杀了敌将。” “你的话可真多。”马副将略微不满的说了这一句后,又道:“不过你还记得同袍们的功劳,算是个好的。” 在城外驱虫的时候,周将军已经派亲兵把秦三郎的事儿告知马副将。 周将军还特地说了,秦三郎斩杀了勒木钦,这是大功,把这样的人应该收入许大将军的麾下,京城的诸位大人提起秦三郎的功劳时,就会把他跟功劳都和许大将军绑在一起,也就算是许大将军立了功。 再有一个就是秦三郎的媳妇做出了诱虫药,还聪明的用抗戎将士的名义把诱虫药献给皇上,这又是一个功劳,且还是能笼络将士跟巴结皇上的功劳,所以他们必须拉拢秦三郎,不能把他推给别的将军! 马副将不傻,不会把这样的人才往外推,不过他毕竟是个副将,比秦三郎的品级高多了,初见这等立下大功的后生,自然是要摆摆架子,刺上几句。 不过秦三郎的表现让他很满意,这小子是个沉得住气的,对上峰恭敬,值得他们提拔。 可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不错?用迷药把勒木钦毒晕后再砍杀,这等小人行径,这叫不错吗?” 段昌翎带着自己的两名副将,一队亲兵走了进来,盯着马副将,笑道:“戎贼围城的时候你们不来,等戎贼跑了你们才到,这功劳捡的可真够难看的。” 又指着马副将问道:“你怎么受伤了?莫不是遇上了被我们打跑的戎贼,被戎贼给打伤了?” 这话说的,嘲讽的意味浓重,就差直接说马副将他们无能得连一群逃兵也打不过了。 段昌翎是都指挥使同知,品级比马副将要高,可马副将并不怕他,许大将军说过,段昌翎就是个蠢货,太贪,还自以为是,这才会被派来西北打仗。 不过许大将军对于吴破把段昌翎派来抗戎的事儿,很有意见,毕竟许大将军要的是能打仗的人,不是要废物。 马副将道:“段同知说对了,我们正是遇上了后撤的戎贼。那些戎贼确实厉害,且数量多大万余,得亏许大将军平时亲自监督我等练兵,这才能在大批戎贼的围攻下逃出升天。” 生生把一场败仗说成了胜仗,还摆出许大将军来压段昌翎。 至于秦三郎用迷药毒晕勒木钦再斩其首级的事儿,马副将是没有多说。 秦三郎只是个百户,上峰较量,把他拉进来就是在害他。他们既然看上这个帮手了,就会维护他一二。 段昌翎恨不得剁碎许尤,他跟许尤明明是出身同一个大营,且当年他的品级比许尤还高,如今却要受制于许尤,真真是气人。 段昌翎想要骂回去,可想到许尤已经是一品大员,他只能把心里的不服咽下,对马副将道:“你可听说了鹰食帮骆英的事儿?” 马副将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却装糊涂:“某不知,请段同知示下。” 段昌翎冷笑,道:“骆英这贼寇仗着守城有功,把戴将军给扣押了,如今还没把人放回来,马副将是许尤的得力干将,这解救戴将军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又道:“我与许尤乃是同一个大营出身,知道他带兵很有本事,你既是他的心腹,定然很有本事。我给你们三个时辰,必须把戴将军救出来,要是戴将军出了事儿,戴尚书不会放过你们。” 哼,以为只有你们会搬出许尤来压老子?老子也会搬出戴尚书来压死你们! “尽快去救人。”段昌翎甩下这个烫手山芋后,起身走了。 周将军很是恼怒,这个段昌翎,屁用没有,倒是很会为难人。 马副将却道:“周兄不必动怒,骆英不会杀戴将军的。” 只是想把戴将军当成人质,等骆英平安离开兴安府后,自然会把戴将军放回来。 周将军听罢问道:“马兄的意思是?” 马副将道:“戴将军乃是戴尚书的亲侄儿,被匪贼所劫,咱们自然要派人去救。可匪贼凶悍,杀人如麻,为了戴将军的安危,咱们得先派人去谈判,要是谈不下来,再想法子硬抢。” 郝知府听到这话差点笑出来,等你谈完,骆英也倒了离开兴安府的日子,还打个屁。 不过段昌翎把解救戴将军的事儿扔给了马副将他们,戴将军的下场如何就跟他没关系了,他算是轻松了。 “马副将,你们何时启程去驰援陇安府?要是今明两天不走的话,就让将士们帮着兴安府休夫城墙、城门、诱杀毒虫如何?”郝知府是哭丧着脸道:“你是不知道那毒虫多能生,一只毒虫就能给你生出几十只小虫子来,如今兴安府内外全是毒虫,得把它们诱杀干净,不然城内城外的人畜都要死。” 马副将见识过毒虫的,也很害怕这些鬼东西,点头答应了:“成,本将会下令让将士们帮忙。” 又看向秦三郎,道:“我们带了些药材来,做诱虫药需要什么药材,你去挑出来,拉回雷家别院去做。” 毒虫这么多,需要大量的诱虫药,得赶快做。 至于诱虫药的药方? 那是皇上的东西了,许大将军交代过,皇上的脾性不同于常人,打皇贡的主意,那就是找死! 且他们已经在拉拢秦三郎,只要把人拉拢住了,还怕拿不到他媳妇手里的药? 不得不说,许大将军带出来的人都很聪明,无论是马副将还是周将军,都没有为难秦三郎,而是用的拉拢的手段,比段昌翎聪明多了。 “是,末将这就去挑药材。”秦三郎是求之不得,跟着章延和马副将麾下的一名百户去挑选药材。 挑完后,是拉着药材直奔雷家别院。 章延是归心似箭,打马走在最前头,远远地就看见一个小不点坐在台阶上,朝着路口这边张望:“奕哥儿!” :。: 第1668章 离开 奕哥儿听见声音,小身子是一个激灵,蹦了起来,朝着章延奔来:“爹爹,是爹爹回来了!” 跑出几步后,又停了下来,回头朝着嬷嬷道:“嬷嬷快去告诉娘跟姐姐,爹爹回来了,带了很多兵马跟物资回来,可威风了!” 说完是脚步一起,朝着章延飞奔而来:“爹爹!” 章延赶忙勒住缰绳,朝着奕哥儿喊道:“奕哥儿快停下,别跑,当心撞到马!” 不过心里却是极高兴的,奕哥儿以前太过乖巧,如今的活泼模样才像是一个男娃。 “好。”奕哥儿很听话,乖乖停下了,可手里的小铁剑却挥舞着,可见他的激动。 章延翻身下马,朝着他大步走来,一把把他抱起,抛了起来,又把他给稳稳接住。 奕哥儿嗷嗷叫着,很是兴奋,笑道:“哈哈,爹爹好厉害,我都这么重了,您还能把我抛起来。” 章延问道:“好玩吗?” 奕哥儿重重点头:“嗯,好玩!” “奕哥儿不害怕了?”章延只觉得奇了,以前奕哥儿胆子小,一玩抛高高就吓哭,这才多久没见,就变得这般大胆了,手里还有一把铁剑,不过没开封:“这是谁给你的剑?” 奕哥儿道:“是五金哥。戎人来了,我要用剑保护娘跟姐姐。” 章延听罢,差点流下老父亲的眼泪,瞥见韩氏的身影后,是抱着奕哥儿朝她走了过去:“瑟瑟不哭,我没事儿。” 又安慰旁边的毓姐儿,笑道:“毓姐儿不怕,戎人被打跑了,咱们都安全了。” 毓姐儿点头,满眼孺慕的道:“嗯,爹最厉害了!” 章延笑了,把奕哥儿放下,握了握韩氏的手,问道:“你们可还好?有没有得毒虫病?” 韩氏摇头,笑道:“没有,秦弟妹厉害,是把我们这些女眷护得很好,只有少数人得了毒虫病,不过大家都好了。” 又问他:“你赶紧进来,我给你备了毒虫要,得给你驱虫。” 章延笑道:“我们在城外已经驱过毒虫了,我没事。” 可韩氏还是很但心,章延没办法,只能把卸药材的活计交给秦三郎,自己跟着韩氏去了居住的院子,又驱了一回虫。 秦三郎招呼将士们:“把药材都拉去药库院子。” “是。”将士们是拽着马,直接把马车拉进药库院子,瞧着药库院子里忙碌的景象,心里是安稳不少。 这么多人做药,他们有药用了,不用担心药物短缺。 “这里是一些刀伤药、解毒药、诱虫药,你们装上,拉回去用。”秦三郎是给了将士们一马车的成药,让他们拉走。 “多谢秦百户。”将士们很是感激,谢过秦三郎后,拉着成药回去了。 马副将得知这事儿,很是高兴,对周将军道:“瞧着那小子也是向着咱们的,不枉咱们护着他。” 周将军笑道:“如今西北诸军全是许大将军说了算,他只要不蠢,就不会拒绝咱们的拉拢。” 马副将摇头,提醒周将军:“这话可不要再说,许大将军也是要听皇上的。” 什么西北诸军全是许大将军说了算,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可是会给许大将军招来杀身之祸的。 “是我无状了。”周将军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不以为然……大楚都快烂透了,西北这边全靠许大将军撑着,要是皇上再疯下去,没准各地就要揭竿而起。 而许大将军手握几十万大军,要是有心,呵,把大楚一分为二都成。 不过这话还不能说。 马副将问道:“那小子的底细查过了吗?要是不查清楚,可不敢把人往许大将军面前带。” 周将军:“只知道家里以前是西北军户,后来干旱逃荒,去了南边河安府安家。如今战乱,得等陇安府安全后才能细查。” 马副将听得皱眉:“竟是逃荒的难民?” 这要是想细查,有些难度。 不过许大将军背地里养着一些人手,派那些人去查,定能查得到。 “是个有本事的,西北这边要打仗,先用着,等细查清楚后再说。”马副将是一锤定音。 …… 秦三郎知道他们肯定会查自己的底细,不过他这个身份,倒是经得起查的。 “小鱼,我回来了。”秦三郎送走将士们后,没有立刻离开别院,而是去看了顾锦里。 顾锦里也知道他回来,是派人把午饭给端了上来,见他进屋后,是问道:“你吃过午饭了吗?再点吧。” “好。”秦三郎笑了,脱下盔甲,洗了一把手脸后,是走过来抱住她,轻吻着道:“可是把你累着了?” 顾锦里听得脸红,掐他的腰,嘴硬的道:“没有,我的体力不知道多好。” 秦三郎听罢,闷笑出声,煞有介事的点头:“嗯,我家小鱼的体力是最好的。” 且身子特别软,他想着早上的事儿,身上又热了起来,抬起她的下颌,贪恋的吻着她。 顾锦里被他亲得气喘吁吁,衣服都乱了,忙道:“住嘴,快吃饭……你不能在别院待太久,唔~” 秦三郎不管,此刻只想亲她,好一会儿之后,才把她给松开,抱着她,语调委屈的道:“小鱼,我难受。” 这话说的,顾锦里的脸是更红了,一把推开他道:“自找的,谁让你亲我。” 不过看着他委屈的样子,她又心疼了,朝他招招手,道:“快过来吃饭,吃完了休息一会儿再走。” 秦三郎:“……” 我以为你会说,快过来吃饭,其他事儿,等晚上再说。 顾锦里看着他略微失望的模样,就知道他是想了不该想的东西,哼唧一声,不理他,只给他夹菜。 秦三郎饿了,吃了很多东西,见她只吃了一点,是皱眉问道:“怎么吃这么少?可是身子不舒坦?” 顾锦里摇头道:“没有,我只是刚吃完饭没多久,现在还饱着,你吃吧。” 秦三郎听罢,放下心来,吃着饭菜,问道:“给表姐和孩子的礼物准备好了吗?骆大哥会提前走,礼物要提前送去。” 段昌翎、戚同知、包括周将军他们都在盯着骆英,骆英不会等到明天天黑才走,今晚半夜就有可能离开。 顾锦里点头:“嗯,准备好了,一会儿就能派人送过去。” :。: 第1669章 着火 秦三郎听得点头,可刚吃了一口饭又顿住,问道:“鲁大夫可知道诱虫药怎么做?” “知道,山寨那边也要用,咱们两边这样的关系,我就把药方给他了。”顾锦里见他有些心绪不宁,蹙眉问道:“怎么了,你在担心什么?” 秦三郎:“骆大哥的脾气跟二哥一样,总是爱走偏锋,他极有可能为了不连累咱们,随时都有可能离开。” 所以他才会问鲁大夫可会做诱虫药? 如今毒虫泛滥,诱虫药药方是最紧要的,只要鲁大夫会做,表姐那边就能安然无恙。 顾锦里想起骆英的狂妄劲儿,很赞同的道:“你猜得应当有五成准,看来咱们的礼物只能留着以后再送了。” 傍晚没到,她如今也没借口去接雷姑婆,把贺礼送去雷家商队主宅。 秦三郎道:“没关系,只要大家平安活着,礼物总有能送出去的时候。” “嗯,你说得对,吃饭吧。”顾锦里拿出一片参片,用滚水冲泡成参茶后,递给他:“吃完饭后就喝了。” 骆英虽然嘴巴上嫌弃她,可昨晚却给他们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补品居多,她因此才能吃上燕窝。 “好。”秦三郎应着,在她的注视下,很高兴的吃完饭,缓了缓后,喝下参茶,抱了抱她道:“我走了,你好好的。要是晚上我回不来,你别等我,按时吃饭睡觉,你这段时间太累了,需要好好养养。” 顾锦里听得笑了:“我知道了,你走吧,我可不会傻乎乎的等你回来再睡。” 虽是这么说,可她却贴上痘疮贴,拿上臭味荷包,送他出门。 半路撞见章延一家四口,韩氏欢喜的跟她打招呼:“秦弟妹。” 章百户回来后,韩氏整个人都精神了,两个孩子的笑容也多了。 顾锦里见到他们很高兴:“章嫂子。” 秦三郎见她高兴,加快脚步,牵着她来到章家人面前,问道:“章大哥这就去衙门?不多休息半天?” 章延摇头:“不了,城里乱糟糟的,乌千户又死了,我得过去帮忙。” 又明言:“我来晚了,没能立功,得为你们嫂子、侄儿侄女多拼拼。” 这样带着私利的话,一般是不会轻易对外人说的,章延却说了,可见他已经把秦三郎当成最可信的兄弟。 秦三郎知道章延一家其实挺难的,急需战功来对付韩氏的堂叔一家:“战事刚起,章大哥想要立功机会多得是,不用急于一时。” 秦三郎安慰章延一句后,一行人朝着别院大门走去。 等到大门口后,秦三郎跟章延是利落地翻身上马,朝着各自的家人挥手后,打马离开。 “爹爹跟秦叔好威风,等我长大了也要学骑马,也要带兵打仗!”奕哥儿看着章延和秦三郎策马远去的背影,一脸兴奋,眼里满是崇拜。 韩氏看得笑了,对顾锦里道:“奕哥儿活泼了不少,我算是放心了。” 男孩子太沉闷木讷,也让人很担心。 又看向毓姐儿,夸道:“我们毓姐儿也很懂事儿,不过可以活泼一些,小女娃就该弄花捕蝶的。” 毓姐儿听罢,看了顾锦里一眼,问韩氏:“娘,毓姐儿可以像秦婶娘一样学医救人吗?” 韩氏跟顾锦里听得愣住了,问她:“你想学医救人?” 毓姐儿点头:“戎人太坏了,给我们投毒,害得很多人都病了,要不是秦婶娘,咱们都会得毒虫病死掉。所以毓姐儿想学医救人。” 这? 韩氏为难了,不想打击女儿学医救人的心,可她一个伯爵府的孙小姐,怎么能做医匠? 顾锦里见韩氏为难,是亲自对毓姐儿说:“毓姐儿,学医救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你要吃很多苦,学很多年才能有一手可以救人的医术。且你是伯爵府的孙小姐,自有你该做的事儿,怕是没时间到处去救人。” 毓姐儿听罢,是眼眶发红,快哭出来的样子。 顾锦里又赶忙道:“不过毓姐儿是个小富婆啊,只要拿出银钱来资助那些想要学医的人,多多的培养出大夫,也能起到济世救人的作用。” 毓姐儿:“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秦婶娘什么时候骗过你?”韩氏松了一口气,趁热打铁的道:“西北战乱,有很多孤儿,你把月钱拿出来,娘再给你一些银子,把那些孤儿买下来,到时候请大夫教导他们医术,等学成后,就让他们替你去济世救人。” “还是娘跟秦婶娘聪明,毓姐儿听你们的。”毓姐儿高兴了,韩氏见状,忐忑的心才放下,招呼顾锦里一声,带着两个孩子往回走。 顾锦里跟韩氏他们分开后,去了药库院子忙活,可刚忙了不到一个时辰,城里就乱了起来。 铛铛铛! “雷家商队主宅着火了,大家快去救火啊!”衙役敲着铜锣在街巷里奔跑着,招呼着临近街坊的人家去救火。 “啥?雷家商队主宅着火了?” 许多人家都跑了出来,朝着雷家商队主宅看去。果然看见雷家商队主宅那边浓烟滚滚,确实是着火了。 火势还很大,瞧那冒出来的浓烟颜色,应当是宅子被泼了松油。 “这是哪个杀千刀的泼了松油?雷家商队可是帮了大家伙不少啊。” “还问啥问,赶紧拿上水桶,挑水去救火啊!” 一时间,临近的街巷是动了起来,各家各户拿上水桶赶去雷家商队主宅救火。 别院这边,顾锦里也让冯进敲锣召集大家伙:“全都拿上水桶、沙石去主宅那边救火,快!” 顾锦里让大年备了马车,她带着陶嬷嬷、二庆三庆、小吉等人坐着马车奔去雷家商队主宅……她想起秦三郎中午回来吃饭时说过的话,猜测这应该是骆英的脱身之法。 不过高雷氏还在主宅那边,主宅失火,她怎么样也得去看看,把高雷氏接回来。 大年很快就把马车套好,带着顾锦里她们朝着主宅那边奔去。 衙门这边,段昌翎正在忙着,突然得知雷家商队主宅着火的事儿,是一个激灵,忙道:“骆英这贼子怕是要逃,赶紧关闭所有城门,任何人都不许出城!” “是。”一队亲兵赶忙骑马奔去城门。 段昌翎又吩咐副将:“立刻点兵,杀去雷家商队主宅,把那边的街道都给我封了,谁也不许放出来!” 骆英可能还没出城,现在赶去,应该能把他拦住。 至于景武帝下的那道法令,呵,现在可是景元帝的天下,骆英乃是景元帝要追缉的钦犯! 第1670章 早跑了 “是!”副将应着,立刻聚兵,带着数千兵马跟着段昌翎朝着雷家商队主宅奔去。 郝知府看得心下大骇,赶忙对师爷道:“赶紧去城楼上通知梁将军、马副将、成将军跟周将军他们,雷家主宅那边出事了,估摸着骆英提前逃跑,段同知带着数千兵马去堵了主宅的路,瞧那架势怕是要见血,让他们赶紧带兵过去。” 可得镇住场面啊,不然城里怕是又要死上一批人。 “诶。”师爷应着,带着一批下人离开。 不过马副将他们看见雷家商队主宅那边浓烟滚滚,立刻周将军道:“周兄,怕是城内出事了,你立刻带一千兵马出城,围住鹰食帮悍匪在城外的落脚点,解救戴将军!” 马副将跟周将军是一伙的,原本应该把解决戴将军的事儿抛给成将军。可解救的事儿比较棘手,要是有个差错,极有可能会失败,那去解救之人就会被戴尚书恨上。 成将军有本事,是许大将军要拉拢的人,因此这种烫手山芋,马副将跟周将军是亲自接下来,要是解救失败,也有许大将军顶着。 “好。”周将军应着,立刻点兵出城。 等他们出城后,马副将是下令:“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城!” 又招呼成将军:“成兄,随我赶去雷家商队主宅,不能让城里乱起来。” 马副将用的是不能让城内乱起来,并没有说要诛杀骆英。 成将军对马副将的安排很是满意,是让周将军去解救戴将军,而不是派他去,点头道:“走!” 一行千余人朝着雷家商队主宅奔去。 秦三郎他们也跟着去了。 等他们赶到雷家商队主宅大街的时候,整个街道都被段昌翎的兵马给围住了,附近的街巷也被出来救火、看热闹的百姓给围得水泄不通。 铛铛铛! “让开,都让开,别堵着街道,让将士们进去!”有将士敲着铜锣大喊着,可街道都被堵死了,根本挤不进去。 马副将怒了,让亲兵用刀开路后,自己骑马朝着里行去,远远地就朝着段昌翎的兵马喊道:“段昌翎何在?让他赶紧把兵马移开,我们要进去救火!” 然而,段昌翎的副将道:“马副将,骆英那贼子要逃,我们指挥使同知大人正带着精兵去截杀骆英,你别出来添乱。” 啪一声,马副将一鞭子打在那名副将的身上,呵斥道:“滚开!” 言罢抽刀,直接把那名副将打落马下,朝着雷家主宅奔去。 身后的将士见状,立刻跟着冲了过去。 一时间,主宅大街被堵得更加厉害了。 段昌翎听到响动,是朝后看了看,脸色黑沉起来,姓马的又来给他添乱,给他等着,以后定要把马副将给弄死! “段同知这是作甚?雷家商队主宅失火,为何你只围住主宅不让人救火?”马副将指着架在主宅大门、围墙外的弩箭与一批批弓箭兵怒问:“这又是何意?段同知是想绝了雷家商队众人的活路不成?他们可是抗戎的功臣!” 宅子大火,不让救火就算了,还张弓搭箭的围住宅子,不让人出来,简直是畜生。 段昌翎不满的道:“马副将你激动什么?这个主宅里可是住着朝廷钦犯骆英,如今骆英要逃,本将自然要围住宅子,不能让朝廷钦犯跑了。” 马副将听到更怒,这分明是借着围剿骆英要杀光雷家商队的人:“景武先帝有令……” “马副将,如今可是景元帝陛下当政!”段昌翎打断马副将的话,道:“骆英这贼子不仅是悍匪,还是皇上要杀的朝廷钦犯,要是咱们知道他要逃了还不有所动作,皇上知道后,咱们的人头怕是不保。” 这话说得马副将是不敢反驳,毕竟骆英的身份确实敏感,乃是皇上要杀之后快的人。 马副将:“可也不能不救雷家商队的人,他们对抗戎有功,且高老夫人还在里面,她可是元国公府的恩人!” 段昌翎听得烦了,是不答话,是让将士们围住雷家商队主宅。 “有动静,放箭!” 嗖嗖嗖! 一阵箭雨朝着主宅射去,得亏雷冒他们带着铁盾,用铁盾挡住落下的箭雨,这才保住一命。 “娘的,你们想谋杀抗戎功臣吗?!”雷冒大骂着道:“是老子们,雷家商队的雷冒,别放箭,宅子着火了,我们要离开!” 然而,回应他的是又一批箭雨。 “你娘的,外面的你们想做什么?!”雷冒大怒,吼道:“是想趁机杀光我们雷家商队的人吗?” 马副将眼睛眯起,警告段昌翎:“段同知是没听见雷冒的话吗?” 可段昌翎回头看着马副将,冷笑着问道:“雷冒?你见过雷冒吗?你怎么知道这个声音是他的?本将听着倒像是鹰食帮的悍匪。” 这是要把雷冒他们当成悍匪射杀啊。 马副将怒了,招呼兵马:“上前,破门救人!” 段昌翎也怒了,他怎么说也是个指挥使同知,害怕许尤可以,但姓马的敢动他的兵马,那他就不能忍了,是吼道:“列阵,谁敢上前,当成悍匪同谋诛杀!” 马副将惊了:“段昌翎你胡说什么?本将只是想救高老夫人,何时成了悍匪同谋?!” 段昌翎不答,只重复那一句:“敢上前者,当成悍匪同谋诛杀。” 这话简直是要逼死人。 雷冒他们听到了,是恨不得宰了段昌翎。 “大总管,如今该怎么办?”雷家商队的兄弟们问道。 雷冒道:“先回去。” “是。”一行人又顶着铁盾,朝客堂走去。 高雷氏就在客堂内,此刻是蹲在墙角下,听完雷冒他们的禀告后,冷笑道:“段昌翎这是作死,他这回算是把马副将他们给得罪狠了。” 等到了沙场上,定然会被许大将军等人弄死。 “行了,时间应当够了,送老身到门口去。”高雷氏吩咐着,段昌翎不是认不得雷冒的声音吗?那她就亲自去,她的声音可是有很多人认得的,看姓段的还怎么说! “是。”雷冒吩咐兄弟们:“用铁盾护住老夫人,往门口走。” 一行人是用铁盾把高雷氏围在中间,朝着大门行去。 :。: 第1671章 啥都没捞着 客堂距离大门不算远,可这段路程他们走得很是艰辛,段昌翎的利箭跟不要钱似的,足足放了四回,把主宅客堂射成了筛子,地上到处是利箭。 高雷氏看得冷笑:“姓段的果然是个蠢货,连阴谋都不会玩。” 就这还想跟许大将军作对,真是嫌命长了。 “够了,别再放箭了!”马副将喊着,再放箭里面的人没被烧死也要被射死了。 段昌翎不予理会,再次吩咐:“放……” 箭字还没喊出来,高雷氏中气十足的骂声就传来了:“放你娘!姓段的,你是恼怒老身没把诱虫药的药方给你,想趁机杀光整个雷家商队吗?你可真够歹毒的!可老身告诉你,雷家商队的兄弟多不胜数,就算兴安府的兄弟们死光了,也会有其他府城的雷家商队兄弟帮我们报仇!” “是高老夫人的声音!”郝知府踢了一脚身边的衙役班头,衙役班头是聪明地喊出这句话。 马副将听罢,对段昌翎道:“段同知,是高老夫人,赶紧撤兵开门!” 又加上一句:“这回喊话的是个老妇的声音,鹰食帮可没有老妇,要是你真把高老夫人给射杀了,咱们都不会好过。” 事到如今,段昌翎是没法再用蛮横招数,只能下令:“撤退,开门,营救高老夫人!” 这话说得,马副将差点吐了。 呼啦啦的声音响起,围住主宅的弓箭兵往后退去。 一批将士拿着钥匙上前,把两个锁头打开后,扯下拴住主宅大门的两条铁链,主宅大门才得以打开。 牛大豹他们在后面看得震怒,这个段昌翎真够狠毒的,主宅失火,他却用铁链从外面拴住主宅大门,这是想绝了整个主宅人口的活路! 秦三郎眼锋如刀,瞥了段昌翎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姓段的心肠歹毒,超过他的想象,必须死! 吱呀一声,主宅大门被打开,雷冒他们保持着用铁盾围住高雷氏的样子,缓缓走了出来。 高雷氏的声音从铁盾里传出:“诸位看看,铁盾上这么多箭,这是有人想害死老身,枉老身在戎贼攻城之时还让雷家商队的兄弟拼死守城。这场守城之战,我雷家商队可是折了一百多兄弟,整整一百多条人命,换来的就是整个主宅的人畜差点被人故意弄死!” 高雷氏字字如刀,全都扎在段昌翎的身上。 说完后,高雷氏还痛哭出声……那悲戚的哭声,配上她一把年纪的脸,城内的百姓是怒了。 段昌翎见状,知道自己犯了众怒,赶忙下马,亲自给高雷氏赔礼道歉:“高老夫人误会了,我只是想捉拿骆英,以为你们是鹰食帮的人假扮的,才朝你们射箭。是误会,对不住了。” 高雷氏不听,只一个劲的哭。 百姓们见状,气得差点拿东西砸段昌翎。 郝知府赶忙喊道:“别闹了,赶紧去救火,再不救火,偌大的宅子就要烧没了!” “对对对,赶紧救火!” 百姓们提着水桶,跑向主宅大门,还趁机警告段昌翎:“别欺负高老夫人,不然大家伙就写万民书,让人送去京城告你!” 段昌翎听罢,吓了一跳,郝知府也被吓到了,赶忙和稀泥:“诸位放心,段同知很敬重高老夫人,且段同知就快去陇安府抗戎了,不会在兴安府多待。” 大家放心,瘟神马上就走,稳住,别给本府找事儿! 百姓们听罢,这才满意,赶忙提桶去救火。 可段昌翎还惦记着捉拿骆英的事儿,是吼道:“站住!” 大家伙怒了:“呸,你又想作啥妖?!” 段昌翎道:“你们先别进去,鹰食帮的匪首还在里面,让本将麾下的兵马先进去捉拿匪首。” 高雷氏瞥他一眼,不咸不淡的道:“捉什么捉?人早就跑没影了。” 段昌翎听得脸色发黑,问道:“骆英逃了?” 高雷氏点头:“早就逃了,他是先离开,再让手下泼松油放火烧宅子。” 段昌翎听得不对劲,质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难道你是骆英的同谋,在帮他逃跑。 高雷氏冷笑:“骆英住在这里,且他逃跑的时候没有背着人,是大喇喇的坐着马车跑的,老身不瞎,自然知道得很清楚。” 又道:“原本老身是想带着兄弟们去追的,可想出去的时候却被你们的箭雨拦住,没追成。” 这还成了他的错?! 段昌翎怒极,气得差点一把掐住高雷氏的脖子。 高雷氏见状,往后退了几步,提醒道:“别愣着了,赶紧带兵去追吧,没准还能追上,立下一功。” 段昌翎想功劳想疯了,这才盯着骆英不放,想活捉骆英送去京城讨好皇上,以期皇上给他封个大将军当当,跟许尤共掌西北诸军。 “走,出城追击骆英。”段昌翎立刻带兵离开,还不忘招呼马副将:“速速带兵出城解救戴将军,他还在悍匪手里!” 戴将军是必须救的,马副将立刻道:“众将士即刻出城解救戴将军。” “是!”将士们立刻朝着城门进发。 可他们刚刚出城,周将军的人马就拉着戴将军回来了。 段昌翎见状,松了一口气,指着周将军问:“匪贼军师何在?可有把他宰了?” 这个匪贼军师指的就是鬼爷。 周将军摇头:“那匪贼军师智多近妖,知道咱们查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地,从地道跑了。我们攻进那宅院的时候,只看见昏迷不醒的戴将军。” 段昌翎气得不行,质问道:“这才两天不到的工夫,又有咱们的人盯着,匪贼是如何挖通地道逃跑的?” 定是你本事不济,让匪贼逃了! 周将军瞅他一眼,道:“那座宅院是鹰食帮在城外村子的老巢,地道是早就挖好的。估摸着正是这个原因,他们才敢把藏身之地暴露出来,让咱们找到。” 他懒得跟段昌翎废话,是道:“段同知别问了,戴将军的性命要紧,你赶紧让开,我们要带戴将军进城找军医看诊。” 言罢,不等段昌翎让开,直接带兵绕过段昌翎,带着戴将军进城。 段昌翎见状,赶忙跟上去……他没能拿到诱虫药药方、没能夺了斩杀勒木钦的大功、还丢了抓住骆英这个朝廷钦犯的功劳,必须得把戴将军给把住,不然他可就啥好处都没捞上了。 :。: 第1672章 陇安府危 可段昌翎是在做梦,马副将跟周将军,甚至是梁将军都不会让他继续跟戴将军处好关系。 因此戴将军进城后,直接被拉去周将军位于城东的别院,在那里养病。 段昌翎瞧着不对劲,出来阻拦:“怎么送到这里来?戴将军是朝廷武官,理应入住府衙,怎能送来私人别院?” 可周将军的理由却合情合理:“戴管家他们暂住在本将别院里,他们是戴家下人,把戴将军送来给他们照顾是最好的。” “戴管家他们住在这里?!”段昌翎惊了,怒视身边的副将。废物,怎么办事的?竟把戴管家他们推给姓周的。 副将很委屈啊,他们先前忙着打仗,打完后又忙着驱虫、弄功劳、弄药方子、对付骆英等事儿,哪里有空去理会戴家的奴才? 他被戴管家他们哭闹两回后就生气了,把他们轰出府衙。 再后来,戴管家他们还是天天来衙门找他,催着解救戴将军,他就以为他们还在府衙的某个下人房里待着,哪里知道戴管家他们竟然到了周将军的别院。 “将军,将军您总算是回来了!”戴管家得知戴将军回来了,赶忙带着戴家下人来迎接,看见昏迷不醒的戴将军,是拽着周将军哭问:“周将军,我家将军这是怎么了?可是被匪贼毒害了?” 周将军:“戴管家先别忙着哭,先让戴将军进屋,军医跟方老大夫就快来了。你放心着,本将不会让戴将军有事!” 周将军说得掷地有声,让慌乱的戴管家找到了主心骨,连忙点头:“周将军说得是。快让开,让将士们把将军抬进屋!” “诶诶诶。”戴家的下人立马让开。 段昌翎见状,急忙抓住戴管家:“戴管家,我手下也养着名医,就在府衙里住着,让戴将军去府衙看病……” 话没说完就被戴管家打断:“不劳烦段同知了,我家将军在这里养病也挺好。” 言罢,一把拽回自己的手,转身进了别院。 哼,段昌翎以为他们傻吗?会看不出来他只是想利用将军巴结戴尚书。 其实戴尚书也有过交代,说戴将军的身份摆在这里,军中定然有不少将军想要利用他的身份办事。 利用就利用吧,反正戴将军只是来捡功劳的,只要能活着,再跟众将领把关系处得好些,被利用一下也没什么。 可段昌翎不该把戴将军、戴家人当成傻子! 想利用人来巴结戴尚书、在军中行方便,还不把人当一回事儿,呵,真够可以的。 段昌翎被闹得很没脸,却只能忍着怒气跟进别院。 然而他没能跟到东客院,是被周将军的人给拦住了。 段昌翎想闹,可根本没人理他,他要是敢闹,周将军就敢把他轰出去,毕竟这里是周将军的私宅。 “徐老大夫跟方老大夫来了,大家伙快让让!”将士去把两位大夫请来了。 两位大夫很有本事,给戴将军诊治过后,道:“戴将军中毒了,不过下毒之人很有分寸,这点毒药并不致命。” “那我家将军为何会昏迷不醒?”戴管家问道。 方老大夫道:“是因为戴将军除了中毒以外,还被熏了迷药。把迷药解了,戴将军就能醒。” 言罢,跟徐老大夫合力,只用了一刻钟多钟的工夫就把戴将军救醒了。 “呼!”戴将军是呼出一口大气,又惊慌地大叫着:“别杀我,别杀我,我叔父是兵部尚书,他老人家会满足你们的要求,你们想要多少金子都行!” 又道:“虫子,虫子,别过来……” 方老大夫医术不错,立刻给戴将军扎了几针,给他压惊后,戴将军终于清醒过来,看见周将军的时候懵了懵……这人是谁?不认识。 看见戴管家后,差点喜极而泣:“管家,真的是你?太好了,我总算是见到你们了。” 周将军见状,很想撇个嘴,这个姓戴的是怎么当上将军的? 不过周将军要替许大将军拉拢姓戴的,没敢表现出任何的轻视,而是赶忙安慰道:“戴将军放心,骆英那群悍匪已经逃了,戎贼也被我们打退了,如今兴安府很安全,你放心在这里养病。” 戴将军听罢大喜,又不敢置信的问:“果真?” 周将军点头:“自然是真的。” 戴管家也道:“是真的将军,咱们把戎人打跑了,立功了!” 立功了? 哈哈,戴将军听得大喜,顾不得身体虚弱,拽着戴管家问兴安府是如何打了胜仗的? 戴管家知道得不多,最后是周将军、马副将过来说清楚了。 戴将军很高兴:“好好好,咱们大楚男儿果然威猛,看那戎贼还敢不敢来进犯咱们大楚!” 诶,你还别说,戎人真的又打来了。 城门外,突然来了一队三人的斥候兵,乃是许大将军的人,还没跑到城下,就把马匹给累死了。 三人互相搀扶着,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城下,出示了许大将军的令牌跟手书后,得以进城。 梁将军听说许大将军的斥候来了,亲自从城楼上下来迎接,看着三人跑得快累死的模样,忙问:“可是陇安府有危?” 要是陇安府没事儿,斥候兵不可能跑成这个样子。 斥候队长赶忙点头,声音嘶哑的道:“大戎天可汗率领戎贼各部族大举进攻陇安府……” 斥候队长又累又渴,说到一半嗓子就干疼得说不下去。 “水,拿水来!”梁将军吼着,接过将士递来的羊皮水囊后,立刻给斥候队长灌水。 斥候队长灌下小半袋水后,终于能说话了,把陇安府的危情讲了一遍。 许大将军猜测得没错,戎人这回是想吞掉整个西北,在马副将跟章延领兵来兴安府救援后的第二天,陇安府里就出现了怪病。 等怪病闹得人心惶惶的时候,戎兵是铺天盖地而来,把整个陇安府围住! “得亏许大将军防着戎人,城里又有许多物资,这才顶住戎人的进攻……可戎人来势汹汹,许大将军勒令西北、中原各府军队,全力赶往陇安府驰援!” 而他们能跑出来传令,是因着许大将军睿智,早就把几批斥候兵埋伏在城外,一旦陇安府被围,城内塔楼立刻朝斥候兵驻扎的地方放信箭。 斥候兵拿到信箭上的命令后,就能立刻向四方求援。 又加上一句:“陇安府不能丢!” 先前西北抗戎大军的主帅是邢老国公,可邢老国公死了,许大将军就成了西北抗戎大军的掌舵人,许大将军不允许陇安府在他手里被攻破。 ------题外话------ 0.0陇安府的大战不会写,直接跳过。。接下来是收尾战事、分地驻扎,带领军户媳妇们发家致富的剧情。最近重感冒,上呼吸道感染了,头有点蒙,等我好了给大家加更。春夏交替,容易感冒咳嗽,大家伙注意身体啊。t^t :。: 第1673章 送行 梁将军道:“本将知道了,你们先进城歇着,等几位将军来了,咱们再一起商议驰援陇安府的事儿。” 斥候队长却拽着梁将军的手臂问道:“几位将军在哪里?卑职亲自去见几位将军,这一来一回的浪太费工夫。” 陇安府真的等不得了,戎人可是几十万大军攻打 梁将军想了想,道:“好,本将带你去见几位将军。” 又立刻吩咐将士:“快备马车,去周将军的别院!” 因着戴将军的关系,如今几位将军跟郝知府都在哪里。 “是。”将士们立刻动起来,驾来一辆马车,把三个斥候一起扔了进去,直奔周将军的别院。 梁将军则是骑马跑在最前头,几刻钟后,是到了周将军的别院,梁将军亲自下马,对守门的将士道:“速去禀告周将军,陇安府有危。” 守门的将士听罢,吓了一跳,赶忙开门,让梁将军他们进来,自个则是快速奔进宅子里,找到周将军,把事情告诉他。 周将军他们一直陪着戴将军,见戴将军所中之毒确实不致命,情绪也稳定了许多,正是高兴的时候就听到这个坏消息。 “你说什么?陇安府有危情?斥候兵何在?速速把斥候兵带来。”周将军是许大将军的人,得知陇安府有危,很是担心。 戴将军比他跟担心,听到这话是吓得要死,拽着周将军道:“周兄,陇安府有危?这可如何是好?戎人不会攻破陇安府,再打到兴安府来吧?” 兴安府抗击戎人的守城战,他也是亲眼看过一些的,可谓惨烈至极,跟他以前见过的大战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 天老爷啊,他不会死在西北吧? 叔父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把他弄到西北来? 他只想立个功劳,然后靠着叔父的关系进兵部,以后做个兵部侍郎就成,不想做什么抗戎英雄啊。 又看向戴管家,很想命令他赶紧收拾东西回京城去。 可他毕竟还不傻,为了戴家的脸面,是忍了下来。 周将军听到他的问话,很想给他两拳,会不会说话?斥候兵都还没见到,啥情况都不清楚,怎能说出陇安府被戎人攻破的话? 可周将军此刻也没工夫应付戴将军,只道一句:“戴兄不必担心,陇安府有许大将军镇守,是不可能让戎人攻破的。” 马副将已经冲出屋子,刚来到院子里,梁将军他们就抬着斥候兵进来了,瞧见他后,指指屋子道:“进去再说。” 马副将点头,转身进了屋子。 不多时,斥候兵也被抬进来了。 马副将对徐老大夫跟方老大夫道:“给他扎针,让他们精神点,我们要问话。” “是。”两位大夫是赶忙给斥候队长扎针,又给他止了伤口的血后,又给他灌下半盏戴将军喝剩下的参茶,总算是让他恢复了不少气力。 “细说清楚,陇安府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马副将沉声问着。 斥候队长是把陇安府的情况说了一遍。 马副将听得脸色发沉:“戎贼果然是剑指整个大楚,想要吞了咱们所有的地儿!” 戴将军听罢,脸色惨白,是问道:“不是说戎人跟匪贼一样,只喜欢打劫大楚的物资,不稀罕咱们的地吗?什么时候开始盯上咱们的地儿?” 周将军道:“戴兄有所不知,打从去年开始,戎人就变聪明了,不但攻占咱们三座府城,还把戎人百姓迁徙过来,捉了咱们不少老农教导他们耕种,跟以前只抢不占地的样子不一样了。” 又道:“不管戎人是怎么开窍的,咱们都得守住陇安府,要是陇安府再丢,咱们就会丢掉整个西北。要是西北丢了,中原被破,也就只是时间问题。” 他说得太严重,把戴将军给吓到了:“那,如今该怎么办?” 马副将道:“自然是立刻点兵,驰援陇安府。” 驰援陇安府? 戴将军点点头:“戎人打来,确实应该驰援陇安府。” 不过戴将军并不想去,且他刚刚被救醒不到个把时辰,身体还弱着,因此觉得这驰援陇安府的事儿,跟他没关系。 可周将军却对戴管家道:“你收拾收拾,咱们今天可能就要启程,赶往陇安府。” 啥?! “周兄是什么意思?”戴将军急了,忙道:“本将也要去陇安府吗?” 我病着呢,刚从悍匪手里被放回来,还中毒了,应该留在兴安府养病才对! 可周将军说:“戴兄,你此次是来抗击戎人的,这种时候必须跟去陇安府。” 又压低声音道:“戴兄,你要是不去,可是会被你家叔父丢脸了。且你放心,我们会护住你,你只需在队伍后面坐镇,管些军需之事儿就成。到时候一样算功劳的,可你要是人不去,这功劳不好算~” 戴管家在旁边听见了,很是赞同,低声劝着戴将军:“是啊将军,您得跟去,不然不好办。” 虽然你只是去捡功劳吧,可你人都不在场,让大家怎么给你算功劳?赶紧的,别装什么虚弱,给我去! 戴将军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成,本将去。” 周将军听罢,心下笑了。行了,只要把姓戴的拉去,那兵部物资这块,他们就不用愁了。 马副将听罢,也放心不少,又指着斥候队长身上的伤问:“你们怎么会受伤?可是遇到了戎人?” 斥候队长点头:“也是倒霉,没想到来送信也能碰上戎人,那些戎人还很是厉害,我们一共出来了六组斥候兵,活下来的只有我们。” 他们能活下来,还是因着跑得慢,听到斥候兵跟戎人的打斗声后躲了起来,等戎人把其他五组斥候兵杀光再启程后,他们才得以跟戎人错过,朝着兴安府奔来。 “应该是后撤的戎兵。”马副将说了一句后,是立刻让拿来笔墨纸砚:“那五组斥候兵被杀,咱们得派人去帮着他们送信。” 许大将军既然能拉下面子求援,就是陇安府到了十分危急的时候,他们必须要向四方求援,拿到更多的援军! :。: 第1674章 打个人 那五组斥候兵被杀,身上的令牌跟手书都没了,单单是他一个副将的求援信,怕是各府不会尽快出兵,得借借戴家的势。 戴将军还指望马副将他们在大战中护着自己,欣然应下:“这点小事儿无需多问,马兄拿去用就是。” 戴管家听罢,立刻让人把戴将军的斥候兵找来了。 段昌翎被拦在东客院外,却不缺打听消息的人手,此刻已经知道陇安府被几十万戎兵包围的事儿,他很高兴。 呵呵,几十万戎兵啊,还是大戎天可汗挂帅,许尤,看你这回还不死! “咱们走。”段昌翎收起笑意,带着自己的副将跟亲兵走了。 别院的管事看在眼里,是去禀报周将军:“先前还等在外面,在戴将军麾下的斥候兵被喊来没多久,段同知就走了。” 郝知府听得有些害怕:“段同知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怎么说也是个指挥使同知,品级比他这个知府高啊,他有点怕。 马副将道:“郝知府无须担心,许大将军亲自派兵求援,有令牌跟手书在,即使是段同知也不敢抗命,他会随着我等一起去驰援陇安府。” 郝知府听罢,放心了,只要段昌翎不记恨他就成,又皱眉问道:“成将军也要去陇安府吗?” 去驰援陇安府的事儿已经商议得差不多,马副将、周将军、成将军带着自己麾下的兵马跟抗戎将士去陇安府帮忙。梁将军留下守城,跟雷家商队的人帮着别院那边做诱虫药,再跟酆家镖局的人把诱虫药送去陇安府。 可成将军比梁将军厉害多了,郝知府想把成将军留下,毕竟兴安府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成将军道:“陇安府危急,许大将军向西北各府、中原都指挥使司发出救援信,我身为西北大梁府的守将,理应带兵驰援陇安府。” 西北危急之时,西北与中原各府收到求援信,必须派出一半兵力驰援,这是皇上首肯的事儿。因此他带兵去驰援陇安府不算擅离职守。 不过陇安府安稳后,他们各府守军就必须马上回防,要是超过五天还不启程回去,会被治个擅离职守之罪,而许大将军也会被治个聚兵自立之罪。 成将军见郝知府苦着一张脸,又道:“郝知府不必担心,攻打兴安府的戎兵应该是去围攻陇安府了,如今兴安府很安全,不会有大股戎兵冒出来攻打兴安府。” 郝知府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闻言思忖片刻,觉得成将军说得有理,是拱拱手道:“既如此,本府就先告辞,去给你们调物资。” “有劳郝知府了。”马副将他们很感激郝知府的帮忙,等郝知府走后,他们也忙了起来,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所有将士都得到命令:今晚亥时之前,抗戎大军启程奔赴陇安府驰援。 段昌翎也得知了大军今晚要启程的消息,是马副将带着郝知府亲自去找他说的。 郝知府想骂娘,这种时候把他拉来做啥?枉他还给马副将他们弄物资,可马副将转头就来坑他,真是白弄了! 然而,郝知府是兴安府的知府,有些事儿,得他在场做个见证。 段昌翎看见马副将,冷笑道:“马副将仗着许大将军的势,可谓是目中无人得很,如今怎么想着来见我?” 马副将知道段昌翎心中有气,不理会他的嘲讽,直接拿出许大将军的令牌跟手书:“请段同知过目。” 段昌翎不接。 马副将道:“许大将军乃是一品大员,他的手书,段同知还是看一下的好。” 许大将军虽然跟你一起做过小兵,可今非昔比,许大将军已经是一品大员,还是抗戎主帅,西北诸军跟抗戎将士皆由他统领。 段昌翎目光骤冷,双拳紧握,马副将都能听见他骨节咔咔作响的声音。 可没办法,许尤的官职就是比段昌翎高,段昌翎再愤怒也只能接过手书看了起来……这封手书与其说是求援信,还不如说是许尤的军令。 许尤命令西北诸军、路上的抗戎大军即刻赶赴陇安府迎击戎人,敢违令者、敢懈怠军令者,轻则全家诛灭,重则全族连诛! 且手书上还规定了每日行军的路程,援军想要偷懒慢点去都不成。 好你个许尤! 段昌翎很生气,可官大一级压死人,如今许尤大,他只能听命:“亥时启程太早了,明日卯时三刻再启程奔赴陇安府。” 马副将听得皱眉,明日启程可就要浪费一个晚上的工夫,他们是去打仗,迟上一个晚上,陇安府就有可能被攻破。 马副将不同意,不过也退了一步:“既如此,那就改为子夜启程吧。” 段昌翎听得大怒,直接用茶碗砸向马副将:“姓马的,你仗着有许尤撑腰就如此嚣张,可知老子的品级比你高!” 哐当一声,段昌翎的话还没说完,那个茶碗就砸中马副将。 马副将的脸被砸破,鲜血涌了出来。 段昌翎一怔,这混球竟是没躲。 马副将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道:“段同知的品级确实比我们高,可这是许大将军的军令,抗击戎人更是皇上的皇命,且皇上对抗戎之战很是重视,要是……” 他停顿一下,看着段昌翎道:“段同知是个聪明人,定然知道故意延误军机,耽误驰援导致城池被破是个什么下场。” 说完看向郝知府,道一句:“对吧郝知府?” 一直装透明的郝知府:“……” 对你娘! 当本府死了成不成? 别把本府拉进你们互斗的坑里去。 可马副将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段昌翎看了郝知府一眼……要是他坚持明天再启程去驰援,万一陇安府被攻破,皇上追查下来,马副将说的话就有可能会被郝知府抖出去。 故意延误大军启程的时辰,导致援军没能及时赶到让城池被破,这样的罪名他担不起。 段昌翎只能憋着怒火道:“子夜启程,滚吧!” 马副将满意了,拱手告辞,带着郝知府走了。 郝知府很生气,一出段昌翎的院子就不满的道:“马副将,我对你们可是不薄啊,你竟是这样坑我。” 段昌翎是个小气的,要是往后找机会收拾他咋办? 郝知府很是窝火,想揍马副将,可揍不过,只能一脸憋屈。 马副将道:“郝知府,这事儿确实是我不对,可情况紧急,为了段同知能爽快的带兵去陇安府驰援,我只能这么做。” 又道:“不过我可以给郝知府一个补偿。” 第1675章 启程 郝知府呵呵:“怎么补偿?” 你个兵头子是在逗本府吧。 马副将往前方的路上看了一眼,道:“帮你打个人。” 郝知府一愣,循着马副将的目光看去,只见戚同知带着几个人急匆匆地赶来……这是要打戚同知? 可以啊,打! 不过郝知府是咳嗽两声,道:“你在说什么?本府听不懂,本府还有公务要办,先走一步。” 言罢,麻溜地跑了,却被飞快跑来的戚同知拦住:“知府大人留步!” 郝知府只能停下,抬头看看天色,问道:“还没到傍晚,戚同知怎么就回来了?城外各村镇的毒虫可是诱杀干净了?得抓紧啊,还要耕种的。” 都什么时候了郝知府还问这个? 戚同知急急问道:“知府大人,我听说陇安府有危,抗戎大军要开拔去陇安府驰援?” 你这消息很灵通嘛,这是去城外治理毒虫了?怕是蹲在城墙下等天黑吧。 郝知府敛下心神,点头道:“确有此事,乃是许大将军亲派斥候兵来求援,大军必须去救援。” 戚同知道:“郝知府,不能让抗戎大军全都走啊,得留下一半,不然兴安府怎么办?还有物资,听说您给他们调了兴安府的物资?这怎么成?咱们兴安府的物资本来就快耗尽了,再给他们,咱们怎么……” 砰砰砰! 戚同知的话还没说完,就挨了马副将好几拳。 马副将是个武人,打起人来是一个拳头就给你蹦掉一颗牙,戚同知被连打几拳头后,嘴里的两颗大牙是没了,吓得连连求饶:“饶命,饶命啊……别打脸,要是把门牙打掉了,样貌有缺,会影响仕途的!” 文官最是讲究样貌,要是没了门牙、少了耳朵、瘸了腿,可是会被人嘲笑死的,严重的可能会被罢官。 “知道怕了?那你还敢在这里做小人,让郝知府不让我们走,不给我物资?老子打死你!”马副将对着戚同知一顿拳打脚踢,不过他倒是没有再打戚同知的脸。 戚同知被打得惨叫连连,求饶认错:“别打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啊!” 又向郝知府求救:“知府大人救命,救救下官啊!” 郝知府内心:呵,你还知道自己是下官?那你还处处跟本府使绊子、别苗头。 不过郝知府还是给戚同知求情了:“马副将住手,别打了,戚同知是朝廷命官,把他打坏了可是不好的。” 马副将听罢,踢了戚同知两脚后就住手了,指着戚同知警告道:“你暗地里做的那些事儿本将都知道,给本将老实点,要是再敢暗中害人、给人使绊子、谋夺别人的东西,本将即使战死,也有人手来收拾你!” 戚同知听得大骇,含着血沫保证:“马副将放心……我,我再也不敢了!” 戚同知委屈得不行,想放声大哭。他不过是做了一些为官者都会做的小恶事儿,没想到就被打成这样。 “记住你说的话,否则,呵。”马副将没说什么威胁的话,却足以让戚同知害怕,戚同知甚至想到了他会死于非命! 马副将瞧着戚同知那吓得要死的模样,无趣的撇撇嘴,提步走了……就这样的窝囊废,是怎么有胆子去跟段昌翎勾结,谋夺诱虫药药方,还想害郝知府一把,占据兴安府守城之战大功的? 可能是文人多读了两本书就觉得自己特厉害吧。 马副将是下了这样的定论后,就继续去忙活驰援陇安府的事儿。 秦三郎他们也在忙着准备启程驰援陇安府的事儿,一直忙到天色黑透,才算把各种武器、辎重、马匹、粮草、药品等物资给弄好。 伤兵也安排好了。 那些伤势过重,或者是伤了腿脚影响行军的将士都被留了下来。 把一切安排妥当后,他带着章延、谢成等人去见马副将,把要带上的兵马、物资册子递给马副将:“请马副将过目。” 马副将接过,看了片刻,点头道:“不错,很是妥当。” 秦三郎算是最让他们省心的一个百户,几乎不用他们操心,只需吩咐一句,他就能把事情做得很好。 且兵马册子上,他所能带去陇安府驰援的兵马是最多的。 其他的千户百户经过兴安府守城之战后,皆折损了不少兵马跟箭戟,能带去陇安府的可用兵马比他们想象的要少得多。 马副将合上册子,看着他们道:“你们皆是带着亲眷来的,又立下战功,本将给你们一个时辰回去探亲,戌时末刻之前必须到衙门集合。” “多谢马副将!”秦三郎他们很高兴,谢过马副将后,带着那些有亲眷随行的将士去了雷家别院。 到雷家别院后,秦三郎对将军们道:“只许去看望家人,不得在别院里乱跑,戌时五刻之前到前院集合,违令者按军令处置!” 这里到府衙需要三刻钟左右的工夫,他们必须提前集合。 “是!”将士们应着,被游安游喜冯进他们带去亲眷所在的院子探亲。 “我先走了,得回去给你们牛婶子好好说说,不然怕她气我一辈子。”牛大豹想历练三个年纪大的金,是把他们的名字给报上了,要带他们去陇安府驰援。 匡氏经过兴安府之战,不想再委屈几个金,牛大豹要带着三个金去打仗,怕是得跟匡氏干一架才成。 秦三郎也急着回去见顾锦里,很快就跟谢成他们分开,去了他们夫妻居住的客院。 客院大门上已经挂上灯笼,不算明亮的灯笼光下站着一个人,那人一身春裙,踮着脚尖,朝着他这边看来。 似乎是认出了他,提着裙摆朝他跑来,身后有两个下人举着火把跟上。 “小鱼别跑!”他生怕她会摔倒,赶忙喊着,提步朝她跑去,很快就来到她的面前,借着火把光看着她,笑道:“等着急了吧。” “嗯。”顾锦里点头,自从得知大军要赶赴陇安府驰援的消息后,她就在等他回来:“想要跟你道别,还有些东西要给你。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亲自给你送去了。” 秦三郎听罢,有些心酸,从成亲以来,他是从没让小鱼过上一天安稳日子。 他牵着她的手,往院子走去,语调温柔的道:“马副将对我们不错,让我们回来探亲一个时辰。” 他说这话是想让小鱼放心,得上峰看重,他在军中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第1676章 讨命还差不多 顾锦里听罢,果然放心不少,转头盯着他的脸,看着看着,自顾自地笑起来。 秦三郎看得好笑,又生怕她不看路会摔倒,一把揽住她的腰,带着她朝前走去。 路过院门的时候,提醒她:“小心门槛。” “我对这院子熟了,不会摔倒的。”顾锦里抬脚迈进门里,说道:“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只见你埋头干活,没瞧见你怎么去处理人际关系,可很奇怪,大家似乎都很喜欢你。我刚刚瞧了瞧你的脸,觉得应该是你的长相讨喜,所以大家都喜欢你。” 这话说得,前方举着火把照路的二庆跟小吉是顿了一下脚步……小东家,你是怎么觉得姑爷长得讨喜的? 姑爷明明凶得要命,连冯进都害怕,哪里讨喜了?讨命还差不多。 秦三郎笑了:“这些事儿,以前家里都是教过的,小鱼不用担心我在处理各方关系上吃亏。” 他们这样出身的子弟,打小要学的东西很多,揣度人心、什么时候如何跟人相处这样的事儿,是被先生专门教导过的。 他早就被教得能察觉到人心的变换,对于不同的人和事,可以应付自如。 不过,小鱼不同……以前小鱼还不是他的时候,他是揣度过她的心意,也故意纠缠过她,可如今他们已经是夫妻,他只想赤城的待她,一生不变。 “嗯,那我就放心了,我们秦小哥从来不让人多操心。”顾锦里笑着点头,加快脚步,拉着他进了正房。 陶嬷嬷在屋里摆饭,看见他们进来了,是笑着行礼道:“大人回来了。” 秦三郎点头,道:“陶嬷嬷辛苦了。” “大人言重了。”陶嬷嬷听罢,有些惭愧,这段时间虽然乱得很,可她却没怎么帮得上忙,一直都是高老夫人护着夫人。 顾锦里笑道:“陶嬷嬷,你带人去把咱们准备好的东西都抬过来吧,秦小哥待不了多久,很快就要走了。” “诶。”陶嬷嬷应着,招呼着二庆、小吉走了。 “快吃,给你做了白米饭、还有糯米饭饼、炖火腿肉,都是些能饱肚子的,你赶紧吃。”顾锦里指着炖火腿肉道:“城里的牲畜死了很多,新鲜的肉很难找,就把剩下的两只火腿都给炖了,给你留了一锅,其他的给牛婶子、章嫂子她们几家分了。” 毕竟是去打仗,得吃好点。 秦三郎听得心酸:“怎么都给炖了?切点炒个菜就成,全炖了你就没肉可吃了。” 顾锦里大手一挥,笑道:“我还能缺了肉吃?过几天去运物资的人就会回来,到时候想吃多少肉菜都成。” 说着,她给他夹了一块很大的金钱:“快吃。” “好。”秦三郎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吃,而是给她舀了一碗炖火腿后,才端起海碗吃饭,看着满满一大海碗的白米饭,道:“太多了,这边的白米珍贵,不好买,小鱼给我做几个饼子就成,白米这些留着你自己吃。” 小鱼比较喜欢吃米饭、米粥,其次是面食,可西北这边却是高粱居多,她吃不惯。 顾锦里听得皱眉,不高兴的道:“你好啰嗦,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能亏了自己的肚子?过几天物资就来了,我有米有肉吃,你就放心吧。” 这话一出,秦三郎就看向她的肚子,放下海碗,走了过去,把她抱住,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一手轻轻按上她的肚子,道:“有什么事儿就让下人去做,自己别动手,莫要累着。” 柳百户麾下有个将士的媳妇,刚成亲没多久就有了,可一个新妇,并不知道自己怀孕,婆婆又不好说话,一天天的尽让那新媳妇干活,结果把刚怀上的孩子给累没了。 他听后就想到了小鱼,心里担心着。 又道:“要是有了,别害怕,女子成亲后都是会怀孕的,等我回来就好。” 顾锦里听得笑出声来:“我可是会医术的,你还担心我怀孕会吓到?” 有些娇小姐第一次怀孕可能会吓到,可她多猛啊,完全不会。 秦三郎听罢,笑了起来,夸道:“嗯,我家小鱼会医术,定然不会被吓到的。” 可他还是会担心她,只因在他心里,她就是一个比自己小了快四岁的小姑娘,作为男人,他要好好疼惜她。 “赶紧吃饭,再磨叽你就要迟到了。”顾锦里要掰开他圈着自己的手臂起身,却发现掰不开,愣了愣,突然使劲,秦三郎的手一疼,手臂离开她的腰一段距离,却很快又扣了回来。 他瞅着她的侧脸笑道:“还挺有劲儿,再试试看。” 顾锦里转头看向他,勾唇笑了笑,那笑容太甜,乃是他贪恋的样子,让他愣住了,低头想要吻她的时候,左侧肋骨确实一疼,竟是被她的手肘给击了一下。 顾锦里的手掌立刻快速地打向他圈着自己的手臂,一个旋身,离开他的怀抱,后退几步,双手交叠在胸前,得意的看着他,问道:“如何,这回你该放心了吧,我有自保的能力。” 秦三郎点头,确实放心了一些,可是:“小鱼,你打疼我了。” “……别跟我装委屈,赶紧吃饭!”顾锦里把海碗给他端了过来,塞进他的手里:“吃!” 秦三郎看得笑了:“凶巴巴的,得亏是嫁给我了,不然怕是没人敢娶。” 顾锦里哼了一声:“我长得这么好看,又有钱的,想娶我的人多了去了,所以你要平安回来,不然我就改嫁,气活你!” 秦三郎听罢,看着她姣美的脸,承诺道:“小鱼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又在心里加上一句,别想改嫁,谁敢娶你,我就宰了谁! “嗯,我相信你。”顾锦里坐到他的旁边,给他夹菜:“不玩了,你好好吃饭。” 秦三郎点头,大口大口的吃着她夹进来的菜,不过片刻工夫,就把一桌子的吃食扫了大半:“饱了,这些留给你吃。” “把这盘糯米饭饼带上。”顾锦里用油纸把一盘糯米饭饼给他包好,装进袋子里,给他系在腰间:“你们是连夜赶路,到黎明的时候你定然会饿,绑在腰间,饿了就拿出来吃,不耽误你赶路。” 第1677章 生儿子 秦三郎低头看着给自己系袋子的顾锦里……她小小的,就站在自己身前,与他说着交代的话,让他心里暖烘烘的,忍不住抬手扶上她的腰肢,手臂一收,就把她带进自己怀里来,惹得她抬头瞪他,不满的道:“做什么?还没系好呢。” 话音落下之时,最后一个结也打好了。 她拍拍他腰间的食袋,抬头冲他笑道:“好了,饿了就记得拿出来吃。” 他看着她,在她笑得最甜的时候俯身吻上她,温柔地啃吻着她的唇,在她发出不满的呢喃时,加深这个吻,与她交织纠缠,贪婪地汲取着她的味道……嗯,甜甜的,让他很是愉悦。 伴随着愉悦而生的,还有心尖的酥麻跟冲动。 “小鱼,我心悦你~” 他喜欢她,很喜欢,想要把她拴着带走,一刻也不分开。 顾锦里的嘴角勾起笑意,回吻着他。 她的回应,让他有片刻的失控,把她压住,扯着她的春裙……可他听到了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只能压下冲动,轻咬她的脖颈一下,紧紧抱着她,一动不动。 顾锦里想笑,又有些心疼,抬手轻拍着他的背,算是安慰了。 片刻后,细碎的脚步声到了院子里,却没人说话,又过了半刻钟后,陶嬷嬷的声音才传来:“大人,夫人,快要戌时五刻了,大人该走了。” “嗯,来了。”顾锦里应着,推推还抱着她的秦三郎:“该启程了。” 秦三郎很是不舍,却只能放开她,低头瞧着她,道一句:“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顾锦里:“放心吧,我一定平安健康还长十斤肉的等你回来。” 她的话,把他给逗得笑出声来:“嗯,小鱼要多吃点,把掉的肉吃回来。” “你也要多吃些,打仗的时候当心点,尽量别受伤,注意防范毒虫。每天都要用诱虫药诱杀一回虫子,免得病了也不知道,那毒虫病一旦病发就有可能危急性命的。” 顾锦里一边贴着痘疮贴一边交代着:“不要担心没有诱虫药,木通叔他们已经等在城外,他们会拉着药材跟你们一起去陇安府,你的诱虫药用完了就找他要。” 前段时间兴安府被围,木通叔他们被拦在城外,没能进城。 戎兵又不干人事儿,是不断祸害附近的村镇,木通叔只能带人跑进山里。 得亏她沿途买的庄子偏僻还带着大山,山里还挖了地窖,里面不但能藏人,还藏着不少药材、粮食,木通叔他们跟庄子里的人靠着这些物资,是活了下来。 戎人被打跑后,顾锦里让大庆派人去庄子查看,见庄子里没人,房屋、粮仓都被烧毁后,大庆的人就进山去查看。 碰上木通叔他们设置的陷阱,破了陷阱后,把木通叔他们给引了出来。 不过庄子里损失严重,且顾锦里需要诱虫药,就把药方给木通叔,让他带着人在庄子里做药,做好了她派人去拿。 “如今木通叔那边做了一批诱虫药、刀伤药、毒药跟解毒丸,让他跟着你们去,我能放心些。”顾锦里打开箱笼,拿出铁盒里的臭味荷包,揣在身上:“你不用担心我没大夫可用,有青蒲青茴叶荆子跟四庆五庆,还有雷家商队养的大夫们,我这边够用了。” 秦三郎没有反对,点头答应了,又道:“游安游喜还是跟着你,你不能反对,有他们护着你,我才能安心打仗。” 他走了过来,抬手轻抚着她的发丝,说道:“小鱼不用担心我没人手可用,我有游平,还有鹰食帮的人帮忙,足够了。可要是你身边没有得力的人手护着,我会寝食难安。” 顾锦里看着他眸子里藏不住的担忧,笑道:“好吧,听你的。” 秦三郎这才笑起来:“乖~” 顾锦里听得脸红了,每次他一说这种略带缠绵的话,她的脸就会忍不住发烫。 秦三郎看着她微红的脸,想起京城家中的垂丝海棠花,心头涌起一股暖意的同时,又漫上一阵柔软:“小鱼,等我回来。” 他轻吻着她的发丝,像是吻着一朵半开的海棠花,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走出屋子,朝黑暗里喊了一声:“游平,把东西拿上。” “是。”游平带着人出来,把垒叠在陶嬷嬷她们身边的箱子抱走了。 顾锦里交代着:“那些急用的解药毒药你得系在身上,不然一旦要用就来不及了。” “好。”秦三郎为了让她放心,是把游平喊了回来,把一荷包解毒丸跟毒药揣在袖子内袋后,牵着她,离开院子。 路上遇见韩氏一家跟纪贞娘夫妻。 纪贞娘哭得眼睛都肿了,被谢成一边哄着一边走,她还生气:“你别哄我了,没用!你要是真不想我哭,就留下守城。” 顾锦里听得是一言难尽,对秦三郎道:“我手痒,想揍她。” 秦三郎笑了:“等谢成走了再揍,如今骂骂就成。” 顾锦里没抻着,当真骂了:“纪贞娘,你又找死是不是?谢百户要是不去陇安府驰援就是违抗军令,全家都得死,那个全家也包括你。” 纪贞娘噎住了,反驳道:“我又不傻,自然是知道不去不成的,可我舍不得谢成,还不许我哭一哭吗?!” 顾锦里:“谢百户是去打仗,你哭哭啼啼的给他送行,他能安心启程吗?这种时候就该闹闹笑笑的,让自己夫君放心的走。” 又转头问秦三郎:“对吧?” 秦三郎笑了:“嗯,我家娘子说得很对。” 纪贞娘听罢,看着谢成满脸忧心,眉宇间还略带愁苦的样子,愣住了,忙道:“相公,我又做错事了,对不起。” 经过一场大战,纪贞娘不再怕谢成杀人,反而觉得他杀敌越多越好。 因此俩人是商量好了,她把脾气改了,再管住嘴巴,他们以后好好过日子……没想到她一着急又闹腾起来了。 谢成给她擦着眼泪,笑道:“没有,贞娘已经做得很好了。别哭了,等击退戎人后,我就回来接你。” “可戎人那么厉害,你们能……”纪贞娘赶忙闭嘴,没把不好的话说出来:“总之你要平安回来,咱们还要生儿子的。” 还没儿子呢,得赶紧生,不然会被娘家人笑话死的,还有被休掉的危险。 顾锦里惊了,苍天啊,纪贞娘你也太猛了,大庭广众的你就说出这种话,你真是个古人? 韩氏就比较淡定了,当做没听见,跟她们打了招呼后,道:“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走吧,免得耽误他们启程。” (本章完) 第1678章 认错 “章嫂子说得是,我们确实该走了。”谢成说了一句,掩饰尴尬后,牵着纪贞娘的手,来到顾锦里面前,恳求般道:“弟妹,又要麻烦你照顾贞娘了。她胆子小,遇事儿容易害怕,还请你多多照看她一二。” 又道:“贞娘脾气不好,要是有得罪弟妹的地方,弟妹无须客气,该教训的尽管教训,等我回来后,也会备上谢礼,以谢弟妹照顾贞娘之恩。” 此次兴安府被,贞娘她们这些女眷能平安无事,多亏了秦弟妹跟高老夫人。 尤其是贞娘,虽然老是被秦弟妹骂,却是被护得最周全的那个,即使在城池被围、毒虫病泛滥的日子里,她的日子也过得比别人轻松。 纪贞娘听到这话不干了,扯着谢成的手,不满的道:“相公你说这话,怕是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得被她打掉几颗牙。” 顾小鱼打人可是很恐怖的,金百户的那个妾室是被打惨了啊。 谢成看着纪贞娘,轻声呵斥着:“贞娘,怎么又说这种得罪人的话?咱们不是说好了吗,要懂事些,这才多久,你这毛病是又犯了。且你自己也说了,全靠着秦弟妹,你才能平安无事。” 纪贞娘瘪着嘴,道:“是我错了……可她凶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吓人。” 韩氏笑道:“谢弟妹,秦弟妹虽然有时候很凶,可她只对恶人狠,对咱们可是极好的。且她一个比咱们还要小几岁的小姑娘,要是不凶点,如何镇得住人?” 言罢,是轻轻推了推毓姐儿。 毓姐儿很聪敏,是小跑过来,牵着纪贞娘的手道:“谢婶娘别怕,秦婶娘真的不凶的,要是谢婶娘真的害怕,毓姐儿会护着您的,不让秦婶娘太凶您。” 纪贞娘想女儿,是看见女娃,尤其是长得好看、出身又好的女娃那就控制不住,听了毓姐儿的话,是抱着毓姐儿:“诶呀,我们毓姐儿真是太乖了,谢婶娘果然没白疼了。” 又道:“毓姐儿不用担心谢婶娘,谢婶娘就是跟你谢叔叔撒娇罢了,可不是真的怕顾小鱼。” 呃,撒娇? 这话说得,不说顾锦里这些外人,连谢成的脸都红了,无奈的喊道:“贞娘……” 怎么能对小孩子说这样话的,脸面要挂不住了。 纪贞娘闻言抬头,看着他,见他脸色有点一言难尽,是急道:“相公你怎么了?可是伤口又疼了?” 说着是哭起来:“我就说让你留下别走,你非不听,如今瞧瞧,伤口又疼了吧。还是别走了吧,要是你的伤口恶化,倒在半路上,我该怎么办?” 顾锦里听得扶额,气道:“纪贞娘,你这嘴巴到底是抹过什么毒药?就不能说点好听话吗?” 秦小哥说了,谢成他们这些百户、总旗虽然有受伤的,却都不是重伤,修养一两天,恢复力气后就能继续赶路。 谢成也是急忙安慰纪贞娘:“贞娘别哭,我受的只是小伤,进城那天拆弹晕倒是因为力竭,如今已经没事儿。” “真的?”纪贞娘不放心的道:“还是找个大夫给你看看吧。要是伤势严重,你就可以留下,不用走了。” 娘的,顾锦里是无语了,不理纪贞娘,招呼韩氏他们:“章嫂子,咱们先走吧。” 再跟纪贞娘磨叽下去,秦小哥他们都得迟到。 韩氏笑着点点头,夫妻俩一人牵着一个孩子,朝着前院走去。 纪贞娘见状急了,朝她们喊道:“你们等等我们啊。” 等你? 不好意思,你俩这言情偶像剧刚开始演,我们实在是等不起,先走一步。 纪贞娘见她们非但没有停下,还加快了脚步,是气得跺脚,又要哭了,跟谢成告状:“相公你看,你还没走呢,顾小鱼就给我气受!” 又赶忙拉着他跟上去:“赶紧的,要是晚了,你就得一个人走了。” 谢成看得好笑不已,由她拽着往前走去。 等到前院的时候,郭大明等百户、总旗、以及将士们已经在列队集合。 汤总旗看见他们拖家带口的来了,是笑了笑,对秦三郎道:“除了牛老兄以外,其他人都到齐了。” 方副将在匪杀那晚被砍断了腿,没法子再来西北抗戎后,汤总旗跟劳总旗就带着剩下的永泰府兵马跟着秦三郎他们一块走,如今是已经习惯事事跟秦三郎汇报。 “嗯。”秦三郎点头,又道一句:“咱们再等等,牛百户应该来了。” 汤总旗听罢,是行了一礼,继续盯着将士们。 金百户原本跟胡百户、曹百户、柳百户他们在说话,看见秦三郎夫妻来了,是犹豫片刻,硬着头皮过来,朝着秦三郎夫妻拱拱手,道:“秦百户,秦夫人,小纪氏已经被我处置了……是我糊涂,差点让那贱人害了大家,实在是对不住了。” 他是死都没有想到,小纪氏一个寡妇妾,为了逼秦顾氏她们以百户夫人之礼来待她,竟敢拿着所有将士亲眷的命来做谋,差点就害了大家。 顾锦里没说话,秦三郎沉着脸道:“金百户,你的后宅之事儿我不想管,可这回你的小妾却差点害了亲眷们,还敢算计到我家夫人的头上。如今战事紧急,我也没空与你计较,只此一次,要是再有下回,别怪我公事公办。” 又道:“以后你那边将士亲眷的事儿,自己顾着吧,我家夫人很忙,没空再顾着其他营地的将士亲眷。” 秦三郎听说小纪氏的事情时,很是愤怒,恨不得派人暗中杀了小纪氏。 可顾锦里拦住他了,说她已经给自己报了仇,且如今战事紧急,没必要为了个别人的小妾而坏了他团结大家的事儿。 秦三郎这才忍了下来。 金百户听罢,是急得不行,西北这么乱,秦顾氏要是不再帮忙照顾他麾下将士的亲眷,那些亲眷补得死得很难看? 可金百户知道自己错了,是不敢再叫嚣,只能低头认错:“多些秦百户不计较……你们放心,将士亲眷的事儿,会由钟管事夫妻管着。只是……” 金百户恳求道:“城内城外的毒虫泛滥,要是亲眷们染上毒虫病,还请秦夫人给些诱虫药救治。” 又赶忙道:“放心,我知道诱虫药珍贵,会出银子买,不敢白拿诱虫药。” (本章完) 第1679章 娘你鬼上身吗 .630shu. 金百户是个聪明人,就是在女人上面有些犯糊涂。 他会在这方面犯糊涂,是觉得女人都要靠着男人才能过活的,因此错把小纪氏这个狠毒的寡妇妾当成小花白。 得知小纪氏所做的一切后,他吓得不轻,最后是醒悟了。 不醒悟不行啊,秦三郎这次斩杀了戎人王族大将,立下大功,抗戎大战结束后,秦小子定是要高升的。 而秦小子本事,能带着大家伙立下功劳,又有个有钱还能做出诱虫药的厉害媳妇,跟着这样人干,他定是不亏的。 毕竟大家都混熟了嘛,等秦三郎高升后,跟在秦三郎的麾下干,总比去跟其他的新千户干要好得多。 因此金百户是做足了认错的模样,生怕秦三郎厌恶了他,等高升后不要他。 秦三郎是想拒绝的,顾锦里却答应下来:“大家都是一起来西北抗戎的,亲眷们要是得病,我手里只要有药,定然不会见死不救。” 开玩笑,都吃了她多少药材了,这时候才不管,那她岂不是亏了? 得管啊,如此才能收买人心。 金百户听罢大喜,赶忙道谢:“多谢秦夫人。” 又对秦三郎道:“多谢秦百户,那啥,我先去忙了,你们慢慢话别。” 他是生怕秦三郎反悔,赶忙溜了。 顾锦里见状,低声对秦三郎道:“瞧着还不是无可救药,且钟管事夫妻是金夫人派来的,他们俩人挺能干,经过小纪氏的事儿,金家那边以后也不敢找事儿,你放心吧,我不会累着。” 金百户挺能打仗的,心思也没有曹百户那般多,且有个聪明厉害的正室,值得继续合作。 还有一点就是金百户对小纪氏、以及唐家表哥表嫂的处置。 金百户虽然恨小纪氏差点害了亲眷们,却没有杀她,而是交代钟管事夫妻,先看着小纪氏、唐家表哥表嫂他们,等战事结束后,一起把他们送回老家去。 唐家表哥表嫂以后就不要跟金家来往了,当做没这门亲戚。 小纪氏交给金夫人处置,金夫人想把她卖了、放了都成,但别杀她,毕竟是跟过他一场的,虽然不是个好的,可他也不忍心害了她的命。 秦三郎派人探听了这个消息,回来告诉顾锦里。两人都觉得金百户虽然在女人上头糊涂,却没有泯灭人性,算是个重情的。 这样的人,可适当的用。 “要是金家那边来求救,让二庆或者冯进去应付就成,你不用费心去理会。”秦三郎还是不太想让顾锦里为了外人费心,是交代这一句。 顾锦里笑着点头:“嗯,我知道,你就放心吧。” 又往二门的院子看了看,蹙眉道:“牛叔牛婶怎么还没来?戌时五刻已经过了。” 这话说完没多久,就看见牛大豹一家出现在二门口。 一家人平时挺能闹腾的,这回却是死气沉沉,直到出了二门,看见他们后,牛家人才有说有笑起来。 可牛大豹的脸上却有几道抓痕,看来是跟匡氏干了一仗。 匡氏的眼睛也红肿着,可见是哭了一场。 “对不住,对不住,让大家伙久等了,哈哈哈!”牛大豹大声说着,还尬笑了几声,可能是觉得太尬了,急忙用手推了推匡氏。 “推什么推?我三个大儿刚打跑戎贼,你又要带着他们去送死,还不许老娘跟你打一架了?!”匡氏瞪着他大骂,把牛大豹给骂得老脸通红。 牛大豹:“你这婆娘咋说话的?我这是带着他们去立功!” “呸,别跟老娘说话,老娘现在看见你就来气。”匡氏骂完,看着大金二金三金道:“娘的儿,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想着立功,自己活着回来最重要,知道吗?” 老实说,三个大金对匡氏这般疼惜他们的架势,很是有些不适应。 他们自小就是被匡氏拿着柴火打着长大的,因着家里穷,没法给将士们好处,他们也不敢摆什么百户少爷的架子,常常被匡氏逼着去给将士家里干活,跟长工似的,而娘就是盯着他们干活的监工。 可娘她突然让他们别顾着别人,多顾着自己,要对自己好些,他们是当真不习惯。 牛三金没心没肺的笑道:“娘,瞧您说的,哪有那么严重,我们可是很厉害的,您就等着我们立功当将军回来孝敬您吧。” 牛二金也道:“是啊娘,您别哭了,这么多人呢,怪难为情了。且您都凶悍这么多年了,突然变得哭哭啼啼的,我们实在是不习惯。您恢复恢复,凶一把,让我们走得安心点。” 匡氏听得脸都绿了,忍着怒气道:“你们啥意思?我对你们好还不乐意了?” 牛二金:“不是的娘……实在是不习惯啊,且您长得五大三粗的,悍一些才附和体型,哭哭啼啼的,啧,怪逗笑的。” 那娇娇弱弱的小妇人哭哭啼啼才美,膀大腰圆的不适合这么哭,看着吓人。 匡氏绷不住了,气得夺过牛大豹腰间的佩刀,打着牛二金:“逗笑?老娘让你逗笑,打不死你这臭小子!” “诶,就是这样,您这样我们就放心了!”牛二金不但不怕,还呵呵笑着。 可笑了没一会儿,就疼得呲牙,赶忙求饶:“娘,别打了,儿子错了,快住手,疼啊!” “活该!”匡氏打了几下后,终于停下了,看着他们道:“既然你们想去就去吧,不过给老娘全须全尾的回来,要是敢缺胳膊少腿的,别怪老娘把你们赶出家门!” 三个大金听罢,眼睛一亮,指着匡氏齐齐说道:“诶,就是这样,这才是我们老娘!” 突然那么疼他们,还为他们掉眼泪,整得跟鬼上身似的。如今好了,这不是假的娘,是真的娘。 见匡氏怒目圆瞪,三人又赶忙道:“娘放心,我们一定平安回来,不给您丢人!” 匡氏听罢,看着自己三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是又想抹眼泪,可她忍住了,转头走向牛大豹,把佩刀还给他,瞪着他道:“你也一样,给老娘全须全尾的回来。” “诶!”牛大豹笑了,这婆娘可算是恢复正常了,他把佩刀挂好,嘱咐道:“你也一样,要多顾着点自己,别委屈了自个。” 第1680章 信任 / 其实家里最受委屈的是匡氏。 这些年来不仅要种地照顾孩子,还得帮他处好跟上峰下属家的关系,牛大豹一直觉得很对不起匡氏,努力往上爬只是想让她过上富家夫人的日子,不用再日夜辛劳。 “行了行了,赶紧滚吧。”匡氏不耐烦的摆摆手,又扯着嗓门对牛四金几个道:“赶紧过来跟你们爹、哥哥们告别。” 牛四金赶忙带着几个年纪小的金过来,对牛大豹他们道:“爹,大哥二哥三哥,家里有我们照应,你们不必担心,放心去打戎人。” 牛五金抱着牛七金,仰头对牛大豹笑道:“爹不用担心我,我都好了,已经能帮忙照顾六金七金。” 又对七金道:“七金,跟咱爹道别。” 七金正在看着顾锦里,想要问她要肉吃,身子就被自家五哥一转,眼前一花,穿裙子的臭臭姐姐就变成了一脸胡子的老爹:“给肉!” 牛五金生气了:“就知道吃肉,让你跟爹道别呢。” 牛大豹哈哈大笑:“行了,别为难七金了,你们还是这副熊样儿,爹就能放心走了。” “不是要去驰援陇安府吗?怎么还在这里,赶紧启程啊。这么多将士堆在别院里,别院的地都被你们踩出坑来了!”高雷氏洪亮的声音传来,打断大家的话别。 顾锦里道:“时辰不早了,走吧。” 秦三郎听罢,握紧她的手,声音微沉的道:“你好好的,等我回来。” “嗯。”顾锦里笑着点头,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 秦三郎看看她,嘴巴动了动,最终没有再说话,松开她的手,转身来到高雷氏面前,行了一礼后,走到队伍前方,扫视一眼罗列在院子里的将士们,抬手喊道:“出发!” 呼声乍起,将士们似疾风般动起,随着秦三郎与飘扬的军旗,奔出别院大门。 “爹爹,一定要打跑戎人啊。”奕哥儿舞着小铁刀,边追边喊。 “相公!”纪贞娘哭了,拽住顾锦里:“走,再去送送。” 顾锦里被她拖着跟着大门,可将士们是被训练出来了,疾行如风,等她们追出门口的时候,秦三郎、谢成、章延等人已经跑进黑暗里,她们只能瞧见移动的火把光。 可顾锦里却能感觉到,秦小哥似乎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猜得没错,秦三郎原本是不想回头看她的,可抵不过心里的渴望,在马匹跑进黑暗里的时候,回头瞧了一眼……别院的大门前,她站着一群亲眷中,抬头朝他这边张望着,纤细的身子在偌大宅院前显得那么单薄可怜,让他生出想奔回来抱住她的冲动。 可他最终转头,带着军队,打马离开。 “呜呜呜,相公,我家相公走了~”纪贞娘哭得不行,把高雷氏哭得烦了,吼道:“哭什么哭,不就是去打仗,有什么好哭的?” 又不是死了。 “你!”纪贞娘想骂人,抬头看见是高雷氏后,赶忙把骂人的话憋回去。 这老太太凶得很,她可不敢骂。 顾锦里看向纪贞娘:“别哭了,要是谢百户听到你的哭声,会走得不安心。” 纪贞娘听罢,急忙捂住嘴巴,没再哭出声来,可眼泪却一直在掉。 匡氏、韩氏、路氏、郭大明的媳妇也站在大门前,看着渐渐远去的火把光。 郭夫人也掉了眼泪,这次去陇安府驰援,郭大明把郭舟也带去了,说是让郭舟历练历练,在西北这个地方,男子不上战场历练不行。 郭夫人没办法,只能同意了。 可她男人跟儿子都去了战场,她实在是忧心。 顾锦里听见她轻微的啜泣声,走过去劝道:“郭夫人别哭了,你的身子经不起忧思过重。” 郭夫人点头笑道:“诶,我知道了,三郎媳妇放心着。” 高雷氏冷笑道:“放心什么放心?瞧瞧你这身子,风吹都要倒的样子,你让三郎媳妇怎么放心?赶紧收起眼泪,好好养身子,不然你要是死了,可就看不见你男人跟儿子凯旋回来了。” 这个郭夫人很瘦弱,瞧着就不是个长寿的样子,再忧虑一番,估摸着得死啊。 “又不是只有你家的男人去陇安府打仗,你这样哭哭啼啼的,把大家的心情都给带坏了。” 郭夫人吓了一跳,赶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不哭了,是我不对。” 高雷氏这才满意,招呼着还站在门外的女人们:“进屋吧,别看了,大晚上的不安全。” 大家伙听罢,纷纷进屋。 顾锦里跟高雷氏等人都进去了,见没有落下谁后,才进大门。 砰一声,大门在她们进去后立刻关上,上了重铁栓,门里还有小于师傅手下的护院守着。 “雷姑婆,辛苦您老了。”顾锦里扶着高雷氏,心里很感激她的帮忙。 高雷氏哼道:“既然知道老身辛苦,那些诱虫药、解毒丸、毒药的就多给点雷家商队用。” 顾锦里笑了:“都给您老留着呢。” 雷家商队的亲眷们也帮着做药了,自然要多分一些给她们。 高雷氏:“元国公家的人已经走了,是国公府放在这边的死士亲自护送药方进京,速度比八百里加急还快,你大可放心。” 自打决定要把药方献给皇上后,高雷氏就联系元国公家在兴安府别院的下人,忙活几天后,那边的下人联系上了元国公家的死士,药方、成药都给送去了。 顾锦里笑道:“这事儿是雷姑婆主办的,晚辈自然放心。” 高雷氏听得欣慰,又问道:“你就这么相信元国公家,就不怕这事儿不成?” 顾锦里笑了:“我信任的是雷姑婆。且这事儿对元国公家来说是好事儿,能立功又不会涉及兵权引起皇上猜忌,元国公老夫人自然会极力办成。” 高雷氏听得点头:“不错,你看得还算透彻。” “顾小鱼,雷姑婆~”纪贞娘带着谢槐花、谢嬷嬷堵在半道上,求着顾锦里:“我今晚去跟你睡吧。” 谢成刚走,她一个人害怕。 顾锦里完全不想跟她睡啊,可她得照顾纪贞娘,只能答应了:“你住右厢房吧,有什么事儿就喊一声,几个庆会立刻去帮你。” 她不要跟纪贞娘住一个屋子。 “好!”纪贞娘高兴了,想过来拽顾锦里的手,又害怕高雷氏,只能低头跟在身后走着。 第1681章 点背 / 高雷氏没有再说药方的事儿,而是教训纪贞娘:“胆小没用还爱哭,你这样的人也就是命好,有人护着,不然早就被人生吞活剥了。” 是说了纪贞娘一路,把纪贞娘给说哭了,又不敢哭出声。 临别之时,还命令道:“你明天卯时起床,卯时过半就去药库院子帮忙,要是敢躲懒,老身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雷姑婆……”纪贞娘语带哭腔,想要求饶,可高雷氏根本不听,摆摆手道:“别废话,不然老身就要给你加活计。” 纪贞娘立马闭嘴了。 等高雷氏走后,她拽着顾锦里的手哭了一场,还怪顾锦里:“早知道我就不在半道上等你了,都是因为等你,我才会撞见雷姑婆,被她教训,还要去干活。” 顾锦里呵呵:“所以啊,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谁让你来等我的?” 我可不稀罕你,是你自己害怕还要找我的。 她拽回自己的手:“别哭了,赶紧睡吧,你明天还有很多活计要做。如果做不完,雷姑婆又不让你吃饭。” 说完带着自己的下人走了,留下气得跺脚的纪贞娘。 顾锦里回屋后,没有立即睡下,一直在等着秦三郎的消息。 直到子夜过后,大庆才过来禀告:“夫人,游安哥回来了,说大人他们已经出城。冯进跟着出城去了,等天亮后会把木通叔带来的物资拉一批回来。” 木通叔从山庄运了不少东西出来,冯进带人去跟他接头,等天亮后就把东西运回来。 大庆又拿出一封信,递给顾锦里:“是大人临出城前给夫人写的。” “秦小哥有信给我。”顾锦里眸子一亮,急忙接过,打开一看,愣住了……这不是信,而是一副很潦草的画。 画里树下,两人相拥,旁边还围着四个高矮不一的小豆丁。 “我又不是猪,怎么可能生这么多。”顾锦里嘟囔一句,鼻子有些发酸,又很快笑了起来。 秦小哥给她画这样的画,是想让她开心的,她得笑。 她收起信,看着大庆:“你最近太累了,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值夜。不用担心出纰漏,游安游喜他们都在呢。” 大庆一愣,点头道:“奴婢遵命。” 她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步伐似乎都轻松了些许。 大庆走后,顾锦里又拿出那张画,在灯下瞧了瞧,笑道:“画得真丑,我给你改改。” 她拿来纸笔,把秦三郎的小画临摹成一张大图,给图上的人物画了五官,给了他们长相,让大家看起来更加生动。 她最满意的是四个孩子的模样,他们长得像秦三郎,也像她。 至于画里的大树,她画成了海棠花。 秦三郎说过,他家里有一棵长了十几年的垂丝海棠,她像家里的海棠花一样,让他惊艳,又让他心安。 …… 此刻,秦三郎他们已经随大军出城,奔赴陇安府。 木通他们在城外等着,见着大军出城,没有立刻去找秦三郎,而是带着车队远远地跟在大军后头赶路。 大军疾行几个时辰,到黎明之时才停下歇息。 铛铛铛! “戴将军令,全军休息三个时辰,巳时再拔营启程!”斥候兵骑马来回奔跑着,给全军传达消息。 “怎么是用的戴将军令?马副将跟周将军不是许大将军的人吗?”有将士不解的问。 砰一声,那将是被自己的总旗踢了一脚:“方老三,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用戴将军令怎么了?官比你小了不成?” 这总旗骂完将士后,是提醒自己麾下的将士们:“都给老子把嘴巴管住咯,别没事儿瞎放屁,要是招了祸事,老子可救不了你们!” 这话一出,将士们都闭嘴了,不敢再多话。 不过大家也都清楚,用戴将军的名义号令这支驰援大军是最好的。 段昌翎的官职比马副将高,可马副将不服段昌翎,干脆就把号令大军的权利给了戴将军,毕竟戴将军身后有个戴尚书。 戴将军倒是很高兴,都不喊苦了,是坐着马车跟将士们一起赶路。 段昌翎因着这事儿是气得不轻,想要自己麾下的将士拖延行程,可戴将军跟发疯似的,只要他的队伍一落后就派戴管家去撵人。 要是段昌翎不听,戴将军就把戴尚书搬出来,把段昌翎给憋屈得不行。 秦三郎没有理会这些事儿,抽空去见了木通叔,拿了各类药品后,把这些药分发给自己麾下的将士,让他们随身携带着行军。 可这一路上并不太平,拓古德是个真畜生,后撤的时候一路放毒虫,把沿途县镇害得不轻,大军的诱虫药是分给百姓们不少。 可驰援大军中还是有数百将士染上毒虫病,因着诱虫不及时,毒虫进脑身亡。 大军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疾驰了七天六夜,终于来到陇安府外。 可整个陇安府已经被戎兵围住,他们根本无法靠近。 “马兄、周兄、成兄,前方这么多戎兵,咱们该如何是好?就这么冲上去打肯定不行,还是先选地方扎营吧。”戴将军怕死,是不让冒进,又道:“诱虫,赶紧先发诱虫药给将士们诱虫,可不能再死人了!” “成,就先这么办。”马副将跟周将军同意了,传令扎营、诱虫。 营地还没扎好,营门外就来了一人。 那人浑身脏兮兮的,一脸憔悴,看着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冲着营地大门的将士喊着:“你们可是兴安府来的援军?领兵的可是马副将?快带我见去马副将!” 他拿出军牌举着:“我是马副将麾下的奚总旗!” “奚总旗?”营门的将士不认识他,可正要去勘察的斥候兵却是认得,往他这边一看,立时惊了:“真是奚总旗,快把他带去见马副将。” 奚总旗这才得以去见马副将。 马副将看见他,惊了一把:“老奚,你怎么还在城外?没能进城吗?诱虫药可是送进陇安府了?” 奚总旗就是带着诱虫药先行赶来陇安府的人。 奚总旗差点掉下老泪,哽咽着道:“没有,整座城池都被戎贼围住了,周边的村镇也遭了殃,戎兵还天天派骑兵到周围巡逻。我们点背,正巧遇上了,是拼死才保下三车诱虫药,可兄弟们却死了大半。” 第1682章 刁难 “我们带着余下的兄弟跑去山里躲着,这才活了下来。” “不过我们每天都会下山查探情况,我是看见大军扎营,瞧着军旗像是咱们大楚的后,才敢过来看看。”奚总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他们的情况说了一遍。 马副将听得急了,诱虫药没送进去,那许大将军岂不是危矣?! 马副将:“不行,必须想个法子把诱虫药送进城去,不然城里军民都要死。” 成将军皱眉:“怎么送?如今城外全是戎兵,咱们根本无法靠近城池。即使想用强弩、投石器把诱虫药投进去都不行,距离太远了,超出射程了。” 马副将听罢,急得在营帐里转着圈。 少顷,他视死如归的道:“我带一批精兵杀出一条血路,你们在后头推着投石器跟上,一旦到达射程之内,立刻用投石器投放诱虫药。” 成将军不同意:“不行,这种找死的法子用不得。” 马副将对许大将军很忠心,是道:“死的是我,是我麾下的将士,成兄无须心疼。” 成将军听得皱眉,骂道:“你把我当成啥人了?我是那怕死之徒?只是你这法子当真死伤太大,不值当。且会把戎贼引来,让所有援军全军覆没!” 砰,马副将拍着桌子质问:“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就看着陇安府的军民被毒虫祸害死?” 段昌翎在营帐外听了一场看戏,此刻撩帘子走进来,提议道:“我倒是有个法子,就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听?” 马副将看见他,心下冷笑,黄鼠狼给鸡拜年能有什么好心,是没有搭理他。 段昌翎不罢休,自顾自的说起来:“那个斩了勒木钦首级的秦三郎很是骁勇,手里还有些见不得人的毒药,让他乔装成戎兵去戎人王帐刺杀天可汗……” “段同知,你是有病吗?”成将军忍不住了,皱眉看着段昌翎:“虽说段同知的职位比本将高,可大敌当前,本将还是要提醒段同知一句,莫要公报私仇,害了一个后起之秀。” 段昌翎脸色黑沉:“我还没把话说完,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公报私仇?再说了,我跟一个小百户能有什么私仇?大楚有秦百户这样的将才,我比你们更高兴。” 又道:“他不需要杀死天可汗,只需制造混乱,让戎兵回防救主,马副将再带着人去投放诱虫药就容易多了。” 说得有点道理,可还是馊主意。 “不成,这种一去必死的主意不能用。”成将军是给否了。 那可是天可汗的王帐,几十万大军围着,即使只是去制造混乱,也是有去无回。 “报!”马副将的亲兵进来禀报道:“禀副将,河安府秦百户领着几位百户求见。” “呵,让他进来吧。”段昌翎笑了,这臭小子还真会找死。 马副将皱皱眉头,给亲兵使了个眼色,亲兵离开,不多时就把秦三郎他们带了进来。 秦三郎给营帐内的将军们抱拳行礼后,道:“禀几位将军,末将刚刚带人查看过,这个地方不适合扎营。戎兵有向营地三十里内巡逻的习惯,这里距离戎兵大营虽然超过三十里,可军旗太高,戎人的巡逻骑兵一样能看到。要是被发现,定会派兵剿灭咱们,那咱们还没驰援就已经被戎兵吃掉。” 马副将听得皱眉,军旗高度这个,他倒是太急着救许大将军,一时间没有想到,可是:“再往后撤,一旦陇安府有危,咱们要赶过来就会很慢。” 牛大豹道:“咱们可以躲进山里去啊。三郎都看好了,说靠近府城那山不错,够大,适合藏人。咱们进山,把兵马撒在山里,戎兵很难发现,一旦戎人攻城,咱们还能就近御敌。” 周将军听得眼睛一亮:“躲进小陇山,这个主意不错。” 兴安府被围的时候,他麾下兵马被戎人杀了一半,余下兵马就是跟着他进山躲过的一劫。 段昌翎听得不满,可他不想死,先进山躲起来确实是个好法子。 他看向秦三郎:“法子还行,可诱虫药要怎么送进城去,总不能看着陇安府的百姓被毒虫祸害死吧?” 这时候他倒是会说这话了,还是对着秦三郎说的,摆明是要刁难他。 秦三郎不慌不忙,态度恭敬的道:“可用军中豢养的信鸽。” “妙啊,我这死脑筋怎么就没想到?”马副将拍了自己额头一掌,欢喜的道:“戎贼能用雀鸟给兴安府投放毒虫,咱们自然能用信鸽给陇安府送诱虫药。且那诱虫药需要的剂量不大,只需黄豆大小就能救一人,信鸽带得动。”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们豢养的信鸽不多,且戎人箭术极佳,围城之时会射杀空中鸟类,以防城内用信鸽求援。 段昌翎听得脸都绿了,这个秦三郎果然聪明,知道的东西还很多。 然而,这是秦三郎藏拙了,他还知道一个不错的法子,就是调强弩车跟投石车的机括。 只要调好了,强弩跟投石器的力道就会加大,射程就会变远,再站在小陇山离陇安府最近的山峰上投射,有七成机会能把诱虫药投到城内。 可他只是一个南边来的小百户,要是把调制辎重武器的本事亮出来,可就有点说不通了。 秦三郎无视段昌翎的黑脸,恳求马副将:“几位将军,趁着戎人还没发现咱们,请速速下令,拔营进山。” “对,这事儿得赶紧办。”成将军催促着,马副将立刻去找戴将军,把事情跟他说了。 戴将军吓得要死,立刻下令拔营进山。 大军立刻拔营,又把扎营的痕迹抹去后,抄小路,摸进山里。 他们进山之时,戎兵又开始攻打陇安府,轰隆隆的巨石砸向城墙的声音不断传来,一直响到半夜。 陇安府的百姓们被这些声音折磨得不行,再加上城内暴发了毒虫病,有承受不住的人已经被吓疯。 许尤是负伤上城楼,亲自指挥将士们抗击戎人,可城内不断传来坏消息:“大将军,知府大人染上怪病,已经抽搐晕倒了……怕是过不了今晚。” 城内的怪病来得突然,很多人都莫名其妙的倒下,然后就突然死了。 后来是大将军派去的军医看见有虫子从尸体内涌出来,他们才知道是虫子害死了人。 可这个真相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虫子钻进体内害人的消息一在城里传开,城里就乱了,戎人又在这时候开始攻城,就算许大将军是战神下凡也守不住陇安府啊。 (本章完) 第1683章 捷报 嘭嘭嘭! 火石再次砸来,把整个陇安府砸得摇晃起来。 许尤一身重甲,站在城楼,目视前方:“慌什么,知府死了让府衙的佐官顶上便可。” 只要城池没破,城内即使变成地狱,他也不算战败。 幕僚听罢,不敢再做声。 许尤又问起自己关心的事儿:“虫子养出多少了?” 幕僚一怔,想起那些被养在水缸里的虫子,脸色一白,回道:“已经养出八大缸。” “还不够,让他们再养。解药做不出来,养个虫子还这么慢。”许尤年能做上抗戎大将军的位置,他就不是个心怀悲悯的人,且在这样的大战下,用些手段是应该的。 这手段还是戎人给他送来的,不用太可惜了。 “是,我会再去催大夫们。”幕僚应着,人还没走,知府家的公子就冒死赶来了,看见许尤后,扑通跪下,哭求道:“许大将军,求求您救救我爹,他得了怪病,快不行了。” 许尤看着知府家的儿子,实话实说:“我很想救你爹,可你很清楚,这种怪病无药可医。” 法子倒是有个极端的,就是剖开身体,取出虫子。 可大夫说,晕倒抽搐者,一般是虫子进了脑颅……人的脑子要是剖开,哪里还能活。 “许大将军,求您想想法子……”知府公子伏地痛哭。 正哭得欢,留守在许尤城内府邸的许方突然带兵赶来,手里提着一个笼子,里面装着两只信鸽:“大将军,喜报,喜报啊!” 喜报? 许尤瞳孔微大,看向许方。 这种时候理应是没有什么喜报的,可许方是他的奴才,后来才考上功名做了师爷,乃是他心腹中的心腹,熟知他的脾气,在大战之时敢说喜报,定然是个大惊喜。 可许尤没有想到,这个惊喜会这么大。 “大将军,怪病有药可治了!”许方指着笼子里的信鸽道:“两只信鸽,送了信跟诱虫药来。” 信跟诱虫药已经被取出,此刻被许方拿了出来,是小心翼翼的呈给许尤。 许尤急忙接过一看,信是马副将送来的,粗略说了兴安府跟毒虫病的事儿,以及如何用药诱杀毒虫。 兴安府竟是出了这样的能人夫妻。 一个做出诱虫药,一个斩杀了勒木钦,很好,这两个人他定要拉拢,收归己用。 许尤得知毒虫病有药可治、援军也来了,心头大喜,却是先问了信鸽的事儿。 许方回道:“信鸽是马副将带走的那一批,应当有九只,只瞧见两只,余下的正在派人在城内找。” 许尤:“必须把所有信鸽找到,继续用它们运送诱虫药。” 信鸽这东西有些麻烦,只认地方,如今马副将他们躲在山里,他养的信鸽没去过他们藏身的地方,不可能找得到他们,必须得寻那些飞进来的信鸽才行。 许方应道:“是。” 许尤看向知府公子:“有药了,即刻带着他们去府衙救你爹。” 这诱虫药不知道有没有用,刚好可以拿知府来试药。 知府公子呆愣片刻,被许尤的幕僚提醒后,破涕为笑,赶忙起身:“多谢许大将军,诸位随我来!” 许尤没去,他还要在城楼上督战。 半个时辰后,许方他们试完药,骑马来告知他结果:“大将军,诱虫药有效果,知府大人跟卢班头体内的虫子都被诱出来了。” “很好。”许尤很高兴,捏着诱虫药,眼里映照着火光,盯着还在攻城折磨他们的戎兵冷笑。 呵,今晚之后,要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就是你们! …… 景元十二年四月中旬,陇安府内突发怪病,百姓体内生虫,病死无数。 怪病陡生三日后,大戎天可汗亲率六十万大军围攻陇安府,陇安府摇摇欲坠。 抗戎大将许尤率众将拼死抵抗,守城近十日,知府病发危急之时,得援军良药活命。 次日,许大将军反守为攻,率领大军出城,与城外援军前后夹击,击杀戎兵右翼,两军会合后,撤进城内。 戎兵大笑,嘲许尤浪得虚名,竟把援军迎进城内一起困死。 然,当晚戎兵大营遇奇袭,营中毒虫遍地。 两日后,陇安府城内怪病得解,戎兵大营虫患肆虐。 大戎天可汗怒,下令所有大巫医治杀毒虫,数日无果,焚兵杀虫。 戎王焚兵,军心大乱之际,许大将军率数十万将士突击戎王大营,奈何大楚将士羸弱,不及戎兵,铩羽而归。 许大将军大怒,再用奇谋,戎营再生虫患,戎兵人心惶惶之际,大军再出,小胜而回。 大戎天可汗震怒,大戎增援军,再攻陇安府,许大将军率众将死守数日,中原都指挥使吴破率兵驰援,陇安府得保。 景元十二年五月下旬,两军交战月余,戎兵粮草被毁、战马牲畜受毒虫所害,戎兵折损三成,军心溃散。 陇安府内,药粮将尽,将士死伤过半,城内已无柴火可烹熟食,军民皆生食豆粮、生嚼药材。 …… 五月下旬的大楚京城,正是酷暑来临之时,蝉鸣渐盛,扰得人不得安宁。 景元帝最讨厌吵闹,要是往常早就大怒杀宫人,今日却是大喜过望,只因边城传来捷报,兴安府得保,南边抗戎将士斩杀敌军大将! 虽说所用之法有些不妥,却是让整个军心大振。 “谁说南边的将士不能打仗?瞧瞧咱们南边过去的将士不照样砍了戎贼王族大将的头!”景元帝在明威殿内,对着几名阁老说着,要不是捷报送来得不凑巧,他都想把群臣召进宫来,再上一回早朝。 戴尚书也很高兴,这几个月以来,大楚连丢三座城池,南边的抗戎还有不少死在路上的,皇上大怒,每天上朝都逮着他骂。 他被骂得顶不住,故意让自己生病,想要躲过早朝,结果皇上直接派人把他抬进宫来,继续骂。 戴尚书都快被骂得去世了,今天捷报一到兵部,他是高兴得晕了过去,被御医救醒后,立刻带着捷报来见皇上。 皇上果然龙心大悦。 几位阁老却没有景元帝这般高兴,只因随着捷报而来的,还有戎贼用毒虫祸害兴安府,毒虫会在大楚泛滥的消息。 “陛下,戎贼这回的毒虫厉害,要是在大楚泛滥,怕是人畜皆要亡啊。” 景元帝正高兴,听到这话,沉下脸来,怒道:“捷报上说了,已是做出诱虫药,药方已经托元国公老夫人献给朕,你们还担心什么?” 故意败朕的喜庆是不是?! 第1684章 不及一个妇人 殿内五位阁老见景元帝动怒,是没有再激怒他,免得给自己招祸。 景元帝冷哼一声:“怎么又成哑巴了?” 一群怕死的,关键时刻连句有用的话都不敢说。 “启禀陛下,明大人来了。”大内监听完小太监的禀告后,对景元帝道。 景元帝面露喜色:“宣。” “是。”大内监立刻喊道:“宣明大人进殿!” 小太监赶忙走了,不多时,把明琮带了进来。 “臣叩见皇上,给皇上报喜。”明琮面带笑容,说着大喜的话。 景元帝听得舒心,指着明琮对几位阁老道:“多跟明卿学学,该办差的时候好好办差,该高兴的时候就多说吉利话,别一个个的只会败朕的兴头!” 五位阁老听罢,拱手应道:“是。” 景元帝听得皱眉,你们是木头吗?不会说点别的? “明琮,你瞧瞧这份捷报。”景元帝压下对几位阁老的怒气,指着桌案上的兵部捷报道。 大内监立刻把捷报拿起,递给明琮。 明琮看后,笑道:“大楚出了这样的将才,当真是陛下之喜,臣给陛下道喜了。” “哈哈,确实是一大喜事。”景元帝难得的大笑出声,猛拍桌案一掌,眸光骤然一厉,声音坚定而阴狠的道:“有许尤跟这些后起之秀辅佐,朕定要踏平贼戎,屠尽所有戎贼!” 这? 几位阁老听得皱眉,景元帝瞧得极其不爽,怒视他们诘问道:“你们乃是大楚朝臣,难道还要同情戎贼不成?贼戎之地,人畜皆该死!” 景元帝自打在戎境失踪归来后,就对大戎恨之入骨,还未登基就谋划着如何灭了大戎。 可大戎兵强马壮,前朝鼎盛时期都没能灭了大戎,大楚飘摇欲崩,又有何本事灭掉大戎? 景元帝此生能稳固江山,把被大戎占领的三座城池夺回来,就已是能名留青史的明君了。 几位阁老没敢把真心话说出来,是看了明琮一眼。 明琮道:“皇上乃是天子,且大楚这几年天灾已过,只要君臣齐力,皇上定能达成所愿。” 不过…… 他指着捷报道:“上面所说的毒虫是个大祸患,还请皇上尽快召元国公老夫人进宫面圣,说说诱虫药药方的事儿。再抓紧时间试药,力求毒虫泛滥之时,大楚各府有足够的诱虫药可用。” 须知,戎贼可是用雀鸟投放毒虫,雀鸟能飞,如今又是北鸟南归之时,毒虫病随时都有可能大爆发。 “明卿所言有理。”景元帝很满意明琮这个臣子,有能力,很听话,不跟他唱反调,比那些奸猾的阁老要好得多:“传朕口谕,命元国公老夫人即刻进宫面圣。” “是。”大内监立刻去办了。 可传口谕的太监还没出宫,元国公老夫人就按品大状的进了宫。原本是要先去见皇后的,被太监得知后,直接传了皇上口谕,把元国公老夫人带到了明威殿。 “命妇拜见陛下。”元国公老夫人已经六十多岁,自打皇后的儿子死后,元国公府这些年来过得不太好,连带着元国公老夫人也愁白了头发。 景元帝看着自个的岳母,皱皱眉头,道:“老夫人免礼。” “多谢陛下。”元国公老夫人一身行头,被压得不轻,是颤巍巍的起身。 景元帝见状,让人赐了座。 等元国公老夫人坐下后,他开门见山的把诱虫药的事儿说了。 元国公老夫人道:“命妇正是为了药方的事儿进宫。药方跟成药都带来了,只是成药被送去太医署查验了。” 皇宫禁地,不得随便带东西入内,食物、药品等东西皆要送去太医署检查。 景元帝吩咐大内监:“去太医署把成药、太医署令、丞、医术上上乘者、擅治虫害的太医都喊来,朕要在明威殿内亲睹试药。” “是。”大内监见景元帝对诱虫药很是心热,不敢怠慢,亲自去太医署传话。 成药刚刚送到太医署没多久,太医们还没验药,得到皇令后,整个太医署立刻忙活起来,半个时辰后,半个太医署的太医都聚在明威殿外。 “别弄那些太繁琐的规矩,即刻把他们喊进来,当场验药!”大内监通报的话还没说完,景元帝就等不及的催促。 “是。”大内监赶忙去把殿外的太医喊了进来。 太医们背着药箱,跟着太医署令进来了:“微臣携众太医,拜见……” “别拜了,赶紧验药。”景元帝急着知道诱虫药的效果,不想在这些繁重的礼仪上浪费时间。 “是。”太医署令是个老人精,见景元帝很着急,也不废话,立刻带着太医们忙活起来,是围着那盒成药,一通查验,最后是把所用的药材都给验出来了。 只是…… “皇上,这药有毒啊!这些成药里有不少毒药,其中的茧黄粉、仝霜草、鬼血藤、蛇膏皮皆是能害人命的毒物,万万用不得。” “且药里还有腐烂的臭肉,真真是……都快生虫了!” 往药里掺腐肉,这就过分了啊。 景元帝也闻到了药里散发出来的臭味,是道:“这是诱虫药,用来诱杀戎人毒虫的,自然带着几样有毒的药材。” 景元帝看向殿内的中书舍人:“把抄誉的药方拿去他们看。” 元国公老夫人呈上来的药方有三张,可药方珍贵,景元帝担心有闪失,立刻让中书舍人抄誉了十几张备用。 “是。”中书舍人把两张药方放在方盒里后,捧着方盒,递给太医署令。 太医署令接过,把其中一张药方给了擅治虫患的黎太医后,两人就被众多太医围住,细细看着药方。 嗯,这张药方写得很是特别,是由四个部分组成:介绍毒虫病,把毒虫是什么,怎么残害人畜,得毒虫病后又是个什么症状写得很清楚。 再来是如何用药诱杀毒虫跟防范。 再下来才是药方,之后是关于如何给病患清除诱虫药所带的剧毒。 “可是看清楚最后一句话了?一群行医多年的太医还没一个妇人来得聪明。”景元帝对太医们的求稳很是不满。 毒虫要是真的如此厉害,那求稳就是个死,必须兵行险招,先用毒药把毒虫诱出来杀掉后,再吃汤药清毒。 “是微臣们愚钝了。”太医署令很是能屈能伸,被景元帝一骂,立马认错,又试探着问道:“陛下可要拿些毒虫来殿内试药?” 瞧皇上着急的模样,定然想要用虫试药。 (本章完) 第1685章 看上了 / 景元帝点头:“嗯,速把太医署内厉害的各类毒虫都拿来,当场试药。” 几位阁老听得皱眉,提醒道:“陛下,太医署的毒虫虽然不及戎贼的厉害,也是些刁钻邪物,把它们拿来殿内,怕是会危及陛下安危。” 砰! 景元帝一掌拍在桌案上,怒目含威,瞪着几位阁老:“朕,不想听废话!” 一群废物,顶着肱骨老臣的名头却只会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如今是大楚不稳,等灭了戎贼后,他定要把这些背靠世家豪族的老贼全部杀了,免得他们庸庸误国。 几位阁老也就不再劝了。 太医署令立刻让人把各种毒虫拿来,虫子有十几种,分别装在一个个半臂高的瓷瓶里。 太医们按照药方上所写,用诱虫药引诱着各种虫子。 有大半的虫子是对诱虫药没有丝毫反应,有几种虫子是躁动不安,反应最激烈的是水蛭、蛴虫、蝇虫。 这三种虫子似乎能嗅到诱虫药的味道,在瓷瓶躁动片刻后,开始朝着瓷瓶外爬去,一直爬到诱虫药所在盘子里。 呕~ 中书舍人瞧见这些虫子,是忍不住干呕起来,又赶忙跪下求饶:“微臣失仪,陛下饶命!” 景元帝看都没看他,是看着那些虫子,高兴的道:“这诱虫药确实有效。” “微臣恭喜陛下,喜得良药救国。”太医署令很是知机,说着吉利话,瞥了黎太医一眼。 黎太医出来唱红脸,对景元帝道:“陛下,这诱虫药对水蛭、蛴虫、蝇虫确实有引诱功效,可对其他虫子的反应不大,且微臣等并未见过信上所说的大戎毒虫,也未目睹过兴安府毒虫病的惨况,实在不知这诱虫药是否真对大戎毒虫有效?” 景元帝沉下脸来:“你是何意?也想来触朕的霉头?!” 捷报与良药传来,就不能让他高兴高兴? 黎太医道:“陛下,微臣乃是医者,自然要把好坏皆告知陛下,不能一昧夸这药。” 说得倒是有理,景元帝是不好大骂黎太医了。 只是他说出一句让人胆寒的话:“水蛭这物能爬进人体内,在体内生存,与大戎毒虫有相通之处。找批死囚,让水蛭钻进他们体内,再给他们用诱虫药,看能否把水蛭引出来。” 这? 倒不是不行,反正是死囚。 “微臣遵命。”太医署令领命,可还没把死囚押来,邢国公家长房跟二房的孙子就哭哭啼啼的跑到宫门前求救了。 邢老国公去年战死,两个快六十岁的儿子身负重伤,景元帝这才没有抄了邢国公府,让邢国公家继续享受勋贵的尊荣。 因着还是勋贵之家,两房长孙来哭求救命,皇宫侍卫不敢不报,一层层禀告之后,景元帝是知道了。 呵,病了? 两个老废物怎么不直接病死! 不过…… 黎太医皱皱眉头,问着来禀告的太监:“邢国公府的两位公子说,他们的爹得了很奇怪的病,晕倒抽搐,肚子还跟孕妇似的鼓胀起来?” 太监回道:“正是。” 黎太医一惊,又道:“某记得两位大人去年随着老国公去抗戎负伤,他们是何时回来的?” 这太监是负责传递消息的,因此很是知道一些外头的事儿,回道:“六天前刚刚被接回京城。” 西北路途遥远,邢老国公是去年冬天战死的,邢国公府的人启程去西北接灵柩跟两位负伤的大人,一来一回是耗费了几个月的工夫。 黎太医跟太医署令对视一眼,齐声说道:“陛下,邢国公府的两位老爷怕是得了毒虫病!” 戴尚书听罢,吓得半死:“什么?他们把毒虫病带回京城了?!” 这两个杀千刀的,打仗不行,惹祸第一,这是想害死整个京城的人啊。 明琮道:“陛下,毒虫病厉害,请下令即刻封住邢国公府,管控城内所有药铺、医馆的药材。” 又道:“把牛虎跃、牛虎腾二人押去皇宫外的监舍,查看他们身上可有红点,再给他们用诱虫药驱虫,以确保皇城内无毒物。” 景元帝点头,立刻下令:“明卿,你速速带人封住邢国公府,全府人畜不得离开。黎太医率众太医随行,给老国公二子用药治病。” “太医署丞,带人去给牛虎跃、牛虎腾二人用药,看他们二人可染上毒虫病?” 又道:“太医署令,拿上药方去京城各大药铺、医馆,责令各大药铺、医馆做诱虫药,以备毒虫病泛滥之需。” 景元帝亲下的皇令,明琮他们不敢怠慢,即刻领命去办。 几位阁老也离开,前去安排毒虫病暴发的防范之事儿。 半个时辰后,太医署丞来禀报道:“陛下,微臣已经给邢国公府的两位公子用过诱虫药,查看过身体,两位公子并未染上毒虫。” 没染上? 景元帝想快点知道结果,听到这话有些失望。 不过明琮那边倒是在一个多时辰后,亲自送来确切的消息。 “陛下,邢国公府长房、二房的老爷确实得了毒虫病,那诱虫药很有效果,是用了药后,两人体内的毒虫就爬了出来。只是牛虎跃的父亲已经被毒虫伤及内脏,腹中大出血,亡故了。”明琮把邢国公府的情况禀告给景元帝。 因着大房老爷死了,邢国公府是乱了起来,二房的人蠢蠢欲动,想要争夺邢国公的位置。 可惜他们是白费心机,皇上在邢老国公死后迟迟不册封新的邢国公,就是要褫夺牛家的国公之位。 果然,景元帝听说牛虎跃的爹死了,是一点哀伤的表情也没有,还觉得这废物死得太迟了,又问道:“邢国公府的毒虫可是控制住了?城内可有谁发了毒虫病?” 明琮摇头:“邢国公府已经封住,毒虫全部被杀,至于城内毒虫病的情况,目前尚未可知。不过这诱虫药确实有效,有诱虫药在,毒虫病不足为惧。” 明琮突然提及诱虫药有效的事儿,是想引导景元帝,给配出药方的人封赏。 他已经得知这个配出药方的人是顾锦安的妹妹。 顾锦安有才谋,是他看上的好帮手,原本以为这个帮手也就是在文业上有些帮助,没想到竟是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亲妹子做出诱虫药,妹夫还斩杀了勒木钦。 顾锦安的这个妹夫太合他的心意了! 大楚将崩,他手里必须得有些会领兵打仗的心腹,顾锦安的这个妹夫是个不错的人选。明琮是看上了秦三郎,因此想帮顾家一把,以后好让秦顾两家给自己效力。 第1686章 另类赏赐 景元帝看着明琮,眉心皱起:“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想给顾氏请功?” 景元帝只要脾气平和的时候,还是很聪明的,不然也不会被景武帝看上,坐上皇位。 明琮没有否认,点头道:“回禀陛下,臣确有这个意思。顾氏制药有功,理应封赏。” 景元帝不语,看向坐在明威殿一隅的元国公老夫人。 他这岳母年纪大了,被一身沉重的按品大妆压了两个多时辰,此刻已经脸色苍白,瞧着身体都有些晃荡了。 景元帝道:“诱虫药虽然是顾氏做的,可她为了自己男人,已经用抗戎将士的名义把诱虫药献给朕,那这诱虫药就不是她献的,而是抗戎将士献的……只献了一个东西,总不能让她占了两样便宜,你说是吧老夫人。” 呵,既然用诱虫药拉拢了将士们的心,就不该再奢求皇家的赏赐。 元国公老夫都快累得晕倒了,听到这话,一个激灵,急忙起身:“命妇在。” 可起得太急,品服太重,差点栽倒。 旁边的四个宫女赶忙扶住她,元国公老夫人这才稳住身躯。 “启禀陛下,秦顾氏在把药方交给高雷氏的时候就说了,她已经用这药方拿到了好处,只望陛下不要觉得她耍了心眼而治罪于她,她这么做只是不想当寡妇。至于赏赐,她是不敢再要的,不过抗戎将士们确实辛苦,他们应该得到赏赐。” 元国公老夫人是一口气说完这段重要的话,言罢是气喘吁吁,缓了片刻才好。 景元帝冷笑:“呵,算她有自知之明。既如此,朕念在她确实做出治虫良药的份上,免了她的罪责。” 这个结果算是最好的,也是顾锦里能猜到的。 景元帝治国虽然不咋地,但毕竟是个皇帝,只要是个皇帝他就不可能是个蠢货,能看得出来她以抗戎将士的名义献药方的目的。 “至于封赏。”景元帝看向龟缩在殿内许久的戴尚书:“传朕旨意,给前往西北的抗戎将士加一身重甲、三万头猪羊、各赏二两军饷。” 戴尚书是站得脚都麻了,闻言忙道:“臣遵旨!” 刚应完又犯难了,瞅了瞅景元帝,小心翼翼的问:“陛下……这赏赐要走哪里的库银?” 别找兵部,兵部可没钱,连军饷都快发不起了。 户部是管钱的,找户部要去。 可抗戎将士有几十万啊,不说制甲跟加肉食的银两,单单说这格外给的二两赏银就不是个小数目。 说起银子这事儿,景元帝的脸黑了。 打仗最烧钱,国库的银子快见底了,他私库里的金子也不多了,要赏赐所有抗戎将士,少说得要个将近二百万两。 二百万两啊,这得抄多少世家、勋贵才能抄够? 继续增收税金? 更不行,这两年收取的税金已经够重,再加收税金,南边怕是要反! 景元帝目光幽幽,盯着明琮:“年初之时,你给朕看过一篇文章,朕觉得文章所著在此时堪称良策。” 明琮一怔,想了想,想起了那篇收取各地商铺税金,以充盈国库的文章。 只是当时景元帝拿出来跟各位阁老、尚书们讨论的时候,有大半的人不同意,因此还吵得不可开交。 如今的各大商铺,背后的东家大多是皇族、世家豪族、高官勋贵,增加各地商铺的税金就是在割这些人家的血肉。 且前段时间因为开国长公主夫家申家跟孙家的关系,世家豪族、高官勋贵已经给朝廷献过金银,是出过血了,因此大臣们几乎都在反对。 明琮道:“臣并无异议,只是其他大人们并不同意,要让他们点头,怕是得用些非常手段。” 景元帝冷笑:“如今戎贼进犯,西北告急,急需银两养兵打仗,他们要是不同意,就送他们全家去西北打仗!” 戴尚书听得脸色苍白,这事儿要是成了,他戴家的家资得损失不少。 元国公老夫人听罢,叹了口气。世家勋贵一直在躲着被皇上收取家资,可这回怕是躲不过去了。 元国公老夫人并不是心疼银子,元国公府舍弃的已经够多,不在乎再舍弃点金银,她不能接受的是……大楚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记得她年轻那会儿,大楚除了刑罚过重以外,朝廷之中还是很清明的,君臣很齐心,是跟着景武帝一块使劲,把大楚建立得越发稳固。 大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行的? 或许大楚从来就没有真正立起来过……世家豪族太顽固了,泥腿子们又不太行……要是当初景武帝不管不顾,把所有世家豪族全部杀光,或者不让世家豪族入朝为官,只用寒门子弟,如今大楚的局面应该会好不少。 然而,景武帝试过了。 可问题是世家豪族的子弟确实有治国之才,而把太多的权利交给泥腿子的后果就是,他们能成事的太少,大多数是突然暴富掌权,很快就染上恶习,让朝廷更加溃烂。 老了,老了,不想这些了。 元国公老夫人是放下了,反正元国公府如今也不掌兵了,就挂着闲职,没本事再去争什么了,唯一让她不平的就是皇后。 皇后娘娘,她的女儿,当年也是名满京华的人物,可自打入宫后,也就过了几年好日子,之后就是受苦、受委屈,还不能抱怨一句。 “来人,去把各位阁老、尚书们喊来!”景元帝铁了心要弄银子,是不想再拖,立刻让人去把各位大臣喊来说事儿。 “是。”大内监立马派人去办。 景元帝看向宫人,吩咐她们:“把老夫人送去偏殿。” 元国公老夫人还不能走,他还有一些话要问她。 “是。”宫人们轻声应着,扶着元国公老夫人去了偏殿。 元国公老夫人已经累得不轻,却只能撑着。 景元帝开始跟明琮商议着如何应付阁老们,等阁老们到的时候,两人也就把说辞商量好了。 景元帝没有废话,直接说道:“戎贼进犯,西北战事艰难,好在咱们的将士骁勇,是传来捷报,朕心甚慰,决定赏赐抗戎众将。然,国库存银不多,且抗戎之战要继续打,所要耗费的银两甚重,因此朕决定向各地商铺收取税金。把诸位臣工召来,是想问问你们,这商铺税金收取多少合适?是五成、三成、还是一成?” 这话说得,几位阁老、尚书们差点骂娘。 收取多少合适? 不收最合适! :。: 第1687章 羡慕 明威殿内,裴阁老有些急了:“陛下,这两年的税金已经够重,前几个月才加收抗戎税,如今又要增加各地商铺的税金,臣怕各地会有怨言,此事还是三思而行为好。” 景元帝等的就是这句话,看着裴阁老问:“那爱卿有何良策可充盈国库?是朕再抄几家勋贵,还是你们世家豪族再献几次金银?” 这话问得可谓杀气腾腾,裴阁老的腿都软了,强制镇定后,道:“陛下,前几个月申孙两家才带着大楚各大家给朝廷献银,这再献怕是就过了。” 砰! 景元帝气得拍桌,怒指裴阁老:“过了?等戎贼打来,屠你全族的时候才叫不过分?!” 又指着殿内的各个阁老道:“朕告诉你们,如今这仗已经打起来了,必须拿出金银来支撑这场抗戎之战。要是抗不住,大家都得死,谁家也别想独善其身,朕也不允许有谁在这个时候生出二心!” 这话说得很严重,就差说他们不给银子就是想造反了。 扑通,扑通,扑通! 殿内所有人,包括明琮都跪了下来:“陛下息怒,臣等对陛下、对大楚绝无二心!” 呵,绝无二心? 景元帝会信才怪。 皇祖父当年就说过,要他提防世家豪族,只要有机会就杀了。 也是大楚需要臣工治国,不然他真想屠光所有世家豪族。 裴阁老抖着身子,悄悄看了应阁老一眼……老贼,你孙女婿可是皇上心腹,赶紧说话反对啊,即使皇上大怒也会看在你孙女婿的面子上不会削你太狠。 应阁老会意了,心里却不想多言。 明琮早就跟他说过,大楚与大戎之战再打下去,国库会更空虚,国库无银之下,皇上定会举刀朝各大世家勋贵要银子。世家必须给,不然就去死。 不过他乃是世家之人,不能什么话都不为世家说,可他正要开口,礼部尚书就先说道:“陛下,臣以为此时增收各地商铺的税金,从富户手里取银子,比从小农身上加税金要明智得对,臣赞同。” 欧阳章! 几位阁老跟尚书们在心中暗恨不已,这个欧阳章到底是那边的?不知道景元帝此招是想割他们世家豪族的肉吗? 可欧阳章根本不理会他们,只继续对景元帝道:“不过各地的商铺也需要经营,有些铺子乃是寻常人家所开,一间不大的铺子就要养活几十口子,所以这商铺税金不宜收取过重。且最多每三年收取一回,不然恐会引起大周时期的长临之祸。” 大周时期,朝中无银的时候就喜欢在商贾身上搜刮银钱,最严重的一次是朝廷直接派人进商贾家开库夺银,结果闹大了,长、临两大州的巨贾们是反了。 用金银买兵,资助各地的将军,让那些将军有银子自立,最后闹得是分了大周半壁江山。大周朝元气大伤,撑了几十年后,最终被前朝取代。 也因着这个教训,前朝极少向商铺收取税金,而景武帝见过民间疾苦,知道小本生意不易,在大楚建立后,也没有向商铺收税金,只抄家向世家豪族夺财。 可如今大楚飘摇,只能把手伸向各地商铺……农人实在刮不出银钱来了,再刮要出事儿。 户部尚书房大人也道:“陛下,臣赞同此策。不过欧阳大人所言极是,这各地商铺的税金怎么收,收多少,都得从长计议,方能不出乱子。” 应阁老看了房大人一眼,终于道:“臣亦赞成。” 房大人都赞成了,他们再反对,怕是要惹祸。 上官阁老也不傻,站出来道:“臣附议。” 景元帝听罢,龙心大悦,半个身子陷进榻椅里,睨着裴阁老道:“裴阁老,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你来说说,各地商铺的税金收多少合适?” 这? 裴阁老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不是故意把刀递给他,让他割世家的肉吗! 可他清楚景元帝的脾气,事到如今他要是不捅世家豪族一刀,景元帝是不会放过他的。 裴阁老三思之后,道:“陛下,臣觉得,每隔三年收取一成税金最好。” “三年收一成税金,你倒是很心疼那些商铺!”景元帝不高兴。 可欧阳章却认为:“陛下,臣觉得每三年收取一次商铺税金很合适,且这回是第一次收取,求稳为上。” 明琮也道:“陛下,欧阳大人说得极是,得先求稳,后续库银不足还可以再加收。” 可要是一开始就有人闹事儿,那这向商铺收取税金的事儿就做不下去了。 裴阁老听罢,心下笑了。 呵,他可不是白痴,料到了其他大人会同意,这才说出三年收取一成税金的话。 “房大人觉得如何?如此收法,银子可够抗戎之战所用?”景元帝还是挺信任房大人的,是问道。 房大人也不含糊,直接求了笔墨纸砚,粗略算了算,一刻钟后回复景元帝:“陛下,要是将士们能顶住戎贼进攻,守住陇安府,而大楚又没有大的天灾,这些商铺税金足够支撑今明两年的抗戎之战。” 又加上一句:“南边富裕,商铺多。” 这就是景元帝把房大人放在户部尚书之位的原因,弄银子、省银子,房大人还是很有用的。 “甚好!”景元帝很高兴,放下心头大石,只要有了足够的银子,他就能养兵,让将士们抗戎,甚至踏入戎境,灭了整个大戎。 不过…… 欧阳章道:“陛下,各地收取商铺税金之时,应派监察御史随行,以防收取税金之人、当地官员以公做私恶,害了各地庶民。” 欧阳章说的是庶民,没说那些背后东家是世家豪族的商铺。 又道:“且要查过商铺最近一年的账目后,才能按照铺子进账收取税金,免得有人低报账目,想要少交税金;有人却诬告他人商铺赚得太多,故意害了别人的铺子。” 景元帝听得点头:“爱卿所言甚是,就这么办。” 景元帝跟各位大臣是商议到天色黑透,才算把收取各地商铺一成税金的事情弄妥当,让中书舍人写了圣旨,八百里加急送往各府颁布。 跟着圣旨一起到各地的,还有诱虫药药方。 景元帝说:“毒虫病已经在京城出现,各地定然也有隐藏的病患,必须把诱虫药药方尽快送到各地,加紧制药。” (本章完) 第1688章 高升 大楚境内不能再乱,不然他即使是真龙天子,也要镇不住了。 “陛下体恤百姓,乃是大楚之福。”几位阁老倒是说了句恭维的话,只是心里对于制出诱虫药的顾氏有些看不起。 呵,泥腿子就是泥腿子,手里有这等好东西不想着好好利用,竟然用抗戎将士的名义献给景元帝。 以为那些将士会感激她,就此为她男人卖命?别傻了,战场上都是各顾各的,谁会去帮你! 景元帝又是个小气的,骨子里又很看不起妇人,是不会因为脸面就给顾氏封赏的,这个装模作样的顾氏怕是什么好处也捞不着了。 可他们忽略了一点:景元帝虽然吝啬给一个妇人封赏,但他不会放过一个能利用人的机会。 “那个顾氏的娘家是不是有铺子?”景元帝问。 欧阳章道:“回陛下,顾家确实有铺子,是用家里所种的豆子做了豆腐、调味香料,低价贩给邻村的村民,让他们挑着去卖,用来养家糊口。” 又把顾家带着村民种药材卖的事儿说了。 最后也言明,他会知道这些,全是欧阳浒告知的。欧阳浒认识顾锦安,知道顾家的事儿。 景元帝听得点头:“不错,自家富裕了,还能想到村民们。顾氏的诱虫药又解了兴安府之危,此等对民对国有功的人家,合该封赏……传朕旨意,顾家有功,特许顾家商铺无须上交税金。” 又看着殿内的大人们,说了一句:“朕不会忘记那些对朝廷有功之人!” 几位阁老又想骂娘了,好嘛,还以为你变大方了,原来只是在利用顾氏告诉所有人,对朝廷有功者有赏。 反之,怕是会死得很惨! 不多时,中书舍人就把圣旨写好了,念出来给景元帝听。 景元帝听得无错后,点头道:“连同之前的圣旨一起送去。” 几位阁老、尚书大人听着圣旨上的内容,是羡慕嫉妒恨,要是景元帝也给他们一张免除商铺税金的旨意,他们就不用肉疼得睡不着了! 他们私底下的铺子很多,遍布大楚各地,全都记在自家夫人、儿媳妇、女儿、孙女、外放仆人的名下,加起来起码有几百个,每个商铺都要交一成税金……诶哟哟,裴阁老算着这笔账,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剜了去,疼得他差点晕倒在地。 景元帝看着裴阁老脸色惨白的模样,心下舒爽了:“城内的毒虫病还要防范,诸多事情要忙,你们下去吧。” 又看向戴尚书:“你留下。” 戴尚书听到这话,差点就不想活了。 还留? 他都留一天了,再留下去,得饿晕不说,怕是还会殿前失仪……他尿急,很急! “是~”戴尚书只能留下来了。 应阁老看了戴尚书一眼,拱手道:“臣等告退。” 言罢,带着几位阁老、房大人他们走了。 欧阳章临走之前,拿出一份奏章,递给一旁的大内监,对景元帝道:“臣的奏章,请陛下批复。” 景元帝点头,摆手让他走了。 欧阳章行了一礼,后退出了明威殿。 大内监把奏章送到景元帝的御案上,景元帝翻开看了一眼,脸色就不好了……奏章上写的还是东庆逸郡王的事儿。 在捷报送来之前,北仓府被戎人挖了地道的事儿就被报到京城。其中涉及东庆逸郡王,精明的人都看出来了,东庆逸郡王似乎是跟戎人有勾结。 欧阳章是现在的礼部尚书,负责对外邦交之事,必须得提一提东庆逸郡王的事儿。 不过欧阳章会办事,见这么多大人都在,就没有当面说这事儿,而是递了奏章,让景元帝自己看后做决断。 砰,景元帝合上奏章,脸色阴郁……贼心不死的东庆,等他灭了大戎,定要踏平东庆夷奴! 景元帝把奏章扔到一边去。大内监见了就知道,这是不会处理的意思。 “秦家顾家是何底细,可查清楚了?”景元帝问道。 戴尚书道:“回陛下,已经查清楚了,秦顾两家乃是西北逃荒的灾民,原本是要逃回祖地去的,可路上遇到永泰府之乱,转道去了南边的河安府安家。那个秦三郎是……” 早在半个月前,方副将已经到了京城兵部,把丁戈伙同百狼山九寨匪贼吞兵的事儿报到了兵部。 秦三郎在这事儿上立了功,兵部的人自然要查他的底细,也把秦顾罗田几家的底细给查了。 “陇山府小秦沟村的军户之家,祖父叫秦陇子……”景元帝看着戴尚书呈上来的册子,上面把秦三郎家六代以及母族写得清清楚楚,没有任何让人怀疑的地方。 至于秦这个姓氏,虽然让他想起故人,可整个大楚姓秦的太多了,伺候他的大内监就姓秦,后宫妃嫔也有姓秦的。 且已经这么多年了,又是全家死光了的,景元帝一时之间是没有多想,只道:“确实是个极聪明的将才,家世清白,岳家也是逃荒来的,两家都没有大靠山……可用。” 没有大靠山,就没有太多的利益牵扯,他就能放心用。 戴尚书听罢,试探着问:“陛下的意思是,要给秦三郎升官?” 杀了戎人王族大将不说,路上还剿了匪,媳妇又做出救国良药,又得了皇上“可用”二字,这姓秦的怕是要连升好几级,一下子就能成为先锋将军啊! 他可得给自家蠢侄儿送个信去,提醒他对秦三郎好点,给他送金子、送美人啥的,把人笼络好了。 可戴尚书想多了。 景元帝道:“他所立下的军功确实该升官,等战事结束后,封他做千户。” “啊,千户?”戴尚书懵了,他没耳背吧,怎么只封个千户? 戴尚书冒死说了一句:“陛下,他现在已经是百户,又斩杀了戎贼大将,只升为千户,是否太小?” 陛下,您别这么抠唆成不? 如今能打胜仗的人是没几个,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将才,您还故意压着不给高升,让人怎么给朝廷卖命打仗? “小?”景元帝目光冷凝,冷笑道:“年纪太轻,给他高位,他坐得住吗?” 年轻人最易轻狂,也最易受人蛊惑,他得再看看,要是这个泥腿子刚立下功劳就狂妄了,或者是被人嫉妒陷害死在战场上,那就是蠢笨不堪大用。 (本章完) 第1689章 偏袒 这? 话是没错,可这个秦三郎立下的可是泼天大功,大楚建立至今,能砍下戎人王族大将首级的没多少个,又是大楚战事不利,极缺先锋将军领军冲锋杀敌之时,合该高升秦三郎。 可皇上都这么说了,戴尚书也不敢再说什么。 明琮道:“陛下所言甚是,确实应该先看看此人如何,要是他担得起事儿,再高升不迟。” 明琮了解景元帝的脾气,知道他压着秦三郎的品级是想以后重用,因此说了这番话。 “那个永泰府的副将何在?”景元帝突然问起方副将。 戴尚书道:“方副将跟随行的将士们在城外兵部驿站养伤,他被砍了半条腿。” 京城居住,大不易,像方副将这些外地进京城的武将只配在城外的兵部驿站居住。 景元帝:“明天让他进宫,朕要见他。” 戴尚书一惊,陛下怎么想要见方副将?这等品级的武官,身上又没有像秦三郎那样的泼天军功,根本没资格面圣。 不过景元帝既然想见,他做臣子的也不敢拦着:“是,臣明早就派人去接他。” 戴尚书说完,纠结一会儿,终于开口:“陛下,贼寇骆英在北仓府出现,此贼嚣张至极,要不要派兵去……” 砰! 景元帝一掌拍向桌面,巨大的力道差点把桌面拍裂,一双眼睛杀气腾腾,怒视戴尚书:“你是活腻了?这等事情轮得到你来提醒朕!” 扑通,戴尚书麻利地跪下:“陛下息怒,是微臣愚钝失言。” 面上求着饶,心里是把应阁老他们给骂了个半死。 娘的,你们这些老贼就知道害我,早说了当骆英死了就成,别拿他的事儿来触皇上霉头,他们偏不听。说骆英这厮有个厉害的鹰食帮,要是不赶紧除了他,万一他哪天带着匪帮潜入京城干掉他们都不知道。 当年卫国公一系被抄家灭门,他们世家也推波助澜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应阁老他们,谁让卫国公一系对大楚皇族忠心耿耿,世家豪族几次示好都没能拉拢,又仗着兵权压着他们的人,不让他们的势力在军中壮大。 赶巧景元帝发疯,突然就要弄了卫国公一系,他们是高兴得不行,当然要帮忙把卫国公一系弄死。不然他们世家将来要反,手里的兵马根本就不是卫国公一系的对手。 可骆英这条漏网之鱼却成了他们的心头大患。多年过去,骆英这竖子非但没死,还越发厉害了,这回还立下军功。 且景元帝近年来有对这个朝廷钦犯故意放纵的意思,他们很怕景元帝会因为军中缺能打仗的大将而重用骆英。 弄死骆英,必须弄死他! 应阁老他们因着骆英带着悍匪们立功之事,有些寝食难安,才在临走之前给戴尚书使了眼色,让他刺刺景元帝,看看他对骆英的态度。 如今看来,景元帝是偏袒骆英,不想杀他。 景元帝:“滚下去。” “是。”戴尚书如蒙大赦,行了一礼后,赶忙离开。 一出明威殿,他就差点倒了……娘啊,吓死他了,往后他再也不干这帮忙试探的事了,太要命了。 嗯? 尿急! 戴尚书憋不住了,赶忙喊来太监,让太监带着自己去恭房解决。 明威殿内,景元帝问明琮:“你最近可有去看过封先生?” 明琮心下暗忖,景元帝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他回道:“端午之时,臣去看过先生……先生春时犯了旧疾,将将痊愈没多久,有些气虚体弱。” 景元帝听得皱眉:“可惜了……” 他一直很佩服封先生,此人有治国大才,可他跟卫国公一系来往甚密,他对卫国公一系动手时,封先生是气得当众在朝堂上大骂他,让他颜面丢尽,为保皇威,他只能不再重用封先生。 他会重用明琮,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明琮乃是封先生的学生,所学皆从封先生。 “陛下莫要担心,再过几年先生定能知道陛下的好,出山为陛下效命。”明琮很清楚景元帝对自己的信任是怎么来的,因此他在景元帝面前一直表现得很孺慕封先生,常常让景元帝以为他与封先生情同父子。 景元帝听罢,冷笑一声:“他那样的人,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放下对那边的好。” 这个对那边的好,说的是卫国公一系。 明琮没说话,这话可不能接。 少顷,景元帝道:“齐逸近来在大理寺做得如何?” 齐逸惹怒景元帝数次,景元帝再惜才也恼了,把齐逸打发去了大理寺,让他做最苦最累的活计,使劲糟践。 明琮道:“齐兄做得不错,就是公事太繁重,他身子还没养好,有些吃不消,晕过几回。” 哼! 景元帝冷哼一声:“他活该。” 这臭脾气倒是跟封先生一模一样,才学也极其出众,有时候的政见也与封先生早年相同。 他想了想,道:“你让齐逸带着诱虫药去给封先生,别让他死了……骆英是很敬佩他的。” 封先生要是不愿意出山帮他,那就做他的棋子吧。 明琮听得一惊,景元帝是什么意思?真要抬举齐逸?让齐逸去给封先生送诱虫药,以齐逸的才华,只要见到封先生,与封先生说上话,定能得到封先生的喜欢。 要是封先生愿意指点齐逸,等齐逸学了本事后,他手中的权利定会被齐逸分走,景元帝也不会再把他当成第一心腹……毕竟他出身世家,身后牵扯太多,而齐逸只能算是普通官宦子弟出身,且心向庶民。 “是,臣明日就让齐兄去给封先生送药。”明琮解释道:“毒虫太过厉害,臣担心先生,在去邢国公家之时,已经让人把药给先生送去。” 景元帝听罢,果然觉得明琮不错,是个真心关心封先生的人,他又交代了明琮一些事儿,就让明琮出宫。 “臣告退。”明琮出了明威殿,心里却不喜。 景元帝怎么没有问他关于顾锦安的事儿? 按理说,顾锦安是顾氏的兄长、秦三郎的大舅兄,又是江淮的小三元郎,将来是要入朝为官的,景元帝应该会提前问他关于顾锦安的情况才对。 如今不问,怕是会私下派人去查,不然就是问欧阳章。 私底下派人去查? 明琮想到了钧天卫……钧天卫几十年没有出现过了,世家豪族们以为钧天卫是没有了,可明琮不敢掉以轻心。 这样一支厉害的暗军,要是不弄掉,他会寝食难安。 (本章完) 第1690章 皇后 明威殿内,景元帝并不知道自己倚重的心腹大臣是个内里藏奸的,此刻是累得陷坐在榻椅内。 大内监没敢上前打扰,只轻手轻脚的给景元帝换了一盏温茶。 半刻多钟后,景元帝重重呼出一口气,算是缓过来了,睁开眼睛,端起温茶,几口灌下腹中,肚子却饿得咕噜叫。 大内监道:“陛下忙了一天,先用膳吧,御膳已经备好。” 景元帝瞧着殿外的天色,道:“不必,先把老夫人喊来,朕有话要问她。” “是。”大内监伺候景元帝多年,很清楚他的脾气,是最恨别人违背他的意思,谁敢违逆他,他就会发怒。 宜妃就做得极好,从来都是顺着景元帝。 大内监去了偏殿,把元国公老夫人请了来。 元国公老夫人休息了这么久,脸色依然苍白疲惫,不过能撑住不晕倒了。 “命妇拜见陛下。”元国公老夫人被宫女们扶着,给景元帝行礼。 景元帝摆摆手,让宫女扶着元国公老夫人坐下后,直接问了雷家商队的事儿。 元国公老夫人是一一说了:“雷家商队的雷五爷乃是行伍出身,对大楚很忠心,雷家商队此次还帮着抗戎,是立下了大功。” “……跟顾家会有关系,是因着姜家。姜老县尉跟雷五爷是一起上过战场的拜把兄弟,加之顾家做出了调味香料,雷五爷觉得这买卖不错,就跟顾家做了调味香料的生意。” 元国公老夫人是小心翼翼的说着雷家商队跟顾家的关系……景元帝不喜欢利益牵扯太多的人,雷家商队亦正亦邪,连陇山山脉以外的生意都敢做,她怕景元帝会因为这个生气,灭了雷家商队。 不过她多虑了,景元帝特地留下她问这些,只不过是做戏。 “哼,顾家跟雷家商队最好一心向着皇家。”景元帝冰冷的说了一句后,看向元国公老夫人:“你跟高雷氏相熟,为了雷家商队好,得警告他们一句,莫要太猖狂,否则朕不介意把他们当成匪贼剿了!” 这话说得重了,元国公老夫人吓得赶忙起身:“是,命妇定会给雷家商队送去警告,请陛下息怒。” 雷家商队虽然跑到大戎去做生意,可对大楚是真的忠心,高雷氏又救过元国公府的子孙,元国公老夫人不想雷家商队出事儿。 景元帝听罢,眸光漫上杀气,盯着元国公老夫人:“你倒是很袒护雷家商队?别忘了,元国公府的富贵皆是大楚给的!” 这句话,景元帝更想对雷家商队说。 雷家商队可比元国公府重要多了,且雷家商队必须只忠于大楚皇族,不可跟勋贵有过多牵扯! “陛下息怒,元国公府上下皆感念皇恩~”元国公老夫人慌忙跪下,跪得太急,直接趴到地上,模样瞧着既滑稽又心酸,元国公老夫人没忍住,掉下泪来。 景元帝见状,有些后悔了,怒斥宫人:“干什么吃的?不想活了,还不快把老夫人扶起来!” 宫女们吓得不轻,赶忙把元国公老夫人扶起来。 大内监冲过去道:“老夫人没事儿吧,都怪这些没长眼的宫婢,让您受罪了,陛下定会罚她们,您放心。” 元国公家已经受了多年委屈,元国公老夫人是习惯了,缓过来后,道:“无妨,是老身失仪。” 又看向景元帝:“陛下,元国公府……” “行了,元国公一家的忠心朕知道。”景元帝打断元国公老夫人的话,又道:“老夫人许久未见皇后,今夜去皇后宫中宿一晚,好好跟皇后说说话。” “命妇拜谢陛下隆恩。”元国公老夫人很高兴,景元帝竟然让她留宿皇后宫中,这可是天大的恩典。 可她高兴得太早了,没一会儿景元帝又道:“算了,今天老夫人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几天,过段时间再来看皇后。” 脸色这么惨白,品服妆容都乱了,要是去了皇后宫中,被皇后瞧见不好。 “……命妇遵命。”元国公老夫人只能遗憾的走了。 大内监亲自去送,两刻多钟后回来了,禀告景元帝:“老夫人问了皇后娘娘的身体,老奴说皇后娘娘近来身体不错,比去年冬岁好了许多,她老人家听后安心不少。” 景元帝却问道:“皇后的病情可是又加重了?” 大内监点头:“前两日下大雨,长久的热气后,皇后娘娘突被寒气所袭,起了高热,昨日已经好了些。” 景元帝皱眉不语……自打元哥儿死后,皇后的身子就一直不好,他虽然冷待了她,却一直有让太医去给她诊病,可她就是不见好。 景元帝起身,离开明威殿。 大内监见状,赶忙带上宫人、侍卫跟上。 景元帝去了后宫,还是朝着皇后宫中的方向去的。 大内监惊了,难道皇上今晚要去皇后娘娘宫中留宿? 这都多少年没去过了,大内监有些激动。 可景元帝走到皇后宫外的凌霄树林时却停下了,驻足片刻后,转身朝着宜妃的宫里走去。 宜妃的宫里灯火通明,有欢笑声,有逗弄孩子的声音,还有孩子被逗急了的哭闹声……景元帝听到这些声音,心情好了不少,迈步进去。 八皇子瞧见他了,朝他颠颠地走来,口中奶声奶气的喊着:“敷敷~” “是父皇,不是敷敷,怎么还是连父字都不会喊?”宜妃一边纠正八皇子,一边朝景元帝行礼:“臣妾拜见陛下。” 她抬头,笑靥如花的看着景元帝,又生怕八皇子会摔倒,不放心的瞧了八皇子一眼,手还微微伸出护着,这副模样,当真是个爱护孩儿的好娘亲。 ……当年皇后也是这么紧张的护着元哥儿。 “敷敷!”八皇子扑了过来,抱住景元帝的腿,朝着他嘻嘻笑着,一脸孺慕。 景元帝回过神来,弯腰抱起八皇子,笑道:“又胖了。” “膀膀!”八皇子一点不怕景元帝,是挥舞着小拳头喊道。 景元帝道:“是想说胖胖吧?” 宜妃眼睛闪亮,喜道:“正是,陛下猜得真准,臣妾初听时还猜不到呢。” 景元帝的笑容敛了敛,他能猜得准,是因为很多年前极用心的带过元哥儿……可惜一切都被戎贼毁了! 此生,他定要灭了戎贼,屠光所有戎人! :。: 第1691章 闵庶 景元帝一想起戎人,手臂就收紧,把八皇子给勒得疼了,大哭起来:“哇,呜呜呜,敷敷,痛痛!” 父皇不会说,痛字倒是说得准。 景元帝被八皇子的哭声惊醒,松开手臂,把八皇子递给宜妃。 “墩哥儿乖,不哭不哭。”宜妃哄了一会儿就把八皇子哄好了,可景元帝刚才迸发出来的杀气,以及先前的走神却让她心惊。 她以前从未见过景元帝这样。 宜妃很快压下内心的震惊,抱着八皇子看向景元帝,笑道:“陛下,今日炎热,大家都苦夏,臣妾就熬了荷叶粥,在荷塘里摘了藕带,做了几道爽口的南边小菜,端来给您尝尝。” 她说话的声音轻软中带着笑意,让景元帝听得舒服,点头道:“嗯。” 宜妃赶忙放下八皇子,交代他:“要乖乖的不许哭,不许闹你父皇,娘去端菜,咱们这就吃饭。” 八皇子听到吃饭很兴奋,挥舞着小手喊着:“发发,奇发发!” 景元帝头疼,笑道:“怎么都说不准?过来父皇教你说,饭饭。” 八皇子:“发发!” 宜妃见状笑了,亲自去端饭菜。 景元帝饿极了,吃了不少,停下筷子后,跟宜妃说了毒虫病的事儿:“戎贼可恶,给大楚投了毒虫,京城已经有人得了毒虫病,你跟墩哥儿最近莫要去园子里玩,也莫让雀鸟进殿。明天朕会让太医给你们送诱虫药来驱虫。” 宜妃吓得不轻:“这戎贼太恶毒了,竟用这等毒物害咱们。幸亏有诱虫药,才化险为夷。” 又问道:“陛下,这等良药是哪位名医所制?这本事当真是厉害。” 景元帝道:“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个河安府的乡下小妇人,秦顾氏。” 秦顾氏? 河安府的? 又会做药。 宜妃愣了愣,问道:“陛下,这小妇人可是很年轻?” 景元帝皱眉:“刚嫁人没多久,爱妃问这个做什么?一个乡下小妇人罢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得见你我,有何好问的?” 宜妃却道:“此人可能是臣妾的恩人。” 宜妃没有瞒着,把自己在娘家的时候腿脚受伤中毒,被顾锦里所救的事儿说了。 “顾锦里?奇奇怪怪的名字。”景元帝道:“看来她是自小就会医术,且有些奇招,能做出诱虫药来也不算惊奇。” 只是没想到,这个顾氏竟然跟闵庶也有生意来往。 一个小妇人却认识这么多能人,当真是个不安于室的。 说严重点,这个顾氏就是个不守妇道的贱人,当真配不上秦三郎这等立下泼天军功之人。 幸亏他没有封赏她,不然岂不是让诸多妇人效仿她,闹得大楚男女尊卑不分? 不过闵庶这些年来很老实,又已经废了,吴氏还当着奴才,不足为惧,他就不跟顾氏计较了。 宜妃见景元帝似乎有些不高兴,且眼神轻蔑,是问道:“陛下可是不喜小鱼?” 景元帝:“小鱼?乡下人都爱起这等牲畜名吗?” 不是牛就是狗,要么就是蛋,这回是条鱼。 宜妃:“……” “陛下,这是她的小名。”宜妃解释一句后,开始为顾锦里说话:“小鱼所做之事虽然跟其他闺阁女子不同,可她是个心善又有侠义的人,当初见我中毒,即使知道掺和进来会给自己惹祸,她也还是救了我。” 宜妃拽着景元帝的袖子求道:“陛下莫要责罚她成吗?乡下姑娘本就会外出做活计,且西北那边在打仗,她得做些内宅妇人不能做的事儿才能活命。” 不能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标准来要求她。 又加上一句:“且她提前出嫁,跟着自己男人去西北打仗,可见是个忠君爱国的。” “哼,早已定亲,要是不嫁,她也得为秦三郎守着,日子不比跟去西北强。”景元帝一直低看女子,因此觉得顾锦里跟去西北是应当应分之事儿,没有丝毫高义可言。 要是不跟去,那就是实打实的无情无义的小人! 不过…… 景元帝道:“你放心,朕不会对她一个妇人下手。” 顾氏对抗戎有功,且留着还有用。 不过要是秦三郎不喜顾氏,想要换个高门贵女做媳妇,那他帮秦三郎一把,弄死顾氏也成。 “臣妾多谢陛下。”宜妃很高兴,没想到顾锦里还有这样的境遇。男人立了军功,自己又做出救国良药,只要她跟他们夫妻交好,以后就能得到这两个助力。 景元帝累了一天,逗弄了八皇子一番后就歇下了。 等起床离开去上朝之前,他突然问宜妃:“你可带墩哥儿去看过皇后?” 宜妃一愣,回道:“没有。” 整个皇宫都知道,皇后的儿子死后,皇后是悲伤成疾,对宫里的各个皇子、公主都不大理会,连请安都给免了。 妃嫔们也不敢带自己的孩子去见皇后,心思多的怕自己的孩子被皇后害了,心善的怕皇后看见孩子会想起儿子,因此难过。 景元帝:“等太医给你们驱虫后,你拿着诱虫药去皇后宫中,把墩哥儿带上,先别带他进殿,就让他在殿外的院子里玩,让皇后听见他的声音就成。” 要是她能接受墩哥儿,或许能解开心结……虽然他还是不会去看她,可他不想她病死。 景元帝的这番交代,让宜妃心慌不已,皇上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把墩哥儿送去给皇后养?! 皇后的儿子死了多年,朝廷后宫都有让皇后养个皇子做嫡子的声音,只是皇上一直没发话,如今是想跟皇后重修旧好不成? 听上了年纪的老人讲,皇上跟皇后乃是年少的情分,曾经皇上待皇后是如珠如宝。只是皇上从戎境回来后,就对皇后有了疏离,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见皇后。 不过皇后还是待皇上极其热忱,会想法子逗皇上开心,最后两人生下嫡子,过了一段不错的日子。 那时候很多人都觉得,皇上跟皇后又和好了,即使皇上打压元国公府,收了元国公的兵权,皇后娘娘也会盛宠不衰。 然而,帝王的宠爱哪里会长久。 皇上又开始冷待皇后,等皇后的儿子过世后,皇后也彻底对皇上冷了心。 到了如今,皇后几乎成了宫内的一个禁忌,大家是不敢多说,有什么事儿就去找太后,也不敢不敬皇后。 只因皇上时不时的还是会问问皇后的情况,要是发现谁敢作践皇后,就会大怒,即刻杖毙。 “是,臣妾定会把此事办得妥当,陛下放心。”宜妃脸上带着笑意,给景元帝穿戴好上朝的皇袍后,送他出门。 :。: 第1692章 惊雷 景元帝走后,宜妃还在想着景元帝为何突然让她抱着八皇子去见皇后的事儿。 要是景元帝为了讨皇后欢心,把八皇子给皇后养,她该怎么办? “娘娘,院子里会有飞鸟路过,您别坐在院子里,进殿歇歇吧。”褚嬷嬷心疼的过来劝道。 宜妃点头:“嗯,是我着相了。” 这事儿不是她能阻止的,她只是个依附景元帝过活的人。 宜妃起身回了殿内,交代着:“京城生了毒虫病,等尚服局浣衣坊把衣物送来的时候记得仔细检查清楚,再用炭火烘烤一遍,以免衣物上有活虫。” “是,老奴记下了。”褚嬷嬷也很怕这个,更怕有人故意往衣物上放活虫,是亲自领下这桩差事。 宜妃今天要去见皇后,生怕精神不济出了错,回殿内后,强迫自己睡了个回笼觉。 巳时,太医带着医女们来了,把什么是毒虫病跟宜妃说了,又道:“娘娘,这诱虫药加了腐肉做药引,会有些恶臭,您忍忍。” 还把诱虫药里有毒药,用完药后需喝汤药解毒的事儿给说了。 太医姓邵,打宜妃怀孕就负责给宜妃诊脉护胎,是景元帝跟宜妃信得过的人,因此宜妃并不担心他会在药里下毒害自己跟八皇子。 “本宫明白。”宜妃点头,对褚嬷嬷道:“把八皇子抱出来给邵太医检查身上可有小红点。” “是。”褚嬷嬷去偏殿把正在玩闹的八皇子给带了来。 “胡胡脑头!”八皇子很活泼,瞧见邵太医这个熟人后是朝他叫着,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些咬不准音的话。 邵太医有听没有懂,是笑呵呵的给他检查身体。 可翻来覆去的看,是把八皇子给惹恼了,开始发脾气,挥舞着手要打人,被宜妃派人摁住后,干脆哇哇大哭。 可哭也没用,检查身体这事儿没商量,宜妃由着他哭,让邵太医给他检查了三回身体,确定没有小红点后才罢休。 等到用诱虫药驱虫的时候,八皇子已经哭累了,开始犯困,却也差点被诱虫药熏得吐出来。 邵太医倒是想给八皇子用些安神药,让八皇子睡过去,可宜妃怕他太小,用安神药会伤身体,是宁愿让他哭着。 折腾了个把时辰,用了三次诱虫药,都没诱出虫子后,宜妃才算放心:“看来邵太医说得对,八皇子确实没有染上毒虫病,本宫放心了。” 邵太医听得松了一口气,宜妃虽然待人极好,可骨子里很倔强,尤其在乎八皇子,一旦遇上八皇子的事儿,她总会多折腾些才能放心。 “娘娘,老奴先把八皇子抱去喂食,您先让医女驱虫。”褚嬷嬷也很担心宜妃,开口说道。 宜妃点头,把八皇子交给褚嬷嬷,自己带着医女去寝殿内检查身体。 等检查完后,又由医女用诱虫药驱虫。 弄好之后,已经午时了,传了膳食,吃完开始歇午觉。 邵太医则是去给宫人们驱虫,等给宜妃、八皇子的宫人们驱完虫,宜妃跟八皇子也午睡醒了。 “邵太医,陛下让我带药去看皇后娘娘,你带着医女一块来吧。”宜妃吩咐一声,等宫人们收拾妥当后,去了皇后娘娘的宫里。 吴姑姑已经听说京城发了毒虫病,一直在等着太医过来,见是宜妃带着太医跟医女来了,是终于放心。 可她看见八皇子的时候愣住了……宜妃怎么把八皇子带来了?皇后娘娘前两天病了一场,又想起元哥儿,很是难过。 “吴嬷嬷,京城发了毒虫病,陛下让我带着诱虫药过来给皇后娘娘驱虫。”宜妃这话说得一语双关。 吴姑姑听出来了,看向刚刚睡醒还有些犯困的八皇子,应当是皇上让宜妃把八皇子抱来的,不然宜妃这么周全的一个人,定不敢做出这般戳皇后心窝的事儿。 “奴,叩谢陛下隆恩,有劳宜妃娘娘了,请进。”吴姑姑把宜妃一行人迎了进来,路上是把皇后娘娘病了,还在歇息的事儿说了。 宜妃道:“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驱虫这事儿不急,等皇后娘娘醒了再做就成。” 可皇后觉浅,被吵醒了,宫女赶忙过来喊了吴姑姑。 吴姑姑去见了皇后。 皇后听说宜妃来了,撑着坐起身,气虚的道:“扶我去见她们吧,早些弄完也好,免得大家都累~” “是。”吴姑姑跟宫女们扶起皇后,给她更衣梳妆后,扶着她去客殿,见了宜妃她们。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宜妃赶忙对皇后行礼问安。 邵太医等人也赶忙跪下,给皇后行礼。 皇后摇摇头,吴姑姑就道:“宜妃娘娘无须多礼,都起来吧。” “谢皇后。”宜妃带着大家伙起身。 邵太医道:“皇后娘娘,用药之前微臣需给您诊脉,请娘娘准许。” 邵太医去给宜妃驱虫之前,先去给景元帝驱了虫。 景元帝微怒的斥责了太医署一句:“用了多年药,为何皇后的身子不见好?莫不是被人在汤药里下了毒?!” 这话说得邵太医害怕,定然要趁机给皇后娘娘好好诊脉,确定她没有中毒才行,否则怕是太医署要死人。 皇后听罢,点了点头,算是应予了。 邵太医上前,隔着绸布给皇后娘娘把脉,有些需要触碰身体检查的,就由吴姑姑代劳。 吴姑姑的医术极好,不是医女能比的,也是因为这个得以来照顾皇后娘娘。 忙活了三刻钟左右,邵太医才算放心,皇后娘娘没有被下毒,太医署不用死人了,只是:“皇后娘娘忧思过重,又碰上两季交加,起了热症,还需好好修养,以免病情反复。” 听皇上的意思,皇后娘娘是不能死的,无论如何也得活着。 这话皇后娘娘已经听了不少年头,是一点不在乎,却不想邵太医难做,只能应道:“本宫晓得了。” 邵太医松了一口气,皇后娘娘既是这么说了,那就是还愿意活着,他就能去给皇上复命了。 吴姑姑问道:“邵太医,诱虫药在哪里?怎么个用法,还请告知,我带着医女给皇后娘娘用药。” 邵太医把诱虫药拿了出来,又把什么是毒虫病,为何会泛滥,要如何预防,全给说了。 最后道:“如今京城发了毒虫病,在毒虫没有清干净前,诱虫药需要每天,太医署会每天给这边送药。” 这是皇上特地交代的,就是怕皇后求死,不愿意用药。 第1693章 开恩 吴姑姑听得放心了,点头道:“邵太医放心,我会每天给皇后娘娘用药。” 皇后却问起西北的战事:“西北守住了?城池没有再丢?” 邵太医点头,笑道:“回娘娘的话,咱们大楚出了个将才,把戎贼大将的头颅给砍了,守住了兴安府。如今咱们的大军正在陇安府跟戎贼天可汗对抗,戎贼天可汗非但没有讨到好处,还被咱们打得不轻。” 这话也是景元帝授意说的……邵太医想,皇上应该更想跟皇后娘娘分享捷报的喜悦。 又指着药箱道:“这诱虫药就是那位英雄的媳妇做出来的,且秦英雄与媳妇是新婚,两人一起去西北为朝廷尽忠。” “竟是一对奇人夫妻。”皇后娘娘苍白的脸上,竟是露出一丝向往的笑意来:“携手并进,不离不弃,真好。” 宜妃惊了,这是她进宫以来头一回看见皇后娘娘笑……苍白带着病容的脸上,因着这一笑,竟是生出光辉来,可见皇后娘娘年轻的时候是何等的光风霁月。 轰隆隆! 夏季,天气阴晴不定,先前还晴空万里,此刻就惊雷轰鸣,整个天空都暗了下来。 “哇,呜呜呜,凉亲,救救!”八皇子被这阵惊雷吓得嗷嗷大哭,赶忙朝着客殿冲去。 他极聪明,在院子里玩的时候瞧见了宜妃等人进了这座客殿,此刻直接奔进来,快速地找到宜妃,扑向她:“怪怪,要次霸霸。” “墩哥儿莫怕,只是打雷罢了,没有妖怪,不会吃你的。”宜妃哄着八皇子,又赶忙去看皇后。 见皇后看着八皇子,面露惊讶,眉头皱成川字,吓得赶忙跪下:“皇后娘娘息怒,京城闹了毒虫病,臣妾不放心八皇子,就斗胆把他带来了……原本是把他放在院子里玩的,没成想遇上雷雨,皇后娘娘恕罪。” 八皇子还在大哭:“呜呜呜,要次霸霸啦。” 声音大得堪比雷声,宜妃又赶忙去哄,见皇后娘娘沉脸看着,又继续给皇后赔罪:“娘娘恕罪,是臣妾的不是,让八皇子扰了娘娘的清静。” 皇后突然笑了:“本宫在宫里的名声何时变得这么吓人了?” 宜妃忙道:“娘娘一直很慈善,是臣妾不会说话……” 她不是怕皇后,她怕的是景元帝! 景元帝虽然冷待皇后,却不允许别人欺负皇后,皇后本来就病了,要是被他们母子这么一闹,病情加重,景元帝定会大怒。 大家都说她受宠,在宫里还能跟景元帝过着寻常夫妻的日子,可宜妃很清楚,景元帝心里的人是皇后,一直都是皇后……他会在做噩梦的时候喊苕华。 初时她不懂,后来才知道,苕华是皇后的小名。 “凉,凉,抱抱,呜呜呜!”八皇子见宜妃只顾着跟皇后说话,不安慰他,哭得更厉害了。 皇后被他哭得头疼:“先哄哄他吧。” “是。”宜妃愣了愣,赶忙抱住八皇子哄着。 可外面雷声阵阵,八皇子被吓得不轻,怎么都哄不好。 没办法,只能抱去偏殿哄着,最后哭累了,睡着了。 因着大雨,宜妃一行人被困在皇后的宫里,等八皇子睡醒了,这场大雨还没停。 “哗哗,哗哗!”八皇子看见大雨很兴奋,挣脱宫女的拉扯,要跑去院子里玩雨,轰隆一声又被惊雷给吓得赶忙往殿内跑。 慌不择路下,是跑进了皇后的寝殿内。 瞧见盖着皮毛毯子斜靠在软塌上的皇后,瞪大眼睛,指着她道:“坏坏!” 皇后娘娘有一阵恍惚,当年元哥儿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说话不清楚,然后他们夫妻就一遍遍的教他:“你可真有精神~” “嗷嗷嗷!”八皇子觉得她是个坏人,让宜妃一直跪她,是生气的朝她吼叫着,做出凶恶的模样。 “墩哥儿住口,不得对皇后娘娘无礼。”宜妃带着宫女找了过来,见状吓得不轻。 “坏坏!”八皇子指着皇后,朝着宜妃喊道,把宜妃气得冲过去就给他屁股墩来几下,可又怕八皇子大哭,闹到皇后,高高举起的手不敢落下。 皇后道:“别打了……他挺好的……抱过来本宫看看。” 这话说得,宜妃明显被吓到了。 皇后娘娘也是个聪明的,见状苦笑一声:“你别担心,本宫不会养他,让你们母子分离的。” 她只是想起来元哥儿,这辈子她只认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别人的孩子再好,她也不会养,且她活不了多久了,不想再掺和进立储的事情里去。 宜妃:“娘娘恕罪,是臣妾的错……” 皇后摆摆手,打断她的话:“你没错,做得挺好……雨小了,你们回吧,本宫累了。” “是,臣妾告退。”宜妃赶忙带着八皇子走了。 八皇子是个皮孩子,临走前还指着皇后嗷嗷叫着:“坏坏,次负凉凉!” 宜妃加快脚步,一出皇后寝殿就捂住八皇子的嘴巴,这个死孩子怎么就这般不懂事儿?要是被景元帝被知道了,他们母子以后的命运怕是要不好。 宜妃回去后,忐忑不安,生怕景元帝会因此恼了他们母子。 而皇后宫里的事儿,很快就被景元帝知道了。 景元帝很吃惊……苕华竟然笑了,还说出那样的话来。 携手并进,不离不弃,当年他们也曾经许下这样的誓言。 可再多的山盟海誓都被戎贼毁了! 他可以去面对其他女人,却无法面对她……他不想脏了她,也不想她知道真相后看不起他。 “……皇后娘娘这次得了热症,身子又损耗了些,不过仔细养着,即使寿数有损,也不会过早薨逝。”邵太医战战兢兢的说着,就怕自己的某个字眼会让景元帝暴怒。 这位皇上极有景武帝的风范,爱杀人,有时候根本连理由都没有就要杀人,宫里宫外,没人不怕。 景元帝早就知道皇后的寿数不会太长,可听到这话,他还是很难受:“让吴氏好好照顾皇后,只要皇后好好活着,闵庶就能继续在源字药行舒服的过日子。” 否则即使闵庶无错,他也会让闵庶生不如死。 又道:“只要她能延长皇后的寿数,朕给闵庶开恩也不是不行。” 这话是说给大内监听的,大内监应道:“是,老奴会告知吴氏。” 景元帝又问道:“源字药行这几年做得如何?” 第1694章 嚣张 户部房大人道:“做得极是不错,如今坊市里的方便药大半是出自源字药行,因着是第一家卖方便药的,在民间积攒了名声,生意是比楚申药行、世炉药行要好。” 又加上一句:“不过源字药行的方便药都是些治疗风寒咳疾的,卖得比较便宜。富贵人家倒是更喜欢买楚申药行的方便药养身。” 楚申药行仗着是开国长公主的夫家就卖各种养身药丸,贵得要死,生意只能在达官贵人里做,无法拓展到民间。 景元帝冷笑:“既然生意都做得这般好,那就让他们献药。” 一句话,让源字药行跟楚申药行元气大伤。 “是,臣会给他们当家的传令,让他们备好药材。”房大人应得很快,生怕景元帝想起还有个世炉药行。 “还有刀伤药,西北的将士急需,让他们的药铺就近送药过去。要是敢耽误战事,使城池陷落,他们也不用活了。”景元帝可不会对楚申药行客气,开国长公主都死了,楚申药行还靠着皇亲国戚的名头做买卖,他自然得收点好处。 “是。”房大人又说了收取各地商铺一成税金的事儿:“户部、兵部、刑部、大理寺已经商定好仪程,三部一寺明日就会前往各地,收取税金。太医署也会随行,前方各地清理毒虫,救治百姓。” 兵部跟着一起去是景元帝要求的,且给了兵部口谕,要是有谁家敢不交税金,就让兵部的人直接杀了。 景元帝皱眉:“太慢了,十日内必须把京城所有商铺的税金收上来,置办好物资送去给将士们!” 十天就要把京城所有商铺的税金收上来,皇上这是一点时间也不给世家豪族留啊。 京城商铺的账目怕是保不住了,还是赶紧让直隶、外地的商铺把账目做好吧。 “是。”房大人应着。 景元帝看了邵太医一眼,对房大人道:“从户部拨出百两黄金,随着大军物资一块送去西北给顾氏。顾氏抗戎做药有功,理应厚待她。朕赏她黄金,望她继续协助夫主,一起再为朝廷立功。” 既然苕华喜欢这对小夫妻,那他就赏顾氏个脸,给她点好处。 不过秦三郎是要用来抗戎的,高升的事儿不能马虎,还是先压着,暂且封个千户再说。 “是,臣会着手去办。”房大人的心里有些意外,景元帝明明很讨厌顾氏,觉得她一个妇人却做了太多的事儿,抛头露面的很不守妇道,都恨不得把她浸猪笼了,怎么突然就给顾氏封赏,还说出理应厚待她的话? 厚待两个字一出,顾氏只要聪明,就知道这两字可以让她在西北横行霸道。 看来得给主子去信说说顾锦里的事儿,想来主子应当会高兴,毕竟是他的外孙女。 景元帝又交代房大人一番后,就让房大人走了。 景元帝因着皇后笑了的事儿,心情挺好,让太监去给宜妃传话,备几个小菜,晚上要去她宫里吃饭。 宜妃听罢,忐忑快一天的心总算放下。 看来景元帝没有恼怒八皇子冲撞皇后的事儿。 “去回陛下,本宫会亲自掌勺,跟墩哥儿等着陛下回来吃放。”宜妃说着,让宫女把太监送走,还给太监塞了赏银。 可宜妃一直等到半夜,也没有等到景元帝。 京城内、直隶等地都有人发了毒虫病,有的是一整村的人都得了病,因着用药不及时,死了半个村子的人。 更可怕的是,有毒虫爬到河、溪、水井里,又害了不少人。 坏消息一个个送到御案上,景元帝根本没空去宜妃宫里。 好在顾氏的诱虫药有用,景元帝又下了死令,出动京郊大营的兵马去杀虫,忙活十天后,终于把整个京城的毒虫给杀得差不多了。 景元帝又问起京城商铺税金的事儿,得知被毒虫病的事儿给耽误了,是大怒:“你们想死吗?京城发了毒虫病自有诱虫药来治,谁让你们暂缓收取商铺税金一事儿?底下是哪个官员暂缓的,给朕宰了!” 为了平息景元帝的怒火,房大人只能杀了两个户部小官,加快收取京城商铺税金的事儿。 忙到六月初八的时候,总算是把京城商铺的一成税金给收完了,开始对直隶下手。 …… 此时的河安府内也发了毒虫病,好在顾锦里早就把药方送了回来,吴老大夫带着人做了不少诱虫药。 还根据经验,改了药方,使得诱虫药的效果更好。 因此当朝廷三部一寺的大人们到河安府的时候,河安府的腐虫病已经得到控制,百姓们虽然还害怕着,却已经像往常一样过日子。 林太医看着商铺还开着,满是行人的河安府,惊道:“……这里没有发毒虫病吗?怎么这般热闹?” 户部小官却觉得此景甚好,商铺开着,摊子摆着,户部才能收上税金,要是商铺关了,他们可就收不上银子了。 古知府听罢,很是得意,不过却压着笑意道:“诸位大人有所不知,河安府内亦有毒虫,不过是比其他府城少罢了。” 林太医来之前是得了消息的,听罢问道:“可是吴老太医提前做了诱虫药?” 古知府大惊,朝廷既然知道这事儿,那会不会治罪顾家,怪顾家进献了药方后还把药方给送回家乡来。 林太医见古知府没有说话,瞧着像是在想词儿的样子,是笑道:“古知府莫慌,这是好事儿,陛下不会怪罪。” 呼,古知府松了一口大气,他知道景元帝的脾气,也很怕自己一时做的不好,会被咔嚓了脑袋。 “你们能不能别说了?西北的将士要等着银子发军饷,赶紧去府衙准备准备,带着我们去商铺收税金!”兵部派来的是个糙百户,是最烦文官咬文嚼字的说话,听得累不说,有时候还听不懂,还是银子实在。 “这位兄台说得是,走,咱们去衙门。”古知府带着府衙众官员把三部一寺的官员们给接走了。 而京城来了很多大官的很快就传遍河安府。 “朝廷派了大人来了,还给咱们带了不少药材,听说是那啥药行白送的,咱们这回能白拿不少药材了。” “呵,这等晦气的东西白拿也不想多药啊。” “你个蠢货,这怎么叫晦气东西?如今药材多缺啊,反正是白给的,咱们用不着,拿去卖啊,还能赚点银子。” 陈氏听到这话,是叉腰骂道:“你们这群丧良心的东西,这是朝廷给咱们治病的东西,是好心,你们却想坑朝廷的东西,这么贪心,还要脸不?!” 这话说得,周围一群妇人是不干了,指着她道:“满府城要论不要脸、要论贪心,哪个比得上你陈氏!” 陈氏冷笑道:“哟,你们还不服了。我家侄女做出这等救命药来,老娘骂你们两句怎么了?不服回去让你们侄女也做出诱虫药来啊!只怕你们侄女别说做药了,估摸着只会造毒害人!” 怼完后,下巴还扬着,用两个鼻孔瞅着这群妇人,模样嚣张至极。 :。: 第1695章 干架 妇人们气得要死,有不服的,指着她反驳:“啊呸,什么你家侄女,那是你家侄女吗?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那不过是你夫家同族的侄女罢了,整得顾小东家是你亲女儿似的,要脸不?也不看看你那是啥肚子,就算你投胎八回,这肚子里也爬不出顾小东家那样本事的女儿!” 河安府的妇人们既八卦又能骂,这个高氏还是市井里有名的泼妇,跟陈氏是棋逢对手。 陈氏听得脸都绿了,抄起门口的一簸箕垃圾朝着高氏泼去,得亏高氏躲得快,才没被那脏兮兮的,连鸡粪都有的垃圾给泼到。 可旁边的妇人们就没这么走运了,被垃圾飞溅到身上,急忙呸呸呸地跑开,拍打着身上的垃圾。 “拍什么拍,这可是我们旺铺的日攒金,被泼到是你们的福气。”陈氏吼完,又指着高氏道:“你以为自己就有多好吗?你女儿那点破事儿满府城都知道了,大家伙只是不稀罕说你,你还敢在这跟老娘狂?难怪你女儿嫁人了还去勾搭祁先生,原来那股子狂浪劲儿是跟你学的。只是你女儿有浪劲没有好脸,人家祁先生看不上!” 高氏的女儿嫁的是柳屠户,每天都会给迎仙坊送肉。 祁先生是文人,没事就喜欢去迎仙坊找美人喝酒,偶尔从后门走的时候撞见柳屠户,因此认识,时不时的会打个招呼。 高氏的女儿也会跟来送肉,不过因着是妇人没敢进迎仙坊,只在外看着板车,也是见过祁先生的。 觉得祁先生待人不错,虽然老了点,却比柳屠户干净耐看,家里又有钱,就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想跟祁先生发生点啥。 可某天清晨,她刚倒进祁先生怀里就被迎仙坊的两个客人瞧见了。 那两个客人也是早起走后门回家,瞧见她抱住祁先生后,嘿嘿笑道:“祁先生,艳福不浅啊,还能让个年轻娘子投怀送抱,只是得当心点,柳屠户可就在迎仙坊里。” 呵,眼光真不咋地,这柳娘子也就是年轻,长相实在不行。 祁先生只是瞧见柳娘子倒向自己,本能的扶了一把,根本不敢跟良家妇女发生点啥的,听到两个同好的调侃,赶忙推开柳娘子,怒道:“你这小娘子怎么看路的,还能往人身上倒?不要脸!” 祁先生也不想骂得这么重,可柳娘子倒过来的时候是直接抱住他的腰,且有一抱不放的架势,他又不蠢,自然知道柳娘子的意思,这才说重话骂柳娘子,让她知道害怕,以后别再犯。 祁先生骂完就带着下人走了。 他刚走柳屠户就出来了,当场就把柳娘子给打了一顿。 柳娘子可是高氏的女儿,能让柳屠户白打?立刻打了回去,夫妻两人干架,引来大家伙围观,是把这事儿闹大了。 那两个迎仙坊的客人又是浑货,听说这事儿后就把柳娘子生扑祁先生的事给传了出来。 河安府的人听罢,全都激动了。 “诶哟,原来还有这等八卦,这柳娘子可真是厉害,趁着男人去送个肉的工夫就敢去扑男人,还是扑的老男人,活该被柳屠户打。” “听说柳娘子被打得牙都飞了几颗,一张脸都肿了,怕是得破相,真可怜。” “可怜个屁,那柳娘子生猛得很,把柳屠户半只耳朵都给咬下来了,柳屠户才叫破相了。” 高氏女儿女婿的八卦是在河安府里传了大半个月,如今好不容易过去了,又被陈氏拿出来说,是把高氏给气得脸色发青,扑向她:“你个贱人,老娘跟你拼了!” “来人啊,你们掌柜娘子要被恶妇打了,快出来打回去!”陈氏往后一跳,躲回店里,几个伙计听到后是跑出来,用扫把拦住高氏。 陈氏得意洋洋,指着高氏骂道:“呸,就你还想打老娘,老娘在乡下跟泼妇干架的时候,你还跟猪争食儿吃呢!” 几位伙计听得是嘴角抽搐,脸色很难看……掌柜娘子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一天天吃饱了没事干就跟街巷里的妇人说八卦、干架,打不过了就喊他们来救命。他们是给作坊干活的,不是给你来做镖师的。 可陈氏刚得意没多久,一队衙役就敲锣在街巷里喊道:“各大商铺注意了,西北大捷,咱们的将士打胜仗了,皇上有令,要向各大商铺收取一成金银做税金,给抗戎将士做军饷!所有商铺即刻准备好去年一年的账目,等着府衙跟京城的大人们上门检查、收取税金!” 衙役一直不停的喊着,声音洪亮,让街巷里的人都能听清楚了。 “啥?这是啥意思?皇上老爷又要收税金?!” 街上铺子的掌柜们都慌了,纷纷跑出来互相问着:“你们可是听清楚衙役说啥了?可是又要收税金?” “我听清了,就是要收税金,听着还是只收咱们开铺子做买卖人家的税金!” 高氏听到这话,乐开了花,指着陈氏道:“你个臭婆娘,让你狂,报应来了吧,皇上老爷要收你们的税金了,我家可是没开铺子,哼!” 高氏家里有一口水井,几条巷子的人家,但凡家里没有水井的皆是去她家花钱打水。 水井不算商铺。 “啊呸,你个找抽的货,老娘打死你!”陈氏抄起木棍就朝高氏打去,把高氏给狠狠打了好几下后才罢休。 又跑去问衙役:“小张衙役,你先停下,你这喊的是啥意思?咋地皇上老爷又要收我们的税金?” 小张衙役就是张三金,府衙张班头的族弟,因着顾家的功劳跟顾锦安的关系,府衙的大人们很是给顾家面子,交代了张三金这些衙役,平时要多照顾顾家在府城的作坊,因此陈氏认识张三金。 旁边赶来的各家商铺掌柜也着急的问:“是啊金爷,这到底是咋回事,真要收铺子的税金?咱们前段时间刚交过抗戎税,实在是没银子了,再交可就活不下去了!” 张三金看着他们冷笑:“不想交?皇上可是派了兵部、刑部、大理寺的大人们同来的,敢不交,兵部会立刻抓人!” 又道:“你们也别哭穷,别的地方可能交不起税金,可你们一个个的铺子都是赚了银子的,舍弃一成盈利给将士们做军饷,家里顶多就是肉饭变干饭,日子还是能过的。” 可抗戎将士们要是没有银子置办物资,那就真活不下去了! :。: 第1696章 溜了 “梁百户带来的兵里有好几个是脸上带疤的,还有两个被砍了手,西北抗戎的将士比他们都惨,你们还舍不得给点银子?” 各位掌柜面面相觑,是道:“将士们抗击戎贼辛苦我们知道,可我们交过抗戎税了,尽过力了,凭啥还要再交?!” 各位掌柜们也是很生气,他们也不容易啊。 张三金道:“兵部已经来人,带了皇上的口谕,这银子要是不交,兵部的将士会直接砍人。我劝你们别抠唆,赶紧把银子给了,又不是没银子。再说了朝廷也给咱们带来了药材治毒虫病……” 陈氏懒得听张三金废话,是道:“这么说,这银子我们是交定了?” “可不是交定了,陈氏你且等着交银子破产吧,哈哈哈!”高氏跟陈氏的脾气一样,都是一逮住别人的不好就要往死里损的。 “你个臭婆娘,老娘要去你家水井里投毒虫,让你家做不成生意,连西北风都喝不起!”陈氏气得要撸袖子去打高氏,可张三金却道:“不,你家铺子不用交税金。” “啥?!” 在场的人都惊了,包括陈氏自己:“凭啥我家不用交?” 好事儿来得太突然,陈氏都不敢信。 张三金道:“秦百户跟顾小东家立了大功,消息送到了皇上跟前,皇上发话了,说顾小东家抗戎做药有功,理应厚待,顾家所开的铺子都不用交税,还给顾小东家赏了百两黄金!” “真的?哈哈哈,皇上老爷果然是个明事理的老人家!”陈氏狂笑出声,那声音大得衙役们都受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铺子不用交税,三郎跟小鱼又立了功,陈氏开始狂了,扒拉开人群,冲到高氏面前,揪着她的头发就是两巴掌:“臭婆娘,听见没有,我家侄女立功了,铺子不用交税。还被皇上老爷夸了,皇上老爷都夸的人物,你却在这里欺负她婶娘,当心皇上老爷派人来把你全家抓去砍头!” 高氏也被秦三郎顾锦里立功、被皇上赏赐的话给震懵了,吓得脸色苍白,赶忙求饶:“陈姐姐息怒,妹妹不是有意的……都是这嘴它太欠,陈姐姐放心,妹妹以后一定守住这张臭嘴,不给姐姐添堵。” 高氏混迹市井,最会的就是求饶,只要陈氏不仗着皇上老爷来为难她家,她给陈氏跪下都成……没准这一跪还能巴结上陈氏,继而巴结上顾小东家夫妻,最后巴结上皇上老爷,那她家就发达了。 “啊呸,你个老菜帮子,老得都快入土了还喊老娘姐姐,老娘可比年轻多了。再说了我家大贵又不瞎,就算纳妾也得找年轻的,你有啥本事跟老娘称姐道妹?!”陈氏喷了高氏一脸口水,骂完后整个人都爽了,松开高氏,颠颠地跑到张三金面前,笑着问:“小张衙役,那皇上老爷有没有给我们顾家其他人封赏啊?毕竟小鱼是我们顾家人,又立下这等大功,皇上老爷不得赏点我们顾家人啥的才算齐美?” “美你个鬼,陈氏你又犯病了是吧,赶紧给老子滚回铺子去!”顾大贵刚从府衙回来就看见陈氏在这里说招祸的话,恨不得打她一顿,是赶忙呵斥她。 陈氏根本不怕顾大贵,瞧见他回来了,跑过来道:“大贵,三郎跟小鱼立功了,皇上老爷给他们升官赏金子了!” 顾大贵头疼,吼道:“我已经知道了,用不着你说,赶紧给我闭嘴,安哥儿的话忘了?银子不想要了?!” 早前安哥儿就交代了,说小鱼做出诱虫药,还把药方献给朝廷,事情传开后,顾家被人盛赞的同时也会被人盯上,他们几家要谨言慎行,管好家人跟铺子里的下人,不能给三郎和小鱼添麻烦。 陈氏最在乎银子,听罢想起顾锦安的警告,赶忙闭嘴。 顾大贵对张三金道:“金爷对不住了,我家这婆娘你们也知道,就爱发疯,您别生气。” 张三金笑道:“顾大哥说笑了,顾家可是救了咱们全城人的命,咱们记着恩呢,哪里会跟嫂子生气。” 张三金这话是对在场的掌柜们说的,这人呐,最是患个不均,见顾家铺子不用交税,心里定是嫉妒的。 他得提醒他们顾家的救命之恩,免得他们以为顾家这恩典是白来的。 大家伙听罢,想起那些可怕的毒虫,以及那些死于毒虫病的人,心里的嫉妒少了许多,不再眼红顾家商铺的这个恩典。 顾大贵是趁机拽着陈氏跑了,免得被人拽住求帮忙……古知府可是提醒他了,估摸着会有人来找他们夫妻,要把铺子挂到顾家的名下去,让他不能答应,免得把顾家的恩典变成大祸。 陈氏不满道:“你拽个啥,咱们顾家可是出大风头了,我还没……” “你还想出去炫耀?我警告你,别作死,如今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要是你敢出去炫耀,安哥儿可是不会对你客气。”顾大贵教训陈氏一番后,把她拽回铺子里。 一进铺子就让伙计们关门。 陈氏:“关啥门,买卖不做了,银子不赚了?” 没想到顾大贵竟然点头:“嗯,先把铺子关了,咱们回村里待上半个月。” 陈氏怒了:“啥?你疯了,就算三郎跟小鱼立了大功,咱们这银子还是得赚啊。前段时间因着那毒虫病,咱们铺子都关半个月了,再关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顾大贵把古知府的提醒给说了,又道:“咱们就这么点本事,不懂他们城里人那会拐弯的算计,还是先回村里躲一段时日的好,免得给三郎、小鱼招祸。” 这话倒是说得有理,可陈氏心疼银子:“关这半个月门,那损失的银子都快赶上税金了。” 顾大贵道:“别抱怨了,三伯常说,人得吃点小亏,这福气才能长久。咱们顾家已经得了皇上老爷的封赏,这等泼天大福气,等好好的缓上一阵子,免得咱们被福气给压死。” 陈氏听罢,终于点头:“行吧。” 又瞅着他道:“贵啊,我发现你这小嘴如今很会蹦词儿了……油嘴滑舌的,你个混蛋不会想去勾搭小寡妇,学别人纳妾吧!” 顾大贵无语了:“你可真能跳,怎么就扯到纳妾来了?我还不够老实?且家里的银子都是你把着,我哪来的银子去纳妾?” 也对。 不过…… “可你不跟我生闺女?!”陈氏上回闹了个怀孕的乌龙后,还是想生个闺女,可顾大贵却不配合她,闹得她怎么看都觉得他在外面养了小寡妇。 顾大贵下意识的扶了扶自己的腰,这腰为了配合陈氏生女儿都快断了。 然而,为了安抚陈氏不闹,他只能一脸跳火坑的模样道:“成,这次回村,咱们就继续耕地,生个闺女。” :。: 第1697章 大赚了 陈氏听得高兴了,是造作的哼了一声道:“早点答应不就完事了,还跟老娘在这里抻着。” 又瞄了顾大贵一眼:“瞧你都瘦了,等着,我一会儿给你弄点补汤、大肉来吃吃,让你有劲儿!” 顾大贵听得老脸通红,低声呵斥道:“也别瞧瞧这是什么地方就说这种话,还要不要脸,有点正行没有?” “呸,还跟老娘装,这两口子床上的事儿,需要啥正行?折腾就完事了。”陈氏不屑的说着,又道:“别心疼银子,老娘出马要点补汤肉菜,福泰楼还能管我要钱?” 这是又要去坑福泰楼的酒菜了。 “我去收拾东西了,你也赶紧把作坊的事儿安排安排吧。”陈氏说完扭身就走,只是扭头之际是冲顾大贵抛了个媚眼。 呃,顾大贵是吓得一哆嗦,不行了,回去的时候得赶紧去找吴老大夫,让他开点补药,不然怕是老命要被这婆娘给折腾掉。 秦三郎跟顾锦里在西北立下大功,得皇上亲自夸赞的事儿像风一样,很快就传遍府城。 顾大贵他们还没走,府城的各大望族、富户们就派了家中子弟或者大管家提着贺礼赶来城北的顾氏作坊,要给顾家贺喜,再求求顾家,让他们先把铺子挂到顾家名下,要逃掉要交的一成税金。 砰砰砰! “顾掌柜、顾掌柜娘子快开门啊,我们府城石家来给你家贺喜了。” “我们府城余家也来了,可是带了十两银子一匹的金陵缎,还有五十年的老山参,顾掌柜娘子赶紧来开门让我们把贺礼挑进去!” 整个府城是男女老少都知道陈氏抠门爱财,这些来送礼的人家见顾氏作坊关门了,是捡着引诱的话来说。 陈氏在屋里听得是抓心挠肝了,想着那么多值钱东西拿不到都快哭了,要冲过去给外人的人开门,却被阿峰带着伙计们拦住。 阿峰道:“掌柜娘子,小东家跟顾大少爷都交代了,让您不要去贪端不住的钱财,要是因此给顾氏作坊惹祸,他们就跟您家断绝关系,让您家继续过着吃黄豆煮野菜还没油放的清苦日子。” 呃,陈氏想了想以前那吃野菜的日子,脸都绿了,肚子还应景的叫唤起来,又不死心的道:“我也没说要帮他们,我是那等蠢笨的人?就是想收他们东西,那忙是一定不会帮的!” 陈氏鬼精鬼精的,可阿峰道:“掌柜娘子,世上哪有这等光拿财物不帮忙的好事?钱财拿了,您跑了,别人就会拿这事儿来败坏您的名声,更有甚者可能会去衙门告您,继而连累整个顾氏作坊的名声。” “老娘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还怕他们败坏名声?!”陈氏叉着腰,指着阿峰道:“还有你,你这臭小子是那边的?咋这么说我?我可是你们的掌柜娘子,一个下人还敢说东家的不是,不想活了!” 阿峰当做没听见,有主子、小东家、大少爷护着,他们这些被放到府城作坊的人不会有事儿,陈氏也不敢真的对他们咋样,就是嘴欠,喜欢说得罪人的话。 陈氏见阿峰不理她,是气得不轻:“你们这些臭小子真是胆肥了,我可是给你们开了工钱的!” 一百文的工钱也好意思说? “你又在嚷嚷啥,别杵在这里当甩手掌柜了,东西都收拾好了,你去瞅瞅还少点啥,免得回村后找不到东西又要骂我。”顾大贵忙活一番,是把两夫妻的东西给收拾好了,正要过来召集伙计们说话就听见陈氏在摆威风,呵斥她一句。 “少点啥,老娘少了几大车的值钱东西!”陈氏肉痛得不行,跟顾大贵打商量:“大贵啊,咱们回村总得给几家人带点礼吧,花银子买太贵了,外面可是有一条街的人在给咱们送礼呢,开个门,要点?” 顾大贵:“要啥要,你可别犯浑,不然回村我就告诉安哥儿,要是他生气,咱们可就不能来府城作坊做掌柜了。” 陈氏听得怒了:“他一个小辈,还能把咱们两个长辈给踢出作坊不成?” 顾大贵:“还真能,不信你试试。” 呃,陈氏是被怼得噎住了,正要反驳,看守后门的阿岭就来了:“掌柜,掌柜娘子,胡东家、祁先生、徐家的人、安老板家的二管事、纪家这边的大管事正在后门处,都带了贺礼来,说要见掌柜跟掌柜娘子,还说了不是来求帮忙的。” 又道:“小的生怕他们人太多被其他来巴结的客人瞧见,就擅自做主先把他们带进来了。” 顾大贵道:“没事儿,这些都是跟咱们相熟的人家,不会害咱们的。” 陈氏则是眼睛大亮,问道:“他们带了贺礼来?啥贺礼?有人参、燕窝、十两一匹的绸缎不?” “你个贪心的婆娘,就只会问这些,赶紧去见见几家的客人们。”顾大贵拉着陈氏就走,又不忘交代着:“你可得悠着点,别闹出啥笑话来,不然可是会把咱们顾氏作坊的脸面给丢尽的!” “知道知道,还用你说。”陈氏敷衍一句,到了后宅客堂见到了几家人。 徐家这边来的是个掌柜,瞧见他们后立刻道:“给亲家二叔、二婶道喜了,顾氏一族得皇上赏赐,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大喜事儿!” “哈哈哈,确实是大喜事,不过咱们两家是亲家,这喜事也有你们徐家一份。”陈氏得意洋洋,快人快语的说着。 徐家的掌柜大喜,这顾家得了这样的天恩,还能对徐家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老太爷看人的眼光果然毒辣……陈氏确实很粗鄙,嘴巴还欠,却是个没啥坏心的,还极其护短,徐家结下这门亲,不亏。 如今瞧着何止是不亏,简直是大赚了! 顾锦安是江淮的小三元郎、顾氏一族得皇上恩赏、秦百户又立下泼天大功,这肯定会被封个大官,那连带着他们这些姻亲都能受益。 “同喜同喜。”徐家掌柜是压着欢喜的说了一句,又赶忙把礼单递上:“亲家二婶,今日太过匆忙,只是备了小小薄礼,大头的贺礼由县城家里送去。” 陈氏文盲,看不懂,拿过礼单后递给顾大贵:“写的啥?” 顾大贵把送的东西念出来了,陈氏听后很高兴,三匹锦缎,她转手一卖就能得个几十两的私房钱,不错。 祁先生等不及了,是道:“大贵兄弟、大贵媳妇,某这次来是想提醒你们,莫要在府城待了,先回去住一段时日,免得遇上麻烦事儿。” :。: 第1698章 两个苦力 祁先生是把他们留在府城的危险说了一遍。 安老板家的二管事也是来提醒这个的:“顾掌柜、顾掌柜娘子,我们东家亦是让老奴来提醒这事儿的。” 又解释道:“三部一寺的大人们来收取商铺税金了,第一家要去的就是安家,我们东家忙着跟大人们算税金,没办法过来,还望顾掌柜夫妻模样见怪。” 说着是把一个盒子递上:“乃是给顾掌柜一家的程仪,给秦百户跟顾小东家的贺礼要晚些才能送到大丰村去。” 陈氏立刻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眼睛都染上了金子色:“安老板太客气了,我都快叔婆婆的人了,还戴着这么好的金头面,真真是浪费。” 多送点啊! “应该的。”安家二管事恭敬的笑道,说完后就退到一边去,等几家把事情说完了,他们在一起从后门走,免得一家家的出去被盯着顾氏作坊的人瞧见。 胡东家也是来提醒顾大贵夫妻让他们先回家避避风头的,见有人说了,也就安心了,知道陈氏好吃,给了福泰楼的酒菜做程仪。 陈氏有点嫌弃,不过想着自己尝尝去福泰楼吃白食,占了不少便宜,也就高兴的收下了,又道:“胡东家,等路过县城的福泰楼,我去拿些补汤啊。” 顾大贵的脸红了,呵斥陈氏:“你这个婆娘占便宜没个够啊。” 还要补汤,说出来也不害臊。 胡东家早就认命了,点头道:“不过是几盅补汤,顾弟妹想要就去拿,掌柜定会妥当安排。” “胡东家就是大方。”陈氏高兴了,扭头看向纪家人:“纪大管事,你也来了。” 来送礼的,赶紧拿来,我们赶着回去呢。 纪大管事笑道:“见过顾掌柜、顾夫人,给二位贺喜了……” 也说了一番恭贺的话,最后是把礼单递上,说道:“这回毒虫病的事儿,多亏了顾家,临河府也因此幸免于难。” 纪家也因此得了名声,所以秦三郎立下大功、顾氏得皇上赞誉、恩赏的事儿传出来后,纪大管事就立马开库房收拾了两车贺礼,拉来给陈氏夫妻。 其实原本是想送三车的,可纪大管事想着,秦三郎、顾氏立下此等大功,顾家还被皇上恩赏了,家中老太爷怕是要亲自来结交,就给去掉一车,免得送礼太多,让人觉得纪家太巴结秦顾两家。 “这么多!”陈氏看见纪家的礼单是惊叫出声,又赶忙闭嘴,笑道:“纪家太客气了,都是一起在西北打戎人的,这么客气做啥。” 客气话说得干巴巴的,眼睛往后门的方向飘,一脸等不及要去看那两车贺礼的样子。 祁先生看向顾大贵,道:“大贵兄弟,你们这就启程吧,外面来堵你们的人越来越多了,再晚怕是要走不了了。” 顾大贵道:“祁先生提醒的是,我们夫妻去跟伙计们交代几句,这就走了。” 祁先生:“那你们夫妻先忙着,等你们忙完了咱们一起从后门走,免得老是开门被人瞧见你们。” “成。”顾大贵点点头,去找阿峰、阿岭他们交代事儿。 忙活两刻多钟后,折返回客堂这边,对几人道:“都交代好了,咱们一起出去吧。” “诶。”祁先生急忙起身,脸上带着快要得逞的笑意。 陈氏瞧着不对劲,这装货怕是又要占他们顾家便宜! 果然,到了后门处,祁先生的儿子祁韫、祁赫也在,两人站在一辆马车旁,看见陈氏他们过来后,赶忙行礼:“见过顾叔、顾婶。” 陈氏问道:“你们咋来了?” 不用说,一定是听说三郎跟小鱼立功了,被皇上夸了,被姓祁的逼来跟着他们回村去巴结安哥儿的。 陈氏猜对了,祁先生就是这个意思:“他们两个的学问不好,某想让他们随着大贵兄弟、弟妹回大丰村找安哥儿请教学问。” “请教学问?那可是得给钱的。”陈氏也不含糊,一开口就要钱,且是要双份:“我们夫妻带他们回村,还要管他们的吃喝住跟每天的诱虫药,这些可都是银子。” 安哥儿定了规矩,顾家不收留学子留宿,来拜访他讨论学问都要当天走,走不了的就送去镇上宅子,反正家里是给家里人住的,外人不留宿……欧阳家人除外。 她带着祁韫祁赫回村已经会惹恼安哥儿,可不敢再让他们去安哥儿家里住。 祁先生立马拿出一个袋子,递给陈氏:“顾弟妹受累了,这是谢礼。” 陈氏也不藏着掖着,当场就打开看袋子里有多少银子,见是三张百两银票后,是笑了,看着祁韫祁赫道:“瞧这两个大侄儿真是有心了,眼见着快要收冬小麦了就要跟着婶子回去干活,真懂事儿!” 是招呼着祁韫祁赫:“赶紧上车吧,咱们这就走了。” 祁韫祁赫想死的心都有了,听陈氏话里的意思,是想让他们回村干农活? 两人是看向祁先生,用眼神求着:爹,救命啊,别把我们扔去乡下,要是我们去了,以陈氏的德行,一定会撵着我们去干农活的,我们会被奴役死的。 祁先生是瞪着他们,骂道:“你们聋了,赶紧上车啊,别耽误你们顾叔顾婶回村。” 两个不懂事的臭小子,知道顾家如今有多厉害吗?不过顾家得皇上恩赏,单说欧阳浒先生跟顾锦安交好,他们就该去巴结顾锦安,借着顾锦安的关系巴结上欧阳家,这样他们祁家在京城也能有个大助力。 两人没办法,只能认命的上车。 不过祁先生给他们塞了两个钱袋子,里面各自装着上千两银票,让他们拿去乡下用。 陈氏贪财,只要给她银子,在她家还是能过上顿顿有肉吃的日子的。 “掌柜的,可以走了。”阿岭已经驾了骡车过来,陈氏夫妻两人的箱笼也到了车内,他要把两人送回去后再回府城。 “诶。”顾大贵应着,交代阿峰:“你历来是个懂事的,好好看着作坊,莫要出错。” “是。”阿峰开了后门,送他们出去了。 等他们一走,阿峰就关上后门。 可后门早就被人盯着了,瞧见有这么多车辆出来,巷口的人群是疯了,喊道:“陈氏夫妻在这里,大家伙快来啊!” 一个个是提着贺礼朝着这边奔来。 阿岭厉害,赶忙调转骡车往另后面跑:“往后走,这边有条小巷,转过去跑上一刻多钟就能到大街上。” 纪家驾车送贺礼的人是赶忙跟上了。 祁先生、胡东家、安家二管事跟徐家掌柜等人是没有走,让骡车横亘在巷子里,拦住他们的去路。 :。: 第1699章 惩处 这些人都是来巴结顾家的,见去路被堵住,急道:“快把车辆挪开,莫要堵住我等的去路!” 娘的,你们几家跟顾家关系好,是能进门巴结了,却拦着我们不让去巴结顾家人,还有点义气吗? 祁先生道:“石兄,你们来晚了,我家两个儿子已经护送顾掌柜夫妻回乡了。” “什么?跑了!”石三爷听得想撞墙,最容易巴结的两个人跑了,那他们再想巴结顾家可就难了。 那个顾锦安太聪明,背地里还养着些厉害的人手,是软硬不吃,他们根本巴结不上。 “这才刚刚走,你们赶紧把车辆挪开,我们还能追得上。”石三爷道。 祁先生想了想,倒是答应了:“成。” 可大家伙等了半刻钟,祁、胡、安、徐四家的车是一辆也没挪开。 石三爷怒了,质问道:“祁先生,这就过分了吧。你这么弄,以后大家还要不要在府城处了?!” 祁先生冷笑:“石三,你冲我嚷嚷什么?我可是在救你们,自己摸着良心问问,你们当真是来贺喜的?怕不是想要做些占便宜的事儿!” 又道:“别怪某没有提醒你们,有些银子是要舍的,不然帝皇一怒,你们谁也承受不起!” 大家伙听罢全都惊了,七嘴八舌的问着:“祁先生这是何意?难道是祁大人给你送了什么消息?” 祁先生的兄长在京城做官,消息一直比较灵通。 祁先生道:“你们别管是谁提醒我的,总之你们不想死就老实点,别瞎折腾。” 又指着他们道:“赶紧让开,别堵着路,我们要回去。” 是反了过来,变成祁先生诘问他们堵路。 大家伙心里不爽,却只能让开……不让开能咋办,顾大贵夫妻都跑没影了。 大家让开后,祁先生他们的车辆终于能驶出巷子,道别后,朝着各自的府邸奔去。 可祁先生却发现,福家客栈的骡车似乎跟着自己,皱眉道:“四雄停下,看看付家那小子想做什么?” “是。”四雄把马车停下了。 付少爷见状一惊,他原本是想跟到祁府再去问祁先生的,没想到祁先生当街就把车了停下。 “付少爷,我家先生有请。”四雄过来请人。 付少爷只能硬着头皮去见祁先生。 祁先生开门见山的问:“付家小子,你想做什么?还不死心?信不信我报官捉你,我可是身有功名之人!” “祁先生恕罪,晚辈并没有恶意。”付少爷赶忙求饶,又道:“晚辈只是想问问祁先生,晚辈可否去大丰村看望两位祁兄?” 啊? 祁先生瞅着付少爷,咬牙道:“你是胆肥了,还想利用我们祁家去接近顾家人?告诉你不成!老老实实过自己的日子,别整那些没用的。税金是皇上要收的,你巴结顾家也没用。且你学问又不好,拿什么去跟顾锦安结交?” 人家可是江淮的小三元郎,不会跟你们这种三天两头就去楼子里喝花酒的败家子玩! 嗯? 怎么感觉在骂自己? 他也爱去楼子里喝花酒,看貌美花娘。 付少爷道:“祁先生,正是因为我学问不好才想去找顾秀才讨教。” “得了吧。”祁先生根本不信,摆摆手道:“顾家不是一般人家,顾锦安也不是一般人物,不是那么容易就交好一个人的,且你要是在这种时候不请自去,顾锦安会把你归为趋炎附势之人,会排斥你,这辈子都不会与你交好。” 为了给顾家省去这个麻烦,祁先生道:“你要是真想交好顾锦安,等过了税金这阵风头后,他再来府城,我家做东请他上门之时会派人请你来作陪。” “真的?!”付少爷很高兴。 “自然是真的。记住别做蠢事儿。”祁先生说完,让四雄驾车走了。 心里却暗道:回去后得写封信给顾家,提醒他们,可能会有不死心的人追到村里去巴结他们。 因着祁先生他们的帮忙,陈氏夫妻得以顺利出城,而京城三部一寺的大人们除了带来秦三郎、顾锦里立下大功,得皇上褒奖恩赏的消息以外,还带来了河安府骞阳县百户丁戈伙同匪贼谋害抗戎将领,事败被杀,皇上还下令抄家、处决丁家全族的消息。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那些想要做账目,少交一些税金的商铺都歇了作妖的心思……皇上这么爱杀人,他们还是老老实实交钱吧。 …… 皇上处置匪杀吞兵一事儿的消息也传到临河府纪家。 纪老爷子道:“这丁家三亲六戚们算是走运了,要不是发了这毒虫病,需要人手诱杀毒虫,丁家三族怕是都要死。” 原本丁家三族确实是要死的,可有大人谏言,说如今大楚缺人,又生了毒虫病,那毒虫乃是恶物,一般人不好去碰,不如留下丁家三族的命,让他们去诱杀毒虫。 皇上同意了。 得到这个恩典的还有卢崇跟石百户一族。 卢崇跟石百户都帮着丁戈造孽,事败后,全家被杀,好在族人们是得了恩典,只需诱杀毒虫抵罪便可。 “还是咱们家成哥儿好,不但立下军功,还跟秦英雄、广成伯府的孙女婿交好,可是给咱们纪家长脸了,儿子如今出门应酬,各家的老爷们都对儿子客气得很。”纪贞娘的爹是满面笑容的说着,那得意都藏不住了。 纪老爷子看得不爽,这才哪到哪,老大就开始得意了,须知得意忘形容易招祸! “大哥,谢成是立功了,可别人只知道姓秦的,皇上只给顾氏家恩赏,你有什么好高兴的?”纪家二叔不满的说道。 纪贞娘的爹听得生气:“老二,你怎么说话的?这战事还未打完,皇上即使要给成哥儿升官也得等到战事打完才行,你急什么?” 纪家二叔笑了:“对啊,这战事还没打完呢,谁知道能不能活着?先活下来再说什么升官吧。” 这话说得,纪老爷子黑了脸色,拍了桌子,指着纪家二叔道:“来人,把老二拖去祠堂,请家法,杖打十板子!” 纪家二叔脸色一白,忙道:“爹饶命啊,儿子再也不敢了。” “哼,以后不敢了?那也得先把你这次犯傻的板子给打了!”纪老爷子很生气,骂道:“纪家富裕几代,却一直要看人脸色做买卖,为啥?还不是因为咱家是贱商,没子弟做官!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个官,你们却见不得他好,你们这是想害死我纪家,我就得先打死你们!” 谢成这孩子多好啊,有本事、能结交贵人、待贞娘又好,不然以贞娘那刁蛮的性子,要是嫁去别家,早就被人休回来了。 :。: 第1700章 一群造孽的东西 纪老爷子在纪家有着绝对的威严,纪二叔见状怕了,是赶忙跪下求饶:“爹,儿子知道错了,您老开开恩,少打儿子一顿,儿子一定会改的。” 他不这般还好,他一这样,纪老爷子更加生气。 纪老爷子目光带着怒火与杀气,指着纪二叔道:“老二,我给你一个机会,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声音虽然不大,可那杀人的模样让纪二叔害怕。 纪二叔也是被打惯了的,很是知道纪老爷子此刻很生气,他可不敢再把先前的话给说上一遍,是磕着头道:“爹您息怒,儿子以后一定好好办事,给您老分忧!” “分忧?”纪老爷子笑了:“你这种遇事儿只会跪地求饶的窝囊废,拿什么来给老夫分忧?” 纪老爷子对纪二叔是失望透顶,老大虽然也不行,需要他时时盯着,可做过最让他恼怒的事情也就是偏旁继室。 老二却跟个奴才一样,没的骨气,还尤其喜欢嫉妒大房,让他恨不得宰了他! 纪二叔:“爹,是儿子不中用,可只要爹愿意教导儿子,儿子一定会好好学。” 纪老爷子笑了,站起身,来到匍匐跪地的纪二叔面前,砰一脚,踹翻纪二叔:“这种时候还敢跟老夫耍心机要权利,老二你要不是我的儿子,早就被我提脚卖了!” 纪二叔听得大惊,爹,你不要儿了吗? 他想继续求饶,被纪老爷子打断:“既然你想要帮老夫做事,那就到纪家的各个庄子里去诱杀毒虫吧。” 啥? 要他去诱杀毒虫? “爹,不能啊爹,儿子会被毒虫害死的,让下人去,咱家大富,要多少下人都有!”纪二叔想扑过来求纪老爷子,又被纪老爷子踹了一脚:“来人,把老二给我拖出去,押送到庄子里诱杀毒虫!” 门外的护院立刻冲进来,摁住纪二叔,把他押走。 纪二叔的儿子一直低着头不敢说话。 纪老爷子看向他,问道:“斌哥儿,你爹被押走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纪斌听得一愣,跪下道:“孙儿替爹给祖父赔不是,祖父息怒。” “哼,又是下跪求饶,你们父子就没点能看的招数?”纪老爷子要的是二房能明白事理,不是他娘的跪地求饶! 纪斌还算有点脑子,是道:“祖父,孙儿是想给爹求情的,可爹确实错了,理应受罚……孙儿不敢替犯错的父亲求情,只求祖父莫要再生气,保重身体要紧。” 前段时日西北送了信来,说纪嬷嬷、红香、红袖等一批纪家奴才害主,差点就把纪贞娘给毒成疯子。 而他娘跟纪嬷嬷等人都有些关系,是已经被祖父送去清修,这辈子怕是都不能回来了。 如今他爹又被祖父拖去乡下诱虫,他怕啊,真的怕,他不想跟爹娘的下场一样。 纪老爷子看着纪斌这害怕的样子,更是恼怒,却没有立刻处置纪斌,而是看向纪贞娘的爹,问道:“老大,你说该拿斌哥儿怎么办?咱们大楚是连坐制,他爹娘犯了错,他身为长子,理应连坐。” 纪大爷听罢,差点就笑出声来,搓着手,压着兴奋,装出怜悯的样子道:“爹,虽然二弟跟二弟妹犯了大错,但斌哥儿倒是没有做出什么大错事来,还是先养在家里吧。” 下次找到机会,再把你踹出去! 纪老爷子听着纪大爷这违心的话,心痛不已……就算他再厉害,把纪家生意做得再大都好,一样没能把几个儿子管好,闹得他们如今兄弟不和,一个个为了家产连兄弟情意都不顾了。 “祖父~”纪齐见纪老爷子闭上眼睛,有些难过的模样,是担心的喊了一声。 砰一声,纪老爷子一张拍在椅子把手上,怒瞪纪齐:“你叫魂呢?喊得有气无力的,说话就不能有点当家嫡长孙的气势?!” 他是造了什么孽,为何子孙一个个的都是这种担不起事儿的窝囊样? 纪齐被吓了一跳,想要说话,可被吓得太过,一时间嘴里是没能蹦出词来。 纪老爷子想死的心都有了,指着他道:“你还是贞娘的兄长,你就不能学学她?遇事儿泼辣点,整天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以后怎么撑门立户?!” 纪齐有些委屈,不过他是很认真的对纪老爷子道:“祖父,您常说女子应当贞静娴雅,贞娘就是太泼辣了,她那脾气要不得,怎么能让孙儿学她?且孙儿是读书人,更不能学那泼妇行径。” 纪老爷子一拍额头,造孽啊,他这些儿孙果然一个都不顶用! “老大、齐哥儿、斌哥儿,你们听好了,从今天开始,全都给老夫滚去乡下诱杀毒虫,没有老夫的命令,谁也不准回来!”纪老爷子被气得够呛,干脆一个都不带着了,先让他们去吃一顿苦头再说,又指着齐哥儿道:“尤其是你,别读书了,一本书也不许带去乡下!” 纪齐有些急了:“祖父,孙儿还要下场科考的,怎能不带书本去庄子?这要是把功课落下,还怎么去考秀才,给纪家改换门庭?” “呸,就凭你这样的,就算能考上也做不了官!”纪老爷子道:“五谷不分、六情不通之人,如何为官?滚去乡下,把庶务、人情世故给老夫学通透了再说,不然别说做官,你连继承家业的本事都没有!” 怪他,全都怪他,早些年是死都想要给家里改换门庭,因此是逼着几位孙子读书。 纪齐因着读书最好,是被他天天盯着苦读,结果读成了这等书呆子! 纪齐听罢,虽然委屈,却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纪大爷却是急了:“爹,京城已经派了三部一寺的大人来收取商铺税金,咱家的商铺这么多,儿子得留下帮您啊,不然那些京城来的大人故意多弄咱家的银子咋办?” “住口,你是想害死我纪家不成!”纪老爷子气得差点当场去世,命令护院:“把他给我拖下去,再敢多说胡话,就给我打!” “是。”纪老爷子对纪家有绝对的掌控力,护院们听罢,立刻把纪大爷给拖下去了。 “爹,您不能这样,唔唔唔!”纪大爷刚要求饶,就被护院捂住嘴巴,不一会儿就被拖走,瞧不见人影了。 :。: 第1701章 善待 纪齐吓得不轻,却还是鼓起所有勇气给纪大爷求了一句:“祖父,别,别让人打爹……不然爹以后会被下人笑话,就没办法管家了。” 纪老爷子听罢,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一些,齐哥儿虽然处处不行,心地却不坏,也很听话,几乎不会忤逆他这个爷爷。 可纪老爷子脾气霸道,做事干脆利落,最恨也就是纪齐这等慢吞吞、软绵绵、什么都不争的人。 贞娘虽然泼辣刁蛮,可有时候却是最像他的,敢去争……虽然她大多时候都是无理取闹,可起码她敢闹啊。 纪老爷子冷哼一声:“管家?就你爹这样的还想管家?纪家要是交到他的手上,不出几年就得败落,闹得个全家不得好死的下场!” 啊? “祖,祖父,爹虽然不如您老,可也没这么严重吧?”纪齐是气弱的说了一句。 “没那么严重?古今世上,多的是被无能长子给害得家破人亡的事儿!”纪老爷子说着,目光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一直没说话的三子四子,是冷哼一声道:“所以今天老夫就告诉你们,要是你们全都不成器,老夫临死前就把家业变卖,换成银子送去给贞娘一家。” “什么?!” 纪三跟纪四急了:“爹,自古哪有把家业给孙女的道理?” 纪老爷子呵呵:“怎么没有?大周时期的一巨贾不就是家中无男丁,也未招婿,直接把家业给了外嫁孙女的?” 又道:“老夫教不好你们,就干脆当你们全死了,死前我就把家业给外嫁孙女!” 纪三纪四无语了,您老这不是耍赖吗。 再说了,纪贞娘那个不懂事的泼妇,她除了嫁了个好男人以外,有什么本事继承纪家的产业? “祖父,您老别这么说,是我们不好,让您难过了……”纪齐毕竟是个读书人,很重视孝道,见纪老爷子说出这般话来,可见是很失望伤心的,是抹着眼泪道:“我们一定好好学,不让祖父失望,呜呜呜~” 纪老爷子还是很感动的,可是:“给老夫闭嘴!都快三十的人了,还这么哭,你是女人吗?!” 气死他了,就不能给老夫有点男子气概? “是。”纪齐被骂,赶忙抹掉眼泪,可心里很委屈:“孙儿才二十四,还没成亲。” 怎么就三十了? 我可没有那么老。 说起这事儿,纪老爷子又差点想扇自己两巴掌……他实在是太想改换纪家门庭了,见纪齐考上了童生,就想等他考上秀才后再去给他说一门官家嫡女的亲事。 接过纪齐学问不济,就蹲在童生位置上扎根了,连秀才的边都没摸到,导致年纪大了,也还没有个正经功名,这亲事是不上不下的。 不过谢成立了功,等战事结束后,应该能高升,只要谢成这个妹夫升官了,纪齐这个大舅哥也能沾沾光,亲事能好说些。 “走,跟着护院去乡下庄子吧。”纪老爷子道。 真的要去啊? 纪齐也怕吃苦的,不太想去,可只能点头:“是,孙儿走了,祖父要保重,记得每天都要用药诱虫……孙儿会好好学怎么打理庶务的。” 纪齐是给纪老爷子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招呼纪斌:“堂弟,咱们走吧。” 还是自己走的好,不让被护院押着走,很丢脸的。 哼,纪斌冷哼一声,有些不屑纪齐对自己的好,被纪老爷子怒瞪一眼后,赶忙起身跟纪齐走了。 纪三纪四不敢说话。 纪老爷子道:“你们两个别杵着了,去准备一批贺礼、一批赔礼、一批物资,老夫要用。” 说完,把三张礼单递给他们。 两人接过一看,血压飙升,差点就晕死过去,抖着手道:“爹,这是不是太多了?” 给顾家送贺礼还算说得过去,毕竟顾家是得了皇上恩赏的人家,巴结着有好处。 可凭啥给纪贞娘的婆家这么多赔礼? 还有送去西北的那批物资,那都不叫礼单了,简直就是本物资册子,光是要买的粮食就是上万斤,这得费纪家多少银子?还让不让他们纪家活了! 纪老爷子冷笑:“你们不服?这是老夫用自己赚来的银子买的,你们要是不服,老夫现在就给你们分家,你们离开纪家,自己过日子去,等你们发达了,你们就算把银子扔河里老夫也不说你们一句!” 纪三纪四被怼得噎住了,不敢再激怒纪老爷子,只能拿着三张礼单去置办东西。 临走前纪老爷子还警告道:“记住,这是你们的机会,要善用,若是为了贪银子以次充好,贪了多少就用你们的分家银子填补!” 这? 纪三纪四想骂娘,这是亲爹吗?有这样防着自己儿子的? 可纪老管家却知道纪老爷子的良苦用心……几位爷跟少爷都不能顶事,还有私心,大爷的继室、二爷的媳妇更是在私下里害孙小姐,纪家内部已经出现烂的迹象,老爷要是不趁着自己还硬朗把纪家内部肃清,怕是百年之后,纪家很快就会落败,被各大望族、富户们分食。 “老爷,先喝杯药茶。”纪老管家把大夫开的药茶奉上,这药材是专门给纪老爷子配的,可温补却不会像参茶那样补得太过,让身体吃不消。 纪老爷子喝了药茶,是窝在太师椅里休息了一刻多钟的工夫,终于回过气来,睁开眼睛道:“以前是我对贞娘疏忽了,你亲自去挑一批人手,要好的,忠心的,等我过目后,把他们跟物资一块送去西北。” 纪家好不容易有了谢成这样的孙女婿,贞娘这边得顾好咯,不能再出差错! “是,老爷放心,老奴定会仔细挑人。”纪老管家说着,其实纪嬷嬷、红香、红袖的事儿,真怪不了老爷,这些人是孙小姐自己要带去的,说要给她换,她还不乐意,是又哭又闹的,说纪家要换不熟悉的人来害她。 这话说的,他都没敢告诉老爷,生怕老爷会气死过去。 如今吃了教训也好,起码能辨个忠奸了。 “老爷,府衙来人了,让您去衙门,带着三部一寺的大人到铺子里去盘账。”外院的大管事是过来禀告着,脸上有些忧愁:“老爷,临河府先查的是咱们纪家,这不会……” 纪老爷子摇头,打断他的担忧:“不会,谢成是立了功的,三部一寺的大人只会善待咱们纪家。” :。: 第1702章 纪敬娘 外院大管事听罢,想了想,心就定了下来。 “去后宅告知小林氏,她要是不想被送去清修就跟着老大去乡下诱杀毒虫。”纪老爷子吩咐完这事儿才出门。 “是。”纪老管家亲自去后宅办这事儿。 小林氏听罢,立刻哭起来:“纪嬷嬷她们的事儿真与我无关……我不仅是贞娘的继母,还是她的亲姨母,奉家中之命来照看她们兄妹的,如何会去害他们?” 纪老管家道:“大夫人,您这话真不用再说了。老爷是什么人物?会不明白你的伎俩?收拾收拾东西跟着大爷去乡下诱虫吧,不然等老爷回府,不是把您押去家庙清修,就是代子休妻。” 又道:“林家如今可不是什么厉害人家,谢百户又立功,还与秦英雄、广成伯府的孙女婿交好,老爷不可能为个儿子继室得罪谢家。” 这? 小林氏怕了,只能答应下来:“老管家放心,我这就收拾东西跟大爷去乡下。” 纪老管家这才走了。 小林氏是个不甘心的,喊来儿子女儿,哭道:“你们祖父不喜我,要变着法子把我磋磨死……等娘走后,你们两个要好好的,趁着纪齐不在府中,虔哥儿要多去铺子里管事,多跟府衙官员的公子们交好……敬娘也一样,娘跟你说过的,要是有机会,总之你多为自己拼一拼,定要嫁得比纪贞娘好!” “娘放心,女儿知道怎么做。等女儿嫁了高门,定要纪贞娘好看!”纪敬娘才十四岁,却被林氏养歪了,一天天就想把纪贞娘踩在脚下。 小林氏抹着眼泪,夸道:“好好好,我们敬娘果然有志气。” 可纪敬娘的志气大了些,问道:“娘,这次来的三部一寺的大人们都有谁?可有年轻的?那个广成伯府的孙女婿能跟谢成交好,年纪定是不大吧。” 纪虔道:“来的京城大人们都是些上了年纪的。” 纪敬娘听得失望了:“真可惜,要是明少卿能再来就好了。” “敬娘你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想去攀这些高门?他们可都是成亲有子了的!”林氏不傻,听出纪敬娘的心思。 纪敬娘辩解道:“成亲有子又如何?娘嫁给爹的时候,爹还不是有了纪齐跟纪贞娘?” 又道:“爷爷不就是因为纪贞娘嫁了个武官就偏袒她吗?只要我嫁个官职比她高的,爷爷定会一脚把她踢出家门,再也不会拿纪家的钱财填补她!” 明少卿很是不错,可她不能去京城勾搭他。 广成伯府有爵位,听说爵位会传给章百户的儿子,她要是能搭上章延,以后就能成为广成伯府的老夫人! 那个秦英雄也不错,立下的功劳比谢成大多了,肯定会高升成为一品大员。 顾家是逃荒来的,家世比不上纪家,顾氏还是个丑女。 天老爷啊,一个丑八怪怎么配得上英雄! 要是秦英雄因为功劳被封了大官,她就去跟祖父说,以祖父爱巴结官员的德行,一定会同意。 纪敬娘做着美梦,而她会知道章延跟秦三郎的事儿,全是纪贞娘写信回来炫耀的结果。 “敬娘,你别犯糊涂,一个黄花闺女怎么能去做继室,娘当年是迫不得已。”小林氏把纪敬娘数落了一顿。 可纪敬娘根本不听。 小林氏看得担忧不已,想要再训话,纪老管家派人来催了。 小林氏没空再教训她,只能再三交代让她要守规矩后就离开了。 纪敬娘是心中不屑,等小林氏走后,她让纪虔去打听三部一寺的老大人们可是带了公子来?广成伯府是怎样的人家?顾氏有什么把柄?秦英雄喜欢什么? …… 纪老爷子知道小林氏养的孩子不靠谱,却没想到纪敬娘还有这等愚蠢的想法。 不过此刻他还不知道,正陪着三部一寺的大人们查账。 他猜得没错,因着谢成立功,还跟秦三郎交好的关系,三部一寺的大人们很给纪家面子,账目只是粗略算算就罢了,忙活三天后,就把纪家所有商铺的一成税金算了出来。 纪老爷子很快就把银子给拉去府衙,让大人们清点银子入库后,拿到了三部一寺跟知府、同知大人一起盖章签字的收据凭证,是彻底放下心中大石。 其他人家见三部一寺的大人们对纪家礼待有加,没有在账目上为难纪家,是羡慕不已……他们商铺的账目可是被算了又算的。 这还不算,想要三部一寺的大人们给他们的收据盖章签字,定然还要三求四请的。 “有个立了大功的孙女婿就是好,瞧瞧人家多厉害啊,在几部大人面前是连孙子都不用装了,三天就把这等要是弄不好就会被灭族的大事儿给办好了。” 这是临河府各家老爷们心里的感慨话,对纪家是羡慕嫉妒得很。 因着这事儿,再加上诱虫药的事儿,有些瞧不起纪家是世代贱商的望族、士族,甚至是一些世家豪族都开始派人来给纪家送问候的帖子。 纪老爷子看着这些纷沓而来的帖子,很是高兴,却没有在临河府多待,而是拉着赔礼去了玉江县谢家,给谢家赔礼道歉。 “是纪家没有教好贞娘,让那丫头如此不懂事,给亲家添堵了,老夫给你们赔不是。”纪老爷子能屈能伸,亲自给谢老爹夫妻道歉。 “亲家老太爷,这可使不得!”谢老爹赶忙扶住纪老爷子:“成哥儿媳妇虽然有些不是,但大义上是无错的,亲家老太爷莫要如此。” 他们是谢成的父母,可纪老爷子是纪贞娘的祖父,是比他们大了一辈的人,亲自来给他们赔礼道歉,于情于理他们都不能抻着,得待他恭敬些。 谢老娘也道:“亲家老太爷,您不用这样……” 谢老娘见纪老爷子亲自登门道歉,很有诚意,干脆开诚布公的说道:“我以前确实不喜贞娘,想过要成哥儿跟她和离。可如今是没有这种想法了,贞娘一个娇娇气气的富家小姐,愿意跟着成哥儿去西北吃苦,且还把这苦头给吃下了,还解开了心结,愿意跟成哥儿好好的过日子了,我就什么怨恨都没了。如今只求他们好好的,平安归家。” 谢嬷嬷来信,说贞娘已经不再疏远成哥儿,两个的关系变好了,估摸着等战事结束后,谢家能添丁! 谢老娘看了信,喜极而泣,成哥儿这傻孩子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纪老爷子听到这话,当真感动了:“谢亲家的家风当真令老夫佩服,贞娘如此不懂事,你们还能这般待她……她能嫁到谢家来,真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老夫多谢两位亲家善待她之恩。” :。: 第1703章 战事尾声 纪老爷子由衷的谢了谢家夫妻一回,又知道这事儿不好多说,转而问道:“珠珠呢?我给她带了些小礼物来,让她出来瞧瞧喜不喜欢?” 谢家爹娘说起小孙女就高兴,是让嬷嬷把小珠珠带来。 “爷爷~奶奶~”珠珠小姑娘长得有六分像纪贞娘,因此很漂亮,脾气跟纪贞娘却没一点相像,很规矩,小小年纪就带着一股子娴雅气儿,瞧见爷爷奶奶是高兴的喊人。 看见屋里有个头发花白的客人后,抽回下人牵着自己的手,半蹲着身子行礼:“给您请安啦~” “免礼免礼。”纪老爷子见小女娃蹲得颤颤巍巍的,生怕她跌倒,赶忙上去抱起她。 珠珠不记得纪老爷子了,突然被抱住,很害怕,红着眼睛却没有哭,而是看向自家奶奶,向她求救。 谢老娘被小孙女看得心软不已,声音都轻了几度,笑着道:“珠珠不怕,这是你外曾祖父,是自家人。” 外曾祖父? 小珠珠有点懵,整不明白这关系。 谢老爹指着自己道:“就像我是珠珠的爷爷一样,抱着你的外曾祖父是珠珠娘亲的爷爷。” 好绕,不过小珠珠听懂了,对纪老爷子甜甜一笑,乖巧的道:“见过……娘亲的爷爷~” 呜,外曾祖父太难说了,珠珠不会说。 纪老爷子是欢喜得不行:“我们珠珠真乖。” 因着珠珠是个女娃,纪老爷子以前是没有多注意她,只想纪贞娘赶紧生个儿子,免得被谢家休了。 如今见到珠珠,是不得不佩服谢家,当真会养人,这孩子被养得极好,懂规矩、不怕生、遇事儿不惊慌。 不过他刚夸完就瞧见小珠珠在掉眼泪:“珠珠怎么哭了?可是外曾祖父长得太吓人?” 小珠珠摇头,小小的手抹着眼泪,趴在纪老爷子的肩头道:“娘亲~爹爹~” 这是听见大人们提起娘亲二字,想爹娘了。 纪老爷子听得小珠珠压抑的抽噎是心疼了,安慰道:“珠珠不哭,你爹爹跟娘亲很好,在西北打了胜仗,等他们把戎贼全都打跑了,很快就回来陪珠珠。” “真的?”小珠珠不知道什么是打仗,可她希望爹爹跟娘亲快些回来,她都好久好久没见到他们了,都不记得他们的模样了,她害怕把爹爹跟娘亲给忘了。 谢老娘是心疼得不行,接过话头:“自然是真的,不骗我们珠珠的,满府城的人都知道珠珠的爹娘要回来了。” 小珠珠听到这话,终于破涕为笑:“珠珠不哭~要笑笑的~等爹爹娘亲回家~” 爹爹说,要笑笑的,哭哭的孩子不乖。 “这就对了,我们珠珠真乖。”谢老娘夸着,接过珠珠抱在怀里,心里却很担忧谢成跟纪贞娘。 虽然西北有捷报传回,可听说戎人又去打了陇安府了,要是陇安府守不住,再加上那可怕的毒虫病,谢成跟贞娘…… 谢老娘眼眶红了,却不敢哭,只能压着心里的难受哄珠珠。 纪老爷子趁着谢老娘哄珠珠的时候,把自己要去顾家送贺礼,再跟顾家商量一起组个队伍去西北给谢成、秦百户他们送物资的事儿说了。 纪老爷子:“仗是打赢了,可西北贫瘠,被戎人祸害一回,春耕都给误了,药材、粮食这些定是快没有了。虽说朝廷会送粮食过去,可西北那么多将士,这些又是救命的东西,多送一些去总是好的。” 又道:“我来之前已经让老三老四去筹备物资了,是备得差不多了,谢亲家要是想出力,给粮食最好,你们家田地多,西北又最缺粮食。” 谢老爹听罢很是意动,可是:“谢家人手不多了,拿不出多少像样的人手去西北,怕是会拖累你们。” 纪老爷子笑道:“纪家有不少护院,顾家那边人手也不少,秦百户的连襟罗家还开着镖局,人手谢家不必出,出最能救命的粮食就成。” 纪老爷子很会说话,知道谢家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粮食了,是一直说着粮食重要的话。 谢老爹同意了,又商议了半天,算是把事情定下。 纪老爷子看向抱着小珠珠的谢老娘,道:“先前贞娘不懂事全是被家里的嬷嬷跟丫鬟撺掇的,已经处置她们了。我亲自挑了一批人手,过段时日带来给两位亲家瞧瞧,要是你们觉得行,再让她们跟去西北伺候。” 纪老爷子可谓很有诚意了,谢老娘点头笑道:“成,那我就给看看人。” 经过纪老爷子这么一道歉,又有珠珠这个惹人疼的小家伙在,两家的隔阂算是修补了。 纪老爷子只在谢家待了一天,第二天下午就启程奔赴田福县大丰村。 去之前,他先派人去送了信,因此顾锦安让他们进了村。 村口很是热闹,到处是来给顾家送谢礼、求药、巴结的,颇有些门庭若市的景象,可顾家是一概没见。 虽然小鱼跟三郎立下大功,被皇上褒奖恩赏,给顾家挣了不少名声,可顾家人除了高兴以外,更多的是担心。 崔氏因着这个,在家里哭了好几回,就怕城池被破,或者两个孩子染上毒虫病,又怕小鱼这个时候怀孕,怕西北太乱她会保不住孩子,更怕她怀不上。 总之是担心得要命。 “娘不哭了,二姐最讨厌人哭了,您要是再这么哭,我就写信去告诉二姐,二姐知道后就会担心娘,然后就不能安心治虫、打戎贼。”程哥儿一边给崔氏递手帕擦眼泪一边吓唬她。 结果被崔氏瞪了:“你个臭小子,一天天就知道吓唬你娘。告诉你,不许写信跟你二姐说这些,不然我揍你。” 程哥儿:“嘿嘿,娘,我最近可是学了新招数,大哥都逮不住我了,您这么弱,还想打我?” “又贫嘴,你过来,看娘打不打得着你?”崔氏气了,抬起手要揍他。 可程哥儿跑得贼快,一个眨眼就跑到院子里去,身子一转就爬上了围墙,坐在围墙上看着崔氏:“哈,打不着。” 崔氏气得头晕,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皮了?小时候多乖巧啊。 崔氏:“下来,不然我告诉你大哥去,让他罚你!” 程哥儿很怕安哥儿,往常这么一说就会乖乖认错求饶,可最近却不:“娘,您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找大哥告状?” 大哥说了,只要能让娘别胡思乱想,别老是哭的,他是怎么皮都成,他不会找他算账的。 程哥儿得了这话,自然是有恃无恐。 不过在故意气崔氏的同时,他心里也很担心二姐。 要是二姐死在西北怎么办?又或者被…… 程哥儿想了很多自家二姐的凄惨下场,是把自己给吓哭了。 可他是白哭了,西北虽然还在打仗,可顾锦里的日子过得还行,而陇安府之战也到了戎人无法再耗下去的阶段。 …… “今日又有上千勇士死于腐虫病……将军,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耗下去,咱们的勇士会死光的!”大戎巫医是带着哭腔说着。 太惨了,每天瞧着勇士们被腐虫残害得凄惨死去,他们快受不了了。 “闭嘴!”掌管虫病营的将军是踹了巫医一脚,怒道:“身为巫医却说出这种话来,你这是对天可汗的不信任,是对巫神不敬!” 这名巫医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往常说的都被拉出去砍了,可如今巫医稀少,是砍不得了,只能教训。 “你们再想想法子,神药要是不够……放火烧了,总之不能让腐虫病继续在大营蔓延。”将军说道。 可是没用啊! 他们已经烧杀了几回染病的勇士,可大楚贱民卑鄙,是他们刚把营地里的病患烧干净,他们又给营地投放毒虫,把勇士们害得苦不堪言。 :。: 第1704章 铁赫 巫医把这话说了,掌管兵营的将军是黑了脸色,可事实确实如此。 该死的大楚贱民不知道怎么回事,神出鬼没的,即使他们再如何的严防死守,新营地里也会再发腐虫病。 “殳堂将军,真不能再耗下去了,求求您,为了大戎、为了勇士们去求求天可汗,让天可汗下令撤兵吧!”巫医是跪了下来,朝着掌管虫病营的将军磕头。 虫病营内,其他的巫医、患病的大戎兵将看见了,也纷纷过来,无声跪下……从四月中旬到六月初,他们已经被腐虫折磨了快两个月,每天都有人死去,如今已经因为腐虫病死了数万人,他们的勇士如此珍贵,真真是死不起了! “你们做什么?快起来!”殳堂朝他们吼道,可是没用,没人起来。 “殳堂,我的兄弟,为兄时日无多,又身染腐虫病,乃是邪物入体之人,无法面见天可汗,可我对天可汗的忠心诸神可见……撤兵吧,如今撤兵,修养三年,还能领命再灭贱楚,可要是再耗下去了,不但咱们的勇士会死光,连被巫神赐福庇护的将军们、王族们、甚至是……也会殒命。” 说话的是殳堂的族兄殳铭,跟殳堂一样,皆是大戎天可汗的心腹,也是将军之一,身上还带着神药,原本不会染上腐虫病的。 可是两军交战之时,身上携带的神药被打落,没能及时发现,就染上了腐虫病。 如今已经是病病歪歪,肚子还渐渐大了起来,可见腐虫已经进了肚子,再过不久就会殒命。 “六哥快起来。”殳堂忍着腐虫病的可怕,要亲自扶起殳铭。 可殳铭却急忙后退,阻止他:“不要过来,会害死你的。” 殳堂道:“六哥,我有神药护体。” 呵,殳铭笑了,那神药当真很厉害吗? 殳铭身染腐虫病,是对神药、大巫师产生了质疑……如今在他看来,养出腐虫、把腐虫神话、执意要用腐虫来攻打贱楚的大巫师,根本就是邪祟! 大巫师硬生生的把兵强马壮的大戎拖累成了这样。 “必须说服天可汗,让天可汗撤兵,必须撤兵,不然大戎会因此而亡,我们也会死不瞑目!!”殳铭面目狰狞的怒吼出声,因吼得太过着急,肚子是突然剧痛起来,在地上打滚,有鲜血从他鼓胀的肚子里快速渗透出来。 殳堂看得担心,想要去救他,却被巫医拽住:“不能去……他,他这是……腐虫破肚出来了~” 巫医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抖。 “什么?!”殳堂是遍体生寒,这样的情况虫病营里有发生过,可都是巫医记录在册,再上交给他看,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此等惨况。 而被腐虫破肚而出的还是他的族兄。 殳堂就算再想灭了贱楚,此刻也被吓到,生出力劝天可汗撤兵的心思来。 “啊——!”殳铭不断的打滚惨叫着,可没人能帮得了他。 最后他受不住,自己用藏着的匕首割了喉。 临死前交代殳堂:“撤兵!” 砰! 殳铭的身躯倒下了,殳堂也被吓得跪了下来。 巫医们、染病的戎兵们是无声痛哭……他们一直把贱楚当成大戎养的羔羊来看待,来的时候以为很轻易就能攻下贱楚,占领贱楚的地盘、吃贱楚的;粮食、睡遍贱楚的漂亮女人……可如今却变成了这样? 为什么? 他们明明是被巫神庇佑的神圣之民,只不过是来享受贱楚的东西跟女人,以前也是经常这样来享受的,怎么这次就被打成这样? 腐虫,是腐虫,全是大巫师养出来的腐虫闹的! 要是不用腐虫,他们真刀真枪的跟贱楚将士打,早就把贱楚将士打死,搞大贱楚将士女人的肚子了,哪里还用在这里受苦?! “将军,求您去告知天可汗,让他退兵,他要是不退兵,我们虫病营的勇士们就冲去天可汗王帐,让天可汗也染上腐虫病!”虫病营的戎兵们是齐声喊着,一脸狰狞决绝。 殳堂看得心惊,他很清楚,这些戎兵一定敢这么做,只因他们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临死想要拉个点背的。 “你们先别激动,你们所受的苦难,天可汗都知道……你们放心,我这就去找天可汗说这事,你们先回帐篷养病。”殳堂是安抚了发怒的戎兵一番,等戎兵们妥协进了帐篷后,他才送了口气。 “好好看着他们,要是有谁敢带头离开虫病营,杀~”殳堂低声交代着自己的金帐千户。 “是。”麾下十名金帐千户应着,知道虫病营已经到了快要营啸的时候,必须盯紧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殳堂又看向巫医,问道:“真没办法了?贱楚那边也发了腐虫病,可他们似乎没有死多少人?” 难道他们大戎勇士的命比贱楚贱民的命还要不值钱?凭什么只是死他们大戎的勇士? 巫医道:“将军,除非大巫师亲自来虫病营救治,否则我等是没有法子的。” 可大巫师不可能来的。 大巫师养腐虫的时候,只是做出了神药,避免腐虫上身,却没能做出诱出腐虫,或者杀死腐虫的解药来。 手里没药可治,自然不敢来。 至于以后会不会被戎人质疑,呵,只要大巫师说一句:此乃巫神之意,大戎理应受此劫,而受此劫难后,大戎将会得到更加丰厚的福泽,以后百战百胜! 这名巫医以前也很信任大巫师,可看过虫病营的惨况后,他是不敢再信了……或许巫神是真的存在,可以巫神之名来行事的大巫师,却不见得是个好东西。 “将军,撤兵吧,不然咱们都要死在这里。”巫医最后劝道,声音里已经染上哭腔。 殳堂听得脸色凝重,没有应声,只是离开虫病营,策马朝着二十里外的新大营奔去。 天可汗的王帐就在新大营的腹地,被层层戎兵护卫着。 不过殳堂是天可汗的心腹,他只用了半个时辰就见到了天可汗。 大半夜的突然跑来求见,天可汗铁赫有些不高兴,问道:“可是虫病营有了治疗腐虫的法子?” 殳堂摇头:“没有。” 没有? 那就是染病的戎兵病情又加重了。 “那就继续烧营地清理腐虫。” 第1705章 救命粮 殳堂听着天可汗淡漠的话,看着天可汗冰冷无波的神色,心里涌起无限悲凉:“天可汗,虫病营的勇士们已经承受太多苦难,不能再这样对他们。” 呵,铁赫笑了,坐在狼皮铺陈的皇座上,看着殳堂:“已经烧了那么多回,你如今才来心软,是不是太迟了?” 对,没错,他确实烧死了无数勇士,可是…… “殳铭死了,求我来说服天可汗撤兵的时候,吼得太激动,导致腐虫破肚而亡。”殳堂哽咽的说着。 铁赫听罢,这才变了脸色:“殳铭死了……虫病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细细交代。” 殳堂把勇士们要求撤兵、生出反心、威胁不撤兵就冲击天可汗王帐的事儿说了。 轰隆! 铁赫大怒,一脚踹翻身前的桌子,直接下令:“放火,烧死这群对天可汗不敬的狗东西!” 狗东西? 殳堂惊了,勇士们为大戎鞠躬尽瘁,就快死了,天可汗竟然这么骂他们? 殳堂跪了下来,行了大戎特有的趴跪之礼,也就是五体投地,求道:“天可汗,末将求您撤兵,再这样耗下去,咱们会被耗死。” “住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铁赫很愤怒,他身为大戎天可汗,亲自带兵攻打贱楚,却落得个惨败而回的下场,让大戎军民如何看他?他这个天可汗的位置还保得住吗? 殳堂身为铁赫的心腹,自然知道他的担忧,是说道:“请天可汗先让护卫勇士们退下,末将有话要说。” 铁赫皱起眉头,不过还是信任殳堂这个心腹的,让明处的护卫勇士全部退下,只留下暗处的死士护卫自己。 暗处的死士皆是心腹中的心腹,能听殳堂说的任何话。 可殳堂还是压低了声音:“天可汗,要是不撤兵,而大巫师又没有送药过来治理腐虫,勇士们定会有所怀疑。到时候天可汗、巫神、大巫师的威名都会受损。” 铁赫听得大惊,殳堂虽然说得隐晦,可身为天可汗的他很清楚,巫神、大巫师、天可汗乃是巫神子嗣的话,根本就是骗人的鬼话,一旦被拆穿,整个大戎都会陷入大乱。 他们这些骗子也会成为被戎人屠戮泄愤的对象。 殳堂又道:“所以趁着勇士们还忠心的时候,咱们应该尽快撤兵。至于撤兵后会不会丢脸,让天可汗皇座不保,这个您无须担心,自有大巫师帮您说话。” 殳堂解释道:“腐虫是大巫师养出来的,天可汗您早就传信与他,让他亲自来陇安府治理毒虫,救治勇士们,可他迟迟不来,很明显,他手里根本没有治疗腐虫的解药。” “既然没有解药,腐虫又是他养出来的,他要是不帮天可汗,您大可先说出他非巫神使者,而是邪祟,是来害咱们大戎的话来,把他给先弄死!” “不过这是下策,如今最好是跟大巫师联手,把这些不好的事儿全部捂住,当这场大战跟腐虫之祸是巫神给予大戎的考验。只要大戎军民经受住这场考验,更大的福泽就会降临大戎,大戎就能踏平贱楚、东庆、沙漠诸国,成为地上霸主。” 殳堂已经给天可汗想好了办法。 铁赫听罢,有些意动,可他还是不甘心! 殳堂看出来了,哭求道:“天可汗,不要再犹豫了,虫病营的情况极其糟糕,再犹豫下去,定要营啸。” “十天,十天你能不能撑住?”铁赫还是不甘心,问着殳堂。 殳堂皱眉摇头:“怕是不能,得腐虫病者,三天一发病,十天起码要发上三回新病患,要烧最少一次虫病营……再烧下去,不但虫病营的勇士们会营啸,连没染病的勇士都会寒心。” 大戎的勇士们虽然粗鲁,可他们不是傻子,这种有病了就烧死的做法,会让他们崩溃。 “先撑住,我要再想想。”铁赫道:“目前只要你一人要求撤兵,要是我下令撤兵,怕是其他王族的大将军们会不同意。” 千里迢迢来的,不说贱楚的美人没有睡到,连金银珠宝都没能捞着就回去,没人会甘心。 那些对天可汗之位虎视眈眈的王族大将军们会趁机联手,把他杀了,争做大戎天可汗。 他还很年轻,继位刚没几年,膝下的那群儿子们还没有长大到能跟众位王族大将军抗衡的地步,他不能死。 殳堂也知道天可汗的难处,承诺道:“是,末将定会拼死撑着,等天可汗找到时机与盟友撤兵的时候。” 攻打陇安府的事儿闹得这么大,如今想要撤兵就要有大巫师或者王族大将军的支持。 天可汗点头,让殳堂下去了,临走前是吩咐他:“把那些跪下威胁你的戎兵全部杀了!” 那批戎兵起了反心,不能留。 “是,末将知道。”殳堂离开,骑马奔回虫病营,当晚就朝勇士们的帐篷里吹了毒烟。 毒烟很厉害,勇士们是挣扎片刻就死透了……烧死他们会闹出大动静,干脆先毒死,至于他们体内的毒虫,等它们爬出来后,再砸死。 殳堂半夜来见了天可汗的事儿,很快就被拓古德知道了。 “看来是虫病营那边撑不住了,殳堂过来求他撤兵。”拓古德有点嫉妒铁赫能有殳堂殳铭这么忠心的属下,能这么为铁赫着想。 这场大战已经到了互相残害的地步,且他们的勇士被残害得还不轻,理智点,确实该先撤兵治理腐虫,再谋攻占贱楚的事儿。 即使拓古德也不想撤兵,但事实告诉他,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且腐虫的事儿,他们玩砸了,要是再让腐虫残害勇士们,大巫师怕是要就愤怒的勇士们围杀! 他不能让大巫师死,因此也起了撤兵的意思。 “主子的意思,这几天内天可汗就会下令撤兵?” 那他们要不要抓住这次机会,把天可汗拉下皇座? 拓古德却摇头:“估计不会这么快,他还不死心,且贱楚那边也到了粮绝之时,他定想再耗耗看,要是贱楚粮绝,他拼死一战,也能攻下陇安府,把败仗变成大胜仗。” 拓古德猜得没错,铁赫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因此第二天就把各位王族大将军召集到天可汗王帐,说了陇安府已经粮绝,他们从今天开始准备,第六天大攻陇安府的命令。 而天可汗跟拓古德都估算得没错,陇安府确实到了粮食断绝的时候。 然而,天可汗跟拓古德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有人用很奇怪的大火灯笼给陇安府内送救命粮! :。: 第1706章 溃不成军 大火灯笼出现的时候,是在一个艳阳高照带着爽朗夏风的白天,因此当戎人发现大火灯笼的时候,它们已经遍布整个天空,不知道飘了多久。 因着距离太远,戎人看不清楚大火灯笼下吊着的到底是不是粮食,可突然有这么多奇怪的、能飞的东西往陇安府飞去,只要是个人都知道不对劲。 哞哞哞! 牛角号声急促的响起,传遍陇安府城外。 戎人的斥候兵们骑马大喊着:“敌情,敌情,有贱民往陇安府内送东西!” 粮食,一定是大楚贱民在给陇安府送粮食。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天可汗的王帐,铁赫大怒,拍着桌子道:“粮食,一定是那群一直给我们投放毒虫的大楚贱兵在给陇安府的人送粮食!” 大戎营地里的腐虫始终无法烧干净,全是因为那群贱兵。 从四月下旬开始,那群贱兵就一直在暗地里害他们,可他们追查许久,差点把小陇山翻遍了,却始终没能找到他们。 如今那群贱兵又来了! “传令下去,四方先锋将军即刻带着狼群出动,誓要找到那群贱兵,宰了他们喂狼!”铁赫下令:“所有强弩车、弓兵即刻出发,把空中的怪灯笼射下来,不管里面放的是什么?就算是块石头也不许让它们进陇安府!” “是。”各部族的王族大将军齐声应着,他们也被贱楚这次的招数弄懵了。 “以前是用鸟给城内送药,半个月前瞧见有飞鹰给城内送粮食,被咱们射杀好几只,以为他们没法子,如今又弄出这奇怪玩意来……贱楚当真难对付,跟他们那群文官一样,最是难缠!”有王族大将军抱怨着。 这位王族大将军叫阿尔蛮,是最想撤兵回大戎的部族之王,他不喜欢贱楚,觉得这里离巫神太远了,草也长得不好,他的马儿到了贱楚后,吃了这里几个月的草,都给饿瘦了。 贱楚唯一可取的也就是美女,一个个长得漂亮,皮肤又好,可比大戎的女人好睡多了。 不过他这几个月已经抓了几百个贱楚美人,够玩几年了,等他玩腻了她们,过几年再来贱楚抓美人。 “贱楚确实越来越难对付了,堪比卫国公掌管的西北军。”拓古德略带担忧的来了这么一句。 阿尔蛮听罢,有些害怕,当年他们可是被卫国公一系的西北军给打得嗷嗷叫:“不行了,这场仗打得太他娘的不舒服了。等打下那些怪灯笼后,本王就去找天可汗,让他撤兵回大戎去。” 又道:“再过三个月就是巫神节了,再不回去,就要错过巫神节,巫神该怪罪咱们了。” 阿尔蛮是对拓古德他们道:“你们也要一起去要求天可汗撤兵,不能再在贱楚待了,这里一点都不好!” 拓古德没有说话,带着自己的心腹将军走了。 阿尔蛮很生气:“这个拓古德,跟贱楚的人接触多了,脾气越发像贱楚的文官,要不要一起去让天可汗撤兵就一句话的事儿,还不说,真不是男人!” 这话说得,旁边的一位王族大将军笑了:“他父王喜好美男,没准他得了他父王的真传,还真不是男人呢?” 阿尔蛮皱眉道:“拓古德乃是部族之王,你们可不能乱开这等玩笑。再说了,就算拓古德的喜欢跟他父王一样,那他一定是个威猛的。” 大楚南边有仙君,大戎此风更是盛行,尤其是各部族的王跟王庭贵族们、大将们,极爱大楚这边长得貌美的男子。 那些男子比大戎的女人长得还要好看,瞧着就让人心痒痒的。 而且征服大楚男人比征服大楚女人,更让他们有荣誉感。 哞哞哞! 牛角号声又急促的响起,阿尔蛮他们不再瞎扯,赶忙四散开来,带着自己的兵马要本府陇安府,射下那些怪灯笼。 可他们的兵马还没有集合完毕,就听见斥候兵再次策马在营地内喊道:“右侧,怪灯笼从右侧飘来营地了!” 所有听到这话的戎人都往右侧看去。 右侧是小陇山的一部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密密麻麻的怪灯笼就从右侧山里飘了出来。 斥候兵们一直等着陇安府,白天的时候对自己营地的天空没有过多关注,只在晚上的时候会盯着营地天空,以防大楚贱兵又用鹰鸟投放腐虫。 因此等斥候兵们发现右侧山里有怪灯笼飘来的时候,那些怪灯笼已经快飘到他们营地。 “这些怪灯笼里是什么东西?” “快,快放箭把它们射下!” 嗖嗖嗖! 无数箭雨朝着怪灯笼射去,可这些怪灯笼很大,即使被利箭射穿上面的灯笼布,也还能继续飘。只有被强弩射中的怪灯笼才会掉下来。 可它们不掉下来还好,一掉下来…… 嘭嘭嘭的声音响起,有毒粉四散开来,弥漫到营地这边。 “快停下,别放箭!怪灯笼里有毒!落在营地里,咱们都得死!”拓古德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立刻传令全军,让各部族的戎兵们都不许放箭! 铁赫骑在汗血宝马上,一脸凝重,身边的大巫医给他递来解药跟蒙面的布巾:“天可汗,贱楚又放毒了,您请把解药吃下,把布巾罩上。这些布巾是浸过药水的,能抵御一部分奇毒。” 铁赫阴沉着脸,极其不情愿,却为了保命,只能照做,又问身边的心腹们:“这些怪灯笼不能射下,你们有何办法对付它们?” 心腹们看着飘在天上,随风游荡的怪灯笼,全都没有办法。 乌诺道:“天可汗,这些怪灯笼是随风飘的,等它们飘过咱们营地就好。” 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可惜,那些怪灯笼没有让他们如愿,是飘到他们营地里后,那些连接着灯笼布跟灯笼底座的绳子被里面的火给烧断了。 砰砰砰! 砰砰砰! 怪灯笼是纷纷掉了下来,砸在营地里。 一时间,毒粉飞散,还有无数腐虫从灯笼底座下蜂拥而出。 “啊啊啊,是腐虫,腐虫又来了!” 戎兵被腐虫们吓出了阴影,看见怪灯笼里有密密麻麻的腐虫后,吓得四处逃窜,顷刻间整个营地就乱了起来! :。: 第1707章 乘胜追击 铁赫看着乱糟糟的营地,是吼道:“不许乱,全都不许乱,腐虫而已,大巫师就快把杀虫神药带来了!” 然而,根本没有人听,几十万的戎兵都在逃窜着躲避腐虫。 他们都很清楚,从四月到六月,几万勇士因着腐虫而死,要是大巫师真有杀虫神药,早就送来了。 砰砰砰! 戎兵们慌不择路,是跑进了毒粉弥漫的地方,被毒粉给毒得到底。 铁赫看着这番景象,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是吼道:“吹牛号角,引勇士们离开这片营地!” 被打得丢营而跑,也总比被毒死在这里的好。 “是!”乌诺立刻去办。 哞哞哞,哞哞哞! 牛角号声不断吹着,声音渐行渐远,朝着营地外而去。 戎兵们听懂了,是喊道:“大家快跑出营地!” 一时间,几十万戎兵是齐齐朝着营地外奔去,大地因着他们的踩踏发出震动来。 拓古德聪明,早就带着巫军、自己部族的勇士、勒木钦部族的勇士跑出营地。瞧见铁赫部族的勇士也跑出来后,脸色有些不好。 他之所以没有及时把这个法子通报全营地,就是想要趁机害死铁赫部族的勇士,甚至是害死铁赫。 攻楚之战是他要大巫师去怂恿铁赫的,又是他力排众议,要把戎人迁往大楚之地的。可他在北仓府失利,姐夫在兴安府失利,要是铁赫不死,等回了大戎,定会把这一切都怪罪到他的头上,极有可能借此攻占他的部族。 可铁赫命好,竟然想到了这个法子,是弃营而逃了。 不过这场奇袭来得太突然,还是有不少戎兵没能逃出来,倒在了营地里。 砰砰砰! 戎兵们或是骑马、或是双脚狂奔的跑出营地,可即使跑出来了,也有不少戎兵因着中毒而倒。 “啊,腐虫,快救救我,腐虫在我喉咙里……呕呕!”有戎兵被腐虫钻进体内,是不断抠着自己的嗓子眼,想要把嗓子眼里的腐虫抠出来,可腐虫却往他的肚子里跑去。 戎兵感受到腐虫从嗓子眼爬到肚子里的感觉,是崩溃了,失去理智之下,竟然举刀刺进早就的肚子。 嘶啦一声,割开肚子,想要把腐虫弄出来。 “杀了他!”乌诺看得心惊,立刻让人砍了这戎兵的脑袋。 戎兵是死了,可他的无头尸体就躺在地上,肚子敞开着,鲜血染红了草地,让看见这景象的戎兵更加崩溃。 上千名戎兵是纷纷跪下,抱头痛哭:“我们不该来贱楚造孽,巫神在惩罚我们,巫神不同意这场大战!” 咔嚓一声,阿尔蛮刚刚冲出来就听到这话,是气得亲自动手,砍了一名跪地痛哭的戎兵,骂道:“住口!贱楚的贱民不过是羔羊,是咱们的肉食,根本不算是人,我们来攻占贱楚是巫神同意的,你们这些口出妖言者,定是被邪祟附体。来啊,都给本王杀了这些邪祟!” 阿尔蛮是很信奉巫神的,因此无法忍受戎兵质疑巫神。 在他看来,他们会遭受腐虫之难,全是大楚贱兵的错! 腐虫明明是你们自己做出来的,先用来害大楚的,如今自己营地发了腐虫就怪大楚将士,还讲不讲理? 就是这么不讲理。 大戎是根本没把楚人当人看过,糟蹋他们、残害他们,自然没错。 反之,要是非巫神子嗣的贱楚过来害他们,那就是贱楚该死! 前朝有一位皇帝曾经说过,戎境之人似兽,不通人言,与之多言无用,只能打。 如今看来,即使过了几百年,这话依然没错。 “是!”阿尔蛮部族的戎兵得令后,手起刀落,不过眨眼就砍死了那些痛哭质疑巫神的戎兵。 “住手!不能杀!”铁赫远远地看到这边的情况,是立刻赶过来,可还是迟了。 铁赫目赤欲裂,指着阿尔蛮:“阿尔蛮王,你竟敢残杀我大戎勇士!” 你他娘的是个什么蠢货? 这种时候应该安抚军心,你却杀了他们,是嫌军心溃散得还不够厉害?想要所有戎兵营啸,即刻反了我们吗?! 原本铁赫觉得阿尔蛮蠢笨好骗,是已经让心腹大将向他暗示了让他提出撤兵的请求,可此刻,铁赫是被他气得差点吐血。 阿尔蛮却觉得自己没错:“天可汗,他们在营地被袭之时对巫神不敬,显然是想乱了咱们的军心,本王自然要宰了他们,以慰巫神,以定军心!” 你他娘的还挺有理。 殳堂这时候赶过来了,悄声对铁赫道:“天可汗,末将刚刚瞧过来,死伤惨重,不如趁机强攻陇安府。” 殳堂是想要大戎撤兵的,可撤兵也不能撤得这么没面子,得狠狠打陇安府一番。 陇安府内粮绝,军民都被饿得不轻,他们狠狠打一番,即使不能破城,得个小胜后再撤兵,也算不那么丢脸了。 铁赫听说营地里死伤惨重,是喉头涌起一股子腥甜,差点就吐出血来……此刻他有些悔恨,要是前几天他即刻撤兵,营地也不会遇到这场奇袭,弄得他如今连撤兵都不敢。 铁赫是沉默一会儿,眼睛涌起冷冽杀气,口中说道:“传令全军,贱楚军民可恶至极,用腐虫与毒药残害我们大戎勇士,巫神震怒,全军勇士即刻攻打陇安府,为死去的勇士们报仇!” 巫神震怒? 有不少戎兵听得笑了,这个时候还把巫神拉出来,你还不如下令杀死大巫师来得痛快。 不过这些戎兵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他们很清楚巫神对大戎的重要,他们要是把话说出来,会被当成异类。 “即刻集合,攻打陇安府,为死去的勇士们报仇!”拓古德是附和了铁赫的命令,他会这么做,全是为了大巫师。 营地被奇袭之后,越来越多戎兵开始质疑巫神,憎恨养出腐虫却没能做出解药的大巫师……大巫师不能死,他必须救他。 阿尔蛮也喊道:“攻进陇安府,屠光贱楚之民,为勇士们报仇!” 可他们的大军还没掉头,一阵战鼓声就响起,伴随着战鼓声而来的是一阵地动山摇的踢踏声,无数兵马正在奔跑,朝着他们这边杀来。 铁赫、拓古德等人是立刻循声望去,只看见无数大楚的军旗招展,疾速如风的朝着他们这边杀来。 第1708章 大胜的喜悦【很迟的五一快乐】 咚咚咚! 战鼓雷鸣,兵似黑云,朝着戎兵这边压来。 砰砰砰! 戎兵还在发愣的时候,一块块巨石从侧面远处飞来。 这些石头没有泼松油,而是绑着一袋袋腐虫,砸落之时,不但把戎兵砸成肉酱,还把戎兵吓得惊慌逃窜。 “啊,腐虫,又是腐虫,大家快逃啊!” 这两个月以来,戎兵本就被腐虫折磨得不轻,刚刚营地才被腐虫袭击,如今又看见腐虫,即使再强大的戎兵也被吓得惊慌奔跑。 更可怕的是,那些巨石上还用红色的戎文写着:巫神不佑,大戎此战必败,败后大乱,受大劫笼罩! 其他不识字的戎兵瞧见这红色戎文,只是多看了一眼,可识字的巫医、斥候兵、银帐百户、金帐百户见状,却是大骇。 尤其是一些小巫医。 他们很信奉巫神,因着对巫神虔诚才被选上,学习巫医之术,这两个月来又见识了虫病营的惨况,再看见这些红色戎语,是真以为巫神为此战愤怒,降罪于大戎,惊恐的大叫出声:“巫神不佑,大戎要败了!” 还用戎语喊出巨石上的戎文。 巨石很多,每一块都用刺目的红色写着这样乱心的字,不少识字的戎人都看见了,有忍不住叫出来的,有能忍住不叫却也因此害怕,不管不顾逃跑的。 “巫神不佑,降罪大戎,这仗打不得了,大家快跑啊!” 戎兵们听到这话,再被腐虫一吓,立刻溃逃,到了丢盔弃甲的地步。 噗,铁赫见状,气得吐出一口血来,强忍着心口剧痛,吼道:“站住,回头迎战,谁敢临阵脱逃,杀!” 乌诺立刻带着骑兵截住逃跑的戎兵,嗖嗖嗖一阵箭雨,杀死一批戎兵后,吼道:“天可汗令,全部回头迎敌,谁敢逃跑,杀无赦!” “那是贱楚,是被巫神憎恨之民,只要杀了贱楚军民,就能得到巫神赐福!” “不要理会巨石上的戎文,那是贱楚兵将的诡计,你们看不出来吗?巫神是赞同咱们踏平贱楚的!”乌诺愤怒不已,不断大吼着。 可此时此刻戎兵们哪里听得进去? 戎兵们用更大的声音吼道:“巫神既然庇佑,为何不降下神药治理腐虫,救咱们的勇士?!” 数万勇士被腐虫所杀,虫病营是隔三差五就烧上一回,烧死了多少勇士啊。 巫神都降下这样的大灾祸了,将军们为何还不撤兵回大戎去? “老人们都说了,要是我们戎人跑得太远,巫神会庇护不到。如今看看,咱们来了贱楚之后,巫神果然庇佑不到了!” “贱楚是没有巫神庇佑的污秽之地,我们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戎兵们疯了,只想逃离贱楚,回他们神圣的大戎去,只要回到大戎,巫神就会保护他们,让他们免于被腐虫所害。 “我的勇士兄弟们,快逃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戎兵们又动起来,直接朝着乌诺他们冲杀过去。 乌诺大骇,赶忙带着骑兵策马避开,才没有被发疯的戎兵冲散。 “跑,快跑,腐虫来了!” “回大戎,巫神才会庇佑我们!” 戎兵们一边喊一边朝着来时的路狂奔。 乌诺看着戎兵们溃逃的身影,心中悲凉,朝着巨石砸来之处,满目凶光,吼道:“众勇士随本将上,杀了那些妖言惑众的贱楚弱兵!” “杀了贱楚弱兵!”乌诺麾下的戎兵比较忠诚,跟着乌诺朝着投石器所在的地方杀去。 砰砰砰! 巨石还在砸来,乌诺他们冒死挺进,可等他们跑到投石器所在的地方时,连个人影也找不到了。 还中了陷阱。 那些放着投石器的地下倒着一个个木桶,无数腐虫爬了出来,朝着战马爬去。 有战马被腐虫钻进体内,发出不舒服的嘶鸣。 戎人骑兵看见了,吓得瞳孔大张,从马上滚落。 可他一落地就抓了一手腐虫,吓得惨叫出声:“啊!” 一声喊,让乌诺发现了地上的腐虫,醒悟过来了:“上当了,快撤!” 该死的贱楚贱兵,竟敢这样暗算他,别让他逮住他们,不然他定要把他们生吞活剥! “撤,回去保护天可汗!”乌诺给自己找了个挽回面子的理由。 然而,等他们掉头的时候,遇上的却是一阵箭雨。 嗖嗖嗖! 利箭杀来,带着强劲力道,把戎兵的战甲射穿,直接刺穿戎兵的咽喉。 砰砰砰声起,跑在最前面的戎人骑兵纷纷倒下。 乌诺大骇,正要命令戎兵反击,又一批箭雨杀来,戎人骑兵又被射落一批。 “他们调了弓弦,弓箭的力道加大了,立刻加甲片护住脖子,用狼口阵破敌!”乌诺吩咐着,麾下骑兵立刻摆出狼口阵。 这个兵阵很简单,不过杀伤力很可以,在集中兵力之下,很容易就能突围。 秦三郎珍惜自己麾下的兵,也没想再斩一个戎军大将的头颅,是带着将士们避开狼口阵的锋芒,从侧边突袭,拦住乌诺麾下的一名金帐千户,直接带兵把他围住绞杀! “牧石!”乌诺看见自己侄儿被贱楚弱兵乱刀砍死,震怒得目赤欲裂,要不是身边的骑兵拦着,差点就调头杀回去,剁碎那些贱楚弱兵。 “将军快回去护卫天可汗,只要咱们活下来,将来定能回来报仇!” 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乌诺听罢,只能狠心策马逃了。 秦三郎没有去追,而是去翻牧石的衣服,在他身上找到两个药包。 这种药包应该就是小鱼要的东西——大戎大巫师做的神药。 秦三郎的脸上扬起笑容,举起两个药包对将士们道:“去翻翻那些有品级的戎兵,身上可有这种药包?” 小鱼说了,要用这种药包配制出神药,以后挂在身上会安全些。 可惜将士们是翻了十几个有品级的戎兵百户、总旗、小旗的尸体,竟然只在两名银帐百户身上翻出两包神药。 “这戎贼可真不是东西,只给做官的治虫药,小兵是一个都没有。”洪刀很庆幸他们能跟着百户大人,那诱虫药他们是不缺的,还因着被要求天天用药诱虫而觉得有点烦。 “戎人天可汗要跑了,快上马跟大军汇合杀敌。此战杀了多少戎贼自己记着,战后记功!”秦三郎翻身上马,策马奔向大军。 洪刀他们是嗷嗷叫着,骑马跟上,精气神极好,一个个脸上都是即将大胜的喜悦,哪里还有瘦脱相的憔悴? ------题外话------ 0.0祝大家五一,五四快乐,虽然迟了几天……守城战到这里就算全部完了,戎兵很强,会败是因为腐虫,不是因为大楚能打,大楚战力还是很弱。关于景元帝,他是个悲剧人物,时不时发疯的原因有个小伙伴猜到了,就是那啥啥,他一生都在为自己雪耻……多谢大家的月票,会努力调整,争取多更新的,谢谢大家。┭┮﹏┭┮ :。: 第1709章 庞橹 “杀!把戎贼畜生赶出大楚!” “杀了戎贼畜生,让他们血债血偿!” 整个陇安府城外,全都回荡着这样的喊声。 许大将军亲自带着几十万大军追了上来,跑在最前头的除了数万骑兵以外,还有几千辆战车。 战车锋利,像是一群巨兽,直接朝着那些跑得慢的戎人步兵冲去。 嘶啦,嘶啦,嘶啦! 戎人步兵被战车两侧锋利的大刀削成两半。 “骑兵放箭,射死这群戎贼!”许大将军下令,亲兵立刻击鼓,用鼓声传达军令。 嗖嗖嗖! 箭雨铺天盖地的朝着戎人射去,射死一大群跑在最后的戎兵。 又是调过弓弦的强弓! 铁赫见状,怒不可遏,想要整装杀回去,却被殳堂等心腹拦住:“天可汗,大势已去,如今贱楚兵将气势正盛,咱们赶紧离开陇安府,到刀口沟去。刀口沟有咱们留守的兵马镇守,到了哪里咱们就安全了。” 又道:“只要守住刀口沟,就能抱住咱们占住的三座大楚城池,那咱们就不算太丢脸~” 最后半句话是压低声音说的,只有铁赫跟附近几个心腹听得到。 铁赫看着来势汹汹的贱楚兵将,让他有种卫国公一系再次掌管西北军的错觉。 “走!死守刀口沟,占据贱楚三座城池!”铁赫喊着,骑着汗血宝马,一骑绝尘,朝着刀口沟的方向奔去。 拓古德是带着麾下大军紧随其后,他本来可以超过铁赫,或者跟铁赫并驾齐驱的,可他心眼多,一直在防着鹰食帮……鹰食帮的骆英可是真正的西北先锋军出身,带的匪贼大半是兵,一个个是深恨戎人,瞧见他们被打得后撤,估摸着会在半道上伏击他们。 骆英那畜生最喜欢的就是伏击他们戎兵。 拓古德估算得没错,鹰食帮的悍匪确实在半道上设了埋伏……是一个极其简单又没新意的埋伏,就是在戎兵回撤的必经之路上撒上腐虫。 等大戎的步兵跑过之时,腐虫就爬到他们的身上去,戎兵们只顾着逃命,根本没有注意脚下,有不少戎兵是感染了腐虫也不知道。 远处的一片山林里,高大的树木上,鹰食帮众匪像猴一样趴在树上,看着路过腐虫路的戎兵。 “池爷,戎贼跑过咱们的陷阱了,这回定要把这几十万戎贼畜生给祸害死!”鹰食帮的马五是摩拳擦掌,欢喜的道:“等这群畜生死得差不多了,咱们的兵马就能打过去,收复失地。” 收复失地? 池爷笑了:“别做梦了,咱们能做出诱虫药来,戎贼也可以,他们那个大巫师可不是吃素的。” 再说了…… “还有刀口沟,那地方最是易守难攻,乃是咱们以前用来抵御戎贼的,如今被戎贼占了,就轮到戎贼占了这易守难攻的便宜,咱们想要攻破刀口沟,把戎贼赶出大楚,夺回失地,怕是得个几年工夫。” 几年都是好的,最怕像是陇山山脉的青马郡一样。 青马郡是大周朝的疆土,可在大周末年之时,被戎人占去做了牛马场,原本戎人想要打到西北来的,可陇山山脉太大太深,那时候的戎人没法子过来,这才没能进攻西北。 前朝建立后,鼎盛之时曾经出过陇山山脉,夺回过青马郡,可在前朝末年,青马郡又被夺了。 如此周而复始,几百年多去,青马郡还是未能收回。 马五听到池爷说去青马郡的事儿,粗狂的脸上漫起苦涩,抱怨道:“池爷,您可真是会聊天,哪壶不开提哪壶。” 又嘿嘿笑道:“不过没事,等毒虫病传到大戎后,怕是整个大戎都会被毒虫祸害死,那时候咱们不但能收复青马郡,还能把戎人的地给占了。” 有鹰食帮的悍匪听罢是不乐意了,道:“戎贼畜生的地,我们才不稀罕要,把青马郡收回来就成了,免得一直被他们用来养牛马羊的,把好好的地都给弄丑了!” 池爷听得无语了,怒道:“都给老子闭嘴,让你们来打仗的,你们却在这里跟老子说八卦!” “是~”鹰食帮悍匪们是诺诺应是,不敢在胡扯。 不过…… “池爷,前方有情况,有大批人马杀来了……看穿着,像是庞橹!”爬在最高处侦查敌情的悍匪突然朝下面喊道。 “庞橹来了!”池爷大惊,这个庞橹不是别人,正是戎山帮的匪首,一个戎人跟大楚人所生的混血。 因着亲娘是南方美人,就给他起了个橹字为名,原本有念着故乡之意。 可庞橹却是个不扎不扣的杂碎,竟然为了能得到戎人父族的承认,做起戎山帮匪首,带着戎山帮在大楚境内烧杀抢掠。 陇山府会被破,全是因为他! “池爷,瞧那尘土滚滚的样子,庞橹是带了不少人来,咱们该咋办?是打还是赶紧跑?!” 有兄弟听得怒了,骂道:“娘的,胡十二你啥意思?跑就跑,用赶紧两字做啥?你是觉得咱们不如戎山帮那群杂碎不成?!” 放风的胡十二道:“要是鹰爷带着所有鹰食帮的兄弟在这里,那老子肯定不用赶紧跑三个字,可现在鹰爷不在,咱们就这么几百号人,不赶紧跑,等着被那群杂碎剁肉酱吗?” 戎山帮的悍匪可是比他们还厉害的。 马五吼道:“都他娘的别吵了,听池爷怎么说?” 又看向池爷,问道:“池爷,咱们该咋办?眼瞅着就快到了,您给个主意。” 池爷身形一动,爬上大树最高的枝丫,朝着远处眺望,看清楚戎兵、戎山帮的位置后,下了树,喊道:“推上强弩,带上咱们所有的毒药,别管是迷药还是砒霜的,总之是个毒药就成,给他们送一波贺礼后,咱们就撤!” 瞧瞧池爷这用词,撤,听着就比逃的跑的有面子。 “是!”众匪应着,是纷纷下树,去把藏在林子里的弩车推了来。 马五还道:“可惜咱们把毒虫都撒路上去了,要是留下一点,给庞橹射点过去也不错,那畜生太不是个东西了!” 庞橹这些年可在西北造了不少孽,屠杀的村子有几十个,还带着匪贼屠过县城,把所有恶事儿都做过了。 第1710章 四个县城 马五一直想不通,身为半个大楚人的庞橹,为何能对大楚百姓下这等毒手? 他屠杀大楚人、糟蹋大楚姑娘的时候,就没想过他娘吗? 庞橹的娘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日子过得好好的,因为夫家公爹是在陇山府当官,她就嫁到了陇山府来。 可还没拜堂成亲,就在居住的庄子里被戎人劫走了,被糟蹋后怀了孩子,生下庞橹后,原本以为日子也就这样了。 然而大戎对抢来的外族女人是会互通的,等庞橹他爹抢到更新鲜的美人时,她就被庞橹他爹扔给了手下们。 自家亲娘被这般对待,庞橹长大后不想着为母报仇,却帮着戎贼为祸大楚,简直不是个东西! …… “天可汗,庞橹护驾来迟,请天可汗恕罪!”庞橹终于见到天可汗,是激动不已,只要巴结上天可汗,以后在王庭就没人敢再瞧不起他! 天可汗不认识庞橹,差点把他当成细作给乱箭射死。 好在殳堂道:“天可汗,这是咱们放在贱楚的犬奴。” 犬奴? 庞橹听得懂戎语,眼中升起愤怒来,他为大戎尽心尽力几十年,将军们只把他当做犬奴?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帮天可汗御敌,护送天可汗逃命,以后他就不再是犬奴,而是真正的大戎贵族。 “你们可是从刀口沟来的?哪里的情况如何?阿齐莫可还镇守在哪里?勇士们有没有发腐虫病?”铁赫已经对腐虫生出阴影来,是急忙问着刀口沟的情况。 庞橹道:“回禀天可汗,咱们的数万勇士还镇守在刀口沟。鹰食帮的贼人给咱们投放过腐虫,不过阿齐莫将军厉害,是即刻烧死那些染上腐虫的勇士,如今刀口沟上无腐虫,天可汗放心。” 只不过烧死的勇士太多,足足有五千多人,让刀口沟一度陷入恐慌。 “后来末将带着戎山帮的兄弟们在附近搜查,毁了几个鹰食帮的藏身地后,鹰食帮才无法再往刀口沟投放腐虫。”庞橹趁机夸了自己,期望铁赫能看在他立功的份上,把他带回大戎王庭。 大楚这边因着鹰食帮的崛起,已经越来越不好抢劫,他还被骆英打伤过,年纪也渐渐大了,跟不到三十的骆英是不能比。要是继续留在大楚,怕是最多五年,就会被骆英暗杀。 巴结上天可汗,随天可汗回大戎王庭,做个真正的大戎贵族,是庞橹必须要做成的事儿。 “阿齐莫做得对!”铁赫放心不少,可还没放心多久,贱楚的战鼓声又传来了。 乌诺策马跑来,道:“天可汗快走,贱楚兵马追上来了。” 说完是怒瞪庞橹,指着他道:“你带着麾下犬奴去后面迎敌,必须拦住贱楚兵马!” 他们好不容易才把贱楚追兵甩开一大截,因着这个犬奴,又被追上了,让乌诺是恨不得宰了庞橹。 庞橹脸色一沉,也生出一股恨意来,他是来救驾的,这个将军却要他去送死! 可庞橹不敢说个不字,是对天可汗道:“末将庞橹这就带兄弟们去拦住贱楚兵马。” 可庞橹还没带着悍匪们离开,远处就杀来一批弩箭。 嗖嗖嗖! 弩箭闪电般杀来,直接杀向铁赫。 铛铛铛! 好在铁赫身边的死士亲卫们不是吃素的,立刻用厚铁盾挡住强弩。 有不少强弩被厚铁盾挡住,也有些力道大的射穿了铁盾,把躲在铁盾后的死士亲卫给杀死。 但这不是最可怕的…… 嘭嘭嘭! 一阵药包被崩开的声音传来,毒药弥漫,毒晕不少戎兵。 “又是毒药,乌诺快护送天可汗离开!所有戎兵散开,离开毒药弥漫之地!”殳堂吼着,带兵躲开后,大刀指向强弩射来之地:“给本将杀过去,宰了那些畜生!” 敢谋害大戎天可汗,真真是不要命了。 池爷也没想毒死大戎天可汗,可没办法,谁让大戎天可汗跟庞橹靠得这么近,这等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要是不放几批毒箭,实在对不起祖宗。 可惜他们这些毒药是凑出来的,杀伤力不大,只是毒伤、毒晕了戎兵,大戎天可汗被死士亲卫护着,脸上还罩着浸泡过解毒药的面罩,是没有中毒。 可这阵毒药强弩也让铁赫惊慌了,吼道:“撤,撤!” 这个地方不能待了,得赶紧跑。 庞橹不傻,立刻道:“天可汗随末将来,末将知道一条近路,能更快到刀口沟!” 可乌诺不同意:“不能走近道,你知道的近道贱楚人也一定知道,万一他们在近道埋伏天可汗怎么办?” “天可汗,咱们走大道,有几十万大军护卫着,走大道更安全。”乌诺看庞橹是真的不顺眼,朝他吼道:“去后头拦住追兵,敢趁机逃跑,本将饶不了你们这群犬奴!” 言罢,带兵护卫着铁赫,朝着刀口沟方向冲去。 拓古德一直没有说话,只在不远处看戏,不过他却记住了庞橹……这等对贱楚熟悉的奴才,值得招揽。 不过拓古德没有立时跟庞橹说话,而是带着麾下兵马往刀口沟去。 庞橹很愤怒,该死的乌诺,竟然还记得这事。 可他不敢违背乌诺这等贵族将军的命令,只能带着戎山帮悍匪去后头打大楚兵将。 不过庞橹只是让戎山帮悍匪混迹在戎人步兵里,放箭远攻,还一边放箭一边后撤,根本没有死战。 许大将军他们则是气势如虹,率领大军追击,即使凶猛狡诈如戎山帮,也有不少悍匪被强弩射死。 “咻咻,咻!”庞橹知道他们是打不过许尤的,立刻吹起暗哨,让戎山帮的悍匪撤退。 戎山帮的悍匪们听到暗哨后,是弃马钻进戎人步兵里,快速往后撤着。 等撤出一段路程后,钻进一旁的小道里,抄近路赶去刀口沟。 庞橹跟戎山帮的悍匪是躲过一劫。 戎人的步兵就惨了,很多步兵都成了亡魂。 许大将军势如破竹,追击戎人四天四夜,中间只是每天在路上休息两个时辰就继续追击戎人,终于在第五天的破晓,追到了刀口沟。 可惜已经晚了,铁赫已经率领几十万大军占据刀口沟这个要塞。 不过许尤并不觉得可惜,他们是必须追到这里的,只有这样,才能收复四个被戎贼占领的县城。 :。: 第1711章 生辰 刀口沟过去就是昌河府。 在昌河府跟陇安府之间坐落着四个县城。牧县、邨宁县、高水县、朔和县,这四个县城之前都被戎人占领着。 铁赫率军逃跑路过这四个县的时候,下令让他们一起撤退。 要是不撤,等许尤带领的几十万兵将杀来,留守在四个县城里的千多戎兵会被杀得片甲不留。 这倒是便宜了许尤,都不用开打就把四个县城收复了。 “大将军,戎贼天可汗已经带兵在刀口沟内驻扎,刀口峰上全是贼戎的弓兵,咱们兵困马乏,怕是杀不过去了。”郎千户说道:“刀口沟内还留守着一个贵族大将,他们的营地里药材、粮食皆很充足。乃是从昌河府那边运过来的,车轮都把路给压出一道深深的车辙子。” 可见戎贼是一直从昌河府往这边运送物资的。 郎千户是许尤的心腹斥候千户,这等指挥几十万大军作战的大战,许大将军一般都会把探路的事儿交给他来做。 朗千户也很有本事,不过是提前跑了两个时辰,就查探到这么多消息。 能追到刀口沟,许尤已经很满意,是道:“传令全军,诸将军插旗划地扎营,分批休息,勿吵勿乱,不得私自乱跑,违令者斩。” “是!”朗千户立刻把命令传给斥候们,麾下六成斥候兵是骑马狂奔出去,举着令旗高喊着:“许大将军令,诸将军插旗划地扎营,分批休息,勿吵勿乱,不得私自乱跑,违令者斩!” 几十万大军,首尾看不到尽头,斥候兵们骑马朝着八方奔驰三刻钟的工夫,才让所有将士听到了命令。 将士们兴奋得嗷嗷叫:“休息,扎营休息咯!” 再不休息,他们就要累死了。 各个千户、百户们听罢,呵斥麾下将士:“喊个屁,许大将军说了,勿吵,你们是聋了?都安静点,赶紧抢地盘扎营,再磨叽咱们就得到烂地里去睡了!” 虽说是诸位将军插旗划地盘扎营,可几十万大军呢,每位将军麾下又有上万兵马,他们要是不抢,呵,就等着去睡最烂、最坑洼的地吧。 “对对对,得赶紧抢地盘扎营,抢块好地扎营才能睡个好觉!” 所有的将士都动了起来。 不过许尤麾下的三万亲兵没动,而是列阵守在营地不远处,以防将士们扎营休息的时候戎贼奇袭。 …… 马副将找到秦三郎他们,笑道:“你们辛苦了,走,到本将那边的地儿去扎营。” 秦三郎他们是从河安府来的,头上并没有直属的将军或者副将,不过许大将军是看上他了,见牛大豹他们也不错,刚才是交代马副将,让他过来喊秦三郎他们,让他,以及跟他一起西行抗戎的人全都到马副将麾下的营地去扎营。 “这可是大好事,大家赶紧跟着马副将走!”金百户很高兴,马副将可是许大将军的心腹,跟他一起扎营,定能见到许大将军,就算不能巴结高升,可各种好处定是不少的。 胡百户、郭大明也觉得不错,能沾上马副将的光,他们在大营里行事就能方便许多,也不会因为是南兵就被北将欺负。 曹百户倒是更喜欢戴将军。 戴将军怕死,打仗不会冲到最前头,跟着他不用太拼命,还能靠着他拿到兵部的很多物资。 不过曹百户不敢说话,秦三郎这小子记仇,他就错了那一次,这小子就对他很淡漠,反正是不如对牛大豹、谢成、章延好。 不过秦三郎会打仗,还有个有钱有药的媳妇,大家伙又是从河安府来的,经历过生死,再没能巴结上戴将军之前,跟着他干是最好的。 秦三郎朝着马副将抱拳一礼:“末将遵命。” 立刻让张途扛旗聚兵走人。 马副将很高兴,秦小子是个好的,有功却不恃功而骄,对他们依然很尊敬。 “走。”马副将跟麾下亲兵走在前头,秦三郎他们走在后头,几千兵将背着物资牵着马,穿过大半个营地,来到插着马字旗的一块地方。 旗子很高,远远就能瞧见。 马副将指着右侧的一片地道:“你们就在这里扎营,至于这地儿怎么分,自个商量着来。” 说是商量着来,可秦三郎立下的功劳最大,又有各种药品在手,几位百户、汤总旗、劳总旗是直接看向他,是由他做主的样子。 马副将很高兴,秦小子果然有御下之能,小小年纪却能让这么多年长於他的百户、总旗听他的。 秦三郎很快就把各位百户、总旗扎营的地儿给分好了,大家是没有任何意见。 最绝的是,他把曹百户的营地放在了最中间。 马副将是看得笑了……听说曹百户这货心思多,在丁戈匪杀吞兵当晚是带着自己的兵马跑去躲起来,这样的人确实该放在中间盯着,让他干点啥都暴露在大家伙的眼皮底下。 马副将看得笑了,等秦三郎分完地后,他道:“本将会让把你们应得的物资送来。你们好好休息,估摸着今晚会有任务。” 言罢,扔给秦三郎一个马字令牌。 秦三郎接住:“多谢马副将。” 有了马副将的令牌,他在这座几十万人的大营里就能畅通无阻。 马副将摆摆手,带着亲兵走了。 马副将走后,秦三郎喊道:“拿帐篷,扎营!” “是!”大家伙立刻拿出帐篷,忙活半个时辰后,才算把帐篷扎好,有了栖身之地。 牛大豹累得不轻,直接躺在铺着干草的地上:“娘的,终于能休息了,要是这时候直接冲过去跟戎贼干架,我怕是会直接累死!” 老咯,跟三郎他们不能比了。 牛三金笑道:“爹,许大将军才不会这么傻,大军都这么累了,还傻乎乎的冲过去打,那是自找死路~” 牛三金平时一个大嗓门的少年,此刻也累得声音都虚了。 牛二金受了伤,已经没力气说话,正躺在地上睡觉,牛大金则是给他包扎伤口。 “顺便给你弟用诱虫药,把虫子诱出来。”牛大豹看着坐在地上的麾下兵将道:“你们也一样,都他娘的别给老子懒,赶紧拿出诱虫药来诱虫,不然毒虫进了脑子可就完了。” “是~”将士们应得有气无力的。 秦三郎也让张途给各位百户、总旗们送了诱虫药,让大家伙先用药,用完后吃点干粮就立刻睡觉。 他家小鱼说,太累不睡会猝死的。 想到小鱼,秦三郎冷硬的脸庞柔和起来,不知道她在兴安府好不好?长肉没有?可是怀上了?有没有受委屈? 是不是很生气错过了他二十岁的生辰? 没错,六月十五已过,他二十岁了。 原本是想跟她一起过的,为此他跟她都在私下里筹备了许久,可真到了生辰这天,他却在外打仗。 秦三郎想着这些,是越发想见顾锦里,可他太累了,事儿又太多,等安排好将士们,得到大家伙已经驱完虫,只有几个人诱出毒虫后,实在扛不住,睡了过去。 傍晚时被一阵铜锣声吵醒,许大将军的斥候兵全营通报:“许大将军令,即刻起,分批连夜挖沟渠,以长沟渠养毒虫,防止戎贼再踏出刀口沟!” :。: 第1712章 你要被打了 以长沟渠养毒虫,防止戎贼再踏出刀口沟! 听到这话的人都明白了,陇安府之战就到这里了,许大将军不会再跟戎贼开战。 “三郎,你小子可算是睡醒了?咋回事啊,年纪轻轻的,这身板子连你叔都比不上,哈哈哈!”牛大豹听到许大将军的军令后,高兴不已,可算是不打了,年纪大了,真经不起这么个打法的。 他高兴了就绷不住,急忙过来把这好消息告诉大家,顺便嘲笑一番秦三郎,不过:“这段时日你确实是累得够呛,都瘦了。” 许大将军得知秦三郎打过伏击,把戎贼的一路先锋军打得不轻,还杀了大将胡赫鲁,因此是把他留在陇安府外,专门奇袭戎贼大营。 三郎做得极好,用毒虫把戎贼大营整得苦不堪言,赚了不少功劳。 可他确实辛苦,不但要想招奇袭戎人,还得想法子给陇安府内送消息,管着跟他一起打突袭的将士们的吃喝拉撒睡。 他、谢成、章延都是跟着三郎一起在外面的,亲眼见着他累死累活的,有时候牛大豹都担心他会猝死。 因此他们下午醒来的时候,得知他还在睡觉,是让附近几个小营地的将士们小点声,别他娘的咋呼,让三郎睡个踏实觉。 秦三郎睡饱了,是道:“牛叔正直壮年,身板硬朗着。” 牛三金哈哈笑道:“三郎哥,你就别夸我爹了,他下午刚起床那会儿,是腿脚酸得刚站起来就摔倒了,嘴巴啃了一口泥,可好笑了。” 砰,牛大豹踹了牛三金一脚,骂道:“笑你个头,有你这么嘲笑自个老子的?” 牛三金的屁股被踹了一脚,差点摔个狗啃泥,幸好被秦三郎扶住了。 可牛三金作啊,是回头冲着牛大豹哈哈笑道:“老头子,你还想踹我也吃口泥巴,做梦吧。有三郎哥帮我呢!” 说完赶忙跑了,对秦三郎挥挥手道:“三郎哥,我去大营里探消息了,等回来告诉你啊。” 砰! 牛大豹的靴子直接砸在牛三金的脸上。 呕! 牛三金被他臭烘烘的靴子给熏得差点吐了,边跑边道:“求你赶紧去洗脚吧,臭死人了,跟你住一个帐篷的兄弟们都是蒙着布巾睡觉的,大家都受不了了!” “你个臭小子,等你回来,老子非扒了你的皮!”牛大豹吼着,又交代道:“给老子规矩点,别他娘的闯祸,这里官多,随便一个都能弄死你!” 牛三金头也不回的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牛大豹捡回自己的靴子,拿起来闻了闻,呕,味道确实有点冲。 秦三郎看得笑了,牛叔是个赤城的人。 “章大哥,谢大哥。”秦三郎看见他们两人也过来了,问道:“你们的伤势如何?” 两人都受了箭伤,好在身上的战甲厚实,箭头击穿战甲后,无法再对他们造成致命伤。 谢成笑道:“皮外伤,没啥事了。” 章延也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又问道:“三郎,咱们要不要去见见马副将,问问他咱们是什么时候去挖沟渠?问明白了好做安排。” 秦三郎道:“不用问了,令旗应该很快就会送到咱们这里。” 挖沟渠的事儿必须速战速决,说是分批,可每批定然不会少于十万人。他们又是被许大将军看重的,一定会把他们放在上半夜挖沟渠,下半夜挖比较累人,一般是给非嫡系的兵将去干。 果然,不到一刻钟的工夫,马副将身边的心腹小旗长就过来了,给了他一根令旗:“秦百户,这是你们这边的令旗。半个时辰后,您带着兵马去马字旗下集合。” 又道:“许大将军令,每个百户营地都要留下一队小旗看营。” “某明白,多谢。”秦三郎接过令旗,把这名小旗长送走了。 回来后立刻让张途把消息传给各个小营地。 各个小营地的百户、总旗收到消息,立刻让将士们抓紧时间造饭、烧水,吃完后再带上一些干粮跟食水备用,就跟着秦三郎去了马字旗下集合。 他们刚到没多久,其他小营地的将士们也来了,看见他们扛着河安府的军旗后,主动跟他们打招呼:“可是河安府做诱虫药的?” “正是!”牛三金很自豪,指着秦三郎道:“做出诱虫药的人就是三郎哥的媳妇,三郎哥还斩杀了戎贼的王族大将军!” 可厉害了,按照他娘的话来说,那就是双煞两口子,没人能对付得了。 “牛三金给老子闭嘴!”牛大豹想踹死牛三金,这臭小子就不能低调点?说什么说,是想给三郎招妒吗? 这大营里可是有不少人嫉妒三郎年纪轻轻就立下泼天大功的。 不过马副将似乎敲打过麾下的兵马了,在马字旗下集合的将士并没有说酸话。 可路过这片营地的其他将士却呵呵冷笑:“立下大功又怎样?听说某位大英雄有个响亮的外号叫秦软饭!” 牛大豹听到这话,想死的心都有了……当初他就警告匡氏那婆娘,让她嘴上有个把门的,别老给三郎起外号。如今果然坏事了,这秦软饭的外号都传到大营来了,以后让三郎怎么抬头做人?! 秦三郎腰板挺直,抬头倨傲的俯瞰着那些路过的将士,指着刚才说话的将士问:“你叫什么名字?是那个地方的兵?” 那将士是个刺头,昂着头,冷笑道:“老子是陇安府王副将麾下的小旗长,斩杀过二十个戎贼,怎么的,你个吃软饭的还想跟老子打一场不成?你打得过吗?” 秦三郎道:“只是想提醒你,你犯了军法。” 在军中以下犯上者,重则枭首,轻则杖打二十军棍。 啪啪啪! 马副将刚刚骑马过来就看见这一幕,气得扬起马鞭朝着那人打去,怒道:“以下犯上,把这小子拖下去,杖打二十军棍,以儆效尤!” 王副将? 那草包的兵还敢在这里狂,简直是找死。 且这个小旗长似乎挺眼熟,好像跟着王副将来找过他……是王副将的族侄儿。 看来是王副将心里不服气许大将军重用南边的兵马,派族侄出来找茬了。 既如此,那当然要狠狠整治,杀鸡儆猴! “是!”马副将的一队亲兵立刻出来,把那名小旗长给拖了出来,直接摁在地上,砰砰砰地打了二十军棍,直接把王小旗给打晕过去。 :。: 第1713章 活腻了 旁边路过的将士们看了一场好戏,大笑着道:“哟,这谁啊,脑子没长全还是咋的?敢在大军集合的时候犯军法,还惊动了马副将。” 活腻了活腻了。 “这谁你们都不知道?人家可是王副将家的公子,跟咱们泥腿子可不一样。” “狗屁的公子,不过是王副将的族侄罢了,都出五服了!” 看戏的将士们是嘲笑着,而王小旗麾下的十个小兵则是吓得要死,想求饶又不敢,只能派两个人去告知王副将,让王副将赶来救人。 其余八个小兵则是在旁边等着。 想等二十军棍打完后,把王小旗扛走。 可他们却没能把人带走,马副将说:“先拖到一边去,等回了许大将军,由许大将军做最后定夺!” “是。”亲兵拿上令牌,去找许大将军身边的亲兵禀告。 王小旗的兵听得腿都软了,赶忙跪下求道:“副将大人息怒,您看在王小旗跟王副将是一族的份上,饶了他吧。” 都打过二十军棍了,还要去禀告许大将军,这怕是想要王小旗的命! 马副将笑了:“怕了?既然知道怕,怎么就纵着自己的小旗长出来造孽?如今是什么时候,大军集合抗戎之时,尔等却在这里故意挑事儿,要是轻巧放过,大营的军规何在?!” 这几十万大军本就是从四面八方凑来的,是势力复杂,人心更杂,许大将军是想把这批大军全部扭成一股绳,变成许家军的,容不得人分什么南北军。 几个小兵听得瑟瑟发抖,不敢说话,只期盼着王副将能亲自出面救王小旗。 可他们想多了,王小旗也想多了,不过是个同族晚辈,瞧着王小旗有点本事,又听话,王副将才把他带在身边当狗使。 如今事情没办好,还捅到许大将军面前,王副将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出面求情? 王副将听说事情没成后,直接没见来报信的小兵。 许大将军听罢,冷笑不已……他真是看不起这个王副将,身为陇安府守将的副将,在陇安府守将战死之后,他理应趁机做大。 可这位王副将偏不,又找了个新主子当狗。 想分他许尤在西北的兵权? 找死! “杀了。”许尤没有废话,直接让人把王小旗杀了,又道:“作为处罚,王副将那边的诱虫药,停发三天。” 秦三郎这把刀还是很好用的,既然这事儿牵扯到他了,那就帮他一把,让那些嫉妒他的人知道,在用别人家药救命的时候,就别去找茬了。 不然就没药可用! “许大将军令,陇安府守城大营王小旗以下犯上,就地斩杀,以正军纪!”许大将军派来的亲兵直接举着令牌宣布:“陇安府守城大营王副将治下不严,麾下兵马停发三天诱虫药!” 啊! 这话一出,所有将士都惊了,有人窃窃私语:“不过是一点小事儿,怎的判得这般重?” 有人应和着:“可不是,王小旗都被砍头了还不够,连王副将麾下的兵马都要受牵连……这人以后可得罪不得啊~” “呵,自然是得罪不得!”成将军听说了这边的事儿,策马过来,听到将士们的私语,大声说道:“天天用着秦顾两家做出来的诱虫药救命,却不知感恩,还想趁机害人,搞什么轻南兵重北将那套。北将确实能打,可南边的兵就弱了吗?没跟你们一样杀敌?!” 成将军是东北过来的,初时到大梁府的时候,麾下兵马也被排挤过,最恨军中这等分地贬薄的做法。 他指着在场将士道:“你们要是嫉妒,就也去杀一个戎贼王族大将。你们要是有骨气,现在就把分到的诱虫药扔了!怕死不敢扔的,就他娘的老实点,和和气气相处,别玩欺生那套!” 成将军一番话,把在场的一些将士说得面红耳赤,有怕死的还拽紧发到的诱虫药……毒虫恐怖,要是没有诱虫药,他们可是会死的。 “这位将军说得对,咱们应该心怀感激,要不是有诱虫药,咱们早就被毒虫祸害死了,哪里还能站在这里斗气?且诱虫药惠及的不止是咱们,还有咱们在老家的亲人!” “而这诱虫药的药方还是用咱们抗戎将士的名义献给皇上的,皇上因此给咱们加了军饷跟物资,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你们还这么针对秦百户,还是人吗?!” “还说什么秦百户吃软饭?娶个有钱媳妇就叫吃软饭?秦百户可是斩杀了戎贼王族大将的,就算……” 吃软饭,那也是你们得罪不起的煞神! 有个戴着千户头盔的人出来训斥将士们,不过他没把话说完,是憋在了心里。 虽然有王副将这等心怀叵测之辈,但军中将士都比较重情义,因此还是很记着秦家顾家的恩情的……毕竟人家给药救了你,且秦三郎确实有真本事,他们还在同一个战场杀敌,算是一起拼过命的兄弟。 “这王壮没本事还忘恩负义,真真该死!” “还有他那个族叔王副将,自己没本事还嫉妒别人有本事,幸亏有许大将军在,看穿了王副将的阴谋。” “真该杀了王副将,只不给他们三天诱虫药,当真是便宜他们了!”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谁让王副将是王小旗的族叔?所以大家伙是骂起他来,一个个杀气腾腾的,把偷偷来查探情况的王副将的亲兵给吓得不轻……要是王副将在这里,怕是要被这群凶兵给撕碎! 将士们骂完王副将,又夸秦三郎:“秦百户莫要跟王家这等小人计较,咱们可都是记着你家恩情的。” “对,我们都是记恩的,不是白眼狼,没有看不起秦百户的意思。” “就是,什么叫做吃软饭,有本事自个也娶个有钱媳妇,吃个软饭去啊!” 马副将见他们说得不像话,吼道:“都闭嘴,回不回说话?赶紧滚去集合,莫要耽误出发挖沟渠的时辰!” 将士们听罢大惊,赶忙跑去集合:“娘的,都是王壮那贼子害的,要是迟了,怕是要挨军棍!” 秦三郎对成将军道:“多谢将军为末将说话。” 成将军笑道:“本将可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南北众兵……只有四面八方的兵将都扭成一股绳,咱们才能打败贼戎!” 又对秦三郎道:“你当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军营里啥浑人都有,有些不中听的话,不要去在意……娶个有钱媳妇挺好。” 第1714章 对峙 秦三郎听罢,脸上扬起笑来,点头道:“嗯,将军说得极是,我不会把别人的废话放在心上,可要是有人故意口出恶言,我定会报仇!我家娘子不但有钱有本事,会做药,还在战时随我来西北抗戎,实在是个难得的好娘子,我容不得别人贬低她。” 在场的将士都听得愣住了。 少顷,将士们回过神来,打趣道:“哈,瞧秦百户这话说的,再看这脸,笑得都快成花了,可见秦夫人不但有钱有本事,定然还有个好样貌吧。” 成将军跟马副将听到这话,想起梁将军、郝知府那一说起秦顾氏就作呕要吐的模样,由衷的感叹一句:老天爷是公平的,不会让人占尽好处。 成将军瞅了瞅秦三郎的脸,不忍心看他“故作欢喜”的笑容,打马走了。 “成将军慢走。”秦三郎抱拳送别成将军,脸上还带着略显自豪的笑。 马副将瞧着也心疼了。 三郎这孩子不容易啊,等战事彻底平定后,跟大将军说说,给他踅摸个清白的貌美女子做妾。 要是纳了个美妾,正妻丑点也就无所谓了。 马副将没有恶意,就是觉得男人纳妾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铛铛铛! 一刻钟后,马副将训话完毕,让人敲锣高喊:“出发!” 马字旗下的将士们立刻动了起来,其他将军麾下的将士也有序地奔出大营,朝着刀口沟出发。 到了距离刀口沟二里地的地方后,许大将军下令大军停下。 “许大将军令,从原地朝刀口沟方向开始挖一里半地,深度半丈!” 斥候兵骑着马,举着令旗,来回跑着大喊。 许大将军定的这个距离极好,挖上一里半地,距离刀口沟近不说,却又在投石器的射程范围外,就算戎人想用投石器打他们也够不着,还得担心沟渠里的毒虫会不会爬向刀口沟。 “挖!”诸位将军喊着。 将士们立刻开挖,没有铲子锄头的就直接用头盔、大刀、斧钺来挖。 十几万人这么挖,进度是恐怖的,动静也很大,刀口沟的戎人发现了,朝这边放火箭、投巨石,可惜打不到。 大将阿齐莫看得心急如焚,赶忙下了刀口峰,策马跑去营地找天可汗。 铁赫他们虽然比许尤他们早到刀口沟,却也就早到半天,又被鹰食帮的人给阴了,很多勇士染上了腐虫病。 等到了刀口沟后,越来越多的勇士在发病。 铁赫被烦得焦头烂额,生怕戎兵们再次被腐虫吓到失去理智,又怕戎兵们被各部族的王怂恿造反,是只睡了两个时辰就起来处理各项事务,亲自监督着大营跟虫病营建起来。 等所有勇士都得到安置,各部族的王也算规矩后,才松了一口气。 可他还没歇多久,阿齐莫就来了。 砰! 铁赫听完阿齐莫的禀报,气得一掌拍在桌上,因着没有休息好,太累了,这一拍是弄得头有些晕。 铁赫稳了稳身体,这才开始思忖起来,之后说道:“看来贱楚的情况不太好,挖沟渠是想跟咱们划地而治。” 呼,铁赫缓缓呼出一口大气,这就好,这样他就放心了。 要是贱楚的大将军带着几十万大军硬冲刀口沟,大戎怕是又会退到陇山山脉后。 铁赫道:“让他们挖,你带着勇士们盯着点就成。要是可以,放箭射死几批贱楚兵将也可以。” 然而,射不到。 “是。”阿齐莫应下了,瞧着铁赫憔悴得已经凹下去的眼窝子,劝道:“天可汗,刀口沟内很安全,您应该多休息。” 铁赫点头:“大将军放心。” 又交代道:“刀口沟内的一切,全都要掌控在咱们手里,其他部族的人,别让他们沾手。” “是!”阿齐莫是铁赫的心腹,也是个有脑子的,知道铁赫惨败而回,各部族的王定会趁机搞事,争这天可汗之位,他们必须小心。 阿齐莫待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一边跟铁赫的心腹将军们合力控制刀口沟,一边盯着大楚将士。 大楚将士很多,动作很快,等到天亮之时,刀口沟外已经多了一条望不到尽头的长沟渠。 阿齐莫看着心惊,却没有多少担心,一条长沟渠罢了,顶多能用来划分地盘,还能变成龙来咬死他们不成? 可没过多久,阿齐莫就慌了。 只因斥候千户来报,说贱楚的将士挑来一桶桶腐虫,正在往长沟渠里倒。 “什么?贱楚将士竟敢这么做?他们是想害死我们啊!”阿齐莫想起那一批批被腐虫害死的勇士,是心有余悸。 平复一会儿后,忙道:“继续去探。” 言罢,又立马去找铁赫。 又是腐虫! 这种东西能不能死绝了! 铁赫快疯了,此刻是恨不得杀了大巫师,都是那阉人害的,没事养什么腐虫,如今大戎被腐虫反噬,已经到了快要灭亡的地步。 “发兵出刀口沟,用火攻,烧死那些腐虫!”铁赫下令。 可许大将军早就猜到他的招数,他派兵出来火攻,许大将军就让将士们用投石器朝着那些来火攻的戎兵投射毒虫。 大火烧死了无数毒虫,可戎兵也被毒虫吓得不轻,是出来一批火攻的戎兵就多一批染上腐虫病的戎兵! 铁赫顶不住了,下令暂缓进攻,改而吩咐阿齐莫:“传天可汗令,今天开始各部族勇士分批到刀口沟下挖长沟渠,往沟渠里倒松油烧火,防止腐虫爬过来。” 这才是迫在眉睫的事儿。 铁赫的命令很快就通报全军,各部族的王族大将军开始带着勇士们挖沟渠。 戎人这边的动静,很快就有斥候兵报给朗千户,由朗千户报给许尤。 许尤听后笑了:“不用理会戎贼,继续挖我们的沟渠,养毒虫。” “是。”朗千户领命下去了,将士们得令,是继续挖着,半个月后,挖出一条横贯百里的长沟渠,里面全是毒虫! 铁赫听到禀告后,是差点吐了……当初大巫师还说腐虫能生,一只腐虫五天内就能生出几十只来,不用多久就能遍布整个贱楚,杀光贱楚的人。 如今,铁赫只想剁碎大巫师! 阿齐莫见铁赫黑着一张脸,是大着胆子道:“天可汗,得想个法子结束这事儿。” 总不能这样一直对峙啊。 且巫神节快到了,很多勇士都想回大戎过节。 第1715章 谈判 阿齐莫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只能看向殳堂。 殳堂历来胆大忠心,是跪下道:“天可汗,巫神节对勇士们来说极其重要,大家又惧怕腐虫,心里恐慌……得安他们的心,不然会再生乱子。” 他们之所以会被许尤撵着跑,皆是因为勇士们被腐虫吓破了胆。 铁赫阴沉着脸,咬牙怒问:“你是要让我认输,带兵灰溜溜的回去?!” 殳堂没有否认:“天可汗睿智无比,知道如何做是对自己最好的。” 铁赫听得想杀人,看向阿齐莫:“你也是这个意思?” 阿齐莫不敢言语,只能陪跪。 铁赫的脸色更加阴沉,少顷说道:“我是大戎天可汗,亲自率兵来攻打贱楚,要是就这么回去,让大戎军民如何看我?各部族王定会嘲笑我,把我拉下天可汗之位!” 可是…… “天可汗,要是不趁着勇士们还忠心的时候回去,咱们的处境会更危险!”殳堂极其忠心,即使跟天可汗顶撞也要把利弊跟他讲清楚:“天可汗,回去固然会被人嘲笑,可咱们的勇士都是嗷嗷叫的狼,只要拼命护主,各部族的王就休想把您拉下天可汗之位。” “禀天可汗,阿尔蛮王、力山王、勒木钦王部族的善呼副将、将军金都求见。”铁赫的心腹将军金托一直在王帐外守着,不让人进来打扰铁赫,可部族王求见,他不得不进来禀告。 王帐内的另一名贵族心腹道:“天可汗,他们这次来定是向您施压,您得做好准备。” 殳堂道:“木合说得对……天可汗,要不末将先出去挡挡?” 殳堂确实很忠心,到了这个地步,还想着帮铁赫去挡住力山王他们。 可是…… “他们有两个是部族之王,你挡得住吗?”铁赫的眼里染上杀气,行啊,真当他打了败仗就能来联手对付他? 呵,可笑。 “让他们进来。”铁赫说着,示意殳堂他们起来。 “是。”金托奉命出去请人,没多久就把阿尔蛮王等人带了进来。 阿尔蛮王没有多少心机,又被腐虫吓到了,一进王帐就直接说道:“天可汗,我的铁赫兄弟,快下令回大戎吧,贱楚这破地方是不能再待了!” 说着是吐了两口唾沫,可见真的很讨厌大楚。 又道:“快到巫神节了,勇士们很想家人,想大戎的美酒羊肉,都嚷嚷着要回去。本王也想回去了。天可汗,求你让兄弟们走吧。” 想留你们就留下,我们不想留,要回去了! 阿尔蛮王是真的想回大戎了,还很怕赶不上巫神节,得不到巫神保佑,会被巫神降下灾祸,说完后眼里是涌起眼泪来。 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 力山王有些嫌弃,不过他也想回大戎,贱楚这么多腐虫,他可不想死在这里:“天可汗,不是兄弟们不尽心,实在是贱楚没法待。我过两天就带着部族勇士们走了,看在巫神跟勇士们给您拼过命的份上,请天可汗准许。” 说完递上一张羊皮纸写的折子。 能递上请求折子,还算是给铁赫这个天可汗面子。 可铁赫对力山王的怒火没有丝毫减少,但如今他要稳住局势,只能先在心里给力山王记上一笔。 铁赫压下怒火,示意金托把折子收上来后,对阿尔蛮王道:“阿尔蛮王莫要伤心,我知道你们想回去过巫神节。这样吧,十天,等我把刀口沟的事情安排妥当后,就带你们回大戎,过巫神节。” 阿尔蛮王惊喜万分:“当真?铁赫兄弟你可莫要骗我。” 铁赫笑道:“你我情同兄弟,当年你随老王爷来王庭的时候,咱们还一起打过猎、学过武、赛过马,多年的交情,我怎会骗你。” 这话说的,阿尔蛮王很是感动,上前几步道:“铁赫兄弟,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是个好的天可汗!” 铁赫笑了,扬起的嘴角里藏着杀意,看向力山王,道:“力山王觉得如何?十天可能等?” 力山王现在就想走人,可铁赫毕竟是天可汗,手底下的兵马比他的多,脑子告诉他,不要公然挑战铁赫,得给他一点脸面,是点头应下:“可以。” 铁赫听罢点头,看向善呼和金都:“你们听到了,十天后,我会带你们回大戎。” 又对善呼道:“勒木钦王有功于大戎,等回到大戎后,我会亲自送他上山。” 能得天可汗亲自送遗体上山,这可是大荣耀。 善呼立马跪下:“末将叩谢天可汗隆恩!” “起来吧。”铁赫算是个很有心机的人,也能忍,把大事说完后,还跟阿尔蛮王他们说了些儿时的事儿,把兄弟情给续上后,才让金托把阿尔蛮王他们送走。 不过临走前,铁赫拜托了阿尔蛮王,让他把拓古德叫来王帐。 阿尔蛮王觉得大家都是兄弟,这点屁事,自然是拍胸口应下:“铁赫兄弟放心,我定会把拓古德兄弟喊来!” 拓古德兄弟? 铁赫心下冷笑,看来拓古德最近也在拉拢阿尔蛮王。 …… 阿尔蛮是个大大咧咧的人,离开王帐后,立刻去找拓古德,说了铁赫要见他。 拓古德皱眉……他已经使计让阿尔蛮、力山王去见铁赫,而自己完美避开了,铁赫怎么还要见他? 难不成是发现了他的计谋? “拓古德兄弟,你发什么愣啊,赶紧随本王去见铁赫兄弟,他可是天可汗,不能太怠慢的。”阿尔蛮王拽住拓古德就走,把拓古德送到王帐外,扬声朝里面喊了一嗓子:“铁赫兄弟,人给你带来了!” 喊完后还推了拓古德一把,这才走人。 拓古德想杀人,攥了攥拳头,少顷走进王帐,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天可汗。” 铁赫摆摆手,王帐内外的死士就动了起来。 拓古德立马拽紧袖子里的刀,铁赫瞧出来了,笑道:“不必紧张,我不会做出在自己王帐内刺杀部族王的蠢事。” 拓古德想了想,也觉得铁赫没这么蠢,可是:“天可汗把我喊来,可是有何吩咐?” “吩咐?拓古德王果然很会说话。”铁赫玩弄着手里的一把弯刀,看着拓古德道:“也没什么吩咐,就是想让你带着部族勇士留下镇守刀口沟几年,以防贱楚兵将攻进来,害得大戎失去三座城池。” 第1716章 收拾烂摊子 让他带着部族勇士留下来镇守刀口沟几年? 拓古德冷笑,看着铁赫道:“天可汗历来睿智,怎会生出让本王留下来镇守刀口沟的想法?本王的姐夫死了,姐姐定然悲痛欲绝,我身为弟弟,自然要回大戎帮忙操持丧事。且本王部族的勇士极其思乡,这几天已经有些着急的勇士开始闹事,还请天可汗体恤本王,莫要开这等玩笑。” 铁赫笑了,砰一声,手中弯刀拍在桌子上,双手撑着桌面,身子前倾,眼里满是愠怒杀气,似虎狼猛兽般盯着拓古德:“你觉得我在开玩笑?拓古德,这事儿你不但要应下,且还得把刀口沟守好了,要是有任何差错,你跟大巫师会被大戎军民生吞活剥!” “拓古德,你真以为我会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贸然带兵来攻打贱楚?当你让那个阉人来怂恿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这是连环计,不但想要攻破贱楚、顺势削弱各部族的兵力、还想夺了我的天可汗之位!” 又笑了起来:“可惜啊,你们算错了腐虫,以为它们只会去祸害贱楚之民,但它们却泛滥成灾,反过来害了大戎勇士!” 铁赫握紧手里的弯刀,直视拓古德:“你跟那个阉人闹出这样大的祸事,不该为了你们的命,把这事儿兜住吗?” 拓古德的脸色无常,可心里是惊骇不已,没想到铁赫就这样直白的跟他撕破脸。 拓古德:“天可汗,您在说什么?攻占大楚虽然是我主张的,可下令用腐虫攻城的可是您。” “呵,还在嘴硬,看来你是想逼我把你跟大巫师床上那点事儿说出来!”铁赫说出惊人之语,看着拓古德差点绷不住的脸,心里爽极了:“为了你跟大巫师,拓古德王还是留下来,老老实实的为本可汗镇守刀口沟的好。” “天可汗,谣言不可信,我不是父王他老人家,没有某些爱好。”拓古德脸色阴郁,往前走了几步,跟铁赫直视,冷笑着道:“铁赫,本王要提醒你,即使你是天可汗,这样冤枉一个部族王,后果也是很严重的。特别是在你打了败仗的情况下!” 最好给本王识相点,免得本王今晚就发动巫军杀了你! 铁赫笑了,指着他道:“装了这么久,终于装不下去,要对我下杀手了?可我告诉你,我要是死了,茯蒲会拿着你跟大巫师通奸的证据昭告整个大戎。到时候不但大巫师会被活葬,你也会被群狼撕咬而死!” 茯蒲! 拓古德震惊了,阴沉的脸上终于出现惊慌。 铁赫看得很高兴,笑道:“茯蒲是我的人,你跟那阉人睡过多少次,他都知道,手里也有证据,所以你最好老老实实听话,不然冒犯巫神使者的罪名,你整个部族都担当不起!” 真当他傻吗?要不是手里有能制住他们的东西,会这么容易受他们怂恿? 拓古德听得浑身发冷,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原本以为铁赫是在诈他,没想到铁赫是真有证据。 茯蒲,这个贱奴,枉他们这般信任他,让他贴身伺候,他竟做出这样的事儿! 更让拓古德恐惧的是,这个茯蒲其实是他父王在世的时候安插到大巫师身边去的……他盯着铁赫,心中翻腾,铁赫竟然连他父王安插的人都能买通,那铁赫到底在他跟大巫师身边安插了多少人?! 铁赫欣赏着他不断变换的脸色,笑道:“别猜了,我的部族要是没点本事,如何能镇得住你们这些豺狼虎豹!” 整个大戎,他都了若指掌。 拓古德沉默不语。 铁赫见他没有崩溃,不爽了,嘲笑道:“拓古德王,你虽然输了,可有一点我却很佩服。像你这般桀骜之人,是怎么允许自己卖身睡服大巫师的?别告诉我你真喜欢那个阉人。” 他可不信。 拓古德是有妻儿的,他的大王妃还是大戎第一美人,当年拓古德为了娶她,还差点兵发王庭抢人。 如今看来,比起他那貌美似巫神圣女的大王妃,拓古德更爱权力。为了达到目的,连一个阉人都能去睡。 大巫师也不是蠢货,他聪明得很,估摸着拓古德还花了不少心思跟大巫师谈情说爱,这才让大巫师对他死心塌地。 铁赫想了想他们谈情的场景,是有点恶心了。 “住口!”拓古德终于忍不住了,抽刀指着铁赫,一脸要宰了铁赫的愤恨样。 铁赫并不怕,优哉游哉的坐回狼皮椅子里,笑道:“拓古德,这一战,咱们都输了,所以为了继续体面的活下去,咱们得联手把这事儿兜住。未来几年,刀口沟就交给你了,至于大巫师,你放心,他依然会是大戎人人敬仰的巫神使者。” “哼,腐虫之事可是你同意投放的,大巫师要是被此事连累死了,你的天可汗之位也保不住!”拓古德理了一遍事情后,是道:“想要本王留下可以,但本王要勒木钦的部族作为补偿。” 什么? 铁赫笑了:“拓古德,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勒木钦王的部族。你的外甥可还没死,你这个做舅舅的就想夺了外甥的部族。” 果然是头豺狼,定要想法子除去他才行! 拓古德笑了:“铁赫,你自家都干过的事儿,有何资格来嘲笑本王?别废话,本王要勒木钦的部族,要是不答应,咱们三人就一起死吧!” 落得如今这样的处境,铁赫、他、大巫师都难辞其咎,铁赫想自己跑了,扔下这个烂摊子给他,做梦。 他必须要点好处。 铁赫脸色阴郁,跟拓古德僵持一刻多钟后,是妥协了:“可以,就给你一个部族,但你得守住三座城池,还得支持我继续做天可汗。要是大戎乱了,或者天可汗之位落入其他部族王手里,你一样会吃亏!” 刀口沟离大戎王庭甚远,要是大戎真有乱子,拓古德是想抢天可汗的位置都来不及的。 拓古德知道各大部族王不是吃素的,如今他的勇士、巫军损失太多,又有把柄攥在铁赫手里,拓古德是聪明的答应下来:“好,本王答应你。” 等他跟大巫师把铁赫手里的证据弄到手后,再暗杀铁赫,夺了天可汗之位! “好,爽快!”铁赫很高兴,拍了三下桌子,用暗号通知外面的人,事情成了。 拓古德听出来了,是愤怒得想剁碎铁赫。 刚才那番揭他老底的话,到底有多少人听了去? 这些人以后都得死,一个都别想活! 第1717章 欢腾 “拓古德王,别绷着个脸,事情解决了,咱们应该高兴才是。”铁赫说了一句能气死拓古德的话后,又跟他商讨了一番细节,半个时辰后,拓古德才离开。 拓古德离开没多久,王帐外就响起牛号角声。 哞哞哞! 声音低沉悠扬,传遍半个大营,大戎兵将听见后,纷纷往王帐外赶来。 等人聚集得差不多后,阿齐莫亲自宣布:“天可汗令,三天后拔营回大戎,共庆巫神节。有巫神庇佑,大戎军民定能福泰永昌!” 烂摊子已经扔给拓古德了,铁赫就想尽快启程,免得戎兵叛变。 大戎兵将听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足足愣了片刻,阿齐莫又念了一遍天可汗令后,大戎兵将们才反应过来,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呼呼呼,天可汗令,咱们可以回大戎过巫神节了!” “天可汗令,咱们可以回大戎过巫神节了!” “天可汗令,咱们可以回大戎过巫神节了!” 戎兵们欢腾不已,不断奔跑大喊着,不到三刻钟,天可汗要带着大家回大戎过巫神节的消息就传遍整个大营。 连虫病营那边的戎兵也知道了。 那些身染腐虫的勇士们听罢,喜极而泣:“能回去了,终于能回去了!” 只要回了大戎,得巫神庇佑,他们的病就能好了。 可他们想多了,铁赫是不可能把他们带回大戎的,拓古德也不会让他们继续活着让腐虫病在营地里泛滥,等待他们的会是更快的死亡。 能回大戎的消息传出来后,整个刀口沟都沸腾了,勇士们连岗哨都不想站了,在大营内高歌跳舞,喝酒吃肉。 闹得最凶的是阿尔蛮王的部族勇士,他们喝得醉汹汹的,跑去女奴营里折腾从大楚抢来的姑娘,闹得太厉害了,有几十个因着怀孕而流产,最后血崩而死。 戎兵们对此视而不见,继续寻欢作乐,有的还抱怨道:“贱楚的女奴是长得好看,可惜太弱了,不经睡,这还没怎么弄就受不住了。难怪老祖宗们定下规矩,说不许让贱楚女子生的孩子入戎境,免得他们体格太弱,坏了咱们大戎勇士的种。” …… 刀口沟戎人营地这边闹的动静太大,很快就被朗千户报给许大将军。 许大将军是个聪明的,从去年到现在,跟戎兵交手过几次,算是熟知戎兵脾性,闻言眼睛一亮,道:“怕是铁赫撑不住了,要撤兵回戎境。” “当真?!”朗千户听得也激动了,红了眼眶:“要是这群畜生能走,真真是天佑大楚。” 此战瞧着是他们把戎人赶着跑,其实从去年到现在,大楚兵将是损失惨重,他们虽然号称几十万大军,可如今麾下兵马不足四十万,是又战死了快二十万人。 要是戎人再不走,即使有毒虫拦着,大楚也是危在旦夕。 许尤也很激动,在中军主账里来回走着,少顷平复心情后,道:“继续探,看戎贼天可汗是否真要撤兵?!” 戎贼很重视巫神节,他们那个破节快到了,大营里能这般欢腾,定然是因为要撤兵回戎境过节。 “是!”朗千户离开了,亲自去探情况。 三天后,朗千户终于传来戎贼天可汗祭拜巫神,领兵回大戎的消息。 许大将军跟众将领听到这个消息,全都爆发出欢呼声。 马副将拍着桌子道:“这群畜生,可算是走了!” 从去年到今年,这群畜生可是把他们的将士杀得都快绝种了。 朗千户见大家这般高兴,顿了顿,又如实禀告道:“戎贼并未全部撤走,刀口沟内还留下大批戎兵,估摸着是不想放弃占据的三座城池。” 砰! 陈将军一拳砸在演兵沙盘上,骂道:“这群畜生,老子就知道他们不会真的走,这是想过完节后再杀回来啊。” 陈将军一直记得去年那场邢老国公挂帅的苦战,他麾下上万兵马被杀得只剩下一千多人,因此深恨戎人,此刻建议许尤:“许大将军,戎贼留守的兵马一定不多,咱们有几十万人,带着毒虫杀过去,一鼓作气把三座城池夺回来!” 可许尤不同意,问他:“陈将军,你也是老将了,你觉得咱们杀过去,死上几万将士,把城池夺回来后,能守住吗?以咱们大军这样的情况,还能继续打大战吗?” 这? 陈将军被问住了。 戎贼凶猛,就算他们拼死打过,夺回了城池,戎贼依然能发兵再攻城夺走。 可他们的将士……南边来的还不适应,不太能打仗,需要操练。西北这边的被杀得真快绝种了,小兵里连十岁男娃都有。 那么小的孩子就被拉来打仗,他瞧着都于心不忍。 许尤道:“缓几年,几年后,等有了能杀死毒虫病的解药、等咱们大楚恢复元气,有了足够的物资跟兵源,能撑得起一场大战后再打过去。如此不但能减少死伤,还能守住城池。” 许尤的话说得很是在理,任何战争都不是将士们嗷嗷叫着冲过去打就行了的,需要整个朝廷跟百姓的支持。可如今的大楚,确实支撑不起一场大战,必须休养生息。 “大将军说得对,是末将蠢笨了。”陈将军说着。 可他并不知道,许尤此刻不带兵攻过去,其实是为了自己。 景元帝最喜欢卸磨杀驴,连忠心耿耿的卫国公一系都能杀,他要是把戎贼赶出大楚了,那下一个被卸磨杀驴的就是他。 只要戎贼一直大楚境内,景元帝就得继续给他权力、给他物资、让他活着。 “许兄,听说戎贼撤走了?!”戴将军听到消息,是招呼着吴邙一起赶来了,直接冲到主账里问许尤。 见许尤点头后,是喜极而泣:“呜呜呜,太好了,太好了,咱们终于打赢了!” 天老爷啊,他终于能活着回兵部做个侍郎,过正常日子了。 吴邙看向许尤,心里是有些酸的,这姓许的不但能打仗,连老天爷都帮他,戎贼竟然自己撤走了。 不过…… “许尤,戎贼溃逃,这是收服城池的好时机,等戎贼天可汗走上几天后,咱们就出兵攻打刀口沟,把陇山府等三座府城夺回来。” “啊?还要打?可不能再打了,再打尸体都地方埋了。”戴将军吓得要死,这场大战死了太多人,他不想再看见将士们成批死去,太吓人了。 许尤见戴将军害怕,心里高兴,面上凝重的把对陈将军说的话再说了一遍。 吴邙皱眉。 戴将军道:“许兄说得对,不能再打了,咱们应该休养生息!” 吴邙显然不太乐意,可许尤道:“您老不必担心,我会递奏章给皇上,打不打,由皇上定夺。” “诶,对对对,咱们听皇上的。”戴将军为了不再打仗,成了应声虫。 吴邙没办法,只能暂时答应。 戎贼撤走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大营。大楚将士们欢腾不已,又哭又笑的,唱起家乡的俚语民谣庆贺。 这个好消息像风一样,很快就传遍西北诸府。 各府百姓听罢,全都高兴疯了,尤其是深受戎兵祸害的陇安府跟兴安府,百姓们听到戎贼撤走的消息后,涌上街头庆贺。 第1718章 斗乐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阵鼓声响起,奏成一首振奋人心的鼓乐。 这是城内的大富人家太过高兴,纷纷拉出家里的大鼓,让家中长子站在板车上,打鼓庆贺。 车夫拉着板车,跟着自家老爷、余下的少爷们、众多下人们一块喊着:“天佑大楚,咱们打赢戎人了,戎人被打跑了!” 铛铛铛! 市井小巷里的人家买不起大鼓,就拎着铜锣出来,敲锣大喊:“赢了,咱们把戎贼畜生赶跑了!” 锵锵锵! 有人家更是拿出像帽子的大钹,不断拍打着发出霸道的声音。 旁边敲铜锣的不乐意了,铛铛铛地猛敲着,待得声音盖过大钹后,是得意的白了打大钹的人家一眼,呵呵笑道:“要论声音响亮,还得属这铁王铜锣!” 打大钹的人家被气着了,加大力道打着大钹,跟敲铜锣的斗了起来,这可苦了同条街上敲鼓的人家。 巴老爷见自家的鼓声被铜锣跟大钹声比了下去,不满的朝长子吼道:“老大,没吃饭吗?用点力啊。这大鼓可是百乐之王,给我打出点磅礴气势来,被这不入流的铜锣大钹给比下去算是怎么回事?你想家里被人笑话死吗?!” 历来有喜庆之事,各家各户皆要敲锣打鼓、吹拉弹唱的庆贺一番,其中还会有些暗斗,这斗的就是谁家的乐器响亮。 巴大少爷很委屈啊,他是个读书人,身板子没有那些市井汉子强壮,且他敲的是大鼓,别人家打的是铜锣,声音本来就比大鼓要大,他就是敲死了声音也比不过人家啊。 可巴老爷不管,用着“你要是比不过他们老子就摁死你”的眼神瞪着巴大少爷。 巴大少爷没办法,只能玩命打鼓,是累得半死,可鼓乐声还是被铜锣声、大钹声给抢了去。 “爹,不行了,看在咱们是亲父子的份上,您饶了儿子吧。”巴大少爷顶不住了,喘着气求饶,累得抱住大鼓休息。 “没用的东西,连敲个鼓的力气都没有,赶紧让到一边去,让你二弟上。”巴老爷呵斥巴大少爷一番后,让二儿子上了板车,继续打鼓朝着府衙正大街而去。 不成文的规定,城内有大喜事,皆是各家各户从不同的街巷朝着府衙正大街汇合,舞闹上一番后,再各自回家。 “诶,多谢爹,您老就看儿子的吧,保管把这脸面给您挣回来!”巴二少爷很高兴,他终于能抢老大的风头了。 可不过三刻钟,他就后悔了……娘的,打鼓果然是个累死人的活计! “老二,你可是练武的,身板比你大哥壮实,连打个鼓都不行吗?老子要你何用?!”巴老爷气炸了,觉得两个儿子是给他丢尽了脸面。 而一直跟冤魂一样跟着他家走一条道的敲锣的胡家、打钹的张家是哈哈笑道:“巴老爷这是咋了?大喜的日子生啥气?两位少爷都是娇养的人,打不动大鼓是正常的。实在不行,您出个一两银子,我帮着您打鼓到府衙大街去?” “滚!胡老三,大喜的日子别在这里找不自在!”巴老爷是骂了胡家张家一番。 不过骂完后,是让管事悄悄塞给两家各一两银子,让他们站在原地不动一刻钟,跟他们拉来距离,别抢他家大鼓的风头。 胡家张家自家是乐意的,谢过了巴老爷,还仗着两家人丁众多,把身后敲铜锣的几户人家给拦住了。 巴老爷甚是满意,骂着两个儿子,让他们赶紧打鼓,赶紧走,免得被追上,还得再费二两银子! 街上人头涌动,等他们到府衙正大街的时候,整条大街已经是锣鼓喧天,各种乐器齐鸣。 最霸道的要数酆家镖局,也不知道他们是咋想的,竟然摆了个唢呐阵,一群镖师在哪里猛吹,所有人都被这崩天裂地的唢呐声给吵得想骂娘。 郝知府躲在府衙里,已经拿着棉花塞耳朵了还是被吵得想死! “这些破声音什么时候才能停?还让不让人活了?吵得本府脑子都胀了。” 戚同知也是塞着耳朵,头疼欲裂的道:“可不是,这群人也真是的,就算要庆贺也弄得让人舒坦点啊,怎么斗起乐器来了?” 前朝狂士之风盛行,斗乐从那时起就有了,可人斗的是琴瑟之类的文雅乐器,哪里像他们,斗铜锣大钹唢呐,简直是要人老命! 戚同知又道:“娄班头,传本同知的命令,让他们热闹半个时辰就行了,仗虽然打赢了,可府城里的事儿还多着呢。且这场大战咱们是死了不少人,又快到中元节了,不能这般闹腾,得有点哀思。” 这等打跑戎贼的喜庆事儿,自然该全城庆贺。郝知府不好下令叫停,坏了这份喜庆,这个恶人就由他来做了。 郝知府听罢,心中满意……果然人凶狠一点是对的,他不留脸面的整治戚同知几回后,戚同知是怕了,开始看他脸色行事。 “是。”娄班头带着一群衙役出了府衙,朝着正在斗乐庆贺的百姓们喊道:“戚同知有令,中元节将至,因以哀思逝者为主,庆贺半个时辰后就散了吧!” 可街上的声音太大太吵了,娄班头是喊得嗓子都要破了,大家伙也没有听见,依然继续敲锣打鼓继续闹。 这等难得一见的大热闹,顾锦里她们也坐着马车出来看了,好在拉车的马匹被换成了战马,耳朵还被堵住了,能经受得住惊扰,是没有被这些铜锣声吓到。 “天老爷啊,这可太疯狂了,那边竟然有几个汉子光着膀子打鼓?”纪贞娘捂着眼睛从指缝看着那些脱了半边衣服在打鼓的人……可惜他们的身体一点也没有谢成的好看! 诶呀呀,她可是大家闺秀,良家妇女,怎么能想些有的没的? 顾锦里无语了,朝着她的后脑勺就是一掌:“你疯了?捂脸、摇肩、跺脚,扭扭捏捏的装什么害羞?还自言自语什么我是大家闺秀良家妇女,不能看不能看的,你到底在想什么儿童不宜的事儿?” 纪贞娘激动之下,是把心里想的话给说了出来,听见顾锦里的问话后,再看着正瞥向她的高雷氏,是羞恼得脸色通红,吼道:“胡说八道,我可是正经妇人,怎么可能会想那些不好的事儿!” 顾锦里一边拿着扇子扇风一边呵呵笑道:“我也没说你不正经啊,你急什么?再说了,你连孩子都生了,能不能别再装纯情无知少女?” 第1719章 闹事的男人 “我,我哪装了?你才装,你个凶婆娘!”纪贞娘恼羞成怒,为了挽回面子,又很严肃的道:“非礼勿视,那些粗鲁汉子光着膀子是他们没教养,可我们是官家女眷,不能看这等粗俗之人!” 顾锦里睨着她,来一句:“可你刚刚不是看了。” 纪贞娘气得要死,指着她道:“你,你,你!” 你半天想不出反驳的话来,是差点气哭了。 高雷氏道:“行了,不过是几个男人光膀子打鼓,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又道:“西北跟南边不同,这边民风彪悍,不说已婚妇人,就是未婚姑娘也可以独自上街摆摊做买卖。只要不是跟男人搂抱在一处,做些伤风败俗之事,都不会坏了名声。” 西北常年战乱,多的是寡妇再嫁的事儿。 还有家里人被杀光了,姑娘家为了活命,就会出来做点糊口的营生,久而久之,民风也就慢慢开了,对女子不再如南边苛刻。 “真的?那我们以后是不是能随意上街,还不用戴帷帽?”纪贞娘眼睛都亮了,以前在南边的时候,规矩可严了,她每次出去玩都得家里母亲或者兄长陪同。 可母亲是继母,跟她不亲,一般不带她。哥哥又是男子,一般不跟她们姑娘玩,所以她做姑娘的时候能出去玩的次数极少。 即使这样,她跟相公也能相遇。 她在画舫上,相公在水里,就这样一眼相中了她……诶呀呀,真真是天定的缘分! 顾锦里看着纪贞娘浑身散发着恋爱的气息,有点无语了……你跟谢成都成亲多少年了,这才开始恋爱,是不是晚了点? 不过,她正色道:“西北乱得很,就算民风开放,你也不能轻易出门。你长得不错,可不会拳脚,身边的护院也不能打,万一被恶人劫走,你是哭死都没人来救你的,且等着遭罪到死吧!” 言罢,还夸张的说了几个良家妇女被恶人谋害,卖去楼子、大戎、押到山寨里、或是卖到山沟沟里给老光棍做媳妇的故事。 纪贞娘直接吓得哭了,抖着身子道:“我,我一定不出门了,要是出门一定找你陪着!” 顾锦里呵呵:“别,我又不是带孩子的,你还是忍忍吧,等你家谢百户回来了再让他带你上街去。” 高雷氏也道:“谢纪氏,你消停点,三郎媳妇很忙,没空陪你上街玩。” 又道:“还有你,现在不用做药了就多学着如何管理庶务,再抽空跟桂枝她们学上几招,遇事儿能自保。戎人虽然跑了,可西北这边却很乱,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高雷氏不担心顾锦里,毕竟她有本事,可纪贞娘却是让她费了许多心,得盯着来教。 正教着,外面大街上的斗乐声突然小了起来,顾锦里以为是娄班头终于把大家伙给喊停了,可在斗乐声没了之后,一个嘶喊声突然响起。 “报应,这是报应!西北原本就是大戎的,大楚占着大戎的地儿,因此被老天爷降下灾祸,这才生了毒虫病。如今戎人被赶跑了,老天爷震怒,不用几天就会再让毒虫泛滥西北,泛滥整个大楚!大楚要完了!咱们必须把戎人迎回来,不然大家都要死!” “除非你们跟我一样,信奉巫神,才能避免被毒虫祸害!” “我知道你们不信,我证明给你们看!”那人吼完后,快速地拿出一个袋子,扯开袋子口,往自己身上倒着什么东西。 “啊,毒虫,他往自个身上倒毒虫!” 等靠近他的人看清楚那些东西是毒虫后,惊叫出声。 那人却哈哈笑道:“你们不用怕,因为我信奉了巫神,不跟大戎做对,所以得老天爷保佑,这些毒虫不会伤害我。你们看,它们全都爬走了,没上我的身!” 大家伙听罢,定睛一看,果然看见那些毒虫竟然快速地爬离他的身躯。 “天老爷啊,难道他说的是真的?这大戎真的得了老天爷的保佑,咱们跟大戎做对,才被降下灾祸?” 降你娘! 又是这种妖言惑众的招数,顾锦里怒了,敲车窗对守在车边的游喜道:“定是戎贼细作,堵住嘴巴抓了!” “是。”游喜立刻带人冲过去,让其他人杀毒虫,自己一把扭住男子。 那男子似乎料到了会有这一刻,趁着嘴巴没被堵住之前喊道:“西北以前是大戎的,大楚进犯西北,被巫神跟老天爷降罪,发了毒虫病,不想死的,恭迎戎兵,信奉巫神,跟大楚断……” 游喜急忙用粗麻布塞住这人的嘴巴,要将他拖走,可人群里有些愚民却不答应了,是道:“站住,你是谁?你不能把他抓走,他是真神仙,毒虫不害他!” “留下他,他能帮咱们驱赶毒虫!” “已经有诱虫药,毒虫可诱出,你们还听信这妖人的妖言,是想做什么?!”高雷氏气得不轻,被顾锦里扶着从马车上下来,一路朝着人群中心走去,指着那名男子道:“他分明就是戎贼细作,说这番话只是想乱大楚人心,你们看不出来吗?!” 这里有不少人见过高雷氏,知道她是雷家商队的人,说话可信。 可是…… “高老夫人,那些毒虫真的没有害他啊……他说的可能是真的,西北以前应该是大戎的,是咱们老祖宗占了别人的地儿,又打了大戎的人,大楚才遭了报应,被降下毒虫……” 砰! 这人还没说完就被顾锦里一脚踹倒了,骂道:“别在这里犯蠢!西北从古至今都是大楚的,被细作妖言惑众几句就把老祖宗的地儿给推出去,有你这么数典忘祖的吗?” 又道:“你觉得毒虫不害他,他就是真神仙?行啊,我现在就赐你这种神通。” 她朝二庆喊道:“拿一桶毒虫来,给我泼!” 那人听罢,吓得脸都白了,赶忙爬起身要跑,却被游喜一招打趴下。 “夫人,毒虫来了。”二庆道。 顾锦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身边的三庆:“打开,放他身上去。” “是。”三庆接过荷包照做。 “你们都看清楚咯,看这毒虫泼到他身上后,是不是会往外爬!”二庆大声喊着,让四周的人都听到后,就端着小木桶,朝那人身上泼毒虫。 好家伙,一桶毒虫全泼到那人身上。 那人吓得眼睛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可那些毒虫却没有祸害他,反而怕被他祸害似的,一落入他的身上后,立刻朝着他身躯外爬去。 “天老爷,这个兄弟也是神仙,毒虫不害他!” 第1720章 偷药贼 “老天爷显灵了,这当真是神仙啊!” “快,大家快跪下,拜见神仙,神仙保佑啊。” 拜你妹啊。 顾锦里看得无语了,抢过旁边一户人家的铜锣猛敲起来。 铛铛铛! 敲了一阵后,把铜锣砸向跪拜那普通汉子的人群,骂道:“你们疯了吗?什么神仙?毒虫不祸害他是因为我让人提前往他身上放了药。那药有驱虫的功效,毒虫害怕那药,这才跑了!” 又指着他们脚下,呵呵冷笑道:“可你们身上没药,不想死的赶紧起来,免得被毒虫爬上身!” 这些人只顾着犯蠢拜什么神仙,是忘记那些泼出来的毒虫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有的人已经被毒虫爬上身。 “啊啊啊,救命,救命啊,快给我诱虫药,帮我除虫!” “还有我,还有我,毒虫上来了,上来了啊!” 好几个人是惊慌失措地拍打着自己的身体,又向四周的人求救的,却被大家伙躲开了。 顾锦里真不想救他们,可为了让更多人明白没有神仙,而是药物的作用,她是又拿出几个小荷包,把荷包的袋子口打开一点后,朝着那些人扔去:“接着,这药能赶走虫子。” 那几人听罢,急忙拽住滚落的荷包,扯着袋子口,想把药撒在身上,却被游喜他们拦住:“住手,药合在一起才是药。撒开了,药效就会大打折扣,可就无法让虫子害怕逃跑了!” 扯什么扯? 知道这些戎贼的神药有多珍贵吗?主子在前方战场翻找快两个月,也就给夫人送回来三十多包,还要留着研制药方的,哪里能这么浪费。 “抱着药包站着,虫子会自己爬走!”游喜喊着,又冲身边的人道:“等虫子下来后,立刻踩死。” “是。”几个手下刚应完,毒虫就跟见鬼一样,从那几人的身上快速爬下来,他们是立刻动脚,砰砰砰地踩死很多毒虫。 周围的人见状,全都震惊了,喊道:“快看,虫子们真的跑了……真是药的功劳,没有神仙!” 高雷氏冷哼道:“这回知道是药的功劳了?先前还被戎贼细作蛊惑,把老祖宗的地儿都要让出去了,真真是蠢货!” 大家伙听罢,很是羞愧。 那几个拿到神药的人低着头道:“是我们蠢笨,上了戎贼的当,还请老夫人恕罪。” 而四周的人回过神来后,则是喊道:“有毒虫害怕的药了,咱们有毒虫害怕的药了,比诱虫药厉害,以后不用担心虫子钻进身体里了!” 这句话是比铜锣声还要响亮,一个传一个,很快就传遍整条大街。 郝知府跟戚同知听说这边有戎贼细作闹事,立刻带着衙役跟护院赶来。 可还没挤进来就听见这话,是惊喜不已啊,两人的脑里同时冒出一句话:他们兴安府有虫子害怕的药了,他们又立功了,能升官发财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别做梦了。 你俩做得不错,是守住了兴安府,景元帝甚是满意,决定把你们继续留下,直到西北太平为止,二位好好干吧。 “让让,都他娘的让让,知府大人、同知大人来了!”娄班头带着衙役们给两位大人开路,是费了老鼻子劲才挤进人群中心。 “高老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听说有了虫子不敢上身的药?”郝知府瞥了一眼那个被捆绑起来的瘦弱男子,这人看来就是戎贼细作了。 不过细作跟能让毒虫害怕的神药比起来,自然是神药重要些,毕竟细作已经被抓了,没法作恶了。 可当郝知府移开目光后,那细作的眼里却涌起一抹笑意……那是嘲讽跟得逞的笑。 有问题! 顾锦里看得一惊,抬头看着天上的大太阳,终于明白了,这是个连环计:“郝知府,快下令关闭城门,所有人都不能出城,已经出城的全部追回来,一个也不能放走!” 她指着那个细作道:“他在笑,估计他还有同伙,他冒死出来闹事,除了想扰乱人心以外,还想给同伙争取离开的时间!” 秦小哥给她的信里写着,戎人手里并没有可以诱虫的药物,只有一种让毒虫害怕的神药。 可这种神药只能防止毒虫上身,一旦毒虫钻进身体里后,神药就没用了,毒虫反而会因为害怕神药,躲在人体里不出来。 而大戎没有足够的神药来分发给几十万戎兵,所以急需诱虫药来救命。 顾锦里想着,这个细作要是有同伙,那一定是来偷诱虫药的。 大戎很厉害,能养出毒虫的大巫师更厉害,要是给他一些时间,他慢慢试着诱虫药的每一种药材的药量,定能配出诱虫药来。 她如今也在试着神药的药量,想要做出让毒虫害怕的神药。 戎贼可恶,她想在西北过安宁日子,就得让大戎乱!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戎人太快得到诱虫药! “什么?”郝知府听得惊慌不已,这大喜的日子怎么就遇上这种事儿,赶忙朝娄班头道:“快骑马去城门通知梁将军,赶紧关城门,带兵去追今天出城的人!” 兴安府之危解除后,城门并没有一直关着,毕竟城外要春耕、要清理毒虫,因此每天中午开一次城门,让有需要的人进出府城忙活。 不过为了防止细作进城,那些进城出城的人都要登记在册,去哪里,做什么,谁担保的都要一一写清楚。 可如今,这个午时开城门的规定被细作利用了。要是真让偷药贼离开,让大戎得了救命的诱虫药,皇上非剁了他全族不可! 游喜比娄班头快一步,已经奔出人群,解下拉车的战马,骑马奔向城门。 三庆口中发出几声呼啸,在人群外的大庆立刻带着乔装的手下挤进来,保护顾锦里。 那个戎贼细作则是被高雷氏这边的小于师傅接手看押。 可当小于师傅看见那细作的时候,是惊了,朝着高雷氏道:“老夫人,这是戎贼女奴营里的仙君!” 戎贼被打跑后,梁将军他们带兵出城,发现了一个女奴营。 这个女奴营里不但有被抓的大楚女子,还有长得漂亮的大楚男子。 整个女奴营的人都被戎贼祸害了,有疯掉的、有大着肚子的、有因受不住戎贼糟蹋生了病的,总之很惨。 第1721章 杀了 这些都是大楚人,梁将军做不出一把火烧死他们的事儿,可朝廷没银子养这些人,后来是求到了高雷氏的头上,让她暂时收留这些人。 高雷氏答应了,因此小于师傅认得这个细作。 “说,你的同伙到底是谁?可是女奴营里的人?!”小于师傅质问着,要是找不出这些细作,不但女奴营的人都要被杀光,连他们雷家商队也要吃挂落。 毕竟女奴营的人现在是他们暂为看管。 那细作扬起头来,线条优美的脖子在阳光下泛着皙白的光,唔唔两声,示意小于师傅给他把嘴巴里的破布取出来。 “老夫人?”小于师傅询问高雷氏。 郝知府等不及了,道:“让他说话!” 高雷氏沉脸皱眉,觉得有些不妥,可有些事情府衙是一定要问的,只能点头。 小于师傅才把布团取下。 那细作动了动嘴巴,勾魂的桃花眼睨着郝知府,道:“你想问什么我都知道,因为我信奉巫神……” “闭嘴!再说些妖言惑众的言论,立马把你的脑袋剁下来!”郝知府也不蠢,是立刻呵斥着他。 细作听罢,轻蔑一笑,显然不把郝知府的话放在眼里,是自顾自的哼唱起一首无词曲调来,听那调子的旋律,像是大戎那边的曲子。 郝知府怒了,抽刀指着他道:“闭嘴,别再哼这种戎贼的曲子!本府问你,你的同伙是不是偷了诱虫药?有几个人,是什么时候走的,从那个城门走的,往哪里去了,可是躲进山中了?!” 如果是躲进山里,他们就去搜山,免得在大道上追不到人。 “我的同伙啊~”细作声音柔媚带着点婉转尾音,沉思一会儿,深吸两口气后,突然大喊着道:“西北是大戎的土地,是贱楚杀人夺地,老天爷跟巫神震怒,降下毒虫灾祸惩罚你们,你们遭了报应,只有信奉巫神,归顺大戎,才能……” 高雷氏:“杀了!” 咔嚓! 小于师傅手起刀落,砍下细作的脑袋,目光是刺向郝知府。 郝知府是通体生寒,没想到这个细作是抱着一死之心来颠倒黑白,扰乱大楚民心的。 郝知府为官二十年,见过各种庶民,知道乡下农人有时候极其愚钝,且谣言是越传越神的,要是这个细作的话被流传出去,那一定会有愚民选择相信。 天地君亲师。 天地在上,大家都信老天爷,又因着毒虫太厉害,大家都很忌惮,再来一轮谣言,那些年纪大的老人家怕是真会相信。 要是信了这等谣言,三人成虎的,众口铄金的,郝知府已经能预料到事态会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他可是见过有些老人家被鬼神之言给蛊惑得连亲孙子都能烧死的。 铛铛铛! 一阵铜锣声把在场的人给惊醒了,看向敲锣的人,呃,又是那个长着脓疮的小妇人。 哐当! 铜锣又被砸了出去。 王老大快肉痛死了,瞪着她道:“别再砸我家铜锣了,砸两回了,坏了要你赔!” 别以为你是跟着高老夫人来的我家就不敢管你要钱啊。 说着是赶忙跑去捡铜锣,紧紧抱在怀里,还躲到人堆里去,免得靠太近,铜锣又被小妇人给抢了。 “二庆,陪他三两银子。”顾锦里出手很大方,吩咐完后,是指着那细作的人头道:“都醒醒,别被这戎贼细作的妖言给蛊惑了,什么老天爷跟巫神降下灾祸?戎贼可不信老天爷,他们信的是一个狼头跟牛头的妖怪!正是因为信了这妖怪,戎人在每年的巫神节都会给巫神烧三个人献祭……你们见过那个正经神仙是需要烧活人祭拜?!” 大家伙听罢,是纷纷摇头:“唔唔唔,没见过……他们这神仙瞧着确实很凶。” 咋还烧活人祭拜呢? 三牲六畜不行吗? 可还是有人质疑道:“可毒虫确实在咱们大楚泛滥了,死了好多人呢。” “毒虫不是天灾,而是戎贼给我们的**!可因着他们造孽太多,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是让毒虫反噬他们,让戎兵也得了毒虫病,还没诱虫药可用,数万戎兵是被毒虫祸害死了!”顾锦里扯着嗓子喊道:“而我们才是被老天爷保佑的人!老天爷深喜咱们大楚,见咱们被戎贼妖人害了,是让我做出诱虫药,如今还给咱们送来戎贼这边的驱虫药!” 她举起一个荷包,道:“就是这种药,那个细作就是戴着这种驱虫药,所以毒虫才没有上他的身,拼命逃离他身躯的。” 顾锦里费了一番功夫,跟他们解释了驱虫药的原理,以及跟诱虫药的区别后,是喊道:“所以没有报应惩罚,西北就是咱们的,从古至今都是!戎贼是造孽太多,又打不过咱们后,想要用这等妖言来害咱们,都醒醒,别被蛊惑人。谁要是被戎贼妖言蛊惑,那就没诱虫药可用!” 娘的,听不听,不听不给你们药。 顾锦里是喊得累死了,二庆赶忙拿来水囊,倒出一碗水出来,检查过后,让她喝下。 郝知府已经站出来喊道:“戎贼细作就是想要祸乱咱们大楚,大家不可上当。按照大楚刑律,谁敢在战时散播妖言惑众者,全家斩立决!活下来的族人也要受连坐,无法分到诱虫药!” 啊? 这两个惩罚一下来,所有人都害怕了。 酆家镖局的很会来事,立刻附和道:“知府大人说得对,谁敢在城内散播谣言惑众者,我们酆家镖局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高雷氏道:“我们雷家商队也不会放过!” 这两家在西北都是黑白通吃的,一起联手发话,之前有听信细作谣言的,此刻也因为害怕而不敢生出乱说的心思来。 “府志,府志拿来了!”戚同知算是精明的,听到戎贼细作的话后,知道这事儿要是解释不清楚,估摸着西北要出一场乱子,是急忙回府衙拿了府志出来,高喊道:“府志记载,打从西秦开始,西北就是咱们老祖宗的!” “西秦先祖因立下战功,得天子分封陇山山脉外的青马郡、胡杨郡,后西秦强大,从青马郡过陇山山脉入关,统领西北,直至剑指中原,全都写得清清楚楚!” “找几个识字的人过来看看!”郝知府朝人群里喊着,势必要把细作的谣言给当场剖析清了,免得不理清楚,被一些愚民乱传,到时候老祖宗的地就成了贼戎的! 第1722章 舒柔 “沈老爷、刘童生、徐东家、盛三爷……您们都过来瞧瞧!”娄班头喊了十几个在城内有名望的人过来看府志。 十几人观宝般把府志看过后,对在场百姓喊道:“戚同知说得没错,打从西秦开始,不对,是打从大商之前,陇山山脉内外的地就是咱们的,别被戎贼细作骗了,那细作就是故意说谎来闹事的!” 大家伙听罢,才算醒悟过来了,大骂戎贼细作歹毒。 郝知府抹了一把冷汗,那个戎贼细作真是太聪明了,先往自己身上倒毒虫,让百姓们看见毒虫害怕他的奇观后,才说出那样一番神鬼报应的话来,让信鬼神又怕毒虫的百姓信了他的话。 “你就是做出诱虫药的秦夫人?”盛三爷看见顾锦里脸上的脓疮,只是皱皱眉头就问道:“秦夫人说戎贼的驱虫药是可以做出来的?此话当真?” 顾锦里点头:“只要细细琢磨,慢慢换着分量配制,几个月或者几年后,确实能做出来。” 她举着手里的神药道:“我家相公传来消息,说许大将军已经派人把这种驱虫药送去京城,让宫里的太医们研究。太医们医术精湛,熟识成千上万种药材,加以时日,定能得知驱虫药的配方,做出驱虫药。” 盛三爷很高兴:“太好了,要是太医们做出驱虫药,以后人人佩戴,就不怕毒虫上身了。” 铛铛铛! 郝知府让衙役敲了铜锣,下令:“城里出了细作,庆贺暂停,全都回家去,莫要在外乱窜。” 又道:“家中不可收留可疑之人,看见可疑人物必须上报府衙,违令者斩。” “回去,统统回去。别跑,你们跑个屁啊,是想踩死人吗?一批一批的转身往回走!”酆家镖局的人出来帮忙维持秩序,不让庆贺的百姓乱起来。 可人太多了,即使没有出现踩死人的情况,街面上也是乱糟糟的,足足两刻多钟后,密集的人群才出现疏散模样。 那个细作的尸体已经被抬进衙门。 可郝知府他们没空理会这具死尸,而是问着从西城老羊巷宅子赶来的彭文:“那细作的同伙可是女奴?宅子里少了几个人?” 彭文点头:“只少了一个,叫舒柔的,原本是个富家少奶奶,却被戎贼绑进了女奴营。” 又道:“听被救的女奴说,她进女奴营的时候是大着肚子的,受惊之下,当天就生下一个男娃……不过孩子被抱走了,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被送去戎山帮做匪贼了。” “不管死没死,那个叫青郎的细作定是用孩子做饵,让舒柔给他办事,不然舒柔一个被戎贼祸害惨了的人,不可能做出帮戎贼的事来!”高雷氏说着,心里五味杂陈,是又心疼这些女奴,又恨舒柔有事儿不说,闹出这样的祸事来。 “说这些都没用了,得想想那个舒柔到底是往哪里跑了?要是进山了,山那么大,怎么搜?!”郝知府急得都薅头发了:“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戎贼是为何撤走的?要是诱虫药真被戎贼偷去,那撤到半道的戎兵定会再杀回来,到时候……” 咱们的将士根本顶不住啊。 高雷氏沉着脸:“如今只能分头找,大道跟山里都搜查。” “这谁都知道,可山这么大,就一个人,怎么搜?海底捞针也不过如此。”郝知府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是抓不到人,他别说升官走人,是得被皇上就地埋尸。 “用信狼。”顾锦里道:“清理战场的时候,不是得了戎贼大营里一些信狼吗?听说梁将军让人驯化它们,这个时候应该能派上用场。” “对,就用它们!”郝知府很是高兴,看着顾锦里,也不嫌她又丑又臭了,反而觉得她是个福星,是由衷的道:“秦夫人,你是个好的,加把劲,尽快把戎贼那驱虫药做出来啊。” 又朝她伸出手:“驱虫药还有吧,给叔几包。” 他很不客气的伸出一个巴掌,一下子就想要五包,且连叔字都出来了。 郝知府是兴安府知府,顾锦里不好不给,却只给了他一包,戚同知也给了一包。 郝知府跟戚同知嫌少,可高雷氏道:“这种驱虫药不多,还得留着仿制,不能给你们太多。” 郝知府跟戚同知只能不再说啥,分头行动,戚同知去宅子里审问女奴们,郝知府则是去找梁将军,让他用信狼去山里搜人。 外面乱,高雷氏还带着顾锦里她们,不好多逗留,等冯进带着马匹来拉车后,她们就坐上马车回去了。 可高雷氏发现,后头有一辆马车一直跟着她们,是盛三爷。 高雷氏皱眉,让驾车的大年停下,朝后头喊道:“盛三爷,你想做什么?” 我们这可是女眷的车架,你也好意思跟,想被揍吗? 盛三爷下了马车,远远就朝着高雷氏作揖笑道:“高老夫人息怒,晚辈没有恶意,只是想来向秦夫人求药。我家娘子有孕在身,虽说有诱虫药,可那种能让毒虫不上身的驱虫药更好些,能否给我一包,多谢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高雷氏回头对顾锦里道:“给他一包吧,这胎对他们夫妻很重要。” 盛三爷都快三十了还没个孩子,这胎算着快七个月了,不管是男是女,都得保住,可不能被毒虫祸害了。 顾锦里给了盛三爷一包驱虫药。 “多谢秦夫人。”盛三爷欢喜接过,又担心的问:“这药是用什么药材配制的?对孕妇跟胎儿可有影响?” 顾锦里:“不会有影响,有怀孕的将士亲眷在用。” 又道:“不过药是你自己求的,有什么后果,自家承担,我概不负责。” 这话说得,盛三爷想掐死她,可还是收下药,朝高雷氏跟顾锦里一揖后,道:“多谢,改天会派人把谢礼送上。” “回吧。”高雷氏放下车帘,让大年驾车走了,并没有多说盛三爷家的事儿。 纪贞娘躲在马车里瑟瑟发抖,拽着顾锦里的手臂问:“顾小鱼,要是那个舒柔真把诱虫药送去给戎贼,等戎贼巫医做出诱虫药,他们不怕毒虫后,是不是就会打回来?” 顾锦里点头:“嗯。不过不会太快,想要知道诱虫药的配制分量,起码得琢磨一年以上。” 不过戎贼大巫师是个厉害的,也有可能提前破解诱虫药的配置分量。 所以最好先别让戎贼拿到诱虫药,多死点,戎贼兵力少了,她们才能安全,不然就得再经历兵祸。 第1723章 分开 “什么?那么厉害的诱虫药,只要琢磨一年就能做出来?”纪贞娘惊道:“那一年后戎贼岂不是要再来杀了咱们?!我不想再打仗了,太可怕了,我还没生儿子呢。” 说着又自己哭起来,口中喊着谢成、珠珠,说着命苦之类的词儿。 顾锦里无语了:“闭嘴,你号丧呢?本来你能长命的,老是这么哭,老天爷可能觉得你是想死,没准就让你立马蹬腿去世。” 纪贞娘怕死怕鬼信老天爷,听到这话赶忙闭嘴,双手合十朝天拜拜:“老天爷息怒,信女就是哭着玩的,您老别介意。” 顾锦里头疼:“得亏你是生在府城的富户人家里,要是生在乡下,你就是个说东家是非,道西家八卦的泼妇。” “胡说,我才不会那样!”纪贞娘瞪着顾锦里,见高雷氏不善的盯着她后,赶忙闭嘴,鹌鹑般缩在马车角落里。 高雷氏道:“你要是再不把你的臭脾气给改了,等谢成升官后,铁定要休了你。” 纪贞娘可不怕这个,略带得意的道:“不可能,我家相公最喜欢我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休掉我的,只会好好待我一辈子。” 先前几年她那般对他,他虽然难受,却照样待她如珠如宝。 高雷氏冷笑:“那是他年轻,且没有见过真正的大家闺秀,才会被你这只鱼眼睛给蒙了双眼。如今他立下战功,名字报到了京城兵部,没准皇上都知道了。戎贼又走了,估摸着能升官,这要是升官了,兵部大人们见他年轻,许他个闺女是很有可能的。京城大人家的闺女可比你这贱商孙女强多了。” 纪贞娘听得惊骇:“不可能,兵部的大人们怎么可能看得上谢成?那些大人家的小姐都是要配给官家子做原配正室的,不会给谢成做妾!” 高雷氏笑了:“谁说做妾的?是休掉你,再娶大人家的闺女。京城大人们爱纳妾,庶女一大堆,很乐意用个庶女来巴结立功的武将。” 这,这? 纪贞娘吓哭了,哭得相当凄惨,还自言自语起来:“要是相公真的休了我去娶官家小姐,我该怎么办?呜呜呜,我会死的。” 高雷氏道:“你要是不想被休就对谢成好点,把该学的都学了,别太懒,不然你连照顾将士亲眷的能力都没有,凭啥给谢成做正妻?” 仗是打赢了,可接下来的日子并不轻松,各种琐事一大堆,而陇山府三座城池还没夺回来,大楚跟戎贼必定还有大战。战时后方太重要了,高雷氏不想纪贞娘太没用,拖累谢成、小鱼、韩氏她们。 “我,我会好好学的,雷姑婆教我,我再不闹腾了。”纪贞娘拽住高雷氏,跟拽住救命稻草似的。 高雷氏一把推开她:“这种话你都说多少回了?老身信你才怪。好自为之吧,学不好,被休的是你。你这还没儿子,无子当休,这可是现成的休掉你的理由。” “呜呜呜~”纪贞娘又被吓得哭了。 顾锦里受不了了,马车还没挺稳当就掀帘子下了马车,问跟车的冯进:“牛婶子跟五金他们可回来了?” 戎贼败走的喜庆事儿,牛五金他们一群小子也跑去看热闹了。 冯进道:“回了,没坐马车,抄的近道小路,估摸着该到后门了。” 顾锦里听得放心了,把高雷氏扶下马车后,一起进了别院。 纪贞娘赶忙跟着,一路小心翼翼,可高雷氏不教她了,她是吓得不轻,以为高雷氏不管她了,是巴着顾锦里不放。 可顾锦里要做药,还要去看毒虫,观察毒虫习性。 纪贞娘跟着转,看得是恶心吐了。可她怕顾锦里她们不管她了,是忍着恶心跟着顾锦里忙活,还主动要求帮忙。 顾锦里没跟她客气,让纪贞娘去做喂虫的活计,把纪贞娘给恶心吐了几回。 吐得有点猛烈,顾锦里被恶心到了。 可纪贞娘又不能不教,只能道:“你去找章嫂子,给章嫂子帮忙,她是伯爵府出来的,管庶务是一把好手。你别挑活计,跟着章嫂子好好学,定能学到不少本事。” “好!”纪贞娘如蒙大赫,可又觉得顾锦里是在嫌弃自己,就把这话问了出来,模样还有点要哭不哭的:“你们是要孤立我,要我自生自灭吗?” 顾锦里无奈了:“我做的是药,而你要学的是怎么管家、照顾亲眷,两者不搭边,你去找章嫂子学是最好的。” 纪贞娘听罢,这才高兴起来。 顾锦里怕她得意忘形,又交代道:“这次去了要认真学,不能再敷衍了事。” 她道:“等秦小哥跟你家谢百户回来后,咱们应该就要分开了。到时候可没人再帮你管着亲眷们,你要是学不好,管不住她们,以后到了驻地,出事了就得你自己收拾。” 纪贞娘惊了:“我,我们会分开?” 顾锦里点头:“当然。这都到西北了,戎贼也赶跑了,总不能还待在一处。等再过一段时日,西北这边平定下来后,应该就会分驻地驻扎了。咱们几家可能会被分到相邻的驻地,但不可能在同一个驻地。除非咱们几家人里只有一家的男人升官,其他的作为属下一起跟着升官的哪个,才能去同一个驻地。” 然而这不可能。 秦小哥、谢成、牛叔等人都立了功,按照功劳来算,每个人都该升一两个品级。 纪贞娘听得恐慌,看着忙活着配药的顾锦里,不住的掉眼泪, 顾锦里无语了,朝她摆摆手:“别做这种傻样了,打从启程来西北那天起,大家就都知道,咱们这群同行的人会分开。” “我,我,呜呜呜~”纪贞娘哭得有点凄惨,她是真的害怕跟顾锦里她们分开。 要是分开了,她管不住亲眷不说,再碰上几个同品级的夫人,那些夫人不喜欢她,跟她做对咋办? “别哭了,为了你以后好,赶紧找章嫂子学本事去。”顾锦里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纪贞娘,无比认真的道:“你都二十岁了,是一个孩子的娘了,不再是小姑娘,我们可以帮你,但更多的事儿要你自己担起来。” 纪贞娘习惯了顾锦里骂她,突然这么正经的教训她,纪贞娘是慌了,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第1724章 死了 顾锦里没空管她,说完后是继续忙活起来。 纪贞娘站了片刻后,可能是想通了,咬咬牙,带着谢槐花去找韩氏学管理庶务的事儿。 谢槐花聪明,悄悄把高雷氏的用意、顾锦里在药库院子里说的话告诉了韩氏。 韩氏明白了,很用心的教导纪贞娘。 纪贞娘一个下午都蔫蔫的,不过学起事儿来倒是用心了很多,也不抱怨了。 韩氏瞧着满意,让人给顾锦里回话,说这回应该能教好。 顾锦里听了也高兴,果然人有了危机感才会努力干活。 她放下纪贞娘这一茬,带着小吉、几个庆继续忙活分析戎贼神药的事儿。 这戎贼大巫师做的神药还真是不错,就是有些药材太难找,有两味药材是用动物体内的东西制成的,在大楚这边几乎没有。 不过她正在寻找其他药性相同的药材代替。 世上千万种药材,有不少药材的药性是差不多的,只要用心找,定能找到药性相近的药材,做出驱虫神药。 天色擦黑的时候,陶嬷嬷过来把她叫回院子休息。 “大人临走前吩咐过,说夫人就算再忙也只能忙活到天黑,天黑后必须放下所有活计休息。”陶嬷嬷把秦三郎搬了出来。 顾锦里笑了:“我知道,这就回去,嬷嬷不用每次都把秦小哥搬出来。” 又道:“再说了,要是我不乐意,嬷嬷就算把秦小哥搬出来也没用。” 陶嬷嬷笑了:“可夫人乐意听啊。” 看着小东家跟姑爷的感情越来越好,陶嬷嬷心里就高兴。 更高兴戎贼走了,用不了多久姑爷就能回来了,那小东家应该很快就会有孕。 顾锦里瞧着陶嬷嬷落在她肚子上的期盼目光,笑了,怎么身边的人都希望她快点怀孕啊? 连小吉都说过,想早点有个小主子,这样院子里能热闹点。 青蒲青茴更是保证,她们已经学了不少接生的本事,让她放心,她们定能让她大小平安。 “嬷嬷,游喜他们回来没有?可有那个舒柔的消息?”顾锦里问道。 陶嬷嬷摇头:“还没有,不过游喜派人回来了一趟,说梁将军亲自带兵进山搜查了。信狼似乎嗅到了那个舒柔身上的味道,往山里去了。” 顾锦里道:“看来是躲到山里去了,这下有点麻烦了。” 山里大,想搜出个人来不容易。 “不过不用担心,到处都封了路的,有兵将巡查,即使有戎贼接应她,一个女子想要把药送到昌河府刀口沟去,也难如登天。” 除非山里有戎贼留下的信狼,她进山后把药给信狼,让信狼走山路给戎贼送药,才有可能把药送出去。 顾锦里还真猜对了,戎贼在深山里确实留下了信狼。 舒柔拿了药,按照细作青郎的交代路线进山后,在深山里找到一批信狼。 只是那些信狼似乎有些不对劲,有两头是大着肚子,趴在地上。 舒柔看得心惊,这怕是得了毒虫病啊。 可舒柔的状况也不好,脑子胀痛胀痛的,无法思考太多,只本能的朝信狼奔去……她身上有青郎给的神药,信狼认得神药的味道,只是朝她嗷叫着,并没有撕咬她。 舒柔把六份省下来的诱虫药分别绑在六头信狼上,抱着其中一头信狼哭:“娘的儿,娘不会让你去做小仙君的,一定会把你平安救回来。等你回来了,娘就带你回兆家去,继续做兆家少爷……没人会知道咱们跟戎贼待过,没人会知道!” 可青郎骗了她,她的儿子一出生就被戎贼炖了。 而为了让她帮忙,是说她儿子因着长得好看,没有死,被抱走养了起来,学好规矩后,过了十岁就送去做仙君,伺候王庭的贵胄们。 舒柔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快疯了,她的儿子,兆家的嫡长孙怎么能去做仙君? 她求青郎,青郎就让她送药。 只要她能把药送出去,拿到药后,就会有戎人死士把孩子带来给她。 可她被抓当天就生产了,生完没几天,还下着恶露就被拉去伺候戎贼,身体极其不好……青郎给她吃了药,她浑身都有劲了,这才能把药送来山里。 药! 对了,青郎还说,要把那种黑乎乎的药喂给信狼吃,信狼才能有力气把诱虫药送到昌河府去。 舒柔打起精神来,解开衣服,从里面拿出几包黑乎乎的药块,塞进信狼嘴里。 嗷嗷呜! 信狼因着神药的气味没有咬她,却不耐烦她给塞药吃,嗷嗷叫了起来。 舒柔吃了这种能让人有力气奔跑的药,可她身子确实很不好了,脑子昏呼呼的,眼睛也有些看不太清,抱着信狼们喂了一刻多钟,才把六头信狼全给喂了药。 可她又想起了什么,后悔了,抓着信狼,掰着狼嘴,把手伸进去,想把那药块掏出来:“我也要吃,我也要吃……我好累,得吃药,不吃就见不到麒哥儿了!” 舒柔也知道自己身体要不行了,得吃青郎给的药才能有大力气,是面目狰狞的跟信狼抢药吃。 信狼被激怒,不顾她身上的熟悉味道,是咔嚓一声,咬断她的手臂。 “啊啊啊!”舒柔抱着断手惨叫着,滚到一边,却还是奋力朝着信狼爬来:“药,我要吃药……” 吃了药才能活着见到麒哥儿。 可她是活不成了。 信狼们嗅到血腥味,饥饿的它们朝着舒柔扑了过去,不到两刻钟的工夫,就把舒柔吃得只剩下残骸。 信狼们吃了舒柔后,眼睛都是血红的,不过身上神药跟军旗的气味驱使着它们,嗅着戎兵残留的气息,一路朝着戎兵撤退的地方奔去。 可信狼们是晚了一步,梁将军已经带着驯化好的信狼追上它们。 嗷嗷嗷呜! 两批信狼遭遇,发出撼动山林的狼嚎声,戎人信狼吃了人,变得凶残,率先冲过来撕咬。 “放箭,射杀戎贼信狼!”梁将军下令,弓兵们瞄准戎贼信狼们,放了一波箭。 嗖嗖嗖! 很轻易就射伤几头信狼。 戎贼留下的信狼有十几头,有两头染了毒虫病,趴在坑里,其他的都在这里了。 那些绑着诱虫药的信狼想要逃跑,最终被搜山的将士们乱箭射死! 嗷嗷呜~ 信狼们发出一阵阵哀鸣,梁将军怕山里还有信狼,听见狼嚎后会逃走,立刻让将士砍了信狼的脑袋。 一阵咔嚓声后,信狼们都死了。 “搜山,不管是人是狼,都不可放过!”梁将军下令后,亲自去查看被射杀的十几头信狼尸体,在六头信狼身上搜出六份诱虫药。 第1725章 防守,屯田 梁将军松了一口气:“可算是找到了。” 诱虫药是每天定量发放的,这里一共六份,应该是戎贼细作跟舒柔省了三天省下来的药量。 能省下这么多药来,也当真是把命豁出去了。 “搜,定要把山里翻仔细了,不得有任何遗漏。要是诱虫药从咱们兴安府流到戎贼那边去,咱们都得死!”梁将军下了死命令,带着将士们搜查深山,不多时就找到了舒柔被吃剩下的残骸。 只剩下半颗脑袋、一副骨架、一身撕碎的衣服,衣服上绣着归宁一百三十号的字样。 高雷氏心疼这些被戎贼糟蹋的女奴,因此在绣字排号的时候,在数字前面加了归宁二字,算是这些女奴回娘家了。 可不成想,这个舒柔却叛变了。 “派两个人回城,把跟舒柔相熟的女奴带来认尸。”为了稳妥起见,梁将军还是让将士回去,把女奴营的人带来认尸。 “是。”身边亲兵立马去安排。 梁将军又留下一个小旗的人马留守这里后,自己带兵搜山,连续搜了三天三夜,把整座山都给翻了一遍,只找到两窝信狼尸体。 而带兵往官道追去的副将也回来了,说是没有发现可疑人物或者信狼。 “很好,看来他们在兴安府里只剩下这两个细作了。”梁将军放心了,不过因着青郎跟舒柔的事儿,陇安府那边的女奴营也受到了牵连。 所有被救的女奴、仙君们都要彻底检查,继续看押,确保他们当中没有混进戎贼细作。 高雷氏听到这个消息,叹了口气:“原本我还想着让梁将军、郝知府向朝廷谏言,把这些女奴留下做诱虫药,给她们一个栖身之地,免得她们无所依,会被外面的恶人当牲口一样对待。” 可如今出了这事儿,这个建议怕是不行了,所有女奴营的人都会被当成细作防着。 顾锦里道:“雷姑婆要是真想帮她们,我倒是……” 高雷氏听罢,瞪着她骂道:“这事儿不用你管,看着是可怜,但里面什么烂事儿都有,不是你能管得起的!” “是是是,我错了,绝对不管的,我就没想管过。”顾锦里不傻,知道女奴营不是一个轻易能碰的地方,里面的人有好有坏,又是受过大难的,脾气定然变了,以后会做出什么事儿来还未可知。 顾锦里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想多管闲事。 且女奴营自有朝廷,或者那些想要做善事的勋贵老夫人们去管。 “你知道轻重就好。”高雷氏满意点头,瞥见纪贞娘进来了,又瞪着她道:“你也一样,不要去管女奴营的事儿,不要因为她们可怜就去逞英雄救人,免得给自己招祸!” 纪贞娘有点懵:“怎么又骂我?我今天可没有犯错。” 听见高雷氏提起女奴营,想了想,呵呵笑道:“听说女奴营里的女人长得都很漂亮,回不去家后,急需找个男人靠着。要是我去管她们,她们看上我家谢成,算计到谢成床上去怎么办?我才不会这么傻!” 这点伎俩,纪家的丫鬟用过好几次,有人因此从丫鬟变成姨娘,她都见识过了,哪里会再烂好心? 高雷氏:“在这点上,你倒是精明得很。” 纪贞娘扬着下巴,得意的道:“那是,这里漂亮寡妇这么多,要是不精明点,等着位子被人抢走吗?” 高雷氏见她太得意了,不爽了,问道:“你来做什么?今天的活计做完了吗?如今天气热,你得多盯着点,免得随行的孩子们中暑没命。” “祛暑药已经发下去了,会熬给大家伙喝,我来是找顾小鱼的。”纪贞娘看着顾锦里道:“前门来了一大堆送鸡鸭鹅毛的,你赶紧派人去收,都堵大门口了。” 顾锦里信她才怪:“有熊婶子跟熊大他们在,还有冯进等人在,送鸡鸭鹅毛的人怎么会把大门给堵住。别看见点豆大的事儿就来找茬啊。” 熊婶子跟冯进他们可是很给力的,在庶务上从来没有出错过。 纪贞娘被瞪了,有点心虚,没接话,而是过来问道:“顾小鱼,咱们去年已经做了很多鹅绒被,今年你还收鸡鸭鹅毛做什么?咱们立功了,朝廷正给咱们送物资来,你做那么多鹅绒被,哪里盖得完,这不是浪费银子吗?” 她让谢嬷嬷去打听了,顾小鱼收鸡鸭鹅毛是给了银子的,这条抠门鱼能花钱收毛,定然是打着什么主意,她好奇。 顾锦里看着她滴溜转的眼珠子,只敷衍一句:“这边冷,多做一些,有备无患。” 纪贞娘听得不满:“顾小鱼,咱们这样的交情,你竟然防着我,说你是不是想做被子去卖?” 可那被子有一股子鸡鸭鹅毛的臭味啊,怎么卖? 不对,去年的时候,貌似顾锦里有没异味的鹅绒被。 纪贞娘把这话问出来了,拽着顾锦里道:“咱们一起做啊,到时候拿去卖给贵夫人们,一定能赚钱!” 高雷氏听罢,很高兴,纪贞娘这废物终于想到要赚钱了。 顾锦里抽回自己的手,睨着她道:“我这祛除鸡鸭鹅毛异味的秘方,你是一分钱没花就想来白蹭?做梦吧。” 又道:“让开,别来烦我,我很忙。” 顾锦里一把推开纪贞娘,去药库院子继续做药了。 纪贞娘很生气,想骂顾锦里,又怕她生气,没敢骂。 高雷氏道:“你想跟三郎媳妇合伙就得拿出诚意来,三郎媳妇可没义务带着你发财。” 现在她们对纪贞娘的教导已经到了:不止让纪贞娘做死活计,而是要她动脑子解决事情的阶段。 纪贞娘听进去了,想着怎么去缠着顾锦里,让她妥协。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她都很忙,顾锦里把中元节祭拜战死将士的活计交给了她。 纪贞娘根本没做过这种事儿,是忙哭了。 磕磕碰碰的,到了中元节的时候,总算是把祭拜的事儿给完成了。 因着大战、毒虫病,西北死了很多人,中元节那天,几乎是全城同悲,很多人家都摆了路祭,还有人家搭了灵棚,给亡魂们烧纸哭灵。 城里的道人出了观,拿着家伙什,在城内给亡魂做水陆道场。 远在刀口沟的大营里,许大将军同样也设了香案,让将士们扎了白布,一起祭拜那些死去的将士们。 大营里是沉痛了一整天,而这一天,许大将军写了奏章,八百里加急送去京城。 奏章上除了禀告边关战事以外,还力劝皇上暂时休战,以及很重要的驻扎屯田之事儿。 第1726章 孟淑瑜 打从大周开始就有屯田防守,屯田之策益处颇多,尤其是如今要一直跟戎贼对峙又极其缺粮的情况下,这分地屯田必须要马上做,不然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可是要饿死人的。 因此许大将军发了八百里加急,且下了军令,所过之地必须提供耐力好的快马,又说了奏章里还有捷报,把各府主官给激动得早早就备了好马。 等信兵到达的时候,立刻就能换上上等快马跟体力好的信兵接力,只用了一个月就把捷报送到京城。 又有捷报上京,景元帝龙心大悦,可还没悦完,他就怒了,竟是在朝堂上直接往下砸了茶杯。 哐当! 玉茶杯从上落到朝堂下,碎成不知道多少瓣。 所有臣工都吓得不轻,齐齐跪下高呼:“陛下息怒。” “息怒?看看许尤呈上的鬼奏章,你们让朕怎么息怒?!”景元帝眼睛血红,要是许尤在他跟前,他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了。 众臣面面相觑,还是欧阳章尚书大胆问了一句:“陛下,许大将军的奏章里可是有何不妥?” 许尤是立了大功的,如今手里还握着几十万的兵马,所以陛下你冷静点,别作死,免得许尤他反给你看。 景元帝对欧阳家还是比较满意的,冲大内监道:“念!” “是。”大内监赶忙把奏章捡起来,高声念了出来。 可是…… 挺好啊,是一点不妥都没有,陛下又在气什么? 欧阳家的人都生了颗七窍玲珑心,欧阳章听完后是明白了:“陛下可是气恼许大将军没有乘胜追击,夺回陇山府、大明府、昌河府?” “废话!”景元帝道:“那是大楚的城池,竟然把戎贼赶跑了,理应一鼓作气把被占的城池夺回来。不乘胜追击,而是止戈休战,许尤是想死吗?!” 景元帝动了杀心,一遇上贼戎的事儿,他就控制不住想杀人。 欧阳章听得皱眉,劝道:“陛下,戎贼天可汗虽然跑了,却留下一个部族王,如果微臣没有记错的话,这个部族王麾下有一支巫军。巫军兵将比死士还厉害,咱们要是打过去,起码得再死上几万兵马……陛下,许大将军的奏章上也说了,西北边军最小的兵士不过十岁,以小窥大,可见咱们大楚的兵力损失得……” “住口!”景元帝不想听,呵斥欧阳章:“你也想跟朕做对?!” 欧阳章一凛,想起父亲说过的,因着家里没有送姑娘进宫,景元帝心里不安,总觉得欧阳家对他不忠心了,让他该闭嘴的时候就闭嘴,别给欧阳家招祸。 可欧阳章却没有,犹豫一会儿,继续高声道:“陛下是真龙天子,微臣怎敢与陛下作对?可咱们大楚的兵马确实损失惨重,理应先休养生息,再谋夺回城池之事。” 又道:“陛下是得景武先帝赞誉过的,陛下比堂上的任何臣子都懂得如何治国,大战之后,不管输赢都会滋生各种事端,理应止戈修养三年以上,方可再起战事!” 欧阳章说到最后,声音都哽咽了,老脸上满是祈求。 龙椅跟堂下众臣隔得远,景元帝看不清欧阳章的表情,可他没聋,整个朝堂上只有欧阳章敢冒死进谏,其他臣工跟死了一样,这就是区别! 明琮开口了:“陛下,欧阳尚书说得对,休养生息对如今的大楚来说至关重要。且戎贼被自己养出来的毒虫祸害,他们手里又没有诱虫药可用,咱们等上几年,戎贼那边就能死不少人。到那时咱们再打过去,定然比现在即刻夺回城池要好得多……兵困马乏之下作战,有害无利。” 明琮极其聪明,说完这番话后,头点地的跪下,做出虔诚恭敬的模样后就不再说话。 有了欧阳章跟明琮打头,其他大臣也纷纷道:“臣附议。” 接着就是各抒己见,说着休养生息再攻打的好处。 景元帝被他们烦得不轻,怒道:“都闭嘴!” 他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此事先放放,朕自有考量。” 又说起税金、各地农务、南方暴雨防洪、治理毒虫、以及仿制戎贼驱虫药的事儿。 一直讨论到太阳高升,景元帝才散朝。 欧阳章没能走,被宣去了明威殿。 同去的还有明琮、几位阁老、兵部跟户部的尚书。 景元帝单独召见他们,是想问他们可有既能攻打贼戎又能休养生息以安大楚的良策否? 可惜没有。 他们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想得出这样哪哪都美的良策? 可几位阁老不想触怒景元帝,就说了一些看似完美的话。 景元帝怒了,又砸了东西,气得回了后宫。 原本想到宜妃宫里坐坐,看看幼子跟听话的宜妃,缓缓暴怒心情的,却在宜妃宫里见到一个令他恶心的人。 “瑜嫔,你怎么在这?!”景元帝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怒气,眼里更是生出杀气来。 瑜嫔吓得跪下,哆嗦着道:“妾身叩见陛下,妾身是来……” “住口!”景元帝听到她自称妾身就恶心。 当初他灭卫国公一系的时候,忌惮着英卫两国公家的关系,以为英国公家知道些什么,所以把孟淑瑜接进宫里来。 可孟淑瑜进宫后,并未得到恩宠。 他极其厌恶孟淑瑜,她跟卫二郎定过亲,三书六礼都走得差不多了,已经算是卫二郎的妻子,他不太想宠幸这种女人。 可孟淑瑜近来有些急了,不但跑去太后宫里巴结太后,想要承宠有孕,还跑到宜妃这里来。 呵,想怀上龙种,孟淑瑜一个算是二嫁的贱人,根本不配! “滚出去,回你宫里好好读经,没事儿别出来乱窜,免得给孟家招祸!”景元帝直接赶人。 孟淑瑜吓得差点晕过去,惨白着脸,哆嗦着磕了一个头后,被宫女扶了出去。 孟淑瑜一出宜妃的宫门眼泪就掉下来了。 为什么? 皇上为何冷落她至此? 还有姐姐……当年难产而亡,还是一尸两命,家里得到消息,说生下的死胎是个小皇子。 当时家里跟天塌了一样,她听见娘哭着说:“是个小皇子,那可是他的亲儿子,他怎么下得去手?!” 当时她就懂了,看来姐姐母子的死,是景元帝做的。 他不要姐姐,也不要姐姐给他生的儿子。 第1727章 正式升官 狠,真狠啊。 他怎么下得去这样的毒手? 然而,对于景元帝来说,唯一能让在乎的皇子,只有皇后所生的楚乾元,可惜元哥儿已经死了。 至于宜妃生的八皇子墩哥儿,或许景元帝对他有些父子情,可更多的是用他来警示那些年长的皇子。 让他们知道,他不止他们这些年长的儿子,要是他们不听话,他大可培养一个年纪小的来继位。 孟淑瑜很难受,回到自己的住处后,大哭了一场。 哭完后,喊来女官,亲自收拾了一份节礼,交代着:“再过几天就是中秋,我求了太后娘娘的恩典,太后许了我,可送节礼回娘家。就是这些了,你用心去办,明天定要把节礼送回孟家去。” 女官躬身应道:“是。” 嫔妃想送节礼回娘家并不是容易的事儿,得求恩典,再报备,之后才能送东西出宫。 孟淑瑜得了太后恩典的,因此第二天就能把节礼顺利送到英国公府。 几年过去,英国公府已经大不如前,外面看着还是巍峨庄严,可一进到府内,到处可见斑驳痕迹,这是连修葺府邸的银子都没有了。 女官是英国公府出来的,瞧见英国公府这般光景,也是不好受。 “瑜嫔送节礼回来了?!”孟淑瑜的爹娘很高兴,亲自见了女官。 女官给他们行了礼:“回大爷、大夫人的话,太后给了恩典,让瑜嫔娘娘得以送节礼回娘家。” 孟家大夫人高兴得不行:“太后果然是念着旧情的,咱们让娘娘走太后的路子是对的。估摸着用不了多久,瑜嫔就能跟冉家那个一样得宠,生下皇子。” 可她刚高兴没多久,孟淑瑜的爹就从节礼里找到瑜嫔写的信,夫妻俩看过信后,嚎啕大哭,大骂老英国公:“馊主意,都是死老头出的馊主意……完了,孟家完了!” 英国公府里没有因着瑜嫔给娘家送来节礼而喜庆起来,反而哭闹了一场,跟家中死了人似的。 老英国公已经卧病在床,看了瑜嫔送来的信后,是后悔不已……可他后悔的并不是出卖了卫国公一系,而是后悔自己曾经跟卫老国公交好,后悔孟淑瑜曾经跟卫二郎定过亲! 可后悔也晚了,如今想要英国公府再次崛起,就得再找靠山。 可他们能找谁? 皇上这几年都当英国公府没有了,也不让瑜嫔有孕,这样一个国公府,谁敢帮? 可老英国公不服气,他英国公府为大楚立下汗马功劳,如今楚家却想这么对他家,不行,他不答应! 老英国公像疯了一样想给英国公府找出路,竟是派人去打听许尤家儿子们的情况,一副要想跟许尤家结亲的架势。 景元帝一直暗中派人盯着英国公府,以防英国公府跟卫国公一系的人联系,可盯了几年却没能利用英国公府找到卫国公一系存活的人,反而得到这种情报。 “蠢货!”景元帝骂了一声,可又觉得骂这种蠢货很多余。 不过景元帝还是继续让人盯着英国公府,以防万一。 接下来的几天,景元帝都在跟明琮他们秘密商讨着什么,在中秋节前一天,总算是同意了许尤先止戈休战,修养生息的请求。 同时他下了几道旨意。 一道是册封许尤为忠楚侯的圣旨,赐丹书铁劵,可世袭罔替。 如今不是开国的时候,能得到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是极其难得了。 可就是这封号……忠楚侯,要是许尤没有反心还好,可要是有,忠楚二字可就很恶心了。 不过大臣们还是大夸景元帝圣明,厚赏有功之臣。 一道是再次重任被他贬黜的齐逸,任命他为陇安府同知。 这个任命看着没什么,可齐逸是景元帝的心腹,把他派去陇安府做同知,可见是要他盯着许大将军,一旦许尤有反的迹象,齐逸就能立马给他传消息。 一道是册封成将军为二品镇西大将军,协助许尤镇守刀口沟大营的旨意。 这个旨意一下,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景元帝是真的很怕许尤反了,要扶一个镇西大将军起来,分许尤的兵权。 不过成将军确实很有本事,如今大楚跟戎贼还在刀口沟对峙,把这等有本事的悍将放在刀口沟大营里,即使是许尤也挑不出话来。 接下来的一些圣旨就是册封戴将军等将领的。 至于立功的千户、百户、总旗之类的,没有圣旨,兵部写了任命书,盖了章后直接发下去就成。 秦三郎被升为千户的文书,就夹在众多任命书里。 众臣都惊了,皇上这是又疯了? 这个秦三郎可是斩杀了戎贼王族大将的人,立下这等泼天大功,竟然只让他做个千户? 可是没人会说什么,毕竟秦三郎是个泥腿子,他们也不想泥腿子爬上来跟他们的子弟抢位子。 景元帝不但只给秦三郎升了个千户,还亲自交代戴尚书,把他分到牧县去,跟许尤的老兵们镇守第一道防线。 刀口沟就在牧县,牧县下来是邨宁县、高水县、朔和县。 秦三郎作为南边过去的百户,即使立下大功,按理来说因着经验不足,只会放到第二道、第三道防线去历练。 一开始就到牧县去,跟一把刀子似的扎在许尤众多心腹老将当中,这……景元帝是想让秦三郎防着许尤呢,还是想让秦三郎去投靠许尤? 这可是个难题。 要是那个泥腿子处理不好,估摸着就是两头不讨好,会同时被许尤跟景元帝给弄死。 不过大臣们并不关心秦三郎的死活,可齐逸却关心。 齐逸收到圣旨没多久就得知了这个消息,是眉头紧皱,叹道:“既想用人,又这般为难人,就不能真诚以待?” 齐夫人知道他是在说景元帝,担心的道:“夫君莫要再说这些了,不然又要受伤。” 齐逸看着齐夫人,见她眼里有泪光,是愧疚的道:“好,不说了,阿淑别担心。” 又苦笑道:“原本想带着你们去南边的,可这回要连累阿淑跟我去西北受苦了。” 齐夫人摇头:“不管去哪里,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就行。” 自打齐逸上次被景元帝打后,齐逸夫妻就决定一家人离开京城,不管去哪里都成,一定要离开京城! 又笑道:“且是回西北,咱们可是在西北过了不少年的,如今再回故乡,算是幸事儿。” 齐逸点头:“确实算是幸事。你还不知道吧,那个斩杀了戎贼大将的秦三郎正是顾家二丫头的夫郎,就是逃荒时遇见的那个顾家二丫头,救了咱们儿子的。” 第1728章 人质 “原来是顾小恩人的夫郎。”齐夫人惊喜,又感叹道:“没想到小恩人都嫁人了,当初见她时还是个瘦弱的小姑娘。” 逃着荒,还被爷奶叔婶们欺负,一家子差点被卖掉,如今也嫁人了。 齐逸笑道:“都过去七年了,咱家闺女都十二岁了,顾二丫头比她大几岁,自然是嫁人了。” 又道:“嫁的还是个大英雄,听说是在逃荒路上认识的,两个小人青梅竹马的,真是再好不过的姻缘了,就是跟着去西北打仗,太苦了。” 不过顾二丫头打小就泼辣,那脾气去了西北一定也能扛得住。 可阿淑…… 齐逸看着自家妻子,想到已经快长成的女儿,心中害怕,生出犹豫来:“阿淑,要不你们先别去西北,太乱,我担心……” “夫君,咱们说好的,无论去哪里,只要能一家子离开京城就行。”齐夫人打断齐逸的话,眼里有着泪光:“我们不喜欢京城,还是西北好,日子虽然苦,可人的心里能快活。” 以前逃荒,拼命想离开西北,想着到了京城后就能过上安生日子了。 可京城的日子并不太平,不少人瞧不起他们是西北来的,且京城权贵多,齐家在京里根本不算什么,出门访友做客都得低头做人,生怕说错做错,惹人嘲笑,给家里招来灾祸。 齐夫人的娘家不在京里,京城里也没有什么相熟的女眷,初到京城的时候,过得很是郁闷。 等到齐逸高中,得了景元帝青眼后,来巴结他们的人家多了起来,有段时日几乎可以说是门庭若市。 可后来却差点出事儿。 京城里的人弯弯绕绕太多了,一不小心就能被绕进去,害了自家。 还有人见夫君年轻英俊,觉得她娘家不显赫,想要算计她的正室之位……毕竟景元帝多疑,轻易不会信任一个人,夫君得了景元帝的信重,那些大臣家里乐得用个侄女,甚至是嫡女来缠上夫君,以获得明威殿里的第一手消息。 好在夫君待她如初,并未生出二心,也有手段,把那些想算计的人给压了下去。 可京城里的人跟吃饱了没事干似的,时不时就爱算计。 景元帝还喜欢杀人,动不动就派明大人抄家,京城里时常血流成河,齐夫人在京里过怕了,想走。 “咱们一家一起离开京城,永远不分开。”齐夫人几乎是恳求着道。 齐逸心痛如绞,抱住她哄着:“好,咱们一起走,谁都不留下!” 是他对不起阿淑,让她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想当年,他们未成婚的时候,她也是个明媚欢快的姑娘,何曾像如今这般,连外出说句话都得小心翼翼着。 “回西北,咱们一起回西北。” 京城太压抑了,让人过得不快活。 齐夫人听罢,脸上露出笑容来,第二天就带着儿女一起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齐逸则是去见了封先生,跟他告别。 这段时日他跟着封先生是受益匪浅,学到很多东西。 封先生身体不好,很瘦,眼窝都深陷下去,脸色惨白,是个人见了都知道他不会长寿,可谁能想到,以前的封先生是个骑射俱佳的人。 封先生听了齐逸的话,见他脸上带着一家人即将离开京城的喜色,摇着头道:“你还是把他想得太好了……你以为自己得他信任,与他是知己,可你忘了他是个君王,就算他信你,手里也要拽着点能要你命的东西才能安心。” 齐逸听到这话,脸上喜色不见了,苍白无比,跪下道:“求先生帮我一家!” 他只想一家子离开京城,不想妻儿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且他永远不会对景元帝生出二心,这是赏识他的君王,对他有知遇之恩,即使这个君王不好,他也愿意为他肝脑涂地。 封先生自嘲轻笑,摇头道:“残躯一具,我如何帮得了你?” 又道:“不过你放心,他既然要用你,你的妻儿就不会有事儿,除非你背叛他。” 可齐逸要的是一家人离开京城! “内子脾气软和,若是没有我,她根本无法应付京里的人。”齐逸一直想要好好护着妻子,可这么多年来,他似乎从来没让她过得舒心过。 齐逸看向封先生软塌旁的茶几,上面摆放着几本书册……他是不是不该读书?不该执着于考取功名,辅佐君王,匡扶社稷? 或许他应该老老实实的在西北做个耕读之家的少爷。 “若是学生辞官或者得了毒虫病,是否就能离开朝堂,带着家人平安离开?”齐逸多年都没有放弃自己的理想,可这一刻,他却问出这样的话来。 封先生皱眉,说了一句:“比起明琮,你还是差远了。” 他虽然不喜欢明琮,可不得不说,明琮确实是个当权臣的料,够狠,从来不会感情用事。 齐逸天资人品皆是上佳,可就是太感情用事了,对妻儿如此,对景元帝也是如此。要是他早几个月辞官还行,可如今圣旨已下,除非他死,才能不用去西北上任。 封先生把这话跟他说了。 齐逸几乎是跌坐在地。 是他错了,不该妄想以一己之力救朝堂。 封先生见状,有些于心不忍,在这自私自利的京城里,如齐逸这般重情义的人,实在不多了。 因此封先生问齐逸:“你可是想清楚了?真不再做匡扶社稷之臣?” 齐逸苦笑:“以前是学生自大了,其实学生就是个普通人,并没有这样的大本事。” 封先生摇头,其实齐逸不错了,就是遇上了疯子景元帝,白白浪费了本事。 “既然你舍得下志向,那等他召你进宫时,你就跟他说清楚,你只做三年陇安府同知,帮他盯着许尤三年,报答他的知遇之恩。三年后,你辞官带着家人归隐,再不为任何人效力。”封先生给他出了个主意。 齐逸一惊:“这,陛下能同意?” 封先生点头:“他会同意的,比起背后的蝇营狗苟,他更希望自己信任的人能当面把话说开。不过你怕是又要挨一顿打。” 齐逸不怕挨打,是郑重给封先生磕了头:“学生多谢先生。” 封先生摆摆手,让他起来:“备笔墨。” “是。”齐逸很快就把笔墨纸砚端上来,亲自磨墨。 封先生执笔,在纸上写了一篇祭文。 等墨干后,指着祭文道:“收好,等到西北后,冲着陇山府的方向摆个香案,把祭文烧了。” 第1729章 接人 齐逸知道封先生有故人死在西北,是郑重接过祭文收好。 封先生又道:“他一定会问你,我有没有交代你去西北后做什么事儿,你不要隐瞒,一五一十的告诉他,把祭文拿出来给他看,他会更加信任你……或许能痛快的答应你三年后辞官的请求。” 封先生说这句话,其实是对景元帝还抱有些许希望,觉得他还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头满目猩红的畜生。 “多谢先生。”齐逸很感激。他跟封先生认识不过几个月,可封先生却待他赤城,让他感动,又深恨自己没本事,无法帮到封先生。 封先生摆摆手,打住这个话头,跟齐逸说了些闲话后,把他打发走了。 齐逸给封先生磕了三个响头,起身离开。 到了宅子大门的时候,碰见了明琮。 明琮一身绯色官服,长身玉立,带着矜贵与威严,一张肃杀的脸庞在瞧见他后,勾起一抹愉悦的笑意来,主动打招呼:“齐兄是来跟先生道别的。” 又笑道:“恭喜齐兄高升。” 明琮没有装,他是真的高兴。 齐逸这个景元帝亲自找的心腹终于要滚去西北了,他不用再担心齐逸在封先生这里学成后抢他的职位和权力了。 “下官拜见明大人。”齐逸对明琮并没有什么好感,觉得他是个佞臣,要是真心为景元帝着想,就不会帮着景元帝杀人,让景元帝落得臣工皆怕,为了保命不愿意给景元帝进献治国良策的地步。 明琮上前几步,握住齐逸的手臂,把他扶起:“齐兄不必多礼,咱们算来是同门师兄弟,理应亲近才是。” 齐逸只觉得手腕上一阵冰凉,仿佛毒蛇缠绕一般,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大人言重了,下官不敢。” 齐逸说着疏离的话。 明琮心下冷哼,面上依然温和友善:“齐兄,陛下召你进宫,我是来接你的,走吧。” 明琮说着,把齐逸拉上马车。 车夫很快就驾车朝着皇城奔去。 齐逸不喜欢明琮,跟他坐一辆马车里也没有与他多话。 明琮原本想趁机搬用顾家来跟齐逸攀交情的,见齐逸很戒备自己后,就没把顾家搬出来……顾家兄妹跟秦三郎都是他看上的人,一定要拉拢过来给他效力,可不能让齐逸把拉拢的事情给坏了。 因此明琮改问起封先生的情况。 齐逸只捡了封先生的身体状况来说了,多余的话并没说。 明琮也不再多言,把齐逸送进皇城后就走来。 齐逸被护卫、太监一路领到明威殿,见到了景元帝。 当他说出三年后要辞官归隐的话时,不出所料的,景元帝大怒,他被摁着杖打了十大板。 是御林军行刑,打得极重,十板子就把齐逸打得皮开肉绽。 好在事情成了。 景元帝看过祭文后,静默许久,同意他辞官归隐。不过有个条件,就是必须等他找到接替的心腹后,他才能走。 要是三年后找不到让他信任的心腹,他就得继续待在陇安府。 “微臣谢陛下隆恩!”齐逸大喜,叩拜谢恩,可他却掉了眼泪。 景元帝看见了,皱起眉头,指着他道:“你真的不适合做官。” 才能、本事、人品、忠心都有,就是缺少狠劲,无法成为有用的刀子。 可景元帝又忌惮明琮太狠,所以想要齐逸这般重情又忠心的纯臣。 齐逸苦笑一声:“陛下圣明,微臣确实不适合做官,所以想辞官归隐。等微臣带着妻儿回到家乡后,就开个学堂,做个教书匠……” 齐逸停顿一会儿,看着景元帝道:“所以微臣求陛下,让微臣妻子儿女好好活着,成吗?” 砰一声,景元帝拍了桌子,指着齐逸怒道:“你把朕当成什么人?觉得朕会残杀忠臣妻儿?!” 然而,你没杀过吗? 齐逸不语,只匍匐跪下,等着景元帝的话。 景元帝见状,恼怒不已,可他还要用齐逸盯着许尤,只能按下杀人泄恨的心,让齐逸滚了。 齐逸如蒙大赦,一瘸一拐的回了家。 齐夫人在家等他,见他这般模样回来,哭得不行:“不该来的,咱们当初不该来京城的,应该南下,或者去东北投奔姑母。” 齐逸撑着被打伤的剧痛,安慰了齐夫人一番。 齐夫人不想儿女瞧见了担心,很快就收起眼泪。 可当得知景元帝要把她们母女三人扣留在京城做人质后,是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 齐家因此乱了一通,好在齐逸的儿女都懂事,没有被吓到,女儿还帮着照顾齐夫人,安排下人请大夫。 齐夫人当晚就醒了,醒来后不敢置信,又问了齐逸一遍。 齐逸很愧疚,却还是把实话说了,也说了景元帝答应他三年后辞官归隐,保她们性命无忧的话。 齐夫人又哭了一场,好在她不是小姑娘了,已经扛得住事儿,悲痛过后,认命了,跟齐逸约定好,三年后一家人一起离开,回家乡去。 不过太后得知了齐逸家的事儿,派人给齐家送了宫里的月团。 有了太后赐的月团,京城里的贵夫人都明白了,即使齐逸去西北,齐家女眷也不能欺凌。 而没过几天,封先生还给齐逸的儿子送了书册,景元帝得知后大喜,让齐逸的儿子以后去跟着封先生念书。 封先生没有拒绝。 齐逸跟齐夫人是放心了,很感激封先生。 而景元帝会欢喜,是觉得封先生已经开始原谅他,准备出山辅佐他了。 齐家这些事儿在京城里只是掀起了一点水花,大家看了个热闹后就不再关注了,实在是太忙了,没空。 六部都忙,要给西北送物资、送工匠去修葺被打坏的城池、拿着各位将领新的任命书去吏部、兵部盖章后,再送去西北。 在京城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刀口沟大营已经忙得差不多了。 许尤知道西行抗戎的将士亲眷们还有不少滞留在外的,让各所百户去接人, 秦三郎得到命令后,激动不已,心里念着顾锦里,不愿多等,立即集合兵马,跟牛大豹、谢成、章延等人的兵马汇合后,一起朝着兴安府奔去。 他们是连夜行军,原本想赶在中秋节前到兴安府的,可还是错过了,是八月十六傍晚才到兴安府。 可他们兵马太多,不能进城,只能驻扎在城外,由百户拿着亲眷名单进城接人。 不过梁将军知道将士们辛苦,是让人挑去吃食给将士们吃。 “还有猪肉跟羊肉,咱们有肉吃咯!”将士们见有肉,是高兴得不行,赶忙开火造肉饭。 第1730章 花公子 铁锅是背着来的,直接挖个坑,架上几块大石头,烧上柴火就就炖肉。 牛大豹瞧着他们火急火燎的样子,骂道:“你们这些兔崽子是没吃过肉啊?这么着急,赶紧先把帐篷搭起来,不搭帐篷,你们想等天黑后睡地上吗?” 韩三松道:“大人,我们正想睡地铺,如今天热,大家都馊了,在帐篷里可睡不着,还是睡外面两块。” 这话说得在理,可牛大豹不答应,吼道:“想睡地上也得把帐篷打起来,这等必须要会的本事,你们不多练练,等再打仗扎营的时候是想拖后腿不成?一半人马赶忙搭帐篷去!” “是。”韩三松赶忙带着人手去搭帐篷。 帐篷是围着城外驿站搭建的,如今驿站外的空地是乱糟糟的,大家不是忙着搭帐篷就是忙着分肉分粮做饭。 韩三松生怕驿站里的水会被大家抢完,赶忙招呼十来个兄弟冲去驿站后院打水。 可等他们到的时候,水井已经被人围住了,只能跟在别人后面排队,还冲前头的人嚷嚷着:“卜大叔,给我们留点,西北这边的水少,别打枯了!” 西北这边的水井很操蛋,跟南边的不一样,南边的水井是一下雨就给你咕噜咕噜往外冒,从来不愁水井会干。 可等他们到西北后才知道,这水井竟然是会干的! 简直是不敢置信。 吃了几回太迟打水,水井的好水被人打完,他们只能打到泥黄色的水后,韩三松他们也学精明了,每回扎营都会先来抢水。 这次是因着抢肉抢粮给耽误了。 “放心吧,会给你们留的!”正在打水的是卜大河,认识韩三松,是一边打水一边应道。 “多谢卜大叔!”韩三松笑着道谢,放下心来等着。开始本能的四周张望看地形,就看见左侧院子的二层阁楼上门开了,一个穿着好袍子的俊朗青年从阁楼屋里出来了。 韩三松暗道,这驿站里是住进了哪个不要脸的纨绔子弟?等会儿得去给他点颜色瞧瞧,免得纨绔子弟仗着家里的权势欺负他们当兵的。 结果定睛一看,差点吓得魂飞魄散:“秦百户!” 不是不要脸的纨绔子弟,而是砍人凶猛的秦三郎! 也不怪他会认错人,实在是这段时间以来秦百户一直忙着打仗,虽然整体模样瞧着比他们好吧,可浑身上下也是黑不溜秋的,胡子还长了满脸。 突然刮了胡子、洗了澡、换了干净好看的衣裳,整得跟有钱人家的花公子似的,他一下子真没认出来。 秦三郎听到声音,往这边看了一眼,点点头后,紧了紧袖子的护腕,笑着匆匆下楼。 韩三松吓得半死,见秦三郎不但跟他点头打招呼,还笑了,这才放下心来,想来秦百户会这般高兴,是因着能回去见媳妇了。 想到秦夫人,韩三松吓得一哆嗦……咦,同情秦百户,收拾得这般帅气,回去见的不是美娇娘,而是一个长得不咋地的媳妇。 “卜大叔,您送我们一担水呗?我们饿了,赶着拿水去煮肉吃。”韩三松肚子饿得呱呱叫,是冲着卜大河喊道。 卜大河没答应:“不成,我们百户大人说了,这么多兄弟都排队等着打水,再好的交情也不能插队,要是谁都来插队,那让其他老实排队的兄弟们咋办?” 韩三松被说得脸红,忙道:“对不住,我是饿极了,又热得慌,说了胡话。” 秦百户虽然不是他们的百户大人,却是统领过他们这支西行抗戎队伍的,还很会打仗,又立下大功,他们这些兄弟都不敢不听秦百户的。 其他排队的兄弟听罢,是嘲笑了韩三松一番。 韩三松也没恼,毕竟是自己错了,是忍着酷热和饥饿等着打水。 驿站门外,秦三郎已经上了马,交代张忠:“看好将士们,站岗、巡逻、早上操练一样不能少。有事儿就给城内送信。” “是,属下知道,大人放心。”张忠早就被秦三郎练出来了,对于怎么管理将士们很是在行。 “谢成他们来了没有?”秦三郎归心似箭,往四周看了一眼,没看见谢成他们。 张忠道:“派人去他们的营地喊了,应该很快就会到。” 几位百户们要安顿好麾下将士后才能走。 秦三郎剑眉微皱,太慢了,为将者,应该把这些琐事交给信得过的副将或者总旗、小旗去办,自己很不必亲力亲为……想快点走,回去见小鱼。 可秦三郎还是压住策马回城的冲动,耐心的等着谢成他们一刻多钟的工夫。 “哟,三郎,你小子还洗澡了,这是打哪挤出来的工夫?”牛大豹看见秦三郎焕然一新的模样吃惊了。 秦三郎道:“赶路的时候我已经把扎营安顿的时候跟张忠说好,斥候兵也早就把城外的地形记住。等到城外后,斥候兵凭着记忆跟舆图所示,很快就找到扎营的地方。张忠带着将士们去扎营,我得以去驿站内要水梳洗。” 牛大豹听了道:“原来如此,还是三郎聪明,叔记住了,等下回我们也这般办,把时间给挤出来,可不能什么事儿都自己一件一件的去办了,太耽误工夫。” 秦三郎扫视大家伙一眼,见人都到齐了,立刻道:“走吧,再不走城门就要关了!” 声音是微微高了一度,说完就打马跑了,可见归心似箭。 “走!”牛大豹是招呼着大家伙,一群百户、总旗是朝着城门奔去。 不过进城前是又花了一刻钟的工夫诱虫,确定身上没有毒虫后,才被放行。 可老天爷似乎在跟秦三郎做对,他越是想回去见小鱼,越是会遇到事儿。 梁将军早就在等着他们了,在城门内等着他们,秦三郎他们是刚进城又得下马,跟梁将军等人寒暄。 “秦百户,你们终于回来了。佩服佩服,你们打跑了戎贼,解了大楚之危!”梁将军很高兴,拉着秦三郎的手说着话。 可秦三郎不高兴,他根本不想应酬,就想回去见媳妇。 好在他小时候是跟着先生们学过如果说场面话的,是跟梁将军应和几句后,很快就让梁将军明白了他们归心似箭,主动放人了。 “你们是来接亲眷的?那赶紧去别院吧。” 第1731章 爹声一片 “多谢梁将军,末将告辞。”秦三郎说了道谢的话后,打马跑了,牛大豹他们跟上。 副将刚从城楼下的屋子出来,见秦三郎他们走了,皱眉道:“这就走了?”。 不是说要留秦三郎他们...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1731章 爹声一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32章 媳妇要宠着 “大人回来了。”陶嬷嬷跟三庆守着顾锦里,看见秦三郎回来了,赶忙起身行礼。 秦三郎看向陶嬷嬷,点点头,声音放轻几度问道:“小鱼怎么这个时辰睡着了,可是最近太累?”。 陶嬷嬷...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1732章 媳妇要宠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33章 女妖精 轰隆! 天快亮的时候,突然响起雷声,顾锦里被吓了一跳,秦三郎赶忙抱住她,轻声说着:“没事,打秋雷了。” 中秋节这几天有点热得反常,他就猜到会有雷雨。。 顾锦里闭着眼...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1733章 女妖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34章 是个好爹 只是…… “你在磨叽什么?穿个衣服怎的这么久?我很饿了。”顾锦里窃喜的偷笑完后,终于发现不对劲,是瞪着他道。 秦三郎:“……” 不看了?? 那他就穿起来吧。 ...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1734章 是个好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35章 演戏 “真的?”顾锦里一脸期待,还是挺想听的。。 “嗯。”秦三郎也想说给她听,她没有见过爹娘跟大哥二哥,因此他时不时的会说些家里人的趣事,以及他小时候的事情给她听,让她知道他小时...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1735章 演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36章 以绝后患 她阴阴可以在府城做姨奶奶,凭什么要她一辈子待在山里? 这山里除了豺狼虎豹跟粗鄙的老男人以外,是找个年轻好看的后生都没有!! 可山下的路被堵住了,她出不去……然而老天有...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1736章 以绝后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37章 冠礼 顾锦里有点脸红,瞪着他道:“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 “这就叫动手动脚吗?”秦三郎笑了,把她抱住,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亲着她道:“我以前听说过一件事。”。 “什么事儿...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1737章 冠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38章 很奇怪 顾锦里笑了:“五年十年才怀上的那是极少数,一般来说没问题的夫妻三年内都能怀上,你不用为了让我宽心这么说。再说了我也不急啊。”。 她给自己把了把脉,又握住他的手腕,给他把脉,片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1738章 很奇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39章 小祖宗们 陶嬷嬷笑了:“夫人可不懒,很勤快了。” 毒虫病刚发的时候,夫人是没日没夜的做药,她看着都心疼。。 等兴安府之危解了以后,大人回来了,下了严令要她们盯着夫人后,夫人才没...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1739章 小祖宗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40章 喜欢的人 “多谢秦夫人!”徐老大夫动作比较麻利,一把将药理册子夺了过来。 方老大夫慢了半拍,悔得不行,舍下老脸去抢,抓着药理册子不放。。 徐老大夫气得吹胡子:“册子都到我手里了还抢...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1740章 喜欢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41章 传家宝 “诺,这个给你,好好戴着。”顾锦里不再说叶荆子的婚事,而是给了她一荷包的神药:“那些小祖宗们太凶猛,你又天天在药库院子里待着,可不能被它们欺负了去。”。 毒虫太恶心,如今大家都...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1741章 传家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42章 提前准备 陶嬷嬷听了道:“夫人,这但凡有下人的府邸,下人的婚嫁皆由主子做主,下人只有听命的份,没有想嫁谁就嫁谁的道理。要是谁都这般要求,遇上几个人看上同一个人的事儿该如何是好?”。 顾锦...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1742章 提前准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43章 发了个誓 小半个时辰后,陶嬷嬷摸了摸顾锦里垂落发:“全干了。夫人要是累了就先回屋睡,大人走的时候交代了,夫人不用等他。” 顾锦里摇头:“白天睡太多了,现在不困。” 清醒得很,完全不想睡啊。 可也不想动,身上还是软绵绵的。 陶嬷嬷听罢,没有再劝,只道:“天晚了,不好再坐在外面,夫人不睡也回屋里坐着吧。” 老人多少有些信鬼神,觉得晚上还是待在屋里安全。 “好。”顾锦里起身回了屋里,坐在软榻上,开始看胡观主给的医书。 这本医书是难得的瑰宝,上面记载的药材有些是其他大夫不知道的。 还有古药方,她试着配制过上面的古药方,发现真的有些奇效。 再多看看,或许能找到一些杀死毒虫的奇药。 正看得入迷,就听见陶嬷嬷她们起身离开的声音,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脱衣声、洗手洗脸的声音,她嘴角勾起,装作不知道,继续看书。 不多时,眼前的灯光暗了下来,一阵酒气扑鼻而来:“小鱼,我回来了。” 她笑了,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做出嫌弃的模样:“酒味好重,臭,离我远些。” 秦三郎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扬笑凑近她:“臭吗?明明是很好闻的酒香。” 不信,给你尝尝。 说着,捏着她的下颌,低头吻上她,把酒香渡给她,满意的听到一声唔后……他就被咬了。 他没有松开她,继续亲着,呢喃一句:“现在是小狼崽。” 但大多时候,是可爱软软的小兔子。 顾锦里想接话,却被堵得开不了口,片刻后,等他终于松开她,才气喘吁吁的反驳:“什么小狼崽,明明是山霸王。” 哈,秦三郎瞧着她说这话的模样,笑出声来,问道:“这是嫌狼不够凶狠,要做母老虎?” 赶在顾锦里发火之前,又抬手抚着她如绸的发丝道:“那我做公老虎,陪着小鱼。” 顾锦里笑了:“这还差不多。” 她伸手端起放在茶几上的醒酒汤递给他:“喝吧。” 秦三郎酒量很好,没醉,也没觉得难受,不过还是接过来,两口喝完了,手一转,拿走她的医书:“晚上看这些费脑子,别看了,歇着。” 顾锦里:“可我不困,还睡不着,得找点事儿做打发时间。” 想要找点事做? 秦三郎揽住她的腰,语调带着欢喜:“好,听小鱼的。” 顾锦里脸色通红,忙道:“好什么好,一天到晚的乱想什么,赶紧去洗澡,我还有正事要跟你说。” 秦三郎听她说有正事,没有再逗她,拿了换洗衣物去了浴房洗澡,不过两刻钟就出来了,见她又看起医书,再次把医书抽走,把干布巾递给她:“小鱼给我绞绞头发。” 顾锦里点头,等他坐下后,一边给他绞着头发一边说叶荆子的事儿。 秦三郎不管家中奴婢的事儿,听了只点头应和一声。 顾锦里又说起叶大蔻的事儿:“他年纪也很大了,该成亲了,总不能兄妹两个都没着落。” 又问道:“他跟着你打仗,你对他有什么安排?” 秦三郎道:“叶大蔻做得不错,医术是过关的,以后麾下的兵马会越来越多,我想把他留在军中,带一支军医队伍出来。要是做得好,凭着救治将士的功劳,也能封官。” 又道:“他也有在军中拼前程的意思。” 顾锦里一愣:“他跟你说了?以前没见他有这个心思啊。” 就见他一直在制药作坊里忙着做药,兢兢业业的,没成想还有在军中拼前程的想法。 秦三郎:“应该是吴老大夫交代他了,他很懂规矩,没说,是我问他后才说的。” 当他把安排说了后,叶大蔻很激动,当时就跪下谢恩。 又道:“不过我跟他说了,他的身份要转个手,不然会有麻烦,让他不要急,忠心办事,自有前程。” 顾锦里绞头发的动作一停,手搭在他的肩上,问道:“闵东家的事儿是不是很麻烦?要是咱们让叶大蔻去军中,被发现他跟吴老大夫、闵东家的关系,咱们会不会被牵连?如果会,那就算了,让他继续回来做药。” 秦三郎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别担心,闵东家家里的事儿不算什么,都是景泰帝年间的事了,且闵东家没上玉蝶,这么多年来又极老实,要是景元帝再旧事重提,处置闵东家家里以前的下人,那就太过了。” 就算景元帝再疯,也不能这样办事。 “小鱼放心,这些事儿我会弄好,没事的。”秦三郎宽慰着她。 顾锦里听罢,终于放心:“那就好。” 又问道:“他有看中的姑娘吗?要是有,让他别害羞,去跟陶嬷嬷说,陶嬷嬷一定会帮他把姑娘娶回来。” 秦三郎笑了,今天的小鱼像个小媒婆。 “我问过了,没有中意的姑娘,想先拼前程。”秦三郎道:“小鱼不用管他们的婚事,我会让人去办。” 跟着他上战场的,他都会管着,不想小鱼操持家里,还要费力管外面的这些琐事。 “好吧,我乐得轻松。”顾锦里放下这茬,继续给秦三郎绞头发,绞得半干后,让他对着窗口吹头发。 瞅着他长发飘飘的模样,不厚道的笑了。 秦三郎知道她在笑什么,无奈的摇摇头,抱着她斜躺在软榻上,看着窗外的月光。 顾锦里问起他们跟梁将军吃席的事儿:“梁将军没为难你们吧?” 秦三郎把玩着她的手指,与她同看一轮圆月:“没有,梁将军很聪明,不贪心,也念着我们救了兴安府的恩情,只是问了些刀口沟大营、许大将军的部署、粮草补给、短期内会不会再打大仗的事儿。” 顾锦里听的放心了:“那就好。” 她就怕秦三郎会被这些将军们为难,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 “小鱼……”秦三郎喊她一声,又停顿下来,似乎在思量着要不要告诉她什么。 顾锦里抬头看他:“嗯?怎么了,有话就说啊。” 秦三郎想了想,还是说了:“我在席上发了个誓。” 顾锦里意外:“啊?吃席还带发誓的?你发了什么誓?” 瞅这模样,那誓发得有点猛。 秦三郎:“没什么,就是用列祖列宗的名义发誓说,这辈子不会做出纳妾或者收用其他美人的事儿,若犯就挥刀自宫。” 第1744章 阮大总管 顾锦里僵住了,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最后是嘴角一弯,差点喷笑出声,又赶忙收起笑意,心疼的问道:“可是梁将军为难你了?” 秦三郎摇头:“没有,他们做的是很平常的事儿,算来是我在为难他们。” 历来上峰宴请有功将领,皆会召些美人来伺候,可他不是嫖客,心里有小鱼了,自然无法接受,是美人刚行礼,他就起身发毒誓。 誓词太猛,把梁将军他们吓了一跳。 全百户当时说:“秦百户,你这是干啥,不收用就不收用,发这种自宫的毒誓,不说以后有个万一你会咋办,就单说明天,那满城的八卦话都能把你笑话死!” 又瞅瞅他,走了过来,声音放低,很是担心的问:“是不是打仗的时候……伤到了?没事,将军有认识的好大夫,定会给你看好,别灰心。” 全百户虽然佩服顾锦里,觉得她是全大楚的恩人,可他是个男人,自然知道男人的心理,满脸脓疮的,就算她再有本事,想要秦百户守着她过一辈子,也不可能啊。 因此全百户觉得,秦三郎不是因着顾锦里才拒绝收用美人,而是伤了根本。 天老爷啊,这也太惨了,还没个娃呢,就不行了! 秦三郎听得是一言难尽,认真道:“您想多了,我并未受伤,很好。” 简直好得不得了! 全百户瞅着他冷峻的脸,心下啧一声,觉得他这种正经人肯定不会开玩笑,身体应当是没事的,可为啥突然发疯,发这种自宫的毒誓? 梁将军跟在场的宾客也是一脸无语,活了大半辈子,他们是真没见过发这种毒誓的男人,还拿列祖列宗的名义来发誓,秦家的列祖列宗要是泉下有知,怕是要从地下窜出来砍死秦三郎。 正在尴尬之时,牛大豹站起身,指着自己前面的两个美人,对梁将军道:“将军,末将怕是也无法收用这俩美人,不然回去后定要被匡氏那婆娘给砍死!” 全百户道:“你傻啊,今晚不回去不就成了,有地方给你们快活!” 心里想着,果然是泥腿子出身,竟然不知道宴席上的规矩,能把美人喊来,自然是有地方给你们睡的,也就是一晚,完事儿就回去了,家里媳妇根本不会知道。 兴安府的副将算是个通透人,知道秦三郎跟牛大豹能把话说到这份上,就是不愿意用这些美人的意思,出来打圆场:“咱们今晚本就是喝酒洗尘为主,挤进这些女人来也是没趣。你们都下去吧!” 那些美人听罢,不太想走,实在是席上的秦三郎、章延、谢成皆是年轻有功,英武不凡的人物,要是能伺候他们,得他们带回府上,她们就不用再去寻下家了。 可老嬷嬷不会让她们留下,赶忙带着她们走了。 “全百户他们都觉得我疯了,可今晚却是最佳时机。驳梁将军的面子总比驳了许尤的面子要好。”秦三郎解释道:“只要这个毒誓传开后,其他将军,包括许尤就不能再给我塞美人。” 顾锦里听罢,不得不赞一句:“厉害,还是你想得周到。” 毒誓一出,算是斩断了时不时要被塞美人的麻烦。 “不过这个毒誓有点狠,等传开后,你怕是要被人嘲笑一段时日。”顾锦里已经能想到一大堆嘲笑话汹涌而来的猛烈场面。 秦三郎倒是不怕这个,不过:“小鱼怎么补偿我?” 可是为了你才发这等毒誓的,合该补偿。 顾锦里眉梢微挑,看着他道:“那,生娃吧。” 秦三郎一窒,狂喜的同时耳根通红:“小鱼说真的?” 每回都是他想要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她主动。 那还等什么? 秦三郎立刻翻身而上。 顾锦里懵了:“我,我逗你玩的。” 老兄,别当真成吗? 秦三郎动作一顿,心疼的问:“可是身上还疼?” 昨晚确实有点猛烈,他担心她的身子。 顾锦里脸似火烧,顶着厚脸皮道:“不疼了……” 就是有点难受。 不过想着他对自己的喜欢、打仗的辛苦,就把这话压下,揪着他的衣襟,把他拽下,亲他。 秦三郎笑,压着心头汹涌的欢喜,就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把他最爱的这条小鱼吃下。 …… 翌日,一个震碎全城的八卦似龙卷风般传开了。 “诶,你们听说没有,秦百户要挥刀自宫!” “什么要?是已经自宫了,太可怜了!” 好家伙,谣言果然是越传越玄乎,才一晚上就变成了秦三郎已经挥刀自宫。 “住口,你们可别胡说,乱传朝廷武将的闲话,可是要被拉去砍头的。”巡逻的衙役听到这话,过来呵斥他们,又解释道:“没有挥刀自宫,就是受了岳家的照顾,不想立功后就收用美人,让秦夫人伤心,所以发了个毒誓。” “就是说挥刀自宫的毒誓是真的?” “诶哟哟,真是可怜死了,那秦百户这辈子岂不是要一直对着秦夫人?那么丑,一辈子又那么长,这日子可咋过啊?” “我就说软饭不好吃,就算再落魄也不能吃岳父家的粮,如今瞧见了吧,这立下大功都不能纳美的。” 石班头刚下衙吃午饭,路过听到这话,吼道:“林子,怎么办事的,还不赶紧用棍棒打散他们!” 留着他们继续说朝廷武将的闲话吗? 又指着那些说八卦的人道:“你们就可劲说吧,要是让秦夫人听见,你们休想拿到诱虫药。” 然而,这话如今威力不大了,因着诱虫药被官府接手,拿过去做了,如今是府衙发诱虫药。 石班头见状想骂娘,加了一句:“如今秦夫人在做戎贼的驱虫神药,要是做成了,得知你们今天说的话,你们别想拿到新神药!” 细作青郎的事情出来后,全城的人都知道戎贼有一种让毒虫无法上身的神药,巴望着也能得到这种神药,闻言赶忙道:“秦百户是真男人,真男人绝不抛弃糟糠之妻,这个毒誓发得好啊!” “秦夫人是女中豪杰,人美心善,一点不凶!” 石班头听着这些马屁话,嘴角抽搐……你们早点闭嘴不就好了?每次都是八卦完了再补救,总有一天要吃个大亏! 不多时,围在一次说八卦的人都散开了,可阮大总管是带着一众手下震惊的站在原地。 他听到什么了?秦百户发毒誓说要挥刀自宫?诶哟,这要是让东家知道,定会气得大哭。 阮大总管的东家正是窦柯。 第1745章 被子作坊 窦柯干掉窦孟氏后,接管窦家,已经从少东家变成东家。 “少爷不是说秦百户最是正经吗?咋发这等毒誓?”旁边的管事暗道,自家少爷的话,果然不太可信啊。 “住口,秦百户是少爷看重的友人,不可胡乱编排。”阮大总管也震惊于这个让祖宗丢脸的毒誓,不过少爷看重秦百户,给他捎信,让他务必听秦百户的,若有违抗,就是要他的命! 这话说的,要不是知道少爷会睡美人,心里的意中人也是个姑娘的话,他都要担心少爷是不是那啥啥了。 不过阮大总管是个谨慎聪明的人,见少爷突然对个小兵头敬重有加,为防止少爷被骗,是写信询问了一番。 阮大总管虽然忠心,可窦柯知道秦三郎的身份不能随意透露,是没说实话,只说大楚乱象已生,往后这些掌兵的会有大用处,秦三郎为人重情重义,对他好了,以后也好利用。 利用两字一出,阮大总管是放心了。 这才对嘛,他们少爷是啥人?奸商一个,要是没点利用价值,会帮个小兵头? “你们是何人?为何进城?打哪进的城?可有官衙路引?”石班头看见阮大总管一群人站着不动,招呼小林他们上前问话。 阮大总管拿出路引跟进城登记时的凭证给石班头看:“我们是从大梁府来的。” 石班头看过东西后,赶忙拱手道:“原来是皇商窦家的,失敬失敬。实在是戎贼细作太厉害,如今进城出城必得严查。” 皇商窦家在西北的声明并不显,不过也不好得罪。 “我们明白,查严些也是应该的。”阮大总管笑着,接过旁边伙计递来的一个袋子,呈给石班头:“从大梁府带来的肉干,没剩多少了,班头拿去尝尝味。” 石班头眼睛一亮,笑着收下来:“不瞒你说,因着小祖宗们太厉害,把很多家禽牲口都祸害了,我等是中秋节都没肉吃。” 就吃了点鸡蛋,再用面粉跟糖做了几个月团,就算过节了。 “诸位来是有事儿吧,那不耽误你们了,请。”石班头知道阮大总管给自己送肉干是想结个善缘,以后在城里好行走,没有为难,赶忙放人。 “多谢。”阮大总管拱拱手,带着人直奔雷家别院。 “站住,这里是雷家别院,闲杂人等不能乱进。”牛五金带着一群小家伙拦在街巷口,堵住阮大总管:“用过诱虫药了吗?有进城登记的凭证吗?” 问了一大堆。 阮大总管看着这群高矮不一,瞪着眼睛警惕的看着他们的小萝卜头,笑道:“都有。” 他知道这些小家伙应当是将士们的孩子,所以把凭证递给他们,又道:“我们是皇商窦家的,鄙人姓阮,是得了信,专程来拜见秦百户跟秦夫人的,这是帖子。” “我不识字。”牛五金是个文盲,指着奕哥儿道:“奕哥儿瞅瞅,记得戴手套,免得帖子上有毒,你会被毒死。” 奕哥儿点头,嗯一声,戴上手套后,拿过帖子看了起来,小眉头皱了又皱。 阮大总管知道他是年纪小,还认不全上面的字,出声提醒道:“帖子落款那个很难认的字是窦字。” 奕哥儿被说得脸蛋红红,又羞又不服气的道:“你等等,我这就找人去认这个字!” 说完拿着帖子跑了。 一刻多钟后,冯进亲自来接阮大总管:“您就是窦家的阮大总管?” “正是,得了信,不敢耽误,立马带车队过来了。”阮大总管说着,递上自己的腰牌。 冯进看过后,点点头:“请随我来,大人跟夫人在等着您。” 牛五金听罢,忙道:“是自己人,快把木栅栏移开,放行!” 一群小家伙们赶忙移开木栅栏。 雷家商队的护院们则是一边端着碗吃杂粮粥午饭,一边看着他们笑。 阮大总管知道这边孩子多,对随行伙计道:“给他们发糖。” “诶。”一个伙计赶忙拿出袋子,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块饴糖。 牛五金没吃,握着饴糖道:“这位阮大伯,您老有点不会过日子,我们现在最缺的是粮食跟肉,您下回来别买糖了,这东西又贵又不饱肚子,您买点粮肉,比较能养人。” 这话说的,旁边吃饭的雷家商队护院们都笑了。 阮大总管也笑了,点头应下:“是我思虑不周,下回定然不带这等东西了,给你们带粮肉吃。” “多谢您了!”牛五金很高兴,懂礼的道谢。 阮大总管点点头,跟着冯进去了雷家别院,见到了秦三郎跟顾锦里。 看见顾锦里的时候,阮大总管皱起眉头,不过他走南闯北的,见识多,又听少爷说过,顾氏虽然凶狠,不过是个极其貌美的,脸蛋配得上秦百户,就猜想她脸上的脓疮是假的。 再看秦三郎,整个人一振,难怪少爷会跟他结交,这等通身气派不输勋贵子弟的人物,是个人都想与他结交。 “老奴见过秦百户、秦夫人。”阮大总管恭敬行礼。 秦三郎颔首,声音带着威严道:“阮大总管不必多礼。” 顾锦里也道:“这么着急的赶来,阮大总管辛苦了。” 顾锦里看见阮大总管就像看见财神爷,笑得可甜了。 “多谢秦百户。”阮大总管站直身躯,看向顾锦里,笑道:“秦夫人言重了,老奴要多谢您才对。那雪绒被老奴试用过了,当真是轻软舒服又极其暖人,比棉被要好许多。这样雅气的物件要是卖到京里去,定会大受欢迎。” 因着西北打仗、毒虫病泛滥、商铺要收取一成税金的事儿,窦家的生意很是受了一些影响,可要是有了这雪绒被,窦家定能狠狠赚上一笔。 顾锦里笑道:“阮大总管觉得好就成。” 鹅绒被不太好听,她给起了个新名字,叫雪绒被,听着比较仙,附和世家豪族、高官勋贵人家的胃口。 阮大总管是个办事的人,对雪绒被又很看好,等不及的道:“秦百户,秦夫人,雪绒被是在哪里做的?能否带老奴去瞧瞧?” 赶紧看货验货,要是没问题,他就安排车队拉货去京城卖的事宜。 现在是八月中旬了,这运送的路上又要三个月左右的工夫,不抓紧点,可就要错过冬季了。 第1746章 喜晕 “自然可以,请跟我们来。”顾锦里也着急卖被子赚钱,起身走了。 秦三郎与她并肩走着,到门槛或者是看见道上有石块、积水之类的,会提前提醒她。 阮大总管瞧得笑了起来……果然,少爷又说谎了,秦夫人哪里是压着夫君的母老虎,她不过是得夫君爱重罢了。 阮大总管他们跟着顾锦里夫妻走了一刻多钟后,就瞧见前方铺着一张张草席,草席上是鸡鸭鹅的绒毛,一堆堆的晾晒在一大片空地上,远远看去,像长在地上的毛绒,有一堆最为洁白的,仿佛天空云朵般,只看一眼就知道……它们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阮大总管很高兴,走到这些绒毛旁边的时候,蹲下抓了一把绒毛,放到鼻尖细细闻着:“没有任何异味,也没有任何香味,极好。” 绒毛带有香气固然不错,可阮大总管知道有些贵人家里对香味是有所忌惮的,怕人在香里下毒,所以绒毛被还是没有气味最好。 要是贵人们想要香味,自己买香包绣到被子四角去,出了事儿也赖不到他们头上。 随行的管事也蹲下,抓了一把绒毛来闻,满意的笑了。 顾锦里等他们看得差不多后,指着不远处的小院道:“那边是洗绒毛的洗涤院,我带你们去看看。” 阮大总管他们求之不得,急忙跟上。 不多时,来到一个小院。 院里有一口水井,水井旁边,许多粗壮妇人正在提水洗绒毛,先清洗过一遍后,放到大大的水缸里泡着。 阮大总管走过去看那些水缸,发现水是淡棕色的,带着药味,指着水缸问:“秦夫人,这就是能祛除臭味的药汤?” 顾锦里还没说话,匡氏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扬声问道:“可是皇商家的大总管?” 我们一直等着的财神爷! 阮大总管一愣,看向顾锦里。 “这是牛百户的夫人。”顾锦里道。 阮大总管听罢,赶忙朝匡氏拱手:“原来是牛夫人,老奴正是皇商窦家的大总管,鄙姓阮。” “阮大总管,你可算是来了,我们等得头发都要白了。”匡氏指着那些绒毛道:“别看它们现在又丑又臭的,可洗出来后是啥味道都没有,又轻又软的,可舒服了。” 她生怕阮大总管不信,拿着簸箕跑出去,不多时拿着晒干的绒毛回来:“闻闻,摸摸,绝对的好东西!” 阮大总管在外面已经看过了,但还是上前,又闻了一回,点头笑道:“确实是好东西,京城贵人们定会喜欢。” 匡氏听得眼睛冒着钱光,问道:“那就是说,这被子真能卖出高价?” 阮大总管点头:“不会少于一百两一床。” “啥!”匡氏心血直冲脑门,是兴奋得差点晕倒,稳住身子后,不敢置信的问:“你说得可是真的?不骗人吧?真能卖上一百两银子一床?” 阮大总管点头:“鹅绒被极其轻软温暖,又是个新鲜物件,贵人们就爱新鲜贵重的东西,等运到京城后,再套上绣了各种图案的绸缎被面,卖一百两不在话下。” 窦家养的绣娘已经在加紧绣制绸缎被面,等套上那些精美的被面后,他们打算卖二百两一床鹅绒被。 不是他们黑心,是世家豪族、勋贵高官家用的都是贵东西,你卖便宜了,他们还不稀罕买,觉得有失他们身份。 何况鹅绒被确实是个新奇的好物,花二百两买个新奇,贵人们还是乐意的。 等新鲜劲过去后,他们再降价。 阮大总管把以后会降价的事儿说了。 匡氏道:“降降降,我们不贪心的,只要能赚钱就成!” 没想到啊,这臭烘烘的鸡鸭鹅毛还真能卖出大价钱。 “也是三郎媳妇厉害,配出祛除臭味的药方,不然就算把这鸡鸭鹅毛包成个花花,也卖不出钱来。”匡氏很感激顾锦里让她们入伙,要不是顾锦里大方,她们就赚不到这笔钱了。 顾锦里也有想过自己开被子作坊,可人手不够。拉着匡氏她们入伙,不但能有人手做活,还能让几位百户、以及麾下的将士们更团结,何乐而不为。 兵将团结是最重要的,只有这样,以后有什么事儿才能一起拼命。 秦三郎知道顾锦里的苦心,喉头发涩,想握住她的手,又碍于在场的人太多,只能忍住。 “阮大总管,来来来,我带你们瞅瞅洗涤院里的工序。”匡氏眉飞色舞的带着阮大总管他们在洗涤院里看了两刻多钟,说了一大堆怎么清洗、晾晒绒毛的事儿。 阮大总管听完,越发佩服顾锦里……有了那一剂能祛除臭味的药方,才能将这些臭烘烘的东西变成宝物。 阮大总管看完洗涤院的工序后,道:“秦夫人,咱们去看看鹅绒被怎么缝制吧。” “好。”顾锦里跟秦三郎转身,带他们离开洗涤院,走过先前那一片晾晒着绒毛的空地后,来到旁边的一个院子:“里面就是缝制被子的地方。” 说着,率先进了院子。 阮大总管他们落后一段距离,来到偏院大门的时候,只见门前立着一个牌子,写着被子作坊四个大字。 简洁明了,秦夫人是个实在人。 阮大总管笑着,带着随行的管事、两名伙计进了偏院,一进去就被里面的景象镇住了。 偏院屋子不少,足足有七间,每个屋子里都有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在做着活计,或是裁剪棉布,或是塞绒毛,或是在给塞满绒毛的被子缝针。 绒毛比棉花要松散,会跑,需要用针线缝成格子状,把绒毛固定在一个个小格子里,这样才不会让乱踢被子的人把绒毛踢在一处。 阮大总管他们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看着,时不时的上手摸一摸半成品的被子,皆是满意点头,面露喜色。 匡氏也跟着来了,瞧他们这样,心知这买卖是成了,问道:“咋样,没啥问题吧?” “没问题。”阮大总管看向顾锦里:“秦夫人,咱们签契约吧。” 少爷说了,这买卖只要是秦百户家的,就必须做成。他只是循例看看,主要是过来签契约运货的。 “诶哟,成了!”匡氏喜不自胜,这笔横财真的让她们抱住了,老天爷保佑啊。 她赶忙冲着坐在屋里的纪贞娘喊道:“赶紧把笔墨纸砚拿来,咱们要签契约了!” 发财了啊。 第1747章 奖赏到 纪贞娘正在生闷气,坐着不理。 匡氏怒了,进了屋里,一掌拍她后脑勺上,压低声音道:“财神爷到家的日子,你别找不自在啊,要是坏了亲眷们的买卖,你就等着给我们赔钱吧。” 纪贞娘听罢,打了个激灵,赶忙起身去拿笔墨纸砚,可眼里却委屈的涌起眼泪。 匡氏看得啧啧出声:“又咋了?昨天给你送那啥的时候,不是还很高兴吗?” 纪贞娘听罢,眼泪扑扑直掉:“那是昨天,今天谢成那混蛋……” “又吵架了?懒得理你们,赶紧把笔墨纸砚给老娘。”匡氏夺过东西后,去了另一间屋子,让阮大总管跟顾锦里在那边签契约,免得纪贞娘把财神爷给哭跑了。 纪贞娘见自己话没说完匡氏就跑了,更是悲中从来,趴在桌案呜呜直哭……为什么顾锦里长得那么丑,姓秦的都愿意为她当众发毒誓? 可她长得这么好看,谢成昨晚在洗尘宴上竟然没有发毒誓,是不是立功了,觉得要升官了,所以想纳妾! 谢槐花叹气,夫人也太爱怀疑大人了,大人都恨不得把心剖给夫人看了,夫人还为个毒誓生气,还把自己气哭了。 “夫人,别哭了,万一被秦夫人听见,这笔买卖咱们就分不到银子了。” 纪贞娘一听,更加委屈,却不敢再哭,拭了拭眼泪,继续记着被子作坊的账目……这是她的新活计,必须要做好,做不好顾锦里跟雷姑婆会一起收拾她。 …… 隔壁屋里,阮大总管亲自写了两份契约,递给顾锦里:“秦夫人看看,要是没问题咱们就签字摁手印。” 卖鹅绒被的事儿,顾锦里跟窦少东家已经在信上说好了,不管鹅绒被卖出多少价钱,皆是五五分成。她负责被子作坊的事儿,窦少东家负责运送、加工成精品、卖出的事儿。 除此之外,窦少东家还会在南边收鸡鸭鹅毛做被子,所得跟顾锦里还是五五分,但她需要给窦家提供祛除臭味的药方。 而南边所做的绒被分成,只分给顾锦里,跟匡氏她们没关系了,毕竟不是在西北这边做。 这事儿顾锦里跟匡氏她们说过,匡氏等人虽然觉得可惜,却知道南边的鸡鸭鹅毛更多,没道理白白浪费了,不如拿来做成绒被换银子,因此没有任何闲话。 顾锦里很快就看完契约,在上面签字摁手印。 阮大总管收回契约,拿出窦家的印章盖上后,收起契约:“老奴会去衙门过档,等弄完后会把契约给秦夫人送一张回来。” 又道:“我们带了些吃食跟药材来,放在城门诱虫,估摸着快完事了,一会儿就给秦百户、秦夫人拉来。” 秦三郎问道:“可有鲜肉?” 阮大总管:“有,带了一车鸡鸭一车猪羊来。” 其实不止这些,他们是带了一整个车队的粮食、活物、肉干、菜、药材、补品来,这是少爷特地吩咐的,说西北贫瘠,能吃的东西太少,不能委屈了秦百户,得让他多补补。 阮大总管看到这个交代,很想问一句:少爷,您是有多担心秦百户会饿肚子? “多谢。”秦三郎很高兴,小鱼今晚有肉吃了,他转头对顾锦里道:“小鱼,我去送送阮大总管,晚些时候再回来。” “好。”顾锦里跟匡氏起身,把他们几个送出院门后,转身回了院子。 亲眷们已经从各个屋子里出来,正拽着衣角,期盼又忐忑的问:“秦夫人,可是成了?” 顾锦里点头:“成了,咱们做多少鹅绒被他们就运多少去京城卖,价钱以后会降,但今冬的价格不会低于一百两银子一床。” “天老爷啊,真的卖了一百两银子一床被子!”亲眷们惊呼出声,有几个撑不住这等兴奋的,直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快掐她们人中。”顾锦里喊道,旁边的亲眷们赶忙掐人中救人。 不多时,晕倒的几个亲眷是醒了过来。 林铜山的媳妇杨氏喜极而泣:“呜呜呜,赚到银子了,咱们可算是有钱了。” 虽然分到她们手里没有那么多,却不会少于十两。 杨氏是个苦命人,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只觉得千里迢迢来西北受的苦是没有白吃。 顾锦里笑了:“这才哪到哪,林嫂子就等着吧,以后的好日子还多着。” “秦夫人说得对,只要跟着秦夫人干,咱们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亲眷们附和着,脸上全是赚了大钱的欢喜笑容。 纪贞娘瞧见了,冷哼一声,又想开口刺顾锦里,可想到顾锦里的警告,又闭嘴了,只带着哭腔说:“还是你命好。” 话里冒着酸味,顾锦里懒得理她,只对亲眷们道:“窦家给咱们带了粮肉来,今晚杀一头猪一只羊,给大家伙补补。” 亲眷们又是一阵欢呼,直道:“能跟着秦夫人,实在是我们的福气!” 顾锦里笑了,没有多待,交代她们继续干活后,带着三庆走了。 匡氏也走了。 纪贞娘见状,掉着眼泪追上去:“顾小鱼,你没看见我哭了吗?” 顾锦里啧一声,瞅着她道:“你哭关我屁事,你还想我哄你咋的?我又不是你家谢百户。” 说到谢成,纪贞娘是哭出声来:“呜呜呜,谢成他,没有发毒誓。” “啥?你就为了这个闹半天脾气?纪贞娘你是真有病。”顾锦里对谢成是同情无比,想要教训纪贞娘,看见前方来了俩个人,瞧身形像是谢成跟谢嬷嬷,就咽下骂人的话,道:“谢百户对你够好了,别作了,有什么不满的就说清楚。” 言罢,带着三庆走了。 不多时谢成就来了,握住纪贞娘的手,塞给她一封信:“贞娘看看。” 他听了谢嬷嬷的话后,才明白贞娘为何跟他生气,真是哭笑不得。 “不看!”纪贞娘矫情了。 谢成道:“是我亲笔所写,永不休妻、纳妾、收美的凭证,签字摁了手印的。” 纪贞娘一愣,赶忙回头,拿起手中的信封,打开一看,见上面所写果然是谢成的保证。 “呜呜呜,相公,你对我太好了!”纪贞娘喜极而泣,觉得谢成果然是最喜欢她。 谢成见她终于不闹了,放下心来,抬手拍拍她的头顶,叹道:“以后有什么话就直说,你不说,我又猜不着,长此以往,咱们又会变回从前那样。” 纪贞娘想起两人从前的关系,打了个冷颤,忙道:“好,我以后一定什么都跟你说,不自己生闷气!” 谢嬷嬷听罢,低头笑了起来,少爷跟少奶奶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正欢喜着,瞧见谢管事匆匆来了,知道定是有事,赶忙提醒:“大人,谢管事来了。” 谢成松开纪贞娘的手,回身朝前几步,等谢管事到跟前后,问道:“谢叔,可是城里出了什么大事儿?” 谢叔是管外事儿的,匆匆而来,定是城里有大事。 谢管事点头,满脸喜色的道:“梁将军散出去的斥候来报,说京城的人快到兴安府了,带了皇上给将士们的奖赏,说是物资跟军饷都有!” 《重生农门小福妻》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第1748章 宅子跟地 谢成眼瞳微微放大:“军饷?真金白银的给将士们拉来了?!” 朝廷这几年艰难,他们南边兵又被轻视,朝廷对他们的军饷是能扣就扣,能拖就拖,南边很多府军守将皆是自己弄钱发饷。 突然听到朝廷给将士们拉来军饷,谢成有点激动。 谢管事点头,掩不住兴奋的道:“没错,正是军饷,每人有二两银子,且不是每月每人的定量军饷,而是将士们献诱虫药药方的赏赐!” 生怕谢成没听明白,加上一句:“此次运送来的物资跟军饷,皆是皇上给将士们献药方的奖赏,之后的战功会另外论功行赏!” 也就是说,西北抗戎的将士们会得到两次奖赏,一来自献药,二来自战功。 纪贞娘听完有点不屑:“才二两银子,皇上也太……” “贞娘,不可无礼!”谢成粗声打断她的话:“不管多少,皆是皇恩,咱们只有感激的份。” 说完左右看看,见附近没外人后,才低声道:“不可不敬,否则会有杀身之祸,知道吗?” 纪贞娘见他说得很是严肃,赶忙点头:“知道了,我就是当着你们的面说说,在外人面前,我可不会这么说。” 她精明得很! 谢成看着她带着得意的模样,无奈摇头,提醒道:“这里是外面,不是在家里。” 又问谢管事:“押送赏赐的队伍到哪了,什么时候能到府城?随行的官员都有哪些人?” 谢管事道:“斥候发现的时候到张谷镇了,估摸着明天上午才能到府城。” 因着戎贼细作越过陇安府防线,让兴安府受了兵灾的事儿,梁将军把斥候撒得有点远,张谷镇距离府城有些距离。 又道:“说是兵部、户部、工部、礼部、御史台皆有派大人随行,品级最高的上了从三品,可具体有哪些大人,喜好如何,目前还不得而知。” 礼部主外宜、祭祀等事务,欧阳章提议让礼部的官员来西北,除了要给战死的将士办场祭礼以外,还有震慑东庆的意思。 东庆逸郡王太过分,为了不让大楚同时跟两国开战,景元帝只能忍下逸郡王跟戎贼勾连的事儿,但不代表他是吃素的,所以派礼部大人来边境,算是警告东庆,别再犯蠢。 谢管事又道:“不过物资跟军饷的数量太多,得分几次才能运完,这是第一批,往后还有。” 纪家是做生意的,纪贞娘听罢问道:“是银子不够发?” 她哥考上童生那会儿,祖父给家里的所有下人都赏了二两银子,是一次就给发下去的,皇上他还分批,可见很穷了。 谢管事一怔,不说话了。 谢成沉了脸:“贞娘,又乱说话。” “好好好,我不说了。”纪贞娘不满的嘀咕,没钱就没钱,还不许人说了?说实话也有错? 说实话是没错,但想说皇家的实话,你得做好全家去死的准备。 谢成转头问谢管事:“三郎那边的人可是知道了?” 谢管事回道:“正是秦百户麾下的张忠派人来告知我等的。” 言下之意就是秦家那边早已得到消息。 “这就好,交代咱们的下人,从此刻开始要谨言慎行,不可犯口舌之祸,不然重则杖毙。”谢成回头对纪贞娘道:“走,咱们先回屋。” 言罢,牵过纪贞娘的手,带着她往居住的院子走去,谢嬷嬷在后头跟着。 纪贞娘有点高兴,脸蛋红扑扑的,很是巴望路上能遇见几个嘴碎的亲眷,让她们传出谢成待她极好,大白天在外头就忍不住拉她手的话来。 “相公,走慢点。” 走这么快,要是遇不到人咋办? 谢成放慢脚步,回头看她一眼,见她眼睛滴溜,前后看看,一脸期待又兴奋的模样,很是摸不着她又在想些什么,只能无奈摇头,又愉悦的笑起来。 可等到院子大门的时候,纪贞娘不高兴了:“往常路上晃荡着一群人,今天竟然一个都没遇上!” 说着抽回自己的手,不让谢成牵了,气呼呼进了院子。 随行的亲眷众多,雷家两座别院都挤不下,以前纪贞娘是要跟韩氏拼院子的,在谢成回来后能单独住一个院子,还是因着高雷氏把隔壁赵老秀才家的宅子买下的缘故。 城里发毒虫病的时候,隔壁赵家死了些人,因着死状可怖,赵老秀才被吓得不行,又信鬼神,觉得这宅子不吉利,老赵家得赶紧搬! 高雷氏早就巴不得他快点搬了,听说赵老秀才有卖宅子的心思,立刻让彭文去问了,开出一个很好的价格。 赵老秀才听了高雷氏给的价钱后,当即就给房契地契,卖了赵家宅子,等他几个儿子知道后,气得不轻,头一次跟他大吵:“你个老糊涂的,是不害死全家不罢休啊,西北这么乱,满城里哪个宅子有靠着雷家安全?要不是有雷家护着,咱们赵家不说被人欺上门,也定会时时遭贼偷!” 几个儿子捶胸顿足,恨不得撞墙死去。 最后过来求高雷氏,求她把宅子还给他们,他们会多给一百两银子补偿高雷氏。 高雷氏不答应,说了亲眷多,两座别院住得太挤,买下赵家宅子,才能住得宽松。 不过高雷氏知道赵家担心什么,跟他们说了:“靠着酆家镖局街巷那边有座宅子,够你们一家住的,你们家要是想要,老身可以帮你们,也会跟酆家镖局的人说,让他们多护着你们家一点。” 又给了雷家商队的帖子,许诺他们要是被人欺负,雷家商队会出面帮忙,这话是通报整个雷家商队的,就算她不在这里,雷冒他们也会护着赵家。 赵家众子这才回家,很快就在高雷氏的帮忙下,买了酆家镖局街巷的宅子,又在雷家护院的帮助下,火速搬家。 雷家商队太过热情,赵老秀才这才回过味来,怒道:“高雷氏那悍妇早就惦记着我赵家宅子!” 几个儿子呵呵,你才知道啊?可宅子是你卖的,能怪得了谁? 好在高老夫人仗义,多给银钱不说,还给了保护他们赵家的承诺。 顾锦里也是爱好买宅买地的,早在端午节前后就把不少下人撒出去,专门寻宅找地,谁家要卖,立马去问。 大战过后,兴安府要卖宅地的人家不少,大家都怕了,有能耐的人家想搬去京城,没能耐的也想搬到大梁府去,是离戎贼越远越好。 第1749章 趁火打劫 顾锦里得以买入不少宅铺田地。 她也跟匡氏、纪贞娘她们说了,她们也买了一些……别看她们如今吃着杂粮粥,可百狼山剿匪后,几家很是富了一把,有银子买宅买地。 因着这个,纪贞娘跟谢成刚进院门,谢嬷嬷就来报,说是二庆来了。 二庆是来传话的,见到纪贞娘后,把顾锦里的吩咐说了:“谢夫人,我家夫人说,您这边要是有没去衙门过档的房契地契,现下就找出来,拿去给高老夫人,她老人家会亲自去衙门,给所有房契地契过档。” “这么急,可是出了什么事儿?”纪贞娘问。 二庆:“我家夫人说了,这事儿要尽快办死的好,免得生变。” 夫人说,世家豪族、高官勋贵不差钱,且有趁乱买宅铺田地的爱好,为防随行的大人里有用权势来抢宅铺田地的,她们还是先把房契地契过档的好。 高老夫人深以为然,同意出面办这事儿。 她就被派来通知纪贞娘她们,赶紧把要过档的房契地契拿上。 “夫人还交代了,要是有想买却未买的宅铺田地,最好在今明两天就买了。” 谢成也问道:“贞娘可有想买的田铺,与我说,我这就去给你办。” 纪贞娘摇头,有点嫌弃的道:“西北战乱,田地又瘦,早前买的那些我都觉得亏了,不买了。” 要不是顾锦里她们都买,她觉得自家要是不买,万一顾锦里她们赚了咋办,这才跟着买的。 又道:“谢嬷嬷,去把那些宅铺田地的契书找来吧。” “是。”谢嬷嬷赶忙去找了。 二庆则是告辞离开。 谢成握着纪贞娘的手,细细交代她一番,让她要谨言慎行,有什么想说的话等他回来了,他们俩人躲在屋子里说:“不可再像今天这般,在路上就说些对皇上不满的话。隔墙有耳,难免被人听了去,就算是家里的下人也不可多说,下人难免有嘴碎的,万一说出去,可就是抄家杀头之祸。” 说完见纪贞娘瘪着嘴不高兴,又哄道:“我想跟贞娘白头到老,给贞娘尊荣,所以自己拼命的同时,也想要贞娘平安。” 死了就做不了将军夫人了。 纪贞娘听罢,果然不气了,娇羞里带着得意道:“相公说得对,我不会乱说话的。” 谢成生怕她得意忘形,又交代几句后,才道:“京里的赏赐队伍来了,城外驿站的将士们定然极其高兴,我跟牛叔他们出去一趟,敲打他们一番,免得他们口无遮拦,给大家惹祸。” “相公去吧。”纪贞娘把谢成送出门,等谢嬷嬷拿来契书后,一块去高雷氏的院子。 匡氏、韩氏、路氏、郭大明的媳妇等人,全都来了,皆是来送契书的。 纪贞娘见状,赶忙提起裙摆跑起来,冲进屋里,瞅见顾锦里后,把装着契书的盒子塞给顾锦里:“给你,跟你家的一起过档。” 雷姑婆最喜欢顾锦里,她的契书一定会是第一个上,把自家的契书给她,能第二个上。 又赶忙转身,恭敬的给高雷氏行礼:“见过雷姑婆,契书过档的事儿,麻烦您老了。” 高雷氏冷哼,没有计较她急吼吼跑进来的事儿,而是警告道:“京城要来人了,最近老实点,别乱说话,要是给大家惹祸,老身要你好看!” 纪贞娘瑟缩一下,赶忙保证:“知道了,我一定不敢乱说话。” 高雷氏不言,盯着纪贞娘一会儿,等她怕了后,才移开目光。 等把所有契书收好后,高雷氏就带着彭文他们去了府衙。 …… 郝知府他们得知皇上的赏赐队伍快到兴安府的消息,是激动忐忑不已,立刻忙碌起来,以防明天出岔子。 偏巧城里有些精明的人家,带着人牙子跟各种契书赶来衙门,要过红契,把府衙大门都堵住了。 过什么过,没瞧见府衙正忙着吗? 戚同知让石班头赶人。 “要过红契的下个月再来,最近知府大人没空,都回吧!”石班头得了命令,带着衙役们拦人。 “石班头,通融通融,就是过个档的事儿,很快就完事了。”大家伙不走,还给石班头他们塞银子。 可石班头不收,让衙役们用棍棒赶人,那些靠山不够硬的,全被打跑了。 高雷氏没有被拦,从衙门角门进去,找了郝知府,说了要给契书过档的事儿。 雷家商队帮了城里不少,郝知府自然会给这个面子,让身边的书启师爷带着高雷氏去办了。 可高雷氏带来的契书委实有点多,足足费了一个多时辰的工夫才办好。 刚办好,顾家下人又送来两张地契,又折腾了一番。 戚同知听得震惊,去吏房打探后,得知高雷氏带来的那些契书里有九成是顾锦里、匡氏、纪氏等妇人的,立时酸了,跑去跟郝知府道:“知府大人,她们买的宅铺田地是不是太多了?且她们哪里来的银子?” 郝知府正忙着接待京城来人的事宜,闻言抬头看向戚同知。 这个戚同知有点八卦啊。 郝知府不咸不淡的问:“多吗?” 何止是多啊,她们还趁火打劫! 戚同知把这话隐晦的说了出来。 郝知府冷笑:“这样的事儿,体面人家做得还少吗?” 这体面人家,说的就是喜好趁乱大买田地宅铺的世家豪族、高官勋贵。 戚同知一噎,忙道:“是下官无状了。” 是借着还有公务要办,赶忙告辞。 …… 高雷氏回到别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阮大总管派人把粮肉送来了,别院里正要杀猪宰羊,好不热闹。 高雷氏听着这热闹的声音,很是欢喜,让彭文把换回的红契给各家送去。 至于顾锦里家的,并不急着送。 那丫头说了,晚上要跟三郎过来找她吃团圆饭。 怎知谢成感激高雷氏教导纪贞娘,晚饭的时候带着纪贞娘也来了。 纪贞娘:“雷姑婆,我们来陪您老吃饭。” 高雷氏看见她,多少有点烦,且纪贞娘是个事精,有她在,这饭多少得吃出点事儿。 果然,席上高雷氏又被纪贞娘气了一场。 不过心底还是高兴的,人老了就爱热闹,且她不是真的不待见纪贞娘,真不待见,不会教导她。 几人笑闹的吃了饭后,各自回去歇息,第二天,全城的人都在忐忑的等着皇上赏赐队伍的到来。 很多百姓跑去城门口看热闹,从早上等到下午,终于把赏赐队伍等来了。 “来了,来了,皇上的赏赐队伍来了,好多马车,望不到头!”有家境不错的好事者是骑马到府城十几里外等着,瞧见赏赐队伍后,立刻骑马回来报第一手消息。 第1750章 班侍郎 可他太张扬了,有认识他的人扯着嗓子喊道:“包少爷,你哪来的马啊,这等好马,理应送去军中给将士们用!” 马是军资,西北的马尤其珍贵,有些人家即使有资格有银子能买马,有时也会被拉去军中。 包家也就这一匹马,还是匹母马,要用来留种的,很宝贵,可包宝禄是包老爷仅剩的儿子,也很宝贵。 因此求了包老爷,要骑马去迎接京城的大人们。 包老爷答应了,可听到同街巷胡衙役家二弟的话,包老爷一个激灵,吼道:“包宝禄,你个逆子,赶紧下来,不然老子打死你!” 声如惊雷,差点把正得意的包宝禄吓得坠马。 包老爷身子一软,差点栽倒,被胡二扶住了,冷哼道:“包老爷,你就不该让包少爷骑马!” 这种时候来张扬,是想找死吗? “有骑马这工夫,还不如赶紧给包少爷娶个媳妇,早点生娃。你家这个可是独苗,不紧着张罗,是想等着下次戎贼来了再说亲?” 包老爷听罢,心中感激:“多谢提醒。” 不愧是同条街巷的老邻居啊,时刻想着他家。 胡二笑呵呵:“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们俩家这关系,包老爷还谢个啥?” 又道:“我胡家有两个正当年纪的闺女,样貌人品是样样都好,包老爷瞧着跟包少爷可配?我觉得是桩好姻缘……” 竟是给自家侄女跟女儿说起媒来! 包老爷气得够呛,果然他就不该感激胡二,这人打小就是个浑的,没点好处的事儿,他根本不会跟你废话。 “包宝禄,跟老子回家!”包老爷不看热闹了,扭着儿子耳朵,拽着马匹缰绳,身后跟着几个下人,往城里走去。 “爹,松手松手,先别回啊,大人们就快来了,好多马车呢,听说里面装着真金白银,不看这辈子都要后悔的!” “看个屁!”包老爷生气了,可这难得一见的热闹,不看确实很亏,是放软语气道:“赏赐队伍拉着东西一定走得慢,先回家栓马再来看,来得及。” 胡二瞧着包家父子的背影,嗤笑一声,呵,还瞧不起他们胡家?他哥可是衙役,天天能见到知府大人的! 不过包宝禄是个难得的良配,如今西北是女多男少,要是不去赶紧给家里姑娘谋到这良配,怕是“包良配”要被别的女子抢了去。 那边厢的胡大正在跟着衙役兄弟们拦着看热闹的百姓,喊道:“后退,都后退,冲撞了大人们的车架,可是要砍头的!” 郝知府顶着秋老虎的余威,抹汗看着城门附近群情激动的百姓们,很后悔让大家伙来迎接大人们。 这要是惊了马,让大人们的车翻了可怎么办?! 好在有驿站的将士们来帮忙维持秩序,到现在还没出乱子。 老天保佑今天顺顺当当的,什么岔子也别出啊! 许是老天爷感动了,等赏赐队伍来到城门前的时候,马匹虽然被惊得差点翻车,可京城的大人们却没有发火。 只因礼部的班侍郎说了一句:“心忧战后之城缟素遍目,今一见,忧去半数,吾心甚安甚慰矣!” 咬文嚼字的,很多百姓听不懂,可见他抬袖拭泪,赶忙宽慰:“这位大人莫哭啊,我们兴安府的城墙瞧着是破烂,城里却是不错的,铺子酒楼啥都有,不比你们京城差多少。” “是啊大人,别哭了,我们兴安府没那么差,还有诱虫药跟那种毒虫没法上身的驱虫神药,论杀毒虫的本事,可是比大楚其他地方厉害多了。您来了我们兴安府,就放心的吃喝睡吧,那毒虫爬不到您身上去。”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着,把班侍郎给感动了。 然而,班侍郎想多了,百姓们安慰你,是觉得你一大官一来就抹眼泪,跟哭丧似的不太吉利,想哄你别掉泪罢了。 班侍郎继续感动着,对郝知府道:“郝知府,兴安府百姓经历战祸还能这般喜乐仁善,皆是你治理有方,陛下要是得知此事,定会再次称赞你。” 再次称赞? “班大人此话何意?陛下还赞过下官?”郝知府眼睛都亮了,问的时候差点抑制不住激动去抓班侍郎的手臂。 班侍郎点头:“嗯,兴安府的捷报送到京城时,陛下就对郝知府赞誉有加,说得臣如此,是大楚边城之幸。” 哈哈,哈哈! 郝知府心下大笑,整个人都要飘了,皇上夸他了,那不用说,他定能高升入京,离开西北这个鬼地方。 戚同知酸了,僵硬着脸跟郝知府道喜:“看来大人不日就要高升离开,下官提前恭喜大人了。” 班侍郎听得皱眉,不满的教训:“戚同知,你这话是打哪听来的?陛下是赞誉了你们二位,却说了你们二位对治理边城有心得,要留二位在兴安府多待几年,直到西北打退戎贼为止。” “什么!” “苍天啊!” 郝知府跟戚同知悲喊出声,身子一软,往后倒去,被两人的师爷及时扶住,这才没有闹出笑话来。 两人的师爷后背全是冷汗,脸上堆着笑容道:“班大人恕罪,郝知府跟戚同知是得知陛下夸奖他们,太过兴奋,一时承受不住,这才……” 呵呵,呵呵,两位师爷干笑着。 班侍郎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做了二十年的官,自然知道郝知府跟戚同知为何会晕倒……西北这地方贫瘠又老是打仗,是个人都不乐意待。 班侍郎没有拆穿他们,只道:“时辰不早了,队伍冗长,速速安排人手诱虫后进城。” 梁将军正在跟京城兵部来的许郎中说话,闻言对许郎中道:“本将先去安排诱虫事宜,许郎中请到城下的营帐去歇息,本将会安排军医去给你们诱虫。” 许郎中点头,被陆副将带去城门左侧的一顶大营帐内。 各部的大人也被人领去其他营帐里诱虫。 诱虫是个耗时的活计,等所有大人跟赏赐都诱过虫后,已经是一个多时辰后,天色暗了下来,已到关城门的时候。 郝知府见天色暗了,赶忙让人击鼓:“鼓乐起,迎皇上赏赐进城!” 咚咚咚! 城楼上的将士立刻擂起鼓来,鼓声阵阵,伴着欢乐清越的长笙声,仿佛迎亲的喜乐般,把赏赐跟大人们迎进兴安府。 一车车的赏赐在金乌余晖下进入城内,是装着祭祀等物的头车进了府衙后,最后一辆拉着赏赐的马车才进城。 景元帝送来的赏赐之多,把看热闹的百姓给激动得不轻。 第1751章 能横着走了 “祖宗诶,皇上老爷也太有钱了,给了咱们这么多好东西。” “听说只是第一批,往后还有二三四五六……成千上万批的赏赐!” “成千上万批赏赐?那咱们怎么花用得完啊。” 有人打断他们的白日梦:“你们胡说啥,这些赏赐是给抗戎将士的,你们没份!” 大家伙一愣,又道:“只给抗戎的将士们,那这些赏赐更花不完了!” 百姓们依然兴高采烈的议论着,说着将士们到底要怎么祸害,才能把皇上老爷给的这老多赏赐给祸害光? 许郎中他们听得脸红……这些赏赐看着多,可西北抗戎将士有几十万,这么二百多辆车的物资,根本不够分。 且东西要拉去刀口沟给许尤,由他分配,在兴安府是不发的。 等明天兴安府的将士跟百姓们知道后,不知会作何反应,估摸会暴怒……许郎中此刻只想快点跑,不想在兴安府多待! 可他们要在这里办一场祭礼,祭奠战死在兴安府的将士,不能明天就溜。 一阵火光照来,是百姓们点了火把继续看热闹:“听听这声,是车轱辘都把青砖路都给碾松了……车里装着的就是白银吧?皇上老爷太大方了!” 户部柳郎中听到这话,赶忙对许郎中道:“天黑了,快些吧。” 西北匪贼多,押着这么多银子,要是人群里突然杀出一群悍匪来,他们是全族都要被砍头! 许郎中点头,立刻传令随行的兵部将士,让他们护在车队两边,加速朝着府衙跑去。 半个时辰后,总算把所有赏赐安全的拉进府衙。 许郎中跟柳郎中没有歇息,而是带上御史台的两位大人作证,一起清点赏赐,确认赏赐没有少。 等彻底忙完的时候,已经快到亥时。 大人们累得半死,根本没空吃洗尘宴,郝知府只能把洗尘宴改为明天。 各位大人吃了一些饭食后,很快就去安排好的住处歇息。 …… 顾锦里也去看了一番热闹,可觉得无趣,天没黑就回来了。 原本以为秦三郎会待命到半夜才回来,结果半个时辰后就回了院子。 顾锦里见他回来很高兴,俩人一块吃了晚饭。 因着明天可能要接赏赐,俩人是早早洗澡上床,准备睡觉。 顾锦里:“没想到皇上真给我赏赐了,还说了那样一句跟免死金牌似的话,真是意外之喜。” 秦三郎也有些意外,不过:“有了他那句话,就不怕你在西北被人欺负了。” 西北乱,不止是战乱,还有各种祸事……戎山帮、当地的恶人、衙门里的高官、将军们的夫人。 他能打戎贼,应付将军们,可要是小鱼出门跟将军夫人们交际,他却是鞭长莫及的。 说来还是他太没用,无法护她周全,需要借势。 顾锦里瞧见他眼里的愧疚,笑道:“对国有功,理应厚待,有了这句话,即使对方品级再高也不敢给我罪受,我还能借着这句话在西北的夫人堆里横着走,你就放心吧。” 又指指她的脸蛋道:“从明天开始,我就能慢慢让脸蛋好起来了。” 如今情况基本大定,秦小哥又立了功,她还得了景元帝的话,不用再担心自己的模样会招祸。 “不过我懒得去应酬,以后还是会少出门,就算去街上晃荡,也会给脸上加点黑料。” 秦三郎心里泛着钝钝的痛,小鱼是个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的人,会谨慎小心,提前防范一些事儿,可就是这样,他才会心疼。 他不太会说什么誓言,只能用命去拼,给她一片天,让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活着。 “委屈小鱼了。”秦三郎拥着她,喉头发涩,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她说:“兄台,长夜漫漫的,要生个娃不?” 秦三郎一怔,低头看着她,昏暗的烛光里,她眸亮如星,还冲着他眨了两下,语调带着揶揄,又问:“生娃不?” 秦三郎被她逗笑了,忍着冲动摇头:“小鱼别闹,明天还要早起等赏赐。” 要是把她给折腾累了,明天起不来怎么办? 且这几天因着他刚回来,他们闹得有些凶,她整天都软绵绵的,打不起精神来,得歇两天,让她缓缓。 顾锦里笑:“那成吧,咱们今晚纯睡觉。” 言罢,窝进他怀里,还跟小猪似的拱了两拱,找了舒适的位置后,没有立刻闭眼睡觉,而是抬头睁着眼睛,瞅着他。 初时,秦三郎还顶得住,可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用手掌捂住她的眼睛:“小鱼别闹,睡吧。” 再看下去,会出事的。 噗,顾锦里不厚道的笑出声来,应道:“好,我不闹了,晚安。” 言罢,不到半刻钟,呼吸就变得缓慢起来。 秦三郎知道,她是睡觉了。 他低头,瞧着怀里安睡的人,心里被填得满满当当的,等瞧够了,低头亲亲她的额头,手一动,灭了灯后,抱着她睡去。 翌日卯时过半,两人就醒了。 瞧着天色还早,就一起在院子里打了套拳,还拼了一把刀技。 秦三郎力气大,刀法强悍,有劈山之势,是收着力气跟她打,等她玩够了,在她不满的瞪视下,收刀牵着她的手,去洗澡吃早饭。 吃完早饭后,秦三郎跟谢成他们就走了。 巳时过半的时候,秦三郎从后门回来了,跟她说了班侍郎亲自带着赏赐过来的消息。 “班侍郎亲自过来给我送赏。”顾锦里大喜,压低声音笑道:“这下我更能横着走了。” 礼部侍郎亲自来送黄金,可比其他低品级的官员来送要好得多。 秦三郎笑,轻抚她的发:“嗯,我们小鱼出息了,以后在西北能活得嚣张点。” 又道:“走,去换身衣裳,把脸上的痘疮弄好,一会儿迎赏赐。” 言罢,牵着她的手进了屋。 刚弄好没多久,一阵鼓乐声就传来,很快的,二庆就来报:“大人,夫人,班侍郎来送皇上的赏赐了,高老夫人让您速速去迎。” “好,知道了。”顾锦里应着,扯了扯蒙在脸上的面巾,确定很结实后,跟着秦三郎离开住处,往前院大门走去。 此时的兴安府内是炸了锅,成群结队的人跟着班侍郎他们的送赏队伍一路来到雷家别院。 “哟,赏赐是送给雷家别院的,是给高老夫人的吗?!” “雷家别院里住着这么多人,谁知道是给谁的?可能是给秦百户的,他可是砍了戎贼大将!” “也有可能是给秦夫人的,她做出了诱虫药。” 跟来看热闹的百姓们纷纷说着,班侍郎听罢,转过身来,站在雷家别院大门前,对众人唱道:“秦门顾氏,做药抗戎有功,陛下感念,言秦顾氏与国有功,理应厚待,特赏其黄金百两!” 班侍郎是个从三品京官,根本不用喊这种话,可他得了欧阳章的提携与交代,也感念顾锦里做药有功,救了他的嫡长孙,因此乐意帮她一把。 第1752章 口头禅 “啥意思?” 看热闹的百姓认字不多,一时间没太听懂这话里的意思。 同来的郝知府觉得他们给自己丢脸了,扯着嗓子解释道:“就是皇上夸赞秦顾氏,说她做诱虫药、抗击戎人有功劳,要厚待她的意思!”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懂了懂了,我们一定厚待秦夫人,绝不给秦夫人气受。” 还有人扯着嗓子吼道:“谁敢给秦夫人气受,就是跟皇上老爷做对!!” 声音嘹亮,中气十足,一听就是个练家子,不用说,是秦三郎安排的人。 秦三郎要借势护着顾锦里,要把皇上的这句话宣扬得人尽皆知,因此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安了自己的人,专门带话头。 而后来,与国有功,理应厚待这句话也成了顾锦里的口头禅,但凡有不长眼的贵妇、官小姐想要当众为难她,她就会来一句:皇上他老人家说了,我与国有功,理应厚待。 你们为难我,是想跟皇上做对吗! 而这招果然好用,看热闹的百姓听罢,纷纷喊道:“对,秦夫人是咱们的恩人,谁也不能欺负她,不然就是跟皇上做对,就是造反!” “行了!”郝知府想死的心都有了,说什么造反,这两个字是能随便说的吗? 班侍郎听罢,没有生气,淡淡笑了,转身面朝雷家别院。 雷家别院里中门大开,秦三郎跟章延几位百户、总旗率先出来,高雷氏带着百户夫人跟总旗娘子们落后半丈距离,齐齐跪下高呼:“臣等/民妇恭迎陛下恩赏,叩谢陛下隆恩。” 说完又道:“见过侍郎大人。” 言罢就是跪着,等恩赏进门。 班侍郎没有让他们跪太久,立刻进屋,不过他风仪不错,捧着一托盘的黄金还能走出赏心悦目的样来,着实让来看热闹的中年大娘们激动了一把,红着脸蛋,悄声说着八卦话。 送御赐封赏是个麻烦活计,要摆香案、唱吉祥词儿、三跪九拜的,等顾锦里真正拿到黄金,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顾锦里心下吐槽,这百两黄金还真不容易赚啊,好在有那句能让她横着走的话,不亏。 “有劳班大人了。”秦三郎作为顾锦里的夫郎,出面跟班侍郎交际,又道:“眼见着快午时了,别院里备了些吃食,您留下吃个午饭可好?” 说完扬起一笑,霎时间,班侍郎的眼神亮了……这后生的五官长得刀凿斧刻,模样很是有些冷硬,又因着掌兵,身上煞气重,可没想到笑起来竟像四月暖阳破云而出般,温暖又耀眼。 咦,还有个酒窝。 顾锦里端着一托盘的黄金,瞅瞅班侍郎的脸色,笑了……秦小哥不愧是中老年长辈杀手,笑一笑,年长的人就会对他好感倍增。 班侍郎听说秦三郎父母双亡了,是露出慈父模样,笑道:“不了,先带我们去药库院子瞧瞧那种驱虫神药。” 这是大事儿,来的路上他们听说后就一直惦记着。 又看向顾锦里:“你也跟着去。” 见她脸上蒙着面巾,身上还有一股药味,道:“有太医随行,等会儿让太医给你把把脉,看看脸。” 天道甚公啊,给了秦顾氏一身本事,却也给她降了毁容的灾祸。 不过班侍郎没有露出一丝嫌弃,生怕秦顾氏想不开去做傻事……不过瞧她捧着黄金傻乐的模样,应该是个心大的,不会寻短见。 顾锦里笑道:“大人不用担忧,晚辈会医术,随行的队伍里也有大夫,是一直在用药治疗的,如今脸上的痘疮已经慢慢好转。” 又道:“太医乃是官身,又有重任在身,不用花费工夫在晚辈身上了。” 随行的两名太医听罢,很是满意,看顾锦里顺眼了不少,年轻的小刘太医道:“秦夫人速带路。” 语气有点硬,带着傲气。 可很快的,他就傲不起来了。 药库院子里,徐老大夫跟方老大夫正在屋里精心研究戎贼的驱虫神药,很有进展,已经找到替换螈肝的药材。 “这就是四脚蛇肝汁?”小刘太医看着眼前黄豆大小的四脚蛇肝,不敢相信这是用四脚蛇肝加上黑藤汁、石霜粉合成的一味新药材。 徐老大夫点头,老脸上满是笑容:“没错,正是合成的新药材。这味药材能做成,多亏了秦夫人,要不是有她写的驱虫药药理册子,我们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药理册子上写了一句话,万物皆可入药,万物也皆可合成新药,若是无药,那就造药。 徐老大夫觉得极有道理。 且能合出一味新药材,让他很有成就感! 小刘太医听罢,瞥一眼顾锦里,淡淡地道一句:“合药之事,自古就有,并不稀奇。” 徐老大夫不乐意了:“可短时间内能破解戎贼驱虫神药里的所有药材,还能精准的找到新药来替换,这就不容易了吧!” 没有真本事,根本做不到。 小刘太医听得皱眉,旁边的石太医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抢先开口:“确实不太容易,秦夫人果然是与国有功者,老夫佩服。” 又问道:“秦夫人,那药理册子何在,能否给老夫瞧瞧?” 顾锦里:“徐老大夫他们已经抄录了两册,您老问他们拿来看看吧。我们这些随军亲眷就要启程去刀口沟,最近在忙着收拾东西。” 言下之意,我没空,做驱虫药的事儿,你找他们二位,我不管。 反正她算是参与者,等驱虫药研制出来后,她也能捞个功劳。 石太医又问徐老大夫:“徐老哥,可否把药理册子借给我看看?” 徐老大夫是肉痛不已,那药理册子他稀罕得不行,根本不想外借。 可对方是京城太医署的太医,徐老大夫不能不给,让药童拿了药理册子来。 石太医看后是连连惊呼出声,把小刘太医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讨了药理册子去看……对顾锦里的不屑算是没了。 原本以为只是个投机取巧的心机妇人,没想到是个有真本事的,竟能把戎贼驱虫神药里的每一味药材的药性、好处、危害,甚至是与什么相克都写得清清楚楚。 小刘太医医术不错,年纪轻轻又进了太医署,很是傲气,此刻是给顾锦里作揖,诚恳的道:“是在下浅薄了,秦夫人勿怪。” 第1753章 拜它们 顾锦里笑呵呵:“不怪不怪,做驱虫药的事儿,还得劳烦诸位太医。” 我懒,可不想去做这活计。 说完还躲到秦三郎身后去。 秦三郎知道她不耐烦应酬,想要他给她找机会溜,因此跟班侍郎说了几句后,班侍郎就开口让顾锦里走了。 “那晚辈就先告辞了。”顾锦里求之不得,带着二庆三庆溜了。 还没回到居住的院子,就瞧见院门前围着一群人,高矮胖瘦都有,是匡氏、纪贞娘、以及一群年纪还小的孩子们。 纪贞娘看见顾锦里,高兴极了,赶忙招手道:“顾小鱼快来,皇上的金子呢?拿来给我们拜拜。” 御赐之物啊,得拿两锭回去供着。 顾锦里呵呵,放慢脚步,走了片刻才到院门前。 一群小鬼头仰着脸瞅她,期待又忐忑的问:“秦嫂子/秦婶子/秦夫人,我们能看看皇上老爷的金子,给它们拜拜吗?” “拜它们?”顾锦里听得一言难尽:“它们又不是神仙,你们拜了它们也得不到保佑。” 六金道:“那摸摸,摸了就能沾到福气,有了福气就能保佑我们不生病!” 匡氏也求道:“三郎媳妇,你就把金子拿出来让他们摸摸吧,这带着龙气的东西,是能给他们挡去灾病的。” 顾锦里看着匡氏,见她脸上带着点哀求之色,再往远处的一个小花林里一看,那里躲着一群想上来又不敢的将士亲眷们。 皆是一片爱子之心,顾锦里点头答应了:“成,一会儿我让人把金子抬到前边书房院子去,牛婶子让想求福气的人排队去摸吧。” 给你们一个心理安慰。 匡氏喜得眉开眼笑:“三郎媳妇,婶子就知道你是个好的,婶子代大家伙谢谢你。” 又道:“放心,婶子知道你的规矩,孩子们就是摸摸,不会让人手欠偷了金子去。” 顾锦里点头笑道:“婶子办事,我放心。” 毕竟是过命的交情了。 匡氏听得脸上笑呵呵的,招呼孩子们:“都跟老娘去排队,老实点,谁敢闹腾,就不许摸皇上的金子。” 一串小家伙点头应着,特别大声的道:“嗯嗯嗯,我们知道的,您放心!” 二庆看得好笑,得了顾锦里的吩咐后,进屋把御赐的黄金捧了出去。 纪贞娘看着那些黄金,眼睛都放光,却没有跟上去,而是过来扶顾锦里,被顾锦里嫌弃的打掉手,一边走进院子一边道:“别想提些无脑要求,我不会同意,识相的就赶紧打退堂鼓。” 纪贞娘被这话噎得不轻,红着眼眶道:“顾小鱼,咱们这般要好,你怎能这么绝情?!” 这话说的,顾锦里打了个哆嗦:“你这话说得跟我抛弃你似的,赶紧闭嘴吧,我冷。” 纪贞娘不死心,厚着脸皮进了院子,期期艾艾的求道:“顾小鱼,我这回不是无理取闹,实在是这御赐的金子对我娘家很重要……纪家是商户,老是被人骂贱商,要是能得两锭御赐的金子回家供奉着,那些士族子弟定不敢再轻视纪家,嘲笑我哥。” 又道:“你放心,我用银子跟你买,不会让你亏本的。” 顾锦里已经进院,坐到廊下的椅子里,接过陶嬷嬷递来的温水,道:“还说你不是无理取闹?御赐之物都是有内宫印记的,我要是把金子给你,你娘家要是有人偷偷拿去做借名作恶的事儿,等皇宫里的人循着印记跟恩赏记录查到我头上后,那我岂不是要被砍头?” 纪贞娘懵了:“没这么严重吧,再说我娘家人不会这么做。” 顾锦里冷笑两声:“呵呵,你纪家到底有多乱,还要我说吗?” 纪贞娘脸上一红,不说话了。 陶嬷嬷听明白了事情原委,是道:“谢夫人,您确实是为难我家夫人了,这事绝对不成。” 纪贞娘听罢,独自气了片刻,最后道:“是我想得浅了。” 顾锦里怼她:“就你那脑子,想要想得深一些也确实很难。” 纪贞娘一噎,气得跳脚,却不敢发火,又求道:“金子我不要了,那你让我摸两下呗……我最近在努力要儿子。” 顾锦里回头,瞧着纪贞娘一脸娇羞的模样,嘴角抽搐:“那就是些金子,还能保佑你生儿子不成?” “怎么不能?那可是皇上御赐的金子,带着龙气呢!”纪贞娘说得言之凿凿,一脸深信不疑的样子。 顾锦里:“……” 刀呢,拿来我劈开这货的脑子看看,里面是水还是稻草? “陶嬷嬷,带她去摸吧。”顾锦里懒得跟纪贞娘扯皮,让陶嬷嬷带她去摸金子了。 摸完后,纪贞娘一脸激动的出来:“顾小鱼,谢谢你啊。” 谢个鬼。 顾锦里给了她一个白眼,交代道:“赶紧把你家买的宅铺田地给收拾好,咱们九月初九后就要启程去刀口沟,要是启程了你还没把庶务处理好,我就扣你雪绒被的分红。” 朝廷对各个卫所的任命书还没送到,因此许尤给他们的时间很充裕。 纪贞娘心疼银子,忙道:“别,我一定会办好,绝不拖后腿!” 有谢成呢,会帮她的。 “走吧。”顾锦里摆摆手,把纪贞娘打发走了。 纪贞娘还有点委屈,觉得顾锦里不重视她。 然而,顾锦里对她已经够好了。 …… 秦三郎今天很忙,中午没回来,是快傍晚的时候才回院子,告诉顾锦里:“小鱼,我今晚要去府衙吃接风宴。” 顾锦里点头:“好,少喝些,别醉了。” 秦三郎点头,问道:“可饿了?咱们现在就吃晚饭。” 顾锦里咦一声:“你不是要去吃接风宴吗?” 秦三郎伸手抱住她,道:“我想陪小鱼吃饭,且空肚子容易醉,先吃点垫垫肚子。” 他得知自己中午没回来,小鱼就只吃了一个饼子跟一碗粥,想来是他没回来陪她吃午饭,食欲不振所致,因此想陪她吃晚饭,让她多吃点。 然而,顾锦里只是觉得现在粮食珍贵,少吃一点,多存粮! “好啊,我这就传饭。今晚做了酸辣排骨,很下饭。”顾锦里高兴的让陶嬷嬷摆饭。 秦三郎笑意更浓,小鱼果然很喜欢他陪着吃饭。 酸辣排骨开胃,顾锦里是吃了不少。 秦三郎见她吃得好,这才放心去赴宴。 今晚的接风宴比较寡淡,没有美人作陪,且无酒无肉。 只因班侍郎说了:“明日就是祭拜战死将士的日子,咱们今晚不好再大鱼大肉,茹素,以水代酒,全了郝知府做东道之心便可。” 第1754章 迁徙 梁将军第一个站起来附议:“侍郎大人所言甚是,今晚咱们茹素,以表对战死将士的敬重。” 怕了怕了,要是叫美人来伺候,秦三郎再发个自宫的毒誓,他们这些当兵的脸面就要丢尽了。 为了不让京城的大人们觉得他们当兵的都是怕婆娘的软蛋,梁将军巴不得今晚就喝水吃青菜! 班侍郎很欣慰:“梁将军不愧是将军,这般敬重战死的将士,他们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比起段昌霖那种人,梁将军确实算得上是个心系将士的好将军。 因此他纠结一会儿,大着胆子道:“本将能为他们做的不多,只望来年风调雨顺,朝廷国库充盈,他们家里能多拿到一些抚恤银子。” 呃,这话说的,你是想砸了接风宴吧! 兵部许郎中端着水杯不语……我就是个兵部的小小郎中,抚恤银子的事儿,找户部去。 户部柳郎中目不斜视……我就是个户部的小小苦力,发银子的事儿,找尚书大人去。 班侍郎听罢,想起那些战死的将士,鼻尖酸涩,承诺道:“本官送奏章回京的时候,会提一提这事儿。” 至于能不能成,他就不知道了。 “多谢侍郎大人!”梁将军很感激,举杯道:“本将敬您一杯!” 言罢,把杯中水一饮而尽。 他麾下的陆副将、百户、总旗等人,包括秦三郎他们这些抗戎百户也站了起来,以水代酒,谢过班侍郎。 班侍郎瞧着陆副将,指着他的手问:“你的手怎么了?可还能打仗?” 陆副将受了伤,右手手掌只有拇指跟食指了,余下的三根手指全被削断了。 陆副将笑道:“刚开始的时候有些不习惯,练了几个月后,如今是能握刀能拉弓,侍郎大人放心。” 班侍郎听得点点头,又问道:“像你这般受了轻伤的,军中还有多少?” 陆副将没有隐瞒,照实说了:“很多,千人里起码有两百左右,不过不碍事,上了战场,照样能砍戎人!” 最后半句话,陆副将说得很大声,生怕班侍郎上个奏章,让他们这些受了轻伤的兵将滚回家去……会一直在西北当兵的,皆是家中清贫的,很多家里都靠着军饷过日子,且将士们除了打仗以外,其他活计都不会干,这种年景要是被放回家去,估摸着妻小得饿死。 班侍郎听罢,眼圈红了,没想到西北军士竟苦到这等地步……以前卫国公一系在的时候,西北也就是缺水跟不富裕罢了,根本不需要担心养兵将的事儿。 “抚恤银子的事儿,本官会想想法子。”班家并不显赫,可班侍郎是欧阳章提上来的,他打算去信给欧阳章,请他出面说抚恤银子的事儿。 两位御史台的大人听罢,脸色有些不好,却没有顶撞班侍郎,毕竟俩人品级没他高。 班侍郎又问起西北粮食的情况。 郝知府觉得班侍郎有点好说话,就照实说了,还道:“因着戎贼围城跟毒虫病,城里城外死了不少人,还有不少人家怕了兵灾,卖了田地宅铺举家搬迁,如今是地多人少,城外有些地都抛荒了。” “抛荒了!这怎么能行,得赶紧找人去种啊。”班侍郎听得心头抽抽,民以食为天,尤其是缺粮的西北,有地没人种,真真是要气死人啊! 郝知府瞅瞅班侍郎,回想一遍高雷氏跟他说的话后,道:“大人,西北这边的人家,有本事逃的都逃了,实在是没人手种地,想要土地不抛荒,只有两个法子。” 班侍郎急道:“哪两个法子,郝知府快说!” 郝知府道:“一是即刻下令,西北百姓无府衙文书不可外迁。二是迁徙民众,把大楚其他地方的百姓迁过来,由朝廷给他们分地分屋,三年内不收税,所有税都不收。” 这两个法子很是大胆,第一个法子会得罪想要离开西北的望族富户,第二个法子则是会得罪朝廷,毕竟这是要朝廷白白给百姓土地跟屋子。 班侍郎却是眼睛亮了:“细细说来。” 法子不算好,却是能救西北的,不然西北抛荒了,损失会更大。 “下官已经把法子写下来,大人请看。”郝知府抽出袖子里的一张纸,递给班侍郎。 其实这不是他写的,是高雷氏给他的。 班侍郎等不及下人呈上来,直接起身去拿了纸张,展开看了起来,足足看了一刻多钟,是击掌喝彩:“好好好,郝知府的法子果然周全,南边、中州、京城直隶等地皆有乞丐与无地耕种的苦命人,把他们迁来西北,给他们一条活路,他们应当很乐意。” 可以个鬼啊,南边的乞丐跟无地耕种的苦命人是宁愿卖身去南边的富户家里做奴仆,也不乐意来西北。 西北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个天天被戎贼屠城的地狱! 不过最后南民西迁的事儿,还是让景元帝做成了,只因景元帝下了死令,每个府城都得交一定数量的乞丐跟无地耕种者,把他们迁去西北。 世家豪族、当地望族、富户们想要趁机低价买入仆从者,抄家斩首! “还有这条,各将士留守在老家的亲眷愿意迁往西北者,一户人家多给二两银子。” “真真是太好了,有了银子,那些犹豫着没来的将士亲眷,定会乐意搬过来。只要有了人,地就不会抛荒,兵源就不会枯竭,西北繁华有望,有望啊!”班侍郎激动得抹眼泪,抓着郝知府的手道:“郝知府,你真乃大楚良臣,请受老夫一拜。” 说着给郝知府郑重的行了一礼。 “下官担当不起啊,这是高老夫人的主意!”郝知府吓得说了实话。 班侍郎一愣:“原来是高老夫人出的良策,这等救国良策,本官得备上一份厚礼,谢过她才是。” 然而,这个主意也不是高雷氏想的,而是顾锦里跟高雷氏说的。 只是顾锦里觉得自家现在风头太盛,得低调,不好再出什么震惊人的法子,就求了高雷氏,让她把这个主意去跟郝知府说说,要是成了也是一桩好事。 高雷氏正在为西北民众大批搬走的事儿伤神,听了这话后,立刻答应下来,去找了郝知府。 可郝知府有点怕死啊,知道这法子是会得罪人的,因此迟迟没有上奏朝廷,等班侍郎来后,他心下一算计,就把这良策说给班侍郎听,让班侍郎给京城上奏章。 成了,他有功。 不成,死的也不是他,完美! 第1755章 再启程 梁将军也激动的道:“高老夫人此策甚好啊,请班侍郎定要促成迁徙之事,西北不能再空了,必须要有人,不然再过几年就没有兵源了!” 班侍郎点头:“梁将军放心,本官今晚就写奏章,明天城门一开就把奏章送去京城!” 他也不吃席了,拉着郝知府、梁将军他们细细问了一遍西北民众搬迁、缺民、土地抛荒等事儿。 要问清楚才好写奏章。 梁将军他们只能饿着肚子跟班侍郎说情况,足足说了一个时辰。 班侍郎生怕忘记,把他们说的都用笔记下,完事后道:“本官先回屋把这些整理好,免得耽误明天送奏章,诸位慢用。” 言罢匆匆走了。 郝知府他们早就饿极,闻言赶忙开吃。 可桌上的饭食早就凉了,又全是素菜,没啥好吃的,囫囵填饱肚子后,大家就散了。 …… 等秦三郎回到雷家别院,洗干净上床的时候,顾锦里已经睡完一觉起来了。 闻着他沐浴过后的皂木香,笑道:“你们吃啥好东西了,这个接风宴可比前几天的洗尘宴要吃得久,莫不是又有美人伺候?” 秦三郎抱紧她,在她喋喋不休的嘴上亲了一口:“今晚吃素,没酒没肉没美人。” 有美人他也不要。 顾锦里笑:“我逗你玩的,你们走后没多久,巡逻的衙役就敲锣通知大家,说明天要办祭礼,祭拜死去的将士,我猜你们定然吃素,毕竟有个礼部侍郎在。” 礼部最重规矩。 又问道:“班侍郎以后要长留西北吗?他为人如何?可是像白天表现出来的那样和善?” 一个从三品的高官,要是会在西北久待,最好是个好的,不然大家就有罪受了。 秦三郎把接风宴上的事儿、班侍郎家里的事儿说了:“小鱼不用担心,班侍郎出身不显,是个吃过苦、真正读圣贤书的人,他留在西北,对大家有好处。” 顾锦里放心了:“那就好。” 想着明天衙门要办祭礼,是道:“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秦三郎点头,应了一声好,俯身亲了亲她,手臂抱住她的腰肢,又觉得不够,触到她的绸衣里,轻抚着她的背。 顾锦里的后背生起一股酥麻,扭了扭身子,不满的掐了一把他的腰:“不许闹,睡觉!” 明天就是祭礼,秦三郎不会闹她,可手掌碰到她的时候就会忍不住……他的手臂依然横在她的腰间,手掌却收成拳,忍了片刻后,终于平静下来,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顾锦里,笑道:“小鱼,晚安。” 言罢,松开拳头,扣住她的腰,把她拉得靠近自己一些。 顾锦里动动身子,却没有动怒,趴他怀里睡觉。 秦三郎笑了:“小鱼好乖。” 声音像夜风般柔和,缠绕着她,让顾锦里脸上一红,气哼哼的道:“话真多,赶紧睡了,不然明天起晚了,那就是不敬重了。” 秦三郎听罢,没有再闹,拥着她睡去。 …… 咚咚咚! 第二天卯时刚到,府衙就响起一阵有序的擂鼓声。 接着,四面城楼上也响起鼓声,咚咚咚的,沉闷而肃穆。 所有听到鼓声的人都起来了,当家男人去准备路祭的东西,当家妇人则是拿出白布,挂在门上。 清贫人家拿不出白布的,也会把粗麻布挂在门边。 雷家别院也忙了起来,高雷氏给各个院子送了白布,让大家伙裁了,把白布扎在腰间。 秦三郎这些要去参加祭礼的百户则是沐浴换上麻衣,扎上白布,喝了一碗凉水后,就到前院集合,装备去正城门。 “四金、五金、六金、跟紧你们爹,别乱跑啊。看见你们爹跪就跟着跪,能哭就哭,实在哭不出来也不能笑,谁敢笑,会被打的!”匡氏交代着要去参加祭礼的几个金们。 其他将士亲眷也在交代着各自的孩子们,让他们跟着秦三郎他们,不要乱跑,不要笑! “娘放心吧,昨天高老夫人教过我们了,我们懂的,只会哭,不会笑的。”一串小家伙们拍着心口保证。 高老夫人说,那些战死的将士有不少都是儿子没在西北,或者是还没娶亲的可怜人,他们身为将士的儿子,理应同悲,去给那些战死的将士们戴一天孝,以慰英灵,以全同袍之情。 铛铛铛! 张途敲锣喊道:“各位小郎君,赶紧排队,咱们要出发了。” 林二英年纪小,摸着肚子,委屈的道:“好饿,能吃了早饭再去吗?” “不成,今天是祭礼,在祭礼结束前,只能喝水,完事后也只能吃寒食。”张途哄着一群小家伙:“各位小郎君先忍忍,三天后给你们发糖吃肉。” “啊,三天后才发啊,明天发不成吗?” 啪啪两声,问话的人被自家老爹打了两下脑袋,骂道:“咋这么贪嘴?赶紧过去排队,再叽叽歪歪的,别说三天后吃糖吃肉,老子现在就让吃藤条炒肉!” 小家伙被打得嗷嗷哭,他爹还道:“诶,就这样,继续哭。” 哇,小家伙觉得自家老爹在嘲笑他,哭得更凶了。 这一哭,其他年纪小的也跟着哭,等秦三郎带着大家伙出去的时候,队伍里是哭声一片,倒是合了今天祭礼的悲怆。 今天的祭礼很隆重,除了将士们带着儿子过来参加以外,城内每家每户的男人都扎了白布来到正城门,随着礼部班侍郎一起,祭奠死去的将士们。 咚咚咚! 城里的大鼓一直响着,直到过了子夜,才算停下。 许是老天爷也为那些战死的将士难过,当晚下起大雨,整整下了一晚上,天亮才停。 百姓们见下雨了,很是高兴,西北雨水少,这多下一场雨就能少旱一点。 此后三天,全城茹素。 三天后,班侍郎他们准备离开,赶往陇安府。 梁将军很是郁闷,那一车车的银子竟然不分给他们,还得拉到陇安府去! 可他不敢抱怨,还得安抚麾下将士,说让他们再等等,许大将军不会忘记他们,定会把他们应得的那份军饷送回来。 兴安府的将士们蔫吧了,好在兴安府守军大营得了三十车的物资,是战甲刀剑弓弩、粮食肉菜药材都有,心里的郁闷总算少了些。 石太医跟小刘太医这几天一直在药库院子忙活,要不是有皇命在身,他们都不想走了。 不过他们一人得了一本药理册子、戎贼驱虫神药三包,以及徐老大夫跟方老大夫这段时日以来的研究手札,也算有了慰藉。 小刘太医跟俩位老大夫约定:“咱们每隔半个月通信一回,互换研制成果……要是二位老大夫有了驱虫神药的新进展,还望即时送信告知,晚辈感激不尽。” 言罢,给徐方两位老大夫郑重行了一礼,让徐老大夫觉得倍有面子。 第二天中午,班侍郎他们就启程离开,郝知府带着府衙众官吏去送行。 秦三郎他们也去送行了,毕竟队伍里有兵部的人,他们这些百户是带兵送出十里外,才策马回城。 第1756章 阎王在世 班侍郎他们走后,被留下的工部郎中就拿着工图,带着一群师傅,开始修补被打穿的城墙。 秦三郎他们这些兵将也得了任务,在没有启程去刀口沟之前,要借调去修城墙。 梁将军道:“实在是没人了,得你们来帮帮忙。放心,本将给你们安排好了,一天只去一半人马,另外一半人马休息,轮着来,不会太辛苦。” 可上城墙的活计,哪有不辛苦的。 不过这也比上战场拼命要好,梁将军他们还管饭,还会多发一份口粮给随行的亲眷们,将士们也就乐意上城墙干活了。 顾锦里听说这事儿后,问秦三郎:“就这么答应了,许大将军会不会不高兴?” 秦三郎摇头:“小鱼不用担心,来时许大将军就下过命令,可适当给沿途的城、县、镇帮忙,只要不犯军纪,不耽误回去的时间就成。” 又解释道:“许大将军会这么做,一是不想多费粮食养将士亲眷,二是刀口沟卫所那边有些隐秘工事要挖,他不太想让非嫡系的将士聚在刀口沟附近,所以才把很多将士打发出来接亲眷,还给了宽裕的时间。” 秦三郎在外不是个话多的人,可他喜欢跟顾锦里说话,她不问都会主动告诉她。 顾锦里笑了,又故意叹气:“好累,我还想着你能有空帮我理理咱们新买的那些产业呢。” 秦三郎见她软软的趴在软塌侧栏上,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一手揽住她,一手拿过她的账册:“放心,我不用上城墙干活,有时间给你做事儿,定会把咱家新买的产业理顺,敲打前主家留下的佃户们,不会让这些产业出岔子。” 顾锦里很高兴,她喜欢两人有商有量的规划家中产业,又道:“刀口沟那边的卫所还在建,咱们九月过去,定是没屋子住的,得搭帐篷住一段时间,我想着不把人手全带去,只带一半,留下一半人手在兴安府收粮食、做药、做酒。等咱们彻底安稳下来后,再把留下的人手接过去,这样两不耽误。” 秦三郎点头赞同:“按小鱼说的办。” “这是名单,你看看,要是没意见,我就这么留人了。”顾锦里把拟定好的留守下人名单递给他。 秦三郎看后,改了几个人:“冯进留下,这小子还得再挫挫锐气。” 冯进有野心,想去前线打仗立功,博个前程。 秦三郎也看中了他的本事,就是冯进太锐气,给他前程之前,得先敲打一番。 顾锦里倒是没意见,就是:“冯进的外事做得极好,要是把他留下,谁补他的位置?” 这一路上的探路、去城里采买、找地方安顿亲眷、跟别的营地交际等事儿,冯进都做得极好,能力堪比木通叔。 秦三郎道:“把大年带起来,还有夏樟,等启程去刀口沟的时候,让游安带带他。” 夏樟虽然比不上冯进,却也有能力,且他手里见过血,比之憨厚的熊家三兄弟更适合在西北做外务事宜。 顾锦里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大年忠心,身手也不错,一直赶车可惜了。” 秦三郎笑:“正因为他忠心,我才让他给你赶车。” 西行路上太危险,要是没个心腹给她赶车,他得时时担心她。 顾锦里笑了起来,笑容有点甜,还有点得意……这种被喜欢的男人宠着的感觉,挺爽。 秦三郎被她的笑容晃了眼,低头亲她,把她亲得软绵绵后,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小鱼好好歇着,我先出去忙,酉时就回来陪小鱼。” 言罢,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顾锦里被看得脸红了,推他:“赶紧走吧,我可是买了很多田地宅铺的,够你忙好几天的。” 秦三郎抓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摁在自己的心口上,顾锦里能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脸上更红了,像胭脂晕染一般。 秦三郎笑了,忍着不舍离开。 接下来的半个月,秦三郎忙着带兵去修补城墙、见新买田地庄子庄头、佃户、宅铺管事的事儿。 这批卖产业搬迁的主家都走得急,没把庄头、管事、下人们给带走,留了不少下来。 这些人里有好有坏,可看见一身煞气的秦三郎,全都蔫了,有坏心的是把心思给藏了起来,想等秦三郎他们离城后,再作恶。 可秦三郎他们九月九后就要启程离开,没工夫跟他们耗,是使了计,让冯进把那些人的坏心给勾了出来,之后找到罪证给逐个抓了。 秦三郎没把这些人送官,而是让冯进把他们一并拉到城外的一座庄子去,再下令那些新买产业的下人、以及佃户全部去庄子里。 等人到齐后,把罪证摆上,把他们的死契也拿出来,之后就是杀! 足足砍了十三个下人,里面庄头、宅铺管事都有,把在场观刑的下人跟佃户吓得双腿发软,晕了几十个。 秦三郎让人把他们救醒。 那些人醒来后,吓得要死,扑通跪下:“新主家饶命啊,我们一定好好干,绝不做出贪东家便宜的事儿!” 天老爷啊,知道新主家是带兵的,不是个善茬,可他们没想到新主家能这么狠啊,直接砍人! 秦三郎无视他们的话,目光沉沉,凝着威严与寒霜,对他们道:“这话我只说一次,谁敢背主、贪墨主家东西、败坏主家名声、拿主家名头去做恶事、胡乱把庄子里的事儿传扬出去者,有死契的杀,没有死契的送官查办。要是官府办不了你们,等你们出来,我也不会让你们有好结果!” 最后半句话,把那些胆小的佃户给吓尿了。 狠,真真是太狠了! “大人的话,可听清楚,听清楚就回话!”冯进冷声喊道。 所有下人、佃户们忙道:“听,听清楚了……大人饶命啊。” 呜呜呜,他们虽然有偷偷藏点粮食,瞒下真实收成的心思,可现在,啊不,以后,以后都不敢了啊,也会管好自家的孩子,不让他们犯蠢。 实在是不管好不行啊,新主家他是……阎王在世! 秦三郎听罢,终于满意点头:“好好耕种,只要忠心,顾家不会亏待你们。” 他用的是顾家,只因这些产业全都是记在小鱼名下的。 言罢,没有多待,起身离开。 等他走后,身后是哭声一片。 冯进暗暗呼出一口气……当年第一次见到秦三郎的时候,他只以为这不过是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同龄人,可这几年下来,他是恨不得戳了自己的眼。 得亏他忠心,不然…… 第1757章 敲打 “熊三,把这里收拾干净。”冯进交代一声后,跟上秦三郎。 “是。”熊三应着,吩咐那些有卖身契的下人给死去的人收尸、清理地面的血迹。 所有人,包括佃户们都是老老实实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是被收拾得很彻底。 冯进已经追上秦三郎,可看见秦三郎身边的夏樟跟大年后,心下惴惴,已经猜到什么,但他不服,难道他还不够忠心? 大年也就算了,夏樟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半路才跟了大人的奴才罢了,且夏樟的前主子还是卢崇! 虽然不服,冯进却也不敢闹,只恭敬的跟在秦三郎身边,勤恳办事。 可五天后,他终究是憋不住了,找了机会见秦三郎,跪下问道:“大人,可是小的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您说,小的一定改。” 他听说了叶大蔻的事儿,心热得不行,想着叶大蔻都能被大人弄到军中去,那他一定也可以。 可没想到…… 秦三郎正在画地下工事的工图,打算分到卫所后就秘密加建,闻言抬头,看一眼冯进,冷笑:“还是不知道自己的不足在哪里?” 他不是没有提醒过冯进,可冯进还是压不下那股子孤傲与对人的蔑视。 冯进不是蠢货,想了想,想起秦三郎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恃才傲物者,多不得善终,尤其是行伍者。 “小的知错!”冯进即刻认错。 秦三郎并不买账:“你本事不错,可我不缺有本事的属下,先在兴安府待着,把这两本书读透彻再说。” 言罢,扔给他两本书。 要是别人这么朝冯进扔东西,冯进定会拔刀砍了对方,可扔书的是秦三郎,他就不敢了。 “……是。”冯进不甘心片刻,最终应下来,捡起两本书,一本是兵书,一本则是文人所读的启蒙之物,他见程哥儿读过的。 难道他连程哥儿都不如?! “小的告退。”冯进在书房跪了片刻,见秦三郎没有其他吩咐后,拿着书离开。 可刚刚离开书房,正要给秦三郎关门的时候,秦三郎来了一句:“你今天来见我的事儿,会被传出去。” 冯进的手一顿,脸上有难堪,却终于应道:“是,小的明白……多谢大人的良苦用心。” 跟秦三郎相处几年,他也明白了他的脾气,知道秦三郎还是想用他的,不然不会费心去训练、教导他。 他必须得受住,不然别说前程,估摸着还会被赶走。 而秦三郎不可能让他平安离开,以秦三郎心黑手狠的程度,定会派游平暗杀他,不会让他活着去给其他人效力。 不过…… 冯进对于这个主子却是满意的,他自认自己很有本事,比世上的八成人都要强,所以只会依附比他强的人,乐于被比他强的人驱使。 第二天,整个雷家别院就传出冯进不满自己被留下看院子,去求秦三郎,结果被大骂责罚一通的事儿。 别院里妇人多,那些责骂的话是被夸大一通,等顾锦里听到的时候,震惊了,问秦三郎:“你真这么骂他了?他顶得住?没拔刀跟你干一架?” 秦三郎笑:“没有,骂人的话是她们乱传的,不过这传言能下冯进的面子,可以历练他。” 冯进最大的毛病就是恃才傲物,觉得天第一,他第二,这样的人很好用,可要是压不住他,也很麻烦,所以秦三郎才会时时挫他锐骨,让他明白什么叫天高地厚。 顾锦里点点头,道:“你看着办吧,反正他以后去军中是要跟着你的。” 她就不管了,继续在纸上算账,等算出好数字后,又跟捡了银子似的偷笑起来。 秦三郎看着她傻乐的模样,笑得不行,抱住她问:“赚了很多?” 顾锦里点头:“嗯,阮大总管看上蛇膏草汁了,说这等东西在东北跟东庆会有很多人抢着要,把我们所有的存货都买走了。” 来西北的路上,她派人沿途找药材,找到了蛇膏草,用蛇膏草汁,加上一定比列的盐水,做出可遏制冻疮痛痒的药来。 秦三郎知道蛇膏草:“这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冬天打仗的时候,有它止住冻疮的痛痒,将士们才能握得住刀。” 又道:“东北跟东庆皆是大寒之地,九月就有可能下雪,要到来年四月冰雪才会彻底消融,小鱼做了个好买卖,会赚大钱的。” 顾锦里听得高兴,不过:“野生的蛇膏草经不起这么卖,我留了种,让荆子跟冯进把蛇膏草种种到山里去。” 买的庄子有山,可以用来套种药材。 秦三郎点头:“吩咐他们去做就成,小鱼不用太费心。” 然而,不费心怎么行?这些可都是银子啊。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秦三郎跟顾锦里依然忙碌着。 八月末,阮大总管终于找到足够的车辆,拉着雪绒被、蛇膏草汁等货物,离开兴安府,往京城奔去。 秦三郎跟顾锦里去给他送行,对他道:“阮叔,如今银子不太值钱,你想想法子,要是能弄到粮食,最好是把分红换成粮食运来。” 粮食贵,今年的收成又废了,来年估计会闹饥荒,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就要存粮。 “成,老奴跟少爷会想法子的,可粮食紧缺,估摸着换不到多少。” 顾锦里:“能换多少就换多少。” 阮大总管点头,应下了,带着浩浩车队,拉着货物离开。 等送走阮大总管后,顾锦里收了被子作坊,让亲眷们开始收拾东西,九月九重阳节后,他们就启程去刀口沟。 “诶。”大家伙应着,开始忙碌起来。 临行前,顾锦里、秦三郎他们去跟高雷氏吃饭,问她:“雷家商队在陇安府有产业,您老以后可是会再去陇安府?” 高雷氏点头:“会去的,等把那些苦命人安置妥当后,老身就会带人去陇安府。哪里的苦命人也需要人扶一把。” 高雷氏口中的苦命人,是那些戎人营地的女奴、因着兵祸而没了家人的女子们。 高雷氏不让她管那些女奴,怕她年轻,被那些被折磨得疯魔的女奴给害了,可高雷氏于心不忍,是一直在冒险帮那些女奴。 “雷姑婆……”顾锦里鼻头有点酸涩,想说两句,被高雷氏打断了:“行了,别说什么煽情的话,要启程了,应该高高兴兴的走,老身可不耐烦看你们哭哭啼啼的,烦人。” 顾锦里还没来得及飙泪,那点子悲伤就被怼了回来:“……成吧,那咱们就不煽情,高高兴兴的分别。” “这就对了。”高雷氏满意的点头。 不过启程前,还是有人哭了,哭的是纪贞娘,是被高雷氏给骂哭的。 纪贞娘很冤枉,哭着说:“雷姑婆,我最近可是长进不少,且我这半个月来是一件错事都没做,临到走了,您老为啥又骂我?” 高雷氏瞥她一眼,淡淡道:“趁着你走之前骂你一顿,让你记住老身的凶狠,免得你走后得意忘形,又拖累大家伙。” 纪贞娘:“……” 呜呜呜,哭得更凶了,她就是不被待见就对了! 第1758章 阿霁的新火炕 高雷氏可不理她,还道:“你就哭吧,总有一天你会感激老身。” 说完是优哉游哉的吃饭,还跟顾锦里、匡氏、韩氏她们有说有笑的。 纪贞娘见大家伙都在说笑吃饭,只有韩氏让毓姐儿过来安慰她,又哭了一会儿,也就哭不下去了,气哼哼的开始吃席。 吃着吃着,自己先憋不住,去跟顾锦里她们搭话,没一会儿又咯咯笑起来。 谢成他们在另外一桌吃饭,见她哭了没有过来劝,却时不时的注意着这边,见她笑了,也就安心了。 “谢百户啊,瞧你……”金百户看得好笑,想打趣谢成两句,可刚开口又闭嘴了,生怕自己不合时宜的调侃会得罪高雷氏。 今晚这顿雷家别院的告别饭,高雷氏可没有喊他,是他自己凑过来的,可得规矩点。 “什么?”谢成转头问道。 金百户打着哈哈:“没啥,就是瞧你前面那酒不怎么喝,觉得可惜,想问你喝不喝,不喝就给我,我好这一口。” 西北缺粮,官府管控粮食酒的酿造,因此粮食酒很难买到,雷家商队弄到一批,也是不舍得喝的,今天拿了一坛出来,一群男人也就一人分到一碗。 谢成听罢,自然是把酒给了他,但没有全给,只是倒给他小半。 金百户高兴的接过,心里暗叹,谢成这小子跟了秦三郎后,也开始心黑了,要搁以前,谢成定会把一碗酒全给他,如今是知道给自己留大半了。 这看着不是什么大事,可以小窥大,金百户明白了,谢成是想告诉同桌的所有百户,他不傻,别想动不动占他便宜。 不过金百户如今只想跟谢成他们处好关系,自然没想着去害、或者去占谢成的便宜。 这餐送行宴是中午吃的,吃了大半个时辰后,高雷氏就道:“吃好了就散了吧,老身要歇午觉了。” 又交代顾锦里她们:“回去后再细细想想,有什么遗漏的,趁着还没启程赶紧给办好。” “是,我们知道了。”顾锦里应着,却是没有走。 等人都走完了,高雷氏瞅着她问:“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还有私房话说不成? 顾锦里过来挽着她的手,笑道:“陪您老睡个午觉,怀念一下城池被围困时咱们一起睡的日子。” 高雷氏嘴角抽搐,万没想到她是因着这个留下的。 不过心里还是暖的,默许顾锦里留下来了。 说是一起睡午觉,可大家就要分别,高雷氏也睡不着,问她:“你不太喜欢阿霁?” 顾锦里一愣,道:“我确实不喜欢他,可这是谁跟您说的?” 高雷氏:“这还用人说?自打老身认识你以来,你问过几次大弟、阿川等人的情况,唯独没有问过阿霁。他可是跟着大弟去你家买过香料的,是认识几年的熟人了,你都不问他,不是讨厌他是什么?他到底怎么你了?” 顾锦里感慨:“雷姑婆,您老真是个通透人,这都能猜到。” 高雷氏哼道:“你们有什么过节就实话实说吧……老身也不跟你装,我是把你当孙辈看待的,你待老身也不错,老身有心偏着你。” 这话是告诉她,即使她跟阿霁有过节也可以放心大胆的说,她不会偏帮阿霁。 顾锦里把她跟阿霁的过节说了,又道:“他其实也没有真正害过我,我就是觉得他表里不一,以后要害我。” 这话说的,顾锦里都觉得有点过分,加一句:“可能是我太小心眼了。” 高雷氏听罢,沉默一会儿,道:“就是觉得他看不起你,当着其他人的面与你相处得宜,可到了人后却找你,对你说些贬低你的话……行,老身知道了,他要是问起你的事儿,老身不会多说。” 顾锦里很感激,又问道:“雷姑婆,您老突然问起我跟阿霁的关系,可是他送了信来,或者是要来西北?” 高雷氏点头:“是送了一封信来,原本是想赶过来的,可被东庆那边的事儿给耽误了,没赶上。” 果然是要过来了,顾锦里心里有点不爽了,很不想跟阿霁有接触。 不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是问了一些阿霁在东北、东庆的事儿。 高雷氏跟她说了一遍。 顾锦里听到阿霁在东北改良火炕的时候,心下一惊:“是那种跟灶膛连接的、烧个水炕就会热起来的、不会被烟熏的、可以让屋子在冬天暖和起来的火炕?” 大楚是有火炕的,可这个火炕跟现代的不同,就是砌个炕后,在炕里面加火炭或者柴火,跟他们赶路的时候,挖坑用火堆余温烘烤马车取暖差不多,很是粗糙的土炕,烟熏火燎的,人睡这种火炕,虽然不会冻死,但很难受,会被熏出肺病。 高雷氏惊讶:“你竟然知道。” 顾锦里更惊讶,阿霁是怎么做出这种火炕来的?这种现代火炕看着简单,可其中涉及的烟道的问题,这就得会点工程学了,不然砌出来的火炕排不了烟。 难道阿霁真是穿的? 顾锦里心里再次生出这个疑问,她问了高雷氏:“雷姑婆,他是怎么会做这种东西的?” 高雷氏道:“他家以军械起家,很是养着一群了不得的大匠人,他说是去了东北后,见当地百姓苦寒,就跟大匠人一起研究老土炕,之后就研制出了这种新火炕。” “新火炕很是好用,省柴火、暖屋子、能活人,东北的百姓很是感激他,他如今在那边名声很好。” 顾锦里听得眉头紧皱,问道:“雷姑婆,阿霁有摔伤过脑袋或者生过什么大病,之后性情大变的经历吗?” 是穿吗? 高雷氏听罢,看着她的眼神是一言难尽:“老身知道你不待见阿霁,可你也不能盼着他受难啊。” 说完又道:“他出身伯府,又是幼子,从小到大是有一大群奴仆伺候着,没听说他有什么大灾病。” 这就奇怪了。 难道真是她想多了,阿霁不是穿的,就是个土著,他知道往豆油里添加香料增香、知道改良火炕,全是因为自己聪明琢磨出来的? 顾锦里是不敢小看古人的,工部那些大匠人是个顶个的厉害,或许新火炕真是阿霁跟大匠人们研制出来的也不一定。 第1759章 偷师 不过她还是不喜欢阿霁,觉得他是一条蛰伏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咬人一口。 她提醒高雷氏:“雷姑婆,如今雷五爷不在大楚,您老得留一手,算是给自己、给雷家商队一条后路,别太相信阿霁。” 高雷氏笑道:“你这丫头,还学会在背后告人黑状了。” 顾锦里严肃的道:“雷姑婆,我知道您跟阿霁认识久,有感情,可我说的也不是假话……即使您老觉得我是小人之心在害他,我也认了。可您老一定得记住我的提醒,别全信他,给自己留条路。” 高雷氏被她闹得头疼,答应了:“成,以后他要是说什么,老身会留个心眼的。” 又道:“睡吧,再吵吵,你就滚出去吧。” 顾锦里见她答应了,笑道:“好,不说了,咱俩睡午觉。” 言罢,真的闭上眼睛睡觉。 可她不知道,新火炕根本不是阿霁做出来的,而是她上辈子做出来的,阿霁偷了她的师,这辈子给用上了。 往后还有些得意的现代东西,也被阿霁给偷学了。 不过涉及药方或者香料配方的东西,阿霁是没能偷去,只因上辈子顾锦里看得严,方子这些没有外传,阿霁没能偷到,有些憋气。 可更让阿霁焦头烂额的是,原本早就该发生的大地动没有发生,而上辈子没有的毒虫灾祸却来了! 阿霁很心慌,想不通为什么这辈子跟上辈子不一样了? 因此他是想赶过来瞧瞧,再会会顾锦里这个妖女的。 然而,不幸的是,东庆、东北都发了毒虫病,还生了点其他的难事儿,把阿霁的行程给拖住了。 …… 一个时辰后,顾锦里被高雷氏叫醒赶走了。 顾锦里饱饱的睡了个午觉,回居住的院子里没看见秦三郎,陶嬷嬷说:“大人去城外驿站巡视将士们了,说申时前后会回来,让夫人不用担心。” 顾锦里点点头,道:“嬷嬷,你把荆子喊来,我有话跟她说。” “好。”陶嬷嬷给顾锦里倒了一杯温水后,才起身去找叶荆子,不多时就把叶荆子带来了。 “见过夫人~”叶荆子给顾锦里行礼问安,声音有些不自然,心下惴惴。 顾锦里笑了,等她坐下后,开门见山的道:“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原本早就想跟你谈谈的,可知道你内向,害羞,怕找你说了,这段日子你见到我会不自在。明天我就要启程去刀口沟,咱们再见得到明年了,所以有些话,最好是现在说,这样你不会尴尬。” 叶荆子听罢,心里是感动的:“小东家,对不起,是奴婢不懂规矩,让您为难了。” 陶嬷嬷说,要是还在王府,她这种让主子为难的奴婢,早就被卖了,可小东家还愿意为她着想。 “不用说这些,你帮了我很多,我总是希望你能过得好的。”顾锦里认真的道:“还是陶嬷嬷转达的那番话,我不会逼迫你嫁人,你可以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做药,以后我的孩子会给你养老。可一辈子太长了,我怕你耽误了年纪,将来会后悔守着空梦的决定,所以找你来,告诉你,要是往后想成亲了就来跟我说,别害羞,别觉得难堪。” 她想了想,又道:“你要是想去源字药行跟着闵东家……” “不去,奴婢不去!”叶荆子很激动,跪下道:“小东家,你的意思奴婢懂了,奴婢答应你,要是将来想成亲一定会跟你说的……闵东家并不知道奴婢的心思,奴婢也不愿意去闵东家身边,这会害了他的。” 陶嬷嬷说,贴身伺候闵东家的人都是宫里送去的,会盯着闵东家,她要是不想害得闵东家被圈禁,就老老实实的,别给闵东家,别给大家添麻烦。 顾锦里道:“你别这么激动,你要是不愿意,我不会逼迫你做任何事,起来吧。” “多谢小东家~”叶荆子站起身,坐回凳子上。 顾锦里又跟她说起叶大蔻的事儿。 原本以为她会高兴,没想到叶荆子变了脸色,道:“哥哥太不懂事了,他会被木通叔打的!” 顾锦里笑了:“没那么严重,秦小哥说能安排,且军中缺少会医术的,你哥有大用。” 顾锦里说了一番让她放心的话,叶荆子才算放下担忧,不过她道:“小东家,要是木通叔打哥哥,你别拦着,哥哥违背了吴老大夫的交代,必须得打一顿。” “成,我绝不拦着木通叔。”顾锦里应下了,又跟叶荆子说了一些话,叶荆子就去药库院子忙活了。 申时刚到,秦三郎就回来了,没有再出去,早早就跟顾锦里吃了晚饭,洗澡睡觉。 明天要赶路,是没折腾,俩人纯睡觉。 铛铛铛! 第二天卯时刚到,一阵铜锣声就响起。 亲眷们听到这阵铜锣声,立马起来,做早饭跟白天要吃的干粮,将士们则是套车之类的,因着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因此忙活半个时辰后就彻底忙完了。 所有人又到前院去集合。 秦三郎一身重甲,让人清点人数,确定人都到齐后,翻身上马:“出发!” 一声令下,扛着军旗的张途走在最前面,他出门后,后续队伍就动了起来,缓缓向着城门行去。 高雷氏坐着马车跟他们一起走,要送他们出城。 刚走出巷子,就听见有人扯着嗓子道:“哟,你们这走得也太早了,得亏我们起得早,不然就要错过了。” 是附近街道的邻居们,大家伙知道他们要走了,念着将士们抗戎、顾锦里给药的恩情,来给他们送行。 “熊妹子,这是我家宝贝下的蛋,足足有六个呢,拿好,给秦夫人路上吃。” “这是我家新割的甜菜,长得极好,拿去路上吃!” “都让开,别撞到我家的猪仔……我老成家的猪下了一窝崽子,听说洪老喜欢猪仔,给他拿一头来,让他带去养着,免得他惦记那只被毒虫害死的猪!” 洪老把一头猪当孙子养,为头猪哭得惨兮兮的事儿被附近的邻居们知道了,而成家的猪能活下来是得了洪老给的药,成家感激他,给他送猪仔来了。 洪老得了一头猪仔,感动得差点掉老泪:“成小子,猪仔我会好好养的,保管把它养得肥肥壮壮的……哟,还是个带把的,等养大了,老头子找头母猪,跟它配个种,算是娶媳妇了。” 成大铁听得头疼,一边挤着来送行的人,一边对洪老道:“娶啥媳妇?这是给您老吃肉用的!您老可别再把猪仔当孙子养了,回头您大孙子得埋怨您了。” 成大铁指着被装在藤条笼子里的猪仔道:“把它养大了就宰来吃肉,肉多香啊,不吃就可惜了。” 第1760章 嘴欠的下场 “乡亲们都让让咯,别挤,别再塞东西了,装不下了,再装骡车就要翻了……我们要启程了,大家伙给让个路啊!”负责开路的将士们扯着嗓子吼着,折腾一刻多钟,总算是吼出一条路来。 可来给他们送行的城里人太多,走走停停的,过了辰时才到正城门。 正城门两边,停着一辆辆马车、骡车、牛车,是郝知府、梁将军、戚同知、以及城内富户来给他们送行了。 秦三郎让车队停下,自己率先下马,过来给梁将军等人见礼:“末将见过诸位大人,劳动几位大人来送行,是末将的不是。” 这话说得谦虚,梁将军、郝知府他们听得很高兴。 梁将军:“你们救了兴安府,全城的人都感激你们,我们也一样,合该来给你们送行。” 秦三郎听罢笑了,笑容阳光又腼腆,梁将军跟郝知府瞧了,都露出看儿子的眼神。 戚同知却觉得秦三郎装,明明干的是举刀砍人的活计,装什么善良赤城? 不过戚同知不傻,他不会在人前说这种心里话,除非他此刻高升做了二品大员,那他就敢指着秦三郎的鼻子说这话了。 然而,苍天啊,皇上竟然因为他跟郝知府做得太好,要把他们继续留下受苦! 皇上是什么脑子?为什么跟他们想的是相反的?! 戚同知想着想着,差点就要抹眼泪,太没天理了。 正难过着,就听见秦三郎道:“梁将军、郝知府、戚大人,早前末将所求之事,还请您几位帮帮忙,等找到我家亲戚后,末将跟岳父家定会送来厚礼,以谢几位大人的恩情。” 秦三郎前段时间去府衙的时候,拜托他们帮忙找顾福丫一家、田小花的姐姐、老严氏家失散的孙女跟顾大林的媳妇。 是给了他们一本册子,上面写着几家的情况以及失散众人的详情,还附赠了几张画像、几张银票作为酬劳。 梁将军道:“本将已经交代四个城门的守兵,盘查进出兴安府往来人员的时候,会询问一番,要是有疑似的,会先把人留住,再派人去通知你们。” 打从西北干旱逃荒到如今,已经过去七年,七年了秦顾罗田几家还在找失散的女眷们,梁将军觉得这份心很难得,所以愿意帮忙。 郝知府也应道:“放心,但凡来兴安府落脚的,本府定会好好盘查,也会派人到城外的县城、村镇去找找,有消息就会告知你们。” 戚同知却觉得秦顾罗田几家人傻,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且走失的还是妇人跟姑娘家……这种世道,没了庇护的女子在外会遇到什么情况,是个人都能猜到,清白早就被祸害没了。 还找什么找? 找回来给全家丢脸吗? “秦百户要找人?”盛三爷的声音突然传来,见秦三郎看向他后,拱手笑道:“某不才,家里在兴安府、永城府、大梁府都有些人脉,秦百户要是不介意,可以说说你家走散亲戚的情况,某定会帮你找找,没准能找到。” 说完又解释一句:“某是来给你们送行的,抓住细作青郎那天,某得知了戎贼的驱虫神药,为我家有孕的夫人去向尊夫人求了一包药。” 这事秦三郎知道,也派人去查过盛家……这个盛家怎么说呢,乃是土生土长的兴安府人,祖上做过将军、出过文官、走过绿林、跑过行商,总之涉及很杂,却是隐没于府城里的世代地头蛇。 “盛三爷等等。”秦三郎亲自去找顾锦里,从她哪里拿了一个布包过来,递给盛三爷:“里面是走散众亲朋的资料,劳烦盛三爷了。” 盛三爷欢喜的接过,笑道:“秦百户放心,某一定会尽心帮忙找人。” 说完又递给秦三郎一块牌子,乃是盛家自己的令牌。 秦三郎收下了,心里却觉得……这个盛三爷是不是太热情了点? 可盛三爷点到为止,见他收下令牌后,乖觉地退到几位大人身后,跟城内许多富户老爷一样,站在自家车辆旁,等着送他们出城。 梁将军、郝知府、戚同知又跟秦三郎话别几句,梁将军就下令:“击鼓,为将士们送行!” 咚咚咚! 城楼上传来阵阵鼓乐声,城门随着鼓乐声缓缓打开,秦三郎跟百户们朝着梁将军等人抱拳一礼后,带着庞大的亲眷车队,浩浩荡荡离开。 “夫人,奴婢们会好好做药,您别担心!”叶荆子带着那些被留下的女仆朝着顾锦里远去的马车喊着,福身行礼,送别她。 “樟哥儿,好好办差,别挂心我们两个老货!”说话的是夏老跟夏婆子,两人被留在兴安府给叶荆子帮忙。 夏樟听罢,回头朝他们挥手,道:“爷,奶,孙儿会拼命办差!” 给你们挣出一条富贵路来。 “秦百户、秦夫人,慢走啊!” “秦英雄,早点回来啊,嘤嘤嘤~” 哭泣的是城里那些对秦三郎心生爱慕的姑娘跟小寡妇们。 多英俊神武的男人啊,还立下不世大功,听说就要升官做大将军了,竟然就这么走了,她们还没开始勾搭他呢! “唉,这就走了。”梁将军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是一起拼过命的,突然一走,还真有点舍不得。 郝知府目送着浩浩队伍,也是有些不舍。 戚同知则是巴不得秦三郎他们快走,看着离去的队伍,突然想到什么,拽着郝知府的衣袖,低声道:“大人觉不觉得,他们这群人自带霉运?” 郝知府皱眉,看向戚同知,不善的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三郎他们可是救了兴安府的,你能不能别这么嘴欠? 戚同知道:“大人,不是下官搬弄是非,而是这事真有点诡异。您想啊,那戎贼原本是打不到咱们的,理应去打陇安府……可自打这群亲眷进了兴安府,戎贼就来了,接着就是毒虫、攻城、细作,没个消停的时候,兴安府差点人畜皆亡,这不是他们自带霉运是什么?” 又建议:“大人,咱们兴安府估摸着是被他们的霉运给影响了,不如选个日子,做场法事,给城里去去霉气?” “呵!”高雷氏怒不可遏,怒眼盯着戚同知,冷笑道:“既然戚同知如此嫌弃将士亲眷们,那好,把你家戚大夫领走吧,我雷家别院可不敢留他研制驱虫药,免得霉运祸害了他,他跟戚同知接触,再把戚同知你全家给祸害死了就不好了!” 第1761章 卖水 戚大夫是戚家养的,毒虫病发的时候,大夫紧缺,他跟着方老大夫他们在雷家别院那边帮过忙,可因着戚同知想要诱虫药药方的事儿,他被踢了出来。 之后的守城战、清理毒虫,戚大夫也立下不少苦劳。他对戎贼的驱虫神药很感兴趣,知道研制出来了就是名留青史的大功劳,因此去求高雷氏跟顾锦里,让他来一起研制驱虫药,为百姓做点贡献。 两人见他纯粹是为了治病救人而来,想着多个大夫多分力,就许他来雷家别院跟徐方两位老大夫研制驱虫药。 今天戚大夫也跟徐方两位大夫来给秦三郎他们送行,正感慨着此次一别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就听到高雷氏的话,气得眼睛都红了。 他不是对高雷氏生气,而是对戚同知生气。 娘的,诱虫药药方的教训还不够吗?又来又来,不干了,他要给全家赎身,离开戚家! 戚同知听罢,也知道自己惹了口舌之祸,赶忙过来求道:“高老夫人息怒,本官没有恶意,就是……就是觉得兴安府经此一劫,合该做场法事去灾求福,没有怪将士亲眷的意思。她们是福星,要是没有她们,兴安府早就被攻破了!” 梁将军脸黑如炭:“……” 敢情老子们拼命打仗,到你嘴里是一点功劳也没有。 郝知府:“……” 以前生怕戚同知背后找路子抢他知府之位,如今看来,真真是他想太多了,就这种蠢货,给他十条路子也搞不垮他! 可高雷氏根本不理戚同知……秦三郎他们走了,她要把雷家别院管得更严些,毕竟叶荆子他们还要在里面做药,一些外人,能踢走就要踢走。 “多谢两位大人来送行,老妇先回了。”高雷氏说完,让车夫驾车走了。 戚同知想追上去求,可大庭广众的又拉不下脸面,只能让戚大夫自己去追。 戚大夫追上去求了,可没求成。 高雷氏说,不是他的错,是有的人得了好处还瞧不起人,还嫌人晦气,那他们凭什么再给人好处? 这话说的,戚大夫都找不到话说,只能掉着老泪回去……名留青史的机会啊,就这样被自家东主给作没了! 徐方两位老大夫见状,只能安慰他几句……这真不是戚大夫的错,可戚同知不得不防。要是让戚大夫继续留下,万一在驱虫药快研制出来的时候,戚同知先一步问他要了药方,把药方送去给皇上,抢了所有人的功劳怎么办? 早在诱虫药做出来的时候,戚同知就弄过这一招,两位老大夫不得不防,因此没有帮戚大夫求情,只能安慰他几句。 戚同知求不了高雷氏,见雷冒还没走,是想过去请他说情。 可雷冒见他走过来,直接拱手道:“老夫人让我们去找寻会打深井的老匠人,先走一步了。” 言罢就去忙了。 盛三爷听到这话,心下一喜,动用手下的关系,不出两个时辰就得知雷冒为何要找打深井的老匠人。 “说是秦百户夫妻担心西北干旱,要找老匠人挖深井。”来人说完,又问他:“三爷可是有何吩咐?” 盛三爷道:“咱们这边可有会这种手艺的老匠人?把会的都找来,给秦百户他们送去,也好攀个关系。” “是。”来人立刻去办了。 打从今天开始,兴安府、永城府、大梁府、甚至是北仓府都有人在找会打深井的老匠人。 而顾锦里他们也开始尝到西北喝水难的苦头。 …… 傍晚,顾锦里他们在百多里外扎营,刚下马车就听匡氏在骂人:“啥?那村子的人也太黑心了,进村打个水还要一桶桶的算钱,还卖五十文一桶,那一担水岂不是要一百文钱!南边县城,做个脚夫一个月也就几百文钱,他们也真敢要,咱们可是抗戎将士队伍,给他们卖过命护过家的!” “可不是,黑心得没边了。”韩大娘推着自家儿子道:“他们就是土匪,告诉他们,你们是抗戎将士,是救了他们的人,识相的就让大家伙去打水,敢收黑心钱,砸了他们村子!” 韩三松听着他娘这堪比土匪的话,头疼的劝道:“娘,您急什么?大人他们已经进村去商议,天黑前定会有结果的,咱们先把营帐扎起来,砍柴生火,等水回来了,也好做饭。” 韩大娘:“等等等,就知道等,万一等不来呢?” 韩三松道:“等不来就吃干粮呗,要不就去河边打水,烧开了再吃。” “去河边打水?亏你说得出来,要是打到毒虫咋办?!” 韩三松:“娘,毒虫也不是很可怕。” 他们跟戎贼打仗那会儿,在野外也是吃的河水,烧开之后,毒虫都死了。 不过如今女眷多,这话可说不得,不然她们得恶心吐。 顾锦里听到了,交代二庆:“去跟牛婶子她们说,让她们别急,村里人不会不卖军士面子,先把其他的活计做完。要是村里实在不给水,咱们省着点,所带的水也能撑到下个驿站。” 驿站有水井,等到了驿站她们可以随便打,到时候多打点带走就成,不用花冤枉钱一路买水吃。 “是。”二庆去转告匡氏她们了。 片刻后回来,匡氏她们的骂声就没了。 半个时辰后,秦三郎他们回来了,让将士们去挑水,两百名将士过去,一人拎了一桶水回来。 一个个穿着战甲,腰间挎着刀,又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杀气十足,把那村里的人吓得不轻,村长是当场又给降了十文钱。 原本谈的是二十文钱一桶水的,变成了十文钱一桶,比之前的五十文便宜多了。 “不过没买多,两百桶水,够咱们今明两天用就成。等明天路过镇子,咱们买一批水翁,到驿站后多装点水,路上就不用买了。”秦三郎把事情跟顾锦里说了,抬手摸摸她的脸,笑道:“有我在,小鱼不必为这些琐事费心。” 顾锦里听得高兴,又问道:“村里很缺水?水井里的水要枯了吗?” 不然怎么卖这么贵? 秦三郎摇头:“西北的水虽然珍贵,但没贵到这一步,那村里有两口水井,水挺满的,就是想要吃过路人的水钱。” 说白了就是欺过路人急需用水,所以故意卖高价。 不过…… “小鱼不用担心,回来接亲眷的不止我们这批抗戎将士,后头还有人,他们要是再不改,遇上狠的,他们就得遭灾。” 第1762章 老家被占了 秦三郎说得没错。 几天后,又有一批去接亲眷的将士路过,这村里照样卖五十文钱一桶水。 那批将士听后气炸了,质问他们:“五十文钱一桶水,你们村的水是金子融的汁不成?!” 村里的泼皮们拿着锄头拦在村口,道:“听说过西北旱灾吗?西北的水就这么贵,就算你们是朝廷的将士,想要喝水也得给钱!” 这批将士赶了一天路,又饿又渴的,跟村民们谈了一番,没谈拢后去禀了百户们。 这三个百户可没有秦三郎他们好说话,听到禀报后,直接带兵冲进村里打水,还把一批村民给打了,连村长都被扇了两耳光。 完事后大骂村民:“黑心的东西,老子们去跟戎贼拼命,护你们人畜两安,路过吃个水还要收我们的钱,你们还有良心吗?再敢做这种黑心生意,我们就告到将军哪去,让将军上奏章去京城,抄了你们村子!” 村长跟村民受了打,是惨叫痛哭着,却没有收起这卖水的生意……西北缺水,但凡村里能打出水井来的,都会做卖水的买卖。 不过他们学乖了,再有将士路过,只收他们五文钱一桶水,要是对方还不乐意,那就白送。 至于那些路过的外地人,他们照样卖五十文钱一桶水,看见那有钱好欺负的,还会卖到一百文钱一桶。 …… 顾锦里他们是九月初十启程的,因着时间充裕,队伍是慢悠悠的走着,只有快错过驿站的时候才会加快速度跑起来。 因此这一路上,顾锦里很是轻松,吃住都不错,隔上三天还能找到个地方洗澡。 匡氏说她造孽,西北这么缺水还洗澡?几十文钱一桶的水,你洗得下去?! 然而,顾锦里不管这些,路上住宿弄水的事儿都是秦小哥在做,秦小哥给她把好水弄来了,她还能不洗? “小鱼,买了大红果,我切开给你吃。”秦三郎提了一个篮子进来,里面是一个个红苹果。 今天是住驿站,顾锦里刚到驿站就要了热水,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一遍,如今刚洗完澡出来,见状眼里涌起欢喜,走过来问道:“哪来的?” 秦三郎见她凑近,伸手揽住她的腰,亲昵的亲亲她的脸蛋,道:“跟路过驿站的富户买的,可喜欢?” 这里离陇安府只有五天的路程,时不时能遇到搬离陇安府的富户。 “喜欢!”顾锦里笑着,要接过他手里的篮子,被他拦住了:“小鱼洗了澡,别碰这些,坐着等吃就成。” 言罢,依依不舍的松开她,去把大红果削皮洗净切开,端到她面前来,让她吃。 在她吃得高兴的时候,抱住她道:“小鱼,我想你了,咱们今晚早点歇息。” 顾锦里脸红了,每次在庄子或者驿站落脚,他总要说这句话,她也心疼他,是点头答应了。 秦三郎见状,很是欢喜,起身去洗澡,可临走之前却把余下的大红果给拿走了:“快吃晚饭了,小鱼别吃太多果子。” 顾锦里怒,瞪着他问:“你拿个果子出来诱我,等我答应了就要拿走?太没诚意了!” 秦三郎脱下外袍,俯身凑近她,笑道:“晚上你就会知道,我诚意十足。” 顾锦里听得一愣,反应过来后要踹他,他却提前转身走了。 第二天,顾锦里累得起不来,等她醒的时候,外面已经快到午时,正慌张着,守在外屋的三庆听到动静后,隔着门道:“夫人别急,大人说了,今天不赶路,说是天气冷了,让各营地的人进县城去置办些御寒的东西。” 这不过是借口,目的是想要她多休息,其实他们从兴安府带了许多御寒的东西来,根本不用买。 不过顾锦里听罢,脸上漾起笑来……算你会办事,不跟你计较了,好累,继续睡觉,这种有点冷的天气最适合睡懒觉! 秦三郎惦记着她,下午就回来了,还给她带来一个好消息:“唐家庄的唐玲你可还记得?” 顾锦里点头:“记得,她怎么了?瞧你这样,是她有什么喜事儿?” 如秦三郎知道她所有的事情一样,秦三郎也不会瞒着她外面的事儿,更不想让她从别人口中得知唐玲母女的事儿,免得她乱想而伤心,因此早就告诉了她。 顾锦里因此有印象,也挺佩服唐玲,在遭遇那样的磨难后,还能跟着去县城帮忙。 秦三郎点头:“嗯,她跟姚万好上了,就是那个被潜伏戎贼追杀,被我们所救的姚万。” 顾锦里听得一喜:“果然是一桩大喜事。” 又问道:“那个姚万不会看轻她吧?还有姚家人,要是听到闲言碎语怎么办?” 秦三郎摇头:“姚万知道她的遭遇,也曾经看轻她过,不过两人一起在关鲁县拼命奋战数月,姚万对她是刮目相看,生出情意来,去唐家说了亲事。唐玲起初不答应,后来姚万跟她谈了,心结解开后,算是接受了姚万。” 至于姚家人…… “姚家生怕姚万上战场会绝后,早早就给姚万娶了媳妇生儿子,不过那媳妇早两年病死了,只留下一个几岁大的儿子,姚万算是娶继室,姚家要求也就不高了,只要姚万乐意就成。” 除此之外,唐玲因着在关鲁县照顾林夫人,认识了大夫,学了救治伤兵的本事。 而姚万原本是个小旗长,因立功,如今已经被升为总旗,两人正在欢欢喜喜的准备办喜事。 顾锦里听罢,唏嘘了一阵:“自强者,总能在绝境走出一条活路来,唐玲是好样的。” 换做别人遇到唐玲那样的遭遇,估摸着早就去自尽了。 秦三郎听罢,很是赞同。 …… 第二天,熟悉的铜锣声又在卯时响起,将士跟亲眷们忙碌一番,打足了饮水后,再次出发。 又走了几天,到了陇安府外。 不过他们没有多停留,只因如今的陇安府很是有些混乱……不少富户们正在搬走,也有很多去接亲眷的将士停留,府城内更是有各种京城来的官员、将军、世家豪族的人。 秦三郎不想生事儿,路过陇安府是停都没停,直接赶路走人。 又走了十天左右,他们终于来到高水县。 顾锦里对高水县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可当踏入高水县的土地后,她还是很高兴。 等靠近县城的时候,她掀起马车车帘,远眺高水县城,发现:“还行啊,比路过的一些县城要好些。” 秦三郎骑马跟在她的马车旁,听罢说道:“高水县有高水河,耕地比其他县要肥沃,相对的县城要比其他地方好些。” 不过经过之前的大战,高水县内也被劫杀了一回,城墙也破破烂烂的,尤其可见,其他不如高水县的县城是有多残破。 第1763章 古怪的高水县 秦三郎由着顾锦里眺望县城片刻,等她放下车帘后,才下令车队继续前进。 可刚走出十丈远,快到县城外的驿站时,大队伍就被一群将士拦住。 领头是个总旗,得知来的是几个百户后,很给面子的亲自过来解释:“诸位是去接亲眷回刀口沟的?可是想进县城?怕是不能进了。一是你们来晚了,县城内,包括驿站都住满了人。二是人员进出太多的话,怕混进细作。仇千户下令,但凡路过高水县的抗戎将士队伍,只可派几个人进城买东西,其余人等皆不可踏进高水县县城。” 说完看向秦三郎,拿出自己的军牌,递给他:“某是仇千户麾下的黄总旗。我们仇千户你们可知道?上半年也跟着抗戎的,戎贼大军撤走后,仇千户被派来高水县镇守。” 高水县只是个县城,要是以前,不会派千户驻守,可如今戎贼还在刀口沟,距离高水县也就两个县城的距离,不得不派个千户过来镇着。 秦三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他看过黄总旗的军牌后,道:“我们不进县城,但要进驿站打水。” 黄总旗听罢,有些为难,不过看秦三郎通身煞气,他是没敢阻拦,却道:“不能进太多将士,打水的话,要收点银子。” 牛大豹过来了,听到这话怒道:“你说啥?朝廷的将士去驿站打个水还要银子?你们是想坑害朝廷将士不成!” 黄总旗做这事儿不是一次两次了,见牛大豹穿得一般,可见是泥腿子爬上来的,因此没有多怕,是道:“这位百户大人,不是某要收你们的打水银子,而是驿站就一口井,如今往来的将士又太多,瞧瞧驿站附近,全都扎满帐篷了,不控制点水,大家都得渴死!” 又道:“这边给刀口沟大营送过消息了,那边的回复是,酌情处理。” 这句酌情处理真是妙啊,堵得你哑口无言。 牛大豹噎住了。 秦三郎看着黄总旗,问道:“这边是那边?可是仇千户给刀口沟送的消息?” 黄总旗一惊,看着秦三郎,见他一双深邃的眼睛像是深井般,泛着一股子让人胆寒的幽光,呵呵笑道:“这位百户大人,规矩就是这么个规矩,你们是路过的,又不是一直在高水县常驻,对是不对?” 很会说话,这话是既没有给秦三郎递仇千户的把柄,也警告了他,典型的老油条了。 秦三郎笑了笑,有点阳光俊俏,让黄总旗发凉的后背暖了暖,问道:“那,你们把打水的家伙什拿上,随某去驿站打水?” 这是在示好,想要秦三郎他们拿到水后赶紧滚。 秦三郎同意了:“行,不过我们人多,要打的水有些多,且我们没钱。” 啧,黄总旗牙酸了,你们拉着这么多好东西过来,亲眷全部做的马车骡车,你说没钱?骗鬼呢! 然而,黄总旗是个经过事儿的人,知道这年轻百户不好惹,笑道:“驿站是县衙代管,得进去问过衙门的人才行。” 没给秦三郎准话。 秦三郎笑了笑,这次的笑意有些寒,黄总旗吓得心头直跳。 秦三郎没管他,转身吩咐张途:“传令下去,拿上所有能装水的东西,咱们去驿站打水。” “是!”张途策马,传了命令。 他传令时的声音极大,跑到车队后头黄总旗都还听得见。 黄总旗想要抹冷汗……这百户瞧着不好惹,带出来的兵也是厉害的,一手扛着军旗一手策马,还能中气十足的传达命令,可见平时没少练。 更让黄总旗震惊的是,这批队伍的人,不管是将士还是亲眷,一个个都是动作神速,命令传达下去后,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车队的人就动了起来。 倒腾水、往前递空水翁,不过半刻钟的工夫,队伍前头的空地上就放了一片水翁,而车队的将士跟亲眷根本没有离开车辆,他们以臂力传递就把所有水翁给递上来了。 黄总旗一个劲冒冷汗,笑道:“如今是午时,驿站里打水的人不多,这位百户选一批将士随末将去驿站打水吧……不用准备银子。” 娘的,连女眷都这么训练有素,惹不起,给他们水,赶紧滚吧! 秦三郎笑了:“请带路。” 黄总旗肉疼,别笑了,就算你笑得再亲切好看,老子也不会上当了。 秦三郎让牛大豹留下,他带着章延、金百户跟洪刀等一批将士去驿站打水。 他们刚走,就有一群人朝着车队走了过来。 这些人里有男有女,或挑着担子、或挎着篮子,吆喝着:“粮食肉菜咯,贵客们可要买?便宜得很,一斤好面只要一百文钱!” “啥?一斤面要一百文钱,你们是哪里的,怎么敢做这么黑心的生意!”匡氏听到价格,差点就厥过去。 天老爷啊,要是这边的粮食都这么贵,那他们从百狼山得到的横财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败光。 挑着担子的壮实妇人听罢,笑道:“嫌贵?也有便宜的,带壳高粱五十文一斤,要是还买不起,我们还有黄豆,一斤二十文,这个总吃得起了吧?” 这话说的,嘲讽意味浓重,匡氏哪里忍得住,指着她道:“你哪里的?报上名来,看老娘不上衙门告死你!” 这话一出,别说这个妇人,那群挑着东西吆喝的人都笑了:“呵,南边的婆娘都这么蠢吗?刚到地面就敢叫板当地人,地头蛇是谁,打听清楚了?” 匡氏不傻,闻言知道他们是有来头的。 也对,要是没有靠山,也不敢无视护送她们的将士,过来给她们售卖黑心东西。 且戎人刚走没几个月,高水县是被戎人占领过的,这个时候能拿得出米面肉菜来做生意的,都不可能是真正的百姓之家。 “这位娘子,可有白米?我们夫人是南边来的,习惯吃白米饭。”熊婶子朝着先前那名壮实妇人喊道,旁边还跟着陶嬷嬷。 “有有有,可是上等的好白米呢。”妇人赶忙挑着担子过来,想要越过陶嬷嬷去见宽大马车里的顾锦里,却被大年带人拦住。 “白米多少钱一斤?”熊婶子问道。 “不贵不贵,也就二百文钱一斤。”妇人放下担子,捧了一把发黄的老陈米道:“瞧瞧这米,煮饭是最好吃的。” 第1764章 顾家村 熊婶子差点就踹了她的担子,还是陶嬷嬷拽住她,道:“来十斤。你筐里的菜不错,我们全要了。” 哟,还是个阔绰的大主顾。 妇人很高兴,立刻报了价,见陶嬷嬷点头后,欢喜的把十斤老陈米跟所有瓜菜给了陶嬷嬷。 陶嬷嬷没接,熊婶子接了,给了妇人银钱。 妇人也看出来了,这个陶嬷嬷不好惹,再想到先前那个同样不好惹的百户,心下惴惴,弥补般道:“这位嬷嬷,你别觉得我们是在坑你们,我们也是有任务的……看在你帮我完成活计的份上,我给你们提个醒。这一路过去啊,别随便跟人去住宿,那些拉着你们去住宿的人比我们黑多了。” 妇人点到为止,说完后又指着筐里剩下的米面杂粮道:“嬷嬷再来点?” “够吃了。”陶嬷嬷没要,转身走了,去跟顾锦里说了这事儿。 顾锦里皱眉,心里有气:“要不是知道这里是高水县,我还以为咱们进了土匪窝,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就不怕上面治罪? 她也知道,敢这么明目张胆坑过路人的,衙门里定有参与者。 又道:“嬷嬷,那些米菜别吃,等走出几里地后,连筐子一起扔了,免得他们在东西里下药,药了我们后晚上来打劫。” 不是她想把人往坏处想,而是这批人给她的就是这种感觉。 “老奴这就去通知大家伙,不会动那些人给的东西。”陶嬷嬷没有耽误,立刻下马车去告知熊婶子。 得知韩氏那边也买了一担子杂粮跟瓜菜后,又去韩氏的马车,提醒她一番。 韩氏很感激,说道:“并不是自己吃,是跟嬷嬷一样,买东西套话的。” 又把自己问到的消息告知陶嬷嬷。 陶嬷嬷听后,回去告诉顾锦里:“说是买东西的人要请章夫人她们去前面的临水村住宿,章夫人婉拒后,那卖东西的妇人生气了,说了句,请你们的时候不去,等遇上啥灾祸了再来我们村,我们可是要加双倍钱的。” 顾锦里听罢,想了想,道:“怕是前面路上有什么陷阱……要是没埋伏人,不会说出这种笃定咱们会遭灾的话。” 陶嬷嬷一惊:“这还有王法吗?他们怎么敢,许大将军可还在刀口沟,就不怕被知道?!” 顾锦里道:“有什么不敢的,经历过战祸还能活下来的人,哪个还是纯善的?为了过上轻松日子,自然是可劲祸害过路人。” 至于许大将军,如今是忙着刀口沟那边、防着京城那边,可没空理会这些小事。 顾锦里找来大年,让他去等秦三郎,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他。 “是。”大年领命去了。 小半个时辰后,秦三郎打完水回来,上了马车,告诉顾锦里:“已经派游安他们去探路,小鱼别担心。” 顾锦里听罢,总算是放心了。 秦三郎却担心她,没有下马车,陪着她一起走了一段路,等看见游安他们后,才让大队伍停下。 游安过来禀报:“大人,夫人,那些黑心东西真的挖了陷阱,里面还有毒虫。我们把陷阱上面的遮掩打掉后,有一群人过来拽我们,要我们去临水村住宿,说他们村里有诱虫药,能帮我们诱虫。” 秦三郎听得面如寒霜……地头蛇吃过路人的银子他见过,可这种养毒虫做陷阱的恶事,他真没见过。 看来不该白给这些人诱虫药,得收钱,他们才不敢这样养毒虫。 “让游喜带人留下,查查临水村,找到罪证后再跟上来。”秦三郎原本不想管这事儿,可涉及到养毒虫害过路人,他不能不管。 “是。”游安下去安排了,还提醒游喜,让他稳重点,别把任务搞砸了。 游喜应下了,带着一半人手留下,乔装成过路客,住进临水村。 顾锦里他们则是一路朝着顾家村奔去。 顾家村离高水县不算远,走路一天就能到,他们坐马车,速度会快一半以上。 而游安他们依旧走在最前头,负责扫路,又扫出几个陷阱来。 不过里面没有毒虫,就是一些阻拦过路客往前走的陷阱。 那些陷阱被打出来后,设陷阱的村子跟庄子很恼怒,村民跟庄里的下人出来打人,要讹银子,结果被游安他们打了回去。 这般清路,秦三郎带领的大队伍才能一路畅通无阻。 不过因此耽误了行程,等他们到顾家村的时候,已经快要天黑。 游安他们已经进村扫过一遍,此刻站在村口等着秦三郎他们,见人来了,上来禀报:“主子,村里空了,有几个流民在,我们给了他们点银子,把他们清走了。” “村里不是很荒,听那些流民说,有路过的商队知道这个村子没人住,会进来暂住歇脚。” 最后道:“属下觉着,他们可能说谎了,已经派人跟着他们……这村子不简单,透着古怪,咱们还要进去住吗?” 游安是秦三郎带出来的,很会办事,进村扫过一遍后,觉得顾家村不像荒废许久没人住的样子。 村里的老井还被人清理过,里面冒着好水。 游安把村里的情况细细说了,等着秦三郎的回复。 秦三郎就一个字:“住。” 这是小鱼的老家,不管是真的荒废了还是有人设陷吃过路客,他们都要回去一趟。 没事最好,有事就给彻底解决了,免得再倒回来解决一遍。 “是。”游安应着,给秦三郎他们带路。 大队伍浩浩荡荡的进了村。 游安已经派人收拾出村里几座比较好的宅子,有两座还是青砖大瓦房,一座是老顾家的,一座是顾村长的:“有路过的商队、镖队、将士们在村里落过脚,屋子不荒,能住人。” 不得不说,老顾家的青砖大瓦房确实气派,正房三间,左右厢房各两间,皆是建得很宽敞,一间厢房有现代的三间房间那么大。 后来还买青砖加建了一间屋子,给顾有文做书房。 可这样的好房子,顾锦里一家是没住过一天,她家住在后头的泥土老房里。 讽刺的是,这间青砖大瓦房是她亲奶奶的陪嫁建造的,那间加建的书房是她爹的打工钱盖的。 匡氏看着老顾家的宅子,叹道:“三郎媳妇啊,没想到你老家的宅子这么好,黑天瞧着都气派,等明天天亮了,婶子可得好好来瞧瞧。” 第1765章 被围 顾锦里笑道:“那婶子明早就来,我也好些年没见这宅子了,到时候跟你一块看。” 匡氏:“那敢情好!” 纪贞娘挽着韩氏的手臂,撇撇嘴道:“一座破院子罢了,以为是伯爵府呢,有什么值得好看的?对吧章嫂子。” 韩氏想说,谢弟妹,你当真不怕被揍? 那边厢,秦三郎已经给大家分好屋子,他家住进了这座青砖瓦房的正房,而谢家、章家住在左右厢房。 牛大豹、郭大明等品级高有女眷的住到隔壁罗家宅子去,罗家的宅子也不错。 余下的百户、总旗住到顾村长家的青砖宅子去,其他总旗或者有年幼婴儿的将士亲眷则是住到村里其他比较好的宅子去。 余下的将士没屋子可住,只能搭帐篷。 分好房子后,秦三郎道:“天黑了,今晚咱们就吃干粮,喝自己带来的水,村里的东西别动,明天再说。” 又道:“这村里透着古怪,今晚大家警醒些,发现任何不对劲的立刻敲锣喊人,巡逻的将士会立刻赶去查看情况。” 牛大豹他们也看出这村子有古怪,纷纷点头道:“三郎放心,我们晚上不会睡死,会留个心眼。” 匡氏听了还哈哈笑道:“咱们这一年经了多少事啊,还有人想来坑咱们,他们可真是不长眼!三郎你且等着吧,要是真有人敢来,婶子带着那群婆娘就能把他们给折腾死!” 牛大豹虎着脸道:“我们爷们说事呢,你一婆娘多什么话?” 又提醒道:“别得意忘形,人敢设陷阱坑咱们,就是手里有本事,当心些总是没错。” 说着跟秦三郎他们告辞,招呼匡氏,去隔壁罗家了。 顾锦里朝秦三郎挥挥手,让他先去忙,自个带着三庆陶嬷嬷进了正屋。 游安很会办事,屋里已经烧了几个火把,一进去是亮堂堂的……不得不说,老顾家这正房建得实在不错,宽敞不说,连屋里的地都铺着青砖。 可顾锦里却没有多高兴,这每一块青砖都带着费家人的血,是费家舅老爷战死的抚恤银子换来的。 没多久,小吉夹着一张席子跟粗麻布,拿着笤帚拎着水也进屋了,看着顾锦里笑道:“夫人先在外屋坐会儿,奴婢进去收拾里屋,等收拾完了您再进来。” 说着放下水桶,先把外屋的砖炕清扫一回,铺上席子、粗麻布后,才拎着水桶去里屋打扫。 顾锦里看得满意,小吉是越发长进了。 陶嬷嬷跟去里屋帮忙。 “夫人先坐着。”三庆那都没去,就守在顾锦里身边。主子说了,他不在的时候,绝不能让夫人离开她的眼睛。 顾锦里点头,坐下了,摸摸砖炕,有些咬牙切齿……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记得不少老顾家的事儿。 老顾家正屋有三个炕,都是用青砖砌成的,而她家后头的泥土屋里就一个土炕。 等大哥大姐七岁后,不好再跟爹娘住一个屋子,就求了顾老爷子,想多要一间屋,被顾老太知道后,那老虔婆是疯了,一个劲的大骂,就是不给。 大哥气急了,小小的人想了个辙,每天天黑后就拉着大姐去三奶奶家借住,早上村里人出来干活的时候就跟大姐回来。 刚开始没人注意,撞见的次数多了,就有人问了。 大哥就说家里挤,他们怕把小妹挤坏了,就跑去三奶奶家住,还笑着说,他们姐弟去三奶奶家借住后,一人能有一个单独的屋子。 瞧瞧这话说的,去伯祖母家借住能得一人一屋,在自己家住着,却一家子五口人挤在一间泥土屋里。 村里再次传出闲话来,说顾老太刻薄原配儿子到了没边的地步,最后闹得县里的私塾先生都知道了。 那时候顾老太想把顾成贤送去县里私塾念书,没想到入学当天,先生就问起可是刻薄原配长子的事儿? 顾老太跟顾有文立刻否认了,说是家里人太多,顾大山爱护底下的幼弟,自愿去住泥土屋,如今他儿女多了,家里也正在准备给他加盖两间屋子。 这么说后,顾成贤才进了县城私塾,可惜他是个废材,念不出什么名堂来。 顾老太一行人回家后,是把顾锦安给打了一顿,差点没把他给打死,但顾锦安也给他们一家换来了一间泥土屋。 而这事儿能做成,还多亏了罗父把消息放到县里去。 顾锦里现在想起来,很想冲回大丰村扇顾大山几巴掌! 但凡他能立起来,顾锦安他们也不会吃这么多苦,村里人也不会袖手旁观这么多年……顾村长虽然死了,可逃荒的时候他说过一句话:大山他自个都不争,让村里人拿什么名义去帮他争? 那时候顾锦里被砸伤了脑袋,还在昏迷中,是昏迷时听到的这话,深觉很有道理。 啊,想到这里,顾锦里又想扇她爹! 秦三郎刚进屋,就见她咬牙切齿想揍人的模样,忙问道:“小鱼怎么了?别气,不管是谁给咱们设的陷阱,他们的下场都不会好。” 顾锦里听得笑了:“你误会了,我没担心那些设陷阱坑咱们的人,我会生气,是想起老顾家的人。” 秦三郎知道她在老顾家受了许多苦,为了不饿死,是养出了泼辣爱争抢的脾气,坐过来握着她的手道:“小鱼不气,那些人都死了,咱们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顾锦里笑:“嗯,不想那些恶人了,咱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说完瞥了一眼已经站到门外的三庆,听着里屋的动静,坏心的抱住了他,在他身躯一僵,低头看向她时,朝他眨了眨眼,表示自己就是故意抱他的。 秦三郎笑了,脸上有点红,让她抱了一会儿,听见陶嬷嬷跟小吉要出来的动静后,让她松了手,跟她说起正事:“先前在村里落脚的几个流民去了隔壁林家坡,那村子没荒,有不少人在住着,估摸着就是设陷阱要坑害咱们的人,已经派人盯着,要是顺利,三天内就能把村里的事情解决完。” 然后就启程,一路往刀口沟去。 顾锦里点头,拍拍他的肩膀道:“好,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好好办,大哥看好你。” 秦三郎笑出声来,想起几年前,她也说过一样的话,不由得怀念起来,又很庆幸,庆幸她嫁给了自己……他曾经想过,要是她不答应嫁给自己,而是去嫁给其他男人该怎么办? 可能,他会让那个男人死于意外。 “陶嬷嬷,传饭吧。”秦三郎收起思绪,吩咐陶嬷嬷。 “诶。”陶嬷嬷带着小吉出去了,一刻多钟后,把二庆做好的饭菜端了进来。 饭菜很简单,除了干粮以外,就是摊鸡蛋跟炒青菜,两人吃完后,用热水擦洗一遍身子,洗了脚后就睡觉了。 一夜好眠,半夜里竟然没有任何意外发生,可他们刚醒来没多久,张忠就跑来禀告:“大人,村口来了一大群人,有几个还穿着衙役的衣服,说咱们占了他们的地,要咱们给说法,不然就上衙门,告咱们一个不问自占私宅之罪!” 第1766章 她是个讲理的好人 啥? 屋里,顾锦里听到这话笑了,侵占私宅?到底是谁占谁家的? 屋外,秦三郎道:“知道了,先稳住他们,适当示弱,让他们以为我们不占理且怕他们,等我们吃完早饭再说。” “是,属下明白。”张忠领命去了。 秦三郎转身进了屋子,关上屋门后,对着从里屋走出来的顾锦里道:“人来了,应该是打着要状告咱们侵占私宅的罪名讹银子,要讹的银子还不少。” 特地空出个村子做局,还带着那么多人来围住村口,少说要讹三百两以上。 又笑道:“小鱼饿了吧,咱们先吃早饭。” 顾锦里摸摸肚子,笑道:“嗯,是饿了。可咱们吃完早饭再见他们,那些人不得气炸?” 秦三郎走过来,抱住她,手掌放到她的肚子上,用掌温给她暖肚子:“他们应该感谢咱们去得晚,这样他们能晚点挨揍。” 噗,顾锦里笑出声来,抬头看着他问:“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么损人的?” 秦三郎低头看她:“损人吗?明明是大实话。” 说完,亲上她,把她亲得气喘吁吁后,才心满意足的放开她。 片刻后,二庆她们在后院厨房把做好的早饭送来了。 早饭不错,是新鲜米粥、清口小菜、瓷实面饼、奢侈煮鸡蛋。 鸡蛋在现在也是贵货了,两人每餐只能吃一个,秦三郎看得愧疚,承诺道:“改明派人去收些鸡蛋,让小鱼多吃些补补。” 说着把手里的鸡蛋递到她嘴边,被她给瞪了回来。 “你吃你的。”顾锦里道:“毒虫祸害了不少家禽,鸡蛋少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等几个月,西北各府把活鸡养起来后,咱们就有充足的鸡蛋吃了。” 再说了…… “我有吃燕窝跟参茶,已经够补了,你不用担心我身子缺营养。” 秦三郎听了道:“可小鱼喜欢吃好东西。” 顾锦里眯眼睛:“你啥意思?觉得我是个吃货?” 秦三郎笑了:“小鱼自己说要当个有钱的吃货。” 呃,顾锦里噎住了,这话她确实说过……那时候秦三郎问她,小鱼赚钱买地做地主婆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她说,自然是为了做个能躺着吃各种美食的吃货。 可他那时候回答她的是,他努力往上爬,除了家里的事情以外,还想让她过得随心所欲。 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肯定得做点啥啊。 顾锦里回想起那时候的事儿,脸色更红了,正脸红的时候,脸蛋被人用指腹碰了碰,秦三郎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小鱼在想什么?” 瞧这脸色,一定是在想他喜欢的事儿。 顾锦里抬头,看着他看穿一切的眼神,恼羞成怒:“想我这回的雪绒被跟止痛去痒药又能赚到一大笔银子,所以我兴奋,我一兴奋就爱脸红。” 不是你想的那样,懂了吗?! 秦三郎是个识时务的人,闻言点头,很乖巧的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顾锦里:“……” 又被怼得噎住了,上水,她得喝口水顺顺。 两人笑笑闹闹的吃了早饭,是吃了两刻钟才算完。 顾锦里还说:“刚吃完东西,不好太过劳动,咱们先歇会儿。” “好。”秦三郎知道她是故意晾着村口那些人,自然乐意作陪。 两人歇了三刻钟左右,犯了困,差点睡了个回笼觉。 正在迷瞪之时,二庆来敲门,隔着门口道:“大人,夫人,张小旗派人来报,说是村口的人等急了,闹着要往村里冲。张小旗问,让他们冲进来还是就地把人绑了?” 顾锦里:“让他们冲进来,等冲到院前空地了再把他们打一顿,捆起来。” 又道:“我可是个讲理的人,他们不冲到我家地来,我哪好意思揍他们?” 院门前的一片空地是她家的。 秦三郎听得差点笑出来,他家小鱼真是可爱,嗯,还很讲理。 “是,奴婢这就去传话。”二庆忍俊不禁,很快去把话告诉张忠麾下的将士。 张忠也是个精明的,专门挑了一批精瘦、带伤的将士来村口拦着,那些围村的人见了,害怕少了,张狂多了。 此刻听到那回去通报的瘸子兵的话,气炸了,领头的钱爷指着他们骂道:“好啊,好一群穿着战甲的土匪,占了我家私宅还敢这般嚣张,这是在欺压我们老百姓啊!” 钱爷旁边,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妪立刻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嚎哭:“诶哟,没天理了,当兵的欺负农人咯,老身不活了,这就撞死在顾家村门前。等老身下了地府后,定要告你们当兵的一状!” 张忠笑了,指着空荡荡的村口问:“老太太,这地方你是找块大石头都没有,怎么撞?撞土吗?” 那不得把土砸出个坑来才能撞死? 钱六姑噎住了,哭喊声没接上,眼里又无泪的,一时间那老脸上是没有任何悲戚,只剩下刻薄狰狞。 钱爷瞧着要坏事,赶忙扑过来道:“老姑,您老别做傻事,咱家是有房契地契的,就算这些当兵的仗势欺人,还有衙门给咱们钱家做主!” 旁边的四个衙役听罢,领头的立刻上前,指着张忠道:“你们欺人太甚!钱家买了顾家村的所有宅子跟地,你们不问一声就住进去,侵占别人私宅,等主家找来质问了,你们还仗着兵马众多拦着不让进,还敢欺负老人,要逼死老人家……皇天在上,我丁大勇吃着朝廷俸禄,见此恶行,必须得为民做主!” 说完招呼衙役跟堵在村口的一大群人:“大家伙跟我冲,今天必须得给钱家讨个说法!” “这群当兵的丧了良心,咱们冲进村去找那个恶人百户,为钱家讨公道,冲啊!”一大群人举着锄头、铲子、木棒、石块,朝着张忠他们冲来。 张忠冷笑一声,手一挥,身后的三十名将士立刻往旁边退去。 那群人扑了空,好几个没刹住摔了个面朝地,啃了一口土。 还有个倒霉的,砸到自己举着的石块上,把额头砸破了。 张忠看着都疼,就这样一群蠢货,钱家是打哪里找来的? “你们急什么?我们又没说不让你们进,进啊。” 这群人怒极,指着张忠道:“那你先前拦什么?!” 要不是你先前拦着,我们至于恼羞成怒吗? 张忠:“先前我们百户在吃早饭,怎么好放你们进去打扰?如今吃完了,你们进去吧。” 这话说得,钱爷等人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指着张忠道:“你给我们等着,咱们走!” 是招呼着那群狗腿子,浩浩荡荡地往村里去。 第1767章 都是真房契 张忠还很好心的派了个小兵给他们指路:“看,就是那座宅子,我们大人跟夫人就住在里面。” 那是老顾家的宅子! “冲,找那恶霸百户算账去。”丁大勇抽出大刀,一马当先冲在前头,身后跟着几十个狗腿子。 钱爷怕死,扶着钱六姑走在最后。 “站住!”大年带着一批会拳脚的下人守在宅院空地前,对丁大勇他们道:“这里是我们家主子的地,再上前一步就是私闯民宅,按律打死无罪。” 丁大勇指着大年骂道:“听听这是人话吗?果然是一群不要脸的恶人,占着钱爷家的宅子住了一晚,就把这当成自己的地了,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钱爷手里握着房契地契,你们也敢来抢!” 其他狗腿子纷纷骂道:“当真是立了点功劳就不把老百姓当回事了,连人家有房契地契的宅子都要占,你们还是人吗?!” “天老爷啊,当兵的抢人私产了,救命啊!”钱六姑就是专门来撒泼闹腾逼着人快点妥协给银子的,因此是可劲的哭喊。 可她正哭得起劲,突然听到一阵砰砰的到底声,以及一阵痛苦的惨叫声。 钱六姑不满,扯着嗓子骂道:“大勇,你们打人的时候就不能堵着点嘴巴。” 这么吵闹,她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又给憋回去了。 可回应她的是一道道求饶声:“饶命,军爷饶命,别捆我们!” 钱六姑听着不对劲,立马扭头去看,结果吓尿了,赶忙去找钱爷,见钱爷已经扭头跑了,气得不轻,赶忙爬起来,不要老命的往回跑。 可他们还没跑多远,就被张忠堵住,呵呵笑着把他们给捆了,押到顾家院门前。 钱爷怒了,骂道:“你们这些杀千刀的狗东西,凭什么抓我们?占了我家宅子的是你们!” 又警告道:“识相的就赶紧把我们放了,要是我们久久不回家,家里人会报官救我们,到时候你们就惨了!” 钱六姑也喊起来:“对,高水县是个讲王法的地方,我们有房契地契,官府会帮我们!” 又呜呜呜哭道:“天老爷啊,当兵的杀人了!” 这姑侄俩当真能闹腾,半个村子都听见他们的声音,百户、总旗们立刻带人赶了过来。 牛大豹他们住在隔壁罗家,是最先带兵过来的,见状指着钱家姑侄问:“你们就是设陷阱要讹诈我们的人?” 钱六姑看见这么多兵将,吓得差点晕过去,埋怨钱爷:“都说了这批当兵的人多,不好惹,别做别做,你就是不听。” “闭嘴,你个老不死的,不想我把你赶出家门就继续配合。”钱爷不给钱六姑面子,是骂了钱六姑。 钱六姑瑟缩一下,她只是钱启文的庶出姑姑,逃荒的时候儿女又死光了,要靠着这个娘家侄儿过活的,是不敢再骂。 钱爷看向牛大豹:“什么设陷阱讹诈你们,整个顾家村的宅子跟地都是我家的,我家花了真金白银买的,有房契地契,不信你找找我身上,看有没有房契地契!” 钱启文是钱家的少爷,又逃过荒,是练出一双好眼睛,瞧着就知道牛大豹憨厚,只要他家占理,这人定会帮他说话。 果然,牛大豹听到这话,过来搜身,找到一个布袋,打开后,见里面用油纸包着两张契书。 他虽然认字不多,却能看明白,这两张契书是顾家村房屋跟田地的房契地契,且上面所写的宅子、田亩数量之多,让他咋舌。 这要是真的,可不得了啊! “三郎,三郎快开门,叔找你们两口子有事!”牛大豹赶忙冲进院子。 刚来的匡氏见状,知道大事不好了,赶忙跟上。 秦三郎打开屋门,跟贴了痘疮贴的顾锦里出来了:“牛叔。” 刚喊一声,牛大豹就把房契地契塞给他:“快看,这伙人真的有房契地契,还是在衙门过了档的,上面有衙门的红戳。” 匡氏听得急了:“啥?这宅子跟地真是他们的?那赶紧放人吧,要是他们告到衙门去,三郎的名声肯定会受损,到时候被那啥御史大人参一本,先前的功劳就白立了!” 大家都说三郎会升官,可这官没正式升之前都不作数,而那些御史大人屁事又多,万一给皇上老爷告个状,把三郎的官职给告没了咋办? 钱爷跟钱六姑已经被人押到院门口,隐隐听到这话,得意起来,冲着正房大门喊道:“不想被告坏了前程的就赶紧把我们放了,给我们赔礼道歉,再补偿一笔银子,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左右厢房内,章家、谢家夫妻忍不住了,不顾秦三郎的提醒,开门出来了。 章延、谢成过来,问秦三郎要了房契地契,看过后,两人的脸色都不好:“是真的。” 章延看了韩氏一眼,对秦三郎道:“这事儿怕是棘手,把房契地契给我们夫妻,我们去跟他们谈。” 俩人是伯爵府的人,钱启文跟钱六姑再如何滚刀肉,也会怕勋贵几分。 “多谢章百户跟章嫂子,不过这事儿是顾家占理,你们别担心。”顾锦里谢过他们后,跟秦三郎走到院子里,隔着院门看着钱启文,问道:“这契书真是你家的?还在衙门过了档?” 钱启文道:“自然是真的,钱家几年前就买了这里的宅、地,去衙门过了档,白纸黑字的,还有经手书吏的签名手印、县衙的大印红戳,乃是确确实实的真契!” 又道:“我知道你们是路过的抗戎将士,看在你们打退戎人的份上,今天这事儿咱们私了,赔偿钱家一千两银子即可。” “别觉得一千两很多,如今东西贵,这一千两买不了多少东西,你们还打伤了衙役,这是罪加一等,要你们这点银子不多。为了你们好,赶紧给银子两清吧。” 钱启文觉得这事儿定是能成的,只因他拿出来的房契地契是真的。再有一个,他听到那大嗓门泼妇的话,说那个秦百户等着升官,很怕被人参一本。 他想,为了官途,姓秦的别说一千两,就是再多一倍也得给! 可惜,秦三郎跟顾锦里不是好惹的。 顾锦里看着钱启文,呵呵笑道:“巧了,我手里也有顾家村宅子土地的房契地契,同样是在衙门里盖过红戳的,日期比钱家的早了几十年。在这前提下,你要说你家的契书是真的,那可就是犯法了,等着被抄家流放吧!” 说完又道:“对了,我姓顾,是顾家村人,现在站着的这座宅子是我家的。”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是不是听着都刺激? 第1768章 老仇人了 确实刺激,刺激得钱六姑差点跳起来,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盯着顾锦里:“你是顾家人?!” 听说顾家人都长得不错,尤其是一身皮长得特别好,没听说有人犯过痘疮病啊,这小妇人的脸上这么多痘疮,真是顾家人? 顾锦里点头,呲着一口小白牙,对她道:“对啊,我正是顾家人,有户籍为证。你们讹人之前也不先去打听打听吗?讹到主人家头上来,也是够绝的。” “不可能,你个屁的顾家人,顾家人早就死绝了!”钱六姑扯着嗓子喊道,根本不相信顾锦里:“假的,你是冒充的,想要白住我家屋子!” 钱启文惊慌过后,已经冷静下来,接话道:“你说自己是顾家人,有何凭证?再说了,就算你是顾家人又如何,你们这么多年不回来,大家伙早就以为你们死了,而顾家村也已经被我钱家买了下来,这事儿是衙门给契书承认的事儿,你要是不服,自去找衙门说去!” “总之顾家村现在是我钱家的,你们住了我家的宅子,还打伤我们就得赔钱,不赔钱我们就告到府衙去,告到京城去,让御史大人把你男人抓起来,让他这辈子都别想升官!” 顾锦里:“……你还挺能喊,声音大就觉得自己很厉害?” 她看向夏樟:“去,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厉害?” “是!”夏樟一直在找机会证明自己的能力,得了命令后,是抽出刀子,直接朝着钱启文招呼,嘶啦嘶啦两下,从钱启文的脸上割下两片脸颊肉。 这等手段,即使是逃过荒的钱六姑也吓得惨叫连连:“啊啊啊!”直接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嗖一声,夏樟给了钱六姑一刀,直接把钱六姑给疼醒了。 钱六姑脑子嗡嗡响,这回的眼泪是真的下来了,哗哗的掉啊,求着顾锦里:“顾家闺女,别杀我,别杀我啊。不是我的错,我就是过来帮忙闹腾一把的,你要算账,找钱启文去!” 又想到什么,忙道:“顾家闺女,我是你家姑婆啊,看在咱们两家是亲戚,我是你长辈的份上,把我放了吧!” “亲戚?”顾锦里笑了,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你们姑侄俩莫不是钱光宗家的人?” “对对对,我正是光宗家嫡支的庶出堂姑!”钱六姑觉得亲戚之间好说话,想要立刻把这亲戚情分给续上,倒豆子般道:“你家大姑,叫金枝那个嫁给了我家光宗,以前过年过节的时候,他们夫妻俩还上门打秋风……不对,是上门拜访!不管你大姑大姑父,你奶、你童生的那个叔叔都上府城钱家拜访过,咱们两家是真真的亲戚……” 钱六姑巴拉巴拉的说着,说得顾锦里是笑容满面。 钱六姑见她笑得这么开心,说得更起劲,可等她说完后,却听见顾锦里说:“这可真是巧了,前两年在河安府的时候只把钱光宗一家抓去判刑,正遗憾没能把钱家全族连坐呢,你们就送上门了,真是太贴心了,官府知道了都得给你们颁个奖。” 钱六姑都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盯着顾锦里问:“啥,顾家闺女你说啥?” 顾锦里笑意嫣嫣,回她:“我说,咱们两家是老仇人了。还说钱光宗夫妻在南边河安府犯了法,全家都遭殃了,按律要全族连坐受罚,你们就送上门来了。” 钱六姑听罢,愣了愣,最终受不住打击,嗷一声,又晕了。 钱启文的脑子是嗡嗡响,看着顾锦里,头晕得都出重影了,闭上眼睛稳稳心神后,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顾锦里笑:“自然是真的,我们生怕有钱家人逍遥法外,来西北的时候特地在府衙里抄誉了一份知府大人的判决书。知府大人还给了我们一份亲自信,证明我们所说皆是真的,以防钱家贼人狡辩,毕竟钱家人的德行就摆在哪里,是说谎成性了。” 钱启文脸色煞白,险些晕死过去……空村设局坑害过路客的买卖他们不是第一回做了,以前被坑的人见他们有房契地契,又有衙门的人撑腰,即使知道是个局也不敢不给银子,毕竟出门在外,能去财免灾总比丢了命强。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次既然坑到老顾家的人,这顾家女夫妻还很有本事,不但带着诸多人手,还捏着房契地契,更有知府大人的书信。 “河安府的判决书何在?拿来给我看看,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钱启文稳住心神后,冷静下来,冷笑道:“河安府是个什么鬼地方?老子听都没听过,总不能就这样受你钳制!” 顾锦里听罢,笑了,问他:“你算个什么东西,有资格看知府大人的书信?” 钱启文恼怒:“老子怎么没有资格看?你可知我钱家的姻亲是何人?如今在陇安府内又有着怎样的靠山?!” 顾锦里挑挑眉,果然钱家背后还有更加的主谋,不过她是一点不怕,对钱启文道:“你钱家的靠山再大能大得过朝廷律令?” 她看向秦三郎,道:“交给你吧,给他用点军中的手段,让他招供,毕竟咱们是讲理的人。” 秦三郎笑了,点头道:“嗯,小鱼放心。” 秦三郎挥挥手,夏樟就带人把钱启文、钱六姑给拖下去了。 张忠他们也没闲着,把几十个狗腿子,包括丁大勇等衙役全部押去村里老屋,哪里辟出了一座宅子做刑房,给他们用刑问话。 丁大勇他们见状,才算是被真的吓到了,扯着嗓子喊道:“你们想做什么?你们不能关押我们,快把我们放了,不然县尉大人不会放过你们!” 又道:“县令跟县丞都战死了,如今的高水县是县尉大人说了算,而我是县尉大人的大舅子!” 顾锦里瞅了他两眼,一脸嫌弃的摇头:“就你这模样,高水县县尉还去娶你妹妹,他是瞎到什么程度?” 丁大勇听得一噎,想要反驳,却被张忠一个手刀劈晕。 “拖走!”张忠一声令下,将士们一人拽一个脚后跟,把几十个狗腿子给拖走了。 第1769章 田大花的儿子? 纪贞娘看得莫名其妙,跑过来道:“就这样?不是应该把他们押去县衙治罪吗?把他们关起来算怎么回事?还得费粮食养他们。” 那样多亏啊。 顾锦里道:“他们能弄到真契书、敢在村里做局讹人,就表明他们衙门里有人,要是现在就把他们押去衙门受审,你觉得咱们能赢?” 估计钱启文等人没事儿,反是他们会被县衙暗害。 纪贞娘大惊:“不,不能吧?” 怎么说也是县衙,是给百姓讨公道的地方,能帮着恶人? 顾锦里:“他们这生意都做起来了,且是几个村子的人合伙一起做,还能什么是不可能的。” 纪贞娘被吓到了,跑去找谢成,拽着谢成手臂道:“相公,这边的人可真坏,咱们可得当心点。” 谢成拍拍她的手,稍作安慰后,看向秦三郎问:“三郎,他们只是跟县尉一人勾结吗?如果是这样还好些,若是仇千户也有份,咱们的处境可就不妙了。” 估摸着得打一场硬仗。 秦三郎道:“还不知道,得先审审。不过即使仇千户亲自带兵来围村也不怕,咱们的兵马不少。” “你们说什么?那个仇千户也有份?那可怎么办?咱们这么多女眷,要是打起来,村里可没有城墙挡着,要我们往哪里躲?”纪贞娘很害怕,看向顾锦里,声音发虚的劝道:“要不,咱们先去刀口沟,去求许大将军,让他派兵来剿仇千户?” 顾锦里白了她一眼,道:“许大将军是你爹吗?就算他是你爹,在这种时候也不可能派兵来给办这种小事儿。” 上位者要的是底下的人把事情办好,可不是要你遇到点事就去找他解决的。 纪贞娘噎住了,找不到话反驳,只能眼睛红红的看着谢成。 谢成道:“贞娘别怕,我们都是打过戎人的,即使跟仇千户对上也不会吃亏,你放心。” 三郎是个办事很有章法的人,有他坐镇,跟仇千户打起来的几率不大。 “小鱼先进屋,我跟牛叔他们去走安排,有进展了会回来告诉你。”秦三郎牵着顾锦里的手,把她送进正屋,又交代她几句后,才离开。 等他出屋子的时候,谢成跟章延也把各自的媳妇孩子安置妥当,随他一起离开。 大庆则是在暗处守着宅子,保护她们的安全。 没多久,村里就想起阵阵铜锣声,有将士在村内穿梭布阵,两刻钟后,将士们就组成两道防线,围住顾家村。 钱启文他们是派了哨子盯着的,见钱启文他们进去救救没出来,而顾家村又是兵马调动的,知道出事了,埋伏在村外的哨子赶忙跑去林家坡。 “啥,你说钱启文跟丁哥他们被抓了?去的有几十号人,怎么可能全被抓了!”林衙役听到震惊,抓着来报信的林长寿问:“你没看错?!” 林长寿点头,黑瘦的脸上透着惨白:“佑哥,兄弟们看得是真真的,钱爷他们进村没多久就被抓了,我们还听见钱爷他们被打的惨叫声,叫得可惨了,兄弟们在村外听着都害怕。” 林衙役听罢也慌了:“我就说这票不能做,他们非不听,如今栽了吧!” 当兵的,还杀过戎人的,能是好惹的? “佑哥,如今咋办啊?”林长寿慌了:“要是那群当兵的把钱爷他们宰了,之后启程走人,咱们怎么向县尉大人交代?” “住口,这买卖咱们都做多久了,还能出大事儿?”林衙役不想听这些不吉利的话,想了想,道:“你们留下继续盯着,我这就带人回县里,把这事儿告诉县尉大人,他会想法子解决。” “诶,佑哥放心,兄弟一定把顾家村的动静盯好。”林长寿巴不得他去找唐县尉。 唐县尉跟仇千户那边有交情,只要唐县尉亲自管顾家村这一票买卖,那他们就不会栽。 要是唐县尉不管,他们把顾家村这票买卖做砸了,那他们可是会被受罚的,严重的可能会……死! 林长寿想着临水村那些做砸了买卖的人,他还亲手埋过几个,是越想越想害怕,脸色更白了。 林衙役知道这事儿不能耽误,是点了几个人,骑着马走了。 临走前又问了林长寿:“那些当兵的可是知道了林家坡的情况?” 林长寿回答:“佑哥放心,咱们是吃的干粮,没有生火,他们还没有发现咱们的踪迹。” “这就好,好好看着那批小崽子,能卖钱的。”林衙役放心了,带着人奔去县城报信。 而他口中说的小崽子,是战乱过后他们抓的一批孩子。 这些孩子有男有女,他们打算过段时间给卖掉,换银子。 然而,他们是注定卖不了这批孩子了。 游安他们早就盯着林家坡,等林衙役一带着人去县里报信,游安就带着人冲了出来。 “谁?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我们林家坡,你们别乱来!”林长寿跟几个留守的狗腿子看见游安他们,是吓得不轻,赶忙抄起家伙什,跟游安他们对峙。 然而,游安冷笑一声:“识相的赶紧把刀放下,不然伤了你们自己,我们可是不负责。” “放你娘的狗屁,说,你们是哪里的人,来我们林家坡做什么?你们可知道我们林家坡是做什么?背后有谁做靠山,你们不打听打听清楚就赶来,真真是胆子肥了!”林长寿他们也是经历过战乱的,一个个跟土匪一样,此刻是怒目圆瞪,搬出靠山来,想要吓唬游安他们。 游安笑了,故意问道:“你们的靠山是谁啊?老子们还真想知道知道!” 说着话,还朝身后的人招手。 欻欻几声,身后的属下们是上前来,抽出大刀,指着林长寿他们。 林长寿原本是不想说的,毕竟县尉大人吩咐过,让他们即使买卖做不成也不能说出他是他们靠山的话,不然他要是也栽了,那就没人救他们了。 可林长寿被今天的事情吓到了,是冲着游安他们喊道:“我们的靠山是高水县的县尉,如今整个高水县是他说了算,他收下养着一大批厉害人,随便出来一个就能杀死你们。” 又道:“不止是县尉,连仇千户都是我们的靠山,你们识相的话,立马把钱爷他们放了离开,咱们两清!” 第1770章 恶事 仇千户? 游安皱皱眉头,却没有多少害怕。他只听命于主子,只要是主子吩咐的事儿,即使对方的靠山是皇帝,他也照砍不误。 “上!” 一声令下,身后的人疾风般冲杀出去,手中长刀还没砍下,不过是踹了一个狗腿子,林长寿就跪下来了:“饶命,好汉饶命,我们知道错了!” 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可见是害怕极了。 余下的狗腿子们见状愣住,接着是全部跪下,那膝盖砸在地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听着都吓人:“好汉饶命啊!” 游安:“……” 就这点胆子,是怎么敢设局坑害过路人的? 他下令:“捆了,一人先打三板子,以儆效尤。” “是。”属下们立刻动手捆人,再把林长寿等人踹倒,砰砰打了三板子。 他们都是练家子,劲大,三板子下去,把林长寿等人打得皮开肉绽,有一个还被打得骨头裂开,疼得晕死过去。 余下的人是心惊胆战,冷汗浸湿后背,一个个怕得不行,林小娃年纪小,是怕得哭喊道:“好汉饶命,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我什么都说,呜呜呜!” 这门买卖是打从五年前,他们逃荒回来后就开始做了,坑害过不少客商,那些客商多是乐意花钱消灾,他们觉得这买卖好做,也就越来的没有忌惮。 怎知这次碰上一群厉害的。 林小娃好不容易从逃荒中活下来,不想死,是崩溃投降。 游安进了屋子,找了张凳子,面对着屋外的林长寿等人坐下,道:“把你们坑害了多少人?怎么坑害的?靠山是谁?都有谁参与害人?一五一十的说清楚,敢隐瞒者……呵,高水县的乱葬岗不少,我们来的时候就路过几个,哪里是扔着不少尸体,你们要是想去跟那些尸体作伴,我可以成全你们。” “不要不要啊好汉!”林长寿他们知道乱葬岗里的尸体,有饿死病死没银子埋,也有被人杀死扔去的,官府根本不怪,你被杀了就被杀了:“说,我们什么都说!” 只求好汉别杀我们。 游安点头,对四安道:“记下他们所说的。” 主子是武官,得握着证据才好把这些人给端了。 “诶。”四安应着,解下背包,拿出笔墨纸张摊开,道:“谁先来?先说的活下来的机会大些。” “我,我先来!”林长寿怕死,赶忙抢着说了。 四安边听边记,笔下速度还比林长寿说的快些。 游安听着,林长寿有说不全的地方他会及时发问。 林长寿想了想,又把遗漏的给补说了,等他说完,已经是半个时辰后:“呜呜呜,好汉,我知道的就这些了,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相好的怀上了,明年就要生了,孩子不能没有爹啊!” 林长寿的相好是临水村的一个寡妇,夫家人死得差不多了,寡妇胆子就大了,为自己后半生考虑,勾搭了林长寿。 林长寿快三十了,却不甘心娶寡妇,还怀疑寡妇肚子里的种不是他的,谋算着先让寡妇伺候他,等多做几笔买卖赚了钱,靠着林衙役的关系混进县衙后,就扔了寡妇,去娶个黄花大闺女。 可如今为了保命,是把寡妇跟孩子给抬了出来。 “老实配合,自然有你的活路。”游安心下冷笑,做了这么多恶事还想让他们放人,简直是做梦。 他又让四安继续问。 林长寿跟林衙役的关系好,知道的比较多,其他狗腿子们说得还没林长寿全乎。 等问完后,四安又抄誉了两份,一共三份供词,去让他们摁手印画押。 林长寿是精明的,听罢大惊,哭道:“好汉,我们把知道的都说了,不画押成不?” 这一画押,唐县尉等人就知道是他们出卖了他,那他们还能有个好? 游安冷笑:“是画押还是现在就人头落地?” 言罢,欻一声抽出大刀,劈向旁边的木门,是把一扇木门给直接劈得砸落。 “画押,我们这就画押!”林小娃等人哇哇叫着,怕得要死,林长寿见状,也只能摁手印画押了。 四安把供词递给游安,游安看了一遍后,满意点头,有了这分供词,钱家、边家、唐县尉、黄总旗、钱百户、贾百户等人算是完了。 “那些娃娃关在哪里?把他们带来。”游安收起供词后,对林小娃道。 林小娃还不算太滑头,一问就说了:“在村北林衙役家。” 他们住的这间宅子是林厚德家的,是村里最好的青砖大瓦房,可林厚德家自打逃荒后就没再回来过,他们是占了这屋子。 “去把人带来。”游安发话,底下的人就去村北林衙役家找人。 去了半个时辰才回来。 回来后,一群人的眼睛都是怒轰的,七安年纪不大,有些冲动,一回来只抽出刀子指着林长寿问:“谁干的?站出来!” 游安皱眉,知道是出事了。 四安过来告诉他:“那群孩子里有个长得极好看的半大姑娘……流了胎。” 他们以为抓去卖的,为了银子定然是不敢碰的,没想到这群畜生却碰了,有孕后还被折腾过,胎儿就没了,他们到村北宅子的时候,那姑娘已经因为落胎而奄奄一息……身上的衣物也没换,一大片干涸的血迹。 游安听罢,站起身来,愤怒的眼睛盯着林长寿他们,声音幽冷的道:“说,不然你们都得死!” 他们出身水匪寨子,小时候的噩梦之一就是水匪糟蹋他们的亲娘姐妹,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事儿。 林长寿见他们一个个怒红着眼,一副要失控杀人的架势,忙道:“不,不是我们,我们不敢……是林长佑跟丁大勇他们,他们是衙役,是管着我们的,他们想动那丫头,我们也拦不住啊!” 林长寿是把那个好看丫头的事情说了,说最开始动她的是丁大勇,后来林长佑见了也眼馋,趁着丁大勇不在,也把那姑娘给办了。 没多久那姑娘就有了,因着是残花败柳了,不值钱了,丁大勇手下的衙役也去碰了,胎就没保住。 “胎没了有半个月了,看病花钱,那丫头坏了身子,卖不了多少钱了,就这么扔着,一直到现在。”林长寿说完是哭道:“当初她可是摇钱树,要预备着卖大钱的,我们是真没敢动她,是丁大勇他们碰的,好汉杀他们去,别怪我们!” 第1771章 报仇 七安怒道:“丁大勇他们一定会死!!” 七安想起了自己亲娘,他亲娘就是因着去伺候那些水匪,最后胎没了,又没能养好身子,拖了两个月后没了的。 之后主子他们就来剿了水匪寨子,杀了那些水匪。 他们是水匪的儿子,可他们却巴不得水匪死绝! 七安常常在想,要是主子他们能早点来把水匪们杀了,他娘是不是就能活下来了? 因此看见那个跟他一般大,却受着跟他娘同样痛苦的丫头时,他是恨不得杀光林长寿等人! “是是是,这位爷说得对,丁大勇他们恶事做尽,罪孽深重,他们该死,也必须死!”林长寿吓得脸色苍白,恨不得就此晕过去……怕,实在是怕,这后生的模样跟要把他们生吞活剥似的。 游安道:“七安守着他们,四安带我去看看那姑娘。” 要是能救,他们就尽力救人。 然而,已经晚了,那姑娘只剩下一口气,身上都发出恶臭了……是落胎没养好,宫腔感染,恶化到了治不了的地步。 那姑娘像是知道他们会回来,抓着一个长得极好的男孩的手,等见到游安他们后,一双好看的眼睛亮了起来,期盼的看着他们。 游安一怔,急忙跑了过来道:“小姑娘,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我们一定会为你办到。” 自打跟了主子后,游安他们就不会轻易向人许诺……可这丫头的遭遇跟他们的娘、姐妹太像了,他们不想让她带着遗憾死去。 那姑娘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把身边男孩的手递给游安,还指了指男孩的怀里。 游安看明白了,从那男孩怀里掏出一本书册,书册里有一张大明府的户籍,而书册里面还用血水写着一些字,是这小姑娘家里的情况,譬如父母是谁?父亲是秀才之类的。 游安:“闻姑娘,我明白了,等大明府夺回来后,会带着你弟弟回家,会帮你照顾他,让他念书,以后像你爹一样考功名。” 那小姑娘笑了,即使病入膏肓,笑容也像花般好看:“谢谢……哥哥……” 用尽力气说完这句感谢的话后,小姑娘就撑不住,晕了过去。 游安让四安救人,又给她塞了两枚顾锦里给他们的续命药丸,可那姑娘还是死了。 游安他们很难过,虽然是萍水相逢,虽然见过诸多生死,可他们还是为这姑娘掉了泪。 闻瑢只有六岁,这段时间是吓坏了,见唯一的亲人死了,连哭都不知道哭……只抱着闻琼的尸体不放。 游安他们劝了他很久,见他不听,想过去拽他,可闻瑢发疯一样又喊又咬人的,把游安都给咬伤了。 四安道:“大哥不能这样,他受了刺激,要是跟他对着干,会越发刺激他,可能会让他发疯。” 夫人给他们的医书上写着,要是遇到这样的病人,最好就是先把他迷晕,等醒来后,再派人守着,慢慢融入病人的心里,让病人放下戒备。 不过四安没有对闻瑢用药,同屋的一个瘦小孩子爬了过来,抱住闻瑢,足足两刻钟后,等闻瑢身体软下来后,那瘦小孩子才开口说话,安慰着他:“哥哥不哭,你还有我们,还得给琼姐姐报仇……等把那些坏人杀了后,我就带你去姥爷家……我姥爷家就在隔壁村,很近的……” 这孩子年纪比闻瑢还小,还特别的瘦,但说话听利索的,声音带着小奶音,听在人耳里很是舒服。 而闻瑢跟他关系似乎很好,愿意听他说话。 最后那个劝人的小孩哭了出来,闻瑢听罢,这才嚎啕大哭,等哭了片刻后,给游安他们磕头,求道:“恩人,帮我杀了他们,帮我姐姐报仇,求你们了!” 游安道:“放心,欺负你姐姐的恶人都被抓了,他们一个也活不成。” 游安说到做到,承诺后,让四安背着闻瑢,带着那个小男孩,去见林长寿等人,指着他们问:“这里可有欺负你姐姐的恶人?有的话就说,我立刻能砍了他们!” 闻瑢很想让林长寿他们都去死,可他家是读书人家,爹娘姐姐自小就教他,不可仗势欺人,治罪别人得讲个证据、真实,不可冤枉了别人。 因此闻瑢忍着杀心,摇头:“不是他们,是几个穿着捕役公服的人。” 林长寿等人听罢,是给闻瑢磕头:“小祖宗,多些小祖宗实话实说!” 但凡这孩子胡说一句他们也有份,那他们就活不成了。 游安见状,吩咐底下的人:“收拾收拾,把他们押去顾家村。其余孩子也跟我们来,把闻姑娘的尸体带上。” 又吩咐三安:“你留下,要是林长佑回来了,立刻暗杀了,别让这种畜生活着!” 游三安本事大,想要暗杀一个人很容易,把拍拍自己腰间的弩箭,道:“大哥放心,林长佑最好别回来,他要是一进林家坡,我定然让他去见阎王。” 游安点点头,朝着四安等人道:“走。” 一群人是押着林长寿等人、带着一群孩子、抬着闻琼的尸体,抄小路去了顾家村。 游安没有诓骗闻瑢,回到村里后,就去找了秦三郎,把事情告诉他,还说了要杀丁大勇跟几个衙役的事儿。 秦三郎有些意外游安会去给人承诺,不过小鱼最恨的就是坏人清白的恶人,他虽然觉得游安冲动,但也没拦着,同意了:“去找张忠,让他把人给你,怎么杀,你做主。” “是,多谢主子。”游安欣喜,正要带人离开,四安背上的闻瑢却闹着要下来。 等四安把他放下后,闻瑢跪下,给秦三郎磕头:“多谢这位大人。” 言罢,也没有多余的话,掉着眼泪给秦三郎磕头。 一直陪着他的小男孩也跪下磕头:“谢谢大人救了我们。” 秦三郎道:“恶人理应有恶报,你们无须谢过,只要以后有本事了也愿意除恶救人就成。” 大楚乱了,世道如狱艰险,光靠他一个人是没那么多工夫救人的,只有乐意救人除恶的人多了,世道才会变好。 “去吧,记住那些恶人的下场。”秦三郎摆摆手,让他们退下了。 游安没有耽误工夫,带一群小鬼头去找张忠,说了来意。 第1772章 我叫田二强 张忠听后,怒得眼睛血红,亲自去把丁大勇跟他手下的衙役拖出屋子,让他们跪在院子里:“杀吧。” 他给丁大勇他们用了军中酷刑,这些欺软怕硬的狗东西是遭不住刑罚,已经招供,他手里有了他们画押的供词,已经没有留着他们的必要。 丁大勇他们还等着唐县尉带人来救他们,听到这话,惊得睁开被打肿的眼睛,虚弱的求道:“别,别杀我们……我们错了……会改过……” 砰一声,七安一脚踹向丁大勇,直接把丁大勇踹得翻了个身,先前是面朝地下的,如今是面朝上:“呸,狗东西,你没机会改过了,今天你不但会死,老子还会把你变成太监!” 七安恨极了他们,照着他们的裤子一人给了十几脚,把他们踩得稀烂。 丁大勇他们惨叫不止,痛不欲生,然而比起疼痛,临死前变成太监的事儿才是让他们深深恐惧的。 张忠还道:“我们大人说过,宫里的太监死后都会把自己的宝贝拿去陪葬,只有完整下葬,下辈子才能做个完整的男人。呵,恭喜你们,下辈子要做太监了!” 这话一出,丁大勇是吐出一口鲜血,瞪着眼睛死去了,是死不瞑目……如果他知道碰个拐来的小姑娘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他一定不去碰! 他先前也忍过的,可那小姑娘太漂亮了,他活了快四十年,就没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人。 丁大勇又想起那个姑娘诅咒他的话,她说世上的一些东西不是你能享受的,你会死,会死得很惨很惨。 如今竟然应验了! 他手下的衙役见他死了,是惊恐不已,虽然被踹烂了,却还不想死,求道:“饶了我们……不敢了……是丁大勇先碰的……” 七安看不听他们的,抽刀咔嚓,把他们的脑袋剁了下来。 闻瑢不知道从哪里拿了刀,也去砍丁大勇的脑袋,可他力气不够,没能把丁大勇的脑袋砍下来。 游安知道他恨极丁大勇,不想让丁大勇有全尸,接过刀子,把丁大勇的脑袋砍了,吩咐七安:“把他们扔去乱葬岗喂狗。” 这种狗东西不配下葬。 “是!”七安很高兴,找了辆板车,把丁大勇几个的尸体拉去就近的乱葬岗扔了,还特地赶路一群野狗过去,看着野狗把丁大勇几个的尸体给啃得差不多后,才拉着板车走人。 当年水匪寨子被剿的时候他还小,没能亲手杀了水匪给他娘报仇,今天这朝,算是给他地下的娘一点点慰藉。 …… 顾锦里是晚上的时候才知道这事儿,听了闻琼的遭遇后,她就吐了,把晚饭全给吐出来。 不是她病了,也不是怀孕了,就是单纯的恶心得生理呕吐! 那个闻琼才十三岁,刚来月事没多久,那些畜生怎么下得去手?! 秦三郎见她吐得厉害,赶忙给她倒水,让她漱口,安慰道:“小鱼别气,那几个畜生已经死了,死得凄惨,尸体都被野狗吃了。” 他原本不想让她知道这些恶心事儿,是让底下人瞒着,可安慰闻瑢的那个孩子太特殊,他不得不把这事儿的来龙去脉告诉她。 “那个林长佑还没死!”顾锦里攀着秦三郎的手臂,恶狠狠的道:“杀了他,不能让这种畜生活着!” 见别人姑娘长得好看,下药拐走要去卖掉就算了,还他娘的敢坏人身子,这种禽兽不如的狗东西,应该千刀万剐而死! 秦三郎:“小鱼放心,三安在林家坡守着,只要林长佑回来,就会取他的命。” 顾锦里问:“林长佑是去搬救兵的,要是他跟着唐县尉或者仇千户来的怎么办?” 秦三郎笑了:“大楚刑律,坏人清白者死。就算林长佑是跟着仇千户来的,我们也能把林长佑拖出来当场砍了。” 因着对姑娘的清白看得很重,历朝历代,包括大楚对于坏人清白的恶人都是一杀了之。 除非是女方家愿意不追究,坏人清白的犯人才有可能活下来,但也会赔偿一大笔银子。 所以杀了丁大勇等人,他们非但无罪,还算是为民除害,即使仇千户也无话可说。 顾锦里听罢,总算是好受了些。 秦三郎趁机说道:“还有一桩大喜事儿。” 他把安慰闻瑢的那个小男孩叫做田二强的事情告诉了顾锦里。 “那孩子五岁,虽然年纪小小,却是能说会道,游安问他们情况做记录的时候,他说他叫田二强,又说他姥爷家就在顾家村。” “游安他们是知道二强的,听了他的话后,不敢耽误,立刻报给我,我就过来找你了。” 可此刻他后悔了,应该等一晚上,明天上午再说的,不然她也不用被恶心得吐这一场。 秦三郎抱着她,道:“小鱼,我们可能找到田婶家大花姐的儿子了,应该高兴。” 那孩子说他叫田二强,他娘叫田大花,他姥爷家在顾家村。 顾锦里听罢,果然高兴了一下,可也只是一下,她想起闻琼的遭遇,是干呕一声,差点又吐出来。 “小鱼……”秦三郎急得不行:“怎么又恶心了?我去找青蒲给你看看,开点压恶心的药。” “没用,这种恶心吃药不行。”顾锦里摇头,阻止了他,道:“我恶心,是想到了那孩子的来历……他爹是谁?一想到他的爹可能也是个畜生,我就忍不住想吐!” 大花姐跟二花姐是恶人打杀那晚上,被恶人给抓走的。 不用多说,也能知道她们遭遇了什么。 那个孩子五岁了…… 呕! 顾锦里想到他可能是那群恶人的种,又忍不住干呕起来。 秦三郎心疼不已,抱着她,给她拍着背部顺着气:“小鱼别气,可能不是那群人……大花姐能活下来,或许是有后福的。” 可这话他说得直接都不信。 顾锦里摇头,没有再说话,趴在他怀里歇息片刻,等缓过劲来后,道:“那孩子在哪里?把他带来吧,我要见他。” 秦三郎一愣,劝导:“现在晚了,别见了,明天再说吧。” 她是想到那孩子的来历就恶心得吐,要是真见到那孩子,还不知道会膈应成什么样? 第1773章 见面 “他睡了吗?要是没睡现在就见吧。”顾锦里看着他道:“田叔田婶虽然表现得没有大林叔那么强烈,却是一直记挂着大花二花姐妹……不管那孩子的爹是谁,既然遇上了,咱们总得把事情问清楚,好尽快给田叔田婶送信去。” 还有田二花跟顾大木顾大林家的女儿、谢氏等人。 “她们是被同一批人抓走的,不知道那孩子知不知道她们的消息?” 即使问出个大致的方向,也比以前盲目去找要强很多。 这么想着,顾锦里等不及的催促:“快去把那孩子带来,我想见他。” “好,你别急,我这就派人去带他来。”秦三郎扬声喊了大庆,大庆赶忙去找游安,让游安人带来。 二庆她们则是过来收拾,把屋子清理干净。 秦三郎给顾锦里冲了一碗糖炒麦子粉,劝道:“小鱼先喝点垫垫肚子,不然肚子会很难受。” 她把晚饭都吐光了,喝点这种应急的小干粮,肚子能舒服一点。 顾锦里不想喝,可看着他担忧的脸庞,又点头,道一声:“好。” 好字一出口,秦三郎的脸上扬起笑来,紧绷的身躯放松不少,一手抱着她,一手给她喂糖炒麦子粉汤。 可顾锦里现在胃部难受,慢慢吃更想吐,干脆拿过碗,几口给灌了下去。 秦三郎一怔,笑了,这才是小鱼,即使再难受,也会爽快的把该做的事情做完。 他收起碗,让她喝了点水漱口,给她擦擦嘴巴后,就抱着她,等着那孩子过来。 小半个时辰后,那孩子才被带到正房外屋。 “来了,去见见吧。”秦三郎起身,牵着顾锦里的手去了外屋。 那孩子原本是坐着的,看见他们夫妻出来后,赶忙从椅子上爬下来,因着太紧张,差点摔跤,被大庆扶住了。 “谢谢姐姐。”他很感激,冲着大庆笑,可笑声有点抖,可见也是很害怕的。 大庆是个高冷姑娘,不会对外人有太多的表情,闻言不答,只看向顾锦里跟秦三郎:“主子,夫人,人带来了。” 又道:“已经给他洗过澡,用过诱虫药,四安给他把过脉,除了瘦弱些,吃了些脏东西需要打虫、修养以外,没有什么危及性命的大病。” 大庆把这孩子的情况粗略说了一遍。 顾锦里听得点头,看向那孩子……瘦,很瘦,跟逃荒的灾民一样,瘦得皮包骨。脸很黑,头发被剃光了,贴着头皮剃那种,只剩下个圆溜溜的脑壳。 小家伙见她看着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的笑道:“安大哥说长虱子了,要剃光头发才能好。” 又生怕顾锦里会嫌弃他,忙道:“我洗过澡了,洗了三遍,换了干净衣服,现在身上没有虱子了……我以后会天天洗澡洗头的,绝不脏~” 说完偷偷看了顾锦里一眼,生怕她不高兴,又想到什么,收起鬼祟的模样,低头看自己的脚。 脚上换了一双新布鞋,他出生到现在,就没穿过这样好鞋子,暖脚不说,还是新的。 新的耶,要是娘知道他有新鞋穿了,一定很高兴。 想起自家亲娘,小家伙掉起眼泪来,又赶忙把眼泪憋回去……不能哭,哭不吉利,会被嫌弃的。 “把头抬起来,我看看你。”顾锦里说着,走到那孩子面前。 秦三郎见状,又点了几支蜡烛。 屋里亮堂起来,让顾锦里更能看清楚这孩子的模样……很像田二强! 顾锦里跟田大花并不熟,快七年过去,已经不记得田大花的模样,只记得田大花是个安静的人,逃荒的时候已经是个大姑娘,为了安全,村里的大姑娘们不会去找食,而是跟老人留守营地。 可顾锦里知道田二强的长相,这孩子真的很像他。 外甥似舅,这孩子应该真是田二强姐姐的孩子。 “给你吃。”顾锦里打量完小家伙,见他很不安,转身从软塌茶几上拿了个鸡蛋给他。 “不饿不饿,我很饱的……我吃的很少很少,一把黄豆就能吃一天的。”小家伙很害怕被嫌弃,直摆着手说不要。 顾锦里见不得他这样,加重声音,道:“吃!” 小家伙被吓到了,赶忙接过鸡蛋,可又不敢吃,看着秦三郎,想哭又死命憋着眼泪。 秦三郎道:“吃吧,吃完我们再问话。” “……谢,谢谢。”小家伙哆嗦的应着,又强忍着颤抖,朝他们拱了拱手,算是行礼了。 接着开始小心翼翼的吃鸡蛋,生怕吃得慢,会被嫌弃,又加快速度,结果被噎到了。 顾锦里赶忙拿过茶几上的碗,给他灌了水,这才让他缓了过来:“你急什么?慢慢吃就好,没人……” 话没说完,那孩子就要跪下,顾锦里赶忙把他拽起来:“你做什么?不用跪!” 小家伙的眼泪终于憋不住了,掉着眼泪抖着小身子道:“夫人别生气,我错了,会改的……别嫌弃我。” 顾锦里听得一怔,看着直掉泪的小家伙,最终蹲了下来,伸手抱住他:“别哭,我没有嫌弃你,也没有生气,就是担心你会噎着。” 又道:“我脾气是不好,看着很凶,但你不用害怕,我们不会赶你走,就算以后不能带着你,也会给你找个人家过活,不会让你再过流浪的日子。” “真,真的?”小家伙很惊喜,得到顾锦里的确切答案后,又问道:“那瑢哥哥跟小砚台他们呢?夫人会把他们赶走吗?能不能别赶?他们吃的也不多的……外面不好,很多坏人,他们长得好看,会被抓去卖掉的。” “放心,既然救了他们就不会把他们赶走,会给他们找个地方住着,再慢慢找家人。找不到也没事,可以养到他们长大。”顾锦里给了他承诺,小家伙很高兴,又谢了顾锦里。 顾锦里点点头,把他抱到椅子上坐好,问道:“你多大了?真的只有五岁?嘴巴也太利索了。” 小家伙忙道:“五岁多几个月,不到六岁……我娘跟我说过的,我一直记着,没记错,也没说谎。” 说到他娘,顾锦里沉默了,秦三郎把她带到软塌坐下,给那孩子递了一碗水,问道:“你娘叫什么?你怎么会叫田二强?” 小家伙很恭敬的接过碗,回道:“娘叫田大花,是高水县顾家村田家人……为什么叫田二强?因为是娘给起的啊。” “娘病了,怕自己回不了老家,怕我年纪小忘记老家人,就给起了这个名字,说是二舅舅的名字。回到村里后,遇见村里人就说这个名字,他们就知道我是谁家的,就会带我去找姥爷跟舅舅……可村里没人,空空的。” 娘说姥爷年纪大了,可能不在世了。 倒是二舅舅,如果还活着应该能顶门立户了,所以用他的名字,只要认识二舅舅的人,听了他的名字,就知道他们是亲戚,会带他去见二舅舅。 顾锦里听罢,心里很不好受,知道田大花应该是死了,却还是抱着希望问他:“你娘呢?如今在哪里?” 第1774章 唐县尉到 小家伙说:“在山里盖着……我人小,挖不了大坑,埋不了娘,想出来找姥爷家帮忙,可遇上林家坡的坏人。” 说到这里,小家伙有点得意的笑起来,对顾锦里道:“他们想抓我去卖钱,可他们不知道,我饿坏了,挺乐意被他们抓的。跟着他们有黄豆吃,不用吃草了。” 顾锦里听得难受:“以后不吃草,也不吃黄豆,咱们吃肉!” 田大花死后,这孩子一定吃了很多苦。可他没有饿死,也没有被吓疯,还很聪明懂事……或许是过的苦日子多了,他见人先是三分笑,生怕苦着脸会遭人嫌弃。 “真的?”小家伙很高兴,又压住高兴,小声道:“不用吃肉的,吃杂粮粥就成……我吃过杂粮粥,是同路的老爷给的,很好吃,有些甜呢。” “同路的老爷?你们是跟着商队来的?从哪里过来的,是东北还是中州?你知道东北跟中州吗?”顾锦里问着,问得很慢,生怕问得快了,孩子会反应不过来。 小家伙倒是听懂了,点头道:“嗯,跟着很多人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有很多老爷愿意带我们来……可老爷们不好,老是会欺负我娘,我娘都哭了……” “什么!”顾锦里已经猜到是什么欺负,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想要跟着商队过来,还要有饭吃,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转过头去,又泛起恶心,干呕起来。 “小鱼别气。”秦三郎急忙抱住她,拿过空碗放到她嘴边,预备她吐出来。 顾锦里没有吐,她忍住了,可她忍不住心里的杀心,怒红着眼睛问小家伙:“那些老爷在哪里?你还记得他们叫什么吗?” 要是记得,她就算不宰了他们,也要让他们的生意损失惨重! 可小家伙说:“打仗,好多老爷都死了。” 没死的他也记不得了,他脑子小,被娘亲逼着记住姥爷家的情况,其他的事情忘记了不少。 “死得好!”顾锦里痛快了,虽说那些老畜生帮了田大花,可也作践了她。 帮人就帮人,为什么要糟践别人一番?就因为对方是个女子,所以就欺凌她! “你爹呢?”顾锦里还是问出这个问题。 “小鱼,太晚了,明天再问吧。”秦三郎担心她,不想她再被恶心吐。 顾锦里摆手,对他笑道:“已经这样了,不如一次问完,不用明天再吐一回。” 秦三郎听罢,只能答应,代替她问小家伙:“你爹叫什么?可还活着?” 小家伙听到爹字,黑瘦的脸上很迷茫,想了许久才道:“不知道,没见过呢,娘她不说……应该是死了吧。” 问爹的时候,娘会很生气。 又补了一句:“娘说我就姓田,不用知道爹叫什么。” 得,不用说,这孩子的来历并不光彩。 顾锦里不再问这个,而是问起田二花、顾翠妞、顾红妞、谢氏等人的消息。 可小家伙并不清楚,只知道田二花是他姨:“娘跟姨走丢了。” 没消息? 顾锦里又问:“你跟你娘是从哪里过来的?” 要是知道地方,她们就往田大花来的方向去找,或许能找到其他人。 小家伙还是摇头:“好远好远的地方呢,走了好久的路,忘了。” 说完见顾锦里脸色不好,又被吓到了,忙道:“夫人别生气,我,我会努力想的……是我不好,只记着姥爷家在哪里,没记其他地方。” 顾锦里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别怕,我没生气。你很好,很聪明,我很喜欢你。” “真的?”小家伙很高兴,眼睛亮亮的问着。 这孩子很没有安全感,遇到惊喜的事情时,会追问是不是真的,定要求个肯定的答案才能心安。 顾锦里点头:“真的,我很喜欢你,会养着你们,不会再让你们去流浪。” 小家伙很高兴,谢了她,又纠结的道:“可我还是想找姥爷……这是娘交代的,一定要找到姥爷家的。” 顾锦里:“你姥爷他们在南边河安府的大丰村,跟我家在同一个村子里,我们一块合伙做买卖,等明天我就写信让人送回去给他们,他们会把你接过去教养的。” “真的吗?”小家伙又不安的问:“姥爷他们,会嫌弃我吗?会,会嫌弃娘吗?” 他虽然小,可经历的事情多了,听得多了,也知道别人看不起他娘,看不起他,很怕姥爷姥姥也嫌弃他们。 “不会,你姥爷姥姥都是忠厚人,这些年一直拜托过路客商寻你娘跟你姨……你是你娘的孩子,他们会喜欢你的。” 不是因为你懂事听话,而是因为你是田大花的儿子,所以大家不会嫌弃你,会喜欢你。 小家伙很高兴,高兴过后,又道:“要是,姥爷家不好接我回去也没事,我,我再长两三年,就能自己找活干了,能养活自己。” 快到高水县的时候,娘老是哭,生怕见到姥爷他们后,会被姥爷家嫌弃。 他天天看着,也害怕被姥爷家嫌弃。 顾锦里听不得他说这些,道:“在你十五岁之前,都不用你去找活做,会有我们养你!” 她说得掷地有声,小家伙听得心里安稳,笑了:“谢谢夫人。” “不用叫我夫人,我也算是你姨,你可以叫我顾二姨。”顾锦里问完话,见这孩子是个不错的,放下戒备,说了这番话。 小家伙看看她,又看看秦三郎,见秦三郎点头后,下了椅子,站在顾锦里面前,恭敬的拱了拱手:“见过顾二姨。” 顾锦里抬手,拍拍他的脑袋,笑道:“乖。” 见他很困的样子,算算时间,这孩子已经在这里待了半个时辰的工夫,天晚了。 “困了吧,跟陶嬷嬷去隔壁厢房歇着,把这盘饼子带上,夜里饿了就吃。”顾锦里见他饿伤了,是不想让他再饿着肚子睡觉。 小家伙拿了饼,却不愿意去厢房睡觉:“琼姐姐没了,瑢哥哥一直在偷偷掉眼泪,我想去陪他,可以吗?” 是个重情义的。 顾锦里答应了:“可以,要是缺什么就过来找二姨。没事也可以过来,咱们算是亲戚,没事也可以多说说话。” 小家伙笑了:“嗯,知道了,谢谢顾二姨。” 言罢,捧着装着饼子的盘子,给顾锦里、秦三郎躬身行礼后,后退着出了门。 等出了门口后,才转身离开。 顾锦里看得皱眉,知道他这规矩应该是跟那些老爷的下人学的,只有下人才会后退着走到门外后才转身。 顾锦里想到那些老爷、想到田大花的遭遇,又想吐了。 秦三郎抱住她,哄着:“别想了,早点睡吧,明天还得派人去山里找田大花的尸首,给她收敛安葬。” 这话一出,果然让顾锦里逼着自己不再多想,趴在他怀里,没多久就累得睡着了。 秦三郎是松了口气,亲了亲她,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回里屋床上,夜里也是一直警醒的守着她,生怕她会惊醒。 好在她除了睡得不太安稳以外,倒是没有做噩梦。 翌日一早,顾锦里早早就醒了,把小家伙叫来一起吃了早饭,说了要上山找田大花尸首安葬的事。 小家伙道:“顾二姨,我还记得路,我带你家下人去。” 顾锦里笑了:“好。” 等跟小家伙吃完早饭后,收拾了一番,还没上山,张忠就来了,找到秦三郎。 “大人,村口来人了,说是县里的县尉,来捉拿私自扣押衙门衙役的将士!” 第1775章 全抓了 “唐县尉拿了县里的拘捕文书来,还盖了县衙大印。”张忠补充道。 秦三郎听得冷笑,姓唐的好手段,一来就给他们定罪名,还是过了县里明路的,一个人把持着县衙,果然好办事。 “他带了多少兵马?”秦三郎问。 张忠想了想,道:“算得上兵马的只有一百多人,剩下的两百来人皆是做农人打扮。” 不过…… “游喜派人送来消息,说姓唐的趁着战乱收了许多流民训练,在临水村养着足足有六百多个打手,还有几百个汇聚在村里的各村民众,加起来手里少说有一千五人。” “还有黄总旗、贾百户、钱百户、府城边家,皆有人手在高水县,这些人手里又有几百人。” “他跟仇千户是拜把兄弟,仇千户麾下虽然战死了几百人,但如今能用的兵马也还有六百余人。” 屋内的小家伙听罢,小身子抖如筛糠,拽着顾锦里的手问:“顾二姨,咱们会被砍死吗?” 好多人啊,一人给他们一刀,也能把他们剁成肉酱! 顾锦里笑了:“不会,有你秦姨父在,被剁的一定是唐县尉他们。” 声音里带着骄傲,让站在屋门的秦三郎勾起嘴角……他是小鱼的骄傲。 可小家伙不信啊:“真的吗?” 秦姨父手底下的人是很厉害,可他昨天跟今早过来的时候,是看过村里兵马的,村里的兵马顶天了就一千,可随行的亲眷妇孺也有上千人。 要是打起来,将士们光是保护亲眷就够呛,哪里还有工夫去跟唐县尉他们打架? 顾锦里见小家伙看着自己的手,数着手指,嘴巴里嘀咕着什么,应该是在算数,估计算出来的数字太糟糕,他愁得眉毛都成了八字。 顾锦里:“你这是不信。” 小家伙看着她,纠纠结结的道:“顾二姨,不是我不信,是咱们可能真的……打不过。” 又拍拍自己瘦得只剩下肋骨的身板子:“不过顾二姨放心,我经的事儿多,会照顾好自己,还能帮着照顾将士们的孩子。” 许是怕顾锦里觉得闻瑢他们没用,又加上一句:“瑢哥哥、小砚台他们也能照顾将士的孩子!” 顾锦里听得笑了,揉揉他的小光头:“你们照顾好自己就成,不用担心这些。你秦姨父很厉害,能打赢的,再不然咱们还可以用毒药。” 强力蒙汗药,她有得是。 想到这里,顾锦里走出屋门,对秦三郎道:“用药吧,快速省力。” 秦三郎竟然同意了:“好。” “答应得这么爽快?”顾锦里有些意外:“还以为你会让将士们打一场,练练兵呢。” 几个月没打过了,不练练,要生锈。 秦三郎笑,看着她道:“打是可以,但最好是不动兵戈……将士们是来抗戎的,不好对自己人动手,且西北这边的兵都算是许大将军的,真杀了高水县的兵马,到了许大将军跟前,即使咱们有理也难免会被有心人责难一句,说同袍相残。” 顾锦里听得点头:“你想得很周全,那就用药吧。” 又道:“可林长佑必须死!” 林长佑碰了闻琼,她不知道还好,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让这种畜生逍遥法外。 秦三郎点头,承诺道:“嗯,我会让人砍了他。” 小鱼因着昨天的恶事,是恶心了一场,得把最后一个畜生杀了,才能让她痛快。 秦三郎看向张忠,吩咐:“去找青蒲拿蒙汗药,远攻投药,把他们毒晕后捆起来看押。林长佑单独拖出来,斩首示众。” “是!”张忠领命而去。 小家伙道:“顾二姨、姨父,我能去找瑢哥哥吗?他要是看见林长佑被行刑,一定很高兴。” 顾锦里点头:“去吧。” “谢谢顾二姨,谢谢姨父。”小家伙给他们拱手行礼,又后退着走路。 顾锦里拽住他,教他:“以后不要这样走路,你不是下人,对长辈行完礼后可以直接转身就走。后退着走路,那是下人对主子,是臣子对皇上,懂了吗?” 小家伙皱皱眉头,片刻后,消化了顾锦里的话:“懂了,就是对长辈告辞时,正常走路就好。” 顾锦里笑着点头:“对的,你很聪明。” 小家伙笑了:“不是我聪明,是顾二姨跟姨父人好。” 要是以前,那些老爷、老爷的下人是不会允许他跟娘好好走路的,他们得躬着身子后退着走,娘还跪着后退离开过……老爷们的下人说,他们是脏东西,脏东西只配这么走路。 小家伙说完,又朝着他们拱手行礼,接着转身跑了。 秦三郎看得点头:“学得很快,是个聪明的。” 又看向顾锦里:“我去找谢成他们议事,小鱼先回屋歇着,去山上找田大花尸首的事儿,等把唐县尉他们捆了再说。” 顾锦里点头:“好,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没事了,安心去办你的事儿。” 秦三郎瞧瞧她的脸色后,是放心些许,却还是牵着她的手,把她送回屋里后,才转身离开。 他去找了谢成、章延等人,一起出了院子,跟牛叔、金百户等人汇合后,带兵往村口去。 刚走没有多久,就听见马蹄声朝村里奔来,是唐县尉恼怒,不管不顾的带兵冲村。 卜方跟韩三松带着数十盾兵,用铁盾诸成防线,一边后退一边拦着唐县尉他们,不让他们冲得太快。 “大胆贼兵,扣押本官的衙役就算了,还敢拦着本官进村要人,以为你们打退戎人,立下战功就能如此嚣张?!”唐县尉四十左右,长得魁梧,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手中握着一把九环大刀,怒目大骂将士们。 他身后跟着一批骑兵,一个个张弓搭箭,对着卜方等人。 再后头,是唐县尉的步兵,手里也是张弓,利箭对着卜方他们,看这架势,竟是想先射杀一波。 而更无耻的是,唐县尉的前头还有一大批人,这些人穿得破破烂烂的,乃是投靠了唐县尉的民众。 这些民众手里无刀无箭,冲在最前头,用自己的命给唐县尉开路,要是卜方等将士敢射杀他们,那就是兵杀民,是大罪! 秦三郎见状,脸色沉了下来,看向张途:“下令投药。” 张途立刻挥舞军旗,舞出旗语。 张忠带着将士们埋伏在道路一旁的沟子里,看见旗语后,立刻下令:“投药!” 嗖嗖嗖! 上百包毒药从路边飞了出来,掷入唐县尉的队伍里。 第1776章 林长佑死 嘭嘭嘭! 药包落地后,很快崩开,一阵阵药雾弥漫开来,笼罩着冲村的人。 “药,是毒药,这些贼兵竟敢放毒药害咱们,放箭,快放箭杀死他们!”冲村的人里突然喊出这一声,高水县的兵士皆是一惊,捏着箭翎的手一松。 嗖嗖嗖! 利箭射出,大半朝着秦三郎他们这边杀来。 不过秦三郎他们有盾兵挡着,没有被伤到。 反而是那些走在唐县尉前面的民众被利箭射伤。 唐县尉大惊,怒道:“蠢货,谁让你们先放箭的?!” 他把民众赶在最前头,就是想让秦三郎他们先放箭,等秦三郎的兵马射杀民众后,好拿捏秦三郎他们,让他们乖乖求饶。 如今却反过来了。 “四哥快吃解药,免得中毒!”唐县尉的堂弟是县衙里的班头,很担心唐县尉,赶忙提醒他吃解药。 唐家是靠着唐县尉起来的,要是唐县尉被毒死了,唐家就完了。 唐县尉是仇千户的拜把兄弟,仇千户是抗戎有功的将领,手里分发有大营的解药,是给了唐县尉两枚。 唐县尉听罢,赶忙吃下一枚解药。 解药确实能解蒙汗药,可顾锦里配制的蒙汗药强啊,唐县尉吃药后,还是脑子晕乎乎的,是死命拉住缰绳才没有栽下马。 他身后的骑兵只有普通解药,抵抗不了这些蒙汗药,是彻底被迷晕,砰砰砰地从马匹上栽倒。 其他跟着冲村的人也纷纷被药倒。 一时间满是重物砸落地面的声音,有的声音还特别大,仔细一看,竟连马匹也被毒晕了。 韩三松看得哈哈大笑:“秦百户家的毒药还是这么猛。” 又用手肘撞撞旁边的卜方:“诶,那马不会被毒药给毒坏吧?” 马可是贵东西,毒坏了就可惜了! 卜方:“不会,大人家的药历来安全有效。” 韩三松听罢放心了:“那就好。” 卜方提醒他:“你少说点话,虽然吃了解药,可吸进太多毒药也不好。” “呸,老子身强力壮,吸点蒙汗药怕啥?”韩三松言罢,却是闭嘴不再多话。 一刻钟后,药雾散尽,秦三郎下令:“把他们捆了,堵住嘴巴,别让他们咬舌自尽。” “是!”将士们听罢,立刻冲过去捆人。 不单单是他麾下的将士,金百户、柳百户、郭百户、谢章等人的将士都听令的冲过去绑人,可见秦三郎对这批西行将士的掌控力极大。 金百户他们已经习惯了,也打定主意跟着秦三郎干。 “秦百户,这个穿官服的还没彻底晕死,您要瞧瞧不?”韩三松带着自己小旗的人直奔向唐县尉,第一时间把他给绑了,押到秦三郎面前来,还一脸快夸我会办事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秦三郎的兵。 不过牛大豹并不介意。 “……你,快放了我。”唐县尉晕乎乎的,中了蒙汗药后,说话都大舌头,眼睛盯着不断晃动的秦三郎,威胁着:“不放我……仇千户会……杀了你~” 啪啪两声,韩三松扇了唐县尉两巴掌,骂道:“你个龟孙,都被抓了还敢威胁秦百户。你们做了那么多恶事,还想让秦百户放了你,放你娘呢?还敢搬出仇千户来压我们,老子告诉你,就算仇千户来了,老子们也照抓不误!” 韩三松刚说完,就被牛大豹踹了一脚,骂道:“你小子说话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韩三松被踹得有点疼,赶忙打着哈哈道:“百户恕罪,我这不是被姓唐的给气着了吗。改改改,马上就改。” 牛大豹哼一声,走过去看了看唐县尉,见他已经被彻底药晕过去,转头看向秦三郎问:“三郎,这畜生晕死了,要押去刑房宅子等仇千户来吗?” 昨天拿到林长寿等人的口供后,三郎就拿着口供,带着两个孩子去见他们,说了高水县的恶事,以及接下来该怎么对付唐县尉的事儿。 秦三郎点头:“嗯,先押解,等仇千户过来再谈。” 金百户有些担忧:“三郎,那个姓仇的可是千户,咱们是百户,要是他来了以官职压人,咱们都得被削。” 说实话,金百户还是有点怕的,可他想要跟着秦三郎干,就得投诚,而这次的事儿,算是个投名状。 秦三郎道:“这里离刀口沟不远,是在许大将军的眼皮子底下,仇千户要是聪明的话,就会舍弃唐县尉,站在咱们这边,不然最后被削的一定是他。” 又道:“诸位不用担心,我会派快马给刀口沟送信,那边会来人处理,咱们等上几天就成。” “诶,这个好,给刀口沟送信,让许大将军做主,到时候办一个千户就是一句话的事。”金百户很高兴,可又担心的问:“许大将军忙的都是大事,会乐意管这种小事吗?” 秦三郎道:“先前以为是小事,可这两天得到的情报显示,这不是小事,而是大事,许大将军一定会管。” 一个县尉,却勾结千户麾下的百户、当地望族、收编各地流民训练成私兵,再用这些私兵来坑害过路人,做下许多恶事不说,还敢荒废田地! 许尤想要在西北做大,手里就得有足够的存粮,唐县尉带着高水县一半壮劳力坑害路人过日子而荒废田亩的事儿,一旦捅到许尤面前,足够让许尤气得剁碎唐县尉等人,可能连仇千户都要死。 “会管?那就好。”金百户放心了,只要不被许大将军追究个同袍相残之罪就成。 他招呼麾下总旗:“老陈,还愣着干啥,赶紧把这些手下败将全拖回村里关押。” “是!”陈总旗他们也得了秦三郎夫妻的好处,又佩服秦三郎杀了王族大将,很是乐意帮忙,纷纷动手拖着那些已经被捆好的人。 韩三松把唐县尉交给张忠,他则是问张忠要了一袋子解药,去救那些被迷晕的马,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以秦百户赏罚分明的脾气,定会分给他一匹马。 张忠则是亲自押着唐县尉往村里走。 刚走一会儿,闻瑢就迎面冲来:“林长佑那个畜生在哪?把他拖出来,我要给姐姐报仇!” 闻瑢得知唐县尉带兵冲击村子后,非但不怕,还拿着柴刀跟来,原本想冲进去打恶人的,被跟着小田二强的七安拽住,让他想要报仇的话就别给秦百户添乱。 闻瑢听后,这才等到此刻才冲出来。 第1777章 愤怒的仇千户 张忠往后头指了指,道:“在哪里。” 见闻瑢想冲过去报仇,又赶忙拽住他:“别急,林长佑一定会死,但不需要你动手。” “那畜生什么时候才会死?他禽兽不如,还要让他继续活着吗?!”闻瑢双眼血红,小脸狰狞,仿佛一头愤怒的困兽,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把林长佑剁碎。 秦三郎看见了,一挥手,押着林长佑的将士就往村里走去。 闻瑢看得眼睛亮了,这是要斩首林长佑了? 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扑通跪下,给秦三郎磕头。 七安把他拽起来:“走,回村观刑。” 一大批人浩浩荡荡的往村里去。 秦三郎要安排村口布防的事儿,比他们晚回去小半个时辰。 等他到刑房院子的时候,林长佑已经被救醒,此刻正哭喊求饶:“瑢哥儿,瑢哥儿叔知道错了,你高抬贵手放了叔吧!” 林长佑是死都没有想到,他被押着跪在院子里等着行刑,竟是因为睡了闻琼。 这种世道,他都不知道睡过多少个良家姑娘了,又不光是闻琼一个,怎么这批抗戎将士就逮着这个不放? 且坏了闻琼清白的又不是他,是丁大勇,他只是睡了个二手而已! 睡个二手也要被杀? 林长佑觉得自己很冤,快冤死了。 又道:“不是我先动你姐的,是丁大勇,那畜生自己弄完后,觉得不错,就邀我们一块去……” “堵住嘴巴,杀了!”秦三郎被林长佑这番话恶心到了,下了行刑的命令。 再不杀,再多说几句,等这些话传到小鱼耳里,她一定又会恶心得吐。 “是!”七安早就等不及,照着收拾丁大勇那套给林长佑来了一遍。 林长佑唔唔唔的惨叫着,眼睛大瞪,还没被砍头,就因为受不住被踩烂的剧痛,倒地而亡。 七安还不解恨,举刀把林长佑的脑袋剁了。 闻瑢看着林长佑死去,愣住片刻,跪地大哭:“姐姐,姐姐……” 他想说,姐姐,害你的坏人都被杀了,你安息吧。 可他说不出来,他那么好的姐姐,长得那么漂亮,原本该嫁给青年俊彦,过着花一般的日子,却因为丁大勇这些畜生,还没真正长成就受尽苦楚而死。 小家伙见状也哭了,过去跪下,抱住闻瑢:“瑢哥哥不哭,这些坏人是死无全尸,他们下辈子还要受苦的。琼姐姐不同,她下辈子能好好活着,过好日子。” 可闻瑢哭得更厉害了。 下辈子? 可姐姐原本这辈子就能过好日子的! 然而,姐姐已经死了,闻瑢除了大哭以外,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连报仇都要靠着秦百户。 “别哭了,你要是替你姐姐不平,就该振作起来,长大后铲平不平事儿,还世道清朗。”秦三郎给了他一句话。 闻瑢听罢,停止大哭,看向秦三郎,突然膝行而来:“秦百户,我想学武,求您教我!只有学武才能诛杀恶人!” 言罢,给秦三郎磕头。 秦三郎没同意:“想要世道清朗,文武皆不可少。你如今钻了牛角尖,只看见武能压人,却不明白文教的重要,先老实待着,等你想明白了再说。” 说完不再理会闻瑢,朝着小家伙招手:“过来,该上山寻你娘了。” 见小家伙看着闻瑢,很是不放心的模样,又道:“你顾二姨说,你娘在山上待久了不好,要尽快接回来安葬。” “……好。”小家伙虽然想留下来陪着闻瑢,可他也记挂着亲娘,最终是走过来,牵住秦三郎的手。 秦三郎带着他走出刑房院子,刚走没多久,闻瑢追了上来,道:“我,我,我也想去接田姨。” 小田二强帮了他很多,这等上山接亲娘遗体的大事,他想陪着小田二强一起去。 “真的!”小家伙很高兴,冲闻瑢招手:“瑢哥哥快过来,咱们牵着手走。” 闻瑢有点怕秦三郎,见他没有呵斥人后,才敢走过来。 秦三郎把他们带去了居住的院子,顾锦里已经在等着,问道:“事情办完了?” 秦三郎松开小家伙的手,走过来牵住顾锦里的手,笑着点头:“嗯,办完了,姓唐的不经打。” 是跟她说了唐县尉等人被毒晕抓住、林长佑被砍头的事儿。 顾锦里很高兴:“终于死了,他们是罪有应得,活该!” “可是痛快了?”秦三郎见她没有犯恶心,稍微放心了点。 顾锦里点头:“嗯,痛快了!” 秦三郎终于笑了起来,说了闻瑢要跟着去接田大花遗体的事儿。 顾锦里看向闻瑢:“你有心了,谢谢你。” 闻瑢听罢,小脸上满是震惊,赶忙行礼道:“当不得夫人的谢,是我该谢夫人,夫人跟大人是我家的恩人。” 顾锦里不想大家谢来谢去的,是道:“不说这些了,陶嬷嬷跟小吉给你们赶了两身孝服,你们到隔壁屋子去换。” 有孝服? 小田二强的眼睛亮了,又红了,哽咽着道:“谢谢顾二姨。” 他听人说,爹娘过世是要披麻戴孝的,孝服要用粗麻或者白布来做,可他没钱,买不起布,正愁这事儿呢,顾二姨就让人给他做好。 顾锦里摸他的小光头,道:“谢什么,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田叔田婶不在,照顾小家伙、给田大花办丧事的事儿,就该由他们来办。 又想起陶嬷嬷的话,对小家伙道:“田二强是你二舅舅的名字,你不好再叫这名字,我们给你起个小名先叫着,等到了你姥爷家,再让你姥爷给你起个名字,可好?” “好,我听顾二姨的。”小家伙仰头看着她,冲着她笑,很是乖巧听话。 顾锦里看向秦三郎,问道:“起个什么小名好?” 呃,这可为难秦三郎了,他起名一般都是数字加个辈分字组成。 巧了,顾锦里也是这样,所以有了大庆二庆三庆、大狗二狗三狗等名字。 两个起名渣是互相看着,一块为难。 陶嬷嬷见状笑了,给他们提醒:“大人,夫人,田家表少爷受了不少苦,不如叫平喜吧,保佑他平安喜乐。” 小家伙也看出来了,秦姨父跟顾二姨不会起名,忙道:“顾二姨,这个名字好,我就叫这个吧。” 顾锦里:“你喜欢?” 小家伙点头:“嗯,很喜欢的。” 顾锦里笑,同意了:“好,那就先叫平喜。” 小平喜听罢,高兴地转圈圈:“嗷,我有自己的小名了。” 是他自己的小名字,不是二舅舅的。 闻瑢见状,心里很是羡慕。 曾经他也是被爹娘围着的无忧无虑人,可如今…… “来,我带你们去换衣服。”陶嬷嬷朝着他们招手,带他们进屋,给他们换了孝服。 收拾妥当后,让人背着他们,抬着一个赶制出来的棺盒,进山找田大花的遗体。 等他们到山里的时候,仇千户也得知唐县尉跟麾下兵士、民众被抓的消息。 咔嚓一声,仇千户愤怒得抽刀劈了旁边的桌子,怒道:“你们说什么?再说一遍,那过路的百户真这么大胆,把一县县尉都给抓了!” 第1778章 纸条 边家总管看了看仇千户,回道:“正是。我们见唐县尉他们被抓后,还特别跑去村口告知那些当兵的,说那是唐县尉,是千户大人的拜把兄弟。可那些当兵的说,别说是个千户的拜把兄弟,就是千户大人亲自来了,他们也照抓不误。” 砰一声,仇千户听得大怒:“那些当兵的真这么说?简直是反了!” 边总管点头:“一字不差,是我亲自去问,亲耳听他们说的,说这话的叫张忠,是某个百户麾下的旗长。” “我见他们不给千户您面子,就对他们说,唐县尉没有错,顾家村的地儿确实是钱家的,你们占了钱家的地,抓了钱家的钱爷,钱家上县衙报官后,唐县尉才带兵过来给钱家主持公道的。” “可他们不听,见我说得有理有据,立刻恼羞成怒,带着麾下将士动手……得亏有边家护院们拦着,我这才只受了点轻伤,不然怕是回不来了。” 仇千户听得愤怒,看向边总管,见他脸上还带着淤伤,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给打的,可见所言不虚。 “千户大人,求您一定要为钱家做主,救出我家老爷啊!我们钱家是有房契地契的,是衙门的契书档案册子里记着的,他们占了地不说,还抓人,简直是丧良心,呜呜呜……”一个年轻妇人牵着个四岁小男孩,跪在门外,凄凄惨惨的哭着,悄悄拧了一把那小男孩。 小男孩吃痛,哇哇大哭起来,看着很是惹人可怜。 仇千户皱眉,指着那妇人问:“这是谁?” 边总管道:“是钱爷的继室……景元六年,西北大旱,钱家一路逃荒,钱爷的妻儿都死在了逃荒路上,这位小张氏是后来续娶的。” 仇千户听说过西北的干旱大逃荒,也见过很多灾民,听了这话,看向门外跪着的弱妇与小儿,想着他们当家的被抓了,生死未卜,心里越发恼恨秦三郎他们。 不过他还没有太傻,问跟来的唐县尉的师爷:“钱家说有顾家村的房契地契,在衙门过了档的,那契书何在?衙门的档案册子何在?全都拿来,本将要看!” 拿上证据,才好去讨伐那群无理贼兵。 柳师爷听到这话,立马跪下,哽咽着道:“千户大人,某没能把县衙看好,是让档案册子丢失了,某罪该万死,求您杀了某吧!” 旁边的武班头听罢,跟着跪下:“千户大人,不是柳师爷的错,是卑职没能护好县衙,让贼人进了吏房,偷了书契档案册子,卑职该死!” “你们说什么?衙门的契书档案册子丢了?!”仇千户惊了,冲了过来,给柳师爷跟武班头一人一脚,骂道:“废物,没用的东西,唐二哥把县衙交给你们,你们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丢了!” 他们也不想把档案册子丢了啊,是想烧了它,来个死无对证的。 柳师爷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开始倒打一耙:“千户大人,书契定是被那群贼兵偷走的……钱启文被抓了,钱家的房契地契也被他们拿了,衙门的书契档案册子就成了唯一能证明钱家买下顾家村的证据,如今证据没了,那群贼兵就能用假契书来颠倒黑白,谋夺顾家村的宅地!” 昨天林长佑就来县城告知他们,那群人的手里有顾家村的房契地契,还是几十年前的,他们就知道,真是顾家村的人回来了,他们这回是坑害到了主人家的头上。 唐县尉知道糟了,这事儿必须得处理好,不然高水县的怪异被人捅出去,他别说敛财,还得丢命! 唐县尉这几个月被仇千户养大了胆子,觉得自己有个当千户的拜把兄弟,还恭敬的喊自己唐二哥,就觉得自己本事贼大,是亲自带兵去冲击顾家村。 结果,栽了! 可事情到了这地步,柳师爷他们只能把仇千户拉下水,企图让仇千户出兵打杀那些贼兵,好包住这烂事,保住他们。 果然,仇千户听后愤怒极了,大骂:“一群贼兵,不过是立下些许战功,就敢这般欺负百姓,本将要是不打杀了他们,他们以后岂不是要做下更大的恶事?!” “来人,传本将军令,留守百人镇守县城,其余人等即刻奔赴顾家村,诛杀贼兵!” 仇千户立刻点兵,麾下百户、总旗们听罢,马上去办。 柳师爷、边总管他们脸上感激,说:“仇千户,唐县尉能有您这样的拜把兄弟是他的大福气,高水县的百姓能有您这样的镇守千户,亦是大幸!” 心里却嘲笑仇千户愚蠢,盲目信任唐县尉,但凡仇千户聪明点,唐县尉也不敢再做这门害人的生意。 仇千户摆摆手,拿出高水县的舆图,盯着顾家村的位置看了片刻,制定了围剿策略,等兵马点齐后,对童百户道:“老童,你镇守县城,要是那群贼兵再来偷县衙,立刻射杀,不用跟他们客气!” “是。”童百户应着,却拽住仇千户,让柳师爷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个姓童的是唯二没有被他们拉拢的百户,此刻拽住仇千户,莫不是想提醒仇千户什么? 要是这样,别怪他们不客气,他们在临水村可是还有几百人的! 可童百户并没有揭穿谁,只道:“听说那群人会用毒,大人把解药带上,快到顾家村的时候就吃下,免得中了那群人的毒药。” 说着,把一荷包的解药塞给仇千户,还看了小岳百户一眼。 小岳百户没有看他,可落在刀柄上的手却点了三下,意思是他知道了。 仇千户很欣慰,道:“老童,有心了。” 收起荷包后,他翻身上马,下令:“启程,讨伐贼兵!” 大几百的将士立刻动起来,朝着顾家村奔去。 从唐县尉被抓、边总管回来报信、再到仇千户领兵去顾家村,虽然是疾行军,可等到了顾家村的时候,也已经天黑。 小岳百户策马过来提醒:“千户大人,该吃解药了,免得里面的贼兵放毒。” 又道:“吃童百户给的解药吧,毕竟是他的一片忠心。” 仇千户身上是有其他解药的,不提醒这一句,他不会吃,就不会看见荷包里的纸条。 第1779章 败露 仇千户听罢,拿出童百户给的药包,打开吃药,果然看见里面的纸条。 哪来的纸条? 仇千户皱眉,正要开口询问,就听小岳百户道:“大人快吃解药,吃完了咱们就攻进顾家村,杀了那群贼兵,救唐县尉!” 这话说得有点大声,打断仇千户开口的同时,又让仇千户觉得……小岳这小子今天有点反常啊,往常他是最讨厌唐二哥的,此刻怎的这般着急要去救唐二哥? 仇千户也不傻,见小岳百户这样,知道纸条上定是有什么重要消息,没有再发问,而是摊开纸条,借着火把光看了起来。 上面写着:大人,唐县尉、边家、钱家想借您之手斩杀抗戎将士,以保他们所做恶事不被戳破,大人为自己、为麾下兄弟们的生死计,请万万不可做出同袍相残之事,先进村问清楚情况再说! 仇千户是个重情之人,对兄弟尤其好,不然也不会这般信重唐县尉。同样的,事关麾下兄弟的生死,他也会重视起来。 犹豫片刻后,是决定先问清楚再说。 因此当贾百户、钱百户过来说,一切准备妥当,可以即刻攻村的时候,仇千户竟然没有同意,而是下令:“原地待命,本将要去见见村里的百户。” 贾百户跟钱百户大惊,赶忙阻拦:“大人不可,那几个百户凶残,对唐县尉他们用了毒药,大人乃是千户,身系整个高水县的安危,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高水县的军民该怎么办?属下们又该怎么向刀口沟那边交代?您不能去!” 仇千户听罢,皱起眉头……这两个属下是跟唐二哥关系最好的,不像小岳那样,对唐二哥极其不满,他还经常让小岳向他们两个学学,别总跟唐二哥做对。 可他看了童百户的纸条后,再听他们这番话,却生出一股异样的不满来。 他们到底是担心他的安危,还是担心他不跟村里的百户们打起来? “本将已经吃了解药,你们无须担心。”仇千户说道:“都是同袍,许大将军最忌讳同袍相残,为了不落话柄,本将先进去看看,要是他们执迷不悟,再收拾也不迟。” 说完点了贾百户:“你带兵随本将进村,随身护卫,这样总该放心了吧。” 贾百户一怔,心下不爽,他是不想进村的,他要是进村了,就无法跟钱百户联手,那村外就是姓岳的说了算。 可仇千户都发话了,他不得不听命,只能带着自己麾下的百名将士,跟着仇千户进村。 卜方回去休息了,此刻在村口守卫的人是张忠,他看见一大群兵马奔来顾家村后,立刻派人回去报信。 等仇千户带着贾百户等兵马来到村口路障前,说要进村的时候,他也没有拦着,开了路障放行,派张途给仇千户他们带路。 仇千户他们走了片刻后,与得到消息出来看情况的秦三郎、章延、谢成、牛大豹等人撞上了。 秦三郎看向仇千户,见对方只带了百十人的兵马,且做闲散姿态,并没有张弓搭箭要立刻打仗的架势,明白仇千户是想谈的,放下戒备,朝仇千户拱手:“末将拜见仇千户。” 见过礼后,是把他们是哪里的兵、打过那几场仗、认识什么将军等基本情况给说了一遍。 仇千户大惊,是万万没想到:“你就是诛杀了勒木钦的河安府秦三郎?!” 天老爷啊,他竟然见到了这样的英雄。 借着火把光一看,果然是英姿勃勃,浑身笼罩着凛然浩气的大好青年,长得还很俊朗。 贾百户他们也惊了,姓秦的这么多,西北这边的秦百户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怎么就偏偏撞上了这一个! 贾百户腿都软了,深知今晚这事儿怕是要糟。 正思量着怎么扭转死局,仇千户已经招呼他:“小贾,愣着做啥,你们不是很崇拜秦英雄吗?人就在这里了,赶紧的,跟秦英雄进村,咱们好好畅谈一番!” “……是~”贾百户声音都哆嗦了,只能跟着进村。 秦三郎知道仇千户是来做什么的,没有废话,直接把仇千户带去刑房院子,还把闻瑢等孩子带了来,甚至把闻琼的棺木都抬来了。 是从钱启文带人来讹诈千两银子开始说起,一直说到唐县尉勾结钱家边家,收买贾百户、钱百户等人,利用他的名声来坑害过路客、抛荒田亩的事儿,最后道:“仇千户,姓唐的野心极大,几乎想做高水县的土皇帝,你不可再被他蒙骗。” 言罢,把钱家的房契地契、顾家的房契地契、县衙的契书档案册子全都摆了出来。 仇千户听得都呆了,一时间根本无法做出表情来,更不敢相信他的拜把兄弟,曾经在战场上给他挡过一刀的唐二哥竟是这种人! “这是证据?!”仇千户问着,都不用秦三郎回答,立刻拿起两家的契书、档案册子看了起来。 两家的契书都是真的,跟档案册子都能对得上,可问题是…… “大楚刑律,十年无人看管、居住、耕种的土地跟宅子,才能收回衙门,由衙门重新贩卖。可景元六年距今只有七年,顾家村的土地远远没到被收回再贩卖的年限,且顾罗田几家到河安府安家的时候,在衙门登记过,说不会遗弃老家的土地跟宅子,会找人回来看管、耕种。” 秦三郎指着书契档案册子道:“仇千户再看这个钱家买顾家村田地宅子的钱数,一座宅子作价一两银子,世上有这么便宜的青砖大瓦房?” 还有田地,一亩好地作价二百文,就算是西北战乱,很多人都跑了,导致很多地都没人耕种,也不可能卖这么便宜,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是个人都不信! 仇千户听罢,看着秦三郎摆出来的证据,冷汗都下来了,他很清楚,唐二哥应该是真的骗了他,而这事儿闹出来后,他定然会受牵连,千户之位不保! 该怎么办? 他到底该怎么办? 仇千户不是圣人,有那么一刻,他动了攻打顾家村,把秦三郎等人全部灭口的心思,然而…… “千户大人,求您给小子做主,求您给我姐姐伸冤,求您杀了姓唐的!要不是姓唐的养下一群祸害,我姐姐也不会被人糟蹋至死!” “……”仇千户早就主意到刑房院子里的那口棺材,知道唐县尉他们定是害死了人,可他不敢问。 可闻瑢不罢休,一个劲的朝他磕头,让他开棺去看闻琼的尸体。 仇千户还没丧失人性,最终是站起身,来到那口棺材前,对自己带来的一名老军医道:“验尸,看她是怎么死的?” “是。”老军医应着,去给闻琼验尸,两刻钟后,把结果报给仇千户。 仇千户听得摇摇欲坠,竟是被糟蹋得有孕流产后患病而死,死前起码忍受了大半个月非常人所能忍受的腹痛折磨……且这具尸体,不满十三岁! 第1780章 滚刀肉 “畜生,畜生!他们怎么敢这么做?怎么敢!” 一个还没长成的姑娘,还是个秀才家的姑娘,就这么被一群畜生给弄死了! 仇千户想起自己前几个月带兵打戎人的时候,那时想着,只要把戎人打退了,西北民众就能过上好日子。 可看看躺在棺材里的这具发臭的尸体,再看看跪在棺材边的几岁稚儿,他们拼命杀敌,竟然成了笑话。 他们没能保护好这些苦命的人,他们逃过了兵祸,躲过了毒虫,却被自己人所害。 而这些恶人的头头还是他信重的拜把兄弟……唐二哥敢这般肆无忌惮,定然有他的原因。 “唐中州在哪?本将要见他!”仇千户怒红着眼问着,迫切的想见唐县尉,问问他的这位好兄弟,为何要这么做?! 贾百户忙道:“千户大人说得对,是该先见见唐县尉……这断案不能听一面之词,总得听听唐县尉怎么说。” 牛大豹听得冷笑:“你可真会搬弄是非,我们三郎都把证据给仇千户摆出来了,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听信一面之词?你说这话,安得什么心?!” 贾百户一惊,后悔说了刚才那翻话,赶忙低头道歉:“这位叔,对不住,是晚辈多嘴了。” 心里则是想着,等仇千户见到唐县尉的时候,该怎样提醒唐县尉,不把他跟钱百户给供出来? “呸,什么叔?老子还不到四十,你看着都三十好几了吧,老成这样还好意思喊老子叔?”牛大豹很嫌弃贾百户,但凡喊他叔的百户,哪个不是战功赫赫的好后生,长得还俊俏,哪里像姓贾的,又老又丑又坏! 贾百户脸色黑沉,差点扭曲……姓牛的,别让老子翻身,不然要你狗命! “贾百户,管好你的嘴巴。”仇千户警告贾百户一句后,对秦三郎道:“带我去见唐中州。” 他定要见唐中州一面,亲口问问他,为何要这么做? “嗯。”秦三郎把仇千户带去了刑房院子后头的一座大营帐里:“老房子年久失修,怕有意外,专门腾出一座营帐来给唐县尉。” 实则是担心姓唐的撞墙自尽,专门弄了个倒塌也不会伤人的营帐来关押他。 而整座营帐有一队小旗的人马看守,里面还有两个将士不错眼的盯着,确保姓唐的没事。 要是姓唐的死了,很多事情就难说了。 “仇千户请。”秦三郎没有进去,只站在营帐外等着。 贾百户是跟着仇千户一块进去了。 仇千户皱皱眉头,没说什么,直径进了营帐内。 在里面看守的两个将士已经听到秦三郎跟仇千户的对话,知道是姓仇的来了,起身恭敬的朝他抱拳行礼,却没有出去。 笑话,要是他们出去了,姓唐的却死在营帐里,那就完了。 贾百户呵斥他们:“千户大人要问话,你们两个出去。” 两名将士不动,继续持刀站岗。 贾百户恼怒,想冲过去把两名将士打走,却被仇千户拦住:“住手,这是他们的分内事,且你不是他们的百户,还想越权管他们不成?” 这话有敲打贾百户的意思,暗指他背地里越权做了不少事儿。 可贾百户没听出来,只因唐县尉动了。 他赶忙走过去,抓住唐县尉的手臂,可同一时间,自己的手臂也被仇千户抓住,被一把拽离唐县尉。 贾百户大惊,转头看向仇千户,又怕仇千户看见他的情绪跟手里的小动作,赶忙笑道:“大人,末将是见唐县尉伤得有些重,想拿药给他吃。” 仇千户冷笑一声,拿药给唐中州吃?什么药,毒药吗?是不是觉得唐中州死了,你跟他同流合污的事儿就能瞒住? 可仇千户没把这话说出来,只道:“后面站着去。” “……是。”贾百户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站到后头去。 唐县尉已经醒了,他其实没有受什么伤,只是秦三郎怕他自尽,一直给他喂少量迷药。 他看见仇千户,眼睛亮了起来,唔唔唔叫着。 仇千户把他嘴里的粗麻布取了出来,看着他,喊一声:“唐二哥。” 唐县尉原本是心慌的,听到这声唐二哥,立刻掉下眼泪,哽咽着道:“五弟,二哥冤枉啊……二哥这辈子是无法上阵杀敌,实现一生的抱负了,但二哥活得清清白白,不能被一群想立功的后生给冤枉了!” 无法上阵杀敌,实现一生的抱负? 这是在提醒自己,他曾经为自己挡过的那一刀吗? 因着那一刀,伤及了手筋,唐中州的手臂无法再使大力气,最后是他们这些拜把兄弟一块帮他弄了个县尉之职,也算是让他一生无忧了。 可这样还不够吗?还要害人! 仇千户蹲下,看着唐县尉,足足有半刻钟的工夫后,才笑起来,问道:“在二哥眼里,我一直是这么傻吗?” 唐县尉大骇:“五弟,你怎么会这么说?二哥可是把你当成亲弟弟待的,连唐四都为了这个跟我闹腾过的。” 这个唐四就是唐县尉的亲弟弟。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仇千户一定会很感动,可如今……唐四就是个靠着唐中州过活的废物,而他仇满武却是个千户,是能帮到唐中州的人。 所以唐中州对他比对唐四好,是真的因为情义?恐怕是为了利益吧。 仇千户很难过,却还是握住唐县尉的手臂,看着他道:“二哥,我一直记着你的恩情,可你能对我说一句实话吗?” 唐县尉一惊:“五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信二哥?” 还是不承认? 仇千户听罢,心里已经不止是失望:“二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下的事儿,是会害死我,害死我全家的!” 仇千户压了压愤怒,最后一次问道:“二哥,你把我全家都给拖累了,还不愿意给我一句实话吗?” 唐县尉能做这买卖,那就是个滚刀肉,非但没有说实话,还质问仇千户:“五弟,你还是我五弟吗?二哥被人冤枉羁押,你不想着帮二哥讨回公道,却要逼着二哥认罪,你,你这是想害死二哥不成?!” “我要害死你?明明是你想害死我!”仇千户彻底怒了,瞪视唐县尉,指着营帐外道:“你可知别人早就把你做下的恶事查清楚了,手里握着证据,有一大群证人,还有一具尸体作证!” 第1781章 围剿临水村 说起那具尸体,仇千户怒红了眼:“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她还不到十三岁,你也有女儿,要是蓉姐儿被人那样欺负,你会如何?你们还是人吗?!” 唐蓉跟闻琼一般大,可闻琼被唐县尉养的畜生们祸害死了,而唐蓉却待在大梁府里,过着富贵的日子。 唐中州还想把唐蓉嫁给他的长子,做他千户家的儿媳妇! 这一对比,仇千户越发觉得闻琼死得凄惨……听说是个秀才公家的小姐,家里是世代耕读之家,从未做过恶事,跟着父母也顺利的逃过了战乱,却死在自己人手里。 唐县尉根本听不到他的质问,只抓住两个字:“证据?你说姓秦的手里有证据?不可能,是伪证,一定是他做出来陷害我的伪证!” 砰! 仇千户忍不住了,朝着唐县尉就是一脚,骂道:“伪证?那些证据我都看过,全是真的,最大的证据就是你县衙里的契书档案册子,你们自己写的档案册子,还想说那是伪证吗?!” 仇千户把秦三郎给他看了什么人证物证的事儿,全都说了。 唐县尉听罢,冷汗是肉眼可见的冒出来……他就知道那本档案册子会坏事,来之前他是让人找出来烧掉的,可找了大半个晚上,竟然没找到。 他只能让柳师爷继续带人找,自己带兵来顾家村,想要以势压人,把这事儿给平了去。 哪知姓秦的是个狠人,根本不跟他啰嗦,直接投毒把他们毒晕,全部关押起来。 仇千户见他这样,心知秦三郎说的不假,唐中州真的做下了那些恶事! “你说秦百户做伪证害你?真是可笑,他一个过路的,为什么要害你,还不是你的狗腿子想要坑害他!” “你们真是不长眼啊,害谁不好,偏偏挑他下手,可知他就是那个斩杀了戎贼王族大将的秦三郎,他的名字是报到御前的,这样的人你们都敢下手,你们不死谁死!” “什么,你说他是那个秦三郎?!”直到这个时候,唐县尉才怕了。 仇千户点头:“没错,正是他。不止是他,他的媳妇,就是被你们占了宅子田地的那个顾家女,还是做出诱虫药,被皇上夸赞的秦顾氏。” “以他们夫妻的威名,别说他们手里有证据,就是没证据,只要他们说你害了他们,许大将军、京城来的大人们也会信,会把你们直接拖去斩了!” 唐县尉听到这里,已经是脸色苍白,嘴巴抖动不止……完了完了,这回是真的完了! 林长佑去报信的时候,是大骂了秦顾氏,说她是一等一的刁妇,等抓到她后,要把她押上公堂,扒了裤子打一顿,让她受辱。 他当时还很赞同,想着一个女子上了公堂,被这么打一顿,不但能坏她名声,还能让姓秦的被人嘲笑一辈子,想想就痛快。 可如今想想,他们是真找死! “五弟,五弟你救救二哥,二哥是被底下那群混蛋蒙骗的……对,都是他们做的,二哥是冤枉的!”唐县尉哭喊着向仇千户求救。 仇千户见他这样,只想拔刀砍了他脑袋:“本将救不了你,这事儿太大,本将自身难保,你等着抄家灭族吧。” 抄家灭族! 唐县尉听罢,眼睛瞪大,差点白眼一翻晕过去,见仇千户说完后就转身离开,气急败坏的道:“仇满武,你站住,你必须救我,要不是因为救你,我的手臂不会受伤,要是我能继续杀敌,早就当大将军,如今只做个小小县尉,全是被你拖累的!你要救我,你必须救我,这是你欠我的!” 仇千户听到这话,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唐县尉,自嘲的笑道:“原来你一直在恨我?” 这些年来,他为唐中州做的已经够多,即使唐蓉脾气不佳,他也想聘他做仇家长媳;即使知道唐中州用他的名义去做些不好的事儿,他也默许了。 可他做了这么多,唐中州非但不感激,还一直觉得是他欠他的。 唐县尉见他停下,生出希望来,扯出一个笑容,道:“二哥不是恨你,只是二哥被底下人连累了,还望你救救二哥。” “死不悔改!”仇千户笑了:“没关系,等你尝到西北军的酷刑,你就会识相的认错了。” 言罢,不再看唐县尉,转身大步离开。 唐县尉见状,又要大骂,却被营帐内的将士用布团堵住嘴巴,只能发出唔唔唔声。 贾百户看着唐县尉,想冲过去了结他,却被两名将士拦住,笑着警告他:“这位大人请出去吧,这里可是重犯的看押地,要是您来过后重犯就出了差池,责任可是在您的。” 贾百户脸色黑沉,只能转身离开。 刚出营帐大门,就看见仇千户站在不远处,一双眼睛满是杀气的看着他。 贾百户撑不住了,扑通跪下:“大人,末将该死,收了唐中州的好处,帮他隐瞒高水县的种种恶事,末将错了,末将会改的,求大人饶末将一命!” 仇千户笑了:“只是收了好处,帮着隐瞒恶事?” 一个个的都当他是蠢货吗?! 贾百户听出了仇千户话里的怒气,可他不敢认,要是认了自己也参与分赃、睡了被衙役绑来的貌美姑娘等事儿,仇千户能当场杀了他! “是,是的……末将会把拿到的好处三倍奉还,求大人看在末将跟你出生入死的份上,饶了末将一回。” 仇千户见他不认,手已经握在刀柄上,可最后却没有拔刀杀贾百户,只吩咐营帐外的亲兵:“来人,把贾百户捆了,先收押在顾家村!” 不能就这么杀了姓贾的,等先留着,用来做证人……这种自私自利的怕死鬼,为了自己活命,最是乐意把知道的事儿全都说出来。 “是。”亲兵们上前,解了贾百户的兵甲,把他捆了,堵住嘴巴,押到另一座营帐去。 仇千户看着贾百户被押走,愣了片刻,身躯摇摇晃晃的往刑房院子走去。 看见还跪在棺木前的闻瑢时,走了过去,跪了下来,道:“你们所受的苦,我都知道了,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对不起。” 原本以为他已经跪下道歉,闻瑢定会感激,可他小看了这个不足七岁的孩子。 闻瑢抬头,看着他,笑了起来,越笑越狰狞,最后问道:“怎么讨回公道,把你自己给杀了吗?” 第1782章 刀口沟来人【高考加油】 “你说什么?”仇千户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闻瑢问道。 呵,闻瑢冷笑出声:“我问,你想怎么给我们讨回公道,是把你自己杀了吗?是把你自己给杀了吗!!” 最后几个字是吼出来的,瘦小的脸上狰狞如鬼,像是要吃了仇千户。 仇千户被吓到了,身躯往后仰着,不敢置信的看着闻瑢……早前这孩子还哭求他为他姐姐主持公道,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样? 闻瑢前倾着小小的身子,眼睛怒红如沁血般,吼道:“怎么,你还想我感激你吗?要不是你,姓唐的怎么敢做下这么多恶事?那些畜生说了,他们有千户大人撑腰,说千户大人跟知府大人差不多,我们反抗也没用,只有认命的份!” 闻瑢指着棺材里的闻琼尸体道:“看见我姐姐的尸体了吗?她在看着你呢,看着你这个畜生在这里装好人……呸,还帮我们讨回公道了,你装什么好人啊,你只有死了才能谢罪!你只有……” 砰,秦三郎出手,打晕闻瑢,招呼刑房院子的一名将士:“把他抱回屋去歇着。” 又对小平喜道:“去找二庆,让她找青蒲去给闻瑢看诊。” 闻瑢很不对劲,应该是受了大刺激后,有些疯魔了,得吃些镇定的汤药养着,不然怕是会真的疯掉。 “哦,哦。”小平喜赶忙跑去老顾家的宅子,找二庆要青蒲去看诊。 小砚台他们很担心闻瑢,想去照顾闻瑢,又记着闻瑢的交代,要守着琼姐姐的尸体。 “盖棺,把棺木抬去灵棚营帐安放。”秦三郎吩咐将士后,看向小砚台他们:“去陪闻瑢吧。” “……好。”小砚台他们这才爬起身,跟上抱着闻瑢的将士:“叔叔等等我们。” 将士的脚步停了停,等一群小鬼头跟上后才提步离开。 仇千户还跪在棺木前,直到棺材被抬走,他也没有回过神来。 牛大豹他们看了有些不忍心,可没人上去宽慰他……仇千户真的没错吗?他当然有错,可以说,他是间接害死闻琼的人,因此他就算没有帮唐县尉,他们也讨厌他。 秦三郎走过来,拽起仇千户:“仇千户,事已至此,你再悔恨也没用。为今之计,应当立刻集合兵马,围剿临水村的恶贼,免得他们生出大祸来。” 他把唐县尉在临水村养私兵的事儿,告诉仇千户。 “私兵,他怎么敢!”仇千户惊了,恨不得去劈死唐中州,本朝养私兵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 秦三郎道:“已经养了大几百,趁着刀口沟那边的人还没来,仇千户领兵去把他们剿了,也算戴罪立功,说不定能保住官位。” 仇千户苦笑一声:“那孩子说得没错,我罪该万死……官位是不敢想了,只求能抓住所有恶贼!” 秦三郎见仇千户同意去围剿临水村,把游喜传回来的消息、临水村舆图、岗哨分布图、陷阱位置图等东西,全给了仇千户。 仇千户很感激:“秦百户,多谢你……你放心,我不会再犯糊涂,剿灭临水村的恶贼后,会捆了自己,等着刀口沟的人来。” 他不傻,知道秦三郎担心他来个破罐破摔,因此给了他诸多希望。 他虽然也想过鱼死网破,可想到老家的妻儿,他又不敢这么做了……既然自己活不成了,总得立个功,为自己的家人挣一条活路。 “末将静等大人的凯旋捷报。”秦三郎算是放心一半,说了客套话后,亲自把仇千户他们送出村去。 金百户看得啧啧出声,服了服了,他是真的服了秦百户。 这小子不但打仗可以,做起文官的事情来也是得心应手的,只用一张嘴就把仇千户给镇住了,不费一兵一卒就化解一场大战不说,还忽悠仇千户去帮他们剿灭临水村的恶贼。 “秦百户,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吃饭吧,村里防卫的事儿不用担心,交给我,我麾下那群臭小子最近闲得很,得让他们守夜练练,免得本事生疏了。”金百户很狗腿的说着,眼睛冒光的看着秦三郎,像是看着自己的升官大道,那叫一个激动与期待啊,把牛大豹给看恶心了。 “金百户,三郎又不是美人,你这么瞅着他做啥?”牛大豹一把拉开金百户:“不是说了要守夜吗,赶紧去啊,正好让我们好好休息一晚上。” 说是这么说,可牛大豹吃完饭后,还是带兵去村里巡逻。 秦三郎也把各个百户的斥候兵集中起来,撒向顾家村的四个方向,有一队斥候兵更是撒到了临水村附近。 他们会这般做,就是担心仇千户是在做戏,明面是去剿灭临水村恶贼,实则来个回马枪,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仇千户被闻瑢给吓到了,深深明白了自己的错,是亲自冲锋陷阵,带兵与临水村恶贼们打了一天,总算把所有恶贼、恶人捉拿。 等打扫临水村战场的时候,麾下将士发现了许多地窖,那些地窖里关着人,有过路的客商、有长得漂亮的姑娘跟小子、还有不愿意跟唐县尉他们一起害人的高水县百姓! 仇千户亲自去见了那些百姓,问明他们是哪家的人,又找来县衙的死亡登记册子,一一对了名字。 这才发现,这些被关押的百姓都被唐中州给记在了本县死亡册子上。 把好端端的百姓给写死了,唐中州怎么敢啊! “……他们说,只要我们悔改,帮着一起蒙骗路过的大人们,就会把死亡册子给改了,让我们再活过来~”被救的高水县百姓说着,而说话的人还是县城的一个秀才。 秀才姓单,乃是高水县仅剩的秀才。 “我能活着,也是因为秀才功名,他们说,过路的大人们比较相信有功名之人的话~”单秀才靠在一名将士的身上喝着水,等缓过劲来后,继续道:“被关押的,多是有用处的人~” 没用处的都死了。 想到这里,单秀才突然嚎啕大哭:“舅兄,对不住,是我害了你们一家啊~” 单秀才脾气硬,是死都不答应帮丁大勇他们骗人,恼羞成怒的丁大勇他们就杀了大舅子一家,大舅子的妻子还被…… 单秀才想到这些,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 “快救人!”仇千户赶忙喊来军医救人,可没等军医把单秀才救醒,他就承受不住,跑出临水村。 他该死,他真的该死,这些恶事就发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竟全然不知! 然而,他是真的没有发现异样吗? 应该是有的,只是他信任唐中州,觉得就算唐中州做了什么恶事,也不过是战时稳住百姓的必要手段而已。 …… 两天后,仇千户算是把临水村的事情给处理得差不多了,而他说到做到,把事情办完后,就让亲兵捆了自己,押去顾家村的刑房关着,等着刀口沟的人来。 秦三郎说他不必如此。 可仇千户摇头:“我罪该万死,这些都是轻的。” 第1783章 有秘密 闻琼的事情不过是冰山一角,这两天他不但清理了临水村,还清理了县城,所见所闻,让他这辈子都无法安生的活着。 闻瑢说得没错,他有罪,他该死! “大人,大人!”小岳百户策马奔来,快到近前时,勒住缰绳停下马匹,翻身下马,朝秦三郎拱手,算是打招呼后,立刻奔向仇千户,拽住他道:“大人,咱们不是说好了等刀口沟的人来了再说吗?您怎么自己带着亲兵跑来了?高水县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您回去做主,您走了,我们的官职不够,根本压不住那些人。” 仇千户被他拽起身,却用身体撞开他,再次跪下,道:“临水村的恶贼、柳师爷、武班头、边总管、钱家人等都被抓了;养殖毒虫的荒宅也被捣毁、童百户已经带兵去府城捉拿边家当家人,高水县的事儿已经了了大半,剩下的你先看着,有不能做主的就来请示秦百户,已经无须我坐镇。” 小岳百户过来就是阻止他把自己关押起来的,那能答应,是道:“秦百户虽然是英雄,可他现在跟我同级,哪里好管着我?大人,秦百户帮了您,您难道要恩将仇报,给他按上个还没升官就摆谱的坏名声?” 小岳百户又把仇千户拽了起来:“所以大人,您还是先跟末将回去吧,等刀口沟的大人们来了再说,咋样?” 仇千户:“不咋样。小岳,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罪该万死,必须赎罪,你回去吧。” 小岳百户急了:“大人……” 秦三郎打断他的话:“仇千户,县衙里有大牢,不如你先跟小岳百户回去,在县衙大牢里待着,一边坐牢一边处理高水县的事儿。” ??? 这个建议是不错,可听着怎么怪怪的? 小岳百户看向秦三郎:“这,不好吧?” 既然要坐牢,自然是在顾家村的刑房里比较好。 要是回县衙牢房,县衙现在是他们说了算,一定会用好菜招呼千户大人,等刀口沟的人来了,一问仇千户这段时间是咋过的,得到的答案是好菜好饭吃着,岂不是罪加一等! 秦三郎:“不满意?那秦某还有个法子,就是仇千户在顾家村刑房关押,小岳百户有什么需要请示的,尽管派亲兵来问,这样对大家都好。” 最后半句话,让仇千户和小岳百户明白了,他们让秦三郎为难了,而秦三郎生气了。 “秦百户,对不住,是我思虑不周。”仇千户很愧疚,又看向小岳百户:“小岳,我知道你是不想我受苦,可这些苦是我该受的。这样吧,你先回县城处理事儿,有拿不定主意的就派人来问我,我来做决定,直到刀口沟的大人们来了为止。” 小岳百户见仇千户心意已定,只能点头答应,跟秦三郎把仇千户送进最差的一间泥土屋子里。 小岳百户觉得这里条件不好,劝了一句,结果被仇千户大骂一顿:“我是罪人,是来坐牢赎罪的,不是来享福的,能有个栖身之地就不错了,你还想我住青砖瓦房吗?赶紧滚!” 小岳百户被骂,只能讪讪离开。 临走前给秦三郎道歉:“秦百户,刚刚对不住了。” 又恳求道:“请对仇千户好些……他心里已经很苦了,也没有多少好日子了,能让他多舒坦一天就一天吧。” 秦三郎:“我不会亏待仇千户。” 小岳百户听罢,又谢过秦三郎,这才离开。 牛大豹瞧着不爽,朝着小岳百户策马离开的背影呸了一口:“他还怕咱们亏待仇千户?老子还嫌仇千户把自己押来顾家村给咱们添麻烦呢。要是仇千户死在这里算谁的?咱们不得担责任?” “牛叔的担心我明白。再撑几天,再过几天,刀口沟的人应该就到了。”秦三郎也担心仇千户会死在顾家村,因此安排游安等人时时盯着仇千户,不会让仇千户出事儿。 “也只能这样了。”牛大豹说着,跟秦三郎去找谢成等人,又做了一番部署,确保仇千户关押在顾家村的这些天不会有事儿。 可他们万万没料到,这位仇千户还挺能作。 是不吃饭,一天只喝一次水充饥,还让自己的亲兵抽他三十鞭子,亲兵还真打了。 秦三郎听说这事儿,脸黑了,直接去对仇千户道:“你想留在顾家村就得确保自己平安无事,受罚赎罪的事儿,等刀口沟的大人们来了再说。再敢自虐拖累我们,别怪我把你押去县衙!” 言罢,让张忠跟张途分别带兵进屋子,眼对眼的看着仇千户,才算止住仇千户想虐死自己的事儿。 刚解决仇千户自虐的事儿,又遇上钱启文跟钱六姑来找死。 “大人,钱家姑侄说有顾家的秘密要告诉您,说是事关顾家女人的清白,要是您不过去听,以后被人爆出来,大人定会被拖累。” 老包是负责看守钱启文姑侄的人,原本他们姑侄是被堵住嘴巴的,可为了不让他们饿死,是每天早晚会给他们吃一顿煮黄豆。 刚才给他们取下嘴巴里的布团,准备给他们吃饭的时候,钱启文突然喊出这段话来。 老包吓坏了,好在那破屋里只关着他们姑侄,没有外人听见这话,是赶忙把两人的嘴巴堵上后,立刻跑来找秦三郎禀告。 老包看看秦三郎的脸色,问道:“大人,可是要去看看?” 秦三郎点头,提步朝着关押钱启文姑侄的屋子走去。 如今只是酉时,外面还亮堂着,屋里却有些昏暗,可钱启文姑侄一直盯着门口看,见秦三郎进来,激动得唔唔叫。 “把他的布团拿掉。”秦三郎指着钱启文吩咐:“用刀子抵在他的脖子上,敢乱喊乱叫,一刀杀了。” 钱启文跟钱六姑听罢,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秦三郎……他们见顾锦里不好收买,这才打秦三郎的主意,想说服他,让他把他们放了,没想到秦三郎比顾锦里还狠毒! “是。”老包抽刀,架在钱启文的脖子上后,才把他嘴里的麻不团取下来,提醒道:“大人问你什么就说什么,敢废话,要你人头落地。” 老包在西北打了几场大战后,也变得利落起来,即使是秦三郎让他砍人,他也能立即做到,反正钱启文姑侄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害了不少人,死不足惜。 “是是是,我,我不乱说~”老包的警告太恐怖,让钱启文都哆嗦了。 第1784章 活着不好吗 钱六姑也很害怕,可她看见钱启文这样,又嫌弃钱启文胆小没用,唔唔叫着,提醒他别怂,赶紧说正事。 “听说你们知道顾家的秘密,什么秘密,说。”秦三郎的语气很平淡,并不关心这个秘密是什么。 钱启文觉得他是在装,他把那个秘密说得那般严重,秦三郎能不在意? “……先关门,这个秘密太大,外人要是听见,秦家的脸面就丢光了。”钱启文道。 “关门。”秦三郎吩咐一声,门外立刻闪出一个人来,鬼魅般把门给关了。 钱启文看得大骇,这个姓秦的果然不是一般人,养出来的人手可比边家的、唐县尉家的好多了,比仇千户身边的人都要强些。 听说他还斩杀了戎贼王族,威名都被皇上知道了,还听说他要升官做大将军了! 钱启文想到这里,咽了咽口水,要是他在府城的庶女能嫁给秦三郎,那他岂不是秦三郎的岳父? 哈哈,想想都觉得他要发了。 然而,他会把庶女留在府城,就是让庶女去勾搭边家少爷的,如今他的庶女早跟边家少爷滚一起了,还怎么嫁给秦三郎? 秦三郎也不会要。 “说!”秦三郎见钱启文一直看着他,差点就要流口水的样子,被恶心到了,语气不善起来。 想找死就赶紧的,酉时都过两刻了,他还要赶回去跟小鱼吃晚饭。 钱启文稳稳心神,道:“顾家有女人不清白,就是你媳妇的亲生奶奶跟她亲娘,这两个女人……” “杀了!”秦三郎看着钱启文,冷笑道:“敢在我面前污蔑我家夫人的祖母与母亲,你找死。” 老包没有手软,手中的刀子一划拉,嘶啦一声,割破钱启文的喉咙。 咕噜咕噜,鲜血涌出,让钱启文剧痛无比,又呼吸困难。 他张大嘴巴,拼命吸着气,可无论怎么呼吸,空气就是无法进入他的体内,挣扎片刻后,钱启文两腿一蹬,气绝身亡。 唔唔唔! 钱六姑惊恐的大叫着,见钱启文是真的死了,眼睛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可她没能晕多久,又被老包掐醒。 醒来后看见钱启文的尸体,知道钱启文是真的死了,又看向秦三郎,见他似索命恶鬼般站在原地,又差点吓晕过去。 老包警告她:“不想人中被掐烂你就继续晕。” 钱六姑听罢,强撑着没让自己再晕过去,流着老泪,唔唔叫着,一副老婆子知道错了,你让老婆子开口解释两句,别一刀给剁了的恳求模样。 秦三郎早已练就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是看出了钱六姑想要解释,原本是不想听她废话的,可事关小鱼奶奶跟亲娘的清白,还是解释一句的好:“让她说话。” 又警告道:“别说废话。” “是。”老包取下钱六姑嘴里的布团。 钱六姑立马喊道:“是,是钱启文胡说的……他什么都知道,只是想用那两个的清白来破坏你跟顾家女的关系,再威胁你,让你把我们……” 刚刚说到这里,秦三郎的手一动,老包又把麻布团塞回钱六姑的口中。 唔唔唔! 为什么不让老婆子说完? 可解释不需要多,一句就够了。 秦三郎看着钱六姑,给了她一条活路:“仇千户已经被关在隔壁,童百户带兵去府城捉拿边家人,再过几天,刀口沟那边的将军就会得到消息赶过来,你要是不想死就实话实说,指证边家人。” 又道:“你想继续颠倒黑白也成,我们手里不缺你一个人证,也不多你一条亡魂。” 说完,转身走了。 钱六姑等他走出屋门后才反应过来,唔唔唔喊着,老婆子一定实话实说,再不敢颠倒黑白了,求求你别杀老婆子啊,呜呜呜! 秦三郎没有搭理钱六姑,到隔壁帐篷收拾一番后,回顾家见了顾锦里。 …… 顾锦里听说了钱启文姑侄闹的这一出,很是有些无语:“真是又蠢又作。” 活着不好吗,非要找死? “不说他们了,高水县的事儿到这里算是了了,等刀口沟的大人们来了,就把这里的一切扔给他们去处理。”秦三郎抱住她,问道:“心里可是舒坦些了?” 顾锦里点头,抬头看着他:“嗯,我没事了。” 她就是乍一听闻琼的事儿,一时间消化不了,才出现那么大的反应。 又想起闻瑢:“我跟青蒲给他看过了,他得吃药,还得有人时刻陪着他,开解他才行,不然继续钻牛角尖下去,他就算是废了。” 闻瑢因着闻琼的遭遇,心理受了很大的影响,得尽快扳正。 秦三郎道:“小鱼不用担心闻瑢,游安已经来跟我说,会开导闻瑢,把道理掰碎了跟他说清楚,一定把他教导成人。” 又道:“游安他们的遭遇比闻瑢还惨,闻瑢起码还过过几年跟父母姐姐一起欢喜生活的日子,游安他们是一出生就在受苦。他有经验,也把平安喜乐庆他们教得很好,一定能教好闻瑢。” 顾锦里听罢,想想平安喜乐庆他们,确实被教得很好,没有一个发疯的……其实也有经受不住童年苦难而发疯的,只是那些人都死了,而她看到的都是好的,秦三郎没有让她见到太多恶的东西。 “这就是止血根?”秦三郎见正屋里放着一篮子洗干净的草药,拿起来问道。 上山寻田大花尸首之前,小鱼交代了四安,说她小时候上山找东西吃,见到一种植物,以前不知道它是什么,后来看了医书,知道它应该是止血根,就给四安画了图,让他上山的时候仔细找找。 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了,算是意外之喜。 只是当天要把田大花的尸体运下山来,所以没有挖回来,这些是今天刚刚挖回来的,一洗干净就给她送来。 顾锦里点头:“嗯,正是。这东西能促进凝血率,可快速止血,对刀兵伤效果好。” 她指着篮子里的止血根道:“这些是先挖回来制药看看效果的。等之后我会让四安带人去山里把止血根挖出来,断根育苗做种,先种在离村子较近的浅山区跟村前屋后的空地上,等长得多了就运到咱们分到的卫所去,让亲眷们一起种植赚钱。” 秦三郎听着她的对以后的规划,看着她的笑脸,心头暖洋洋的,轻轻抱住她,道:“谢谢小鱼。” 顾锦里:“谢什么?我只是在为自己找赚钱的路子,可不是为了你。” 秦三郎笑:“嘴硬。” 来西北这一路,她一直让人沿路寻找值钱的可种植的药材,想方设法的帮将士家创收,这还不是为了他? 第1785章 没有嫌弃 “小鱼。”他喊她。 “嗯?”顾锦里抬头看他。 秦三郎:“亲一下。” 顾锦里笑了,以前没成亲的时候会说抱一下,成亲后一般都不会问了,是直接动手。 这次会问,估摸着还是顾忌她的感受。 她拽住他的衣襟,把他拉近自己,正视着他道:“记住,我永远不会排斥你。” 秦三郎原本是想等她亲他的,可听到这话,立时亲上她,把这几天的热切都付诸在这一刻。 他对她一直是耐心温柔的,可每每到这种时候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霸道而急切,让她无法呼吸,让她整个人都没有抗拒的力气。 不过到最后关头,他却是停住了……如今正是大家吃饭的时候,且他们是跟谢家、章家住一个院子,为了她的面子,他只能忍着。 她还抱住他,故意各种挑衅,让他差点忍不住,只能反过来抱紧她,压着她道:“小鱼别闹,会出事。” 顾锦里总算是听话的没闹了,可他足足抱了她一刻多钟,才缓过来,松开她,把她拉起,问道:“饿了吗,吃饭吧。” 天色全黑了。 顾锦里点头,想起小平喜,扬声喊道:“二庆,平喜过来了吗?” 他们想让小平喜过点正常孩子该有的日子,是每天都会接他来吃饭。 可小平喜是个大忙人,他放心不下闻瑢、放心不下那群一起被救的孩子,跟她打了商量,把自己给分好了,早饭跟闻瑢吃、午饭跟那群被救的小孩吃,晚饭过来跟他们吃。 吃完晚饭后,他会跟闻瑢一起去灵棚营帐里给闻琼、田大花守灵。 因此小平喜最近是不吃肉的,说他听老人家讲了,爹娘死了要守孝,得忌肉。 顾锦里说他身子亏得厉害,要吃肉补补,最后是打了商量,不吃肉可以,但要吃鸡蛋。 小平喜很纠结,说如今的日子已经很好了,能吃白面馒头跟加了豆油的香米粥,鸡蛋就不用吃了。 顾锦里不同意,对他说,你身子亏空,要是不补,会死掉的,那你娘在天有灵就会悲痛欲绝。毕竟你娘把你带来老家,一是想回家,二是想给你找条活路,你不能糟践自己的身体。 小平喜这才答应了,可那孩子还跟她杠了一句:“顾二姨,人死了是入地下投胎的,我娘应该在地府,不在上天。” 顾锦里:“……” 无话反驳。 二庆听到她的问话,在门外道:“小吉去接他了,应该等会儿就到。” “等他来了就把饭菜端上来。”顾锦里交代一声,整理衣服后,开始清理篮子里的止血根:“要先把叶子摘掉,再把根切成片,用火炙烤,制成干药片后,再把干药片磨碎成沫,就能用了。” “我来。”秦三郎拿过她手里的止血根,拎着篮子,与她坐在砖炕上,动手摘着叶子:“小鱼看着就好。” 顾锦里笑了,拿起一片止血根叶,挠他的脸:“秦小哥是个贤夫良父。” 贤夫良父? 秦三郎笑了,转头看向她,眼里带着向往与期待:“听着不错。” 他一定会做个贤夫良父,好好对媳妇跟未来的孩子们。 想到未来的孩子们,两个熊孩子就进了院子。 小平喜拽着闻瑢:“瑢哥哥,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怎么临到头了你还想反悔?不可以反悔,快进来。” 闻瑢只能半推半就的被小平喜拉进院子里。 旁边章家的奕哥儿听到小平喜的声音,开门跑出来道:“小平喜,是你吗?你今天怎么来晚了?” 小平喜这几天都来院子里跟顾锦里夫妻吃饭,是跟奕哥儿混熟了。 “奕哥哥好。”小平喜跟奕哥儿打了招呼后,嘿嘿笑道:“今天要等瑢哥哥,所以晚了。你吃过了吗?吃的啥?” 小平喜被饿伤了,所以很喜欢问别人家吃了些什么,这样即使自己吃不到,光是听听也会很满足。 奕哥儿跑过来道:“吃了米粥、面饼、摊鸡蛋、荤油炖瓠瓜、炒玉芽菜。” 最近大家都是没肉可吃的。 小平喜:“哇,你家吃得好好啊,什么是玉芽菜?” 奕哥儿:“就是黄豆芽,用黄豆发成的芽,跟稻子发秧苗差不多,然后用来做菜吃,是你顾二姨给我家的,你今晚肯定也吃玉芽菜。” 小平喜听得皱眉再皱眉,问道:“一把黄豆能发多少菜?” 奕哥儿:“一把啊。” “就一把!”小平喜吓坏了。 奕哥儿点头:“对啊,一把黄豆一把豆芽,发个一斤黄豆,也够炒一盘玉芽菜了。” 一斤黄豆才能炒一盘菜! 小平喜捂着心口,觉得自己心头肉好痛……顾二姨太不会过日子了,一斤黄豆都够他吃三天饱的了,顾二姨竟然只用来炒一盘菜。 这么浪费,会不会被姨父嫌弃? 老婆婆们常说,不会持家的妇人是会被休掉的,被休掉的女人下场都很惨,好担心顾二姨。 他看看闻瑢,想着自己今天带他来吃饭,要是惹得秦姨父不高兴,因此连累顾二姨,加快顾二姨被休的速度该咋办? 好纠结,要不先把瑢哥哥带走? 正这么想着,就听秦姨父道:“天晚了,赶紧进屋吃饭,你顾二姨肚子饿了。” “好,这就来!”小平喜很高兴,听秦姨父这话,定不会轻易休掉顾二姨,不用怕了。 又招呼奕哥儿:“奕哥哥一起来啊。” 是呼朋唤友的进了屋。 闻瑢觉得小平喜这样不妥,毕竟不是亲姨母,小平喜这样是会被嫌弃的。 可他发现自己想多了,秦夫人脸上带着欢喜的笑,没有丝毫嫌弃的样子,一面让二庆、小吉端饭菜,一面夸小平喜:“这就是止血根,你这回可是立功了,等这东西赚了钱,顾二姨分你一份。” 小平喜摆着手道:“不要不要,顾二姨对我很好了,有吃有住有新衣新鞋的,再要顾二姨的银子,我就是坏人了。” 顾锦里笑:“若不是要去山上找你娘,我也不会想起来自己见过这种止血根,你确实是帮了顾二姨大忙,理应拿到报酬……报酬就是银子。” 说完又打量着小平喜的脸色,见他没有因为说起田大花而伤心,放下心来。 “夫人,饭菜来了。”二庆跟小吉提着食盒进来,开始摆饭。 闻瑢脑袋微低,可眼睛却瞟了饭桌一眼,见粥是四碗、鸡蛋是四个、面饼则是一大盘,不知道是几个,但一定超过了四个。 是四人份的,果然是特地请他过来吃饭的,他没有被嫌弃。 然而,秦三郎对他这几天的表现并不满意,是道:“我家的晚饭一般都会多备些,以防半夜饿醒睡不着,用来充饥。” 什么! 不是特地为他准备的? 秦三郎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在闻瑢头上,让闻瑢很是难堪,想要离开,又被小平喜拽住:“瑢哥哥快坐好,吃饭了。” “放开,我不吃!”闻瑢恼怒,一把甩开小平喜的手,把小平喜甩得撞到青砖老炕的炕沿上,得亏天冷,砖炕铺了一张棉被,不然小平喜得被撞伤。 第1786章 处置 秦三郎沉了脸色,看向闻瑢:“道歉,不然就滚出顾家村!” 闻瑢吓得愣住,看着秦三郎瑟瑟发抖,听着他绝情的话,无声的掉着眼泪。 秦三郎:“道歉,我不会说第三次!” 闻瑢害怕,只能给小平喜道歉:“对不起。” 小平喜立刻原谅闻瑢,还道:“没事没事,我知道瑢哥哥不是故意的,瑢哥哥就是心情不好。” 顾锦里听得不满,对小平喜道:“什么叫做没事?习惯成自然,他迁怒你一次,你觉得没事,他就不会把你放在平等的位置上,以后一遇上不顺心的事儿就会迁怒你,你是他的出气筒吗?” 又看向闻瑢,问道:“你是不是觉得你姐姐死得很冤枉?” 关于这个,闻瑢是应得理直气壮:“没错,我姐姐本来就死得很冤枉!” 顾锦里再问:“那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全都有罪,是因为我们来晚了,才没能及时救你姐姐?” 闻瑢一惊,赶忙低下头去。 顾锦里知道自己说对了……闻瑢怪仇千户、怪他们来得太晚、甚至怪那群一起被关的孩子们没有拼命去护着闻琼。 总之他觉得大家都有罪,都该为闻琼的死负责! 顾锦里道:“不是我们害的你们姐弟,所以我们不欠你的,相反我们还帮了你们,甚至看出你的问题,在让青蒲给你看病,让游安处处开导你,我们自认做得已经够多,你要是还想不通,那等你姐姐下葬后,你就走吧。” 顾锦里不是圣母,她这辈子只会教养自己亲生的孩子。 至于闻瑢这样的,能帮就帮,不值得帮的,她不会多管。 且闻瑢的脾气不能再惯着了,再惯下去,要出事。 闻瑢听罢,一张脸全红了,脸上的表情还很难堪。 “怎么,觉得很难堪?可你迁怒大家的行为更加恶劣。”顾锦里看着他,缓慢而清晰的道:“记住,我们不欠你的,反而是你欠了我们的。要是你继续钻牛角尖,毁掉的是你自己,是你家、你姐姐的希望。而我们什么损失都没有。” 闻瑢听罢,捏紧小拳头,一个劲的掉眼泪。 小平喜着急又害怕,喊着:“顾,顾二姨,瑢哥哥会变好的。” 顾锦里问:“那他什么时候会变好?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我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没人能迁就他一辈子,也没人能帮他一辈子,他得清醒起来,靠自己振作。” 小平喜听懵了,一时间好不到话来说。 顾锦里也不是针对他,朝他招手:“过来,吃饭。” 小平喜犹犹豫豫,可想到顾锦里说的话,虽然有些词语他还不太懂,可知道那些话是为瑢哥哥好,是松开闻瑢的手,走向顾锦里。 顾锦里把他抱到椅子上,递给他粥,又给他夹了一个荷包蛋:“吃吧,吃完还得去给你娘守灵。” 虽然没有整夜守着,可小孩子家跪上两个时辰,也是挺累人的。 又问跟着小平喜进来,此刻不知道怎么办的奕哥儿:“奕哥儿还要不要再吃点?东西有多的。” 奕哥儿:“……谢谢秦婶,那我吃一把炒黄豆好了,炒黄豆好吃。” 他是想走人的,可爹娘说,秦叔秦婶是办事极有章法的人,闻瑢的事儿闹到这一步,他想看看,秦叔秦婶会怎么对闻瑢。 顾锦里笑,等他坐下后,给了他两勺炒黄豆:“吃吧。” 又道:“这东西虽然香,可小孩子不能多吃,吃多了火气重。” “嗯,奕哥儿知道了。”奕哥儿应着,慢慢吃着炒黄豆。 秦三郎、顾锦里、小平喜则是吃着饭。 小平喜吃得紧张兮兮的,他们夫妻倒是跟平时一样,互相夹菜、给小平喜夹菜,还问他今天做了什么,学了什么,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可按时吃药了等等事情。 闻瑢听着,咬着嘴巴,眼泪一直掉,却没有转身跑掉,而是在原地站着。 小平喜最终下了椅子,跑去牵闻瑢:“瑢哥哥,快过来吃饭吧,再不吃就凉了,现在的天冷了。” 已经到十月了。 闻瑢不答,却也没有推开小平喜,由着小平喜拉着,上桌吃了饭。 他拿筷子的手都是抖的,一个没拿住,啪嗒一声,筷子掉在地上了。 他没有立刻去捡筷子,而是急忙抬头,看向同饭桌的其他人,见顾锦里皱眉看着他,暗想她一定会生气骂他! “用木勺吧,你们年纪小,拿不稳筷子,用勺子吃方便。”顾锦里没骂他,只是给他递了个木勺。 见他不接,给他搁碗里了。 闻瑢低头看着粥碗,好一会儿才拿起勺子吃起来……可能是真的饿了,可能是荷包蛋太香,他见盘子里有个荷包蛋一直没人动,最后是用勺子给兜到自己碗里,跟着粥一起吃了。 吃完饭后,顾锦里打开炕上的一个木箱,拿出两件鹅绒袄子,递给他们:“这是给你们的,天冷了,晚上灵棚营帐里冷,不多穿点会生病。” 小平喜看见新袄子,眼睛都亮了,拿了一件抱在怀里,高兴的道:“谢谢顾二姨,谢谢姨父。” 顾锦里笑了:“不用谢。” 至于闻瑢,犹豫了一会儿,见没人劝他,也没人把那新袄子拿走,是伸出手,把袄子给拿了。 这袄子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很软很暖,抱在怀里,整个人都热乎起来,热乎得他想哭。 “闻瑢。”秦三郎突然喊他。 闻瑢大惊,赶忙抬头应道:“是!” 说完又低下头去。 秦三郎道:“青蒲、四安给你看诊的时候都对你说了,你要是再钻牛角尖,可能会疯……你疯不疯的,我并不关心,可我家夫人说,既是遇上了,那多少得帮你一回,不能看着你继续这样下去。” “今晚这顿饭,希望你能明白,日子是你自己在过,你矫情、痛苦、伤心、自艾自怜都没用,没人会因为你的痛苦遭遇而迁让你,也不可能跟你一起痛苦。你得自强,得活得像个正常人,以后才能振兴家业,告慰你父母姐姐的在天之灵。” “大人……”闻瑢看着秦三郎,心里五味杂陈,想说什么又找不到词。 秦三郎摆摆手:“不用多说,端看你以后怎么做,出去吧。” 闻瑢还在愣着,小平喜倒是激灵,抱着袄子,谢过顾锦里他们后,拉着闻瑢跑了。 奕哥儿也跑了。 三个小家伙,两个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说话,说了片刻后,奕哥儿回家找爹娘姐姐了,小平喜则是被二庆送去灵棚营帐内守灵。 并把今晚吃饭的事儿,告诉游安。 游安很感激主子跟夫人……他这几天一直小心翼翼的对闻瑢,可闻瑢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恶化了,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动不动就迁怒人,动不动就觉得别人该给他闻家人偿命。 “我知道了,会继续看着他,适时的开导他。你回去后,让主子跟夫人别担心。”游安对二庆道。 二庆点点头,走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游安一直盯着闻瑢,发现闻瑢虽然还很变扭,但没有再动不动就埋怨别人了,心知是那餐晚饭的教训起了效果,很是高兴。 第四天的时候,游安没空再时时盯着闻瑢,只因刀口沟的人终于来了。 是马副将跟葛将军。 葛将军是仇千户的上峰,会来倒是不意外,可没想到,马副将竟然也来了。 看来这事儿许大将军很关心,不然不会把心腹马副将派来。 第1787章 推给死人 葛将军几乎是暴怒,一路策马奔进顾家村。 马都没下,举着自己的令牌就问守在村口的将士:“姓仇的畜生关在哪里?” 卜方道:“在刑房院子旁边的营帐里,立着个牢字旗的就是。” 葛将军听罢,打了马匹两鞭子,策马朝着营帐冲去。 等秦三郎他们得到消息赶到营帐的时候,葛将军刚好下马,提刀往营帐冲去。 一进营帐,环顾四周,找到被捆着的仇千户后,立刻冲过去:“你个畜生,竟敢造下这等恶孽,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许大将军!” 说着手里的大刀朝着仇千户砍去。 铛! 看守仇千户的张途举刀迎上。 他力气大,用的长刀乃是唐刀,因此是接住了葛将军的杀招。 葛将军的大刀被挡住,急忙看向接招的张途,见他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心下震惊:“你是秦百户的兵?” 听给他们带路的斥候说,仇千户自缚来请罪,秦三郎没办法,只能把他关在营帐里,怕他自虐,派了自己的心腹将士来看着。 这是哪个心腹? 张途点头:“小的正是秦百户的执旗兵。” “只是个执旗兵?”葛将军惊了,都说秦三郎麾下能人不少,如今看来确实如此,一个执旗兵都能接下他一个将军的刀,秦三郎练兵的本事,当真可怕。 张途:“回将军的话,是的。” 葛将军更惊了,忍不住问道:“你这本事,怎么只做了个执旗兵?” 张途笑道:“小的只是臂力大,嗓门大,会控马而已,并没有领兵打仗过,做执旗兵最合适。” 他长得憨厚,笑起来很是有点傻气,让葛将军看得舒心。 “老葛,快住手,你这是做什么,你可不能杀仇满武!”马副将冲了进来,一把捏住葛将军握刀的手:“先问清楚再说。” 又朝着跟进来的秦三郎等人道:“三郎,摆几张座椅,再把人证物证带来,我们要亲自问话。” “是。”秦三郎抱拳一礼,转身离开,忙活三刻钟后,清理出一座营帐做公堂,把所有人证物证都带去公堂营帐后,过来请马副将他们:“马副将、葛将军,都准备妥当了,请随末将来。” 此时的仇千户已经被葛将军狠揍一顿,浑身上下都是伤,鼻子、嘴巴里全是血,地上还有三颗牙,显然是刚刚被打掉的。 砰一声,葛将军踹了仇千户一脚,怒道:“给老子起来,敢装死,老子亲手砍了你!没用的东西,脸都给你丢尽了!” 仇千户在抗戎之战上是立了功的,正因为有功劳,又是葛将军心腹,才被分来暂时镇守高水县,结果却镇守成这个鬼样子。 “将军,仇千户还被捆着,小的来吧。”张途接收到秦三郎的眼神,一把扛起仇千户,很快就把仇千户扛到公堂营帐内。 葛将军没有立即跟上,而是对秦三郎道谢:“秦百户,这次的事儿,某谢谢你。要不是你及时查清高水县的事儿,把这事儿报给刀口沟,后果不堪设想。” 但凡秦三郎贪功,把这事儿上报京城,许大将军就完蛋了! 且他们还收到消息,京城册封有功将领的队伍就快到了。 因着许大将军被册封为忠楚侯,来给许大将军册封的官员很有些分量,是景元帝的新心腹。 听说那心腹得了景元帝的密旨,担着巡察之职,要沿途记下种种违律恶行,一一上报给京城处置。 要是秦三郎没有及时发现高水县的恶事,而是被那人查到了,那许大将军就会受牵连,因着打退戎人好不容易得来的民心,估摸着也要失去。 因此许大将军原本是想晚些再肃清西北境内的违律之事儿,如今也只能分出人手来,开始大肆清理。 秦三郎拱手行礼,道:“当不得葛将军的谢……其实末将做这事儿是有私心的,钱家人太过可恶,竟侵占我岳父家的宅子跟土地,为了拿回岳家的产业,末将才出手做这事儿。后来在林家坡发现那些被拐的孩子们后,撤出了唐县尉的事儿,觉得事情有些大,末将不敢耽误,才给刀口沟去信,请将军们做主。” 他样子谦虚,一番话说的很得葛将军的心……这个秦三郎虽然立下大功,可他要是敢恃功而傲,仗着自己立下功劳就越权去处置西北官员,许大将军也会恼怒。 因为,西北会成为许大将军的龙兴之地! 马副将很是骄傲,看着秦三郎跟看着自家儿子似的,拍拍秦三郎的肩膀道:“你做得很好,先去审仇满武吧,等审完再说。” “是。”秦三郎应着,样子一直很恭敬。 葛将军原本对他不满,觉得秦三郎有害他麾下千户的嫌疑,可此刻也不得不说一句:光看这立下大功后还恭敬的模样,秦三郎日后必成大器。 很快的,几人就到了审讯的营帐。 砰一声,葛将军坐在主位上,一拍桌子,亲自审理:“仇满武,从你开始说!敢期满本将,杀!” 仇满武是顶着剧痛,把所有事情都说了:“是末将该死,听信了唐中州的话,以为高水县正在战后恢复期,所以整个县才会荒芜……谁知道他竟把所有壮劳力集合起来,让大家帮他做坑害过路人的生意。” 仇满武满脸悔恨,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葛将军又审问其他人。 也没有什么可审问的,秦三郎早就审过了,葛将军只是拿着各人的供词再问一边,看看有没有出入的,以防秦三郎屈打成招。 唐中州比较猛,他还是不认罪:“我没做这些事儿,是边家、钱家伙同以前的安县令、张县丞做的。后来安县令跟张县丞死后,他们又找上黄总旗,让黄总旗利用仇千户的名义买通贾百户、钱百户,让他们二人以为这事儿是我跟仇千户的意思,这才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砰! 葛将军怒极,指着唐县尉道:“来啊,给本将掌嘴十下!” “是。”他带来的亲兵立刻上前,一人押住唐县尉,一人左右开弓,啪啪啪,狠狠打了唐县尉十个巴掌,力气太大,把唐县尉半口牙都给打掉。 葛将军冷笑:“姓唐的,你可真是找死,不认罪就罢了,还敢把这些恶事都推到安县令跟张县丞的头上!他们都死了,你还想来个死无对证不成?可这满营帐的人都能指证你,那些被抓的临水村人更能指证你,你这回休想逃脱!” 钱六姑来劲了,立马哭道:“呜呜呜,将军啊,就是唐中州这畜生伙同边家人强迫我们做的恶事儿……” 她倒豆子般,把唐县尉、边家怎么威胁他们做恶事的,给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还趁机给自己喊冤。 “老妇人原本过的是富足日子,夫家往上数十代也没人犯过案。老妇人谨守着夫家家训,这辈子是什么恶事儿都没做过……” 说到这里,她是呜呜几声,继续道:“可老妇人的子女都死在了逃荒路上,只能靠钱启文赡养。老妇人念着钱启文赡养的恩情,是什么都信他的,这才被他骗了,跟着他来大闹顾家村……实在是没想到,钱启文畜生不如,竟然跟唐中州、边载德合伙害人……将军啊,老妇人冤枉啊,呜呜呜~” 第1788章 自尽 钱六姑从唐县尉的身上得到启发,也把所有过错推到死人身上,反正秦三郎给她的任务是指证钱家、边家、唐县尉他们,又没说不能给自己脱罪,对吧? 对你个头,你个老虔婆倒是精明得很! 闻瑢眼睛阴沉,盯着钱六姑,恨不得撕碎她,是指着她道:“将军莫要听信这个老虔婆的鬼话,她是个老鸨子,她帮着钱启文骗漂亮姑娘,把她们拐去卖身,害了很多姑娘,她该死!” 钱六姑虽然没有拐骗他们姐弟,但钱六姑不是个好东西,他要让她死。 “你是闻瑢?闻琼之弟?”葛将军问着,翻开案卷,看起闻琼被拐、被毁去清白、最后流产染病而死的记录。 葛将军看完,也是愤怒不已,只因闻琼的年纪太小了,所遭遇的恶事儿又太惨。 再看钱六姑的案卷,这老虔婆确实帮着钱启文他们做过拐骗姑娘的事儿,怒道:“来啊,把这老虔婆拖下去杖打三十军棍!” 三十军棍? “不要啊将军,老妇人会被打死的!”钱六姑不愧是滚刀肉,立马想到法子自救:“将军,老妇人知道那些被拐孩子的家在哪里。您留老妇人一命,让老妇人戴罪立功,帮那些被拐孩子找爹娘可好?!” 马副将道:“老葛,临水村那边还有一百来个被拐的孩子,不如先留着钱氏,等找到那些孩子的家人后,再杀她不迟。” 这话钱六姑听到了,但她没有害怕,反而欢喜的道:“这位将军说得对,且留老妇人一段时日,让老妇人帮孩子们找到家人后再杀不迟。到时候老妇人一定不闹腾,老老实实去死!” 呵呵,那么多孩子,想给他们找家人,不得找个两三年的? 她再拖一拖,拖上了三五年的,可是有不少日子好活呢。 葛将军同意了,但钱六姑还是受了祛甲之刑。 就是把她的手指甲都拔掉,这刑罚不会死人,却很疼,钱六姑疼得晕死过去,被拖回去继续关押。 这一天,葛将军都在审问犯人、证人、查验证物,确定没问题后,直接下令:“唐中州蓄养私兵、主谋侵吞高水县的宅子田地、坑害过路客商、私自关押威逼高水县民众,致使良籍百姓死亡、土地抛荒……数罪并罚,明日拉往高水县县城,于县衙前斩首示众!唐家长子同罪,获斩首之刑!唐家其余人等充入奴籍。” 自古以来对嫡长子都很看重,被视为一家的继承人,因此家主犯事,嫡长子都会同罪。 “贾百户、钱百户触犯军法,立即斩首,以正军纪!” “仇满武身为高水县守将,却蠢钝无知,被人利用,使得高水县成为恶事滋生之地,理应处斩。念其抗戎有功,断其一臂,夺去武将一职,解甲归田!” 闻瑢听罢,怒红双眼,觉得判得不公,仇满武应该死的,可他没能喊出声,张忠一直守着他,手捏着他的肩膀,小声道:“你要是敢闹,大人一定不会再留你。” 闻瑢听罢,这才老实了。 他看出了秦三郎的本事,想跟着秦三郎走,去学本事,将来才好振兴闻家,所以现在很怕得罪秦三郎。 审问完这些人后,葛将军一刻不停,立刻让人把贾百户、钱百户拖到营帐外,直接给砍了脑袋! “行刑!”葛将军下令。 行刑的将士立马拔刀,朝着贾百户、钱百户的脖子砍去。 咔嚓,咔嚓! 两人的脑袋滚落在地,死得特别迅速。 秦三郎低敛着眉眼,看来许大将军很忌惮景元帝派来的册封队伍,为了不牵连到自己,是要速战速决,把高水县的事儿给平了。 仇千户,怕是活不成了。 “啊!”仇千户惨叫一声,左手被斩断,鲜血喷涌,痛得晕死过去。 “快给仇千户包扎伤口。”小岳百户收到消息,立刻从县城赶来,可等他来的时候,仇千户的罪名已经定了。 仇千户先前交代过他,无论自己被判何种刑罚,让他不要冲动,不能为了他这个罪人坏了自己的前程。 小岳百户这才忍痛看仇千户被断臂。 军医立刻过来给仇千户包扎伤口,可这种伤口比较难处理,是折腾半个时辰,天色黑透,才把伤口包扎好。 秦三郎看出仇千户活不了了,即使止血根的药效极好,他也没拿出来,只让仇千户用自己军医的药,免得出事后,会说不清。 “把这碍眼的东西抬去营帐看押,要是能活下来就滚回他老家去。”葛将军说着无情的话,小岳百户如蒙大赦,赶忙带兵把昏迷的仇千户抬去先前的营帐。 秦三郎则是招待马副将跟葛将军,两人累了一天,只能秦三郎吃了一顿晚饭后,就回了各自的营帐休息。 秦三郎原本是想把青砖瓦房腾出来给他们住的,但葛将军说:“我们就住一晚上,睡营帐就成。” 他们明天得赶去县城,到临水村去看看、找那些被害的民众问话、等边家人被押到县城后,他们还要审问边家人,不会在顾家村多待。 不过葛将军问了秦三郎一个问题:“你这回又立下大功,想要什么奖赏,说吧。” 又道:“大胆说,只要你说出来,极有可能得到。” 秦三郎先是面露震惊,皱皱眉头后,略带惊喜的问:“将军,真的想要什么封赏都行?” 葛将军点头:“可以,这是许大将军交代的,不信你问马副将。” “马副将,可是真的?”秦三郎又问了马副将。 马副将点头,笑道:“确实是大将军说的,不过你小子也不能狮子大开口,提点容易得到的要求就行。” 听得出来,马副将还是偏心秦三郎的,不然不会提醒他这一句。 秦三郎:“末将想替我家媳妇用低价买下整个顾家村的土地、宅子,以及林家坡的无主宅地,可以吗?”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末将知道买下顾家村所有的土地跟宅子不合规矩,可景元六年距今已经七年,再有三年就到十年之期,我媳妇怕顾家村会被其他人买走,所以想先买下来。” “要是以后有村民回来了,再把村民家的宅地还给他们,免得村民们千里迢迢的回到老家却无安身之地。” 葛将军听得皱眉:“只有这个要求?” 既然你这么问了,秦三郎是没有客气,又道:“要是能低价买些县城的宅铺就更好了。高水县是岳父的老家,岳父家一直有想在县城置业的想法,只是以前穷,买不起。” 葛将军应下了:“可以,会给你很低的价格。” “多谢将军!”秦三郎很高兴,拱手道谢。 葛将军又跟秦三郎说了一刻多钟的话,见这小子确实挺憨厚的,放下心来……许大将军交给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一半了。 秦三郎把两人送回他们的营帐后,才转身回去。 而葛将军回营帐后,并没有睡实,半夜听说仇千户醒了,去看了他,给他透露一个意思……你要是真想报答本将的知遇之恩,就自尽吧。 第1789章 倒霉的毛大夫 葛将军暗示完后,拍拍仇千户的肩膀,说了句:“别再让大家为难……你的儿子不管从文从伍,我们都会给他们一个前途。” 言罢,没有多待,起身离开了。 而葛将军在出营帐前,把仇满武的佩刀放到他手能拿到的地方。 仇满武浑身发抖,不止是因为手臂的剧痛还是因为葛将军的话……他明白的,可他就是难受。 他回想着葛将军刚才说的话,葛将军说的不多,可意思却不少。 第一,他活着,高水县这一系列案子就会成为许大将军的污点,只有他死了,才能彻底堵住京城嘴巴,把高水县的恶事案子给全部结了,结瓷实咯! 第二,许大将军不能明目张胆的判他死刑,因为他抗戎有功,要是就因为错信兄弟被判死刑,会寒了其他将士的心,让许大将军失去将士的爱戴。 所以为了不给大家添麻烦,他写下遗书自尽,是最完美的。 仇千户也明白自己死了对所有人都好,可他还是心寒,他宁愿许大将军直接用军纪判他死刑,也好过这样暗示他自尽。 “大人,毛大夫来了,让他给您扎几针,上点麻沸散,您的手臂就不会疼了。”小岳百户见葛将军走后,是进来看了仇千户,见他在哭,以为他是疼的,立刻跑去隔壁营帐把睡着的毛大夫请来。 毛大夫还穿着睡觉的里衣,只裹了一件袄子就过来了,打开药箱,拿出麻沸散,要去拆仇千户断臂上的绷带。 仇千户拦住了。 毛大夫道:“千户大人,得把绷带解开才能上麻沸散。” 仇千户道:“不用了,疼一疼,也好让自己记住教训。” 言罢,又自言自语道:“我害了很多人,我错了,我理应被斩首的。” 小岳百户急道:“大人,您怎么能这么说?错的是唐中州,您在高水县可什么恶事都没做,要是您有错,那末将跟童百户更有错。” 他跟童百户明明已经发现高水县的异常,却只是提醒过仇千户两次,见他极其信任唐中州后,也就不再说了。 可他们其实是能向葛将军报信的,但他们没有。 所以严格来算,他跟童百户也要被判个知情不报的罪名,但他们只是被罚扣半年军饷。 仇千户道:“最错的是我,你们提醒过我的,可我却骂了你们,说你们挑拨离间,故意破坏我跟唐二哥的关系……如今想来,我是真的蠢!” 他把唐中州当成亲兄弟,可唐中州却因为当年手筋被伤而无法再上战场的事儿恨他。 “小岳,你是个好的,以后好好干,应该能做上将军,但是别像我一样,太信任别人……”仇千户说了这番话后,开始赶人:“你们出去吧,我没事。” “大人,您伤得种,末将留下来陪您吧。”小岳百户不放心他,想留下。 仇千户摇头:“不必,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先出去吧……你们在这里,只会让我难堪,毕竟我已经不是千户了。” 小岳百户急道:“大人,您永远是末将的上峰!” “别说了,出去吧。”仇千户不想听,再次赶人。 毛大夫道:“小岳百户,咱们先出去吧,仇千户的伤口还没有结痂,要是太过激动的嘶吼,会让伤口再次冒出血来,那受苦的还是仇千户。” 小岳百户听罢,这才同意离开:“大人,末将就在营帐外给您守夜,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喊一声就成。” 言罢,跟着毛大夫出去了。 而小岳百户说到做到,一整夜都守在营帐外,期间还有几次掀起营帐大帘,看过仇千户的情况……可仇千户一直没有睡觉,只是坐在铺着棉被的席子上发呆。 小岳百户看得很担心,生怕仇千户做傻事,快天亮的时候,来看仇千户的次数越发频发起来,一直到天色大亮,马副将跟葛将军要押着唐中州去县城的时候,惨剧才发生。 毛大夫很是倒霉,只因仇千户是在他面前用刀抹的脖子。 他刚给仇千户换好药,背着药箱刚要走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传来欻一声,像是拔刀的声音。 他皱眉,等转头查看情况的时候,仇千户已经自尽,还割得太狠,把喉管都给割断了,毛大夫是惊叫着跑过去给他止血。 然而,血没止住,仇千户还窒息死了! “来人啊,来人啊,仇千户自尽了!”毛大夫是捂着仇千户脖子的伤口,不断大叫着,脸色被吓得苍白,浑身都在发抖。 守在门外的将士冲进来,看见的就是这副模样。 “快去喊人!” 将士们也慌了,赶忙跑去通知马副将、葛将军、小岳百户跟秦三郎等人。 小岳百户守了仇千户一晚上,是又累又饿,正在吃早饭,还没吃完就听到噩耗,是立刻蹦去仇千户所在的营帐,看见的就是仇千户已经倒下的尸体:“大人,大人!谁干的?谁干的?!” 营帐内的将士立马捂住他的嘴巴,道:“百户大人,别乱说话,会害死你自己的。” 又赶忙解释道:“是仇千户自己抹的脖子,还留有遗书。” 另一名将士指向刀鞘,见席子旁边的刀鞘下,压着一张纸,纸上是用血写的遗书。 小岳百户听罢,赶忙冲去,想要拿起遗书,被将士拦住了:“小岳百户别拿!等葛将军来了再说,你要是想看,趴下来看就能,能看清楚。” 要是碰了这遗书,万一被人冤枉怎么办?还是等葛将军他们来了再说。 小岳百户不蠢,冲动过后,冷静下来,蹲下看了那封遗书。 遗书并不长:我虽因功没被判死刑,可自觉罪孽深重,无法面对高水县的百姓,选择自刎。 我愧对将军们的提拔,愧对同袍们,给诸君抹黑了,望诸君以我为戒,莫要犯我之错。 兴哥儿,你已经年满十六,为父谢罪走后,你应顶门立户,照顾你娘与弟弟妹妹们,将来若是从军,切记不得犯为父之错。 最后是请求,唐中州、边家等人可恶至极,请将军们严惩这些恶贼,肃清西北,让西北军民安居乐业! 不到二百字,却交代了很多事儿,言明了他是自尽,并没有怨恨将军们的意思,还让自己儿子从军。 而最妙的则是最后的那个请求,许大将军一定会感谢他的。 第1790章 丧事 …… 葛将军正要押着唐中州启程,得知仇千户死了,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仇满武,别怨我们,是你自己愚蠢。 要是你不死,册封的队伍一到,高水县的事儿怕是会被翻出来,那许大将军就会受罚。 我们不能让你坏了许大将军的大计! “老葛,仇满武去了。”马副将用手碰碰发愣的葛将军,提醒着他。 葛将军听罢,醒过神来,眼圈很快就红了,掉下泪来。 他抹了一把泪,呜咽出声:“满武他何必如此?许大将军已经免了他死罪,他大可卸甲归家,与妻儿团聚!” 别觉得葛将军装,他此刻是真的哭了。 仇满武是他的心腹,两人一起打过不少仗,算得上是生死兄弟,让他自尽是真,可他真死了,为他难过流泪也是真。 “老葛,别难过了,这是满武自己的选择。”马副将拍拍葛将军的肩膀,安慰一句,道:“走,去看看满武吧。” 葛将军点头,两人带着一群亲兵赶去了仇千户所在的营帐。 营帐外,已经围了一圈将士,秦三郎他们站在将士们组成的人墙,见葛将军跟马副将来了,拱手行礼后,道:“仇千户、发现仇千户死亡的人都在营帐内,一个都没让离开,请两位将军进去做主。” 秦三郎早就料到仇千户活不成了,因此他早就把张忠、张途等将士撤走,昨晚看护仇千户的将士是仇千户自己的亲兵,以及小岳百户带来的将士。 如今他过来,也只是围住营帐,不让生乱,其他的事情是一概没管。 马副将对此很满意,三郎果然是个聪明的,只是什么事情该管,什么事情不该管。 “继续守着。”马副将发话,招呼葛将军道:“老葛,进去看看吧。” 葛将军面上悲痛,心里却觉得马副将对秦三郎太好了些,可如今不是细究这些的时候,他是去了营帐内,看了仇千户。 当看到仇千户尸体的那一刻,他又真心实意的哭了出来,抱住仇千户的尸体,道:“满武,许大将军已经给了你活路,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小岳百户已经哭了一场,见状又哭出声来:“将军,千户大人他死得可怜啊!” 葛将军听罢,想踹飞小岳百户,娘的,会不会说话?你这话说得像是仇满武被暗杀似的,他是因为自己罪孽深重,所以自杀谢罪的,懂了吗?! 小岳百户也不傻,见葛将军脸色不好,是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指向刀鞘,道:“将军,仇千户留下了遗书……他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他一声征战,还请将军为仇千户求情,用军中之礼厚葬他!” 这个倒是可以用。 “你放心,满武虽然有错,可我们都记着满武的功劳,你所说的事儿,我会禀告许大将军。”葛将军会给这样一句实话,是因着来之前,许大将军早就跟他们商量好了,让仇满武自尽,用军中之礼厚葬。 不过商量好了一回事儿,走过场又是另一回事,都是要慢慢来的。 “把遗书拿来。”葛将军抱着仇满武的尸体不懂,命令着将士。 将士这才赶去动刀鞘,把压在下面的遗书拿了出来,呈给葛将军:“将军请过目。” 葛将军接过,看了起来,看完后,拿着遗书的手是颤抖着,无声的掉着眼泪,在场所有人看了,都能感受到,葛将军是真的为仇满武的死而悲痛,且不是一般的悲痛! 许久,葛将军才哽咽着开口:“满武,你放心,祸害了高水县的恶人们一定会收到严惩,你的儿子我们也会拉拔,让他们成材,你放心去吧。” 葛将军最满意的就是最后一个请求,仇满武蠢笨了一场,也聪明了一回,有他遗书的最后一个请求,许大将军清理起西北全境来,是多添了几分情义,也让西北的所有将士们更能信服许大将军。 总之,仇满武闯下的祸事,是用他的命给平了。 “来人,拿热水、浴盆、干净的衣物来,我要亲自给满武收敛尸身!”葛将军抹了一把眼泪,吩咐着。 “是!”所有将士都动了起来,很快就拿来一桶桶的热水跟浴盆,布巾等物,让葛将军给仇满武沐浴,送他最后一程。 秦三郎也立刻让将士们拿来没有用完的木板,用了一个时辰的工夫,赶制出一口像样的棺材来,里面还垫着厚厚的棉布。 葛将军给仇满武的尸身装扮完后,看见营帐外的这口新棺材,对秦三郎又该管不少:“你有心了,我替满武谢谢你。” 秦三郎抱拳:“将军无须多谢,这是末将应该做的,且仇千户虽然有错,但他也有功,给他赶制一口棺材,乃是我们对他的同袍之情。” 这话说得,对秦三郎有偏见的葛将军也跳不出错来。 打退戎人,许大将军一直强调,诸军要团结,要有同袍守望的情义,秦三郎的这番话,算是说到许大将军的心坎上了。 “来人,送满武入棺!”葛将军喊着,是按照军中之礼,让将士们把仇满武给入了棺木。 这礼仪也是有些步骤的,因此是忙活两刻钟后,仇满武的尸体才进棺、盖上棺盖。 而仇满武入殓所穿的不是寿衣,而是葛将军自己的一套战甲。 葛将军把自己的战甲给了仇满武穿,这事儿在以后在军中被传成了佳话。 棺材盖好后,葛将军是含泪给棺木行了一礼。 小岳百户他们立即跟上,跪下给仇满武的棺材磕头:“千户大人,您走好,末将们一定会继续抗戎,圆您把戎贼赶出楚境的志向!” 这话一出,马副将是不得不到:“所有将士,送仇满武一程!” 一声令下,顾家村所有的将士纷纷集合,来祭拜仇满武。 这阵仗,弄得不像是个罪人的葬礼,反而像是有功之臣的。 可葛将军要的就是这样,仇满武虽然有错,却有功,该死必须死,可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所以该给的体面也必须要给。 这场送行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等到下午的时候,葛将军他们才拉着仇千户的棺木,押着唐中州启程去县城。 第1791章 哭闹 贾百户、钱百户的尸体也被搬到马车上,拉去县城,没有扔在顾家村。 钱六姑跟那群被抓的狗腿子们也被押去县城关着,等边家人来了,他们需要指证。 至于闻瑢那群被解救的孩子们…… 马副将交代:“他们需要去县城一趟,以防边家死不认罪,把他们带去作证比较好。” 那个小砚台是见过边家总管的,而闻瑢是最惨被害者闻琼的弟弟,小平喜则是脑子好,说话利索,很多事情他说得比较清楚。 又道:“不用太急,你们明早赶去县城就行,边家众人还没到。” “是。”秦三郎应着,把马副将一行人送出顾家村。 回来后,让游安去告知那群孩子,他们明早卯时过半就得起床,赶去县城。 孩子们听到这个消息,很害怕,尤其是那些长得漂亮的小女娃们,是哇哇大哭。 “你们哭什么?只是带你们去县城做证人,再给你们找家人,是好事儿,不用怕。”游安哄着她们,可她们哭得更凶了,有好几个还躲着游安。 游安没有再刺激她们,而是去找小平喜问话。 小平喜跟这群孩子混得很熟,拿上顾锦里做的豆渣饼,跟她们一块吃了一顿后,算是问出来了,跑去告诉游安:“安大哥,小星花她们喜欢顾家村,不想去县城,害怕去了县城后回不来。” “她们不想去县城找家人?”游安问道。 小平喜重重点头:“嗯,小星花说,她长得第二好看,要是去了县城找不到家人,被县衙的人随便分到其他坏地方去,那就惨了。” 又道:“小星花说,她不要过吃黄豆的日子,黄豆难吃死了,她家以前可是顿顿吃肉的……顾二姨家都没有顿顿吃肉,小星花家一定很有钱。安大哥,给小星花找家人的时候,往有钱人家去问吧,没准能问到。” 游安笑了,夸他:“你是真聪明。” 小平喜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点点聪明而已,还要学很多东西的。” 顾二姨说,把娘下葬后,就找人教他学认字、学拳脚功夫。 对了,还要教他算账! 顾二姨说了,他脑子灵光,一定是块算账的好料。 可顾二姨又说,算账在这里不是正途,他还是该读四书五经,将来要是能考上功名,他娘地下有知,一定会很开心。 不过,他长大后要做什么,还是得看他自己的意思,可无论做什么,都得活出个人样来,这样才不枉他娘千辛万苦把他送回老家。 总之他要学的好多好多呢,但他并不觉得累,比起小时候,他现在的日子已经是比梦里还好了。 他絮絮叨叨的把这些话告诉游安。 游安表示,你是真能说,不过:“你现在就是小时候。” 小家伙,你还没六岁呢。 小平喜又笑了:“可是比以前大了呢。” 游安笑了,摸摸他头上的帽子,又问他:“你怎么老是笑?” 你娘还没下葬,你老笑不好吧? 小平喜:“笑了大家才会喜欢啊。” 游安想起他的经历,是受了老爷家下人不少气,估摸着是受气多了,所以经常笑,毕竟笑讨喜,日子能过得好点。 游安道:“走,去见你秦姨父。” 游安牵着小平喜,去见了秦三郎,把那些孩子的担忧说了。 秦三郎道:“告诉他们,要是不愿意留在县城跟其他被拐的孩子在一起,可以跟着我们回来。可要是找到亲人了,不管家境如何,都要随亲人回家。实在找不到家人的,也要听话,去我们安排好的地方。” 这批孩子比较难办,女娃多,且应该都是良籍,他不可能像训练大庆她们那样训练这批孩子。 既然不能训练成有用的下人,他也不想费劲去多管她们,能帮她们一回,已经是尽了仁义。 “好好跟她们说清楚,她们总不能一辈子跟着我们。”秦三郎吩咐完后,看向小平喜:“咱们今天会早半个时辰吃晚饭,你早点过来。” 明天要早起赶去县城,今晚会早些歇息。 “嗯,知道了,谢谢秦姨父。”小平喜朝着秦三郎挥挥手,跟游安离开了。 游安去把话告诉小星花她们。 小星花她们听后是暂时没哭了,可明白她们不能一直跟着秦百户后,又哇哇大哭起来……呜呜呜,为什么秦百户不是她们的姨父?如果是姨父,她们就不用害怕再过以前的苦日子了! 小平喜见她们哭得凄惨,安慰道:“别哭,别哭啊,顾二姨说了,就算找不到你们的亲人,也是把你们送去兴安府,托给雷家商队的高老夫人照顾。雷家商队你们知道吗?很厉害的,很有钱的,顿顿能吃肉的。” “真的吗?”小星花特别馋肉,可秦百户家也挺穷的,都没肉可吃,她们吃过最好的一顿,也就是鸡蛋粥。 说起吃的,小星花又问道:“听说你姨做豆腐了,今天的晚饭是吃煎豆腐,还有豆腐炖鸡蛋,是不是真的?” 说完这孩子吸溜了一把口水,这动作跟她漂亮的小模样是一点都不搭。 小平喜笑道:“是的呢,刚刚秦姨父说了,豆腐差不多好了,我这就去给你们拿豆腐来,但你们不许再哭了,成不成?” “成的成的!”小星花她们赶忙应着,都是十岁以下的小鬼头,又被饿得狠了,一听说有好吃的,立刻忘记哭。 小平喜笑了:“我去拿。” 又看向小砚台:“照顾好大家伙啊。” 小砚台应该是个读书人家的孩子,人如其名,很斯文,小小的手拢在衣袖内,点着头,秀气的道:“嗯呐,某一定会照顾好诸位小郎君跟诸位小娘子的~” 说得很正经,可他还是忍不住咽了口水……豆腐是个啥他不知道,但鸡蛋好好吃的,想想就饿了。 小平喜听罢,转身跑去顾家宅子,进院前,先敲门喊一嗓子:“顾二姨,我来看豆腐了。” 顾锦里正在院子里看压好的豆腐,听到这话,抬头看向院子,朝他招手:“快来,给你看白玉豆腐。这个不亏本,比玉芽菜耐吃。” 前几天她发豆芽吃,小平喜听说一把黄豆只能发一把豆芽后,肉痛得不行,纠纠结结两天后,悄悄来找她说:顾二姨,老人家说,做媳妇的要会过日子,不然会遭婆家嫌弃的,我不想顾二姨被嫌弃……顾二姨还没小娃娃呢。 没生娃娃的媳妇,更容易被休。 顾锦里惊呆了,这孩子,你还不到六岁,怎么就知道这么多?! 第1792章 不是一般厉害 不过,看着小平喜忧愁的脸,微红的眼眶,以及那双愁得倒吊的八字眉,知道小家伙是真担心了。 顾锦里只好对他道:“不怕,改天咱们吃豆腐,一斤黄豆就能做出三斤豆腐来,余下的豆渣还能做几个豆渣饼,这样一找补,就能把亏掉的玉芽菜吃回来了。” 所以就有了今天做豆腐吃的事儿。 黄豆还是白得了,乃是在林家坡的宅子里找到的,整整三间屋子的干黄豆,还有一屋子的各类瓜菜,一屋子的高粱米、粟米、白面,以及几头被精心饲养的猪、羊,全是林长寿那伙人囤的,如今是便宜了他们。 “来了。”小平喜应着,等二庆来给他开了院门,他谢过二庆后,朝着顾锦里跑去。 蹲在顾锦里旁边,指着眼前压着大石块的木盒子道:“顾二姨,里面就是豆腐吗?真是白的?可黄豆是黄的啊。” 顾锦里笑,搬开石块,道:“别眨眼,你亲眼看看它白不白?” “嗯嗯,不眨的。”小平喜一错不错的看着木盒子,等麻布掀开的那一刻,一片雪白出现在眼前。 他眼睛一亮,惊喜的道:“哇,白的白的,这就是豆腐吗?真的很白,像雪一样呢。” 不过他不喜欢雪。 下雪好冷好冷的,没衣服穿,没被子盖,很难挨的。 顾锦里点头,笑道:“你戳戳,比雪硬实。” “可,可以戳吗?”小平喜惊呆了,听顾二姨说,白玉豆腐在河安府可是很卖钱的,不少有钱人家喜欢吃,要是给戳坏了咋办? 顾锦里:“当然能戳,豆腐而已,又不是什么贵东西,再说了这是咱们自己吃的,戳坏了也能吃。” 不过又教导他:“自家的可以戳,外面人家的东西不能乱戳乱摸,不然是要赔钱的,还会被人笑话。” “嗯,知道了,谢谢顾二姨。”小平喜很高兴,轻轻戳了两下豆腐,欢喜的道:“有点软软的,又有点硬实,好奇怪的东西。” 不过没戳坏,高兴! 顾锦里笑了,招呼他:“来,咱们去厨房做香煎五香豆腐,很好吃的。我们刚逃荒到南边的时候,做的就是这个买卖,你姥姥可是煎豆腐的好手。” “真的吗?我能学吗?” “可以学,但你还小,现在学这些会烫到手的。” “不怕不怕的,我想学,想做给姥爷姥姥、舅舅、姨母吃。” 顾锦里脚步一顿,最后是答应了:“好,今天就教你。” 纪贞娘他们都是吃过豆腐的,不过有几个月没吃了,今天也帮着顾锦里做豆腐,如今的厨房里是三家人挤在一起,切豆腐、团豆渣饼、洗锅、倒油、煎豆腐、煎豆渣饼,忙得热火朝天。 “小平喜,你来了,快看这锅豆腐炖鸡蛋,香不香,我娘做的!”奕哥儿拉着小平喜去看铁锅里的豆腐炖鸡蛋。 毓姐儿是个细心的人,见小平喜矮,够不着灶台,搬了张凳子来,让他踩上去看。 “哇,好香,看着好好吃。”小平喜看着锅里的鸡蛋,惊呆了,好多煎鸡蛋,吃这一顿比吃玉芽菜还浪费啊! …… 小平喜在厨房里忙碌半个时辰,吃了一盘香煎五香豆腐后,韩氏就把给小砚台他们的饭菜弄好了。 有一盆豆腐炖鸡蛋、一盆豆腐炖白菜、香煎五香豆腐跟豆渣饼、两桶粟米粥,一起装上板车,道:“小平喜,给你的小伙伴们送去吧。” “娘,我也去!”奕哥儿跟小平喜混熟了,也闹着要去。 韩氏同意了:“去吧,要照顾好小平喜。” “嗯嗯!”奕哥儿应着,越来越有做哥哥的样子。 二庆跟韩氏身边的丫鬟把板车拉出院子,放在院门口,喊来两个将士,给小平喜他们推板车。 饭菜送到那群孩子居住的屋子时,孩子们沸腾了,不过没有去抢吃的,游安教过他们,不许抢,只能排队拿吃的,不然要受罚。 小家伙们都记着,乖乖拿了自己的木碗排队拿饭菜吃,一个个是吃得相当满足。 闻瑢一直给闻琼守灵,他那份,是游安拿去的。 小平喜还记着秦三郎的话,看天色不早了,跟奕哥儿一块回去跟顾锦里他们吃晚饭。 半路,遇见牛五金带着一大群将士的孩子抱着豆腐、豆渣回去做饭。 “五金哥!”小平喜远远地就冲他们打招呼。 牛五金看见他,笑道:“哈哈,是小平喜啊,我刚去秦嫂子家拿豆腐的时候还可惜来着,说没能见着你。你们要去县城?到时候我们去送你们啊。” “好啊,谢谢五金哥。”小平喜跟奕哥儿跑了过来,递给七金一块饴糖:“七金弟弟,给你吃的。” 这是顾二姨给的,可他没吃,留着给将士的孩子吃,这样才能打好关系。 七金现在能走了,不过走得摇摇晃晃的,走上一段路就会摔一跤,可他喜欢热闹,见五金要来拿豆腐,也闹着来。 “甜甜!”七金接过饴糖,一把塞进嘴里,被五金给骂了:“就知道吃,快给你平喜哥道谢。” 牛七金还是会说谢谢的,软乎乎的道一声:“谢谢!” 小平喜笑,学着大人模样,摸摸七金的脑袋,跟牛五金说了几句话,又跟其他人打了招呼后,才拉着奕哥儿一块回去。 奕哥儿瞅瞅他,再瞅瞅他,很是不明白,平喜弟弟是什么时候跟五金哥他们混熟的? 咦,小平喜又是什么时候跟他混熟的? 不记得了,好像他们一直都玩得很好。 晚上,奕哥儿把自己的疑惑告诉爹娘。 韩氏说:“小平喜是个极聪明的,你多跟他学学,对你有好处。” 章延也道:“你娘说得对,那个小平喜,不是一般孩子能比的。” 可能吃过大苦,受过欺凌,看人眼色过日子多了,小平喜是练出来了,比一般孩子厉害很多。 “好,奕哥儿知道了。”奕哥儿挺喜欢小平喜的,因此爹娘让他向小平喜学习,他也能接受,并不觉自己一个伯爵府的嗣子向个孤儿学习会丢脸。 翌日,卯时过半,村里又响起铜锣声。 铛铛铛! 孩子们听到这阵铜锣声,全都起来了,穿戴好后,吃过早饭,辰时不到就集合完毕,坐上马车,由秦三郎、金百户带着去了县城。 牛五金带着一群小鬼头,依约来给他们送行。 小平喜很高兴,觉得五金哥他们没有嫌弃他,是真的把他当兄弟看了,马车都跑起来了,还死命朝着牛五金他们挥手,喊着:“五金哥哥,等我回来啊!” 牛五金啧一声,对围着他的小孩们道:“瞧见没有,小平喜没来几天就对我服服帖帖的,你们以后要更听话。” 小鬼头们拼命点头:“嗯嗯嗯,五金哥好厉害,我们以后一定更听话!” …… 秦三郎他们带着小平喜等人在县城住了一天后,边家人才被押解到县城。 边载德是个比唐中州还狠毒的人物,一路高喊着:“我是被冤枉的,当兵的污蔑良籍百姓,我已经拜托商队去京城,给京兆尹递血书,就算我边家人全都被杀了,京城的大人也会为边家伸冤!” 葛将军听到这话,目眦欲裂,指着边载德怒吼:“来人,堵住这恶徒的嘴!” 又拽住童百户问:“这狗东西说的可是真的?他真让商队给京城递了血书状纸?” 要是真的,高水县的案子就结不了了,许大将军会因此被京城掣肘! 第1793章 许尤的人 童百户也懵了,脸色苍白的道:“回,回禀将军,末将也不知道。边载德一路上都很老实,进了县城后才一路喊出这句话。末将以为他是怕死,所以胡乱扯谎,并未在意。”。 “胡乱扯谎?!”...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1793章 许尤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94章 老师傅 一同被押上公堂的,还有边家其他人,以及钱启文的庶女。一群二十来人,全被用了刑,一个个被打得面目全非,有一半是受不了酷刑,已经在刑房招供,摁手印画押了。 。钱六姑跟那群狗...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1794章 老师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95章 长得像 第二天一早,全城的百姓都是早早起来,准备去衙门前观刑,看边载德被斩首。 秦三郎他们比一般人起得早,卯时就起来操练。 水富客栈有个大后院,他带来的将士可以在院子里训练。 辰时,训练结束,水富客栈的高东家来喊他们去吃早食,还说了:“今天的早食不算银子……免费给各位军爷吃~” 东家的声音虚弱,还有点颤抖,他不是害怕,而是身体还没有恢复。 水富客栈算得上是高水县有名的客栈,县里乱后,唐县尉要高东家把水富客栈变成黑店,所有入住的客商、富户全都要上报给边总管、钱启文。 见到长得漂亮的人,不拘男女,不拘大小,也要上报。 总之就是要坑害过路人,不放过住进客栈的任何一个人。 高东家不乐意,一家子就被关到客栈地窖里,由边家人掌控了水富客栈,前几天县城大清理的时候,他一家子才被救上来。 可高东家的次子被关了几个月,是生病没了。 高东家跟长子活了下来,两人的身体却出了不少毛病,如今还没好,可水富客栈是高家的祖业,得尽快开起来,不能让祖业荒废了。 好在边家人经营客栈的时候,是弄了一批粮食藏在客栈里,如今他们靠着那些粮食,得以继续开张,又迎来秦三郎这一百多人的大主顾,算是比县城其他铺子恢复得好了。 “早食不要钱?高东家,那你可是要亏不少,我们这么多人,又是当兵的,能把你的存粮给吃空了。”金百户很高兴,调侃了一句。 高东家笑道:“边家畜生就要死了,这是喜事儿。他们能遭到报应,全是军爷们的功劳,我们理应回赠军爷一顿饭~” 说完这一长串,高东家是扶着廊柱,不断的喘着气。 金百户都怕他一口气上不来给当场过去,忙道:“高东家的心意我们收到了,别说话了,我们这就去吃饭。” 要是你死了,我们还住不住店了? 高东家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军爷请……” 又呢喃一句:“边家人死后,望高水县的事儿就到这里了,别再出枝节了……不然还要死很多人,唉~” 秦三郎练过耳力,这话说得小声,可他路过也听到了,很清楚高东家这话的意思……陇安府外被戎人占领过的四个县城,有很多事儿都是不能细究的。 只因戎人被赶走的时候,这四个县城里还有不少活人,甚至有些衙门的佐官、衙役、司兵所的将士都没有被屠杀。 这些人为什么能活下来?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的,尤其是衙门里的人,可能是投敌了。 可这一场大战跟毒虫病是死了很多人,许大将军不可能再大肆杀害那些临时投敌的人,是没有追究他们为何会活下来,只派人盯着,只要他们不继续给戎贼做细作就成。 早食是在客栈大堂里吃的,就是一大盆的炖黄豆,不过给加了点盐巴和油,还算能吃。 金百户郁闷了,这便宜果然不是好占的,他都想把碗给扔了,去外面买点好吃的来填肚子。 可看见秦三郎带着小平喜坐下吃了,他也只能老实吃炖黄豆。 吃完后,金百户问东家:“高东家,午饭吃啥?我们付钱。” 给我们做点好吃的! 高东家笑呵呵的道:“在库房里看见几块腌渍的咸肉,中午吃咸肉炖黄豆,香着咧。” 金百户的脸色有点精彩,把黄豆的祖宗给骂了好几遍,不过有咸肉吃,心情也好了不少。 片刻,他脸色又变了,忙问:“那些咸肉在哪里?带我去瞧瞧,可别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肉!” 高东家一愣,明白金百户说的是什么意思,笑道:“金百户放心,那些咸肉是正经猪肉,是去年我们亲手腌制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吃,戎贼就打来了……” 高东家没有继续说下去,可见兵灾的记忆很不好。 可金百户不放心,朝他道:“不成,你还是带我去看看。” 娘的,西北这地方邪乎,腌肉这东西,不查清楚根本不敢吃。 高东家见他在意,只能喊来大儿子,带金百户去看咸肉。 金百户去了三刻钟,回来后对秦三郎点头:“三郎,咱们今天有咸肉吃了。” 是正经肉,可以吃。 不过…… 高东家的长子却盯着小砚台看。 “不许看,小砚台很丑的!”小平喜挡在小砚台面前,阻断高大昆的视线,很怕小砚台因为长得好,被人看上,再偷去卖掉。 高东家知道小平喜是秦百户的侄儿,赶忙呵斥高大昆:“看啥看,还不赶紧去干活,客栈里里外外的活计都要咱们做呢~” 以前的伙计有投靠边家,一起作恶被抓了的,有扛不住死了的,所以水富客栈如今没什么帮手。 高大昆却拉住高东家的手,指着小砚台道:“爹,您瞧瞧,这位小郎君是不是很像燕家的那位少爷?” “燕家?那个燕家?”高东家被关了几个月,眼神被关坏了,离得远了,只能模模糊糊看清楚个人影,且这段时日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有些小事儿都忘了。 高大昆却没忘,把自家老爹拉到小平喜面前,指着他后头的小砚台道:“就是大明府的那个燕家,一大群人坐着马车逃兵灾,路过咱们高水县,在咱家客栈买过饭菜的。” “当时嫌弃咱家客栈不够好,想住宿却没住,只来买了很多肉菜,然后就走了。” “来买菜的有个少爷,穿得不错,拜托咱们要是见到一个跟他长得像的男娃,务必要留住,然后去官府报官,让官府给燕家送信。” “如今瞧这位小郎君,长得跟那位燕家少爷当真很像。” 只是那位少爷的日子似乎过得不太好,被当成管事般,在县城里给燕家队伍置办东西。 高东家听罢,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也亏你还记得,都有两年了吧,是在陇山府被攻破的时候了,那时戎贼还没打到陇安府呢。” 高大昆点头:“对,正是那个时候,那少爷还给了咱们银子做报酬的,有五两呢!” 要不是因为给的银子多,高大昆估计也想不起来。 (本章完) 第1796章 送信 正捧着杯子喝水的小砚台懵了,啪嗒一声,杯子摔在地上,磕坏了一个角……啊啊啊,要赔钱了! 他赶忙爬下椅子,捡起杯子跟那个被磕坏的角角,放到桌子上后,揪住小平喜的手臂,从他背后探出头来,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高大昆:“骗,骗人的吗?” 小平喜也懵了,被拽住后才回过神来,问道:“你们真知道小砚台的爹是谁?不骗人?” 高大昆点头:“百户大人在,可不敢诓骗两位小郎君。” 又道:“那位燕少爷还留了银子,报了住处的。” 说到这里,高大昆停下来,想了好一会儿才道:“住处好像留了两个,一个是大梁府,一个是京城……好像说要逃去京城,又怕把大明府的祖业给丢了,会在大梁府留人。” 小平喜听得高兴极了,可又觉得高大昆说得不太详细,怕会被骗,看着秦三郎道:“秦姨父?” 秦三郎拍拍他的脑袋,看向高大昆,问道:“那人叫什么?留的住处在那个街巷里?委托你帮忙找人时可有留下凭证?例如名帖或者书信之类?” 再有一个…… “可说了小砚台叫什么?”秦三郎把躲在小平喜背后的小砚台揪了出来,这孩子委实有点胆小。 小砚台跟小平喜差不多大,可他跟家里人走失得早,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至于小砚台这个小名,是捡到他的老先生喊的,可老先生又说,这是捡到自己的时候,自己告诉他的。 总之名字它很玄,不知道叫什么。 “您可把小的给问住了。”高大昆很是愧疚的道:“当初是留下帖子跟一封信的,信上应当有府邸的地址,可这两年经历的事儿太多,逃命的时候给弄丢了……至于那位少爷叫什么,只记得他姓燕,名字给说过,可小的给忘了。” 西北乱糟糟的,时常丢女人、孩子,他家是开客栈的,每隔几天就能遇上来寻人的人,也有很多人拜托他们找人。 这拜托的人多了,他们也就不太在意了,毕竟能找回来的几乎没有。要不是因着小砚台跟着秦百户住店,高大昆不敢得罪军爷,这才多注意了他一天,再加上他跟燕少爷长得像,不然他真想不起来还有这桩事。 砰,金百户拍了桌子,怒道:“你咋什么都不知道?收了别人银子也不上点心,要是因着你害得别人父子无法团聚咋办?!” 高东家跟高大昆被吓了一跳,赶忙跪下:“百户大人别生气,是高家错了……我们今天就努力想,想起来立马禀告……银子,容我们慢慢还,一下子实在是拿不出五两银子来。” 高东家父子挺怕当兵的,也觉得自家拿了五两银子却没把事情办好,很是愧疚,主动说了还银子的话。 “不,不用还了。”小砚台大着胆子道:“你们也算帮了我。” 说完就哭了,五两银子啊,能买很多黄豆吃了。 小平喜也差点哭了,五两银子啊,够他们吃用很久了。 金百户看得头疼:“别哭了,要是舍不得,让他们还就是。” “不用还,不用还,东家很好的。”小砚台赶忙说着,说完又看向秦三郎,一张小瘦脸是纠结、担忧、害怕、最后一咬牙,问道:“秦百户,等,等找到我爹,我会让他给您结饭钱的。” 秦三郎听得想笑,不过小砚台能这般懂事,他很高兴:“嗯,等找到你爹再说。” 这话说的,小砚台又要哭了,追问道:“秦百户,要是找不到我爹,您会扔掉我吗?” 其他小鬼头听罢,齐刷刷看向秦三郎。 小平喜不高兴了,瞪着他们道:“我秦姨父都说好多回了,就算找不到家人也不会扔掉你们,会给你们找人家收养……十五岁前不用干活的,有饭吃,十五岁后就自己去找活干。” 小星花哭道:“呜呜呜,可我是姑娘家,不能去干活的,不然不好找婆家。” 金百户想撞墙,这群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能想,你这丫头才多大,就想着要找婆家? 他有点可怜秦三郎了,因着小平喜跟这群孩子玩得好,秦家夫妻是捡了一堆小麻烦,瞧那小星花说的,怕是要秦家夫妻管她到出嫁啊。 可秦三郎道:“你们现在想太多没用,在成亲之前,你们要想的是,怎样让自己活下去?世上很多孩子都会夭折。” 呃,这话说的,是一刀咔嚓掉小星花想依赖他们过日子的想法。 小星花不敢哭了,也不敢再说梦话。 秦三郎也不会带孩子,看着离午时还早,是对一屋子的小鬼头道:“到后院去扎马步。” 锻炼锻炼,身体好。 不过小平喜、小砚台被留了下来。 其他小鬼头都很羡慕,尤其是女娃们。 “走,跟我来。”张忠招呼他们,带他们去后院扎马步。 金百户看着一群男娃女娃离开的背影,目光落在那些女娃身上,暗道:还是早点送去给高雷氏养吧,不然怕是要被秦百户给练成女将士。 “起来。”秦三郎让高东家父子起身,又让旁边将士去拿了笔墨纸砚,等东西拿来后,又再次询问高家父子、以及小砚台几人一番。 在顾家村的时候,已经问过这群小家伙三遍,如今再问,只是想知道些细节,可小砚台跟家人走失的时候太小了,不到四岁,能记住的不多。 嘴巴还不利索,有一半事情是小平喜帮他说的。 彻底问过后,秦三郎开始给大梁府衙、京兆府写信,把景元十一年,燕家路过高水县,燕少爷托高家父子寻儿子、以及小砚台是怎么到的高水县,遇到什么事儿,如今又如何,全都写清楚。 最后是请大梁府衙、京兆府把信送去给燕家,让燕家知道,他家丢的孩子可能找到了,赶紧来确认。 无误后,接回家养着! 又拿出两张纸跟印泥,招呼小砚台:“过来,摁上手掌印。” 秦三郎听说过大明府燕家,算是个望族,而这些人家一般都有给新生儿拓手掌印的习惯,以确保孩子在以后不会被人调换。 “哦~”小砚台有点怕怕的,乖乖的摁完手掌印后,又哭道:“秦百户,要,要是我爹不认我……我能再回来找你们吗?” :。: 第1797章 新人,旧人 小砚台问这话的时候都是抖的,很怕自己回再次流浪……流浪的日子很苦的,吃不饱,还要被欺负,想想就要哭。 秦三郎点头:“可以。” 小砚台眼睛锃亮,抹了一把眼泪,给秦三郎行礼:“谢谢秦百户,我去扎马步了!” 秦百户不喜欢娇气的孩子,要猛一点的,他才会满意。 小平喜也跟着小砚台跑了。 秦三郎想起小砚台的名字,又在三封信上加上一句话:小砚台的名字可能叫燕泰。 小砚台走丢的时候年纪不大,他这个小名,可能是口齿不清的时候说的,最开始捡到他的那个老先生估摸着没听懂,就小砚台小砚台的叫着。 …… 一个时辰后,秦三郎让人去后院喊闻瑢,要带他去县衙门前观刑。 小平喜拉着小砚台也来了,可大部分孩子都是怕看砍头的,没有跟去。 等他们到县衙门前大街的时候,整条大街上已经围满了人,全是来观刑的。 唐县尉等人把高水县祸害得不轻,因此人群里有哭声、骂声、石头砸人的声音,百姓们一个个都很愤怒。 砰砰砰! “砸死这群狗东西,吃着咱们血肉的畜生!” “砸死他们,一刀就砍死太便宜他们了!” “畜生,你们还我女儿命来!” “我家姑娘呢,你们把她卖哪去了,快说啊!” 衙门前很是乱了一段时间,要不是有将士拦着,边家人早被愤怒的民众活活打死了。 好不容易撑到午时,葛将军立刻让将士敲锣,下了斩首命令。 铛铛铛! “午时到,行刑!闲杂人等后退!” 可大家伙非但没退,还越发激动。 葛将军怕民众们冲破将士组成的人墙,赶忙让将士挥刀砍了边家人。 咔嚓咔嚓一阵响,边家男丁、边总管、临水村几个作恶太过的恶贼、以及黄总旗等囚犯,全部人头落地。 鲜血喷涌,脑袋滚落在地,尸体砰砰倒地,把观刑的民众给吓得愣住。 片刻后,民众们发出惊喜的叫声:“死了,这群畜生终于死了,咱们能过好日子了!” 好日子不见得,但起码不用再被坑害。 “边家等一众恶贼已经伏诛,诸位归家吧!”将士扯着嗓门大喊着,可直到边家人的尸体被拖走,民众们才开始慢慢散了。 有恨毒了临水村恶贼的,还跟着运尸体的车出城,看着尸体被扔到乱葬岗,被野狗啃食了才算罢休。 闻瑢也想跟去看这群恶贼最后的下场,被张忠拉住了。 秦三郎等人观完刑后,进了县衙,把自己写的三封信,交给马副将:“是关于小砚台的身世,还请将军帮忙派人送去大梁府衙、京兆府、兴安府雷家主宅。” 马副将得到这三封信,极其高兴……这是投诚吗? 想多了,不过是让你们更放心而已。 马副将应道:“成,这三封信定会安全送到。” 不过在送出去前,他们要先打开看一番。 秦三郎料到了,根本不怕他们看。 马副将又道:“既然你来了,顺道把买宅买地的事儿给办了吧。” 秦三郎跟他们提过,要在县城内置业、买下顾家村所有的宅地、以及林家坡的无主宅地,他们是答应了。 且秦三郎能请他们送信,可见是想投诚的,这样的虎将主动投诚,他们自然要好好对待。 “多谢将军!”秦三郎很高兴,脸上带着明亮的笑容,马副将看得更高兴了。 高水县现在是马副将跟葛将军说了算,因此买宅买地的事儿,办得很顺利。顾家村的田地宅子全部被买下不说,还买到衙门正大街的两个铺子、好地段的两座相邻的五进大宅、外加县城外的两个大庄子。 “是边家的庄子,很大,还种着一批粟米,就是长得不好,但能收。你赶紧安排人给收了,别被霜打坏了。”马副将提醒着,脸上都是笑容。 他会这么高兴,是因着他们在两个庄子里得到诸多存粮,还在其中一个庄子里挖到一坛金子。 金子是边家埋在庄子里,以备不时之需的,结果是便宜了他跟葛将军。 “多谢将军。”秦三郎道过谢后,没有多逗留,去找了林鎏,道:“林兄弟,我们过几天就要启程去刀口沟,急着找会打深井的老师傅,你能否少当值半天,带我们去县城各个街坊找找?我给你报酬。” 说着,拿出三两银子,看得林鎏都咽口水了。 可如今县衙管得严,林鎏等将士算是戴罪之身,可不敢擅离职守,给他指了个地方:“你往城东土福街走吧,哪里是匠人们等活儿的地方,一般的老师傅都会挂牌子在哪里等活儿。” 银子是没好意思要,给退回去了。 小平喜见状,提着的心才算放心。 嗷嗷嗷,银子保住了! 他发现,秦姨父跟顾二姨都挺败家的,秦姨父老是喜欢给人银子,顾二姨老是做很多吃的,再这样下去,怕是要穷。 “把眉毛扬起来,耸拉着眉,有点丑。” 跟个小老头似的,不好。 小平喜听罢,赶忙扬起眉,一张脸立时好看不少。 秦三郎牵着小平喜,带着人往城东土福街去。 土福街当真有很多衣衫褴褛,脖子上挂着牌子求活计的人,也有人挂茅草卖身。 他们是一进土福街,一大群人就涌上来,求道:“这位军爷,可是要找人做活?不贵不贵,管饭,外加六文钱一天就成。” “张骡子,你可真心黑,这种世道还想要钱?”旁边有人骂了一句,躬着身子,对秦三郎道:“军爷,我们不要工钱,只要管我们三顿饭食就成。” “呸,苗老八,你们可是有五口人,还想吃三顿饭?没得把军爷家给吃穷了!” 又对秦三郎道:“军爷,我们只有两人,乃是高水县人,老实人家,啥活计都会做,不要多,一人给一斤黄豆就成!” 家里还有六口子在,虽然衙门给他们发了黄豆充饥,可还是不够吃啊。 秦三郎道:“我只要会打深井的师傅,且要去刀口沟干活,还得签死契。” 这话一出,吓走一大半的人。 戎贼可还在刀口沟呢,听说刀口沟还有一条毒虫长渠,里面养着密密麻麻的毒虫,要是有去无回咋办? 他们找活计是为了活命,可不做这种丢命的活计。 然而,有四个人浑身脏兮兮的人却小跑过来,躬着身子,仰着头,对秦三郎道:“这位军爷,我会打井,乐意卖身,也乐意去刀沟口,就是得把我们的家人也买下,我们不能和家里人分开。” 矛叔等人早就在不远处看了秦三郎许久,这番话也练了很多遍,可真正见到人后,身躯还是抑制不住的颤动。 小侯爷,他们的小侯爷没死,真的还活着! 第1798章 戏 高了。 很高,瞧着比侯爷还要高上一些。 身板壮实又不失风仪,模样跟小时候不太一样了,却是长得极好,很是英俊光霁的一个小伙子,有别于侯爷的粗犷,想来侯爷说得没错,小侯爷长得像已故的老夫人。 矛叔盯着秦三郎看,一双眼里聚拢着泪水,又生怕别人瞧出端倪,赶忙跪下求道:“军爷,我们愿意卖身去刀口沟,求军爷买下我们吧……我们这一行人虽然多,可个个都是能干活的,求军爷买下我们,给我们一条活路吧,呜呜呜~” 矛叔借着恳求的机会哭出声来。 哭声极其悲恸,土福街的人听到后,往这边看来,觉得“严师傅”他们真是可怜。 矛叔他们要过明路,是改名换姓了,如今的矛叔在别人眼里不姓矛,而是姓严,叫严师傅。 有人帮矛叔他们说话:“军爷,您就买了他们吧。这几个人我们认识,来土福街找了好几天活计了,因着户籍丢了,没资格去县衙领黄豆吃,一行人有老有小的,还有生病的,全靠打零工换点口粮吃。您买下他们,等于救他们一命!” “是啊军爷,您买了吧。” 有认识秦三郎的,走过来道:“您是最先把唐县尉给抓住的秦百户吧?来买会打井的师傅?那您买他们就对了。严师傅真有打井的本事,我家新买的宅子里有口老井,就是找的他们清淤泥,如今是出清水了,出水量比我家车马店里的那口井还大。” 说话的人是开车马店的冯东家。 冯东家为人圆滑,高水县被唐县尉等人占领后,他直接把车马店送给唐县尉,只带着一家老小窝在宅子里过活。 因着识趣,唐县尉没有为难冯家。 等唐县尉他们被捉后,冯东家立马找了几户相熟的人家去县衙,说了自家车马店被唐县尉等人强占的事儿,顺利的把车马店给要了回来。 “他的手艺当真可以?”秦三郎指着矛叔问。 “是真的可以,不信您上我家新买的宅子去瞧瞧,那水冒得可清了!”冯东家有些激动,听说这个秦百户诛杀了戎贼王族大将,以后是要高升的。西北这地方乱,多结交几个厉害的武将,对冯家有好处。 秦三郎道:“那就去看看,免得买到手艺不佳的人,耽误活计。” “诶诶诶,我这就给您带路。”冯东家高兴极了,招呼矛叔:“严师傅,赶紧跟上啊,等看过你们的手艺后,秦百户就乐意买你们,你们就有活路了。” 冯东家今天来土福街,是来给矛叔他们送黄豆的。 先前清理水井的时候,冯东家怕矛叔他们的手艺不行,自家会亏本,只一人给了一斤黄豆做报酬,说好了水井冒出好水后,再给他们送半袋黄豆来。 没想到来这一趟,还能搭上秦英雄,冯东家仿佛捡了金子般,走路都飘了。 “诶诶诶,多谢秦百户,多谢冯东家!”矛叔带着余下三人,躬着身子跟在秦三郎身后,走了两刻多钟后,到了冯东家的新宅子。 “就是这口井,瞧瞧这水,清吧?”冯东家亲自动手打水,还用瓠瓢把水舀起,递给秦三郎:“秦百户尝尝,可清甜了。” 又道:“杀过毒虫了,水很干净。” 秦三郎盯着水看了片刻,确定没有毒虫后,才尝了一口,点头道:“确实不错,没有土腥味。” 矛叔却很担心,恨不得替秦三郎尝这水,免得小侯爷一个没看清,把毒虫给喝下去了。 冯东家呵呵笑道:“秦百户是大英雄,救了咱们整个高水县,可不敢诓骗您。” “救了高水县的是葛将军他们。”秦三郎纠正一句后,问矛叔:“你们还有其他家人在?带我去看看,要是可以,我就把你们一块买下。可现在粮食贵,我买了你们就要给你们粮吃,算是你们的救命恩人,所以不会再给你们卖身银子。” 冯东家暗道:这个秦百户比他还抠门,竟然想不花一文钱买下这等手艺人! 矛叔装出纠结的模样,问道:“我家姐姐有病在身,秦百户可愿意给她请大夫看病吃药?要是愿意,不要卖身银子,我们也一起卖身给您家,签死契!” 冯东家先怒了,指着矛叔道:“你这老货,瞧着挺老实的,咋能趁机敲人一道?如今是什么世道,粮食都快没得吃了,你还想给你姐姐吃药?你姐没儿女吗?让她找自个儿女去!哪有外嫁的姐姐还让自己弟弟养的道理?” 矛叔激动的道:“那是我亲姐姐,她男人跟大儿子为了救我家死了,我不能不管她,必须用这手艺给她换药治病!” 身后的三个年轻男人也道:“对,姑父对我们家有恩,必须给姑姑治病,不然我们不卖身!” “你们真是气死个人了。”冯东家原本想靠着他们在秦三郎面前卖个好的,怎知变成这样,赶忙朝秦三郎道:“秦百户别介意,我改明再带您去找找,一定找个手艺比他更好的打井师傅。” 秦三郎摆手:“我们就要启程去刀口沟,没工夫再找。先去瞧瞧他姐姐,只要不是什么染人的恶疾,我家就买下了。” 又对冯东家道:“需要个中人,冯东家要是不介意,还请来做个见证。” 冯东家求之不得,赶忙应道:“不介意不介意,今天我就陪着秦百户了,您要我做啥就做啥。” 秦三郎笑了,对矛叔道:“带路。” “是。”矛叔应着,低头转身带路的时候,抹了一把眼泪……能再伺候小侯爷,他算是没白活。 疾步走了小半个时辰后,矛叔把秦三郎他们带到城西的一座荒宅。 宅子塌了大半,却住着很多人,一个个是饿得面黄肌瘦的。 看见矛叔带着秦三郎等人回来,全都围了过来,惊喜的问:“严师傅,这位贵人是谁?” 不等严师傅说话,又冲秦三郎道:“贵人,您家可是要买人?我妹子黄花闺女一个,正当年纪,模样也美,你买了吧。不贵,只要一两银子外加一袋粗粮。” “潘大田,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有妹子吗?那明明是你媳妇,都生两个娃了还冒充黄花闺女来坑人,你可真够行的!这位是百户大人,不想死的就滚一边去。”矛叔骂了潘大田一顿,朝着秦三郎道:“秦百户,您这边请。这里乱,别介意。” :。: 第1799章 过关 秦三郎点点头,跟着矛叔来到一间屋子里。 屋子倒了一面墙,可里面还铺着十几张草席,躺着不动的有好几个。 矛叔对着躺在屋子一角的老妇人喊道:“姐姐,快起来,你有救了。秦百户说要买下咱们所有人,还会给你找大夫治病,咱们要过上好日子了!” 老妇人听罢,惊得攀住身边一个姑娘的手,艰难的坐起身,盯着秦三郎看,眼里涌起泪来,是汹涌的掉着。 ……虽然模样跟小时候不太一样了,可虞嬷嬷是自打秦三郎出生就照顾他的人,看上一眼,熟悉的感觉都扑面而来,让她知道,这个大小伙子就是侯爷最疼爱的幺儿,是夫人临死前都放心不下的穆哥儿。 虞嬷嬷哭得委实有点惨,秦三郎怕她太过激动引人怀疑,招呼身后的四安:“给她诊病,看看是否得了什么染人的恶疾。” “是。”四安应着,戴上布手套,给虞嬷嬷诊脉,又询问一番,再拿出银针跟一些验毒的器皿,给虞嬷嬷放血验毒后,对秦三郎道:“大人,这老妇并不是得了恶疾,而是饿狠了,吃了有毒的豆类充饥,导致脾胃被腐蚀,得吃上几个月的药,再养上一年半载的,脾胃才能好。” 冯东家在旁边听着都觉得亏,为了一个打深井的手艺人,竟然要给这种快进棺材的老妇人花钱买药吃,想想就肉痛! 不过严师傅的手艺确实好。 秦三郎道:“那就捡些便宜的药给她吃,毕竟要吃几个月,算下来药钱不少。” “是。”四安应下了,当即就给虞嬷嬷施针,减轻她的腹痛。 矛叔则是把家人、朋友一家一块喊来,拜见秦三郎。 冯东家看见这十三人,其中一个还瘸了腿的,又替秦三郎肉痛了一回,这是买了一堆残次货啊,怕是要亏得底掉! 冯东家指责矛叔:“严师傅,你这就过分了,买你姐姐一家就算了,还要买你朋友一家,你朋友还是个瘸子,有这么坑人的?” 严师傅道:“老吕一家也是手艺人,会木匠活,还会泥瓦匠的手艺,您家水井那盖子就是老吕带着两个儿子做出来的,您还欠他家二十斤干黄豆。” 呃,冯东家尴尬了,他新宅子清理老井的时候,那老井上面挡雨水的木盖亭子坏了,就想换一个新的,严师傅就用草绳量了尺寸,说来荒宅这边找朋友给他家做,不过两天就给做好了。 如今老井已经换上新木盖亭子,瞧着可好看了。 秦三郎忽视冯东家的话,循例问一遍这十三人的情况后,道:“还成,申时了,你们要是乐意签死契,现在就随我去衙门,赶在下衙前把这事儿给办了,明天一早就启程回顾家村。” “我们乐意!”十三人是齐齐应着。 冯东家听罢,又在心里鄙视他们一番,你们一群快饿死的流民,有人乐意买下你们,你们当然乐意。 面上却道:“那咱们这就走吧,我去给你们做中人。” “嗯。”秦三郎点头,让人把瘸腿的吕师傅跟中毒的虞嬷嬷搬上木板,抬着去县衙。 荒宅里的人见他们要走,哭着跪下纠缠:“军爷,军爷别走啊,把我们也买了吧。不要银子,给口饭吃就成!” 挤在荒宅里的,都是弄丢户籍没银子补的流民,是不能去衙门领救济粮的,衙门的粮只会先给有户籍的人。 秦三郎没答应,只给他们一句话:“再等等,你们都会有活路。” 大迁徙的奏章已经送到京城,年前把流民、无地之人、乞丐迁往西北扩充人员的旨意就会下来,这些人都会有活路。 “军爷,军爷,让我家女儿/孙女跟您走吧,她长得漂亮,会伺候人,你就收用了吧!”荒宅里的人纷纷把各家的姑娘推出来,以为这样就能拦住秦三郎。 可随行的将士拔刀了,想纠缠的人吓得赶忙躲开。 秦三郎他们得以离开,走了小半个时辰,快申时过半才到县衙,找了小岳百户,让他带着去吏房办了死契。 不到两刻钟,十三人的死契就拿到手。 “多谢小岳百户。”秦三郎又道:“我想去见马副将跟葛将军,跟他们道别,明天就回顾家村去。” “成。”小岳百户知道马葛二人看重秦三郎,没有怠慢,带他去见人了。 葛将军正在见焦师傅,这是帮秦三郎找的会打深井的老师傅,正要去水富客栈通知秦三郎,没想到秦三郎已经把人买好了。 葛将军听说这事儿后,让秦三郎把那十三人都带了进来,亲自见了那些人,皱眉道:“怎么买了这么些又老又病的?” 秦三郎把原由告诉他。 葛将军皱眉,可世道如此,拖亲带友的卖身也是有的,焦师傅就拖着女婿一家,一共九口人一起卖身。 他看向矛叔:“你会打深井?手艺如何?” 矛叔跪下,道:“回,回将军的话,这是小老儿家里祖传的手艺,不敢说好,但一定能找到水脉,打出水来。” 葛将军也不懂打井,指着焦师傅道:“你俩去唠唠,看谁的法子更好?” “是。”矛叔起身,跟焦师傅见了礼后,聊起打井的事儿,还用手沾了炭灰在地上画了些打井的图。 不过两刻钟的工夫,焦师傅就服气了,对葛将军道:“将军,这位严老哥的手艺比小的要好,小的是比不上啊。” 葛将军听罢,又问了矛叔家、吕师傅家是哪里的,户籍怎么丢的,怎么到的高水县? 矛叔他们早就找好借口,还一起对过几十次词儿,答得是合情合理。 葛将军听罢,又听了冯东家这个见证人的话,是放心了,对秦三郎道:“既然你已经找到会打井的老师傅,那焦师傅我就留下了。” “多谢将军。”秦三郎道了谢,又说了自己明早就回顾家村,大后天就启程去刀口沟的事儿:“在高水县耽误了不少工夫,末将得尽快赶路了。” 又问他们两位将军什么时候启程? 葛将军道:“我们要继续坐镇,跟着册封的队伍一起走,你们先启程吧。” 秦三郎求之不得,又跟马副将说了几句话后,告辞离开。 马副将亲自去送了秦三郎,把冯东家给激动的……天老爷啊,我就想巴结个百户,您老却给我送来两个将军,还是许大将军的心腹,这,这是要逼着我发啊! 一直到分别,冯东家还是飘的,觉得这一天跟做梦似的。 然而,他今天就是被算计的,算计来给矛叔他们做证人。 :。: 第1800章 忐忑 葛将军询问矛叔他们的时候,马副将没有帮秦三郎说一句话,可回到县衙后,他找机会对葛将军道:“老葛,你够了,莫要把这等好后生给推走。” 许大将军是让他们查秦三郎,可也没有这么个查法的,连买几个下人都要去过问,实属太过了。 “我是怕他买的那些人是细作,这才询问一番。”葛将军也知道自己不该因着仇满武的事儿迁怒秦三郎,见马副将生气了,是保证道:“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只要小秦沟村那边没有查出什么来,我以后会正常待他。” 马副将听得放心了:“这话我记住了,你可得说到做到。” 说完放下这茬,说起给县城流民发粮的事儿。 西北缺兵源,不能让县城的流民饿死,不能只发诱虫药,也得给他们一口粮吃,活下来后,对西北有好处。 …… 秦三郎他们回到水富客栈没多久,冯东家就拉了两板车的粮食跟菜来,说要送给秦三郎。 高东家欢喜不已,赶忙把人迎进门,让大儿子去后院喊人。 “秦百户,县里开车马店的冯东家给你们送粮送菜来了,整整两板车!” 小平喜他们正在后院练臂力,听到这话是沸腾了,粮食跟菜,还是白送的,赚了啊! 可激动归激动,他们是不敢动的,秦姨父规定的练习结束时间还没到,他们只能举着装满石头的篮子喊道:“秦姨父/秦百户,粮食跟菜来了!” 还有个喊了一嗓子:“冤大头来了!” 嗯,想想冯东家今天被利用做戏还挺乐呵的事儿,确实是个冤大头。 说这话的是个小姑娘,叫柳丹夏,模样长得不错,脾气有点悍,已经九岁,是陇山府人,陇山府被破的时候跟着家里人逃兵灾。 可她爹娘命不好,被流箭射死了,弟弟也被毒虫害死了,姑姑夫妻嫌她累赘,把她扔下跑了,如今是不知道所踪。 她跟游安说过了,不用找亲人了,等秦百户他们忙完后,就把她送去给高雷氏养。 原本她是想一直跟着秦百户的。秦夫人是个好人,还大方,给他们吃很多好东西,要是能跟着秦百户去卫所过日子,在秦夫人身边伺候也是条好出路。 可秦百户说,能长久留在他们夫妻身边的人,必须要签死契,不然他们不收。 秦百户也跟他们说了,他们去跟着高雷氏,等年纪到了就能拿到新户籍,做良籍百姓,比做签死契的下人好。 柳丹夏是个会想的孩子,思量过后,选了后者。 不过要是良籍百姓的日子过得不好,要她签死契做奴婢也是可以的。 而像她这样不用找亲人的孩子还有七个。 金百户听到声音,是高兴的大笑:“哈哈哈,还有这好事,可有送肉?” 虽然吃了咸肉炖黄豆,可那咸肉太瘦太少,一百多人分,就算他是百户,也只能分到四块拇指大的肉,如今肚子里没油水,是寡得很。 高大昆道:“如今肉食稀缺,冯东家也没肉可吃呢,不过送了一篮子鸡蛋来。” “一篮子鸡蛋?那也不错!”金百户很高兴,看见秦三郎从屋子里出来后,问他:“三郎,冯东家给咱们送粮食来了,要收不?不知道他是不是来求咱们办事的?” 要是这样,得先问清楚求的什么事儿,不然粮食不好收。 秦三郎点头:“收。” 他们已经帮冯东家引见了马副将跟葛将军,这粮食收得是心安理得。 孩子们都很高兴,一双双眼睛锃亮的看着秦三郎。 秦三郎道:“去搬粮食。” “嗷,搬粮食咯!”窦城子很高兴,率先跑了,接着是小平喜他们。 柳丹夏小姑娘正要跑,却听见小星花小小声的道:“粮食好重的,我搬不动。” “那你吃得动不?”柳丹夏小姑娘怼了一句后,一把拽住小星花:“赶紧去搬粮食,想摆大小姐的谱,得等找到你那有钱爹娘再说。” 小星花八岁,跟家里人走散的时候只有七岁,又生过一场大病,所以不太记得自家的事儿。 可她觉得,自己长得这么好看,吃饭也斯斯文文的,定是大户大人的小姐! “你可别懒了,再这么懒下去,估计会被秦百户扔掉,秦百户可不喜欢娇气的孩子,你得有点用。” 又不是秦百户的妹子或女儿,凭什么养你这个好吃懒做的娇气鬼? 小星花虽然娇气,但她聪明啊,见掉眼泪没用后,是老老实实跟着去干活。 冯东家看着这群小鬼头来搬粮食,忙道:“当心点,很重的。” 别把你们压死了。 然而这群小家伙聪明得很,四个人抬一袋黄豆,要是抬不动,就开袋子,把粮食舀进篮子里,两篮子的提。 冯东家看得有点……那么多将士,能找几个来抗不? 不能,秦三郎就是要锻炼他们。 不过冯东家没空管这些,只因秦三郎出来了,他赶忙迎上,笑道:“秦百户,今天多谢您了。” 说得是给他引见马副将跟葛将军的事儿。 又道:“秦百户可还有什么需要我办的事儿?尽管说,我一定尽力帮忙。”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秦三郎自然是不会客气,说道:“冯东家家里可有活禽活畜?我想买些去刀口沟做种。” 冯东家听罢,脸上的表情裂开了,可秦三郎问了,他又不能不给,只能道:“是养了些活禽活畜做种,但不多。” 金百户听得兴奋了:“你就说能匀给我们多少吧,我们出银子买!” 冯东家肉痛了,一股子被打劫的感觉扑面而来。 可想着秦三郎的大好前程,他是咬咬牙,回道:“抱窝的母鸡能给你们十只,猪羊各三对,再多就没有了。” 他还得留着去巴结马副将跟葛将军呢,毕竟西北不但缺粮,还缺做种的活禽活畜。 “成,多谢冯东家。”秦三郎给了冯东家一百两银票:“可够?” 冯东家想哭,要是以前肯定是绰绰有余的,可如今西北缺粮缺活物,你这就是废纸啊! 秦三郎见他不甚满意,干脆收起银票,喊来张忠,给了冯东家三把大刀、三把弓箭:“这些铁器,算是报酬。” 西北战事多,庶民家里也可备武器御敌,但数量不可超过三把,不然会被抓。 冯东家眼睛大亮,这可是好东西啊,他家即使有钱,可想要打刀子自用,也等去衙门求爷爷告奶奶,再塞银子才能得到衙门的许可,去打刀子:“多谢秦百户!” 这买卖算是做得大家都满意,冯东家是赶在天黑前把十只鸡、三对猪羊给送来了,还额外送了一只公鸡跟一篮子鸡蛋。 第二天一早,冯东家更是带着家中儿子来给秦三郎他们送行。 “秦百户、金百户,一路走好,后会有期啊!”冯东家带着儿子们跟秦三郎等人拜别。 而高水县的人见他们来送一大群当兵的,有吃不饱饭,知道冯家藏了粮食,想去冯家偷东西的,也歇了心思……跟当兵的交好呢,还是别去偷了,不然被抓就麻烦了。 “保重。”秦三郎朝着冯东家拱拱手后,策马离开县城,急切的朝着顾家村奔去。 他想小鱼。 矛叔跟虞嬷嬷等人则是很忐忑。 他们知道小侯爷娶妻了,这个妻室的本事很大,会做药,诱虫药就是她做出来的,可父族这边的出身不好,听说脾气还很泼辣,是个小悍妇。 可小侯爷特别宠她,是什么都挺……要是她不满意他们,要把他们赶走怎么办? 第1801章 酸了 车队疾驰,原本要四个时辰车程的,不过午时就到了大丰村。 “秦百户回来了,还带了猪羊鸡,活的!”韩三松比卜方还要高兴,跟着车队进村,边跑边喊着。 大家伙听得声音,全都跑出来。 匡氏她们这些妇人跑得最快,隔得老远就扯着嗓子问韩三松:“真拿了活鸡活猪活羊回来?!” 韩三松回道:“真的有,两辆马车装着呢!” “诶哟哟,两辆马车的活禽活畜,看来是不少,咱们赶紧去接一接!”韩大娘高兴的往车队冲去,被韩三松给拽到一边:“娘,您别横冲直撞的成吗?这么冲过去,您怕是想跟着小平喜他娘一块下葬。” “呸呸呸,你个臭小子,咋说话的?老娘拽了你舌头!”韩家母子是闹起来了。 其他人可不管他们,让到一边,等车队过去后,跟在车队后面跑。 牛大豹他们听到消息,也赶忙迎了出来,看见秦三郎回来,笑呵呵道:“回来了,这还早了半天,以为你们要晚上才到。” 又看向从马车里下来的陌生人,道:“还买了人,这是会打井的?” “嗯,手艺不错,以后让他们给大家轮回打井。”秦三郎说着,一手抱着小平喜,跃下马背。 小平喜是双脚落地后脸蛋还兴奋得红扑扑的,嗷嗷嗷,他可是一路跟着秦姨父骑马回来的,他都会骑马了,出息了。 “小平喜!”牛五金他们也跑出来看热闹,看见小平喜后,跑过来跟他打招呼。 “五金哥!”小平喜也很高兴,转身跑去找秦三郎,拿了饴糖袋子后,跑去给牛五金:“五金哥,县里马副将送了我们糖,拿回来跟你们一块吃。” 唐县尉他们被抄家后,很是抄出来不少好东西,其中就有不少饴糖,而秦三郎被葛将军针对,马副将许是觉得对不住秦三郎,早上他们启程时,派了将士送了盐、糖来做程仪。 秦三郎把一布袋饴糖给了小平喜,让他拿去跟小砚台、牛五金他们分。 “有糖吃,我们也要!”林大英这些孩子激动了,围住小平喜要糖吃。 “不许围着,要排队,不排队不许领糖吃!”牛五金在将士孩子中是很有威信的,一句话,让闹哄哄的小孩子们安静下来,乖乖排队领糖吃。 小平喜则是高兴的给大家发糖,不过他发得很快,见秦三郎跟牛大豹他们说完话后,糖没发完就塞给了牛五金:“五金哥,你来发,我要跟秦姨父回去看顾二姨。” 他也想顾二姨了。 “好。”牛五金接过糖,拉住小平喜,小声提醒:“小平喜,你别待太久,报平安后就走吧。” 免得影响秦三哥跟秦嫂子单独说话。 他娘说,年轻小夫妻要单独说话才能早点生出娃来,秦三哥是家里独苗,得早点生个带把的。 提醒完后,牛五金又愣住了,皱眉看着小平喜,认真道:“你喊错了,你得喊我五金叔。” 小平喜惊呆了,你就比我大几岁,怎么能当我叔?! 牛五金也不想老得这么快,可是:“我娘说的,你喊秦三哥做秦姨父,那就得喊我们做叔,这是辈分,不能乱。” 又道:“不过你能喊奕哥儿做哥,因为他喊秦三哥做叔。” 这有点饶,小平喜头晕了,不过想明白后,还是乖乖改口:“五金叔。” 呜,想哭,辈分它突然就降了。 牛五金还拍着小平喜的脑袋道:“乖。” 小平喜:“……” 跑去找秦三郎了。 秦三郎跟洪刀的爷爷道:“洪老,那三对猪羊就交给您老照顾了。” 古老师徒要照看很多马匹、骡子,没工夫再照顾猪羊。 洪老是求之不得:“秦百户放心,保管把它们养得白白胖胖的。” 这话秦三郎信。 片刻后,秦三郎就提上一个袋子,牵着小平喜往顾家宅子去了。 顾锦里已经在宅子院门前等着了,看见他们一大一小的走过来,越发觉得……应该生个娃了。 “秦小哥!”顾锦里朝着秦三郎招手,脸上满是喜悦。 秦三郎的脚步加快,小平喜几乎是跑着才跟得上,秦三郎只能抱起他,往顾锦里走去。 “小鱼,我们回来了。”秦三郎低头看着顾锦里,脸上带着笑,弯起来的眼睛里,映着她带笑的脸。 顾锦里接过他手里拎着的袋子,道:“进屋吧,我让二庆去做饭了,一会儿就能吃。” 又对小平喜道:“给你炖了两个糖水蛋,还煎了葱油糯米饭,很好吃的,吃完就去歇着。” 田大花跟闻琼明天就要下葬,按照规矩,在父母长辈下葬前一夜,做儿女的要通宵守灵,所以小平喜今晚是不能睡觉了,得趁着天没黑,好好睡一觉。 小平喜正饿着,听完是高兴极了:“谢谢顾二姨,我一定会吃完的。” 顾二姨觉得他太瘦了,老是喜欢给他吃很多东西,吃完后还要备上一份给他带走。 “乖。”顾锦里说了一声,进屋后,给小平喜把脉,问道:“最近可还有肚子疼,会恶心呕吐?” 小平喜吃了很多苦,身上有些小毛病,会闹肚子疼,顾锦里给他吃了两天打虫药后,他这毛病才算好些。 小平喜摇头:“不会了,都好了。” 顾锦里听得放心些,不过:“没半年还是要吃一回打虫药。” 大人小孩都要吃,这样对身体好些。 小平喜乖巧点头:“嗯嗯,顾二姨放心,我会吃干净的。” 药也是贵东西呢,娘生病的时候想吃药都没有的。 顾锦里笑了,掀起他的帽子,看着他的光头:“嗯,冒出点小黑发渣了,等到明年暖和的时候,你就不用戴帽子了。” 光头是会被人笑的,因此小平喜听到这话很高兴,是嘿嘿的笑。 秦三郎酸了,以前他回家,小鱼都是围着他转,如今是只顾着小平喜。 因此,他把手伸到顾锦里的眼皮子底下:“小鱼,手疼。” 顾锦里听罢,赶忙去看他的手,忙问:“怎么伤到的?可做了诱虫?” 虽然他身上有戎人的驱虫神药包,可身上有了伤口,还是要做个诱虫的好。 秦三郎手掌的伤口并不大,就是不小心被马缰绳给割出来的,见她这么担心,心里欢喜的同时又愧疚:“没事,这都不算伤,小鱼别担心。” “不成,还是做个诱虫,再给伤口上点药。”顾锦里去里屋拿了药箱,先给秦三郎用了诱虫药,又抓来小平喜:“你也要做诱虫。” 毕竟是外出了一趟的。 (本章完) 第1802章 遗言 “好。”小平喜很听话,只要是顾锦里让他做的都会照做,不为别的,就因为顾二姨对他好。 五金叔他们身上都没有驱虫神药包,可他有,是顾二姨给的! 不过他没有拿出去炫耀,知道炫耀不好,只贴身戴着,连闻瑢哥哥都没告诉呢。 两刻钟后,顾锦里见没有诱出虫子来,才道:“行了,没进毒虫。”又给秦三郎清洗伤口,上金疮药。 “小鱼辛苦了。”秦三郎看着她,笑着说了这一句,眼神一瞟,看了小平喜一眼,把小平喜看得莫名其妙。 秦姨父为啥这么看他一眼?后来长大娶了媳妇后,他才明白这个眼神的意思。 二庆已经把饭菜端来了,顾锦里招呼他们:“过来吃饭。” “好。”一大一小应着,过来吃午饭。 午饭还是不错的,有鸡蛋、油煎糯米饭、两碗面、外加一盘新鲜青菜。 天气冷了,再过不久就没有新鲜青菜可吃,如今是能吃就尽量多吃点。 小平喜记着牛五金的话,吃完饭后,由二庆领着去睡觉。 顾锦里交代他:“要好好睡,实在睡不着的话就把这方便药吃了。” 不然你今晚跟明天的葬礼会很辛苦。 不过她不想影响小平喜的心情,这话没有说出来,怕他现在就会开始难过。 “好。”小平喜应着,跟着二庆离开了。 小平喜走后,秦三郎关上屋门,进了睡觉的里屋后,跟顾锦里说了矛叔他们的事儿:“过明路了,改了姓氏,身份可查,是骆大哥帮忙弄的。来的不是经常露脸的人,京城的老大人们见到他们也不会知道他们是谁。” “虞嬷嬷虽然是娘的陪房嬷嬷,可早在我出生前她就不跟着娘外出见客,把外出见客的事儿交给了简姑姑。简姑姑没来,在山上伺候表姐。” 且这几年虞嬷嬷是更老了,模样变了,所以把虞嬷嬷派来更安全。 “表姐生了个儿子,虞嬷嬷说表姐算是心安了,虽然骆大哥不介意,说只要人活着,传不传宗接代都无所谓,可表姐却想给骆家留个后。” 说完想到自家,怕顾锦里有压力,忙道:“小鱼不要担心男娃女娃的事儿,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生不生都行。” 这是真话,对于他来说,小鱼是他的光,他不会为了孩子的事儿,失去这道光。 顾锦里听得笑了,扯着他的脸道:“你想多了,我可没有这种压力,男娃女娃都一样,生什么得看肚子自己的意思。” 又盯着他瞧了一会儿,道:“我倒是担心你有压力。” 毕竟秦家只有他一个了,古代又重香火。 秦三郎摇头:“我跟骆大哥一样,在乎的不是这些,不过要是有,我会极高兴。我是怕小鱼有压力才说那些话,这世道对女子不好,怕你受别人闲话。” 顾锦里哼一声,颇为嚣张的道:“谁敢说我闲话?让她来,保管让她恨不得缝住自己嘴巴。” 不过要是还在村里,他们成亲快一年了还没消息,确实会有长舌妇要说闲话,但在这里不怕,她压得住。 说完是拽住秦三郎,问道:“兄台,要一起睡个午觉不?” 秦三郎笑了,吻上她:“要。” 他可是想她想得很,不过两人没有真的折腾,只是一吻解了这三天的思念。 …… 午睡起来后,矛叔跟虞嬷嬷他们也收拾妥当,过来拜见顾锦里。 在他们拜见之前,秦三郎对顾锦里说:“要是不满意,不用留着,我会把他们送回山上去。” 顾锦里笑了:“好,你放心,我不会委屈自己。” 有些老奴确实会倚老卖老,但她相信,以秦小哥家的家教,定然不会有这种老奴。 说完示意二庆开门,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 “老奴拜见夫人!”虞嬷嬷看见顾锦里后,带着一排女下人,激动的跪下,拜见顾锦里。 其余男下人则是由矛叔领着,跪在后一排。 因着他们的真实身份不好公布,只能把他们当做新买的下人来对待,顾锦里是摆了谱,让他们跪了一刻钟后,才勉勉强强的道:“起来吧。” “谢夫人恩典。”虞嬷嬷他们起身后,顾锦里又让二庆去看他们。 “看仔细些,要是有不敬的,身子不好的,立刻退掉,不能带去刀口沟。” 这刁钻地主婆挑拣苦长工的架势,看得纪贞娘在心里来了一句:顾小鱼果然是个毒的,有点势力就欺负人! 二庆很是仔细的看了一遍,是每个下人都挑出了一点毛病。 开着窗子看戏的纪贞娘:这个二庆也是个刁钻的,还是槐花好! 你有脸说这话?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苛待谢槐花的? 顾锦里听了二庆的禀报,不咸不淡的说一句:“在西北买人就是不好,穷得都买不到什么好的。” 她嫌弃完后,摆摆手道:“算了,暂且这样吧,要好好干活,忠心护主,不然会毒死你们。” 说完还往看热闹的纪贞娘哪里瞪了一眼,吓得纪贞娘赶忙关窗子,躲回里屋:“不能看了,不能看了,不然怕是要被顾小鱼那个恶女人下毒!” 谢槐花:“……” 夫人您就是不作不死。 屋外,院子里,顾锦里道:“严师傅跟杨严氏留下,其他人下去吧,好好干活。” 杨严氏是虞嬷嬷的新身份。 “是,奴才奴婢告退。”其余十一人是后退着离开院子。 矛叔跟虞嬷嬷则是被二庆带进屋里,等他们进去后,合上门,站在门外守着。 大庆则是站在屋后守着,确保他们的谈话不会被人听到。 “夫人,老奴一定会好好伺候夫人,夫人别嫌弃老奴。”虞嬷嬷进屋后,又给顾锦里行了礼,说了这番话。 顾锦里一愣,扶起她,道:“嬷嬷多虑了,我们正需要人手,你们都是有本事的,有你们帮忙,我们的日子能过得轻松些。” 虞嬷嬷听罢,是老泪纵横,又怕顾锦里嫌弃晦气,收起眼泪,道:“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虞嬷嬷激动的说着,说完又给顾锦里郑重的行了一礼……她是真的感激顾氏,虽然她父族出身不好,可穆哥儿喜欢她,她让穆哥儿开怀,这就够了。 夫人临死前的愿望就是,要是穆哥儿侥幸活了下来,让他不要执着于报仇,隐姓埋名,找个自己喜欢的姑娘,欢喜的过一生就成了。 他本就是幺儿,不是长子,无须为了家里做牺牲,更不需要为他们这些死人而苦了自己。 而经过这两天的观察,虞嬷嬷很清楚,穆哥儿是真的喜欢顾氏,每次跟他们说起顾氏,眼睛都会发亮,带上浓浓的笑意,那股子喜欢与愉悦,藏都藏不住。 夫人死前的愿望,顾氏算是替她实现了,就冲这个,虞嬷嬷就感激顾锦里。 第1803章 这是穆哥儿? 虞嬷嬷太客气了,动不动就跪的,顾锦里只能再次把她扶起来,再端来茶几上的豆渣饼,递给虞嬷嬷:“豆渣饼,用黄豆渣做的,很香的,嬷嬷吃点?” 又招呼矛叔:“一起吃。” 正悲伤着,突然就让他们吃东西……这个跨度委实有点大,两人是懵了。 秦三郎想起他娘,正有些难过,见状笑了,一手握着顾锦里的手,拿过她端着的豆渣饼,递给虞嬷嬷跟矛叔:“尝尝,算是个新鲜东西,你们没吃过。” 小鱼说过,尴尬的时候就一起吃东西,吃完就不尬了。 嗯,这叫美食里出友谊,总之吃就对了。 虞嬷嬷跟矛叔看见秦三郎脸上愉悦的笑容,紧张的心一松,跟着笑起来:“老奴谢过主子。” 是双手接过豆渣饼,放到茶几上后,再一人拿了一个豆渣饼,小口地吃起来……嗯,味道不错,带着浓郁的豆香,似乎还放了面粉跟鸡蛋,味道更丰富,且能饱肚子。 虞嬷嬷夸道:“夫人,这饼子真是好吃,没想到豆渣还能做成饼。” 黄豆一般都是炖着吃,费柴火不说,吃多了还老放屁,以前也有西北农人试着把黄豆磨成粉,想要做成饼子吃,可团不成团,会碎掉。 而晒干的黄豆很硬,想要磨碎也很难,要是磨盘不够重,几把干黄豆能把磨盘给顶起来。 顾锦里道:“黄豆不但能做成饼,还能做豆腐,用来榨油,好处多多。” 又道:“昨天就做了豆腐,还剩下几盒,今晚做给你们尝尝。” “豆腐?榨油?夫人说的可是南边的豆油?”不止虞嬷嬷,连矛叔都问道。 顾锦里点头,简单的把豆腐、豆油的事儿跟他们说了,虽然没有说明白,但矛叔跟虞嬷嬷都知道,那种南边来的豆油,定跟顾家有关。 矛叔跟虞嬷嬷激动了,觉得穆哥儿的这个媳妇当真是个宝,懂得东西很多,且都是有用的,不错,不错。 一个豆渣饼吃完后,虞嬷嬷跟矛叔已经不再紧张,说起这回带来的人手,还把一本册子递给顾锦里:“夫人请过目,要是有不满意的您就说,人会送走。” 虞嬷嬷又加上一句:“包括老奴。要是老奴没能伺候好夫人,夫人尽管处置,老奴不会有怨言,一切听夫人的。” 穆哥儿如今很难,他们不会倚老卖老的给穆哥儿添麻烦,只想跟顾氏好好相处,把穆哥儿的后院稳住,让穆哥儿欢喜的过日子。 顾锦里接过名册,翻开看起来,册子上写着众人的名字、脾气、会些什么等等信息。 “做得很用心,嬷嬷辛苦了。”顾锦里看完后,把册子收起来,对虞嬷嬷道:“嬷嬷,你刚来,还不能进屋伺候。我会先把你放去大厨房,给下人做饭,再找个机会吃你做的菜,然后把你调回来给我们夫妻做饭,最后才会把你调到屋里来伺候。” 虞嬷嬷没有任何意见:“夫人想得周到,老奴听夫人的。” 顾锦里听得笑了,对秦三郎道:“嬷嬷说话像小平喜。” 秦三郎看着她笑,点头附和:“嗯,确实很像。” 都很爱说,我听夫人的/我听顾二姨的。 说完,他倒了半杯热水,又兑了凉开水,摸摸杯子,确定不会烫嘴后,才把水杯递给顾锦里:“屋里烧着火盆,容易燥,多喝些水。” 顾锦里很自然的接过喝了,等她喝完后,秦三郎接过空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两口喝完后,放下杯子。 虞嬷嬷跟矛叔都看呆了……这是穆哥儿? 以前的穆哥儿可不会这么动手照顾一个人,相反的,身为幺儿,一直被照顾的都是他,又因着不像别的孩子那样爱玩闹,只喜欢练武读书。 侯爷跟夫人觉得这个小儿子有点呆,怕他委屈了自己,都不用他开口就会给他塞很多好东西。 后来又觉得这个儿子太闷了,就怂恿他出去玩,见他不去后,只能主动去陪他玩,给他小男孩喜欢玩的东西。 总之穆哥儿永远是被宠的,这是他们第一次见他宠一个人,还宠得挺细致……侯爷跟夫人是白担心了,穆哥儿根本就不呆,只要是他喜欢的,他会得很。 虞嬷嬷跟矛叔都有一种我家少主初长成的欣慰自豪感,可见他这么亲力亲为的照顾一个人,又心疼了。 虞嬷嬷想说一句“穆哥儿别动手,让老奴来”,可想起秦三郎的脾气,又不敢说了。 穆哥儿虽然不爱说话,可他是个有主意的,要是你违背他的意思,他会不高兴。 虞嬷嬷只能憋住不说。 秦三郎见状,却说了一句:“嬷嬷做得很好。” 又再次说道:“我们夫妻的事儿,历来喜欢两人解决。家里的事儿,是小鱼管,你们以后听小鱼的安排即可,不用担心其他。”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虞嬷嬷跟矛叔急忙站起身,恭敬的道:“是,老奴遵命。” 顾锦里觉得秦三郎这样太严肃了,毕竟是对秦家忠心耿耿的老人,对他们的态度应该软和点。 因此她起身,去里屋拿了两个大红果出来,递给他们:“秦小哥今天刚带回来的,你们尝尝,又甜又脆的。” 虞嬷嬷/矛叔:“……” 穆哥儿这媳妇竟然有这种给人送东西吃的爱好。 “多谢夫人。”两人接过大红果,看着顾锦里脸上的笑容,心里涌起一股暖意。不管怎么说,这个新主子待他们不错。 不过虞嬷嬷还是不放心的问道:“夫人脸上的痘疮真是假的?” 顾锦里点头:“嗯,现在慢慢在换痘疮贴了,等分到卫所,彻底安定下来后,就会把痘疮贴除掉。” 景元帝都说了,她予国有功,理应善待,有了这句话,她算是安全了。 顾锦里见虞嬷嬷听担心她的脸,是进了里屋,再出来之时,脸上的痘疮贴已经没了。 虞嬷嬷跟矛叔眼前一亮,脸上涌起惊喜:“夫人的模样当真是好看,像海棠花一样。” 没错,见到顾氏真容的虞嬷嬷想起了侯府里的那株垂丝海棠……顾氏刚才轻快地走出来的那刻,虞嬷嬷就像是看见了满树盛开的海棠花般,很是惊艳。 难怪穆哥儿会喜欢顾氏。 以前在侯府的时候,穆哥儿就爱跑去那株垂丝海棠树下练武、看书。 侯爷见了还问他,怎么练武不去演武场,跑到这开花的树下来? 儿啊,你可是个男娃,一个男娃在花树下练武,这怎么看就怎么娘啊。 咱们秦家的男儿,必须霸气,不能娘! 第1804章 玉章 可穆哥儿说,因为这花好看,像穿着红白裙子的小姑娘。 侯爷听后是惊了,觉得老幺小小年纪就说出这种话来,长大怕是要歪! 急得跑去找侯夫人,对侯夫人说:“咱家老幺怕是个好颜色的,以后给他找媳妇得找个顶顶漂亮的,不然那小子要是去纳美妾,以他那倔脾气,我估计是拦不住,我定下的家规就完了。” 侯夫人笑,说侯爷想岔了:“以穆哥儿的脾气,不会纳妾,只会不娶。” 侯夫人陪着穆哥儿的时间比侯爷多,是早就看出来了,自家幺儿喜欢好看的,要是长大了找不到顶顶好看的姑娘做媳妇,以他的脾气,那就是不娶的。 侯爷听后,是愁苦许久,暗暗派人在京里京外踅摸哪家有模样极好、品行不错、又年纪相当的小女娃? 先看着,等老幺长到十五岁,引他见见,要是喜欢,赶紧定下,免得这眼光高的倔小子会打光棍! 可惜,还没等到穆哥儿十五岁,家里就塌了,侯爷跟侯夫人双双过世。 虞嬷嬷想起过往,红了眼眶,差点掉下泪来,又赶忙压住眼泪,今天是个欢喜的日子,不能哭。 少顷,虞嬷嬷招呼矛叔一声,两人又跪下了,由衷的对顾锦里道:“老奴多谢夫人信任。” 顾氏会把自己弄丑,是为了保护自己,给穆哥儿省去麻烦事儿,可为了安抚他们,给他们看了真容,这是对他们的信任。 “老奴不会辜负夫人的信任。”两人同声说道。 顾锦里笑了:“起来吧,不用老是下跪。” 又道:“以后好好做事,我们夫妻不会亏待你们,不过我还是要说个丑话,要是你们以后变了,做了背主的事儿,那就不要怪我们心狠。” “是,老奴明白,夫人放心。”两人说完这句后,才站起身,恭敬的站到一边。 秦三郎算算时间,他们进来有两刻多钟了,待得时间太长会引人怀疑,是道:“嬷嬷、严叔,你们先下去。” 秦三郎是从此刻就改了口,不再喊矛叔。 “是。”两人应着,躬身退下,由二庆带着离开。 屋门再次合上后,秦三郎转身,一把抱住顾锦里,埋首在她的发间,鼻息微重的道:“小鱼,我想爹娘了。” 他有些后悔,小时候为什么不爱说话?应该多跟爹娘说说话的,如今是想说都没机会。 顾锦里回抱住他,一手拍抚着他的背,安慰道:“不难过,只要你过得好,爹娘就会高兴。” 可是…… “我恨过娘。” 恨她不坚强,就算爹的死讯传来,她扛不住,难道就不能为了他们这些儿子活下去? 自尽而亡,让他一夕之间从最受宠的幺儿变成了失去爹娘哥哥的孤儿! “我不是个好儿子。”秦三郎很难受,想捅自己一刀,想大哭,可他不想让小鱼担心,因此是克制住了。 虽然他不是个好儿子,但他想成为小鱼的好夫君,未来孩子的好父亲。 “秦穆,你是个好儿子,你做得已经够好的,不许钻牛角尖否定自己,听到没有?”顾锦里推开他,看着他赤红的双眼,道:“你要是再敢胡思乱想,让自己难受,我就扎晕你。” 顾锦里翻出一根银针,对着秦三郎晃了晃,想了想,是认真的问他:“要不,我扎晕你吧?这样你能好好睡一觉,睡醒后就好了。” 秦三郎摇头:“还要去安排留守人员、后天启程去刀口沟的事儿,不能晕。” 还有活计要做的。 “那你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顾锦里鼓励他:“不要害羞,大不了我陪你哭。” 说着是把银针收起来,转手翻出一块干净的手绢,道:“哭吧,我给你擦眼泪。” 秦三郎:“……小鱼老是喜欢逗我。” 现在哭不出来了。 顾锦里笑了,笑容明媚,晃了人眼:“多逗逗才能多笑笑,这样日子才能过得好啊。” 又举着帕子问道:“哭吗?” 秦三郎:“……” 不哭了,要亲! 秦三郎一把抱起她,回了里屋,把她压在砖炕上,吻上她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的嘴巴……嗯,好甜,是让他欢喜而痴狂的味道。 “唔,别冲动~”顾锦里想溜,却被他一把拽住,又压了回去,身上的袄裙被脱下,露出红色的长布裙。 颜色与身段太诱人,让他更加欢喜,动作更快,不过眨眼,长布裙也没了,她整个人都落入他宽厚的怀里,被他亲得毫无反抗之力。 顾锦里:“……我错了,下次不逗你了,可是真不行,唔~” 秦三郎不管,只肆意的亲吻她,让顾锦里体会了一把他的倔强……果然是个倔脾气,只要打定主意就不会改! 然而,秦三郎只是反过来逗逗她而已,等两人快坦诚相见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吻着她道:“小鱼说的,要多逗逗,日子才能好过。” 顾锦里噎住了:“你是故意逗我!” 秦三郎点头,目光凝视着她,亲着她正在瞪着他的眼眸,笑道:“小鱼说得很对,逗一逗,日子确实比先前好过了。” 混蛋! 顾锦里在心里骂了一句,不过见他笑了,总算是放心下来……嗯,哄相公这事儿,她做得不错。瞧,这么快就哄好了。 不过…… “小鱼,我难受。”秦三郎是真的很想很想她。 可顾锦里也没办法:“再忍几天,乖啊。” 明天是大花姐下葬的日子,怎么说都是喊一声姐的,死者为大,在下葬前一天,要开始茹素,清心寡欲。 “嗯。”秦三郎应着,抱着她,闭目许久,再睁开眼睛时,是道:“小鱼,娘有东西给你,我去给你拿。” 言罢,穿上袍子下炕。 顾锦里听说是婆婆给的遗物,不敢怠慢,赶忙坐起身穿衣服。 等她穿好衣服后,秦三郎拿着个盒子进来了,坐回炕上,抱着她道:“小鱼看看。” 顾锦里有点忐忑,还有点小激动,接过盒子,问道:“娘给我留了什么?” 秦三郎笑:“是小鱼喜欢的,也是小鱼应得的东西。” 不直说,这么神秘? 顾锦里更期待了,接过三把小钥匙后,用钥匙打开盒子……这盒子还是个机关盒,需要用三把钥匙,一把一把的打开盒子内部的机栝后,才能完全打开盒子。 盒子里,横躺着一枚白玉章,玉章小巧而剔透,隐隐泛着寒光,可一触碰到玉章,指尖又传来一阵暖意。 “是暖玉。”顾锦里惊了,不说这枚玉章有什么用处,单单是它的材质就足够珍贵。 第1805章 天降巨财 秦三郎点头:“嗯,这块暖玉是外祖母给娘的嫁妆,有拳头大,极其少见,又是外祖母留下的,娘很宝贝,说要留给未来的儿媳妇。只是后来生的儿子有点多,爹就请人把暖玉割开,还用切出来的第一块小暖玉给娘做了这个玉章,管着家中暗地里的所有财物。” 顾锦里眼睛亮了:“家中暗地里的所有财物?” 这话听着就很值钱。 秦三郎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笑了,抱紧她一些,低头瞅着她道:“嗯,就是家里没有见光的财物,由矛叔管着,家里出事后,有些地方的产业不好管,给收起来了,但值钱的都埋着,亏不了多少。” 顾锦里听到这里,矜持不住了,乐得笑出声来:“这种天降巨额家产的感觉,简直太美了。” 秦三郎吻住笑得正欢的她,呢喃着:“嗯,确实很美。” 他指的可不是家产。 又道:“所以小鱼不用想法子赚钱,咱家里有钱,都是小鱼的。” “这话说的,你心疼我啊?”顾锦里言罢,还坏心的咬了他一口,惹得他又把她给压住,闹了一番,压下想要吃掉她的冲动后,才道:“小鱼不该这样辛苦的。” 他守了几年才娶回来的媳妇,理应过着小贵妇的日子,不用管太多事儿,只管惬意的过日子,再冲他撒娇或者发脾气就成。 又抬手,轻抚着她花瓣般嫣红的脸蛋道:“小鱼好像花,要藏起来。” 像他小时候会去捡垂丝海棠花回自己屋里,藏到枕头边一样,但他只捡一朵最喜欢的,不会藏太多。 不过最后还是被收拾屋子的小厮发现了,觉得一个男娃藏花有点怪,禀了爹娘。 爹很忧愁,送了他一把威武的大刀跟一把玄铁匕首,说男娃应该藏这些东西。 娘却说:“要是喜欢花,不用藏,让下人每天给你剪几支回屋里插瓶。” 还给他一个画框,让他可以把捡来的花放在画框里,留着做干花,说人都喜欢美的东西,所以男娃喜欢花没什么,不用藏着掖着。 如今想来,娘对他跟大哥二哥的教导很是不同,会让大哥拼命学本事,会纵容他做自己喜欢做的是儿……娘会这般,应该是因为害怕,害怕爹和他们会死在战场上,所以要大哥学本事自保,而不喜欢他学武。 因为他是幺儿,不需要承担家里的责任。 可他却更喜欢军武之事儿。 “发什么呆?”顾锦里见他发呆,捧着他的脸问:“想什么?又想爹娘了?” 秦三郎点头,把自己小时候藏花的事儿告诉她。 顾锦里很不厚道的笑了,打量着他道:“没看出来,你小时候还喜欢藏花。” 跟你现在人高马大的模样很是不符啊。 秦三郎手臂一收,抱紧她道:“现在不喜欢藏花了,喜欢小鱼。” 想藏着,又喜欢看她在人前潇洒肆意的模样。 顾锦里听得笑了,端详他的脸片刻,道:“嗯,你也很帅,我也喜欢你。” 突然说这种话,让秦三郎的心头颤了颤,把她抱得更紧,又怕箍得太紧,她会不舒服,手臂松了松。 顾锦里察觉他的细心,笑了,拿起盒子里的玉章,看着玉章底部:“秦虞氏。” “嗯。”秦三郎点头,指着玉章底部的云纹道:“云纹是娘自己设计的,这些云纹能组成娘的名字,所有产业的管事,只认这个章。” 是爹下的命令。 爹要打仗,无法经常陪着娘,所以想尽量给娘保障,家中暗地里的产业,就是其中的一个保障。 顾锦里听罢,拿来纸张,用玉章摁了摁印泥后,印在纸张上……可惜,要查看云纹里的字,得用特殊方法才行,她这种没经验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秦三郎教了她一个法子,从盒子下拿了一张薄薄的纱纸,用纱纸把玉章包裹住,等上一刻钟后,把纱纸取下,握着她的手,带着她,细细抚摸着纱纸上的纹路。 可惜…… 顾锦里苦着脸道:“没摸出来。” 秦三郎笑了:“第一次很难摸出来,多摸几次就行了,还要闭上眼睛。” 然而,顾锦里是第六次才摸出纱纸拓出来的字,竟然是个:“缜。” 复杂又肃穆的名字。 “嗯,虞缜,娘的名字。”秦三郎点头,看着她闭眼感受云纹的样子,偷偷亲了她一口……嗯,还是好甜。 小鱼被他亲了一口后,睁眼瞪他,红着脸道:“不许胡闹,我正在感受娘的名字,你这样不庄重。” 秦三郎道:“娘要是知道我没打光棍,而是娶了自己喜欢的人做媳妇,她只会高兴,不会嫌我不庄重。” 小时候,爹娘就是怕他太庄重了。 说完,又拿出一本册子,递给她:“都是小鱼的。” 顾锦里疑惑,打开一看,见册子里写着,某某府城,某某铺子,某某庄子……好家伙,写了整整一本册子,是把她给镇住了。 她看着秦三郎,发出一句感慨:“你家,真有钱!” 秦三郎纠正她:“是小鱼的,以后小鱼想怎么花都成。” 哈,突然就发财了,让顾锦里没忍住,笑出声来:“好,咱们一起花。” 又道:“这些产业还是放在暗处,等以后需要急用了再拿出来,咱们现在的银子够用了。” 她有各种营生赚到的银子,秦三郎也有渔村那边的买卖,手头还是宽裕的。 秦三郎点头:“好,我听小鱼的。” 顾锦里笑:“你什么时候变成小平喜了?” 秦三郎:“明明是他学我。” 他可是一直都听小鱼的,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好好好,是他学你。”顾锦里反过来哄着他,而他很高兴,飞扬的剑眉带着欢喜与得意,继续看着她。 顾锦里秒懂,又道:“秦小哥是对我最好的人。” 秦三郎的嘴角弯了弯:“叫相公。” 顾锦里差点笑死,转过身来,坐在他的身上,看着他,特别造作的喊了一声:“相公~” 秦三郎身躯一僵,急忙别过头去,可又忍不住去看她,见她的衣裳穿得松松垮垮的,一边的衣裳还滑落了,露出白白的肩,以及……嗯,小鱼又长大了。 “小鱼。” “嗯?” “我想……” “想也没用,死者为大,懂吗?” “那你还逗我?”语气甚是委屈。 “我错了,等丧礼过后,补偿你啊。” 秦三郎听罢,回头来,看着她,笑道:“这可是小鱼说的,我记住了,到时候不许喊累。” :。: 第1806章 下葬 顾锦里皱眉,有股子上当的感觉。 然而,发觉上当也晚了。 “好吧。”她可是个疼相公的人。 秦三郎整个人都有些飞扬起来,压着心中的想念,她把滑落的衣裳拢好,跟她说起吕师傅的事儿:“他是家中的死士首领,过来帮忙的。” 接着是把吕师傅的事情给她说了一遍。 顾锦里听得极其佩服:“没去当将军可惜了。” 这样的能人,理应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就因着恩情,甘心活在黑暗里,给秦家办事。 秦三郎道:“爹劝过他,但他不乐意,说这辈子已经没有值得他去拼前程的人,也不想欠秦家的,这辈子还完了,下辈子才能过自己的日子。” 顾锦里:“……” 古人总是很执着于报恩。 她又道:“既然是这样的能人,那把他留在别处,帮你训练人岂不是更好,不用跟来的,咱们有游安游平他们够用了。” 秦三郎道:“他来这一趟也好,游安他们的经验太少了,郁叔的经验丰富,有他带着游安他们一段时间,游安他们的本事能长进不少。” 又道:“其他地方的人手有骆大哥帮咱们训着,咱们不会缺了人手用。” 顾锦里听罢,盯着秦三郎看,由衷的道一句:“你果然是幺儿。” 即使家道中落,也还是有这么多人宠着,且骆英还挺怕他的,会小心翼翼的看他脸色行事,生怕他不高兴。 秦三郎笑,与她耳语一句:“做幺儿挺好的。” 爹娘、哥哥们、包括相熟的亲戚们都对他很好,几乎是有求必应,所以他学会了怎么宠人,用来宠小鱼。 顾锦里被他有点小得意的语气给逗笑了,说道:“我很喜欢你这样,以后要多得意些。” 他虽然是幺儿,可如今却承受了太多,肩上的担子太重,她想让他过得开怀些。 秦三郎看出来了,顺着她的话道:“好,我以后一定会多得意一些。” 又道:“小鱼,其实我活得很开怀,因为有你在。” 即使他的担子再重,压力再大,只要有她在,他就不会痛苦。 顾锦里听得笑了,抱住他,埋首在他的怀里,道:“我也活得很快乐,因为有你在啊。” 有钱又帅还特别喜欢她,这样的男人是她的,想想就高兴。 秦三郎听罢,低头看着怀里的她,心头软乎乎的,眼里浮现的皆是欢喜,生出一股子想要与她腻死下去的冲动。 然而…… “你不是要去安排留守人员跟后天启程去刀口沟的事儿吗?时辰不早了,赶紧的吧。”顾锦里提醒着他,还把他给推开了。 秦三郎不高兴,又把她拽回来抱了片刻,才松开她:“我走了,天黑前会回来陪你们吃晚饭。” “嗯,去吧。”顾锦里坐在砖炕上,抱着玉章盒子对他道。身上穿着的红布裙摆铺陈在炕上,瞧着像一朵盛开的花,而抱着玉章盒子的她就是花中蕊。 秦三郎原本要走的,又走了回来,捏着她的下颌,俯身吻她,却只敢浅尝,很快就松开她,道:“我走了。” 再待下去,怕是要出事。 顾锦里点头:“嗯,走吧。” 赶紧的,你都说两回了。 秦三郎笑,轻轻抚了抚她的脸后,转身离开。 …… 就要启程,很多琐事要做,包括安排留守人员种止血根、到新买庄子里收粟米、看新买的宅子铺子等事儿,因此等秦三郎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天黑。 小平喜已经过来了,正乖乖的坐在外屋的砖炕上,看见秦三郎回来,欢喜的打招呼:“秦姨父回来了,吃饭了,我跟顾二姨都等您好久了。” 秦三郎笑着点点头,坐在顾锦里旁边吃饭:“吃吧。” 今晚的饭菜很丰富,把剩下没多少的松菇给煮了,加了鸡蛋,很是鲜美好吃。 高高兴兴的吃完饭后,顾锦里跟秦三郎才对小平喜说:“已经选好日子了,你娘明天申时三刻前要下葬,丧礼的事儿都办好了,你人到就成。我们也会陪着着你,明天要怎么做,会提醒你的,不用担心。” “不过你今晚要去给你娘守灵,守通宵,给她烧纸钱,不能断的,游安会在停灵营帐陪着你,不要怕。” 娘死了很久了,小平喜知道她是一定要下葬的,可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哭了。 没敢哭大声,只敢小小声的抽噎,还跟顾锦里和秦三郎道歉:“对不起~” 他不想哭招人嫌弃的,可眼泪它忍不住。 看着这么懂事又小心翼翼怕被嫌弃的孩子,顾锦里跟秦三郎都不太好受,眼眶红了。 “没事,不用道歉,不用忍着,我们跟你姥爷家虽然不同姓,却是一起经历过生死大难的,比亲人还亲,在我们面前,你可以大胆哭,没人会嫌弃你。”顾锦里蹲下,把他抱住,缓缓说了这番话。 心里则是发誓,将来自己有了孩子,一定不会让他们沦落到小平喜这样的处境,定会把他们护好。 小平喜没有说话,可哭声却大了一些,最后是见顾锦里一直抱着,没有嫌弃的松开,而秦姨父还蹲下,把他跟顾二姨一起抱住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哭得委实有点凄惨,把纪贞娘他们吓坏了,跑过来问情况。 小平喜很不好意思,停了哭声。 顾锦里跟秦三郎带着他出去,说明了情况,最后是送他去了停灵的营帐里。 等到停灵营帐后,顾锦里道:“不要怕,你娘是最疼你的人,跟她说说话,她听到后,会很高兴。” 小平喜:“嗯,我会跟娘说我过得很好很好的……” 娘不用再为了他去求那些老爷了,他已经活得很好了,以后会活得更好,做个很有出息的人,让娘在地下也能面上有光。 “乖。”顾锦里跟秦三郎没有立即走,而是跪下,陪小平喜一块烧纸了一个时辰,又去旁边闻琼的停灵营帐看了看闻瑢后,才回去睡觉。 第二天,天还没亮,两人就起来了,洗漱完后,吃的是陶嬷嬷送来的寒食,也就是冷掉的早食。 田大花要下葬了,按照规矩,亲人要吃一天的寒食,田叔田婶不在,只有小平喜一个人,他们就陪着他守这些规矩了。 “嬷嬷,大庆来了吗?可说了小平喜怎么样?没哭太惨吧?”顾锦里吃着早食,不放心的问道。 陶嬷嬷道:“大庆知道夫人一定会问这事儿,是来回过话了。小平喜哭了几场,不过还好,倒是闻瑢,哭晕了两次,得亏有游安在,不然要出事儿。” 第1807章 牧县集合地 闻琼死得太惨,闻瑢又是个爱钻牛角尖的,见自己唯一的亲人就要下葬,很是不能接受,是扒着棺材哭得晕过去。 顾锦里听得皱眉,问秦三郎:“他这脾气能扳吗?” “能,扔去练练,把矫情劲给杀干净,以后就不会这样。”秦三郎说着,把放在怀里捂暖的茶杯递给她:“小鱼喝水。” 顾锦里点点头,拿过水杯,把里面的一杯水给喝完了……今天要吃寒食,喝寒水,这水是昨晚就烧开的,放到现在已经冷了,不过被他一捂,冰冷的感觉没了。 可秦三郎还是怕她吃冷东西会肚子疼,是道:“少吃少喝些,等过了子夜后,咱们再吃一顿。” 又道:“明天巳时才启程,可以多睡两个时辰。” 这里他说了算,启程的时辰也是他定。 “好。”顾锦里冲他笑道:“我没事,以前逃荒的时候,煮树叶都是吃过的,如今就是吃点寒食,你不用担心。” 这话说得,秦三郎心疼了,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情景。 那时候她瘦瘦小小的,却是一股子狠劲,正要砍一个趁乱作恶的恶人。 原本他是能晚一些过去跟他们结交的,可他却冲了过去,帮她打了那个恶人……或许,从第一眼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就受不了她吃苦,忍不住想帮她。 而他是帮对了,是捞到一个好媳妇。 “好。”顾锦里应着,拿出白布,扎在他的腰间跟手臂上,等她给他扎好后,他也拿起白布,扎在她的右手臂上,以及她的腰上。 ……小鱼的腰好细,不过是他双掌一合的宽度,因此在那种时候,他老是会担心,要是自己把她给折腾断了怎么办? “好了,小鱼要多吃点。”秦三郎给她扎完腰间的白布后,很是认真的对她说了这么一句。 “你又在胡乱担心些什么?”顾锦里很了解他了,因此是笑着问道,也不需要他回答,等弄完后,招呼他:“走吧,闻琼要在辰时前下葬,咱们现在就得过去了。” 闻琼还没及笄就死了,这里的规矩是,没长成的姑娘、小子要是过世了,得赶在辰时前下葬。 “嗯。”秦三郎点点头,牵着她的手,出了屋子。 住在左右厢房的章家、谢家听到他们的开门声,也都出来了,两家的下人是挎着值钱、祭品、奠仪站在两家主子的身后。 “顾小鱼,是要去葬闻琼了吗?”纪贞娘问。 顾锦里点头:“你这是要亲自去给闻琼送行?” 纪贞娘应道:“嗯,我想去送送她。” 顾锦里倒是有些意外,纪贞娘这么胆小,怕鬼怕得要死,这段时间因着村里停着两具尸体,她是吓得都没有出这座院子,还因为闻到尸臭而吓哭了。 没想到她竟然会亲自去送闻琼。 不过,看纪贞娘耸拉着脑袋,一副提不起劲的模样,想来她是又想到了自家女儿,纪贞娘算是个宠女狂魔,经常能联想到她家小珠珠。 会亲自去给闻琼送葬,想来是想到自家女儿,生出了悲痛来。 “好,一起去。”顾锦里应着纪贞娘的话,招呼着韩氏:“章嫂子,咱们走吧。” 韩氏是前几天的时候就跟她说了,等闻琼跟田大花下葬当天,她都会亲自去送葬。 “诶。”韩氏应着,交代随行的嬷嬷一句:“看着毓姐儿跟奕哥儿,他们要是醒了就让他们先吃早饭,要是听到什么太大的声音,让他们不要怕,这是正常的。” 秦弟妹让人请了两个道人来给闻琼、田大花做道场,昨晚就念了一晚上的经,等会儿下葬,声音会更大。 “是,老奴明白,夫人放心。”嬷嬷应着,把韩氏夫妻送出院子后,回了屋子。 …… 天还黑着,二庆拿着火把在前面照路,陶嬷嬷则是跟在顾锦里身边,小吉没来,在守着屋子。 一行人走了一刻钟,还没来到闻琼停灵的营帐外,就听见闻瑢的哭声。 声音都沙哑了,可闻瑢还是在嚎啕大哭,那声音盖过了道人的念经声。 三安是道:“闻瑢听说,亲人的哭声越大,死者的黄泉路越能好走些,他家就他一个人了,所以他一直大声的哭着。” 这? 算了,如果这样大哭能让闻瑢心安点,那就由着他吧。 “秦百户、秦夫人到!”三安给闻家充当唱者,是报着来送行的客人家门。 顾锦里跟秦三郎进了停灵营帐,给闻琼上了香,鞠了三个躬。 “亲人答谢!”三安又喊道。 原本是该喊孝子答谢的,可闻瑢是闻琼的弟弟,不能喊这话。 闻瑢朝着秦三郎夫妻跪拜一礼,哽咽着道:“多谢秦大人、秦夫人来给姐姐送行。” “节哀。”秦三郎跟顾锦里说了一声后,转身离开了,等闻琼下葬。 接着是章延跟韩氏夫妻去祭拜。 再下来是谢成跟纪贞娘夫妻。 再再下来是洪老跟亲眷们…… 闻瑢是惊了,很是激动,大哭出声……这回的大哭不是凄厉的干嚎,而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原本以为他们姐弟无亲无故的,姐姐又是那样惨死的,大家应该会嫌弃,不会来祭拜姐姐,送姐姐最后一程。 怎知,大家伙是都来了,包括将士们,这场祭拜,从天黑一直进行到快辰时才结束。 “时辰到,起棺,送葬!”三安喊着,另外几个安是穿着麻布,抬起闻琼的棺材,朝着山里走去。 一路上,纸钱不断,很多来祭拜闻琼的人都把闻琼给送上了山。 洪老对闻瑢说:“你姐姐这身后事办得也算是体面,你的心该宽宽了,世上还是好人多。” 闻瑢听罢,心里有些羞愧,他承认自己因着姐姐的死迁怒了很多人,可今天这场送行,也确实让他宽心不少。 因此给姐姐送完葬回来,他并没有更加难受,反而有种轻松的感觉。 …… 下午,大家伙又去给田大花送行,吹吹打打的把田大花送去山上葬了。 小平喜一路哭着买了他娘,等葬礼完后,一一谢过了来给他娘送行的人,此举是让闻瑢汗颜。 不过大家没工夫理会闻瑢了,都在忙着明天启程去道沟口的事儿。 说是去刀口沟,其实是去牧县的一个新集合地。 :。: 第1808章 惊 刀口沟大营是军事重地,亲眷不能乱进,因此许尤就划了块地,让亲眷们暂住在哪里,而那块地统称牧县集合地,距离刀口沟大营有个一天左右的路程。 “动作都快些,趁着天黑之前把车马都检查一遍,别等明天再检查的时候才发现有大毛病,那可就耽误事了!”牛大豹在停放车辆的空地上喊着。 上百名懂得驾车的将士们趴在车底下检查车辆。 秦三郎带着自己的亲兵过来巡视,见状说道:“牛叔,咱们的车马太多,天黑前怕是检不完,把火把点上,让他们仔细检,别为了赶活计漏检了。” “成,我这就传令下去。”牛大豹说着,转身朝着检查车辆的将士吼了一嗓子:“都仔细着点检查,别赶活!” “是!”将士们检查的速度放慢了些,但检得确实更仔细了。 牛大豹看了笑道:“多亏三郎你提醒一句,不然我赶着他们干活,定是有漏检的。” 万一漏检,马车跑着跑着出了事儿,可是会车毁人亡的。 又冲着跟在秦三郎身边的牛四金道:“别傻愣着,多跟你三郎哥学学,你三个哥哥都是跟了你三郎哥一段时日后,学到了保命的大本事!” 秦三郎本事大,牛大豹喜欢把儿子们扔去给他带,已经跟秦三郎商量好了,就算卫所分不到一块,也要让几个金轮流去他卫所里干活。不用对他们客气,该打就打,要是犯了军纪,该砍头就砍头,总之,求教! 两家很熟了,秦三郎倒是不介意带带几个金,而几个金也很懂事儿,不会给他找麻烦。 牛四金赶忙说道:“知道了爹,我可听话了,三郎哥都夸我了。” “呸,光听话就成了?你要会办事儿!还夸你?你三郎哥那是客气话,你自己当不当得夸心里没数?”牛大豹趁机把牛四金给骂了一顿,让他别飘,好好学本事。 牛四金很委屈,觉得自己年纪还小,能学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可他不敢说,要是说了,他爹得削他一顿,只能点头道:“是,儿子错了,一定好好学本事。” 牛大豹才放过他,转而跟秦三郎说话。 两人说了一刻多钟的话后,秦三郎就带着自己麾下的人去见古老师徒。 古老师徒正在检查马匹、骡子,对将士们道:“看看蹄子,要是发现蹄子不对劲立马说。再闻闻味道,有时候蹄子里面长脓了看不出来,但能闻得出来。” “诶,明白。”跟着古老师徒学治牲口本事的将士们立刻照做。 “古老,可有查出有毛病的马匹、骡子?”秦三郎问古老。 “大人来了。”古老看见秦三郎很是高兴,回道:“查出六头有问题的骡子,不过不是大问题,能治好,就是得留在顾家村养病,明天不能跟着咱们启程了。” 秦三郎听见是骡子出问题,放心不少:“没事,只要不是马匹有毛病就成。” 他跟古老说完话,又在牲口营帐这边转悠了三刻钟才离开,等回到顾家宅子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 顾锦里没在屋子里,而是在韩氏那边,跟韩氏她们说着明天启程的事儿。 秦三郎听见顾锦里呵斥纪贞娘的声音,嘴角是带上笑意……他喜欢小鱼多跟人相处且肆意飞扬的样子。 他在院子里停了停脚步,听了几句后,提步回了自家正房。 “大人。”陶嬷嬷在正房里守屋子,看见秦三郎回来,立马给上了茶水,依然是凉的,得等子夜过了才能吃热食。 秦三郎接过茶水,喝完后,又让陶嬷嬷给倒了一杯,接过放在怀里捂着,问道:“小鱼到章嫂子那边多久了?” 陶嬷嬷笑了,这是等不及想要夫人回来了,是回道:“打从山上回来就去了,该说的事儿应该都说完了,老奴去喊夫人回家?” “嗯,嬷嬷走一趟吧。”秦三郎点头,又道:“要是话没说完,让小鱼说完了再回来也成。” “是。”陶嬷嬷心里高兴极了,大人对夫人的在乎不比刚成亲那会儿少,这样她就放心了。 陶嬷嬷去了隔壁章家屋子,过了片刻,秦三郎就听见那边的开门声。 秦三郎从正房窗子里瞥见了顾锦里的身影,她正抱着睡着的小平喜跟纪贞娘斗嘴:“都带你一路了,这回启程你自个坐马车,自个安排事儿,别想来找我们帮忙,我们不会再帮你。” 纪贞娘叫道:“咱们也就同行几天了,走完这几天后,往后分了卫所就看不见了,你不趁机帮我,以后想帮都帮不着的。” 有病! 顾锦里跟秦三郎不约而同的在心里说了一句。 秦三郎有点生气,凭什么要我家小鱼帮你,我家小鱼生来是享福的,可不是给你帮忙的,找你家谢成去。 秦三郎起身,出了正房去接顾锦里。 纪贞娘怕秦三郎,觉得他就是个爱砍人的恶鬼,看见他出来,不敢再跟顾锦里纠缠,赶忙带着谢槐花回自家屋里去。 “他有些重,我来抱。”秦三郎接过睡着的小平喜,抱着他,带着顾锦里一块回了正房,把小平喜放在外屋的砖炕上。 顾锦里去箱笼拿了一床厚厚的鹅绒被出来,秦三郎接过,给小平喜盖上,还把两边的被角掖了掖,给他裹紧实后,才算完事儿。 顾锦里看得笑道:“你还挺会照顾小孩子,以后一定是个好爹。” 秦三郎笑,转身去关了窗子,过来握住她的手坐下,学着她的话道:“那是一定的。” 小鱼生的,他自然会好好对待。 又把先前的水递给她:“小鱼喝水。” 顾锦里接过喝了,是带点凉意的水,不是冰冷的,知道这又是他给焐过的,是笑了,冲着他道:“过来,把头低一低。” “嗯?”秦三郎不明所以,却是照做了。 顾锦里抬头,吻了他一下,还是嘴巴。 秦三郎耳根微红,赶忙去看门口,见屋门已经关上了,而陶嬷嬷也不在,应该是去厨房拿吃食了。 又去看小平喜,见小家伙呼吸平缓,正闭着眼睛睡觉,这才放心。 他转头,捏住顾锦里的下颌,深深的吻上她,手臂一收,把她抱得紧紧的,急切又温柔的亲吻着她。 可正在热烈之时,突然听见小平喜的一声抽噎,吓得两人赶忙分开。 然而,小平喜并没有醒,他是太难过了,所以在睡梦里哭出两声来。 秦三郎见他还在睡,放心下来,又狠狠的道:“再过两个月就把你送回去。” 以后他跟小鱼有了孩子,一定不能把孩子放在他们屋里,得放去厢房跟奶嬷嬷住,不让他想跟小鱼亲热都不成。 第1809章 烫手的宅子 顾锦里要是知道他已经想得这么长远,定要说一句:你想得太多了。 秦三郎指着小平喜道:“我把他抱去陶嬷嬷屋里,让他跟陶嬷嬷睡。” 说着就要动手,被顾锦里拦住了:“先别抱了,他今天累坏了,且有些犯惊,就让他在这里睡,要是有个什么事儿,也好就近给他扎两针。” 估计是刚把田大花给埋了,小平喜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睡着了却是惊得一跳一跳的,顾锦里怕他有个意外,是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成。”秦三郎很遗憾,却只能答应,想抱住顾锦里,又怕旁边的小家伙醒了,只能挨着顾锦里坐,攥着她的手放在自己怀里,与她说话。 小鱼说话很有意思,他听着,有时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过顾忌着小平喜在睡觉,两人都降低了音量。 一刻多钟后,陶嬷嬷跟小吉把饭菜送来了,因着要吃寒食,端来的饭菜很简单:“大人跟夫人先吃点垫垫肚子,等子夜过后再吃热饭。” 又道:“新来的杨严氏跟她的孙女杨桃做饭手艺不错,到时候让她们做上几道菜给大人和夫人尝尝。” 陶嬷嬷是个机灵人,知道杨严氏这批人的来历不简单,对于杨严氏的长相,她也有些眼熟,可她没有多问,只按照顾锦里的吩咐,把杨严氏等人一步步从外院下人提拔成内院心腹。 这以厨艺入主子的眼,就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步。 顾锦里配合着道:“哦,是吗,那我们夫妻今晚尝尝,要是他们祖孙的手艺好,等安顿下来后就适当的重用。” “是。”陶嬷嬷得到这话,知道怎么做了。 而那个杨桃除了手艺好以外,还有一手管账的本事,且看下盘,似乎是个有两下子的。 陶嬷嬷跟杨桃说过话,见她应答得宜,又指使她去做了些刁钻的活计,而那丫头都能应付,当真是个厉害的。 陶嬷嬷一直发愁小东家这边的人手太少了,忙的时候,人手很是忙不开,二庆、小吉要身兼数职。 如今杨严氏这批人来了,陶嬷嬷是放心了。 有了这批人,以后管账、管庶务、内外院传话、厨房的事儿、教导下人立规矩的事儿就都有专门的人手来做。 顾锦里招呼着秦三郎:“吃饭吧,你等会儿还要去跟几位百户、总旗碰个头。” 启程的事儿虽然都安排好了,可今晚还是要去见见几位百户、总旗,再说说启程的事儿,免得明天给耽误了。 “好。”秦三郎应着,接过顾锦里递来的面饼子,蘸着她调制的蘸料,吃了起来。 两人吃得不多,吃了个把饼子垫垫肚子后就收了桌子。 顾锦里留了一盘面饼子跟几个煮鸡蛋,外加一个大红果给小平喜,预备着他醒来吃。 “我出去了,最多个把时辰就回来。”秦三郎穿戴好衣袍后,过来抱了抱顾锦里。 顾锦里笑道:“去吧,我等你回来。” “好。”秦三郎笑,松开她,转身出了正房,让守在门外的三庆进屋陪着顾锦里后,他才提步离开。 砰! 小平喜在睡梦中又被惊到了,是突然打了个抖,脚一下子砸在砖炕上,把顾锦里给吓了一跳,也把他自己给吓醒了。 醒来后是闭着眼睛哭。 “不哭不哭,你就是惊了一下,没事儿啊。”顾锦里赶忙哄他,让三庆拿了个药包来,取了一片干药材,塞进小平喜嘴里:“不用吞,含着就成,含一会儿就好了。” 小平喜是被干药材的苦味给激过后,整个人才清醒过来,看着面前的人道:“……顾二姨?” 顾锦里笑:“嗯,是我,怎么睡一觉起来就不记得我了?” 小平喜听罢,是抽噎几声,想告诉她,他梦见娘死后,自己没人要,被扔去乱葬岗等死了。 可想了想,这样不好的事儿,还是不要说了,因此是道:“顾二姨,我饿了。” “给你留了面饼、鸡蛋、大红果,快吃吧。”顾锦里把剥好的煮鸡蛋递给他,又道:“别吃太饱,再有一个时辰就子夜了,到时候给你吃点热食,这样肚子能好受些。” 小平喜却摇头:“不吃了,吃完这些我要去睡觉了,不然明天起不来,会耽误大家启程的。” 要是耽误了大家启程,大家不喜欢他了怎么办? 顾锦里见他坚持,没再强留,让他吃了饭。 等他吃完后,又给他扎了几针,送他去了陶嬷嬷的屋子。 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对小平喜道:“不要怕,没人会丢掉你,我们会一直带着你。” 小平喜睡着的时候说了梦话,有喊娘的,有嗷嗷哭的,也有喊不要扔掉我的,可见他心里还是很担心的。 小平喜听罢,有些慌张,忙道:“顾二姨别生气,我,我一定是乱说的,我没觉得顾二姨跟秦姨父会扔掉我,真的!” 说到最后两个字,是差点哭出来。 顾锦里笑了,摸摸他的小光头,道:“别急,顾二姨知道的,你只是刚来,所以还害怕着,其实心里是很相信我跟你秦姨父的,对不对?” “嗯嗯嗯,很信的,比相信娘更相信顾二姨跟秦姨父!”小平喜说的是真话。 娘的本事太小,说的话能不能成真得看老爷们的意思,但顾二姨跟秦姨父不用看人脸色,他们只要把话说出口,就一定能做到。 所以他更信顾二姨跟秦姨父。 顾锦里笑了:“好了,别乱想了,乖乖睡觉,咱们明天巳时就要启辰去刀口沟。” 又道:“不用担心,你就睡在我跟你秦姨父的屋子边,我们起来了你能听到动静。” 所以不用担心我们会悄悄走掉,扔下你一个人。 小平喜听罢,心安不少,又觉得自己很坏很坏,怎么能担心顾二姨和秦姨父会趁机把自己扔掉呢? “行了,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回屋去。”顾锦里坐在陶嬷嬷的床上,守着小平喜。 小平喜有点羞愧,又有点想哭,这种感觉跟娘守着他睡觉一样,让他鼻子酸酸的。 小平喜估摸着是真的累着了,不到半刻钟的工夫又睡着了。 顾锦里守了他半个时辰,见他没有再受惊后,放心的回了屋子。 没多久,秦三郎就回来了,两人一直聊天到子夜。 等子夜一到,他们是一起吃了顿热饭,再各自洗了个热水澡,没敢一起洗,秦三郎怕自己控制不住。 一夜好眠,第二天辰时他们才起来。 忙活一个多时辰后,不到巳时就启程了。 马副将跟葛将军都派人来送了他们。 应付完两位将军派来的人手后,秦三郎就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往牧县集合地而去。 牧县距离高水县只有一个县的距离,亲眷们又都是坐车,因此只用了六天工夫就到了牧县集合地。 这是一大片望不到头的平原,平原上屹立着一座座营帐,全是将士亲眷们的临时住处。 可让顾锦里意外的是,这满是营帐的牧县集合地里竟然有宅子,且秦三郎还分到了最大最好的一座。 在分卫所之前,她能一直住在这座宅子里。 第1810章 惹不起 只是宅子太烫手,她家还没住进去,只刚刚到地方就有不少人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 还有不少没宅子住的百户夫人是带着儿女、下人往这边靠拢,甚至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估摸着是在说酸话。 也难怪这些人会嫉妒,毕竟刀口沟大营百户多的是,百户往上还有千户、副将、将军,还有些做文职类的军营官员,这等好宅子他们都没得住呢,你秦三郎算什么?你秦顾氏更是连屁都算不上,凭什么住这么好的宅子? “哟,三郎媳妇,这宅子也太大了,怕是得有个两进吧,瞅瞅那树,估摸着宅子里还有个园子。”匡氏被这座宅子惊到了,没想到三郎能分到这样的宅子住,又问着给他们带路的将士:“石小兄弟,你没带错地方吧?河安府田福县秦百户的媳妇的暂住地,真在这里?” 匡氏怕这人带错路,是把话说得很清楚。 石将士道:“回牛夫人的话,这是傅将军亲自下的命令,我不敢带错,就是这座宅子,特地给秦百户的亲眷留下来的。” 傅将军是主管牧县集合地的,营帐的搭建、集合地里的营地跟物资分配、屋子分配、包括集合地的安全,全由傅将军来管。 而傅将军也是许大将军信任的心腹之一。 匡氏听得高兴,冲顾锦里道:“三郎媳妇你听到了吧,是真的,没带错,你这回可是能大宅子住了,可羡慕死婶子了。” 顾锦里笑了,立刻下了马车,过来邀请匡氏:“牛婶子,这座宅子太大了,只我一家住着太浪费,您跟章嫂子、谢嫂子一块住进来吧,两进宅子,咱们四家人住,刚刚好。” 又压低声音道:“婶子,宅子太好了,怕是扎手,您要是不怕,还请跟我一块住的好。秦小哥他们还要去刀口沟大营报道,不可能一直在宅子里,到时候一定会有嫉妒的且品级比较高的千户夫人、副将夫人过来找我麻烦,婶子得帮帮我。” 顾锦里没有隐瞒这座宅子的不好,是实话实说了。 匡氏不是傻子,看着远处那群气势汹汹往这边张望的妇人,知道嫉妒三郎媳妇的定是不少,立马应下了:“这么好的宅子,婶子当然乐意住下。” 又赶忙招呼纪贞娘跟韩氏:“延哥儿媳妇、成哥儿媳妇,你们别走了,全部下车,咱们住进三郎家的宅子去!” 这大嗓门子是把领路的石将士给惊得愣住,而远处来围观她们的亲眷们也听到了,那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估摸着有不少人要嫉妒疯了。 石将士回过神来后,是道:“秦夫人,这座宅子是傅将军指定给您家的。” 顾锦里笑道:“宅子我很喜欢,请代我们夫妻谢谢傅将军。” 啊? 这个秦夫人是没听懂他的话吗? 石将士只能挑明了道:“秦夫人,宅子怎么分配是有定数的,给了谁家的就只能是谁家的。” 顾锦里还是笑,还点头附和道:“你说得对啊,宅子分给我家了,就是我家说了算,那我想邀请牛婶子她们来住,不犯法吧?” 既然是不犯法,你多个屁的嘴! 石将士噎住了,确实不犯法,他只能换个说法:“可牛夫人他们有地方住,就在后面不远处。” 顾锦里笑了,往宅子后头的方向看了看,是皱眉道:“那边都是营帐,没瞧见有屋子啊,难道牛婶子他们要住营帐,连个屋子也没有?!” 她一脸的不敢置信。 石将士板了脸,道:“这个集合地是用马平村等五个村子联合起来建造而成,宅子虽然不少,可牛夫人他们来得太晚了,宅子都分完了,只能住营帐,且住营帐的百户夫人有不少,并不单单是她们。” 又转头对匡氏道:“几位百户夫人,虽然是住营帐,可营帐建造得极好,分内外两间,比之一般的屋子也不差。” 匡氏也是绝,笑着回道:“听着那营帐是不错,可那几块布罩住的营帐哪里有屋子舒坦,既然三郎媳妇邀请我们了,那我们还是住宅子好了。” 最后是不耐烦的问一句:“你就说我们能不能住进去吧?” 住是肯定能住的,可是…… 匡氏生气了,怒道:“到底行不行?不行你就去问傅将军,别支支吾吾的,憋老久也憋不出个准话来,耽误我们安置!” 顾锦里是跟着道:“是啊石将士,难道分给我家的宅子,我想邀请牛婶子她们进去一块住也不成?这到底是不是分给我家的,要不是的话,你就早点说,要是故意欺瞒,害得我们到天黑都没能安置的话,别怪我们告到傅将军面前。” 纪贞娘更绝,是哭了起来,指着石将士道:“你故意不让我们住好宅子是安得什么心?我们千里迢迢的从南边过来,还帮着抗戎做诱虫药,你就是这么故意为难我们的?是不是见我们的男人没有跟在身边,所以故意为难?是你就直说,别跟个娘们似的整些阴招,呜呜呜!” 石将士吓得冷汗都下来了,赶忙道:“是小的不会办事,诸位百户夫人请!” 可韩氏不罢休,是看着石将士道:“按理说,我是不该多嘴的,可我毕竟是出身京城伯爵府,看见有不合规矩的地方,自然是要说上两句……石将士你身为男人,很是不该给亲眷们带路,理应给找几个婆子来给亲眷带路才是。” 石将士听罢,有些冤枉,牧县集合地虽说是亲眷的临时居住地,却是被军营管辖的,婆子是有,可没那么多啊,很多活计都是将士在做。 可石将士看出来了,这群新来的女人惹不起,他还是赶紧溜吧:“夫人的话,小的会转告给傅将军。” 这话很敷衍,又怕这群女人生气,石将士是忙道:“诸位夫人请。” 匡氏听罢,还不满意,是道:“石将士,别站着了,过来给我们搬些炉子、锅、水翁。” 好家伙,全是重货,让石将士狠得牙痒痒的,可又不敢不做,是一趟趟的把那泥炉、铁炉、大铁锅、还装着水的水翁给搬进宅子里。 还不能走前门,要绕到后门去,说是后门离大厨房进。 还没有搬完,匡氏又给他拿来水桶,道:“你挑水,我们人多,要用很多水!” :。: 第1811章 冷千户家 哈哈哈,石将士差点笑出声来,感谢了一把这座宅子的水井:“牛夫人,这座宅子里有水井,已经清干净,水能吃,不用挑水了。” 这座宅子是一大户人家的,花了大钱打了一口井,如今还是能用。 匡氏听罢,去马车给他拿了一把柴刀:“劈几担子柴来,我们等着做饭。” 石将士:“……” 要是砍死一个百户夫人,他全家会不会被连诛吧? 石将士不敢对一个百户夫人怎么样,只能拿着柴刀走了。 不过他没有去劈柴,而是靠着脸面,去找管柴火的总旗要了两担柴火,准备过上个把时辰再给匡氏他们送去。 趁着这个空档,他是去见了自己的千户,把秦、牛、谢、章几家的女人做的事儿,告知黄千户。 最后是跪下道:“小的无能,没能办成事儿,请千户大人责罚!” 他给秦顾氏领路去宅子是有任务的……那宅子虽然是许大将军亲自下令给秦家留的,可傅将军想要冷千户家也住进去。 可秦顾氏却第一时间邀请牛谢章三家一块住进去,根本没有冷家的位置了。 黄千户听得皱眉,道:“知道了,下去好好干活,跟她们把关系处得好点,别跟她们起争执,不然探听不到消息,咱们得两眼一抹黑。” “是,小的一定好好做活,不让她们讨厌。”石将士见黄千户没有责罚自己,很是高兴,离开后,又多拿了两担柴火,送去秦家宅子。 黄千户则是马上去给傅将军,见傅将军正在接见秦三郎他们,只能让将士给傅将军送了一封信。 身为将军,收到一封信很是正常,傅将军是没有避讳,当众打开看了。 看完后,庆幸了一把,得亏他还没有说让秦三郎给腾个一进宅子,让冷千户家住进去,不然这脸面可就丢大了。 傅将军收起信,看向秦三郎,道:“秦百户,你立功颇多,军中将士都很崇拜你,本将军也时常听周将军、马副将说起你,他们对你可是赞誉有加,说你是个难得的好后生,未来的将帅。我开始还不信,觉得他们夸大了,今天一见,他们说得当真不假,果真是个不凡的。” 这话夸的过了,秦三郎急忙起身道:“将军言重了,末将不过是个小小百户,侥幸立下一两个功劳,离将帅之才还差的远了。” “你这话说得就谦虚了,刚才你可是破了沙盘上的僵局,让冷千户反败为胜。”傅将军看了冷千户一眼,是说了一句:“说来你跟冷千户也是有缘,他家的营帐就在你家大宅子后头,离得挺近的,以后他家亲眷上你家挑水,你家可得开门啊。” 这话说得,不说秦三郎,连冷千户都皱了皱眉头……傅将军说,许大将军看上秦三郎了,可秦三郎身边没有他们的人盯着,所以要给他塞给美人,就近盯着他,再跟他吹吹枕头风,让他永远对许大将军死心塌地。 他家妹子冷梅芳是个大美人,气质清冷高贵,是被看上了,要送去秦三郎。 傅将军说,只要她妹子能稳住秦三郎,他就能成为许大将军的心腹,进入嫡系,以后飞黄腾达,少不了他冷家。 可秦三郎是靠着媳妇才起来的,他那媳妇还会做诱虫药,如今还在研制戎贼的驱虫神药,也是个不能得罪的。 所以下堂不可能,他妹子只能做妾。 他出身一般,家里不过是有些余财,没有什么靠山,能做到千户,已经是靠命拼来的了,很清楚想要再进一步,就得找靠山。 要不然就得像秦三郎那样,立下泼天大功。 可他没有立下泼天大功的本事,思量过后,只能同意舍弃妹子,让妹子去给秦三郎做妾。 可同意做妾是一回事,听到傅将军这种让自家妹子利用挑水的空档去勾搭秦三郎的话,他也很难受。 梅芳多漂亮啊,给个百户做妾已经很委屈,竟然还得倒贴去勾搭,冷千户是气得想砍了秦三郎! 你可别砍了,要是让秦三郎知道你家合着傅将军算计他,他会先把你妹子砍了。 秦三郎问道:“将军,集合地这边没有公用的水井吗?” 傅将军一愣,秦三郎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想冷家女眷上他家挑水? 没错,秦三郎就是这个意思。 傅将军还没说话,秦三郎就道:“要是有公用的水井,还是让冷千户家的女眷去公用水井挑水的好。” “秦百户你是什么意思?是嫌弃我冷家人不成?!”冷千户怒了,他妹子去勾搭他已经够委屈的,他还不乐意,给脸不要脸! 秦三郎道:“并非嫌弃,而是我们随行的将士亲眷多,那口水井要先紧着我们一起西行的将士亲眷用。” 人都有个远近亲疏,没得让熟悉的亲眷们渴着,而让刚认识的冷家来挑水。 且让一个千户家的女眷进宅子挑水,万一女眷出什么事儿,他家岂不是要担责任? 去集合地公用的水井挑去,不管你是半路摔倒了,还是打水的时候掉井里去了,都跟秦家没关系。 牛大豹很是配合,忙道:“对对对,我们跟三郎说好了,要上他家宅子挑水去,还望冷千户莫要见怪啊。” 牛大豹说这话的时候又是笑呵呵的,让他想冲他发火都不成。 秦三郎是许大将军看上的人,要重点培养的,傅将军不想把两边的关系给闹僵,忙道:“既是这样,那冷千户家就到公用水井那边去挑水吧。” 又对秦三郎道:“不过冷千户家的营帐跟你家离得近,你们两家的女眷多走动走动,也能有个照应。” 秦三郎倒是没有反对,只道:“要是我媳妇乐意,自然是可以的。” 这话说得,冷千户差点就拍桌子。 什么叫做要是你媳妇乐意才可以?说得跟我冷家巴结你秦家似的,要不是傅将军发话了,他才不会让自家妹子往秦家去! 傅将军看出冷千户有怒火了,是忙对秦三郎:“秦百户,你们刚来,正累着,先回去歇着,明天再过来议事儿。” “是,末将告退。”秦三郎他们是求之不得,立刻走人。 傅将军想要冷千户去送送的,又怕冷千户一个忍不住对秦三郎发火,只好忍住了,让亲兵去送秦三郎他们。 第1812章 借药材 秦三郎他们走后,冷千户再也忍不住道:“傅将军,您不是说一切都安排好了,只要见上一面,我家今天就能搬到宅子去住,如今怎么突然变卦?我家良哥儿可是真病了。” 冷千户憋屈极了,有些后悔不该听信傅将军的话。 为此他可是给良哥儿洗了冷水澡,故意害得良哥儿生病,用来卖惨。如今闹成这样,要是不成事儿,他媳妇又要跟他闹腾,冷千户是想想就头疼。 都是吃软饭,秦三郎怎么就吃出头来了,他却要一直受着媳妇的气,忍了十二年还没忍出头。 冷千户家能有余财,靠的不是冷家,而是媳妇家,那些余财是媳妇带来的嫁妆。 正因为吃着媳妇的嫁妆,冷千户才急于出头,想在家里硬气起来,所以答应让冷梅芳去做妾,给他拼个前程。 傅将军抬头,瞥一眼冷千户,冷笑着问:“冷千户是在质问本将?” 冷千户见傅将军生气了,赶忙躬身道:“将军息怒,末将不敢。” 傅将军也不想跟冷千户闹翻,把黄千户送来的信递给他:“自己看看。” 冷千户双手接过,看完后是气得不轻:“这些乡下女人,当真是没规矩!” 还没问过当家男人,秦顾氏就邀请牛、谢、章三家住进宅子去,害得他们的计划被打乱,自家是只能继续住营帐。 傅将军道:“事已至此,你生气也没用。” 又道:“趁着你家大儿生病,等回去后,就让你家妹子上秦家借草药去。秦顾氏会医术,随身带着的车队里有许多药材,治个风寒的药是一定有的,且这个时候,秦三郎会在家里,机会难得,不要错过,让你家良哥儿白白病一场。” 傅将军说完,觉得这个冷千户着实有点蠢笨,一件小事儿罢了,竟然要他一再给出主意才知道怎么做。 难怪从十几岁当兵,靠命拼杀到三十岁,还用着岳家的银子跑官,竟只当上个千户,真真是没用。 要不是扒拉了整个大营的亲眷,就他妹子的模样长得美,身份也正好能给秦三郎做妾,他们也不会选上他。 冷千户看看傅将军的脸色,见他一直沉着脸不笑,只能点头答应:“是,末将知道该怎么做了,您放心。” 傅将军听罢,这才笑了起来,起身走过来,拍拍冷千户的肩膀:“冷千户,这事儿确实是委屈你家了,你放心,我们会记得你的功劳。” 言罢,从屋内的一个架子上,拿出一个盒子来,递给冷千户:“先拿着,要是缺什么,直接拿着令牌去找黄千户。黄千户办不了的,直接来找我。” 冷千户接过盒子,只觉得那盒子坠手得很,知道应该是好东西,忙道:“多谢将军,末将会尽心给许大将军、给您办事。” 先说了许大将军,看来冷青松是真的很想巴结上许大将军,尽快出人头地了。 傅将军笑道:“时辰不早了,先回去办事吧。” “是,末将先告退。”冷千户躬身一礼,出了屋子,带上自己的亲兵队伍,往自家营帐走去。 冷家所在的大营帐是被亲眷们所住的小营帐围在中间的,穿过小营帐后,才到自家大营帐。 可刚靠近大营帐,冷千户就听到一阵不满的骂声,是谷氏在骂梅芳:“你是怎么做人姑姑的?良哥儿因为你都病成这样了,你给他喂个药还不知道要吹吹,想烫死他不成,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歹毒的姑姑!” 冷千户在外听得皱眉。 这个谷氏,他只是让她骂骂梅芳,让她心甘情愿为家里去给秦三郎做妾,可她也不用这么大骂吧,传得附近几个营帐都听到了,丢脸死了! “行了,吵什么吵?良哥儿怎么样了?”冷千户掀起营帐门帘,走进来,扫视营帐内一眼,见谷氏扬着手,想去打梅芳。 梅芳红着眼睛没有躲,看见他进来,还规矩地给他福身行礼,轻声喊一句:“大哥。” 谷氏的小表妹阮淑娘则是抱着他的四岁小女儿牡丹,正在看戏,听见他的声音,赶忙低头,收起幸灾乐祸的目光。 “相公回来了。”谷氏急忙迎上去,用帕子拍拍冷千户身上的白头霜,哽咽着道:“良哥儿在里间躺着,还是没见好转。” “我去看看良哥儿。”冷千户说着,掀起里间帘子,进去看儿子。 良哥儿七岁,是他的独子,很是宝贝,此刻为了家里,也是被连累得病了,正躺在里间的一张木板床上,盖着厚厚的棉被,一脸难受的昏睡着。 谷氏跟着进了营帐里间,看见儿子这副模样,哭道:“相公,咱们啥时候搬家?这营帐到处漏风,良哥儿可不经吹啊。” 军营里的物资有限,这些营帐只是用厚布做成的,并不是戎贼那样的皮毛帐篷,根本不暖和,风刮大点都能吹倒。 冷千户听得很烦躁:“宅子的事儿,暂时不成了。” 谷氏听得急了:“怎么不成了?到底是咋了,相公你说清楚,难道是傅将军反悔了?” “住口!”冷千户怒瞪谷氏,骂道:“傅将军也是你能置喙的?要是你因着口舌给家里招了祸,老子休了你!” 呵呵,谷氏心下冷笑,姓冷的果然起了要休掉她的心思,可冷青松是做梦! 不过谷氏没有跟冷青松硬碰硬,是低头认错:“相公说的对,是我说错话了,可这事儿该咋办?还能成不?” 谷氏是不怕冷青松休掉自己的,因为她敢闹,而冷青松要脸,见她大闹,也就不敢真的休掉她,可谷氏怕冷青松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她从十五岁嫁给他,如今都十二年了,还在跟着冷青松过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 她要冷青松做将军,只有做上将军才有将军府,才能彻底安稳下来,她才算是出人头地! “傅将军有新安排。”冷千户压低声音,把傅将军让冷梅芳去秦家宅子借药,趁机跟秦三郎走近的事儿说了。 谷氏可不会心疼冷梅芳,她自认对冷梅芳够好了,是立刻起身出去,对外间的冷梅芳道:“良哥儿迟迟不见好转,是因着缺少一味药材,你现在就上秦家去借药材,等咱们这边的药材发下来后,再还给秦家。” :。: 第1813章 给冷家找个好妹夫 冷梅芳不傻,知道这是自家大哥吩咐的,是不敢反抗,乖巧问道:“嫂子,良哥儿缺的哪一味药材,我这就去借。” 呃,谷氏被问住了,心里骂着冷千户,这杀千刀的只会让她办事,也不跟她细说清楚。 可冷千户却埋怨谷氏办事不细致,出来前不知道先问问他。 因此等谷氏再进里间问他的时候,他没好气的拿出良哥儿的药方,看了看后,指着上面那味半夏道:“就它吧。” 不过是个由头,去借哪味药材都成。 谷氏直接拿了药方出去,指着上面的半夏道:“就是这味药材。那秦夫人是懂医术的,你直接拿着药方进去见她就成。” “诶,我知道了。”冷梅芳接过药方的时候,手腕被谷氏抓住了。 谷氏道:“芳姐儿,这也算是你的出路,你可得好好把握住。别觉得哥嫂在害你,哥嫂只会为你好,那位秦百户可是立下泼天大功的,名字都报到皇上跟前了,京城的册封队伍快到了,他那样的功劳,少不得要被封个先锋将军。” 从大周朝开始,这年轻武将要是在战场上立下斩杀敌首的大功,都会被封为先锋将军,这可是四品,比千户高多了。 旁边,阮淑娘的眼睛亮了,很是嫉妒冷梅芳,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便宜了冷梅芳这块冷石头?! 冷梅芳眉眼动了动,轻声应着:“婚姻大事,哥哥嫂子做主就成,我不敢乱想,先去借药了。” 言罢,给谷氏俯身一礼,拿着药方出了营帐。 谷氏在心里呸了一口,暗道:装什么装,你那攀高枝的心思以为老娘看不出来吗? 会摆出冷脸,不过是不想进秦家,只是不想做妾,而是想做秦家正妻。 “表姐,天就快黑了,芳姐儿一个人去借药不安全,我陪她去。”阮淑娘按捺不住了,把冷牡丹递给谷氏,想跟去秦家。 秦三郎就快升先锋将军,且听说秦三郎英俊神武,今年才二十岁,媳妇还没下蛋,这样好的男人要是她能嫁过去,抢先生下儿子,再把秦顾氏给踢走,那就是妥妥的将军夫人! “去什么去,想找死是不是?好好带着牡丹,家里不会亏待你。”谷氏刮了阮淑娘一眼,这个小表妹就是蠢,也不瞧瞧自己这长相,有冷梅芳在前头,还能有她什么事儿? 再说了,给秦家塞人这事儿,是要担着监督之责的,就阮淑娘这蠢货,就算秦三郎有二心她也瞧不出来。 阮淑娘委屈了,红了眼眶,却只能继续抱着冷牡丹,不敢有二话。 谷氏骂完阮淑娘后,又赶忙进营帐里间,照顾良哥儿,看着昏睡在床上的良哥儿,心里又把冷青松给骂了一顿。 这个狗东西,为了自己的前程不但卖妹子,连亲儿子都能下毒手! 看来她得防着点冷青松,不然以后自己突然病死都不知道。 …… 秦宅,顾锦里她们已经收拾妥当,正热热闹闹的做晚饭,打算好好吃一顿热乎饭,解解路上的疲惫。 “顾二姨,小砚台他们都用过诱虫药了,没有得病,您放心吧。”小平喜蹬蹬蹬地跑回来,只是天气冷,他穿得很多,又戴着个帽子,跑起来像个球似的。 顾锦里看得笑了,点头道:“没得病就成,赶紧进屋,让陶嬷嬷给你擦擦后背,别出汗给沁生病了。你身子骨弱,得趁着年纪还小慢慢保养着,不然以后要吃大亏。” “嗯嗯,我听顾二姨的。”小平喜是进来了,一边站着让陶嬷嬷给他擦后背的汗,一边道:“顾二姨,我刚回来的时候,遇见一个好漂亮的姐姐,在门上跟夏樟叔说话,说要求见顾二姨,要找您借药材。可夏樟叔没让她进来,也没借药给她。” 顾锦里听得皱眉,问道:“那姑娘是哪家的?什么身份,为什么要借药,借的什么药材?” 小平喜:“姓冷,好像是冷千户家里的妹子,官职比秦姨父要大呢,说是冷千户的儿子得了风寒,少了一味什么夏的药材,来问顾二姨借。” “冷千户家的?”顾锦里听得莫名其妙:“不认识,她怎么上门来求药?集合地里不是有药材吗?拿着她哥的令牌去拿药不就成了?快天黑了跑来问我借药材算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集合地,还能没个半夏?” 小平喜点头:“夏樟叔也是这么说的,那姐姐听得愣住了,夏樟叔就趁机拉着她离开,说带她去管药材的地方拿药。” 顾锦里听得放心了:“那没事了,咱们不用管。” 夏樟很会办事,会把这事儿处理好,不会让他们有任何损失,也不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可小平喜还是很担心,仰着脑袋对顾锦里:“可她哥哥的官职比秦姨父要大呢,万一她哥哥对秦姨父生气咋办?” 顾锦里笑了,捏着他长了点肉的脸:“放心,你秦姨父可不是吃素的,且这事儿又不是咱们的错,是她家莫名其妙的来借药材,咱们总不能陪着她家发疯吧。” “你顾二姨说得对,你不用担心这些。”秦三郎的声音突然传来,吓了小平喜一跳,赶忙转身要欢喜的喊一声秦姨父,结果瞧见秦姨父黑沉的脸,又被吓到了,赶忙躲到顾锦里身后去。 顾锦里看秦三郎的脸色不对,是问道:“怎么了?谁惹到你了?” 又想到一个猜测,是道:“你不会跟那位漂亮的冷姑娘撞上了吧?” 秦三郎摇头:“没撞上,我从后门进来的。” 又看小平喜:“去你屋里瞧瞧,还少什么就对陶嬷嬷说,让她现在就给添,免得晚上被冻着。” “哦,我这就去。”小平喜赶忙跟陶嬷嬷出去了。 小平喜走后,秦三郎关了门,带着顾锦里进了里屋,把今天傅将军说的那些话、冷千户莫名的怒火、以及冷梅芳刚才那一出,全都告诉顾锦里。 最后是道:“我怀疑是许大将军对我不放心,想让傅将军他们给我塞个枕边人,好随时盯着我的情况,以防我对他有二心。” 什么二心? 他从未想过要效忠许尤。 顾锦里听得无语了:“怎么就这么喜欢给别人的相公塞女人?这种破事儿能不能停一停?” 秦三郎见她生气了,是安慰她:“小鱼别气,我会给冷家安排个好妹夫的,等冷家女跟那人搭上后,冷家绝对看不上我。” 第1814章 制造的缘分 顾锦里听得惊奇,问道:“那人是谁?你是怎么找到这种人的?你可是立下斩首大功的,按理说这瓜集合地里没有人比你的前程更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不自觉的骄傲,眼里全是:我没说谎,我家秦小哥真的最有前途! 这种不自觉流露出来的骄傲,终于让秦三郎笑了起来:“小鱼自然觉得我样样好,可在别人眼里,我的出身还是差得太多。” “我算是逃荒出身,冷家的出身比我好上几倍,可冷家在军中还是属于没背景被欺负的那一种,冷家女要是聪明,就应该明白,比起来攀扯我,不如去攀扯一个出身好,前程一直有人扶持的人。” “你这话说得对,可是那人到底是谁啊,你还没说呢。”顾锦里八卦了,是继续追问着,把手里的热水递给他:“喝了,驱驱寒,等会儿就能吃晚饭。” 秦三郎笑了,接过水,几口喝完,从嗓子眼到腹部都暖和起来,揽着她一块坐下,道:“是傅将军的幼弟,也是他麾下的从五品经历官,傅明聪。” 傅明聪今年二十七,丧妻无子,自小念书,十九岁考上秀才后成亲,又考了一回,没有中举,深知科举难后,干脆靠着家里的关系,来军中做了文官。 一直跟着大哥,到今天是混到个从五品,以他这个年纪来说,算是升得快的。 且傅将军很看重这个幼弟,已经在给他铺路,想着以后把他弄去京城做文官,给许尤一系再添一个内应。 而这位傅大人丧妻四年,原本早该续弦的,可碰上抗戎大战,机会难得,傅将军要带着他拼功劳,就把续弦的事儿给退后了。 空旷了四年的男人,正是寂寞难耐的时候,要是见到貌美的冷家女,定然会惊为天人,想要不弄出点事来都难。 秦三郎把傅明聪的事情告诉顾锦里,又道了一句:“集合地这边忙,这位傅大人除了管着文书往来以外,如今还总管着药材、粮草等消耗物资的收支总账目,这个点,是他去药材库、粮仓核实一天账目的时候。” 顾锦里听得惊了,眨眨眼问他:“你是什么时候查到这位傅大人的?” 不但查到了这样一个合适的人选,连他每天干啥活计,什么点到哪个地方都给查清楚了。 秦三郎笑:“傅明聪的事儿不是什么秘密,集合地里很多人都知道他,他每天会做什么都是定数的,根本不需要保密,也不值得多留意。” 要不是因为冷家,他也不会想到傅明聪。 “这事儿咱们不管了,反正是傅家跟冷家的事儿,咱们可是什么都没做。”秦三郎拉着顾锦里往砖炕上一躺,闭目养神起来。 不过一会儿,又睁开眼睛,看着她……比起闭目养神,还是看着小鱼要来得好一些。 顾锦里笑了,掐他的脸:“你还没做什么?让他们相遇,这事儿要是让傅将军知道,得气炸。” 这不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秦三郎很是无辜的道:“明明是他们想要害我,我才会把祸水东引。再说我没有害人,只是给冷家女找了个更好的男人。” 做续弦可比做妾强,还是给傅明聪一个从五品官员做续弦,且傅家还是望族,有根基,可比他这个泥腿子好多了。 顾锦里笑:“听你这语气,冷家女还得谢谢你咯?” 秦三郎:“嗯,她要是不蠢,就会感激我。” …… 药材营帐这边,冷梅芳因着来晚了,营帐这边已经算了一天的账目,正在报给傅明聪,她过来后,是被将士拦住了:“半夏?天都黑了才过来拿药,还是拿的这种可有可无的药,你是拿兄弟们开涮吧?赶紧滚,别耽误兄弟们报账。” 说着,借着火把光,看清冷梅芳的模样后,又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嘿嘿笑道:“你是哪家的小娘子,长得可真标致,许了人家没有?” 冷梅芳大惊,赶忙去看夏樟。 然而,夏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冷梅芳吓得半死,心里大骂夏樟……狗奴才,竟是这样害她! “美人,你看啥呢?爷儿问你话呢,赶紧说,你是哪家的要,我可是还没成亲的,报上你家家门,我也好上你家提亲去。” 说完还嘿嘿笑了两声,把冷梅芳吓得浑身发抖,扯开嗓子喊着:“救命,救命啊!” 这将士就是嘴欠,其实没胆子把她怎么样,见她大喊,赶忙松手道:“别喊别喊,大人在里面记账目呢,要是吵到大人,咱们都要受罚。” “救命,大人救命啊,呜呜呜!”冷梅芳听罢,喊得更大声,还哭了出来。 将士听后,吓得差点给她跪下,赶忙道歉:“姑娘,我错了,你别哭啊,我就是嘴欠……你要药是吧,等大人记完今天的账目后,我立马给你拿药,把药记到明天的账目上去就成。” 冷梅芳不听,只一个劲的哭。 傅明聪被吵得不行,从营帐里出来了,冲着将士怒道:“你怎么看的门?让人如此闹腾,让本官如何做事?” 那将士赶忙道:“大人饶命,都是小的不是,这就把这姑娘赶走。” 冷梅芳听罢,急忙跪下,哭求道:“别,别赶我走,大人您行行好,给我拿个半夏吧,我家侄儿病了,正昏睡着,要是拿不到药材回去,嫂子会……” 说到这里,她是赶忙打住,停顿一会儿后,改口道:“要是拿不到药材回去,侄儿会有性命之忧,求大人帮帮忙我家吧,我给您磕头了。” 言罢,朝着傅明聪砰砰砰地磕头。 这磕头的声音委实有点大,把傅明聪给吓到了,赶忙过去扶起她:“姑娘别这样,先起来,等我们记完今天的账目后,再……” 话还没有说完,傅明聪就愣住了,只因他看清楚了冷梅芳的样貌……昏暗的火把光下,她一张小脸是梨花带雨,五官明艳,又像落了雨水的桃花,当真是让人惊艳。 集合地里什么时候来了这样貌美的姑娘? 这个姑娘是哪家的? 可许配了人家? 傅明聪是心跳如擂鼓,对冷梅芳心动不已。 :。: 第1815章 送回家 冷梅芳本就是个聪明人,看出傅明聪对她的心意,愣神一会儿后,回过神来,眼泪滴滴哒哒的掉着。 傅明聪急了:“姑娘别哭,跟我进来,我立刻给你拿药!” 说着要把她拽进营帐,冷梅芳惊了,不肯进去,怕自己要遭殃:“……大人,我只要半夏救侄儿的命,您,您给我药就好,我不进去,这不好。” 她一直知道自己长得不差,就是出身不好,父母也死了,只能靠着兄嫂过活,但凡家里富贵,有父母为她打算,以她的样貌,一定能嫁入士族高官家里,做个有一群人伺候的少夫人。 所以她必须珍惜自己,即使这个男人是个官,她也不能冒进,得名正言顺才行。 傅明聪一愣,有些不舍的收回扶住她的手,作揖赔礼:“是某唐突了姑娘,姑娘请见谅。” 冷梅芳赶忙回了一礼:“大人不必客气,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她微微抬眸,略带忐忑的看了傅明聪一眼,怯怯的道:“大人,我想要半夏……这是药方。” 冷梅芳把药方递给傅明聪。 傅明聪被她看得热血沸腾,愣了一会儿才接过药方,递给跟出来的石大夫:“按照方抓两天的药,赶紧的,这位姑娘等着救人。” “是。”石大夫应着,看了冷梅芳一眼,转身进营帐抓药。 傅明聪回头,有些贪婪的看着冷梅芳,被她的美貌与娇弱气质迷住了。 旁边嘴欠的将士见状,明白了傅明聪的心思,带着讨好的意味道:“大人,这位姑娘好像姓冷。” 将士也没仔细问,只是听冷梅芳报过一次家门,说哥哥是冷千户来着,因此说完又问冷梅芳:“冷千户可是你哥哥?” 怎知冷梅芳听见他说话,却是被吓得惊恐地往后退去。 傅明聪心疼坏了,想起这名将士对冷梅芳的不敬,哪里还忍得住,砰一声,踹了将士一脚,骂道:“草菅人命的东西,这位姑娘求你要个药材救人,你却拦着不给,当真是想故意害人性命!来啊,把这狗东西拖下去,打二十军棍!” 唐突了佳人,必须要打。 嘴欠的将士吓坏了,二十军棍,这不死也得残啊,赶忙求饶:“大人饶命,饶命啊,小的不是有意的,这姑娘确实来晚了,小的只是按规矩办事!” 傅明聪也知道,按照军规来说,冷梅芳在结日账的时候过来拿药材,确实是拿不到的,将士拦着她没有错。 可傅明聪想在美人面前表现,是不听这名将士的,依然固执的道:“来啊,把他拖下去,打二十军棍!快,愣着做什么?本大人还使唤不动你们了?!” 旁边的将士听罢,这才过来,拖着那名嘴欠的将士走了。 那将士哭喊着:“姑娘,救救我啊,二十军棍会把我给打死的!” 冷梅芳听罢,打了个激灵,等那名将士被拖得没影后,才掉着眼泪道:“大人,梅芳没事了,还是别打他了,梅芳害怕……不想闹出人命~” 声音清脆好听,再配上一张貌美的脸蛋,把傅明聪给迷得五迷三道的,根本没听清楚冷梅芳的求情,只记住了她的名字:“你叫梅芳?” 这是冷梅芳的小心机,算是自报家门了,傅明聪果然上钩。 冷梅芳轻轻点头,规规矩矩的给傅明聪行了一礼,正式介绍自己:“冷家梅芳,见过大人,家兄是前几天刚到集合地的冷千户,命唤青松的。” “冷梅芳,清贵高雅,好名字,与你相衬。”傅明聪夸道,一双眼睛粘在冷梅芳的身上,把冷梅芳看得满脸羞红,低头不敢看他。 傅明聪见她害羞,心头更热,又不好做出什么僭越的举动,只能谈起冷千户:“你大哥是冷青松?我见过他,是他去我家大哥的办公院子里报道的时候,见到的。” 自家大哥去过他大哥的院子里报道? 他的大哥是谁? 冷梅芳抬头了,一双眼睛带着疑惑,看着傅明聪:“大人的兄长是?” 傅明聪道:“家兄是傅明锋,如今管着这个集合地,做个不大不小的将军。” “大人的兄长是傅将军!”冷梅芳惊了,心里有窃喜,又赶忙压下,道:“原来是傅大人帮了梅芳,梅芳谢过傅大人。” 这个对她一见倾心的男人竟然是傅将军的弟弟,这个傅家可是中原望族……望族啊,虽然比不上世家豪族,可出身比冷家要好上十倍,比之谷氏家里也要好得多,傅将军还是许大将军的心腹,是哥哥要巴结的人,要是她能嫁给傅将军的弟弟,那…… 一股子狂喜涌上冷梅芳的心头,她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 那个秦三郎虽然立下泼天大功,可泥腿子出身的百户,就算立下泼天大功,没有靠山扶持,想直上青云也得熬个十年八年。 她跟着哥嫂过活,是受够了熬日子的苦,与其给一个百户做妾,监视他,给冷青松做棋子,不如把住傅将军的弟弟,一举登入傅家门,直接做官夫人! 冷梅芳得知傅明聪的身份后,目露崇拜之情,仰视着傅明聪,只这样看着,不需要说一句话,就能让傅明聪很是满足。 “冷姑娘不必客气,武将的子嗣生病来拿药,我们自然是要给的,是那个将士不懂事。”傅明聪找着话头来跟冷梅芳说话。 刚说了一句,石大夫就出来了,把药递给傅明聪:“大人,药抓好了。” 傅明聪接过几包药,看着冷梅芳,极其不舍,咬咬牙,干脆说道:“冷姑娘,天黑了,你身边没个下人,不如某送你一程?” 冷梅芳没有说话……她知道这样不对,自己应该拒绝的,可又怕对傅明聪太过冷淡,会把傅明聪给推走,是犹豫着,装矜持。 石大夫见状,对她道:“这里是集合地,虽然有将士巡逻,可将士也是男人,你一个姑娘家,晚上出门还是要人跟着才好。” 傅明聪大喜,石大夫果然会办事,这是在帮他啊。 石大夫又道:“这药先吃着,要是晚上起烧,要记得赶紧找大夫去给病患看诊,免得出事儿。” 石大夫是个通透人,说完这句,缓解傅明聪跟冷梅芳之间的尴尬后,没有多待,转身回了营帐。 :。: 第1816章 提亲 傅明聪没有进去,而是举着火把,拿着药材,走在前头,招呼着身后的冷梅芳:“冷姑娘,走吧。” 冷梅芳不再矜持,冲着傅明聪俯身一礼后,低着头,迈着小步子,跟着傅明聪离开。 石大夫的药童掀着营帐帘子,看着远去的火把光,回头对着营帐内的石大夫道:“师父,他们走了。” 又道:“师父,傅大人这样做怕是对冷姑娘不好吧?等送回去后,要怎么跟冷家人解释?要是路上碰见个嘴碎的亲眷,明天可就要传出闲话了。” 一个大男人,传出男女之间的闲话顶多算是风流,可一个未婚姑娘传出天黑被男人送回家的闲话,是会影响说亲的,重则还会丢命。 砰一声,石大夫抓起把脉的小沙袋,砸向药童,骂道:“这与你何干?赶紧过来收拾,完事了咱们好回去歇着。” 又压低声音教导药童:“那个冷姑娘聪明着呢,她吃不了亏,你别瞎担心了,要担心也应该替傅大人担心。” 没看见傅大人被那个冷姑娘迷得不轻,是什么都听那个冷姑娘的吗? 而那个冷姑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大晚上的孤身一人来拿药,对着个大男人又哭又求的,一点不避讳,打的什么主意已经很清楚了。 傅大人觉得自己在谋佳人,怎知被谋的是他自己。 “师父是啥意思,我咋听不懂?”药童也是个八卦的,被石大夫的话勾得心痒痒的:“您说清楚些,不然徒儿晚上要睡不着。” 八卦挠人心啊。 “睡不着就不睡,这破事你别管,那两人也算是互相看对眼了,身份嘛,女方家里差点,不过也算配得上,毕竟不是娶原配嫡妻,续弦而已……总之你别好奇,也别出去多嘴,免得给自己招祸,赶紧过来干活。” “诶,来了。”药童听完这番话,心里的好奇算是少了点,过来跟着石大夫忙活。 …… 药材营帐往冷千户营地的路上,傅明聪跟冷梅芳一前一后的走着,只是两人的距离是越走越近,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冷梅芳竟然撞上了傅明聪的后背,是惊呼一声,吓得往后退去。 傅明聪被她一撞,整个人都酥了,回头看着冷梅芳,笑道:“冷姑娘可是撞疼了?” 冷梅芳羞红了脸,不说话,只摇头。 傅明聪看得有趣极了,恨不得此刻就是洞房花烛夜。 冷梅芳见他一直停着不走,只能催促着:“大人,良哥儿还病着,我要赶紧把药给他拿回去。” 傅明聪听得一笑,再次提步,朝着冷千户的营地走去。 快到营地的时候,冷梅芳道:“大人就送到这里吧,要是被人瞧见,怕是对大人不好。” 傅明聪也是个猛的,闻言说道:“没什么不好的,要是有人说闲话,我就请媒人来提亲。” “提亲!”冷梅芳惊了,这个傅明聪瞧着是个读书人,没想到骨子里这么孟浪,不过初次见面,就说提亲。 不过,傅明聪愿意向她提亲是好事儿,总比不提亲,只占她便宜要强。 “没错。”傅明聪不是第一次娶媳妇,经验足,且冷家的家世比不上傅家,因此他是敢硬气的道:“不瞒冷姑娘,我对你是一见倾心,要是冷姑娘不反对,过了冬至大祭后,我就让家里人来提亲。” 又道:“只是要委屈冷姑娘做继室。” 他把自己丧妻无子的事儿说了。 这事儿冷梅芳知道,正因为知道傅明聪没有妻室,她才由着他撩拨自己。 “我,我不知道……”冷梅芳羞得不行,筹措片刻,道:“我的婚事是哥嫂做主,大人去找我哥嫂说吧。” 言罢,一把夺过傅明聪手里的药材,往冷家营帐跑去。 傅明聪大喜,这是默许了? 好好好,他一定会尽快禀告兄长,去向冷家提亲,毕竟这样貌美的佳人不赶紧下手的话,怕是会被人抢走。 “梅芳,你等等我!” 好家伙,连冷姑娘都不喊了,直接喊闺名,举着个火把就追上去。 …… 夏樟回来后,把这事儿禀告给秦三郎。 秦三郎回屋,跟顾锦里说了这事儿,把顾锦里给惊住了……这是古人吗?古人这么猛吗?刚见一面就满营地的追,连提亲的话都说了。 秦三郎见她震惊的模样,笑道:“虽然孟浪了些,不过确实是傅明聪能做得出来的事儿。” 傅明聪是望族子弟出身,又是读书人,大楚的读书人都有狂士之风,只会敬重门第比自家高的闺秀,对于门第比自家低的,就会拿着狂士之风做幌子,极尽孟浪之事儿。 “傅明聪丧妻四年,前段时间还看上一个美貌小寡妇,想要收用,被傅将军给拦住了,说想收用女子可以,但必须要找有死契的,没死契的寡妇,再貌美也不能收。” “后来那小寡妇是被傅将军许给了一名年过四十的将士,傅明聪是没有得逞,上火了一段时日。由此可见,他是早恨不得续娶了,应该很快就会把这事儿闹出来。” “闹这么快?”顾锦里有些意外,又问道:“这事儿不会查到咱们身上来吧?” 秦三郎笑:“咱们又没有给他们下药,不过是没有借药给冷家女,再给冷家女指了个去拿药的地方罢了,是他们自己撞见生出的情意,即使傅将军想要计较,也计较不到咱们头上来,找他自个兄弟算账去,所以小鱼不用担心。” 言罢,还俯身偷亲顾锦里一口。 …… 秦三郎猜得没错,傅明聪知道冷梅芳相貌出众,生怕拖久了会失去佳人,把冷梅芳送回冷千户的营地后,立刻赶去找自家大哥。 傅将军听说弟弟来了,很高兴,吩咐亲兵:“烫一壶好酒,再割三斤好羊肉,本将要跟聪哥儿喝上几杯。” “是。”亲兵笑着,赶忙去办。 将军这是高兴啊,毕竟把冷家女塞去秦三郎做妾的事儿,快成了。 然而,冷家女没有去给秦三郎做妾,而是攀上了傅家门。 “你说什么?你要娶冷家女做继室?你疯了!”傅将军听完自家幼弟的话,恨不得戳聋自家的耳朵。 大好的日子,眼见着许大将军交代的事情就快成了,而他听到的是什么屁话?! 傅明聪以为是大哥嫌弃冷家门第低,是再次说道:“大哥,我说要娶冷家的梅芳姑娘做继室,请大哥在冬至大祭过后,请媒人上冷家提亲。弟弟已经丧妻四年,合该再娶一房妻室过日子,这话可是大哥说的。” 傅将军气得差点晕倒,吼道:“老子是说过,可老子没让你去娶冷梅芳!” :。: 第1817章 抹脖子 傅阴聪也怒了,吼道:“为什么不能娶?先前的白氏你不让我收用,如今又不许我娶梅芳,你是想看着我打一辈子光棍,快三十了还连个孩子都没有吗?!”。 他一直听大哥的,大哥让他来军中做事...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1817章 抹脖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18章 阳谋 “你个蠢货,被人算计了还死心塌地的帮她,就这么少不得女人?!”傅将军愤怒,大骂傅明聪。 傅明聪理直气壮的道:“今晚这场缘分确实有蹊跷,可先算计她的是你们,她一个姑娘家,被你们用来做棋子,还不能为自己争取一条出路吗?” “傅明聪!”傅将军的怒火再次飙升,要不是看在傅明聪有伤在身的份上,估计又会动手打人。 傅明聪也不想激怒自家大哥,是抓着傅将军的手求道:“大哥,你就让我娶了梅芳吧,秦家那边,你再找其他姑娘去,整个集合地里长得漂亮的姑娘不止梅芳一个……梅芳她不乐意去做妾,大哥你就饶了她吧。” “呵,冷家女不愿意去给秦三郎做妾?这你也信?真是蠢货!”傅将军冷笑道:“这事儿需要她主动去向秦三郎示好才能办成,因此冷千户夫妻是跟她说过的,几天过去,她并未反对,怎么一遇上你就变卦,还不是嫌贫爱富,见你家境更好,才不乐意去秦家。这种女人,你还要娶她?!” 可这话反而让傅明聪更加欢喜……梅芳是因为更喜欢他,才看不上秦三郎的,这是明明白白的对他有意,他更不能辜负她。 “梅芳是靠着哥嫂过活,大哥觉得她就算不乐意,敢明着拒绝吗?梅芳过得不容易,今晚这事儿,估计是她这辈子做的最出格的事。”傅明聪为冷梅芳说话,最后求道:“大哥,求你了,放过她,给弟弟跟她一条活路,成吗?” “执迷不悟的东西,还在为冷家女说话,想要把这种心机女娶进门,你想都别想!”傅将军失望透顶,自己这个弟弟当真是浪的,学了文人狂士的风气,先是与个寡妇纠缠不清,如今还为个女人寻死,真真是混账。 傅将军想着傅明聪今晚的所作所为,是有点恶心了,吩咐亲兵:“把府傅明聪抬走,这几天不许他出门!” “大哥,你还要关着我?不能关,不然我现在就死给你看!”说着去扯脖子上的绷带。 又来了又来了! 砰一声,傅将军用佩刀打在傅明聪的手上,把傅明聪给打得惨叫出声,手臂都抖了。 傅将军警告他:“你要是想娶冷家女就给我老实两天,不然你们就去地府[]做一对鬼鸳鸯!” 傅明聪听得大喜:“大哥这话是,同意了?” “哼,你别高兴得太早,没准只是你一头热,冷家女不一定会舍弃秦家。”傅将军说完,又喊亲兵:“愣着做什么,赶紧把这个混账东西抬走!” 多看一眼他都想吐。 四个亲兵上前,拉着傅明聪走了。 傅明聪怕傅将军会暗害冷梅芳,扯着嗓子喊道:“大哥,你不许用阴招,要是让我知道你用见不得光的手段逼迫梅芳,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傅将军气得朝他砸了酒壶:“滚!” 哐当一声,酒壶落地,碎成好几瓣。 亲兵们知道这两兄弟吵架了,全都不敢进来,还是傅将军的师爷于秀才进来捡了酒壶的碎片,让亲兵再去备了一壶新酒来,坐到屋内的砖炕上,感慨道:“这种新火炕确实好用,暖和不说,屋里还没有烟。” 许大将军对做出新火炕的人很感兴趣,想等那人来西北后,与他见上一面。 又招呼着傅将军:“将军,忙活一天了,过来喝两杯,歇口气。” 傅将军道:“那混账东西被个贱人耍得团团转,我哪里还有心思喝酒?” 一把年纪了还能为了女人闹自尽,简直荒谬。 于秀才也没想到傅明聪会这样,是在心里嘲笑了傅明聪一番,不过对于他来说,傅明聪烂泥扶不上墙是好事儿。 亲兄弟不顶用,傅将军才会重用他。 “将军想要怎么做?”于秀才问道。 傅将军冷笑:“怎么做?自然是按照计划来做。” 于秀才:“可计划已经被傅大人给打乱了。” 傅将军听得咬牙:“那就挑明了说!” “挑明了说?”于秀才猜到了傅将军会怎么做,可是:“明着塞人,怕是秦三郎那边会警觉,即使把人收了,也不会跟冷家女交心,会防着她,那咱们就无法第一时间获得他那边的消息。” “不会跟冷家女交心?”傅将军倒是不这么认为:“冷家女貌美,整个集合地里无人能出其右,这等妖女,想要勾搭一个男人太容易了。硬塞人,秦三郎刚开始可能会生气,但对着那样的美人,时日久了,想不心软都难。” 说话间,亲兵拿着新酒进来了。 傅将军起身,坐到新火炕上,连喝了三杯酒后,呼出一口气来:“先前是我想得太多了,想秦三郎跟冷家女碰面,先看上冷家女,再来求我帮忙,我出面把冷家女送去秦家,大家皆大欢喜,只是膈应顾氏一人就成。” “可这种慢吞吞的法子其实不好,容易生变,今晚不就闹出枝节来了?还是明着塞人吧。”傅将军吃了一口羊肉,道:“明天秦三郎会过来,等他过来后,让冷家女跟他见个面,直接把话说开。” “不是我说自己弟弟,秦三郎可比他年轻帅气多了,等冷家女见了秦三郎,哪里还能看得上聪哥儿?” 呵,等冷梅芳移情别恋后,看聪哥儿还怎么闹?! 于秀才听出来,傅将军改变主意硬塞人,其实是让自家弟弟看清楚冷梅芳的真面目……傅将军还是很在乎这个幼弟啊。 不过于秀才觉得,傅将军小看了冷梅芳,此女有胆子勾搭傅明聪,就是审时度势后做出的决定,是不会轻易放弃傅明聪的。 毕竟去秦家是做妾,要被秦顾氏给压着,而傅家家境比秦家好,傅明聪又没有妻室,聪明人都知道,去给傅明聪做官家夫人要比给秦三郎做妾好。 不过…… “某查过了,冷家女会去药材营帐借药,是秦家的一个下人给带去的,只是不知道是秦三郎的意思还是秦顾氏的意思。”于秀才听说傅将军兄弟大闹后,立刻派人去查了冷梅芳为何大晚上去药材营帐借药材的事儿? 结果查到了夏樟。 傅将军觉得:“定是秦顾氏妒忌,不想秦三郎纳妾,才指使下人去把冷梅芳支走。” 不过…… “这些不重要了,等明天让秦三郎跟冷家女碰面后,就把人塞过去。” 等人被秦三郎带回秦家宅子,不论是秦顾氏还是傅明聪都无法再闹腾。 于秀才听得皱眉,觉得傅将军真是被傅明聪给气糊涂了,秦家下人带冷家女去药材营帐借药的事儿,怎么能不深究? 这里面明明有问题啊。 但于秀才聪明,见傅将军不想再说这事儿,就没有开口,而是跟傅将军喝酒。 (本章完) 第1819章 丢大脸 …… 傅家兄弟大闹,傅明聪还抹了脖子的事儿,在半个时辰后就被秦三郎跟顾锦里知道了。 来报信的是游平。 游平并未去兴安府接人,而是隐藏在刀口沟大营附近。牧县集合地建成后,他又带人埋伏在集合地附近,是一早就把这片集合地给摸熟了,这个集合地里的不少事儿,全是他查出来报给秦三郎的。 游平报完信后,很快离开,隐没在夜色里。 顾锦里听得惊呆了:“真是个痴情男。” 真爱,绝对是真爱,为冷家女这么拼命,冷家女也算是找对人了。 秦三郎却道:“既然喜欢就应该想法子把心上人光明正大的娶进门,用自戕这种见不得人的招数,实在是废物。” 顾锦里瞅他:“你莫不是在可惜?” 说完还小小地哼了一声。 秦三郎笑了,抱住她,亲上她因为生气而翘起的嘴儿:“确实是可惜了,可惜没给他们下药,直接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让傅将军有了可继续周旋的余地。” 秦三郎从来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对于想要算计他的,他历来能下狠手,别觉得冷家女无辜,冷家女就是虞嬷嬷常说的会装可怜的女人。 这种女人最大的杀招就是从来不去拒绝什么,但她又会偶尔表现出委屈来,让不懂内情的人瞧了,会觉得她被薄待了,她受了大委屈,会忍不住想去帮她。 这种伎俩是京里、宫中的女人玩剩下的,并不新鲜,可对于那些爱在女人面前逞英雄的男人来说,这招很管用。 “别说这种气话了,傅将军好像很生气,要是他破罐子破摔,直接明着把人塞给你,你要咋办?” 今晚这事儿的结果不太尽如人意,顾锦里担心秦三郎明天会被傅将军为难。 秦三郎道:“小鱼不用担心,我发过毒誓,不会收用其他美人,不然就要自宫,且冬至大祭快到了,傅明锋要是这个时候给我塞人,我有话给他怼回去。” “不说这些了,小鱼可还记得答应过我的?”秦三郎靠近她说着,略微深邃的眼眸盯着她,鼻端呼出炽热的气息。 顾锦里心下一跳,脸上微红,别过头去:“我答应过你那么多事儿,怎么知道你现在说的是哪一件?” 想要耍赖? 不行的。 秦三郎抬手,擒住她的下颌,把她的脸扳过来:“是这一件。” 余音未消,已经低头亲上她,一手环住她的腰肢,紧紧箍着,把她压在温暖的火炕上,做着他渴望已久的事儿。 …… 翌日,秦三郎早早就起来了,穿戴好后,回身看顾锦里,见她还裹着鹅绒被,闭着眼睛,微微张着嘴巴睡觉,笑了,小鱼睡得好香。 又心疼起来,这是被他给折腾得太累了,所以才会睡得这么沉。 他走过来,连同鹅绒被,把她给抱住,附在她耳边,道:“小鱼,我走了,好好睡觉,等我午时回来看你。” 集合地是用的军中规矩,他们这些百户、千户要按着军中早操的时辰去傅将军那边报道。 “嗯?”顾锦里虽然很困,不过她是警觉的,被人抱住,强迫自己醒了过来,看见是秦三郎后,微微一笑,又安心的闭上眼,继续睡觉。 秦三郎看得心中一暖,小鱼很信任他,也只信任他,他很高兴。 “我走了,小鱼乖乖的等我回来。”秦三郎不舍的亲了亲她,给她掖好被子后,把三庆喊进来,坐在炕前守着顾锦里后,才安心离开。 他先去跟牛大豹他们汇合后,再一起去傅将军办公的屋子报道。 只是这间屋子里,有个女人,那女人旁边还站着冷千户,不用想,一定是冷家女。 这么直接吗? 秦三郎心里是冒出这句话来。 “末将见过将军!”秦三郎跟牛大豹他们抱拳行礼。 傅将军笑道:“秦百户,你们来了,免礼。” 说完是看向冷千户。 冷千户推了一把冷梅芳。 冷梅芳眼里带着莹莹泪花,转身朝秦三郎俯身一礼,声音清脆而哽咽的道:“小女子多谢秦百户相帮。” 这谢得是莫名其妙,让不知内情的金百户瞪大眼睛……这,这是要升官了,所以不忍顾氏了,跟其他美人有首尾了?! 只是,他是要帮秦百户还是要帮顾氏? 秦百户很厉害,跟着他不愁没战功。 可顾氏也不弱啊,这一路上,他们靠着顾氏才能过得不错,不用为药材发愁,要是秦百户跟顾氏闹翻,他们咋办? 一时间,金百户跟个爹娘要和离,自己要选谁的孩子一样纠结。 秦三郎一脸冷漠:“我不认识你,也没帮过你。” 傅将军看向冷千户。 冷千户道:“这是我家妹子,昨晚家中独子生病,缺少药材,家妹救侄心切,知道秦百户家里有药材,就跑去秦家借药,可秦家下人没让进,不过却带着家妹去了存放药材的营帐,帮着拿到了药材,救了良哥儿一命,今日见到秦百户,自然要谢上一番。” 牛大豹惊了:“这也要谢?” 噗~ 不知道是谁,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 冷千户脸色黑了,冷梅芳也觉得丢脸至极,掉着眼泪,抬头看向秦三郎,一时间是愣住了……都说秦三郎长相英俊,今天一见果然不假,当真是个俊逸非凡的年轻男子,身板还高大硬朗,比之傅明聪那样的文弱书生耐看多了。 冷梅芳有点可惜,要是去给秦三郎做正妻,她会十分乐意,愿意跟着他吃几年苦,等着他飞黄腾达。 可是做妾,那就算了,除非……他愿意为了她休妻。 “哟,冷千户,你家妹子长得可真好看!”金百户喜欢漂亮女人,乍一见冷梅芳的样貌,是惊呼出声,又赶忙赔礼:“冷千户恕罪,是我唐突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单纯觉得舍妹样貌出众。” 冷千户冷哼一声,没搭理金百户,而是看向秦三郎,道:“秦百户觉得我妹子如何?给你做妾可是使得?” !!! 全体震惊,齐齐看向冷千户,牛大豹是不客气的道:“你是疯了吧,这是你亲妹吗?有你这么做哥哥的?” 冷千户也不想这么丢脸,可傅将军昨晚召见他,给了他大好处,让他主动提出让妹子给秦三郎做妾。 还给他想了个不错的借口。 “良哥儿是我独子,由家妹一手带大,昨晚他病得凶险,家妹恐慌之下发了毒誓,说要是有谁能帮她救良哥儿,她就心甘情愿伺候他一辈子……毒誓发得糊涂,可已经发了,家妹执意要遵守誓言,免得良哥儿被毒誓反噬。” 这,神经病啊,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说不出这种话来! 秦三郎心下冷笑,看来傅明聪昨晚自戕的事儿,把傅明锋气得不轻,是连脸面都不要了,作践着冷家,让冷青松出面说出这番有病的话。 :。: 第1820章 疯病 屋内的于秀才也震惊了,死都没想到傅将军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根本就不是想给秦三郎硬塞人,而是想毁了冷家跟冷梅芳,彻底断了冷梅芳做正妻的路! 试问,在冷千户亲口说出让妹妹给秦三郎做妾的话后,还有那户人家愿意聘冷梅芳做正妻? 就算傅明聪以命相逼,有冷千户的这番话在前,傅家顶多会让傅明聪纳冷梅芳为妾,做妻是别想了。 毒,这招当真是歹毒,也很不要脸,不过这脸面丢的是冷家的,傅将军是一点也没有损失。 傅将军见秦三郎不说话,是又向冷千户使眼色,冷千户只能继续丢着脸面,追问秦三郎:“秦百户可是听到了,可看得上我妹子?若是看得上一分,咱们就让傅将军选个日子,把梅芳抬去秦家。” 牛大豹气炸了,指着冷千户道:“你有病就赶紧去找大夫治病,没见过这么不要脸面逼迫别人纳你妹妹做妾的,你冷家兄妹是小妇养的不成,这么上杆子送妹妹给人做妾?!” 牛大豹是个粗人,可不会给冷千户面子,是不客气的说完这话,还朝着地上吐了口口水。 冷千户暴怒,拿出自己的令牌,对着牛大豹道:“大胆,你一个百户敢对千户不敬,按照军规,应杖打三十军棍!” 牛大豹:“呸,就你这样的鳖孙,谁都能对你不敬!” “你!”冷千户气得发抖,就要拔刀,章延站出来护住牛大豹,道:“冷千户,你的官职是比我们高,可也不能强人所难,且为了私事,这般逼迫品级比自己低的武将,有滥用职权之嫌吧。” 谢成也道:“冷千户,要是军中的事儿,我们会敬重你,但私事上,敬不敬重,得看你做了什么事儿?这种硬塞妾室,破坏别人夫妻感情的事儿,实在是令人不耻。” 这? 该死的,如今的百户都这么难对付了?他一个千户,把自己妹子给个百户做妾,还能被一群这样拦着,真真是奇耻大辱。 冷千户看向傅将军,想让傅将军出面说话,可傅将军可岿然不动。 冷千户只能憋着火气,越过章延,再次问秦三郎:“这是咱们两家的事儿,与其他人不相干,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乐意?” 又道:“家妹是发了毒誓的,要是无法完成誓言,是对上天不敬,会降灾祸到良哥儿身上。” 秦三郎听罢,冷笑出声:“巧了,秦某也发过毒誓,要是收用其他女子就要挥刀自宫,此生不会辜负我家娘子,此誓有牛百户等人,以及兴安府守将梁将军作证,还请冷千户不要为难我的好。” 又看了一眼冷梅芳后,对冷千户道:“恕我直言,就令妹这等姿色,当真一般,没我家娘子一分好看。再有一个,我很明白,冷千户你都不要脸吗?已经被我的同袍阻拦两次,还来问我第三回,就这么急着把你妹子赶出家门做妾?你到底是看上我家什么?要塞个人进来盯着我吗?” 秦三郎说完,目光一转,看了傅将军一眼。 这个傅明锋恶心到他了,既如此,那他就不跟他玩暗的,硬碰硬好了! 傅将军见状大惊……这个秦三郎不但软硬不吃,还敢把这事儿挑明了来说,难道他就一点不怕许大将军,一点面子都不给? 你还真猜对了,秦三郎本身就是被家里人宠大的,别看他长得好说话,其实脾气最差,其他小事他能忍受,可大事跟关于顾锦里的事上,他是一丁点也忍不了。 别说今天是许尤一方想塞人过来监视他,就是皇帝给他塞人,他也不会要。 因此他说了一句狠话:“要是冷千户这么想要自家妹子做妾的话,我做主把她许给昨晚给她带路的那个下人。” 冷千户怒道:“给下人做妾?秦三郎你大胆,竟敢作践我妹子,老子可是千户!” 秦三郎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寒冷得像是今早的白霜:“作践你妹子的不是你自己吗?” 又道:“戎贼还驻扎在刀口沟对面,咱们与戎贼必定还有一战,可冷千户却发了疯病,做出把自己妹子送给下官做妾的蠢事,疯得这般厉害,要是上战场,恐会指挥不当,让将士们陷入死地,为战事胜败计,我会写信呈给许大将军,与他说说你发疯病的事儿,免得你上战场,让咱们打败仗。” 许尤是个很重视低品级武官的人,因此官职达到百户者,每三个月可以越级给许尤写信,提一些关于军中利弊的建议。 这话一出,冷千户是懵了,傅将军也懵了,没想到秦三郎这么狠,竟然反将他们一军,要直接把这事儿捅到许大将军面前,还给冷青松按了疯病。 也对,但凡是个正常千户,就做不出来把亲妹塞给一个百户做妾的事儿。 要是秦三郎的信一送出去,不但冷青松会完蛋,连他这个将军也要吃挂落……许大将军是暗示了让他们塞人给秦三郎,做监视他之用,可许大将军要的是结果,可不会要他们惹出来的麻烦! 傅将军赶忙打圆场:“秦百户息怒,冷千户也是因着自家独子生病,急糊涂了,才会说出这等疯话来。” 秦三郎沉着脸:“既是担心独子都担心得做出疯事儿来了,冷千户还是先回家,把家事处理好再说吧。” 这话说得,连傅将军的面子都不给。 傅将军是骑虎难下,有些恨自己太冲动……正不知如何收场的时候,屋外传来一阵喊道:“大哥,大哥你言而无信,你怎能做出这种卑鄙的事来!” 是傅明聪。 他听到大哥把冷家兄妹跟秦三郎喊来,要当面把梅芳塞给秦三郎后,是以死相逼,让看守他的亲兵把他放了出来,立马赶来救冷梅芳。 冷梅芳见秦三郎的态度这般坚决,很清楚他是不会要自己的,而自家大哥愚蠢,为了点好处是当众做出把她送给秦三郎做妾的事儿,害了她的名声。 她以后想嫁人做正妻会很难很难,正在绝望之际,突然听见傅明聪的声音,立时就看见了希望,是抽出早就准备好的匕首,对着自己腹部,看着冷千户,掉着眼泪道:“大哥,我把命还给你,我不欠你的了。” 言罢,举着匕首朝着自己肚子刺去。 “梅芳不要!”傅明聪一冲进屋子,就看见冷梅芳举刀自尽,吓得腿都软了,又赶忙稳住心神,冲过来救冷梅芳。 第1821章 恭喜了 冷梅芳看了傅明聪一眼,冲他凄美一笑,眼睛一闭,晕死过去。 “梅芳,梅芳,你不要死,大夫,快去喊大夫啊!”傅明聪歇斯底里的哭喊着,抱着冷梅芳的身子嚎啕大哭,冲傅将军道:“为什么?你明明同意我向冷家提亲了,为何又要闹这一出?你就一定要逼死我们才满意吗?!” 这话说的,在场的人全都惊了。 牛大豹指着傅明聪问傅将军:“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傅大人跟冷家女已经在谈婚论嫁?那冷千户怎么还逼着三郎纳冷家女为妾?难道他们不是亲兄妹,所以见不得自家妹子好?” 给傅大人做妻不比给三郎做妾强? 这话宛如惊雷,在冷千户脑子里炸开,让冷千户回过神来,一双眼睛快喷出火来,直直盯着傅将军……他被耍了,他被傅明锋给耍了! 一盒金子、一间陇安府的铺子、外加两个庄子、两个貌美丫鬟、以及一个带他面见许大将军的机会,就让他亲自毁了冷梅芳,阻断冷梅芳跟傅明聪在一起的路。 傅明聪要提亲? 那就是要娶梅芳做妻子。 正妻啊。 要是梅芳能嫁到傅家去做正妻,冷家靠着傅家不就起来了?哪里还需要丢下脸面去给一个百户做妾! 再看看傅明聪这模样,竟是对梅芳用情至深……亏了,亏大了,他一直听傅将军的命令行事,怎知却被傅将军摆了一道,让冷家成了笑话。 啊! 冷千户内心咆哮着,对傅将军极其不满,可他不敢对傅将军怎么样,反而怪起冷梅芳……这个木讷东西,跟傅明聪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怎么也不跟家里说? 要是她跟家里说,为了家里,他自然会全力帮她进傅家门,也不用跟个下人一样为傅将军办事,只求事成后,得到傅家的扶持,再成为许大将军的心腹。 冷千户气得差点吐血,他怎么会有冷梅芳这样愚蠢的妹妹! 然而,冷梅芳可比他聪明多了,很清楚这个大哥一直没把自己当人看,只把她当成攀附高门的工具,她不想一辈子受制于冷青松,是憋着没说,就等着自己被逼到自尽这一步,好跟冷青松划清关系。 傅将军听到牛大豹的质问,黑沉着脸,没有说话。 秦三郎却对他道:“傅将军,既然冷家女跟傅大人有情在先,末将就不夺人之美了。今天这事儿希望是最后一次,末将是来抗戎的,不是来分女人的,且末将对其他女人没兴趣。” 他说什么?他对自己没兴趣? 冷梅芳并没有真的晕倒,只是在装晕,听到秦三郎的话,心下有股子说不出的失落感……她长得这样貌美,只要见过她的男人,或多或少都对她有点心思,秦三郎怎么能说出对她没兴趣的话? 她不信! 他定是生气了,故意说的气话,毕竟秦顾氏脸上有脓痘疮的事儿,在她没来之前就传遍了集合地。 秦三郎对着这样一个丑媳妇,怎么可能会看不上貌美的她? 秦三郎说完刚才的话后,直接告辞:“傅将军,傅家跟冷家的喜事将近,末将先恭贺一声,要是没有其他事儿,末将先告辞。” 说完转身走了。 临出屋子前,又回头说了一句:“关于今天的事儿,末将会如实写信告知许大将军,以后咱们有不满的就直接说出来,不用闹得这般复杂。” “等等!”一直沉着脸没说话的傅将军急了,叫住秦三郎,道:“秦百户,许大将军日理万机,这等小事儿就不用去烦他了。你放心,本将会责罚冷千户,也会敲打整个集合地的人,以后不会再出这种笑话事儿。” 秦三郎转身,朝着傅将军扬起一笑,笑容明亮,可眸子里却藏着幽幽寒芒:“不了,还是交给许大将军处理吧,不然谁都给同袍塞妾室,那整个刀口沟大营岂不是要乱套?” 既然傅将军这么不要脸,要把这等阴谋闹到明面上来,那他就陪他们大闹一场,反正他是无辜的,最后受罚的只会是办事不利的傅将军,被拿来祭天的也只会是冷千户这个倒霉蛋。 而闹上一场,也能歇了许尤继续给他塞女人的心思。 他可不想老是解决被塞美人这种事儿,这事儿会让小鱼不开心,他只要小鱼欢喜的过日子。 “告辞。”秦三郎提步离开,牛大豹他们也跟着走了。 牛大豹还回头冲着傅明聪道:“傅大人,等你跟冷姑娘办喜事的时候,我们会给你随礼的,先恭喜了。” 傅明聪还傻乎乎的应道:“多谢,到时候一定请诸位来喝杯喜酒。” ??? 哈哈哈! 牛大豹他们在心里狂笑,世上怎么会有傅明聪这样的傻子? 行吧,希望以后冷家女能踏实的跟他过日子,别再闹出什么事来。 秦三郎他们一行人走了,刚出院子,就听见傅家兄弟大吵的声音。 他们没有再听,给赶来的莫老大夫让路后,直接去了将士们的营地巡视。 …… 傅将军办公的屋内,傅明聪拉着莫老大夫道:“救梅芳,快救救她,不能让她死!” 又冲着傅将军吼道:“要是梅芳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独活!” 娘的,傅将军气得差点拔刀砍了他。 莫老大夫看着冷梅芳的腹部,也差点发火了……搞什么,就这巴掌大的出血量,还把他给拖来看诊?他一个医术高超的老大夫就这么闲,一天天的尽给你们这些受了小伤的人治伤! 得亏莫老大夫脾气好,才没有立马发飙,而是忍了忍后,对傅明聪道:“傅大人,冷姑娘没事……” 还没说完就被傅明聪吼道:“梅芳受的可是刀伤,还晕死过去了,怎么可能没事?你快救救她,不能让她没了。” 说完抱着冷梅芳嚎啕大哭,跟哭丧似的。 莫老大夫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你是大夫,不要跟傻子计较,毕竟傻子也是病人,脑子有病,你得见谅。 “傅大人,这里人多,冷姑娘伤的是肚子,需要剪开衣裳看伤,您把她抱到屋里去,老夫在里面给她治伤。”莫老大夫提醒道。 傅明聪:“你说得对。” 梅芳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肚子可不能让其他男人看了去。 :。: 第1822章 弃子 他手臂一用力,要抱冷梅芳去里屋,可他是个文官,平时不怎么练,是没能把佳人抱起来,咚一声,跟冷梅芳一起跌在地上。 “……” 屋内静默片刻,傅将军是黑沉着脸,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冷千户的脸色也不好看,走过去道:“我来吧,我是梅芳的亲哥哥。” 言罢,一把抱起冷梅芳,进了里屋。 傅明聪赶忙招呼莫老大夫跟上,又让将士去喊自己的两个丫鬟来帮忙,折腾三刻钟后,终于把冷梅芳的伤口给处理好了。 可是…… “莫老大夫,梅芳她怎么还没醒?是不是伤得太重,已经到了濒……”傅明聪没敢把死字说出来,免得一语成谶。 莫老大夫心里呵呵,今天这事儿闹得这么大,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趁机装晕,难道还傻乎乎的醒来面对一个烂摊子吗? 他没把真话说出来,是道:“受了惊吓,睡上一觉,晚上或者明天就能醒,大人放心。” 莫老大夫收拾好药箱,对傅明聪道:“大人派个人随老夫回去拿药,汤药一天吃上一回就成,外敷的药也一样。” 连肚子上的那层肉都被捅破,吃不吃药都成。 “袖儿,快随莫老大夫去拿药。”傅明聪对着一个丫鬟说道,那急切的模样,让袖儿跟香儿心里恨得牙痒痒的。 大人是真看上冷家女这个狐狸精了,竟让她们来伺候她,她们可不是一般的丫鬟,而是伺候过大人的,要是运气好有孕的话,早成姨娘了。 “傅大人,这里是傅将军办公的屋子,梅芳不好久待,我把她带回冷家营帐去养伤……傅家选个日子,来冷家提亲吧。闹成这样,总得给梅芳一个交代,不能让她再受委屈了。”冷千户聪明了,把这烂事扔给傅明聪去处理,反正傅明聪为了梅芳要死要活的,一定能扛住傅将军的怒火,成功来冷家提亲。 又加上一句:“梅芳是冷家嫡女,爹娘死的时候她年纪还小,这些年跟着我吃了不少苦,秦家的事儿……不说这些了,我只说一句,梅芳必须做妻,她不能再受委屈了。” 今天他说出让冷梅芳给秦三郎做妾的话,要是傅将军抓着这点不放,不同意梅芳给傅明聪做妻,只许傅明聪纳梅芳做妾,那冷家就亏大了。 傅明聪忙道:“大舅兄放心,我待梅芳乃是真心,定会聘她为妻,绝不会委屈她。” 好家伙,还没定亲就喊大舅兄,要脸吗? 又吩咐香儿:“跟着梅芳回去,好好伺候,不可怠慢。” 香儿差点掉下泪来,前两天还抱着她喊妙人,今天就要她去伺候别的女人,他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是假的! “是。”香儿是傅家的家生丫鬟,只能乖乖听命,随冷千户把冷梅芳给送回去。 路过外屋的时候,香儿打了个寒颤,只因傅将军带着杀气的目光朝着冷梅芳看了过来……大爷恨死了冷梅芳! 香儿发现这个事情后,心下安稳不少。被大爷记恨,冷家女就算进了傅家门,以后在傅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将军,末将告辞。”冷千户还是给傅将军抱拳行了一礼,带着冷梅芳离开。 等他们走后,傅明聪从里屋出来,跪在傅将军面前,求道:“大哥,你就成全我跟梅芳吧。” “呵!”傅将军笑了:“在那么多人面前搂搂抱抱,闹得不成样子,你想不要冷梅芳也不成。” 只是…… “你是要纳她做妾,还是娶她为妻?”傅将军道:“你可要想好了,选错了,以后别后悔,也别怪我。” 傅明聪的资质其实一般,连个举人都没能考上,能做到从五品的经历官,是靠着他十年扶持给扶出来的。 而他会这么扶持他,只因为他是自己的亲弟弟。 可他没有想到,自己十年辛苦却养出一只白眼狼来,既然傅明聪不识相,那他就没必要再扶持他,把机会留给有本事又忠心的人。 傅明聪没听出傅将军话里的厉害,是大声道:“自然是聘娶为妻,梅芳已经受了诸多苦楚,我不能再让她受做妾的委屈!” 呵,傅将军冷笑一声,道:“成,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就自己找媒人去冷家提亲吧。” 傅明聪一愣:“我自己找媒人去冷家提亲?大哥不出面吗?你可是我的长兄。” 傅将军道:“你是娶继室,自己做主就成……你把事情搞砸了,我还要收拾烂摊子,没工夫帮你去提亲。” 一枚弃子,不值得他再多费工夫,且他不会认冷梅芳这个弟媳妇,连傅明聪这个弟弟都不会认了,等册封队伍的事儿忙完后,他就会把傅明聪这一房给分出去。 以后傅明聪是死是活,是富贵还是穷困,皆与他无关。 “多谢大哥!”傅明聪欣喜若狂,觉得自己本事了,竟然有能力让大哥妥协了。 他起身,给傅将军作了一揖后,转身走了。 傅明聪走后,傅将军是砸了一屋子的东西,把里屋的门都给劈坏了,可见对这个弟弟是多恼恨。 要不是亲弟弟,他真会砍死他。 …… 于秀才听说傅将军同意傅明聪娶冷家女后,是笑了,躲在屋里,给自家祖宗的牌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祖宗保佑,傅明聪终于倒了,他终于能踩着傅明聪往上爬,从一个师爷变成文官了! …… 冷家营帐,谷氏听完冷千户的话后,整个人都惊呆了:“相公你说什么?咱们梅芳被傅将军的弟弟看上,要入傅家门做媳妇了?!” “小声点,这么大嗓门做什么?”冷千户呵骂一声后,点头道:“嗯,傅大人与梅芳偶遇,是对梅芳一见倾心,要求娶为妻,估摸着冬至大祭后就会派媒人来提亲。” 说完又盯着谷氏,警告道:“以后对梅芳好些,要是让我知道你薄待她,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还要靠着梅芳攀上傅家,靠着傅家高升呢。 谷氏笑道:“瞧相公说的,我是那不懂事的人?梅芳出息了,且就快出嫁,在家里的日子不多了,我这个做嫂子的,自然要厚待她,让她出门前的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 心里却在冷笑:呵,薄待冷梅芳的不一直都是你这个亲哥哥吗?但凡你把冷梅芳当人看待,也不会做出把她塞给一个百户做妾的事情来。 第1823章 你给我安分些 “你能这么想就好。”冷千户来到营帐外间,坐下烤火,对谷氏道:“梅芳要嫁的是高门,你给她准备嫁妆的时候不能太寒碜,该给的就要给,不然丢的是咱们两人的脸面。” 谷氏听得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冷千户:“相公的意思是,要我负责梅芳的嫁妆?” 冷千户沉了脸色:“你身为冷家主母不负责,难不成要我这个大男人来操持这事儿?说出去你也不怕人笑话!” 呸,好你个冷青松,果然是惦记着老娘手里的东西,要老娘给你妹子出嫁妆,你却一文钱也不给,你还是人吗?! 谷氏委屈得不行,差点要掉下泪来。 她嫁到冷家十二年就用自己的嫁妆养了冷家十二年,冷青松的军饷是一文钱都没有给过她,一问他要银子,他就说在外要跟同袍应酬,军饷都不花的。 还时常问她要银子花,如今连自己亲妹子的嫁妆也要她给,冷青松真把她当成案板上的肉,想怎么割就怎么割吗?! “相公,打从去年开始就战乱,什么东西都紧缺,粮食比两年前贵了不少,我手头上的银子还要留着过冬、过年,能给梅芳的不多。”谷氏抱怨完这一句,又赶忙说道:“相公,我会尽量给梅芳凑出一份像样的嫁妆,可梅芳是你的亲妹子,她出嫁,你做哥哥的要是能给她一点傍身的东西,定能让她欢喜,心里也会更向着你。” 哼,别跟老娘哭穷,要是你不拿银子来给冷梅芳做嫁妆,休怪老娘把你冷家的脸面扔地上踩! 冷千户听到谷氏的话,原本是不高兴的,不过这些年来他薄待冷梅芳,那丫头心里对他有气,想着自己给她一两件好东西,暖暖她的心,以后求她帮忙拼前程的时候,也能容易点,是点头答应了。 “成,我想想法子,去弄一两件好东西,到时候给梅芳一件,给你一件。”冷千户知道谷氏心里有怨言了,为了能继续吃媳妇的嫁妆,他是握着谷氏的手道:“别跟我推辞,这些年你受苦了,合该得上一件好东西。” 说完这句温柔话后,又道:“梅芳的婚事,还需要你多尽心。” 谷氏听得快吐了,恨不得毒死冷青松,不过现在孩子还小,世道又乱,她得再靠着冷青松几年,是配合着道:“相公知道妾身的不容易就成……相公放心,我定会好好操办梅芳的婚事。” 冷千户听罢,很是高兴,又跟谷氏腻歪几句后,借口有公务在身,起身离开了:“我们最近要准备迎接册封队伍的大事儿,要是我晚上没回来,你别担心,好好照顾家里就成。” 言罢,转身走了。 等他出营帐后,谷氏才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呸,打量老娘不知道你是去找小妖精,去吧去吧,可别把自己给累死了!” 冷青松不是什么老实人,对送上门的美人是来者不拒,睡过不少小寡妇了,不过他想要她的嫁妆养家,是没敢让小寡妇生出孩子来。 “表姐。”阮淑娘抱着冷牡丹进来了,着急问道:“傅家当真看上冷梅芳了,要聘她为妻?” 阮淑娘只比冷梅芳小几个月,因着容貌比不上冷梅芳,是一直在跟冷梅芳别苗头,听说冷梅芳跟傅家的事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熬到冷青松离开后,赶忙进来问自家表姐。 谷氏瞅她一眼,冷笑道:“梅芳是跟傅家在议亲,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老娘警告你,安分点,别整什么幺蛾子,不然老娘可不会管你!” “竟是真的!”阮淑娘嗷一声,赶忙求谷氏:“表姐,那我咋办?等年后我就满十七了,得赶紧说亲,不然就成老姑娘了!您可得帮帮我,找个跟傅家差不多的,我不能嫁得比冷梅芳差!” 谷氏:“呸,你一个跟着表姐过日子的外姓女,还想跟千户家的正牌小姐别苗头,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阮淑娘听罢,委屈极了,抱着冷牡丹哭出声来:“呜呜呜,我知道自己身份不高,可身份再差,我也想嫁个好人家啊,难道想嫁个好人家还有错吗?” 是没错,可是…… “你是姑娘家,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要是行错一步,一辈子就完了。”谷氏过来安慰阮淑娘:“你老实听话,等把梅芳嫁出去后,表姐就着手给你找人家。西北这边的百户多,定会给你找个有本事的百户嫁了,让你做百户夫人。不过你不许做败坏门风的事儿,不然老娘砍了你~” 最后半句话,是压低声音说的,生怕营帐里间的冷梅芳听到。 可阮淑娘哭得更凶了:“呜呜呜,冷梅芳能嫁给傅大人,我却只能嫁给穷百户,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谷氏听得翻了个白眼,推了她一把,道:“哭两声就成了,哭多了烦人。快午时了,我去看看良哥儿,你守着梅芳,别吵架,如今她可不是你能得罪的,放聪明点,知道吗?” “呜呜呜!”阮淑娘听罢,哭得更大声了,谷氏扬手要扇她,她才赶忙止住眼泪,道:“知道了,我会好好守着她这个金疙瘩的。” “嗯,这样才对。”谷氏摸了摸冷牡丹的手,见她没有冻着,这才转身离开,去照顾良哥儿。 良哥儿这回被冷青松故意弄病,着实吃了一番苦头,谷氏很心疼,好在良哥儿的烧已经退了,只要这几天不再着凉,就能痊愈。 …… 傅将军不想丢脸,是把今天的闹剧给捂住了,可傅明聪担心冷梅芳的伤势,午后跑了一趟去看她。 见她没醒,傍晚又跑去冷家营帐看了一回。 一天跑两次去看个未婚姑娘,这要是没啥风花雪月的事儿,鬼都不信。 因此等天黑的时候,傅明聪跟冷家女的事儿已经在各家营地里传开了。 “这个傅大人可真够孟浪的,冷千户家才来几天,他就看上人家妹子,还传得整个集合地都知道……也难怪他守不住,听说冷千户的妹子长得十分貌美,不说整个集合地,是整个西北都找不出第二个比她好看的。” “呸,姓来的,你这话是啥意思?也看上冷家女了?老娘阉了你!” 来百户冤枉:“你这婆娘又瞎怀疑,我都快当公爹的人了,还能看上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就是觉得傅大人没把这事儿办好,让集合地里传出闲话来,害得冷姑娘被人说嘴了。” 来夫人知道自家男人的秉性,不是个爱拈花惹草的,是道:“你就别瞎操心了,那冷姑娘可不是个简单的,不然这事儿也不能成。既然成了,那就是两个巴掌一起拍的事儿。” :。: 第1824章 道谢 来百户皱眉:“你这话是啥意思?难道还怀疑冷姑娘先对傅大人出手的不成?” “我可没这么说,可冷家女第一回见傅大人的时候没有拒绝他是真的。要是第一次见面她发火了,还能有今天这事儿?”来夫人出身市井,见惯了女人勾搭汉子的手段,觉得这事儿能闹成这样,定有冷家女没有拒绝,可能还向傅大人示好过的问题。 来百户不信,觉得自家婆娘就是嫉妒人家冷家女长得貌美,所以说这话,又为冷家女说了两句话。 来夫人懒得跟他辩驳,催促道:“行行行,你说的都对,赶紧把那鞋底给老娘纳好,三儿还等着穿呢!” 又交代自家几个儿:“别跟冷家人来往太多,避着点,那冷家人都有点问题。” 听说今早冷千户带着冷家女去了傅将军办公的院子……亲哥哥带着未出阁的貌美妹子去上峰的办公屋子做啥? 可见冷家女跟傅大人不是第一次见面,而是闹出事儿来了,傅将军不同意,发怒了,才传唤冷家兄妹。 可传唤就传唤,冷千户把自家妹子带去做啥? 遇上这等关乎亲妹妹清白的大事儿,理应护着妹子,由自己去见傅将军,等谈妥后再回来跟妹子说,这才是办正事的章法。 来夫人觉得冷家不会办事,所以瞧不上冷家,不想自家儿子跟冷家来往,以免学了冷家的毛病。 “诶,知道了娘。”来大庄作为长子,代表三兄弟应了话。 来三庄挠挠头,问自家老娘:“娘,那咱家能跟秦宅的人来往吗?” 他把自己的手伸出来给来夫人看:“今天儿子跟牛四金一起去砍柴,手被伤到了,牛四金给了我一包新金疮药,可好用了。瞧瞧儿子这伤口,如今都结痂了。” 又道:“傍晚公用水井那边打水的人太多,四金老弟还从宅子里给我一趟趟的挑水出来,让我挑回来用,咱家今晚才能提早吃饭,坐下来忙活冬衣的事儿。” 来三庄只有十二岁,跟牛四金差不多大,且他觉得自家跟牛家很有缘分,光看这名字都应该跪下拜个把子。 所以他想跟牛家兄弟来往。 “你跟秦宅的人搭上话了?”来夫人有点兴奋,见三儿点头后,赶忙夸道:“老三做得好!那秦百户可是立下大功的,秦夫人还会做药,这等好关系,必须得巴结上。” 来三庄不高兴的道:“娘,我跟四金老弟结交可不是为了要好处。你同意了就成,别想利用牛家的关系去巴结人,讨好处。” “呸,你小子怎么说话的,这怎么就叫巴结讨好处了?都是一起抗戎的,值得结交的自然要交,把关系处好了,以后也好互相帮衬。你们这些小子就是不懂人情世故,气死老娘了!” …… 秦宅,顾锦里也在听秦三郎说着冷家、傅家的事儿,是听得津津有味,一边吃着炸麻花,一边发出惊叹声:“厉害啊,都玩自尽这一招,两个都是狠人。” 昨天傅明聪自尽,今天冷梅芳自尽,明天会是谁?估摸着是傅将军。 这事儿闹成这样,许尤定会大怒,降罪傅将军,傅将军不捅自己一刀谢罪都过不了许尤那一关。 说起许尤,顾锦里又道:“你在兴安府发毒誓的事儿,他肯定是知道的,怎么还会示意傅将军给你塞美人?” 秦三郎道:“定是觉得我年轻气盛,能拒绝一般的美人,但一定抗拒不了冷家女那样的貌美之人。且他一直隐在背后,全程是傅将军出面,要是不成也是傅将军丢脸,闹得太大了他还能出来责罚傅将军,在我面前当个好人,左右是亏不了的,自然就想多试一回。” 又保证道:“小鱼放心,许尤是聪明人,这次之后,一定不会再有送美的事儿。” 顾锦里点头:“嗯,这话我信。事不过三,许尤想要用你,就不会真的激怒你。你放心,我不生气的。” 还挺高兴他能拒绝冷家女那样的大美女。 不过…… 她眯起眼睛瞅他:“你一般不夸姑娘的,可听你今晚说的话,冷家女不是一般的漂亮啊,你就不心动?” 秦三郎听得笑了,怕她不高兴,先回了她的话:“不心动,冷家女放在西北是很出挑,可要是去了京城,根本入不了见惯美人的勋贵子弟的眼,也入不了我的眼,所以小鱼放心。” 说完这番让她放心的话后,又靠近她问:“可是吃醋了?” 顾锦里不认:“怎么可能?你想太多了。” “骗人,明明就是吃醋了。”秦三郎笑,抱紧她,低头吻上她,呢喃道:“我只要小鱼。” 顾锦里听罢,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再上扬,等回过神来后,身上的衣裙已经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他滚烫的身躯。 肌肉线条优美而结实的身躯包裹着她,把她亲得没有喘息的空隙:“唔,你好重,放开些~” 秦三郎不放,反而压得更紧密,带着急切道:“给我……大后天我就要走了。” 册封的队伍已经到了陇安府,再过几天就要到刀口沟,而他们要赶在册封队伍之前到达刀口沟待命。 又哄道:“不怕,今晚我会慢慢来。” 顾锦里听得脸红了,冲着他的手臂咬了一口。 然而,却是把他惹得更急切。 …… 第二天,顾锦里又睡了个懒觉。 小平喜听说她连睡了两天懒觉,很是担心,傍晚过来跟她吃晚饭的时候,悄悄提醒她:“顾二姨,做人媳妇的不能起太晚的,要早早起来忙活,这样夫家才找不到休妻的借口。” 顾锦里很无奈,为什么小平喜老是担心她会被休掉? 她这地位瞧着就这么不稳? “放心,秦家我说了算,别说睡个懒觉,就是把秦家给败光了,你秦姨父也舍不得休我。” 小平喜不信:“真的吗?可真男人都会纳妾的,不休妻也要纳妾的,这是面子问题。” 所以顾二姨还是勤快点好,不能让秦姨父抓住太懒的毛病,继而去纳妾。 顾锦里听得一愣,扯着他的脸蛋道:“你都是听谁说的这些话?别瞎想了,只有渣男才纳妾,你秦姨父可不会这样。” 不过陶嬷嬷跟虞嬷嬷倒是特别喜欢她睡懒觉,这表示,小主子在路上了! 因着秦三郎他们大后天就要去刀口沟大营待命,接下来的两天,顾锦里没有再睡懒觉,是亲手给秦三郎收拾了要带去刀口沟的东西。 只是在临行前一天,秦宅却来了几个不速之客,是冷家的四个女人。 谷氏母女、阮淑娘跟冷梅芳。 顾锦里听到通报,皱眉问二庆:“她们来做什么?咱们跟冷家没有交集啊。” 二庆道:“说是来道谢的。” 顾锦里更是莫名其妙:“谢什么?咱们根本没有帮过她们。” 第1825章 她是好人 冷家前几天还想把冷梅芳塞给秦三郎做妾,这事儿冷梅芳是知道的,更是跟着冷千户去傅将军办公的屋子里见过秦三郎。 如今做妾的事儿没成,冷梅芳跟傅明聪的事情却成了,她怎么还上门来?不怕尴尬,不怕傅明聪听说后心里不舒坦吗? 陶嬷嬷看看顾锦里的脸色,道:“夫人要是不想见,老奴出去打发她们。” 也不是多有本事的人家,打发就打发了。 顾锦里摇头:“不用拦着,既然她们这么想见我,那就让她们进来吧。” 冷家人一而再的上门来,要是她不见她们一面,冷家人定不会罢休,与其老是被她们烦着,不如见一面,一次就给解决了。 且她也很想知道,冷梅芳到底为什么来见她? “二庆,去把她们领到后院的花厅,我在哪里见她们。”顾锦里吩咐着。 这里是她跟秦小哥睡觉的院子,不好见冷家人,到前头的花厅去最合适。 “是。”二庆应着,出去接冷家人。 陶嬷嬷她们则是准备着,准备跟顾锦里去花厅。 …… 这座宅子有两进,乃是富户家花了大银钱修建,宅子的富贵程度堪比府城里的宅院,图案华美的影壁、蜿蜒的游廊、院子里铺陈的青石板路与石头灯、以及梅兰桃三花树,都让冷家女人们吃了一惊。 之前她们只是远远的看过这宅子,觉得宅子巍峨宽大罢了,进来后才知道,这宅子确实极好,不是乡下土地主建造粗糙青砖瓦房,而像是官宦人家建造的雅气庭院。 漂亮,很漂亮,漂亮得让人嫉妒! 冷梅芳一路打量着这座宅子,心里是震惊的……这么好的一座宅子,竟然留给秦三郎一个百户,尤其可见,秦三郎很得上头的看重,连傅将军都要给他几分两面。 而能让傅将军惧怕的上头,不用说,定是许大将军。 也就是说,秦三郎很被许大将军看重! 冷梅芳的心里是越来越不舒服,觉得自己是不是选错了? 可她又告诉自己,你没有选错,给五品官做正妻远比给小百户做妾要好得多。 “冷夫人,诸位这边请。”二庆给谷氏她们领着路,却把冷梅芳脸上的变换看得一清二楚……这位冷姑娘怕是不甘心啊。 可明明是她自己选的傅明聪,如今又不甘心,这是为哪般? 谷氏笑道:“有劳姑娘带路了。” 二庆笑容合宜的点点头:“夫人言重了,这是奴婢该做的。” 阮淑娘估摸着是觉得二庆好说话,是嘴欠的问道:“听说你们夫人脸上长满化脓的痘疮,可是真的?” 她一脸的幸灾乐祸,一副你家夫人当真这么丑的嘲讽模样。 二庆直接无视阮淑娘的问话。 阮淑娘不高兴了,质问道:“你个丫鬟,本小姐问你话,你怎么不答?” 还有没有点主仆尊卑了? 等她进了秦家,做了你的主子,有你哭的! 二庆可是当做死士训练出来的,听到这话,瞥了一眼阮淑娘,那沁着幽冷杀气的眼神,立马把叫嚣的阮淑娘给吓得发抖,紧紧抱着冷牡丹,用冷牡丹来挡住二庆的视线。 二庆冷笑,收回目光,继续带路。 冷牡丹也被二庆的眼神吓到了,是嗷嗷哭:“姨姨,姨姨,害怕~” 阮淑娘赶忙哄着冷牡丹:“别哭,别哭。” 你害怕?我也怕啊,快别哭了,等姨姨给找到姨父后,让你在这座宅子里随便跑着玩,现在不许哭! 谷氏拿出半块饴糖塞给女儿:“吃糖,别哭了。” 冷牡丹嘴巴里甜了,是没空哭了,吃着糖,趴在阮淑娘的肩头,冲着拎着四色礼跟在最后的谷嬷嬷笑。 谷氏嫁到冷家来的时候,手底下也是有十个下人的,可因着战乱,下人是死了不少,如今只剩下四个。 一个谷嬷嬷、一个车夫、一个所谓的总管、一个给冷千户做了小厮,总之下人少得可怜,谷嬷嬷只能做着丫鬟的事儿。 半刻钟后,二庆把她们带到花厅:“到了,就是这里,请进。” 冷梅芳一愣,怎么是在花厅见她们?按理说她们都是女眷,去顾氏居住院子的正房也没事。 只能说,冷梅芳见识少了,只要有条件的人家,一般都是在花厅见女眷。 “冷夫人来了,快请进。”陶嬷嬷起身过来迎接,顾锦里则是坐在花厅的软塌上没动。 谷氏有点不高兴,可还没来得及生气,就听见阮淑娘惊呼一声,指着顾锦里道:“你,你就是顾氏?” 顾锦里咔嚓一声,咬了一口苹果,道:“没错,我就是顾氏。” “你不是丑八怪吗?为什么变得这么好看了?!”阮淑娘快疯了,顾氏怎么比冷梅芳还漂亮?那她还怎么勾搭秦百户,嫁到秦家来? 谷氏跟冷梅芳听罢,也看向顾锦里,皆是一愣……铺着厚厚棉被的软塌上,坐着一个极年轻的女子,五官精致而清丽,一颦一笑皆带着说不出的美,看见她们的震惊后,那上扬的眉梢又带着说不出的灵动。 冷梅芳只觉得肚子的伤口猛然抽痛,让她整个人都浑身发冷……这个不是顾氏,顾氏不可能长得比她好看! “你们可别被顾小鱼给骗了,走近点看,她还是满脸痘疮疤!”纪贞娘的声音从冷家人的背后传来,是越过她们,招呼着道:“外面冷死了,快进来坐。” 她是快步走到顾锦里面前,冲着她嗅了嗅,皱眉道:“还是有点臭味,你得按时吃药啊,我可不想没次见到你都要被臭得恶心一回。” 谷氏等人惊了,看向纪贞娘……你是有病吗?顾氏都长成这样了,你还嫌弃她丑和臭? 冷梅芳不顾肚子的疼痛,快步走了进来,就站在离顾锦里三步远的地方,给她行礼:“梅芳见过秦夫人。” 说着话,眼睛盯着顾锦里的脸,见她脸上确实有着带脓的小痘疮,以及坑洼的疤痕。再一闻,确实能从顾氏的身上闻到些许臭味后,才放下心来。 传闻不假,顾氏确实是个丑妇,只是这个丑妇脸上的痘疮在变好。 可是…… 顾氏的脸怎么能好? 她的痘疮应该继续长下去! 不过冷梅芳是很快就收起情绪,没让自己的情绪外露……她是好人,是个善良的好姑娘,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嫉妒与坏心眼。 第1826章 目的 因此她是面露惊喜,点头道:“恭喜秦夫人,大好了。” 顾锦里笑,还没来得及说话,纪贞娘就抢先说道:“好什么好?这脸上还有痘疮,还臭着呢,而且留疤了,看见没有,密密麻麻的小疤啊,多看一眼都得起鸡皮疙瘩,离大好还差得远了。” 纪贞娘嫌弃完后,又认真交代顾锦里:“顾小鱼,你得托章嫂子从京城买点祛疤药回来用,要是不把这些疤痕给去了,就得丑一辈子,秦三郎该不要你了。” “别觉得秦三郎现在对你很好,他那是装的,等把你的嫁妆花完后,他就会原形毕露,开始嫌弃你丑,跑去纳妾了!” 纪贞娘觉得自己对顾锦里是真的很好,冒着被她大骂的风险也要说出这番为她好的话。 怎知顾锦里竟然没有跟她生气,还冲她笑了,感激她:“谢嫂子提醒的是,我会按时吃药,再去买些上好的祛疤药来用的。” 纪贞娘都惊呆了:“你,你不生气,还叫我嫂子?” 往常都是凶巴巴的喊她纪贞娘的。 顾锦里笑:“谢嫂子这么为我着想,我怎么会生气。” 纪贞娘……感动哭了啊,顾小鱼终于知道她的好了! 冷梅芳看着她们两人,听着她们两人的话,心里涌起一股欢喜……顾氏虽然五官长得极好,可脸上却有恶心人的疤痕,传闻不假,顾氏确实是个丑的。 秦三郎对顾氏也并非真心,只是因为顾氏嫁妆丰厚,秦三郎为了她的嫁妆,暂时对她好而已。 所以那天在傅将军的办公屋子里,他说对自己没兴趣的话,其实是假的! 冷梅芳的肚子突然不疼了,对顾锦里笑道:“梅芳瞧着,秦夫人脸上的疤痕并不严重,远看根本看不出来,秦夫人跟谢夫人不必太过担心。” 远看确实是看不出来,可夫妻两人时常要面对面,那可就能看得一清二楚了。 试问,哪个男人能长久忍受一张满是小疤痕的脸? 所以她还是有希望让秦三郎把她放进心里去想着的。 冷梅芳高兴了,又给纪贞娘行礼:“梅芳见过谢夫人。” 原本以为纪贞娘会喜欢她,怎知纪贞娘突然变了脸色,仿佛才记起来她是谁一般,皱眉问道:“你叫梅芳,冷梅芳?” 冷梅芳一愣,点头道:“正是。” 纪贞娘的脸黑了,指着离软塌最远的那张小凳子道:“你去那边坐吧。” 冷梅芳惊了,一股子被羞辱的感觉涌上心头,不明白纪贞娘为何会突然变脸? 纪贞娘道:“听说你伤了肚子,那就该好好在家里修养,跑来这里做什么?姑娘家家的,还是多待在家里的好。” 你的八卦都传遍整个集合地了,你还敢乱跑,就不怕遭人白眼吗?! 谷氏见状,赶忙岔开话头,笑着对顾锦里道:“秦夫人,这是一点薄礼,还请收下。” 谷嬷嬷赶忙把四色礼递过来。 陶嬷嬷见顾锦里点头后,过来接了。 顾锦里笑道:“冷夫人太客气了,请坐。” 是让谷氏一起坐到软塌上。 阮淑娘抱着冷牡丹坐在软塌旁边的椅子上,道:“见过秦夫人。” 她整个人都有些蔫巴,跟刚进秦宅时的昂扬很不一样,只因她心里一直记着刚刚见到顾锦里时的惊艳。 顾氏的脸其实没有多大问题,表姐说过,男女之间也就那点子事儿,吹灯之后都一样。 且顾氏的肌肤极好,光是这一身白得发光的肌肤就是她比不上的。 何况顾氏还有大把的嫁妆,自己则是穷得只有一套表姐送的银头面,拿什么去跟顾氏争? 阮淑娘狠狠的瞪了一眼冷梅芳……都是冷梅芳的错,要不是她说秦三郎俊逸非凡,要当先锋将军了,而顾氏肚子不争气,成亲一年也没怀上,秦三郎急着给秦家留后,有纳妾生子的意思,她也不会跟表姐闹腾,让表姐带自己来秦宅,跟秦三郎见上一面,勾搭他的。 冷梅芳无视阮淑娘的眼神,乖巧老实的坐在纪贞娘制定的凳子上……想着顾氏身为秦家主母,定然不会让她这个上门的客人受到这样的薄待,会亲自开口,把她请到软塌下首的太师椅去坐着。 然而,她想多了,顾锦里根本没有多看她,只跟谷氏说话,还直白的问谷氏:“冷夫人说是上门道谢的,可我家并未帮过您家啊,不知这道谢指的是哪一桩事儿?” “是借药的事儿,要不是你家的下人带路,梅芳也找不到药材营帐,借到药材给良哥儿吃。”谷氏有些尴尬,解释一句后,又赶忙岔开话道:“良哥儿是大好了,我终于能放心了。” 顾锦里没有揪着这点不放,是笑道:“大好了?那可是喜事,恭喜冷夫人了。” 两人说话太客气,气氛相当的尬。 可明明已经这么尬了,冷夫人还是没有告辞,想来此行是打着什么主意。 顾锦里想看看她们要作什么死,是没有赶人,让小吉端来几盘香煎豆渣饼,让冷家人敞开肚皮吃:“这是黄金豆饼,用豆子做的,味道不错,你们试试。” 这东西便宜,冷家人吃上一箩筐她也不会亏。 “这豆饼可真香,是用什么做的?”冷夫人尝过豆渣饼后,被惊艳了,是询问着道。 纪贞娘说:“这是顾家的秘方,不能外传的,冷夫人恕罪。” 别人都这么说了,谷氏也不好再逼问,只能尴尬的笑笑,继续吃豆饼。 途中,她找了不少话来说,可顾锦里并不怎么接话,让谷氏很是恼怒,却不敢跟顾锦里发飙。 毕竟顾氏的男人立下大功,而顾氏娘家大富,跟高官家里还有些关系。她的娘家却渐渐没落了,男人又是个不中用的,她不敢跟顾氏撕破脸。 何况,她们今天过来还有些见不得人的目的。 在目的没达成之前,得忍着。 谷氏她们是尴尬的坐了小半个时辰后,秦三郎终于回来了。 二庆来报:“夫人,大人回来了,正在后院水井那边带着将士们打水烧水,以备明天赶路之用。” 谷氏她们听到这话,差点就喜极而泣。 要是秦三郎再不回来,她们就要坐不下去了! “秦夫人,我们来许久了,就不多打扰了。”谷氏起身告辞,又让顾锦里莫名其妙了一把。 这就走了? 不找个法子见见秦小哥? 见是肯定要见的,只是不能当着顾锦里的面见。 因此谷氏是道:“秦夫人,公用水井那边人太多了,能否让我家下人来你家挑水?” 谷氏指着谷嬷嬷道:“你放心,我家挑的不多,也不让其他人乱进秦宅,只让谷嬷嬷来挑个十担子水就成。实在是良哥儿大病初愈,想给他好好洗个热水澡,祛祛身上的病气。” 说得合情合理,要是她不答应,可就太说不过去了。 第1827章 后果你承担不起 顾锦里笑了,果然是冲着秦小哥来的。 “自然可以。”顾锦里答应下来。 “多谢秦夫人。”谷氏很高兴,跟顾锦里告辞离开。 只是她们没有走正门,而是一行五人往后门去了,说是带谷嬷嬷认认水井到后门的路。 顾锦里同意了,让二庆给她们带路。 纪贞娘皱眉:“顾小鱼,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顾锦里挑眉:“有什么问题,很正常啊。” 纪贞娘道:“她们要挑水,让二庆带着谷嬷嬷去水井就好,她们身为武官家眷,没必要陪着个下人一起去啊。” 顾锦里笑了,连纪贞娘都看得出来冷家人另有目的,可见冷家人确实不太聪明。 顾锦里:“管她们的,反正在这宅子里,她们是讨不到好处。” 又提醒纪贞娘:“秦小哥他们明天就要启程去刀口沟,咱们要留守在集合里,你没事儿不要出去,要是非要出门也得先跟我们说一声,我们派人护送你去。要是你不说,自己跑出去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儿,可别怪我们。” “知道了,顾小鱼你真烦,我可是比你大四岁,这种事儿还用你来提醒我?”她可是很聪明的,知道集合地里不安全,可不会傻乎乎的一个人跑出去。 “诶呀,我家谢成也快回来了,我得赶紧回去陪他。”纪贞娘心里记挂着谢成,赶忙回去了。 谢槐花看得好笑,朝着顾锦里行了一礼后,追上纪贞娘。 顾锦里打了个哈欠,招呼陶嬷嬷她们:“咱们也走吧,这花厅太冷,还是回望喜园待着的好。” 望喜园是她跟秦小哥住的院子,名字是宅子前主人起的,挺好听,也就用着了。 …… 后院,厨房院子外的小路上,冷梅芳眼睛一亮,果然看见正指挥将士们打水送去厨房的秦三郎。 自打毒虫泛滥后,大家行军赶路之前就会先把水烧开,不会再喝生水,生怕有小毒虫钻进体内。 “水井就在哪里,冷夫人可要奴婢带你们过去?”二庆看一眼兴奋的冷梅芳,故意问谷氏。 夫人看出冷家上门是有目的的,所以交代她,要是冷家人想接近大人,不用拦着,让她们去,只要她们不怕死就成。 谷氏还没说话,冷梅芳就道:“不用了,二庆姑娘辛苦了,我们看看水井,等会儿从后门走就成。” 二庆笑了:“既如此,奴婢就不送了,诸位走好。” 言罢,转身走了。 二庆很是想不通,为什么冷梅芳已经攀上傅明聪,还要到大人面前去找死? 冷梅芳可能不知道,大人是个极其心狠手辣的人,因此她们这些被他训练出来的下人,没有一个敢不忠心的。 谷氏也想不通冷梅芳为什么要对秦三郎念念不忘,难道她一个姑娘家还想嫁给两个男人? “嫂子,咱们去看看水井吧。”冷梅芳笑意盈盈,招呼着谷氏。 谷氏没去,只再一次问她跟阮淑娘:“你们当真不会后悔?” 冷梅芳没说话,只拉着阮淑娘提步朝着秦三郎那边走去。 阮淑娘有些不想去的,她被顾锦里的样貌打击到了,觉得自己就算嫁到秦家也扳不倒顾锦里,做不了正妻。 可看着秦三郎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伟岸得让人心安的身躯,她又由着冷梅芳拽着自己去见秦三郎。 “梅芳见过秦百户。”冷梅芳朝着秦三郎盈盈一礼。 大冷天的,她没穿披风,而是穿着紧身的薄袄裙,让她的身段看起来玲珑有致,而她的脸色微白,瞧着弱不禁风的,很是惹人怜爱。 秦三郎懒得废话,直接问:“有事?” 冷梅芳大喜,他接话了,看来他并不是个冷血的。 冷梅芳稳稳心神,说道:“梅芳是来向秦百户赔礼道歉的……前两天的事儿,实在是对不住……我,我不想连累秦百户的,也不知道傅大人为何会那样,可大哥是家里的天,我只能听命……” “说完没有?”秦三郎不耐烦了,你想演戏,我还不想看。 冷梅芳一愣,看看秦三郎的脸色,见他跟刚才一样面无表情,是放下心来,再次行礼,道:“梅芳就是想来说一声对不起,要是不说,梅芳心里过意不去,会一辈子都不心安的。” 言罢,她郑重说一句:“秦大哥,对不起,连累你了。” 阮淑娘震惊了,这,可以喊秦大哥的吗? 还有,不是说让她跟秦百户见面,让秦百户注意她,看上她,继而求娶她吗?怎么全程都是冷梅芳在说话,都没把她引见给秦百户? 她要主动去向秦百户示好吗? 阮淑娘正犹豫着,冷梅芳那边已经说道:“秦大哥,能借给我们一筐木炭吗?这几天天冷,我家侄儿大病初愈,不能再受凉,可集合地发给家里的木炭烧完了……秦大哥放心,我不白要,我用私房钱跟你买。” “借木炭?可以,但你敢去拿吗?”秦三郎声音无波无澜的问。 冷梅芳觉得他说这话有些不太对,可她想给秦三郎一念旖思,让他在此后的岁月里都对自己念念不忘,所以大胆点头:“为了侄儿不再生病,梅芳自然是敢去拿木炭的。” “行,走吧。”秦三郎转身,带着夏樟跟大年朝厨房院子旁边的一个小破院走去。 那是个柴房院子,堆着不少柴火跟木炭。 阮淑娘害怕出事儿,不敢跟去,可冷梅芳却拽住她的手,把她拉向柴房院子,轻声对她道:“秦百户是个难得的良人,你难道不想多跟他接触,让他看见你的好?” 阮淑娘听罢,咬咬牙,跟着去了柴房院子。 不多时,一行五人就到了柴房院子。 秦三郎站在院门口,让大年去给冷梅芳搬了一筐木炭来:“拿走吧。” 这是一个机会,要是冷梅芳立马拿着木炭离开,她不会有事。 可冷梅芳存了勾搭秦三郎的心思,搬着筐子路过秦三郎身边的时候,脚下一歪,倒向秦三郎:“啊,秦大哥~” 叫得挺勾人,可秦三郎一个闪身,冷梅芳扑了个空,倒在夏樟身上。 冷梅芳一惊,看向秦三郎,眼里带着泪水,模样极是委屈动人。 秦三郎笑了,不是明亮温暖的笑,而是幽冷嗜杀的笑,吩咐夏樟:“既然她这么缺男人,那就赏给你了,好好伺候她。” 什么意思?! 冷梅芳惊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夏樟拖到柴房院子中间,一把压在她身上,撕扯着她的衣服。 冷梅芳终于明白秦三郎的意思,他想让夏樟毁了她的清白! 不要,不要! 冷梅芳想喊救命,可嘴巴却被夏樟捂住,她连大一点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阮淑娘已经吓得跌坐在地,想要爬出院子,被大年一脚踹了回来,同样被捂住嘴巴,让她无法呼救。 嘶啦一声,冷梅芳身上的袄裙被撕坏一角,露出白皙的肩头,夏樟冲她恶劣一笑,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 啊! 冷梅芳差点吓晕过去,看向秦三郎,掉着眼泪,唔唔唔叫着求饶。 秦三郎冷笑一声,抬手阻止夏樟的动作,问冷梅芳:“如何,可还要继续勾引本将?” “本将最烦的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以为自己很聪明,耍的手段别人都不知道,其实最是愚蠢。” “你不该跟一个掌兵的人耍这种心机,因为后果你承担不起。” 掌兵的人最是心狠,不会也没空跟你耍心眼,一旦动手就是直接毁了你。 第1828章 一辈子的把柄 这样的后果,她确实承担不起,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秦三郎竟是个这般狠毒的男人,一点点怜香惜玉之情都没有! 以前的那些男人,哪个不是对她怜爱有加,即使被她算计得跟家里人反目、跟同袍战友反目、失去钱财、失去前程,在她哭着说了一番自己是无辜的话后,他们就不会再怪她。 哥哥麾下的季百户,曾经立下大战功,可因着她,也把战功让给了大哥,让大哥在去年的攻戎之战后,成功升任千户。 可他家太穷了,她不想嫁给一个穷百户过日子,他们的婚事最后是没成。 可季百户没有怪她,还觉得对不起她,至今没脸面来见她。 她很清楚美貌跟眼泪的厉害,很会用美貌跟眼泪来达成目的,这样的招数实在是太好用了,可她没想到,屡试不爽的招数在今天竟然失灵了。 而秦三郎比她想象的要狠,让夏樟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却冷笑着问:“要喊吗?随便喊,等大家伙冲进来后,看到的就是你跟个下人厮混的景象,到时候你不用进傅家门,直接嫁给下人。” 夏樟还恶劣的道:“放心,我们家大人本事,只要他想想法子,就能让你这个千户妹子嫁给我这个下人,到时候咱们一起过伺候主子的日子,再多生几个孩子,让咱们的孩子继续伺候大人一家。” 啊啊啊,不要不要! 她耍尽心机就是为了要过呼奴唤婢的日子,死都不会嫁给一个下人! 冷梅芳发着抖,求道:“我错了……求你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冷梅芳怕了,她没想到秦三郎跟其他男人不一样,不但看穿她的心机,还用这么狠毒的手段来反制她。 她还没嫁到傅家去,不能失去清白身子! 秦三郎听到她求饶的话,笑了:“你这种女人的保证,没有任何信用。” 他看向夏樟。 嘶啦一声,夏樟撕掉她里衣的一条袖子,拿走她的一条裙带,那条裙带上,绣着梅芳二字。 冷梅芳脸色煞白,知道夏樟拿走这些东西的用意,伸手想去夺回来,可夏樟警告道:“别动,不然老子扒光你。” 冷梅芳一惊,吓得不敢动弹。 然而,这还没完。 秦三郎让夏樟拿出纸笔,一边念着情诗,一边让冷梅芳写下来。 冷梅芳手都抖了,摇着头,低声哭求着:“秦百户,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不能写这样的诗~” 情诗啊,里面还藏着她跟夏樟的名字,要是写下来,会是她一辈子的把柄! 秦三郎笑了:“不写?也成,你现在就跟夏樟入洞房。” 是立马失去清白,还是受制于人一生,自己选。 冷梅芳一个也不想选,她看着院门,想要立马冲出去……可这里是秦宅,外面全是秦三郎的人。 至于谷氏? 那贱人不喜欢自己,是巴不得她被毁了,根本不会救她。 冷梅芳错怪谷氏了。 谷氏对她算是不错了,可她不顾谷氏的劝说,硬要往秦三郎面前凑。 “写。”秦三郎沉声说道,夏樟已经伸手,拽住冷梅芳残破的里衣,要是她不写,夏樟会马上撕开她的里衣。 冷梅芳被逼入绝境,抖着手,写下秦三郎说的那两句情诗。 写完后,还要咬破手指,在情诗上摁下自己的手印。 夏樟见状,把情诗拿走,拇指沾了沾她的血,摁上自己的手印,把情诗吹干后,连同里衣袖子、裙带收了起来,放进一个袋子里,递给秦三郎。 秦三郎剑眉一皱,很是恶心:“你先拿着。” “是。”夏樟很听话,把布袋系在自己腰间。 秦三郎看向冷梅芳,眼里的厌恶不减,警告道:“老实点,要是再敢耍心眼对付本将、对付本将的媳妇、以及本将麾下的人,这些东西就会出现在陇安府府衙的公堂上,让你名声扫地。” 要把这些东西拿去陇安府公堂? 这,这是想彻底毁了她啊! 要是这些东西出现在府衙公堂上,即使她能说动傅明聪,傅明聪也保不了她。 傅家会为了全族的名声,把她沉塘! 冷梅芳疯了,想要嘶吼,又怕外人听见,咬着牙道:“你已经害我至此,不能再这么做。” 呵,秦三郎笑了:“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要不要死,什么时候死,由我们决定。” 自己跑来犯蠢,怪得了谁? 冷梅芳听罢,眼白一番,差点晕过去……呜呜呜,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她不该惹秦三郎这个恶鬼的,如今有这么致命的把柄落在他手里,她这辈子都得对秦家低头! “他呢?你也要他死吗?”冷梅芳一手捂着自己残破的袄裙,一手指着夏樟问。 可夏樟却道:“我是个奴才,为主子效命,理所应当。” 这话一出,冷梅芳整个人都软了下去,坐在地上,不住的流着眼泪……蠢货,蠢货,她为什么要犯蠢来勾搭秦三郎,想让他心里一辈子都藏着自己,过着只能惦记自己,仰望自己,却得不到自己的日子? 啪一声,冷梅芳扇了自己一巴掌,少顷抬头看向秦三郎,道:“我输了,你放心,我会按照你说的做,不会再出现在你、你妻子、你相熟之人的面前。可你不能要挟我做其他事情,不然我跟你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你有这个资格吗?赶紧滚出秦宅,别脏了秦宅的地。”秦三郎根本不屑冷梅芳的威胁,说完这句话,转身出了柴房院子。 至于阮淑娘,是躲他远远的,恨不得没有见过他。 秦三郎出来后,去了水井边,继续指挥将士们打水烧水,又问道:“去砍柴的将士回来没有?” 他跟将士们明天就要走了,临行前,得多砍点柴火留给小鱼她们用,不然仅靠着集合地里分发的柴火,根本不够用。 将士回道:“禀大人,张途大哥已经派人回来拿马车,说柴火已经堆在山脚下,是砍了不老少,天黑之前一定全部运回来。” 秦三郎听罢,放下心来。 远处,谷氏朝着秦三郎这边张望着,心里急得不行,想过来问情况,可她一个妇人,又不好大喇喇的过去找秦三郎问话。 :。: 第1829章 想得美 谷嬷嬷抱着冷牡丹,看着谷氏着急的模样,知道她在担心阮淑娘跟冷牡丹,小声询问谷氏:“夫人,不如老奴过去问问秦百户?或者去柴房院子看看?” 谷氏听得眼睛一亮:“走,去柴房院子。” 她们赶忙往柴房院子去。 可柴房院子的门从里面锁着,谷氏急得拍门:“我是冷夫人,快开门。” 又问道:“淑娘、梅芳,你们怎么样了,可还好?赶紧出来。” 这两个蠢货,可千万别出事儿,不然一辈子就毁了。 “……嫂子,我们没事儿,在搬木炭呢,等会儿就出来。”冷梅芳不想让谷氏知道自己被抓住了把柄,是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袄裙、头发,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夏樟在旁边看着,只觉得这个女人有病……原本她的事情已经了结了,傅明聪对她也是真心真意,她只要安分待嫁就成。 可她非要跑来撩拨大人一番,以为大人会因此对她倾心? 别傻了,大人只喜欢夫人,其他女人在大人眼里只有有用跟麻烦两个区别。 很不幸的,冷梅芳属于麻烦那一类,而大人对于麻烦,一向是一刀砍了的。 “淑娘呢?怎么不回话?木炭不要也成,家里还有,赶紧出来。”谷氏没有听见阮淑娘的声音,有些急了。 这个小表妹虽然蠢,却一直帮她照顾牡丹,算是有苦劳的,她不想她出事儿。 而她今天会过来,也是想让这个小表妹看清现实,别再闹腾着嫁给秦三郎。 “淑娘在帮我抬木炭,嫂子别担心,我们一会儿就出去。”冷梅芳已经把自己收拾妥当,跑到阮淑娘面前,警告她:“管好你的嘴巴,不然傅大人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呜呜呜~”阮淑娘抽噎着,委屈又害怕:“明明是你把我拉来的,是你害了我。” 她被那个叫做大年的下人抱过了,要是让外人知道,她可怎么嫁人?! 那个夏樟还警告她,让她老实点,以后躲秦家远远的,要是再敢过来耍心机,就让她名声扫地。 呜呜呜,她怕,怕极了! 冷梅芳被她哭得心烦,狠狠掐了她一把,警告道:“闭嘴,把眼泪收起来,装作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嫂子那边我去解释,你要是敢多嘴……” 她靠近阮淑娘,在她耳边说道:“傅大人手下有不少老男人,你敢多嘴就等着去伺候他们吧。别以为我跟你说笑,也别想着用今天的事儿威胁我,你手里没有证据,而傅大人迷恋我,他只信我说的话。” 她会害怕秦三郎,是因为秦三郎手里有她的把柄,可阮淑娘手里是什么都没有,她根本不怕这个蠢货。 阮淑娘被威胁,整个人都在颤抖:“你,你~” 冷梅芳竟然这么欺负她,呜呜呜! “赶紧过来抬木炭,不然我就告诉大哥,你被秦家下人睡了~”冷梅芳可比阮淑娘恨多了,一开口就是这种混账话。 阮淑娘吓得直掉眼泪,想起自己确实被大年抱过了,只能过来帮忙搬木炭。 吱呀一声,大年把院门打开了。 谷氏急忙冲进来,打量着冷梅芳跟阮淑娘,问:“怎么进来这么久?没事吧?” 冷梅芳没好气的道:“嫂子怎么说话的,我们才进来一刻钟,怎么就久了?” 没错,秦三郎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就拿住她一辈子的把柄! 冷梅芳想到这里,脸色都扭曲了。 谷氏皱眉看她:“你发什么火?我也是担心你们。” 又问阮淑娘:“你们当真没事?” 阮淑娘赶忙摇头:“没,没事,真的没事!” 呜呜呜,赶紧走吧,再不走秦恶鬼就要过来毁掉她们了。 “我们没事,就是秦家的柴房太脏乱,我们拿木炭的时候看见一个老鼠窝,给吓得哭了。”冷梅芳还算淡定的说完这一句,就接过冷牡丹,道:“谷嬷嬷,你来搬木炭。” 言罢,抱过冷牡丹出了院子,往秦家后门走去。 谷氏见状,有些懵了,难道冷梅芳成功勾搭上秦三郎了,不然怎么会这般淡定? 冷梅芳的淡定都是装出来的,她根本不敢看秦三郎,路过水井的时候,她腿都在打颤。 更恐怖的是,夏樟竟然跟着谷氏她们出来了。 冷梅芳在后门外看见他,吓得差点晕过去。 夏樟见状很是满意,这个女人知道怕就好。 他冲着冷梅芳咧嘴一笑:“冷姑娘,你家买木炭的银子还没给,小的随你们回去拿银子。木炭是一钱银子、十担水也是一钱银子,一共二钱银子,咱们银货两讫。” “要这么多钱?”谷氏惊了,没想到秦家真要收自家的银子。 谷氏不想给,可冷梅芳却道:“水不要了,木炭钱我们给。” 说着把一钱银子给冷牡丹,让她拿去给夏樟。 “给你~”冷牡丹摇摇晃晃地走到夏樟面前,把一钱银子递给他。 夏樟收下了,却坚持道:“多谢冷姑娘,走吧,小的送送你们。” 言罢,走到冷梅芳的前头,朝着冷家营地走去。 冷梅芳快疯了,要是让夏樟送她们回去,等事情败露,就算她说自己跟夏樟没有私情也不会有人信! 毕竟夏樟可是送了她两回的,一回是送去药材营帐,一回是送回家。 冷梅芳快崩溃了,为什么,秦三郎为什么要用一个下人来作践她? 要是撕她衣服的是秦三郎,那该多好? 可秦三郎没有,他嫌弃她,让她最看不起的下人来对她动手! 夏樟可不管冷梅芳是不是要疯了,只自顾自的走着,见她们落后太远,还贴心的停下来,等着她们,朝她招手:“冷姑娘可是太累了,要不要小的过来扶你。” “不用了,你走你的,我们这就跟上!”冷梅芳吓得差点倒下,慌忙拒绝。 夏樟笑了,心里暗道一句:既然这么怕死,为何还要来作死? 夏樟提步,继续朝着冷家营地走去,路上遇到认识的人,还会跟他们打招呼,别人问他要去哪,他是直言不讳:“送冷姑娘她们回冷家营地。” 这话说得,冷梅芳恨不得一刀捅了他! 可秦三郎是把所有事情都料到了,让夏樟在柴房院子里警告她:“冷姑娘,老老实实嫁人,别想做杀人灭口的蠢事。要是我死了,你的把柄也会出现在府衙公堂上,你还会多一个罪名,就是杀人灭口……你与我有私情,生怕私情被傅家发现,所以兄妹合伙把我给杀了。” 至于阮淑娘,也被大年警告了一番。 冷梅芳想着这些警告,不敢再赶夏樟,由着他送她们回冷家营地。 而她一直注意着夏樟的腰间,可那个装着她把柄的布袋不见了……去哪了?是不是被夏樟藏到袖袋或者里衣内袋去了? 要是到了冷家营帐,让大哥把夏樟摁倒,把把柄找出来,她是不是就不用受制于人? 然而,她想得美! 第1830章 不装了 夏樟没有进冷家营地,只把她们送到营地外就停下了,还冲她招招手,笑道:“冷姑娘,小的有句话要跟你说。” 冷梅芳的脸色是青黑交加,不想过去,又碍于把柄,只能走向夏樟,靠近后,咬牙问道:“你想做什么?” 夏樟:“小的只是想告诉你,那些东西不在小的身上了,所以你别白费心机,老实过自己的日子,别再害人。要是再犯,别说你,连你大哥都会吃不了兜着走。毕竟冒领军功这事儿,可是大罪。” 言罢,又说了一个名字:“季丰。” “你,你知道了什么?”冷梅芳真的快崩溃了,为什么夏樟会知道季丰的事儿?! 夏樟笑道:“是主子派人查出来的,所以冷姑娘,你真的选错人了,我家主子最烦的就是应付你这种女人,你却脑子有病的去烦他……啧,觉得自己很美,所有男人都应该爱慕你是吗?有病,你好自为之吧。” 夏樟说完这句带着嘲讽与警告的话后,转身离开,想着今天的事儿,他还有点反胃。 要不是主子命令,他才不会跟冷梅芳这种女人多接触……想想,还是大庆那样漂亮又有本事的姑娘最好。 谷氏见冷梅芳一直看着夏樟的背影发抖,赶忙过来拽住她:“走,先回家。” 营地里的亲眷这么多,要是被人看出什么来,家里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等回到冷家的大营帐后,谷氏让谷嬷嬷抱着冷牡丹去营帐外守着后,是拽着冷梅芳问:“柴房院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赶紧说,可别自己作死把全家都给害了!” 冷梅芳今天输了,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见谷氏质问她,是火了,抬手朝着谷氏就是啪啪两巴掌,直接把谷氏给打懵了。 “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我就要嫁去傅家,还打不得你这个薄待我的贱人吗?”冷梅芳不装了,趾高气昂的道:“我要嫁的是傅明聪,是望族傅家,是你跟冷青松以后要靠着的人,你最好识相点,要是再敢薄待我,我要你命!” 又看向早就吓傻的阮淑娘,笑着问她:“等她死了,我把你送到我哥的床上去,让你做千户夫人,如何?” “闭嘴,冷梅芳你个畜生,你说的什么禽兽话!”谷氏扑了过来,跟冷梅芳扭打在一起,两人是打得两败俱伤。 最后谷氏伏地大哭,指着冷梅芳道:“你们冷家都是一群畜生,畜生!” 坏种,没一个好东西,她虽然不喜欢冷梅芳,却没有真的薄待她。 算计她,拿她做升迁踏板的是冷青松,她凭什么怨恨她? 她能过着富足的日子,全是靠着她这个嫂子的嫁妆! 多年嫁妆却养出一头白眼狼,不但想要她的命,还想用这样恶毒的法子祸害淑娘,疯子,冷梅芳就是个疯子! “夫人,小姐,快别吵了,大人回来了。”谷嬷嬷抱着冷牡丹进来禀告,想着冷梅芳刚才说的话,也是心底发寒。 她们都知道冷梅芳很有心机,很会装,可想着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恶毒到哪里去?没想到她却坏到这种地步。 淑娘可是夫人的小表妹,冷梅芳怎么能…… “回来就回来,还要我这个未来官夫人去迎他不成?”冷梅芳被秦三郎识破良善美好的画皮后,也不装了,不再惧怕冷青松不说,还对谷嬷嬷道:“去傅明聪那边传话,说天冷我住营帐着凉咳嗽了。” 这是明晃晃的问傅明聪要宅子住。 见谷嬷嬷愣住,是怒道:“老虔婆,你魂被黑白无常勾走了不成?赶紧去傅明聪那边传话!” “是。”谷嬷嬷只能去了。 傅明聪对冷梅芳是真的好,听了谷嬷嬷的话后,担心得不行,赶忙过来看冷梅芳。 等他到冷家营帐的时候,里面已经是“其乐融融”,冷家人正在吃饭,可吃得不好,就三个小菜跟杂粮面饼而已。 傅明聪心疼得直抽抽,呵斥香儿跟袖儿:“你们是怎么照顾冷姑娘的?赶紧回去拿些肉菜来!” 香儿跟袖儿委屈极了,冷梅芳防着她们,只让她们在厨房营帐里做粗活,都没让她们近身伺候,她们会出现在这个大营帐里,还是因为过来送饭的缘故。 “大人息怒,奴婢们这就去拿肉。”香儿、袖儿红着眼眶,去傅明聪的住处拿肉。 冷梅芳是道:“大人别怪她们……家里是分到肉了的,只是大哥把肉送去给将士的孩子们吃了。他们得吃肉,才能长身体。” 傅明聪听罢,觉得冷青松并没有大哥说的那般不堪,是个对部下极好的人。 “梅芳,我来的时候听人说你们去秦家了?去秦家做何?怎么不好好养伤。”傅明聪问着,并没有怀疑冷梅芳的心思。 毕竟冷梅芳为了能嫁给他,可是举刃自尽了的,这样为他连命都舍得出去的姑娘,他怎么会怀疑她? 冷梅芳却是吓了一跳,赶忙找了个借口给搪塞过去,又说了家里跟秦家买木炭的事儿。 傅明聪更心疼了,保证道:“我等会儿就让人给你们送两筐木炭来,宅子的事儿,明天就给你们办妥。” 明天全部将士就要启程去刀口沟集合,准备迎接京城的册封队伍跟冬至大祭的事儿,届时集合地里会空出几座宅子来。 冷梅芳很是感激,又道:“大人还是按照规矩来,切莫为了梅芳坏了规矩。” 傅明聪听罢,心中欢喜更甚,梅芳果然钟情于他,处处为他着想,他能娶到她,当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不顾冷家众人在场,握住冷梅芳的手道:“一座宅子罢了,我还能安排,梅芳不用担心。” 冷梅芳想起秦三郎那伟岸俊朗的模样,再看傅明聪这张带着眼袋的脸,是泛起恶心来,却只能强迫自己,做出害羞模样,道:“大人别这样……您先回去吧,待太久不好,毕竟还没正式定亲。” 她的把柄还在秦三郎手里拽着,她必须嫁给傅明聪,不然下场不是死就是嫁给一个下人。 冷梅芳被秦三郎威胁后,也是想过很多破解法子的,可她发现,什么法子都行不通……秦三郎说得对,她不该去惹一个掌兵的人! 傅明聪听罢,心头火热,忙道:“好好好,我这就走。” 又道:“梅芳放心,再等几天,等冬至大祭过后,我立马请媒人来提亲!” 冷梅芳不答,只别过头去,做娇羞模样。 傅明聪心头更热,恨不得现在就跟冷梅芳亲香亲香,可他只能忍住,跟冷家人告辞离开。 等他一走,冷梅芳就恶心得干呕起来,心中后悔极了。 可不管冷梅芳怎么后悔,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只能嫁给傅明聪,还得躲秦家远远的,要是秦家一个不高兴,她就完了。 第1831章 捂住了 冷千户看得青筋直跳,把军牌扔给自己的小厮,命令道:“去调一个小旗的人马过来守着,别靠近营帐,全部人都得用棉花堵住耳朵!” “是。”小厮立刻领命走了。 冷千户又指着谷嬷嬷道:“把孩子带下去,没有命令不许进来!” “是~”谷嬷嬷应着,很担心谷氏,可她一个下人,不敢违抗冷千户的命令,只能带着冷牡丹离开。 至于良哥儿,因为还在养病,是在营帐里睡觉。 啪啪! 等谷嬷嬷她们走后,冷千户拽住冷梅芳的手腕,扇了她两巴掌,骂道:“你做这副恶心样子给谁看?傅明聪是你自己看上的,如今勾到手了,你又想去撩拨秦三郎,你以为他们两人是谁?季丰跟林杨吗?” 林杨是老家村长的儿子,在冷家没发家之前,乃是村里最富裕的人家,因着冷梅芳漂亮,林杨是打小就喜欢她,常常给她送东西。 等家里搬去县城住后,林家每次有人进城都会给冷梅芳送东西,冷梅芳嘴上说着不要,但实际上都收下了。 等林杨家里向冷梅芳提亲的时候,却被拒了。 因着他那时候已经是百户,林杨家被拒后,也没敢纠缠冷家。 可林杨对冷梅芳是情根深种,寻过一回死,被救回来后,消沉了一年,最后才同意跟姑姑家的表妹定亲。 原本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可冷梅芳听说后,不知道怎么的,跟进城置办成亲物件的林杨偶遇上了。 等林杨回去后就闹着跟姑姑家表妹退婚。 那表妹受不了,跳了井。 林杨的姑姑是疯了,不顾他已经是百户,亲自跑来县城找冷梅芳算账。 那时候冷梅芳不过十四岁,长得娇弱无害,谷氏觉得是林杨姑姑无理取闹,故意坏冷梅芳的名声,是让县衙抓了林杨姑姑,判了刑,才算保住冷梅芳的名声。 可没过两个月,林杨就跑来找冷梅芳,继续向冷家提亲,还说了他跟冷梅芳是两情相悦。 虽然被冷梅芳否认,可瞧着林杨的模样不像是撒谎……打那以后,谷氏才算疑心起冷梅芳,觉得她心肠不好。 后来就是季丰,到现在的秦三郎。 “你已经十七岁,等过年后就十八了,还想闹到什么时候?给老子放聪明点,要是再敢耍心机,等秦家跟傅家一起出手,我可保不住你!”冷千户是警告着冷梅芳。 冷梅芳笑了,呸一声,朝他吐了一口唾沫:“你这就开始嫌弃我了?你可别忘了,你的千户之位是靠着我狐媚季丰得来的!” “住口,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资历比季丰高,本来就是要升千户的,跟季丰没有任何关系!”冷千户被冷梅芳揭短,觉得很是丢脸。 冷梅芳笑了:“呵,就凭你那怕死的劲,要是没有季丰让给你的功劳,你能升任千户,别做梦了!” 军中看背景与战功,冷家没背景,只能凭战功,季丰的战功可比冷青松要大。 “你给我住口!”冷千户吼完一声后,指着冷梅芳道:“你在发什么疯?冷家败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谷氏听罢,在旁边冷笑道:“她在发什么疯?自然是发没能虏获秦三郎爱慕的疯,她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真真是不要脸!” “住口,你个贱人,你胡说八道!”冷梅芳被谷氏戳中痛处,是朝她冲过来,想要厮打谷氏,结果被冷千户给拽住,砰一声,摔到地上,吼道:“够了,别闹了!” 吼完又转身,朝着谷氏扇了两巴掌。 啪啪两声,是把谷氏给扇懵了,却把冷梅芳给扇得高兴了。 冷千户走到冷梅芳面前,蹲下问道:“你满意了吗?” 冷梅芳笑道:“呵,这是我应得的。你靠着我才有了今天,你们以后还得继续靠着我,所以别想在我面前摆长兄长嫂的谱,你们没这个资格!” 冷千户咬牙,却只能压着火气,把冷梅芳扶起来,让所有人坐下,道:“不管梅芳今天做了什么,身为冷家人,全都给我捂住了,一个字也不许泄露出去,不然大家就得一起死。” 又看向阮淑娘,道:“还有你,听到没有?!” 扑通一声,阮叔娘吓得跪倒在地,哭道:“听,听到了……不说,我死都不会说的。” 阮淑娘快疯了,她以前只是觉得冷千户对表姐不好、觉得冷梅芳表里不一,可今天她才明白,这兄妹俩都是疯子,他们的所想所做,跟正常人不一样。 难怪表姐不喜欢冷家,对表姐夫很是敷衍。 冷千户听罢,又对冷梅芳道:“梅芳,你都听见了,家里人会替你保守秘密,但你也不要再去做些给自己惹祸的事儿,还有对傅明聪上心些,他这条件不差了,除了模样不及秦三郎,其他的都比秦三郎要好。” 冷梅芳听罢沉默,直到冷千户有些发火后,她才道:“你放心,傅明聪是我以后的夫郎,我自然会对他好。” 至于秦三郎…… 她不想说。 原本她是把自己变成秦三郎永远得不到、永远惦记的女人的,可如今是反过来了,秦三郎成了她永远惦记却永远得不到的男人! 不过冷梅芳问了冷千户两个问题:“大哥,顾氏出身太差,许大将军想要用秦三郎,会不会给她换个媳妇?” 冷千户道:“换不了,她献药有功,得了皇上的夸奖,且许大将军也想留着顾氏,继续研制戎贼的驱虫神药。” 正因为换妻不成,许大将军才想着给秦三郎塞妾室,要是能换妻,早就从许家的亲戚里,或者是麾下的将军女儿里挑一个人嫁给秦三郎了。 顾氏还有做药之功! 冷梅芳又被打击到了。 她沉默一会儿,又问:“可能杀了秦三郎?” 冷千户震惊,冷梅芳还想要秦三郎的命? 他摇头:“冷家没这个本事,傅将军倒是有机会,你若是恨他,等嫁到傅家后,可以给傅明聪吹枕头风试试。” 又道:“行了,秦家的事儿到此为止,以后谁都不许再说,包括梅芳你自己,听到没有?” 谷氏跟阮淑娘应道:“听到了。” 冷梅芳则是沉默片刻后,才终于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害了自己的前程。” 冷千户听到这话,是放心了。 因此冷梅芳做的蠢事,在冷家人一起合力之下,是给捂住了。 其实冷梅芳骗了冷千户,她并没有把自己的裙带、里衣袖子、情诗被秦家夺走的事儿告诉冷千户,在事情败露后,她只说了秦三郎恼怒,让个下人欺辱她的事儿。 至于阮淑娘,她根本不想多说,如今她只想快点找个百户嫁了,赶紧离开冷家! 冷家有病,一个个的都太过恐怖,她不要再在冷家待了。 :。: 第1832章 暗坑 因此等这事儿说完,冷千户离开去准备明天启程的事情后,她是不敢跟冷梅芳待在一个营帐里,拽着谷氏走了。 临走前却被冷梅芳喊住:“阮淑娘,你把我嫂子拽去哪里?可是想说我坏话?呵,我看你是不想好好嫁人了!” “没有,我没有要说你坏话。”阮淑娘赶忙否认,低着头道:“我只是想,想让表姐给我找个靠谱的百户嫁了……穷点没事儿,人好,家里人好就成。” 阮淑娘是真的怕了,要是她也嫁到冷家这样的人家去,碰到冷梅芳这样的小姑子,她该怎么办?她会被整死的! 这般想着,阮淑娘又吓得掉眼泪。 谷氏倒是欢喜了一把,问阮淑娘:“淑娘,你想通了,乐意嫁给其他百户?” “乐意乐意。”阮淑娘急忙点头,求着谷氏道:“表姐,以前是我太笨,不会想,如今是想通了,你尽快给我找个妥当的人嫁了吧,我也十七了,不能等了。” “好好好,你放心,等冬至大祭过后,表姐就给你挑人。”谷氏对冷梅芳彻底绝望了,如今比较上心阮淑娘的事儿。 今早把淑娘嫁出去也好,免得冷梅芳发疯,真做出把淑娘送到冷青松床上的事儿。 冷梅芳见阮淑娘怕成这样,心里很是不屑,就这样的胆小鬼,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把柴房院子里的真相说出来。 “我累了,扶我回去休息。”冷梅芳朝着阮淑娘伸出手,自打她不再装相后,对阮淑娘是越发刻薄。 阮淑娘就是个靠着表姐家过日子的小可怜,哪里敢得罪冷梅芳,是乖乖过去伺候她。 可冷梅芳躺在营帐的床上小半个时辰,是一点睡意也没有,脑海里全是秦三郎孤高冷傲又俊逸非凡的模样。 呜呜呜,冷梅芳哭了,这样矜贵的男人,为何没有爱慕她?她还不够漂亮吗?! 其实冷梅芳很漂亮,正因如此,秦三郎才给她留了个暗坑。 这个暗坑就是傅明聪,只要冷梅芳嫁给傅明聪,她就休想再靠着美貌攀附上其他权贵。 而傅明聪本事有限,只要冷梅芳嫁给他,这辈子都只能在五品官的圈子里徘徊,休想往上爬一步。 更坑的是,傅明聪已经被傅将军所弃,官位极有可能不保,冷梅芳怕是连官夫人都当不上。 …… 秦宅,秦三郎正指着自己的脸问顾锦里:“小鱼,难不成我长得特别风流多情,连自宫的毒誓都发了,为何他们还不遗余力的给我塞女人?” 顾锦里听得笑出声来,端详着他的脸庞,道:“风流多情倒是算不上,不过长得很帅就是了。” 秦三郎听见她夸他,是问道:“小鱼可喜欢我的长相?” 顾锦里点头:“嗯,喜欢啊。” 秦三郎笑意更浓:“我也喜欢小鱼的模样。” 顾锦里笑问:“咱们这样互夸好吗?” 秦三郎:“这不是互夸,是实话实说。” 说实话有什么不好的? “哈,你说得对。”顾锦里捏着他的鼻子道:“你说我说话有趣,其实你说话也一样,很有趣。” 秦三郎看着她:“只对你这样。” 对其他人,他就没了说有趣话的耐心,还会觉得多说话很烦,能动手就别废话。 顾锦里听得笑了,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对于去应付不喜欢的人事物,他会觉得很烦:“你其实有点娇气。” 秦三郎剑眉一皱,又释然的松开眉头,吻着她问:“小鱼有时候也娇气。” 不过他喜欢娇气的小鱼,不管她怎么娇气,他都会宠着她。 他的手掌轻落在她腹部,问她:“肚子可有不舒服的,上个月好像是二十五。” 今天已经二十四了,他想忍住不碰她,可她是他喜欢的人,如今就窝在他怀里,让他如何忍得住? 顾锦里有些脸红,可更多的是温暖,他不但记得她每个月来葵水的日子,还记得她来葵水前一晚会肚子有些不舒服。 不过…… 她环住他的脖子,借力向上,亲上他:“没事儿,估摸着这个月会推迟一两天。” 以前在大丰村养着,都是很准时,可来西北后,事情太多,偶尔会推迟两天,这个月怕是又会推迟。 不过这样正好。 秦三郎欣喜若狂,他喜欢小鱼主动亲他。 他心头发颤,迫不及待的翻身,把这朵最爱的海棠花压住,不过又愣住了,极是担心的道:“会不会是,有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颤抖的,那种激动和害怕,让他都不敢太压着她。 顾锦里也愣住了:“应该没有吧,这几天我都有给自己把脉。” 她也怕两人闹得太过,会伤到不知不觉到来的孩子,所以会时不时的给自己把脉。 “真的?”秦三郎有想过打住的,可看着床铺上的心上人,想着这一别就是半个月不见,又忍不住了,道:“我轻些。” 顾锦里被他说得羞恼了:“不那啥就睡觉,老是说这些话,你就不……” 脸红二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他堵住,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是把她整个人给笼罩住。 而如他说的那般,温柔而小心着,比刚成亲那晚还要轻柔,可她又能感受到他压抑的热切。 …… 翌日,不到卯时秦三郎就醒了,看着身旁熟睡的顾锦里,心里满满的皆是喜悦,低头亲了她一口,呢喃道:“小鱼,好好睡觉。” 他要先起来了。 他不想吵醒她,因此起床的动静极小,可他刚刚坐起转身,双脚还没着地,一双柔软而细白的手臂就环住他的腰,接着一个柔软的身子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秦三郎一怔,后背肌肉绷紧,整个身躯僵硬起来,带着欢喜与痛苦,无奈的道:“小鱼,不要闹。” 一道悦耳的笑声从背后传来,直直地钻进他的心里,在他心尖缠绕着:“我什么时候闹了?一直都是你在闹我的。” 秦三郎脸上发烫,为自己狡辩:“那不是闹,是我喜欢小鱼。” 顾锦里把他抱得更紧了:“这也是我喜欢你啊。” 她的话,让他咧开嘴角,愉悦的笑起来:“小鱼,你要是再这样,我今天可就走不了了。” 顾锦里继续逗他:“那就留下,不走了。”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他如今只是个小百户,得跟着大军启程。 不过,他担心她着凉,是转过身来,瞧见她的身子后,呼吸一窒,别过眼去,扯来掉落的鹅绒被,拢在她的身上,任由她抱着自己。 顾锦里闭上眼睛,窝在他温暖的怀里,足足一刻多钟后,才睁开眼睛,抬头看着他道:“放心去吧,不用担心我,你是知道我的,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且还有景元帝的那句话在,任凭对方是谁,也休想给我气受。” :。: 第1833章 冷千户死 “嗯,小鱼也别担心我,许尤是个聪明人,即使我不收他塞来的人,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秦三郎说着,要松开她,把她放到床铺上,让她睡个回笼觉。 可顾锦里摇头:“不睡了,我醒来就是要给你送行的。” 此后他们要有半个月见不着,给他送行,能多见一会儿。 秦三郎笑了,欢喜于她对他的在意:“外面冷,小鱼先在被窝里待着,我去给你拿衣服。” 他松开她,给她拢好被子后,起身去拿衣服。 再过几天就到十一月,如今的西北很冷,不过顾锦里穿着塞有鹅绒的袄裙,整个人都是暖烘烘的。 她穿戴好后,又去摸秦三郎身上的衣服:“嗯,穿了鹅绒袄子就好。皮手套带了吗?要骑马的,不戴皮手套会把你手冻坏,得带上。驱虫神药、诱虫药、急用的方便药、金疮药可带了?” 秦三郎指指腰间的一个皮袋子,道:“急用的东西都带着,小鱼别担心。” 顾锦里不放心,解开他腰间的皮袋子,一件件的检查过后,才放心。 秦三郎在她检查东西的时候,有些贪恋的揽住她,嗅着她美好的气息。 “嗯,东西没有少带。走,洗脸刷牙吃早饭去。”顾锦里检查完后,拉着他的手,去了洗浴的屋子,用温在炉子上的水刷牙洗脸。 等他们从洗浴房出来后,陶嬷嬷、虞嬷嬷已经把饭菜端上来了。 秦三郎跟顾锦里坐下吃早饭,虞嬷嬷看着不断给顾锦里夹菜,甚至是喂饼子的秦三郎,心里感慨:穆哥儿果然很喜欢顾氏,要是以前,他是不可能给人喂东西吃的。 虞嬷嬷很高兴,小夫妻俩感情好,小主子才能早点来。 不多时,秦三郎跟顾锦里吃完早饭,收拾一番后,一起出门。 刚出院门口就碰上带着一大群小家伙跑来的小平喜:“顾二姨,秦姨父,我们来给秦姨父送行了!” 等跑到近前后,是仰头对秦三郎道:“秦姨父放心去,家里有我呢,我会照顾好顾二姨的。” 顾锦里笑死:“明明是我在照顾你。” 又问他:“吃了早饭没有?” 小平喜点头:“跟小砚台他们吃了,吃的杂粮面饼,用油煎过的,香香的可好吃了。” “你是吃什么都香。”顾锦里摸摸小平喜的后脖子,入手很暖,知道他穿得不少,是放心了,牵住他带着皮手套的手,道:“走吧,给你秦姨父送行去。” 一大群人是去了前院,跟匡氏等人集合后,出了秦宅,跟亲眷们汇合后,浩浩荡荡的往集合地的大门走去。 等到集合地大门后,是被震惊了,乌泱泱全是来给自家男人或者儿子送行的,闹闹腾腾的,一直话别到快辰时。 铛铛铛! “时辰到,将士们要启程了,诸位亲眷都回吧,别凑过来,免得惊了马匹,被马匹撞到!”集合地里的将士是敲锣大喊着。 喊了足足有半刻钟,亲眷们才后退,给将士们让开一条启程的大道来。 “出发!”司徒将军一声令下,大军是动了起来,似破风的巨龙,朝着刀口沟奔去。 秦三郎坐在马上,回头看了顾锦里一眼,朝她挥挥手,等她回应自己后,才打马离开。 这一幕是被冷梅芳看在眼里,银牙都快咬碎了……不是说秦三郎是因为顾氏的嫁妆才娶她的?怎么瞧着秦三郎像是真的喜欢顾氏? “你大哥已经走了,咱们回吧。”谷氏怕冷梅芳再做蠢事,是拉着冷梅芳要走。 可冷梅芳不甘心,硬是拽着阮淑娘到了顾锦里面前,盈盈一礼,道:“梅芳见过秦夫人。” 顾锦里瞅瞅她,觉得她是真胆肥,都被秦三郎那样教训了,还敢过来找死。 “天气太冷,我是不想冒着冷风看你演戏的,可你既然过来了,那我多多少少得说两句。”顾锦里道:“我给你两句话,一句是你放聪明点,老老实实嫁人,第二句是季丰。” 季丰! 冷梅芳宛如雷击,看着顾锦里,震惊的道:“你,你知道……” 顾锦里笑着打断她的话:“我当然知道,相公他从来不会瞒我任何事儿,所以你想扯谎离间我们夫妻的关系还是省省吧,这招没用。” “季丰是谁?”匡氏她们凑过来问道,一个个眼里闪着八卦的光。 冷梅芳吓坏了,忙道:“我哥麾下的一个百户。” 又笑道:“我是来谢秦夫人的,昨天秦夫人家匀给我家一筐木炭,让我侄儿有木炭可用。我嫂子还在等我,不打扰诸位夫人了,先告辞。” 言罢,转身走了。 即使她强装镇定,可步子还是有些晃荡。 匡氏瞧着不对经,是问道:“她不是想来找你麻烦吧?” 顾锦里笑道:“牛婶子不用担心,她身上的麻烦已经够多,没空也没本事来找我麻烦。” 言罢,不再多说,回秦宅了。 而冷梅芳回到营帐后,是失魂落魄的,被秦三郎不瞒着顾锦里,把什么话都告诉顾锦里的这份信任给打击到了。 ……传言是假的,秦三郎根本没有嫌弃顾氏,是真心实意的待她! 冷梅芳是趴在床铺上哭了一场,可她没哭多久,傅明聪就过来了,欢欢喜喜的告诉她:“梅芳,屋子空出来了,赶紧收拾收拾,你们今天就搬进去,免得被其他人家给占了。” 冷家虽然是千户,可家世实在一般,有些百户的家世很好,大哥会比较给他们脸面,所以这屋子得赶紧住进去,迟了怕是保不住。 “有屋子了。”冷梅芳很高兴,娇羞的对傅明聪道:“傅哥,多谢你了。” 这声傅哥把傅明聪给喊得飘飘然,差点就做出对冷梅芳不敬的事来,可好歹是读书人,对冷梅芳也是真心,不想冒昧了自己的心上人,给忍住了,帮着冷家搬家。 冷家从营帐搬去宅子住的事儿,很快就在集合地里传扬开了,大家都说冷家有福。 “这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瞧瞧冷家,有个漂亮妹子,立马就有宅子住,不用再住帐篷吹冷风,听说那宅子先前住的还是位副将,冷家是厉害了。” “靠着这个妹子,冷家以后还不知道能得到多少好处?” 集合地里的人家有不少都酸了,然而傅将军听说后,却是冷笑……冷家还想靠着他傅家飞黄腾达,别做梦了。 冷家有福? 有大祸才是真! 而冷家的大祸很快就来了。 刀口沟大营距离牧县集合地也就一天一夜的路程,可就是这点子距离,冷千户却出了事儿。 他体内不知道怎么进了毒虫,还是进的脑子,睡着觉就突然浑身抽搐了,等亲兵发现,把军医拉来后,冷千户已经口吐白沫,没了气息。 :。: 第1834章 谁做的? 铛铛铛! “千户大人死了,千户大人死了!” 漆黑的黎明,亲兵是敲响铜锣,冲出冷千户的营帐,朝着外面大喊着。 冷千户麾下的林百户、徐总旗等人听到喊声,立刻起身,拿上佩刀就往冷千户的营帐冲来。 等到冷千户的营帐时,已经有不少人问讯赶来,有冷千户麾下的将士们,也有邻近的其他千户百户们。 “住口,在这里乱喊什么?让开!”林百户一脚踹开大喊的亲兵,掀起营帐帘子,冲进营帐内,看见的是一片狼藉。 冷千户因着被毒虫钻进脑子,抽搐挣扎过,是把营帐内的桌凳、铁炉给打翻。 营帐内用来取暖的篝火被打散,好几根燃烧的木柴散落在营帐内。 而冷千户的尸体就躺在那些燃烧的木柴边,手还枕着一根燃烧的木柴,一股子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 砰,林百户一脚踹翻跪在地上的谷家小厮,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灭火啊!” 谷家小厮听罢,这才回过神来,却没有去救火,而是抱着林百户的脚哭道:“林百户,快去找司徒将军,让他救救我家大人啊,大人他不能死!” 要是死了,冷家跟谷家就都要倒了。 “滚开。”林百户被他哭得暴怒,一脚踢开他,冲去探冷千户的鼻息,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是心下巨惊,赶忙去看营帐内的大夫,吼道:“快过来给冷千户看看!” 大夫正在杀诱出来的毒虫,听到这话,只能塞紧瓶子木塞,继续过来检查冷千户的尸体。 少顷,大夫摇头:“林百户,冷千户确实是不行了。毒虫进脑,他抽搐呕吐后,被返涌的食物残渣堵住口鼻,窒息而亡。” 就算冷千户没有被返涌的食物堵住口鼻,这毒虫进了脑子,也是活不成的,即使能活,也极有可能变成傻子。 “千户大人真的去了?”徐总旗听到这话,不敢置信的问。 “诸位大人节哀,冷千户是真的去了。”大夫把瓶子递给他们,道:“这是刚才从冷千户的鼻子里诱出来的毒虫,他这是被毒虫害死的。估摸着他脑子里还有毒虫,大人们还是别碰冷千户的好,免得染上毒虫病。” 这话一出,徐总旗赶忙去拉林百户:“林百户快起来,可别被毒虫祸害了。” 林百户听得心下一惊,这才松开冷千户的尸体,退到一边去。 “这边怎么回事儿?冷千户当真没了?”隔壁营地的周千户过来问道。 林百户等人点头,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道:“嗯,我们千户大人被毒虫所害,已经没了。” 又把大夫喊过来,让大夫把情况跟周千户说了一遍。 周千户忙道:“立刻退出去,大夫带着谷家小厮、亲兵留下,清理消杀毒虫。” “临近营帐的人全部起来,不能再睡了,免得这座营帐的毒虫会爬到其他营帐去。” “所有人即刻用诱虫药,以防体内进毒虫。” 最后是道:“这事不小,我得去禀告司徒将军,请他做主冷千户的身后事儿。” 周千户说完,留下自己的两个亲兵在这里看着获取第一手消息后,就匆匆赶去司徒将军的营帐。 司徒将军已经被铜锣生吵醒,此刻正在派人去打探情况,周千户就过来了。 听完周千户的话后,司徒将军皱起眉头,问道:“确定断气了?真是被毒虫所害?” 周千户点头:“禀将军,确实是被毒虫所害,尸体检查过来,已经死透。” 是又把大夫的说辞给说了一遍。 “传令下去,所有营地的将士立刻起来诱虫,把冷千户的营地封了,把毒虫诱杀干净后再把里面的将士放出来。”司徒将军沉吟一会儿,道:“至于冷千户的尸体,就地焚烧。” 周千户惊了一把,问道:“将军,毕竟是抗戎有功之人,还是个千户,他妹子快跟傅将军的弟弟定亲了,就这么烧了尸首,会不会惹得傅家不满。” 毕竟自古都是土葬,火烧尸身,多多少少有些对尸体不敬。 司徒将军道:“他这是被毒虫害死的,不赶紧把尸身烧了,等着毒虫把咱们所有人都害了吗?京城的册封队伍快到了,要是刀口沟这边再暴发毒虫病,害了京城来的大人该如何是好?” 至于傅家…… “不用担心傅家,傅将军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觉得烧掉冷千户的尸身不妥。” 冷梅芳跟傅明聪的事儿,司徒将军是有所耳闻的,先前觉得这跟自己没关系,是没有去探听,但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明白,傅明聪为冷家女要死要活的,身为兄长的傅将军定然是不满的。 既是对冷家不满,冷千户死了,烧掉他的尸身又什么好估计的? 而且冷青松的尸体是烧得越早越好。 只因冷青松死得蹊跷……他们跟毒虫共存已经大半年,是天天都用诱虫药的,扎营之前,也会先派斥候兵给扎营的地撒诱虫药,诱杀毒虫,确保没有毒虫后,大军才进来扎营。 可大家都好好的,冷千户却在睡觉的时候被毒虫进脑害死了。 不用说,被谋杀的几率很大。 而杀了冷千户的人是谁? 不用说,极有可能是傅将军。 然而,秦三郎却不觉得是傅将军,这样干脆利落又大胆的手段,想来是许尤的人做的。 …… 冷千户过世的事儿,让营地里着实忙乱了许久,直到天色大亮,冷千户的尸身还没有烧干净。 不过将士们的毒虫却诱完了。 九成九的将士都没有染上毒虫,只有冷千户麾下的亲兵有三个染上了毒虫病,有一个也是被毒虫进了脑子。 不过没死,被救了回来,可大夫说,极有可能会傻掉。 因着有将士也被毒虫进了脑子,营地里的将士们都觉得冷千户是死于毒虫病,就连怀疑冷千户是被谋杀的司徒将军也开始动摇起来。 可秦三郎却更加认定冷千户是死于谋杀,还觉得许尤的人做事妥帖,没有只给冷千户下毒虫,而是给几个亲兵也下了,造成几个发了毒虫病,而冷千户倒霉被祸害死的假象。 但秦三郎是什么也没说,只告知牛大豹他们,让他们约束好自己麾下的将士,别乱跑,别乱说话,等着跟司徒将军他们再启程奔赴刀口沟就行。 (本章完) 第1835章 许尤召见 牛大豹他们都听秦三郎的,是满口答应下来:“三郎放心,我们会约束好将士们,不让他们惹口舌祸。” 金百户还说了句闲话:“冷千户也是够倒霉的,这论功行赏的日子就要到了,他却死了。不过他妹子快跟傅大人定亲了,冷家以后有傅家做靠山,不会……诶,三郎你别生气,我就是随口说两句。” 牛大豹轻踹他一脚,骂道:“三郎都说了别多嘴,你还说两句,这么想说,下辈子投胎做女人得了。” 做个八卦的泼妇,每天起来就挎着菜篮子去找其他妇人嚼舌根。 秦三郎道:“快到刀口沟了,京城来的大人都在哪里,他们挑剔,咱们一言一行都有可能成为被他们赏识或者贬斥的理由,所以大家要一直谨言慎行。” “诶诶诶,三郎放心,我们不会乱说话,坏了自个前程的。”金百户是赶忙应道。 秦三郎提醒完大家伙后,就让他们散了,各自回去领着自己的将士,原地等待司徒将军的命令。 司徒将军是个从戎二十载的人物,办事老道,辰时过半就把冷千户的事儿给办完了,让亲兵敲锣,通知大家启程。 铛铛铛! “司徒将军令,开拔启程!”司徒将军的斥候兵骑马在整个大营里来回跑了三回,传达命令。 各个副将、千户、百户们听到命令,立刻集合自己的将士们,朝着刀口沟奔去。 这里距离刀口沟已经很近,疾行军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刀口沟大营。 刀口沟大营之大,即使将士们不是第一次见,此刻再见,还是被震撼了一把。 围住大营的木栅栏之长,从左边望不到右边,斥候兵骑快马绕大营一圈都要半个时辰。 站在大营外,能看见大营内各个小营地的军旗,数不尽的军旗宛如一把把竖起的长矛,巍峨中透着杀伐之气。 而就是这样一个堪比城池的大营地,许尤却管理得很好,没出任何差错。 铛铛铛! 铜锣声响起,看守营门的副将验过司徒将军的军牌后,是下令:“开闸门,迎将士们回营!” 咔咔的机栝声响起,深入地下一米的铁闸门被十几个将士拉得向上升起,司徒将军一马当先,带领将士们进了大营。 而这只是第一道闸门,这道闸门之后,是一片空地,空地两边有营帐。 看守营门的副将喊道:“军医出来,给所有人用诱虫药!” 刀口沟大营乃是军事重地,不能有任何闪失,将士们在这里用过诱虫药后,方可入内。 而用诱虫药的时候需要检查每一名将士的军牌,算是核查身份,以防戎贼细作混入其中。 “是!”一排军医背着药箱出来了,他们的身后跟着多达上百名的药童,开始分药,给将士们诱虫。 这么一折腾,等最后一名总旗带着麾下将士进入第二道闸门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后。 秦三郎因着立下大功,他所带领的将士能优先诱虫,因此他们是早就回到了以前的营地。 “大人!”洪刀带着留守的将士们出来迎接,大家伙看见秦三郎他们都很高兴:“大人,总算是把你们盼回来了。” “哟,洪刀你小子壮了不少啊,杀气更重了,也有那啥子威仪了。”牛大豹打量洪刀一番后,是发出感慨。 三郎是个会教人的,把洪刀、张忠、张途都教得很好,尤其是洪刀,如今已经有了将军之风,以后定是前途无量。 洪刀笑着朝牛大豹抱拳一礼:“牛叔别只夸我一人,您家大金二金也是长进不少。” 牛家年纪大的三个金是被牛大豹送来给秦三郎历练,这段时间全都脱胎换骨了。 牛大豹听得哈哈大笑,问道:“我家那两个混账东西干嘛去了,咋不见他们来迎我这个老子?” 洪刀道:“在营帐里做演兵,这个点是他们学兵法的时候,时辰没到,不能出来。” 军中重规矩,而牛家几个子规矩有些散漫,所以被着重盯着教规矩,事情没做完,不能再去做其他事儿。 “好好好,就该这么练他们!”牛大豹哈哈笑着,声音大得营帐里的大金二金都能听见。 又对秦三郎道:“三郎,叔先回自个营地了,两个月没见留守的那群兔崽子,得回去看看才放心,免得他们给老子惹祸。” 章延、谢成、金百户、汤总旗、劳总旗等人也记挂着留守的将士们,是纷纷告辞。 秦三郎点头:“嗯,诸位先回吧。” 等所有人都散了后,秦三郎进了自己的营帐,跟洪刀说了洪老的情况:“你爷爷身体硬朗,没什么灾病,可他的猪死了。不过如今照顾着一批做种的猪羊,每天还跟五金那群小子们做乐,日子过得不错,就是担心你,寻思着要给你找媳妇。” 洪刀听说爷爷养的那头猪死了,还有点高兴,毕竟他可不想跟一头猪做兄弟。 听到找媳妇三个字,是脸红了,不满的道:“爷爷就是爱瞎操心,我年纪又不大,再说如今也不是娶媳妇的时候。” 戎贼还被没赶跑,如今娶媳妇,他外出打仗不得天天担心她? 秦三郎道:“随便你,不过要是有喜欢的也别憋着,尽早娶回家才是正经。” 有喜欢的人不娶回来会更难受,不但要时刻担心她的安危,还得担心她是不是被其他男人娶走。 “这是洪老给你的信,你瞧瞧。”秦三郎把一封信递给洪刀。 洪刀打开看了,是一会儿笑一会儿龇牙的……爷爷果然想要他娶媳妇了,是看中好几个姑娘,说只要他点头,立马去提亲。 几个月没见,爷爷还染上了韩大娘的毛病? 洪刀看完后,很快就收起信,跟秦三郎说了这两个月刀口沟大营发生的事儿,有些不能宣之于口的,是用纸笔写下来,等秦三郎看过后就烧掉。 成将军竟然受伤了,谁做的?许尤吗?那也太沉不住气了。 如果不是许尤,那就是想挑起许尤跟成将军不和的人。 洪刀拿来纸笔,又写下一句话:“大人回营,可要去看望成将军?” 毕竟他们跟成将军一起打过兴安府之战,算是经历过生死的战友。可成将军的存在对于许尤来说是个威胁,要是大人去看望成将军,会不会被许大将军视为站在成将军那一边?那大人以后在西北的日子就难过了。 秦三郎看后,再次把纸张烧掉:“无须担心,我自有主张。” 成将军是个正真没有私心,只想镇守边境,赶走戎贼,护住百姓的人。这样的人,他想结交,不会因为许尤的怀疑就断了跟成将军结交的路。 秦三郎刚刚回营地,是没有时间休息,听完洪刀的汇报后,就去见了留守的将士们,再忙活其他的事儿,等真正能休息的时候,已经天黑。 可天黑后的刀口沟是最危险的,他们得防着戎贼偷袭,因此一到晚上整个大营是灯火通明,巡逻的将士遍地,是不敢有丝毫松懈。 而第二天,秦三郎他们就开始正常操练,直到傍晚休息时,马副将麾下的亲兵才过来找他,对他笑道:“秦百户,大喜啊,许大将军有令,传你到中军大帐叙话!” :。: 第1836章 亲戚 来传话的吴四田很是激动,秦百户能被许大将军亲自召见,这是要升啊,他可得对秦百户恭敬些,不能怠慢了他。 而他要给秦三郎带路,估摸着能靠此见许大将军一面。 然而他想多了,中军大帐不是谁都能进的,他在中军大帐外围被一名总旗拦下:“中军大帐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啊,他成闲杂人等了?! “你在外面等着。”这总旗说完,看向秦三郎,问道:“军牌?” 秦三郎把军牌递给他。 等确认过后,总旗把军牌还给他,朝他招手:“跟我来。” 不多时就到了中军大帐外,这名总旗跟守在大帐外的亲兵报了姓名,秦三郎这才知道,这名总旗也姓秦,人称秦老五。 秦三郎:“原来咱们同姓,真是缘分。” 秦老五:“算不上缘分,这边姓秦的不少,我三哥就叫秦三郎。” 秦三郎:“……真巧。” 巧个鬼,庄户人家,识字的人极少,因此很多人家都是用姓氏跟排行来做名字,男的会在后头加个郎字,女子则是加个娘字,所以大楚是遍地的某大郎、二郎、三郎;某大娘、二娘、三娘。 正因如此,许尤跟景元帝才没有深想秦三郎这个名字。 “大将军有令,请秦百户入内。”进去禀报的亲兵出来了,朝着秦三郎道。 秦老五道:“你进去吧。” 言罢,转身回去继续值守。 秦三郎被亲兵带入中军大帐,正式见到许尤:“末将河安府田福县百户秦三郎,拜见大将军!” 是恭恭敬敬的给许尤行了一礼。 许尤笑道:“不必多礼,坐吧。” 许尤并没有想象中的冷酷,反而很亲和,等秦三郎坐下后,是道:“你立下大功,原本早该见你一面,只是刀口沟的事务太多,给耽误了。” 说完这句客气话后,许尤话锋一转,是开门见山的道:“冷家的事儿,我听说了,当真是糊涂的一家子,可冷青松得毒虫病去了,冷家那边就不予责罚了。至于傅明锋,他统管牧县集合地,却由着冷家胡闹,犯了军纪,理应受罚。” 秦三郎惊了一把,没想到许尤没有避讳,是当面跟他说了这事儿。 他做出惊慌模样,起身拱手道:“大将军,这不过是小事儿,不用责罚傅将军,他毕竟是个将军。” 紧张,害怕,有他撑腰也不敢得罪一名将军。 许尤把秦三郎的反应看在眼里,很是满意,知道害怕就好:“你是立下大功之人,你妻室做药有功,理应被厚待。且傅明锋确实犯了军纪,军中最重规矩,他不受罚就是坏了军规。” 许尤把话说到这份上,秦三郎只能道:“是,末将听大将军的。” 这话说得,让许尤脸上露出真正的笑容来,不错,是个识时务的,愿意听命于他。 可许尤想岔了,秦三郎会听命于他,只是因为他现在是刀口沟大营的大将军,是所有将士的上峰,并不是要给许尤卖命。 “好,此事交给我来处理,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许尤为了拉拢秦三郎,给了他一句承诺。 “是,但凭大将军做主。”秦三郎抱拳一礼,继续恭敬的道。 许尤点点头,又玩笑般问他:“你是年轻人,这年轻小子皆好颜色,你当真不想纳妾?” 秦三郎摇头,郑重的道:“不想,我与顾氏乃是青梅竹马,共过患难的,只要她能诞下儿子,末将此生不会纳妾。” 就算没有儿子,他也不会纳妾,他不想小鱼难过,只想跟她开心的过日子。 至于无后不孝的事儿,等下了地府,自有他向爹娘请罪。 不过爹那般豁达,娘又那么疼他,肯定是不会怪他的。 秦三郎不想跟别人多说他跟小鱼的事儿,是问道:“大将军,末将听说成将军受伤了,想去看看他,不知能不能行?” 许尤挑眉,问道:“你们一起守过兴安府,算是有交情的,想看就去,怎么会来询问我的意思?” 秦三郎做出为难的样子,少顷才说道:“是底下人说,成将军可能会成为大将军的威胁,让末将不要跟成将军走得太近,所以末将想先向大将军请示,等大将军同意后,再去看望成将军。” 许尤道:“要是我不答应,你就不去见成将军?” 秦三郎想了想,点头道:“嗯,若是大将军不同意,末将就不去看成将军。” 许尤又问:“为什么?” 秦三郎:“抗击戎人需要所有将士团结一心,末将不想因为一次看望而坏了军中团结。” 说得很是在理,连许尤都挑不出错来:“你很想赶走戎人?” 秦三郎点头:“嗯,末将的父亲、叔父们皆是被戎人所杀,如今老家又被戎贼所占,此生定要把戎贼赶出大楚,以慰父亲、叔父在天之灵。” 许尤见他提起家人,是问道:“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亲戚?” 秦三郎皱眉想了片刻,摇头道:“秦家以前是军户,人丁单薄,没逃荒之前就没剩下什么亲戚了,逃荒后更是跟邻里失散,如今的亲戚只有大丰村的岳父家、罗家,以及一起逃荒的田家。” 撒谎! 许尤看上了秦三郎的本事,想要把他收为心腹,又怕秦三郎来历不够明白,会在以后害了自己,因此是查过秦家的,还是翻来覆去的,这一查,是查到秦三郎家还有个舅舅。 可秦三郎却不提这个舅舅,仿佛没有这门亲戚似的! 不过许尤没有揭穿他,等人到了,让那舅舅认认秦三郎,到时候秦三郎是能成为他的心腹,还是变成一具尸体,也就有了定论。 “爹,秦英雄是不是来了?!”一个穿着锦衣,腰间别着一把精美长刀的少年是跑了进来,看见秦三郎后,赶忙问道:“你就是秦英雄?斩杀了戎贼王爷的秦三郎?!” 秦三郎一愣,点头道:“正是,你是?” 许尤笑道:“这是我家老六,最是顽皮,听了你斩杀勒木钦的事后,很是崇拜你,估摸着是听说我在见你,就擅自跑来了。” 又转头呵斥许六:“没大没小的东西,这里是中军大帐,是你能随便进来的?还有别缠着秦百户,他天天都要练兵,可没工夫教你刀法。” 教刀法?这话说得是莫名其妙,让秦三郎皱起眉头,问道:“大将军此话怎讲?” 许尤笑道:“这小子太崇拜你,听说你一刀砍了勒木钦后,是闹着要跟你学刀法。” 河安府郭将军的儿子郭锵就很崇拜秦三郎,还认了秦三郎做哥哥,既然秦三郎不要美人,那就把儿子塞过去,能监视他的同时,还能培养儿子,一举两得。 (本章完) 第1837章 要长刀 说白了,许尤还是不放心秦三郎,毕竟他是要做大事的人,心腹必须要知根知底,不然要是被告密,可就是诛连九族的大祸事。 “秦大哥,你教我刀法好吗?”许六激动的拔除腰间的精美长刀,唰唰地挥舞着,这刀上镶嵌着宝石,挥舞起来泛着光,很是耀眼。 可也只有耀眼,并不实用。 秦三郎没有答应下来,只问道:“小公子怎么会觉得我刀法好?” 许六仰着头看他:“听说秦大哥是一刀就砍下勒木钦的脑袋,能一刀砍下敌首,要是刀法不厉害,哪里能做得到!” 所以许六是坚信秦三郎的刀法极佳,比之爹给他请的师父还要厉害,他身为爹最宠爱的儿子,自然是要跟最厉害的人学刀法,可不会跟那些次一等的武师学。 许六的武师傅有很多个,这些人有许尤的门客、许家的护院大师傅、暗地里养的死士、甚至是在职的副将、千户,可以说每一个武师傅都是极其厉害的,没有次一等之说。 秦三郎道:“小公子误会了,我能一刀砍下勒木钦的脑袋,一是先用迷药迷晕了勒木钦,让他先失去还收之力,二是凭着过人的臂力,才能一刀砍下他的首级,跟刀法无关。” 许尤暗忖,秦三郎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想教导小六。 可许六想的却是:“什么,你竟然是用药才砍下的勒木钦的脑袋?!” 许六是一脸失望,还有点鄙夷跟难过,原本以为是个大英雄的,没成想却是个用药才能砍下敌人首级的取巧之徒。 秦三郎没有生气,反而说道:“是我本事不济,当真那种情况只能出此下策,让小公子失望了。” 许六憋着嘴巴,不高兴的道:“你当时怎么不先挥刀砍勒木钦试试?要是没能砍死他,再用迷药也不迟,这么早就用迷药,真真是损害了英雄之名!” “小六,怎么说话的?给秦百户道歉。”许尤呵斥许六,道:“戎贼毒辣,先给咱们投的毒虫,当时兴安府又岌岌可危,秦百户冲破戎贼防线,杀到王驾前已经是大本事,为求一刀毙命,用点迷药有何不可?” “秦大哥,对不住了,是我不会说话,你别见怪。”许六是立马给秦三郎道歉,没等秦三郎说话,又转头朝许尤嘿嘿笑道:“爹,儿子知错了,您别生气了,爹生气的样子好吓人。” 是乖巧懂事中带着点小少年的童真,让许尤开怀起来,道:“你知道错就好。” 许尤明显很宠爱这个儿子,是看向秦三郎,问道:“三郎,你看我这个儿子如何?可值得你教教刀法?” 许尤亲自开口,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不可能拒绝,秦三郎点头道:“小公子乃是麒麟儿,自然值得教,只是末将的身份低微,担不起小公子的师父……这样吧,小公子要是乐意,偶尔来跟末将学几招就成,末将一定会倾囊相授。” 许尤很喜爱许六这个儿子,对许六有重要爱排,也不想秦三郎夺了许六师父的名头,是点头同意了:“成,就这么办。” 又看向许六,虎着脸道:“小六,你要好好跟三郎学本事,别怕辛苦,等三郎分了卫所后,也要时常去讨教。” 还是不放心秦三郎,生怕秦三郎分了卫所后会做些他不知道的事儿,想要儿子时常去秦三郎的卫所看看,行监视之事儿。 秦三郎很清楚这一点,是没有拒绝,反而笑道:“只要小公子不嫌弃卫所简陋,可以常去。” 纠结片刻,又问许尤:“大将军,末将的卫所会分在哪里?” 呵,这是终于沉不住气了,想要知道自己会不会高升?升到什么品级?以后要担任什么职位? “京城的任命书还没到,目前还不知道。”许尤没有告诉秦三郎,却给了他一句话:“不过你放心,你立下斩首大功,高升是肯定的,至于分到的卫所,定然不会太差。” 秦三郎听罢,露出惊喜的笑容来,朝许尤抱拳,欢喜的道:“末将多谢大将军!” 这副模样,让许六看得愣住了。 怎么回事? 秦三郎怎么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喜怒形于色? 教导他的先生说过,真正厉害的人都是七情不上面的,所以他一直以为秦英雄是个冷傲寡言的人,这样才担得起大英雄的名头。 没想到,这跟他三哥四哥差不多啊。 失望,好失望! 许六的幻想破灭,是耸拉着脑袋,对秦三郎没有那么崇拜了。 又想起自家爹爹的话,打起精神,指着秦三郎腰间的长刀问道:“秦大哥,这把就是砍杀了勒木钦的长刀?很特别啊,能给我瞧瞧吗?” 爹说,能一刀砍下人脑袋的刀一般都是宽大厚实的,这样才能砍断骨头,可秦三郎砍杀勒木钦的时候,用的是长刀。 要是许家能得到这种长刀的工艺,以后做大事儿,成功的几率就会高上几分。 秦三郎解下佩刀,递给许六:“小公子请看。” 许六接过,端详起来,可他没觉得这长刀有何厉害之处?就是样子跟剑相像罢了。 可许六却做出高兴的模样,笑道:“秦大哥,这刀长得真特别,又是砍杀过勒木钦的,能送给我吗?我很喜欢的!” 好家伙,先是借来看一眼,看过后就索要……这就是许尤最宠爱的儿子?这样的儿子已经歪了,跟个不懂事的纨绔似的,有值得培养成继承人的必要? 秦三郎有些为难,可片刻后,他还是答应了:“既然小公子喜欢,那就赠给小公子。” “多谢秦大哥!”许六立马把长刀收了起来,嘿嘿,他可是立下大功了,爹一定会夸他的。 许尤见秦三郎乐意给这刀,也很高兴,他听说这种长刀后,就想夺取锻造这种长刀的工艺,看看这长刀到底厉害在哪里? 可惜许尤父子是白忙活了一场,秦三郎知道唐刀的珍贵,那是小鱼研制了两年多才做出来的,不可能给许尤,所以在进刀口沟大营的时候,他就把真正的唐刀给换掉了。 如今的这种长刀不是唐刀,就是普通的刀。 第1838章 秦大锋 许六把长刀递给许尤,献宝般道:“爹瞧瞧,这可是砍杀勒木钦首级的长刀,如今是儿子的了!” 许尤虎着脸道:“刀与战马是行伍之人的命,你得了这刀,得好好保养,莫要薄待了秦百户的宝刀。” 说着话,接过长刀,看了起来,轻敲几下,长刀发出类似剑的嗡鸣,瞧着很不错,却没到宝刀的地步。 “这长刀是你自己打造的?谁教你的,怎么会想要打造这种长刀?”许尤问道。 一般的杀人刀都是大宽刀,细长刀不够厚实,砍骨头的时候会弯,所以军中一般不会锻造,可一旦锻造出来的细长刀好用,达到大宽刀砍人的质量,就是极其宝贵的。 秦三郎道:“是爷爷教末将的,不过爷爷是跟爹学的。爹是斥候兵,说大宽刀太过厚重,不利于长途携带,也不利于快速作战,所以打造了这种长刀。这长刀用起来方便不说,挥舞起来也更为轻便。” 秦大锋? 许尤查过秦家,知道秦三郎的爹是秦大锋。 说来这个秦大锋也是个倒霉蛋,本事不错,就是死得太早,要是没死的话,如今起码是个副将,那秦三郎就是将军之子,出身立马就不同了。 而秦三郎的爷爷秦陇子确实做过铁匠,能打出这种长刀来,并不稀奇。 “如今的新兵年纪太小,用大宽刀确实不便,要是此刀真如你爹说的那般轻便,军中倒是可以推广此刀。”许尤试探着说出这话,要是秦三郎同意,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夺了这种长刀的工艺。 秦三郎没有生气,反而高兴的道:“大将军觉得此刀值得推广?若是如此,爹跟爷爷定然很高兴,末将多谢大将军。” 许尤听罢,高兴的同时又怀疑……这刀是不是徒有其表?要是难得一见的厉害宝刀,秦三郎怎么会这般高兴的让出出? 秦三郎知道许尤多疑,可他先前已经说过了,自己能一刀砍下勒木钦的首级是因为臂力大,跟用什么刀没有关系。 所以就算许尤发现这刀不是宝刀,也怪不了他。 “要是这种刀能给将士们带来便利,是我要谢谢你。”许尤说完,又道:“你不是要去看成将军?天快黑了,赶紧去吧。” “是。”秦三郎抱拳,朝着许尤道:“要是大将军没有其他吩咐,末将这就告退。” 许尤点头:“嗯。” “秦大哥,我也要去,可以吗?!”许六缠着秦三郎,闹着要去看成将军。 秦三郎点头:“小公子要是愿意,自然是可以的。” 许六很高兴,拉着秦三郎就走,只对许尤道:“爹,儿子先去看成叔了,明晚再陪您吃饭。” “你小子,老子信你才怪。”许尤回了这么一句,一副父子其乐融融的家常模样。 等秦三郎走后,中军大帐的里间帘子被人掀开,出来三个人,皆是许尤信任的心腹,一个是死士统领梁屠,一个是麾下第一猛将姜万罡,一个则是千山先生。 千山先生的谋、画、文、书四绝,在士林中很有名望,乃是许尤极其仰仗之人,将来要用他帮自己吸纳士林文人的。 “先生看看这刀,工艺如何?”许尤把长刀递给千山先生。 千山先生的家族很是有些来历,家中有几种锻造金银铁器的工艺秘方,因此他是识得兵器好坏的。 接过长刀后,千山先生用几样验兵器的法子验过后,平静的道:“胜在样子特殊,其他的只能算是上乘,达不到神兵利器的程度。” 许尤听得很失望:“难不成秦三郎能用此刀一刀砍下勒木钦的头颅,当真是臂力大的缘故?” “请姜将军试试就能知晓。”千山先生把长刀递给姜万罡,姜万罡的臂力之大,也是出了名的。 许尤点头:“成,按先生说的办。” 他朝着大帐外喊道:“去押三个犯事的将士过来。” “是!”亲兵队长听罢,立马去押了三个犯事的将士来到中军大帐,背对着姜万罡跪下。 姜万罡举着长刀,咔嚓,咔嚓,咔嚓,挥舞三刀,把三名将士的脑袋砍下,皆是一刀砍断脖子。 “大将军,千山先生说得没错,此刀只能算是上乘,当不得宝刀二字,需要末将用五成力气才能一刀斩首。” 不过,千山先生道:“如此算来,臂力一般的将士用上九成力气,也能一刀砍断敌人的首级,算是不好不坏。” 许尤问:“先生是何意?此刀到底有没有推广的价值?” 千山先生点头:“有,这刀作战的效果虽然跟军中使用的大宽刀一样,可此刀,省铁。” 光是省铁两个字,这种长刀就值得大力推广! 要是有了这刀,许尤就能扣下朝廷送来的铁,把省下来的铁给自己的私兵锻造兵器护甲。 许尤很高兴,把长刀扔给梁屠,命令道:“让大匠人好好研究,先打三百把出来试试看。” “是。”梁屠领命,却没有立马离开,而是问道:“大将军,当真不给秦三郎塞个美人过去?” 枕边风还是很好吹的,而枕边人才能更好的监视秦三郎。 许尤摇头:“不必了,他对顾氏挺上心,要是他不忠,直接拿住顾氏要挟他就成。” 姜万罡皱眉道:“不是说顾氏乃是丑妇?那小子竟然好丑女?” 许尤摇头:“丑臭应该是假的,顾氏会医术,西北乱,用医术把自己弄丑,保证自己的安全,这等招数并不稀奇。” “塞美人的事儿,到此为止,不必再做,做得太过,反而会让他反感。” 许尤一锤定音,了结了这事儿。 不过他还是恼怒冷家、傅家把事情给办砸了,对梁屠道:“找个法子让傅明聪出错,罢了他的官职。这等为女人寻死坏事儿的废物,没资格在军中任职。” 傅明锋算是他的心腹,还算有用,暂且不除了,可傅明聪必须一削到底,才能出了他心中恶气。 梁屠:“是。” 许尤又问了秦三郎舅舅的事儿。 梁屠道:“人已经在来的路上,只是那是个混不吝,靠着长相,搭上一个寡妇,如今是拖家带口的,有些麻烦。” 底下死士来报,字里行间是恨不得砍了秦家舅舅的脑袋,太难缠了,就一市井流氓。 许尤道:“拖家带口才好掌控。” 言罢,不再说跟秦三郎有关的事儿,而是商议起怎么应付京城册封队伍的事情。 第1839章 熟人 秦三郎带着许六离开中军大帐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吴四田是坚持不懈的等他。 见他出来,赶忙迎上来问:“秦百户出来了,跟许大将军叙了何话?许大将军是不是特别英明神武?” 问着话,注意到矮秦三郎小半个身子的许六后,眼睛一扫,就知道这不是个普通的少年,赶忙笑呵呵的道:“这位小公子长得可真精神,府上是哪家的?” 相当之谄媚,是个做狗腿子的料。 许六挺喜欢别人谄媚自己的,仰头挺胸,眼带得意,道:“我爹是许尤。” “原来是许公子!”吴四田惊了,心中狂喜,又赶忙压住喜悦,给许六行礼:“某是马副将麾下的将士,中州吴四田,见过许公子。” 军中传言,许大将军最疼爱的小公子最近是被送来大营历练,想来就是这位了。 他给秦三郎带路果然是带对了,瞧瞧,这就结识到许家最受宠的公子了! 许六:“原来是马叔麾下的人。” 马副将是许尤的心腹,许六是见过马副将的,对他印象不错,是个很和善的长辈……不过本事不是很大,在爹心里的地位比不上梁统领、姜叔、千山先生。 “天快黑了,公子是要去哪里?”吴四田问,想来不是去送秦百户。这等贵公子,怎么可能会亲自送客。 许六道:“跟着秦大哥去看成叔。” “成将军?”吴四田一愣,看向秦三郎:“秦百户要去看成将军?” 来给秦百户带路的时候,马副将提醒过他,让他别把成将军受伤的事儿告诉秦百户,为何不能告诉,马副将是没有多说。 吴四田笑,隐晦的提醒:“秦百户,天都快黑了,不如明天再去见成将军吧。” 秦三郎摇头:“不了,今天就去吧,已经请示过大将军。” 许大将军同意的? 那没事了,走吧。 “我给你们带路!”吴四田是喜欢上了带路的活计,带个路,不但结识许公子,还能见到成将军。 听说成将军也要高升了,这关系,得巴上啊! 许六是摆出大将军爱子的架势,摆摆手,道:“嗯,你带路吧。” “诶!”吴四田应着,跟守在大帐外围的将士要了个火把,喜滋滋的给他们带路。 成将军的营地离中军大帐不算远,走上三刻钟就到了。 不过秦三郎发现,这一路上都有人在暗中跟着他们,应该是暗地里保护许六的人。 看来许尤是真的很疼这个儿子,也难怪,许六的生母长得极美,还是落魄的官家小姐,被许尤所救后,给许尤做了爱妾。 爱屋及乌,许尤自然是最疼许六的。 疼就好! 要是将来他跟许尤撕破脸,而许尤要抓小鱼威胁他的话,他就先把许六给抓了。 “许公子、秦百户,到了,就是这里。”吴四田把他们带到成将军的营地。 守营门的将士打过兴安府之战,是认识秦三郎的,借着火把光一看,见真是秦三郎后,立刻放行:“秦百户请!” 还是秦百户有良心啊,将军受伤的消息传出去不是一两天了,可很多副将、千户、百户是顾忌着许大将军,敢来看望成将军的极少。 他们这些成将军麾下的将士很是气愤,大骂那些千户百户没良心,看人下菜。 可他们却被成将军罚了,说他们恶意揣度主将,是杖打三十军棍,再有下次,直接斩首。 成将军会罚他们,是因着许大将军并未明示过大家伙不得来看望成将军,可自打班侍郎他们来了没多久,就传出成将军的威名已经上达天听,要大升了。 这消息一出,大家都很清楚,皇上是想养将制将,养大成将军,制衡许大将军,因此为了自保,就算许大将军没有发话,大家也是不敢来看成将军。 “将军,斩杀勒木钦的秦百户来看您了!”领路的亲兵刚到营帐外就激动的说着。 成将军听得一愣,心里是高兴的,又觉得秦三郎不该来,他如今正难着,不想拖累军中这等好将才,是喊了一嗓子:“本将要吃饭,让秦百户回去吧!” 听着气息还算足,看来伤势不是太重,秦三郎是放心了,回道:“成将军,末将来都来了,哪里还有回去的道理。何况许六公子也来看您了,总不能让许六公子白跑一趟。” 许六也来了? 成将军笑了,秦三郎果然是个很会办事的后生,来看他这事儿,定是在许尤那边过了明路了:“小六也来了,那进来吧,咱们一起吃饭。” “嘿嘿,成叔,咱们又见面了,您的伤势如何?快大好了吧。”许六率先进来,坐在成将军的炕上问道,态度很亲昵,可成将军的心里却生出一股抗拒。 成将军笑道:“只是被野狼咬了几口,无甚大碍,快好了。” 只是那些野狼太过训练有素,让他想不怀疑都难。 “那就是好。”许六似乎和成将军很熟一般,跟他叙了小半刻工夫的话后,才拉过秦三郎的手臂道:“成叔,秦大哥以后就是我的武师父了,他答应教我刀法,爹也同意了!” 所以你别想把秦三郎拉拢过去,军中的人才都是我许家的,而许家以后是我的! 这就是成将军不喜欢许六的原因。 许六看着自来熟,爱笑,还带着十一岁小少年的童真,可成将军几十岁的人了,自然有洞若观火之能,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能感觉得到。 成将军看向秦三郎:“你刀法不错,既然答应了,就好好教小六,等他长大了,也能去打戎人。” “是,末将会好好教导许六公子。”秦三郎应道。 可他应得有些恭敬,许六不高兴了,秦三郎的这分恭敬,只应该对着他们许家,成家不配! 他是打断成将军跟秦三郎的话,开始说起其他的。 被他这么一搅和,秦三郎跟成将军也没能说什么话,只是一起吃了顿饭。 吃饭的时候,许六是苦了脸:“成叔,你就吃这些?也太清苦了点。” 他虽然来了军中历练,可爹疼他,他的吃穿用度还跟在家里差不多,哪里吃过这种硬得硌牙的高粱饼子? 成将军道:“不清苦,如今大楚缺粮,能吃饱就成了。” 许六这孩子是个没吃过苦的,不知道粮食的珍贵,成将军是趁机教导他一番,把许六给烦到了,等吃完饭后,拉着秦三郎匆匆离开。 还跟秦三郎抱怨:“秦大哥,成叔真爱说教,我见过他六回,他有五回都给我讲大道理。大楚真的缺粮吗?京城的贵人、南边的富户,哪家不是金银堆满库房,军中缺粮,让他们给银子买就是,还需要咱们为粮食发愁吗?” 好家伙,你是比景元帝还狠,景元帝要银子还得想个过得去的名目,你是想都不想,直接要人给。 还觉得别人给银子很理所当然。 秦三郎笑笑,应付许六几句后,就把许六送回中军大帐外围,自己回营地休息了。 接下来的两天,秦三郎除了巡逻、值守跟操练将士以外,就是教了许六两次。 第三天,全营轰动,只因期盼许久的京城册封队伍终于来了,而册封队伍里,还有一个想见秦三郎的熟人。 (本章完) 第1840章 圣旨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景元帝放到陇安府做同知的齐逸。 齐逸虽然没有见过秦三郎,却知道他是顾锦里的夫郎,又听说了他骁勇善战,斩杀勒木钦首级的事儿,因此是没见面就对他有好感。 咚咚咚! 咚咚咚! “开大营闸门,迎诸位大人!” 刀口沟大营是鼓乐震天,许尤带领百户以上的武官,以及有三等以上战功的将士们,足足有两千多人,一块出来迎接京城册封队伍。 这些将士皆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一个个杀气十足,把京城来的大人们给吓得不轻。 不过此次前来的册封队伍也有几个大臣,御史台大夫、兵部徐侍郎、工部赵侍郎、以及宁伯府、丰伯府、申家、房家、郑家等一些京城高官勋贵之家也派了人来。 其中御史台的辛大人乃是景元帝新任命的监军,以后会坐镇刀口沟大营,行监军之责。 宁伯府来的是嫡长孙,此次带来了宁家新出七发连弩,是目前大楚连发最多的弩箭,而这种弩箭不到二十斤,只需要一名将士就能发箭,且射程较远,准备还好。 景元帝见识过这种弩箭的厉害后,再次对宁家刮目相看,给了宁家来刀口沟大营锻造七发连弩、教导将士用七发连弩的机会。 要是未来的夺城之战,七发连弩能立下战功,宁家的爵位怕是要再升一级。 而这等事关全族前程的大事儿,原本应该由伯府世子来做,可宁家的老伯爷觉得世子都当祖父的人了,年纪有些大了,就算给他立功机会,也当权不了几年,是咬咬牙,向景元帝推荐了宁家大公子。 要是宁家大公子做得好,宁家就能再富贵三代以上! 丰伯府曹家来的则是正经的当家人曹伯爷。 曹家乃是前朝的大粮官出身,家中田亩无数,有耕种秘法,更有常平仓之能,在景武帝打天下缺粮的时候,曹家献粮,再以常平仓之能抑制住了天下各地粮食的大跌大涨之势,帮了景武帝大忙,得以封伯爵之位,更是得赐丰收的丰字为封号。 如今景元帝把曹家人派来,可见也是担心粮草不足的事儿,想让曹家人想法子解决军中、民间粮食不足的问题。 至于申家,不过是个来献药的冤大头。 工部赵侍郎则是带着工部大匠人过来修建攻防建筑的,刀口沟这边要跟戎贼长期对峙,得把该建造的攻防工事全部建造好,这样将来再战,才能更有胜算。 “臣许尤,恭迎陛下臣使、恭迎诸位大人!”许尤带着将士们一起行礼,将士们是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声音大得能把天给震翻。 京城来的大人们又被吓了一跳……许尤当真是起来了,这般架势,宛如潜龙咆哮,即使还没冲天,也能震慑寰宇。 景元帝为了灭戎,养出这样的猛帅来,将来怕是难以收场。 御史台大夫兼刀口沟大营监军辛大夫倒是挺沉稳,看着许尤,道:“许尤接旨!” 四个字,让如龙咆哮的许尤跪下了:“臣,恭聆陛下旨意!” 他身后的武官跟将士也跟着跪下,两千多人齐齐下跪,激得尘土飞扬,得亏辛大人见过大世面,要是换个其他文臣,怕是要吓得腿软。 辛大夫拿过礼部小吏呈上来的圣旨,把圣旨展开来,声如洪钟的念起来……圣旨大意就是夸了许尤一番,再册封他为忠楚侯,世事罔替! 许尤早就收到京城暗桩的消息,说他得封侯爵,可真正亲耳听见忠楚侯三个字,他还是抑制不住的捏紧拳头……该死的景元帝,这到底是册封他为侯爷还是在打他的脸?! 更让许尤气愤的是,景元帝只册封他为忠楚侯,却没有升他为抗戎大帅,想把这帅位留给谁?成翀吗? 呵,可景元帝真以为成翀能如他的名字这般,一飞冲天吗? 成翀虽然终于大楚,能力跟心地都好,可成翀麾下的能人没有几个,明暗两地的势力也不如他,没有雄厚的势力支持,成翀怎么跟他抢西北?! 许尤是愤怒一会儿,很快就不屑跟成将军生气,脸上堆着震惊与喜悦的笑容,哽咽着膝行两步,重重叩了三个响头,高呼:“臣,叩谢陛下隆恩!” 许尤是接了圣旨,而他接旨后,册封队伍的大人们是放下心来。 许尤不怒就成,毕竟大家都不傻,是知道景元帝册封他为忠楚侯的用意。 辛大人还道:“恭喜许侯爷,此后许家就是世享侯爷的勋贵之家。” 只是…… “陛下在京城赐了忠楚侯府,许侯爷要镇守刀口沟,无法回京谢恩,却需得派家人前往京城侯府操办封侯喜宴才是。” 说白了就是要许家送人质入京城,以防许尤拥兵自重,也好有人质做要挟。 这是历朝历代的规矩,许尤是必须照办的,是应道:“辛大人说得是,本侯今晚就派人给家中夫人送信,让夫人带着嫡长子去京城侯府,以谢陛下隆恩。” 许尤的原配正妻是为了往上爬才娶的,他的真爱是许六的亲娘,所以送原配和嫡长子进京做人质,是送得一点不快也没有。 而此刻许六并没有出来接旨,许尤不让他出来,把他关着,让他先回避一段时日,可见对此子是真的疼爱。 接下来,辛大人又宣读了另一份圣旨,乃是册封成将军为二品镇西大将军的圣旨,还让他掌管刀口沟大营的左军。 刀口沟大营分为五军,左军实力不弱,且有五万以上,这算是砍掉许尤的一条臂膀了。 许尤听完圣旨,是需要拼命压制,才能压下砍死景元帝的冲动……好一个景元帝,他千辛万苦才把戎贼赶到刀口沟,如今战事稍微平定就对他下手,真真是个冷血的无耻之徒! 也对,景元帝连卫国公一系都能说杀就杀,他许尤又算什么? 所以景元帝别怪他有二心,他的二心全是为了自保,毕竟卫国公一系的血教训还在眼前,他可不想许家重蹈卫国公一系的覆辙。 成将军也早就收到自己要高升的消息,只是他没有想到,皇上会让辛大人在这个当口宣读圣旨,当众下许尤的脸面,把他架在火上烤。 可事已至此,他只能心下苦笑一声,高声道:“臣,接旨!” (本章完) 第1841章 贺喜 成将军接下圣旨后,在场的气氛有些奇怪起来。 许尤率先过来恭贺:“成兄,恭喜高升。你乃军中难得的全才,又在兴安府、陇安府两战中立下赫赫功劳,理应得封二品大将军!” 又道:“以后咱们一起管理大营,一起打戎贼,收复失地。” 成将军忙道:“末将只是个二品镇西将军,您是超一品世袭罔替的侯爷,大营管理之事,还是应该由侯爷主理。” 成将军说的是真心话。 一个大营要是有两个说了算的人,会变乱。而大楚要收复失地,打退戎贼,让百姓安居乐业就得稳住刀口沟大营,不能让大营乱起来。 可许尤不信他,觉得他是假意。 不过成翀能当着京城来的大人们说出这番话,还是让他比较满意的……不知道景元帝得知成翀说的这话,会不会气得吐血? 而许尤发话后,在场的武官才向成将军道贺。 “恭喜成大将军高升。” “成大将军,您高升是大喜事,可得请大家伙喝一顿酒!” 成将军道:“侯爷得封爵位,理应让他请咱们吃酒才是。” 这话一出,大家伙都哈哈大笑起来,转头朝着许尤讨酒:“侯爷,成将军说得对,您得封侯爵,还是世事罔替,这等光宗耀祖,恩及子孙后代的大喜事儿,可得请大家伙喝酒!” 许尤笑道:“粮食珍贵,你们就别想着酒的事了,请你们吃顿肉倒是能行。” 众将:“哈,吃肉也成啊!” 一时间,刀口沟大营门前倒是欢声笑语,一片喜乐融融之相,让京城来的大人们松了一口气,不再害怕许尤发怒,把他们给宰了,直接举兵反了景元帝。 闹腾过后,许尤高声道:“恭迎诸位大人进营!” 咚咚咚! 鼓乐声再次响起,许尤陪同辛大人带着众位大人、各家贵人先入内,姜万罡才带领着众将进大营。 京城的册封队伍很是庞大,除了这些众位大人跟各家贵人以外,还有他们的下人、护送他们前来的朝廷兵将、景元帝赏赐给众将的美人、以及无数辆装着各种赏赐跟必要物资的车队。 因此要给这些人诱虫是个大活计。 不过辛大人他们是不用等的,赏赐的物资跟美人们也不用等,能优先诱虫进入大营。 齐逸跟着辛大人他们同时用的诱虫药,可见他的地位不一般,许尤的人是注意到了。 秦三郎也注意到了,只因他听到了齐逸的名字。 齐逸? 这个瘦得只剩下骨架,满身暮气的中年男人就是小鱼跟安哥儿曾经说过的,那个在逃荒路上帮了她家,有光风霁月之华的齐逸? 秦三郎有些不敢相信,齐逸是受伤了还是得了大病?怎么跟小鱼他们说的不一样? 齐逸被齐管事搀扶着,正在用诱虫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是循着视线望去,见到一个二十出头,身板挺拔,模样俊朗不凡,浑身带着武将煞气的年轻后生。 可他并不认得秦三郎的模样,此刻是不知道看着自己的人是谁? 不过能站在这里的,定然是立下大功的武将。 齐逸冲他善意的笑了笑,收回目光,继续诱虫。 可没多久,他就听见一声三郎! 喊三郎的人嗓门很大,现场一片叽叽喳喳的嘈杂声也没能淹没他的声音。 齐逸回头看向声音发出之处,只见先前那个看着他的后生正在跟大嗓门说话。 齐逸沉思,想了想,眼睛一亮,这个后生难道就是顾小恩人的夫郎,立下斩首大功的秦三郎? 果然是个极好的后生,瞧着精神奕奕的,很有鲜活气。 秦三郎也察觉到了齐逸的目光,朝他看来,冲他点点头。 齐逸一愣,想来这后生是知道他的,但他没有点头回应,而是移开目光……刀口沟大营的形势比他想的要复杂,而他是景元帝的人,是许尤的敌人,要是他跟秦三郎走得近,许尤会不会憎恨秦三郎,继而刁难他? 刀口沟大营可是许尤说了算,要是秦三郎被许尤为难,日子会极其不好过。 齐逸不想害人,是回过头来,没有搭理秦三郎。 至于单独见秦三郎一面的事儿,也被他暂时给否了。 还是以后再说吧,如今刀口沟各种势力混杂,太乱了。 “齐大人,好了,您体内没有毒虫,不过今晚睡觉前要再用一回诱虫药,以后再每天用药一回,才能保证平安。”大夫说道。 “多谢。”齐逸用帕子清理鼻端,喝下解毒的汤药后,被齐管事搀扶着,去跟辛大人汇合。 不多时,辛大人他们用完药,许尤带着他们先进了大内营,品级高的武将跟上,秦三郎他们品级低,是被夹在中间。 金百户有些兴奋,悄声道:“京城的大人们总算是来了,不知道咱们的任命书什么时候宣读?” 他能不能高升? 又问秦三郎:“三郎,你可是立下斩首大功的,不知道会不会有赏赐的圣旨?” 秦三郎看他一眼,道:“大人们还在。” 言下之意就是闭嘴。 金百户听出来了,赶忙闭嘴,不过高兴劲是丝毫不减,想着秦三郎定是要高升的,跟着他混,准没错! 今天许尤封侯,大营里是极其热闹,许尤摆下接风宴,接待辛大人他们。 可姜万罡没有吃席,是下午就离开刀口沟大营,带着麾下将领去毒虫沟渠前防守,以防戎贼趁着大喜之日偷袭他们。 毕竟拓古德可不是个善茬,自打对峙以来,已经偷袭过他们十几次,是能多杀他们几个将士就多杀几个。 尤其是戎人巫神节当天,拓古德他们不能回去过节,是发了好大一次疯,差点就攻到毒虫沟渠这边来。 得亏许尤亲临,才把拓古德他们打退。 姜万罡猜得没错,傍晚时分,刀口沟大营正在吃宴席的时候,拓古德亲自带兵打来了,美其名曰:“给你们大将军送点贺礼,祝他高升!” 又说了一番诛心的话:“只是他手握几十万大军,已经成了你们皇帝的心头大患,让他能行乐时且行乐,多睡几个美人,免得皇帝下令杀他之时,他还没享受够!” 这话说得,要是传到京城来的大人耳里,定要掀起一番风波。 而拓古德要的就是大楚内乱! 只有这样,大戎才有踏平大楚的可能。 姜万罡愤怒不已,带领将士们回击。 隔着一条毒虫沟渠,是不会近身搏杀的,就是用投石器互相攻击。 可拓古德鸡贼,让人往毒虫沟渠里倒了松油,焚烧里面的毒虫。 :。: 第1842章 分卫所 这些毒虫也是猛,它们竟然耐寒,大冬天的没有被冻死,让拓古德更加恼怒,烧起它们来是一点不留手。 呼呼呼! 毒虫沟渠里蹿起大火,火光与浓烟冲天,惊动了刀口沟大营里的大人们。 正在吃接风宴的大人们纷纷跑出大帐,眺望刀口沟的方向,看情况。 申家大爷吓得要死,直接问许尤:“许侯爷,戎贼不会打过来吧?那咱们得赶紧逃啊!” 这话说得被鄙视了,堂堂皇亲国戚,在敌军偷袭之时竟然说出这种话来,简直是丢皇家的脸。 许尤道:“申兄无须担忧,互相偷袭的事儿时有发生,以戎贼目前的兵力,是过不了毒虫长渠的。” “可要是毒虫被烧死了,咱们就没了阻拦戎贼的屏障,等戎贼大军再杀来,岂不是又要苦战一回?!” 什么叫做苦战?你是在说我们赢得很艰难吗? 正在此时,一阵箭羽声突然传来。 密集的嗖嗖嗖宛如艄公的哨子般刺耳,紧接着是一阵东西掉地的砰砰砰声。 辛大人忙问:“许侯爷,这是怎么回事?” 许尤道:“是戎贼放鸟来投毒虫,戎贼做过几回,都被我们的神箭手射下,辛大人不用担心。” 辛大人听罢,放心了一些,可拓古德这回放的飞鸟有些多,有几只差点飞到吃席的大帐,把京城来的大人们吓得半死。 好在最后是被神箭手们射下,又灭杀了毒虫。 等战事彻底平定,已经是两个时辰后,虽然没事了,可拓古德此举也是够恶心人的,把好好的喜庆事给闹成这样。 许尤笑道:“战事暂平,诸位大人咱们继续吃席!” 是带着大人们又进大帐,继续吃席面。 可饭菜都凉透了,大人们的心情也坏了,是没了继续吃席的兴致,不过两刻钟后,接风宴就散了。 申家大爷看向许尤,佩服的道:“许侯爷,你真真是有大将之风,这种时候还能谈笑风生,在下佩服。” 你懂个屁,今天拓古德闹这一场,让你们这些怕死鬼见识了戎人的厉害,等你们上报景元帝后,老子才能想要什么物资就要什么物资。 所以拓古德这场偷袭并没有恶心到许尤,反而是帮了他一把。 刀口沟大营的武将们也习惯了戎人的偷袭,根本不把今晚的偷袭当回事,等跟京城来的大人们分开后,是一个个兴奋的回了营帐。 武将们会兴奋,是因为分到了美人。 许尤更是分到了三个样貌极美的美人,还是宫中的女官……许尤很清楚景元帝给自己赐美人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要监视他。 不过他并不在意,不过是几个女人罢了,睡完后扔后院里,连院门都休想出去,怎么监视他? 可奇怪的是,景元帝竟然没有给秦三郎赐美人,按理说他立下泼天大功,赐美应该有他一份才对。 为什么没有? 其实景元帝想过要给秦三郎赐美人,可他想到了皇后……皇后很喜欢秦三郎跟顾氏这对小夫妻,希望他们和和美美的,景元帝是明白皇后想要的是什么的,可这辈子他是无法给她了。 要是不给秦三郎赐美,能让皇后开怀一些,景元帝还是乐意去做的。 有分到美人的千户还嘲笑秦三郎:“这百户就是百户,即使立下泼天大功,品级太低也无法得到美人,哈哈哈!” 你哈个鬼,没有收到麻烦,秦三郎不知道多高兴。 牛大豹不服,朝着那名千户道:“姚千户,我们这边药多,你要是明天起不来,可以派人来我们这边借药材!” 虽然大营会给各个百户们分药材,可药材消耗大,很多千户百户的手里都缺药材,但牛大豹他们不会,木通厉害,会给他们送药材来,所以他们手里药材不但够用,还有剩余。 姚千户气得要命,骂道:“牛大豹你啥意思?敢嘲讽老子不行,不怕老子治你个不敬之罪,打你三十军棍!” 牛大豹:“你可真是出息了,为这等私事用军法,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又挥挥手,一副不想跟你这种人多掰扯的模样:“你赶紧走吧,再晚天就亮了。” 还怎么折腾? 姚千户听罢,看着身边的美人,是心火上涌,搂着美人走了,不过他还回头嘲笑一句:“这回是私事,可下回要是在公事上不敬,有你们好受的!是不是很恼火?可谁让你们是百户,想跟老子呛声,等你们升了千户再说,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升!” 立下泼天大功的秦三郎是一点赏赐都没有,你们这群跟着秦三郎后头转悠的狗腿子想高升,做梦! 然而,第二天,姚千户梦醒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震惊的消息,牛大豹他们升了千户,且是一连升了四个人,每人还被赐下三十车的物资。 “升了四个,还有三十车的物资?那咱们得了多少物资?”姚千户抓着麾下百户问,总不能比他们少吧,他也是立下战功的。 然而,杨百户道:“没有。” 姚千户:“什么?” 杨百户低下头,小声道:“没有,咱们没有分到物资。” 姚千户怒了:“为啥没有?凭啥没有?老子可是千户!” 呵呵,我的千户大人哟,整个刀口沟大营那么多千户,您不过是其中之一,可别以为分到个美人就觉得自己能升将军,或者能得到大封赏了。 没有物资,美人就是你唯一的赏赐了。 杨百户道:“京城的大人们说,牛大豹他们守护兴安府、做药、击退戎贼有功,那二十车物资是特地给他们的。” 又笑道:“千户大人别气,就他们有额外的物资,其他千户百户也是没有的。” 姚千户:“可老子昨晚刚刚嘲笑过他们,他们今天就升了,还得了物资,让老子的脸面往哪放?还怎么出去见人?!” 杨百户是笑了:“大人别担心,今天丢脸的可不是您,是秦三郎!” 姚千户:“秦三郎,他怎么了?” 杨百户笑道:“秦三郎立下泼天大功,按规矩,他应当要升先锋将军,领先锋军作战的,可他只是升了个千户!” 啥? 哈哈哈! 姚千户是狂笑出声:“陛下当真是英明啊,走,咱们看戏去!” :。: 第1843章 你怕是要短命 “诶。”杨百户应着,跟着姚千户走了。 姚千户打着看笑话的心思,是觉得嘲笑秦三郎的人越多越好,把自己麾下的百户、总旗、乃是小旗全都带上了。 路上遇见其他千户百户,也对他们道:“听说秦百户高升成千户了,还得了三十辆车的物资,走,咱们给秦千户贺喜去!” 秦千户三个字咬得特别重,意在嘲讽秦三郎只是升了个千户。 其他千户百户听罢,只有少数几个跟着他去看热闹的,大部分的千户百户都很聪明,没跟着他作死。 大营很大,姚千户他们疾走三刻多钟才到秦三郎的营地。 秦三郎的营地里,停着三十辆马车,每辆马车上都塞满各种各样的物资,粮草药材铁器全都有,将士们正在喜滋滋的搬着东西,让姚千户看得眼都红了。 更让姚千户生气的是,营地里来了很多千户百户,一个个都提着贺礼,正在围着什么人恭贺。 姚千户恨得咬牙,不过是升了个千户,竟然就有这么人来巴结秦三郎,真真是自甘堕落! “秦千户,恭喜高升啊!”姚千户是远远地就喊着,又叹道:“唉,原本以为你要升任先锋将军,领最少五千先锋军的,没想到只是升任千户,领一千兵马而已,真真是可惜了!” 先锋将军最少可领五千兵马,有时候还能领兵上万,这领兵的数量可不是一个千户能比的。 “姚大胜,你下辈子投胎做女人算了,嘴巴咋这么碎?!”牛大豹扒开围住自己的众位千户百户,朝着姚千户吼道。 身后走出同样被围住恭贺的谢成。 姚千户一愣,指着牛大豹问:“怎么是你?秦三郎何在?” 牛大豹:“三郎在哪里管你屁事,瞧瞧你那黑眼圈跟眼袋,昨晚累得够呛吧,还是赶紧回去补个觉,免得太累,碎死在路上!” 谢成:“猝死,那个字念猝,跟喝的醋同音。” 牛大豹大手一挥,道:“管他碎死还是猝死,总之姚千户你怕是要短命!” “住口牛大豹,大清早的你就敢诅咒上峰!”姚千户有点迷信,对于死啊死的有些忌讳,一大早就听见这话很是恼火。 牛大豹呵呵,指着头顶道:“大清早?如今辰时都过半了你才起来,今早定然是没有带兵操练,只把活计交给麾下百户,你这是失职,要杖打三十军棍!” 许尤治军严明,对练兵很是看重,定下卯时起来练兵一个时辰,辰时再吃早饭的规定,全营地的人都要守这个规矩,违者杖打三十军棍。 姚千户惊了一下,却很快镇定下来,没把这话当回事……昨晚可是接风宴,那样的大喜日子就是给他们寻欢作乐的,他今天睡晚点怎么了? 且练兵的事儿有百户们做,并未耽误什么,他怎么可能受罚? 可牛大豹喊道:“来啊,把姚千户捆了,送去刑营用刑!” “是!”牛大豹麾下的将士立马过来,要抓姚千户。 “站住,谁敢过来,休怪我们不顾同袍之情!”杨百户他们拔刀拦在姚千户面前。 姚千户怒极,质问:“牛大豹,你有何资格捉拿本将?!” “有何资格?”牛大豹笑了:“按照军规,本将与你同级,见到同级战友违反军规之时,有权拿下,送去刑营!” 姚千户昨晚太卖力,现在又是刚醒没多久,所以有点懵,闻言才想起来,牛大豹这泥腿子升了,如今跟他一样是千户了。 可是…… “牛大豹,你定是记恨本将昨晚嘲讽于你,你要是敢抓我,本将就告到许大将军面前,治你一个公报私仇之罪!”姚千户叫嚣着,怒红了脸。 “谁在前面叫嚣?!”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是兵部徐侍郎。 姚千户他们回头一看,就看见穿着官服的徐侍郎带着一行人朝着这边走来,脸上带着愠怒,而秦三郎还跟徐侍郎并肩走着。 姚千户吃过接风宴,所以认得徐侍郎,见状赶忙让杨百户他们收刀,过来迎接徐侍郎:“末将拜见侍郎大人。” 徐侍郎眼带愠怒的看着姚千户,问:“怎么回事?说!” 姚千户心下一跳,徐侍郎似乎很生气啊:“禀大人,是末将过来恭贺秦千户,与牛千户发生了几句口角……末将等人一起打戎人,是时常斗嘴的,并没有什么大争执与仇怨,请大人放心。” 说着是祈求般看了牛大豹一眼。 牛大豹哼哼,不搭理他。 徐侍郎把他们的眉眼官司看在眼里,问牛大豹:“牛千户,姚千户所言属实否?” 又道:“你不必顾虑太多,实话实说便可,本官会为你做主。” 可牛大豹却没有拆穿姚千户,只拱手道:“回禀大人,姚千户说得没错,末将等人只是互相斗了几句嘴,并无大仇怨。” 虽然姚千户跟个嘴碎的泼妇一样讨厌,可他们毕竟是一起抗戎的将士,在姚千户没有主动害他们之前,他们都应该团结,不该内斗,否则消耗的是大楚的抗戎力量。 徐侍郎听罢,脸上的怒气消了不少,这个牛大豹是个顾全大局的,不错。 不过他不聋,听到了姚千户叫嚣的话,是沉着脸,看向姚千户:“今天是武将高升任命书宣读的好日子,本官也不想坏了武将们高升的喜庆,责罚就算了,你回去备上四份厚礼,前来恭贺吧。” 没有用军法,算是很给姚千户面子了。 姚千户如蒙大赫,忙道:“是,末将这就回营地备礼,给几位高升的同袍送来!” 姚千户是赶忙带人跑了。 可他们没走多远,又看见一车车的物资往秦三郎的营地里拉来,是忍不住问押送物资的将士:“这是秦千户分到的物资?不是已经分到三十车了吗?” 怎么还有?! 大人们对秦三郎未免太好了,这是给多少才算够? 押送物资的将士道:“先前的三十车是额外的赏赐,如今的这些是刀口沟大营的份例,所有千户都有。” 而秦三郎这次分到的份例是最多的,尤其是武器铁甲之类的物资,许大将军是特意吩咐要多给秦三郎五车铁器,加上正常份例的三车,秦三郎的营地一共得了八车铁器。 八车铁器当真不少,一路拉来,很是吸引不少将士的目光。 可这是秦三郎应得的,长刀要是做成了,可是能给许尤省下不少铁。 :。: 第1844章 坑惨了 姚千户是酸了,秦三郎这次真是发了,物资多得让人眼红,要是不睡美人能得到这么多物资,他铁定不睡! 杨百户他们也是羡慕不已,暗想着,要是秦三郎是他们的千户该有多好?那他们就能有许多物资跟用不完的药材。 “走,回去看看。”姚千户带着众人赶回自己的营地,等了两刻钟后,才见到将士来送物资。 可是…… “为什么比秦三郎的少了十四车?!”姚千户怒了,赏赐的物资没有就算了,可大营里的份例物资怎么也比秦三郎的少? 他两刻多钟前可是数过的,送去给秦三郎的物资比他的多了十四车。 来送物资的小旗长道:“姚千户,您这次分到的份例就是这么多,八成的千户都是这个份例。” 只有不到两成的千户因着是许侯爷的心腹将军的人,才能多分到几车。 所以你别跟个女人似的斤斤计较,再追问下去,丢的可是你的脸面。 杨百户他们不想丢脸,岔开话道:“大人,徐侍郎还在那边,咱们赶紧从这些物资里挑些出来配成厚礼,给秦三郎他们送去,也好在徐侍郎面前卖个好。只要能跟徐侍郎说上话,咱们就能得到好处。” 他们立下战功后想要擢升,除了要顶头将军同意以外,还得兵部同意,才能得到任命书。 而徐侍郎这次来刀口沟大营,就有夺情就地给立功的将士们升任总旗、百户的意思。 毕竟这次有不少人升了千户,也有不少千户、百户、总旗战死了,空出来的职位要补上。 可要立下战功的人太多,官职太少,老老实实的等批复,能升的机会很小,得去抢,所以要巴结徐侍郎。 姚千户只是爱嫉妒,可他不是真的傻,知道徐侍郎不能得罪,赶忙吩咐:“搬东西,配厚礼,去秦三郎的营地!” “是。”杨百户他们应着,带着将士们搬下物资,挑了些算是比较贵重的东西,例如肉、米面、利箭等物来凑成厚礼。 武器战甲这些是舍不得给的,可给个百来支,也算是很有面了。 可等他们赶到秦三郎的营地时,徐侍郎已经走了。 姚千户纠结了,看着身后提着厚礼的将士们,想着要是现在把利箭跟肉扣下一半,会不会被人笑掉大牙? 牛大豹见到姚千户,是出来了,呵呵笑道:“姚千户,过来送礼了。哟,还有肉跟箭,这可是好东西啊。三松你还愣着干啥,赶紧带着你麾下的将士们去接啊,还等着姚千户给你塞手里不成!” 韩三松是招呼麾下将士:“兄弟们,上,接贺礼!” “是,百户大人!”将士们嗷嗷叫着冲过去,一把夺过姚千户麾下将士提着的贺礼。 姚千户惊了,不是因为贺礼被抢,而是指着韩三松问:“你们说什么?这个挑粪种地的臭小子升百户了?” 没错,韩三松他升了! 京城册封队伍刚进大营没多久,马副将就跟秦三郎他们说了,让他们写一份提拔麾下总旗小旗的名单给他。 马副将看过后,觉得没问题,给盖了印,今天一早亲自把名单呈给徐侍郎。 徐侍郎是过来见了名单上的人,觉得可行后,正式批复,升了名单上将士的品级。 韩三松就成了百户。 张忠、洪刀也升了百户,张途、卜方是升了总旗,只是他们是光杆武官,每人领的兵马不多。 没办法,战死的将士太多了,得后续征兵后,才能给他们把兵力补上。 不过这也足够让他们兴奋的,毕竟是升官了! 姚总旗也升了百户,他以前是丁戈手下的兵,却及时的弃暗投明,在匪杀那晚帮了秦三郎,本身又很会打仗,也足够忠心,秦三郎对他比较满意,是把他收入麾下,以后就正式跟着秦三郎了。 至于金百户,极其想跟秦三郎,求了秦三郎几次,还写下保证书,说以后一定听令,不会再犯女人的错。 秦三郎带着金百户打过仗,知道他是有真本事的,且金百户是个刺头,这一行人里只服气他,连牛大豹都不放在眼里的,要是把他分给谢成,怕谢成管不住,就把他给收下了。 除此之外,汤总旗跟劳总旗也升了百户,所领的依旧是永泰府带来的兵。 他们两人跟了谢成,给谢成做了百户。 胡百户则是跟了牛大豹。 柳百户比较怕死,想活着回乡,得知秦三郎他们要镇守第一道防线后,吓得不轻……那第一道防线可就在毒虫长沟渠边上啊! 他求了秦三郎,说能不能把他分去跟章延? 章延被分去守了第二道防线,而第二道防线离牧县集合地很近,比较安全。 秦三郎答应了,跟章延和徐侍郎说了。 徐侍郎很帮他,答应下来,说是明天就能下正式文书。 至于曹百户……因着丁戈匪杀的事儿,让秦三郎他们无法再信任他。 曹百户也不想跟着秦三郎他们,在秦三郎他们去接亲眷的时候,他是趁机搭上了戴将军,被戴将军要了过去,以后跟着戴将军去第三道防线镇守,算是过上舒服日子了。 韩三松双手叉腰,哈哈笑道:“没错,老子升了,如今是百户!” 又道:“姚千户可是司兵所的百户少爷出身,家里有钱又懂礼数,见末将高升了,定然会给末将送分贺礼,末将就等着您的贺礼了。” 是招呼着麾下将士们,给姚千户道谢。 将士们立刻抱拳:“多谢姚千户的贺礼,我们是现在就跟您回去拿贺礼,还是您派人送来!” 娘的,你们想得美,当老子是冤大头不成。 对啊,谁让你傻乎乎的跑来作死? 牛大豹虎着脸,对韩三松麾下的将士道:“你们这些臭小子,还想等着姚千户给你们百户把贺礼送来不成?自己跟着姚千户回去拿啊!” “是!”将士们来劲了,立马冲向姚千户,虚扶实拽地带着他离开,还欠揍的道:“小的们知道姚千户家里有钱,可百户他不贪心,您不用给太多贺礼,随便给点就成了。” 给你娘! 姚千户怒啊,差点就要喊救命,可他不想被人嘲笑,是忍住了。 最后实在是不想丢脸,又不想再给出珍贵的物资,干脆给了他们三张银票:“想要什么就让韩三松他们自己去买。” 赶紧滚,别烦老子! 最新网址: 第1845章 再见钟宇 “是,小的们替几位百户、总旗谢过姚千户的贺礼!”将士们拿着三张百两银票,喜滋滋的走了。 姚千户等他们走后,躲在营帐里拍桌子大骂:“一群没见过钱的泥腿子,可把老子坑惨了!” 又指着杨百户道:“你下回能不能给点有用的主意?瞧瞧这回,徐侍郎没巴结上,还让老子没了几百两银子!” 他姚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几代人赚来的。 杨百户也没想到徐侍郎走得那么快,只能道歉:“大人别气,是末将的不是。” 又再次提醒:“大人,咱们还是得去见见徐侍郎。咱们麾下的总旗小旗也是要擢升的,要是去晚了,名额被其他营地的人抢光,咱们的人升不了不说,还得被塞其他新的百户跟总旗过来。” 武将升官是有名额的,属于狼多肉少,即使你功劳够,上峰给你报上去了,能不能批下来,也是个未知数。 所以大家都在抢擢升名额! 姚千户沉默片刻,最后是咬咬牙,道:“再去收拾几份厚礼出来,我亲自送去秦三郎的营地,求他给带个路,让咱们见徐侍郎一面。” 徐侍郎这样的大官,不是他们想见就能见的,得排队,只有被人引见,才能很快见到。 杨百户大喜:“末将替将士们多谢大人!” 姚千户算是个不错的上峰,为了麾下的将士是拼了,舍下脸面,又去求了秦三郎。 秦三郎原本是不想答应的,可姚千户他哭了……没错,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他为这事儿哭了,让牛大豹他们无语了。 牛大豹就帮姚千户说话了,秦三郎这才答应下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也不要出去宣扬,否则别怪我不念同袍之情。” “诶诶诶,秦千户放心,我老姚可不是那等不晓事儿的人。”姚千户很高兴,可算是求到了。 秦三郎是带着姚千户去找了徐侍郎。 很巧的是,在徐侍郎的营帐里见到了齐逸。 齐逸穿着厚厚的裘衣,应当是极其暖和才对,可他握着笔的手却在发抖,需要用左手摁住右手腕,才能写字。 秦三郎看得皱眉,不过三十来岁就这样,齐叔怕是会短命。 他朝着徐侍郎行礼:“见过徐大人。” 又对着齐逸道:“见过齐同知。” 景元帝封齐逸做了陇安府的同知,可陇安府乱成那个样子,齐叔这身板子怎么跟那些人斗? 因此他问了一句:“齐同知可是生了什么病?末将麾下的军医医术不错,可以把他唤来给大人看看。” 他说的是叶大蔻。 其实叶大蔻的医术不是最好的,但他会验毒,齐叔三十多岁身体就成了这样,秦三郎怀疑他中毒了。 可齐逸却摇头:“多谢秦千户的好意,不必了,来的时候,陛下赐了御医,有御医一直给我调养身子,如今是比以前大好了。” 又道:“一个月前本官是连马车都下不了,如今已经能下地走动,可见御医的医术极佳。” 算是解释了一句,让秦三郎不要担心。 徐侍郎道:“齐兄的身子确实比之前好多了,秦千户不用担心。” 秦三郎听罢,不再坚持,只想着以后寻个机会,让木通叔乔装一番去陇安府,给齐逸看诊。 秦三郎看向徐侍郎,把姚千户的事儿说了。 姚千户忙道:“侍郎大人勿怪,秦千户是被末将给烦的,您要怪就怪末将……这份名单您给瞧瞧。” 又道:“末将早前已经把要擢升的名单给了范将军。” 只是擢升的名额有限,范将军说了,他也不知道名单上的将士能不能升,只能把名单给递上去,一切看命。 徐侍郎皱皱眉头,听到这话后,才松开眉头,问了姚千户的名字跟所属上峰后,开始在一叠名单册子里翻找起来。 一刻多钟后,终于在最低端找到有他署名的一张名单……放底下的,等看到的时候,名额也早就分完了。 姚千户悄悄看着,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天老爷啊,得亏他舍下脸面求了秦三郎,不然他麾下的将士根本就升不了! 徐侍郎道:“名单本官会看,至于能升多少,目前还不可知。” 姚千户忙道:“末将明白,多谢大人!” 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很识趣的告辞离开。 等出了营帐后,姚千户是抹着额头的冷汗道:“秦千户,多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这边的将士可就要错过擢升机会了。” 都是用命拼来的功劳,要是一个也升不了,可也太可怜了。 秦三郎道:“只是帮忙引见,姚千户无须道谢。” 又道:“咱们分开走。” 姚千户秒懂:“好,多谢了。” 两人很快就分开,走着不同的路,回了各自的营地。 秦三郎一回到营地就下令:“谢客,要是有人求见,一律推了。” “是!”张途赶忙去办,得亏是命令下得早,很是拦了不少想求秦三郎带去见徐侍郎的千户。 毕竟徐侍郎亲自来过秦三郎营地的事儿,被不少人看见了,已经传扬开来。 拦了求见的人后,秦三郎并没有歇着,而是拿出新得的一张舆图,看了起来……景元帝把他放到许尤的心腹中去,跟许尤的心腹一起镇守第一道防线,却只给他升了个千户。 果然还是老样子,想要用人,又要先打压你一番。 不过徐侍郎说,景元帝亲自下令,把牛大豹跟谢成的卫所分在他的旁边,此后他们三人的卫所会连在一起,算是给了他帮手,让他不至于孤立无援。 徐侍郎说这番话,是在帮景元帝拉拢他,可他对景元帝已经没了好感。 不过,卫所能跟相熟的人相邻,算是喜事一桩。 可他还没喜多久,张途就匆匆赶来,告诉他一个吓死人的消息:“大人,钟宇来了,就在咱们营门外!” 这话有些没头没尾,秦三郎皱起剑眉:“何意?” 张途道:“就是钟宇,河安府守军大营里的那个纨绔贵公子,家里特有钱的冤大头,他来了!” 竟然来了,简直不可思议! 秦三郎终于听明白了:“钟宇?他怎么会来?不是被家里关着?” 他们来抗戎的时候,钟宇就闹着要来,可钟家不许,拜托了郭将军,让郭将军盯着钟宇。 可钟宇太能闹腾,最后是闹得太过,被郭将军捆了送回钟家去。 第1846章 我卖我自己 张途抹着吓出来的冷汗,道:“末将也不知道,那贵公子说了,要见到大人后才会说出真相。” 又道一句:“不过他现在浑身臭烘烘的,做着下人打扮,瞧着一点也不贵公子了。” 还瘦了很多,原本白净有肉的脸,如今是凹下去了,整个就一乞丐! “把他带来。”秦三郎吩咐。 “是。”张途赶忙出去。 一刻钟后,秦三郎就听到一阵奔跑声,接着是营帐门帘被人掀开,一个人影刮了进来,还带来一阵三个月没洗澡的臭味。 “秦千户,恭喜啊,高升了!”钟宇满脸胡子,朝他张开手臂扑来,想要抱住秦三郎,来个好兄弟的拥抱,被秦三郎嫌弃的避开。 又抽出佩刀,指着钟宇,让两人保持一把刀的距离,皱眉问道:“你是怎么来到西北的,又是怎么进的刀口沟大营?说清楚,不然就把你当细作抓了。” 秦三郎又正色道:“别以为我在吓唬你。刀口沟大营可不是兴安府守军大营,你不解释清楚这事儿,不光是你,连我也要受连累。” 钟宇瘪瘪嘴,道:“你放心,本公子这般本事,自然是名正言顺进的大营。申家你知道吧?就是开国大长公主嫁的那个申家,他家来西北的路上死了不少下人,我驾车本事好,还会拳脚,骑射刀剑戟俱佳……” 秦三郎打断他:“别夸自己,说重点。” 嘿嘿,钟宇笑道:“我本事这么多,他家是看上我了,我就卖身给他家,跟着他家来了刀口沟大营。” 张途惊了:“你,卖身做了奴才?!” 天老爷啊,你一个贵公子卖身做奴才,要是你爹你哥知道,得气得吐血身亡吧。 钟宇瞅了秦三郎跟他的刀一眼,讪讪一笑,很是乖觉的后退一丈远,道:“如何,本公子这个法子是否当得上妙计二字?” 妙你个头! 秦三郎头疼:“你父兄还在朝为官,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你让他们两人怎么面对同僚?” 不得被人嘲笑死。 钟宇趁机求道:“所以我才赶紧跑来找你帮忙啊,秦兄你要救我啊。” 秦三郎冷笑:“怎么救?” 救不了,这事儿怎么做都要丢钟家的脸面,让钟家父兄被人嘲笑一辈子。 钟宇倒是没把父兄的脸面放心上,他觉得自家老爹跟大哥太好面子了,让他们丢丢脸挺好的,是说道:“很简单,秦兄给银子帮我赎身,再把我收入麾下当个总旗就成。” 你还敢要官职! “押出去。”秦三郎懒得理他,直接让张途把钟宇押走。 张途一愣,不过他听秦三郎的,立马过来拽钟宇:“走。” 张途力气大,钟宇是挣脱不了,拽着门帘认错:“秦千户我错了,你要救我啊,不然我一旦被识破身份,就会被送回家里,我爹跟大哥会打死我的!” 张途抓着他拽着门帘的手,道:“赶紧松手,拽坏了要你赔。” “赔,等我爹跟大哥给我送银子来了,我一定十倍赔你们。”钟宇回了一句,又继续求秦三郎:“秦兄,这回你真的要救救我。我千辛万苦才来到西北,要是不能立下大功,实现毕生抱负,我死不瞑目!” 砰一声,秦三郎拍了桌子:“闭嘴。” 钟宇吓得打了个嗝,赶忙闭嘴。 啧,秦三郎凶起来还是跟以前一样吓人。 又可怜兮兮的看着秦三郎,眼里还有眼泪。 秦三郎冷哼一声,僵持片刻后,还是答应帮钟宇。 只因钟宇想要驰骋沙场,戍边护民的志向很坚定,是一直没变过,为此还独自一人来到西北,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光凭这份魄力就足以让他帮他。 秦三郎:“走,跟我去见马副将。” 钟宇一愣,惊喜涌上脸庞:“你是答应了?!” 秦三郎皱眉:“别废话,赶紧跟上。” “诶!”钟宇喜滋滋的跑过来,跟秦三郎肩并肩的走,又嗅嗅自己身上的臭味,问道:“我要不要先洗个澡?这么臭,熏到马副将就不好了。马副将是谁?你的新上峰?” 秦三郎摇头:“不是,我的新上峰是姜大将军。” 姜万罡镇守第一道防线,他被分到了第一道防线的卫所,成了姜万罡麾下的人。 这也是秦三郎觉得景元帝有病的地方。 明明很想用他跟成将军,为何不把他分到成将军麾下?反而放去第一道防线,扎在许尤心腹姜万罡的兵马里。 给他找麻烦就这么高兴? “是西北第一猛将,姜万罡大将军!”钟宇激动了,他来的路上是听说了姜万罡帮许尤打戎贼的事儿,很是佩服对方,可是:“那咱们怎么不是去见他,反而去见什么马副将?” 秦三郎道:“姜大将军在毒虫长沟渠跟戎贼对峙,此刻是没在大营。” “毒虫沟渠!”钟宇又兴奋了:“就是满是毒虫,用来阻拦戎贼打过来的毒虫沟渠?” 啊,好想去看。 秦三郎被他给烦到了,冷声道:“闭嘴,再问东问西,别怪我不帮你。” 钟宇赶忙闭嘴,老实得跟个小媳妇似的,跟在秦三郎身边走着。 大营太大,等见到马副将的时候,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 马副将皱眉憋气,看向钟宇:“你是钟大人家的小公子?” 钟家是世家豪族,家中财力雄厚,是个可以交好的人家,而钟大人跟长子很疼钟家小公子,疼到了京城跟江南人都知道的地步。 “可有凭证?”马副将问道,要真是钟家小公子,肯定是要留下的,可要是假的,直接拖出去砍头。 “有的。”钟宇把手伸进衣服里,摸索一会儿,拿出几样东西,有钟家佩、两位钟大人给他写的信、几张钟家名帖、盖着两位钟大人私章的书画、以及一枚小钟大人的私章。 连小钟大人的私章都有,可见是真的钟家小公子了。 只是这些东西的味道太冲,马副将查验的时候,差点被熏吐。 等验完后,他道:“我派人去告知许侯爷一声,你先洗个澡,等许侯爷回话后,我再带你去见他。” 太臭了,可别熏到侯爷。 “好,多谢马副将,你对我真好!”钟宇很高兴,觉得自己就是有人缘,刚来刀口沟大营就得了一位副将的喜欢,想要实现抱负,立下大功,指日可待啊, 他是高高兴兴去洗澡了。 马副将立刻派人去告知许大将军,还夸了秦三郎一句:“做的好。” 秦三郎这小子当真是个福将,靠着他,他们得到不少好东西跟好关系。 第1847章 真爱 秦三郎道:“将军言重了,末将与钟宇是旧识,帮他一把是应该的。” 马副将笑了:“你就是太过谦逊。” 他很喜欢秦三郎这个后生,要不是秦三郎已经成亲,他都想把侄女嫁给他。 又说起姜万罡的事儿:“姜大将军瞧着是凶,可他是个极其讲义气的人,很重真本事。你是有真本事的,所以不用担心他故意为难你,安心镇守卫所就行。” 马副将没有撒谎,姜万罡确实很欣赏有真本事的人,只要你本事足够应付他下达的任务,那就什么也不用担心。 至于塞人监视的事儿,姜万罡是他们这些心腹里做得最少的。 不过他会给立下战功的手下去享受美人,可你要是不去,他也懒得管你。 秦三郎听罢,冲马副将一笑:“多谢将军提醒。” 两人说了一些话后,钟宇终于把自己给刷干净了,再出来的时候,臭味跟胡子没了,算是有个人样了。 钟宇看着秦三郎问:“哈,瞧瞧,是不是跟以前一样英俊潇洒?” 秦三郎懒得理他,对面带惊讶的马副将道:“将军不用在意,他就是这样的人。” 这样好啊! 单纯,哄几句就能给许侯爷带来好处,马副将是很高兴的:“钟小公子爽朗赤诚,这等脾气,在军中很受欢迎。” 钟宇被夸,有点不好意思了,问道:“那许侯爷可喜欢我这种脾气的人?” “喜欢,侯爷最喜欢赤城之人,最不喜欢心机太多的。”马副将照实说了。 “哈,我也讨厌耍心机的小人!”钟宇洋洋得意,秦三郎脑袋胀痛,带着这货,他得减寿三年,什么事儿都得给他盯着。 没多久,许大将军那边就派人来了,让马副将带着秦三郎跟钟宇过去。 等他们到中军大帐的时候,徐侍郎、申家大爷也到了。 许尤问明情况后,对申家大爷道:“申兄,把卖身契还给钟宇吧,本侯会派人去陇安府府衙把钟宇的卖身档案给划了。” 卖得很彻底,签的死契,还在衙门过了档,他要是有这种儿子,得气得一刀砍死他。 不过钟宇有价值,有了钟宇,他就能绑住整个钟家,甚至通过钟家,拉拢世家豪族。 “诶。”申家大爷也是惊了一把,没想到给他家赶车的奴才是钟家小公子,这可真是……能作! 在家里享福不好吗? 非要来西北吃苦,戎贼多凶残啊,一个不好你小子就得被剁成肉酱。 “钟家小子,你的卖身契,拿好。”申家大爷把卖身契给了钟宇。 钟宇很高兴,接过卖身契,道:“多谢申老爷,这是银子,您拿着。” 申家大爷看着那一钱银子,心里骂了一句,你小子是故意的吧?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我申家买人压价,只用一钱银子就把你给买了的事儿! “不必,我是见过两位钟大人的,算是旧识,这银子你自己收着用吧。”申家大爷非但没要这银子,还给了钟宇两张五百两的银票,以及一袋现银:“拿着,算是我这个世叔给你的见面礼。” 钟宇正缺银子,可他没收,是一脸严肃的道:“申叔不用看在钟家的面子上给我银子花,我是自己出来闯荡的,不能靠着钟家的脸面要银子!” 你说的还挺正义凛然,可你没被砍头,而是能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全是靠着钟家的脸面。 许尤道:“既然钟宇不要,申兄就收回去吧。” 又问钟宇:“你以后是个什么打算?回家,还是留下当兵打戎贼?” 钟宇道:“不回家,我要留下,请许侯爷把我划到秦千户麾下做个小兵!” 先前他说做总旗的时候,被秦三郎给鄙视了,为了不惹怒秦三郎,他还是先做个小兵吧。 可是…… “你在河安府的时候是总旗,如今甘愿当个小兵?” 钟宇:“回侯爷的话,我甘愿的。既然来了西北,就要从头拼起!” 许尤笑了:“成,既如此,你就跟着秦千户,等冬至大祭过后,随他去卫所镇守。” 说完又问徐侍郎:“徐大人觉得如何?” 徐侍郎皱眉道:“既然钟家小子乐意,那就这么办吧。不过你要写封信回去给你父兄,免得他们担心。” 最后一句话是对钟宇说的。 钟家父子在京城为官,跟徐侍郎是认识的。 “是!”钟宇应下了,又逗留片刻后,跟着秦三郎告辞。 等他们再回到营地时,他卖身跑来西北的消息也被传开了。 牛大豹、谢成等认识他的人纷纷跑来跟他叙旧:“可以啊贵公子,竟然一个人跑到西北来,还进了刀口沟大营!” 钟宇哈哈笑道:“那是,我可不是虚有其表的纨绔,手里是有真本事的!” “你就吹吧,你最大的本事就是出身好,有钱有权有疼爱。”牛大豹他们不给钟宇面子,跟他斗起嘴来。 钟宇早就跟他们混熟了,也跟着他们斗嘴,这么一闹腾,营地里是热闹了一把。 …… 第二天,钟宇的军牌就发下来了,正式成了秦三郎麾下的小兵。 而这两天,刀口沟大营里有不少人升了官,立下战功却没能擢升的人也得到了物资赏赐,整个大营里是喜气洋洋的。 唯一高兴不起来的是冷千户麾下的将士们。 冷千户死了,上头已经发话,不会从冷千户麾下的百户里提升一个千户来带着大家伙,会把他们打散,分到其他千户的麾下去。 冷千户麾下的百户、总旗们因此很是沮丧。 小旗跟将士们更是在心里暗骂冷千户:平常小气也就算了,这死的还不是时候了,因着他的死,他们用命拼来的功劳算是打了水漂,其他营地的将士都有赏赐,只有他们没有! 季丰是最为冷千户难过的一个,心里想着:冷千户死了,那梅芳怎么办?傅家可会因为冷千户的死而嫌弃她,毁了两家的婚约? 真爱,绝对是真爱,都被冷梅芳给蹬了,你还这么记挂着她,为她着想,也是没谁了。 “司徒将军派人来说了,让咱们抽个人带着冷千户的骨灰去牧县集合地给冷夫人,谁去?”林百户问道。 他是不想去的,再过几天就是冬至大祭,所有大人都会祭拜战死的将士,能认识不少大人。 而他们前途未卜,不知道会被分到哪个千户或者副将的麾下,得留下来打点,免得被分到太差的人手里,一辈子都难以出头。 第1848章 噩耗 林百户对司徒将军很有好感,与司徒将军麾下的副将见过几次,想着能不能靠着那位副将的关系去司徒将军麾下当差? 丛百户瞟了季丰一眼,故意流里流气的道:“我去吧,我是见过冷姑娘的,去送冷千户的骨灰,也能见她一面,好好安慰她一番。” 砰! 季丰拍了桌子,怒瞪丛百户:“丛文山,你什么意思?冷千户刚过世你就想欺负冷家女眷,还是个人吗?” 丛文山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骂老子?你还不是照样对冷梅芳有心思?比起你来,老子可是聪明多了!” 把用命拼来的功劳让给冷青松,什么脑子?为个女人值得这样做? 季丰大怒:“住口,丛文山你说什么屁话?冷姑娘就快嫁到傅家去,你这般胡说八道,是想坏她名声,毁她亲事不成!” 丛文山嗤笑一声:“冷梅芳还有名声吗?也就你季丰蠢,把她当个宝,就她那今天攀这家,明天去撩那家的做派,跟楼子里的女人有什么差别?” “住口!”季丰暴怒,冲过来,左右挥拳,把丛百户给打得不轻。 林百户他们赶忙把他们拉开:“快住手,要是被上头的将军知道,咱们都得受罚!” 他们如今可是没有千户的人,没人会护着咱们,要是敢在京城大人们还在大营的时候闹出事来,将军们定然不会手软,会直接削了他们的官职。 季丰听罢,才算停了手,盯着丛百户道:“把你的心思收起来,敢让我知道你害人清白,我宰了你!” 又道:“冷千户的骨灰我去送。” 林百户不想大家再起争执,赶忙笑道:“那就辛苦季百户了。” 言罢,拉着丛文山离开他们商议的营帐。 出了营帐后,林百户骂丛文山:“你也真是的,大家都快各奔东西了,你还去惹他做什么?” 其实以前丛文山跟季丰的关系是最要好的,两人同时入伍,一起立功升的小旗长,之后是总旗,再来就是百户。 可自打季丰迷上冷梅芳后,是把很多功劳都让给冷青松,可季丰最后却没能娶到冷梅芳,丛文山是火了,最后闹了一场事儿,跟季丰闹翻了。 “他就是蠢!有时候老子真想劈开他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个啥?冷梅芳长得是漂亮,可她不检点,跟谁都不清不楚的,季丰还把她当个宝,觉得她是无辜的,错的都是那些缠着她的男人。为了她,更是把自己跟于副将侄女的婚事给吹了!” 于副将是他们以前的上峰,很欣赏季丰,想把侄女嫁给他,让他做千户。 虽说是侄女,可于姑娘父母去得早,是跟着叔父婶母长大,跟于副将的亲生女儿差不多,人也长得不错,就是出身武将之家,所以脾气有些冲。 听了季丰跟冷梅芳的几句闲话后,去打了冷梅芳。 结果季丰看见了,当时就冲过去给了于姑娘一掌,于姑娘因此死心,回去后闹着不嫁季丰了。 于副将起初不同意,后来查清楚情况后,就把定亲信物拿回来了,不再提亲事。 后来于副将被调去中原都指挥使司当差,他们则是开始辛苦的打戎贼,如今已经有两年没见。 听说于姑娘已经成亲,嫁的是中原那边的一个同知家的公子,人品才华上佳,没有妾室通房,家中还是望族,颇为富贵。 于姑娘的相公已经考中秀才,带着于姑娘去京城书院念书,等着考举人了。 “就他季丰蠢,舍了明珠,只盯着鱼眼!”丛文山如今想来还觉得很恼火,于副将跟于夫人是真真把于姑娘当亲闺女疼,听说出嫁的时候给了许多嫁妆,嫁得很是风光。 “行了,你尽了同袍的心意就成,大家就要散了,你别管太多,好聚好散吧。”林百户是劝着他,最后说一句:“不要为了别人的私事坏了自己的前程。” 多为自己想想吧。 …… 季丰当天就去禀了司徒将军,说他们商量过了,由他带兵护送冷千户的骨灰去牧县集合地。 司徒将军是临时代管他们的,不会太在乎他们的事儿,只要他们在被分走前不给他找事儿就成,听后是立刻批了,给他出大营的文书,以及冷家该得的抚恤银子。 司徒将军道:“让冷家莫要嫌少,等冷家回乡后,冷家每月能得到一担米粮,冷家子将来科考或者行伍都能得到优待。” “是,末将会转告冷家人。”季丰说着,又问道:“将军,可会有将士护送冷家人回乡?西北这边太乱,要是没有将士护送,冷家孤儿寡母的,怕是难以回到家乡。” 虽然冷家的老家离陇安府不算远,可季丰还是担心。 司徒将军道:“护送战死将士亲眷回乡的事儿,有傅将军办,以傅家跟冷家的关系,你不用担心,下去吧。” 司徒将军懒得管冷家的事儿,说完后就让季丰退下,季丰想为冷家多说几句话都不成。 季丰离家司徒将军的营帐后,开始准备着送冷千户骨灰去牧县集合地的事儿。 麾下将士对此很有些意见,没人乐意在这当口跟他走,毕竟晦气。 好在有个总旗是他表弟,对他忠心,是主动请命:“百户,请让卑职随你一起送冷千户一程。” 季丰很感激,是道:“成。” 表兄弟两个是在营地里住了一晚后,第二天卯时就起来,穿上粗麻衣,等辰时开营地闸门的时候,带着几十人策马朝着牧县集合地而去。 等他们到的时候,刚好是十一月初八,冬至的前一天。 整个牧县集合地的人也在准备着大祭的事儿。 冷家也在准备着,傅明聪还给她们送来许多好东西,而傅将军最近也没有为难冷家,似乎是默认了冷家跟傅家的亲事。 让谷氏生出幻想来,想着既然傅将军认下她们这门亲戚了,那冷青松会不会因着这门亲事而高升? 谷氏觉得很有可能,是交代冷梅芳:“傅大人对你够好了,你别冷着脸,好歹多跟傅大人说说话,要是再敢犯老毛病害了全家,我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打死你!” 谷氏会说这样的重话,是因着前几天,京城来的册封队伍路过集合地,是在集合地里住了一晚上,让冷梅芳见到了不少贵人。 打那天开始,冷梅芳就又起了心思,看不上傅大人了,想去巴结京城贵人家的公子! :。: 第1849章 犯错 冷梅芳被说得黑了脸,怒道:“谷氏,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污蔑我,诋毁我的清白对你有什么好处?” 呵,谷氏冷笑道:“污蔑你?你是个什么样子自己清楚,还用得着我来污蔑?” 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可冷梅芳却是一人想去攀百家! “我知道你想攀高枝,可你跟傅家的事儿已经传得整个集合地都知道,已经这样了,你以为那些夫人还能看得上你?” “你真以为长得貌美就行了?除非你是世家豪族的贵女,那些夫人为了攀附你的家世才会让自家子弟娶你!” 可你冷梅芳是世家贵女吗? 你不过是个一再悔婚的千户家妹子罢了。 是千户之妹,不是千户之女,身份上还矮了一截! “傅大人够好了,配你绰绰有余,你就消停点吧,白夫人那边不要再去了。”谷氏苦口婆心的劝着,差点就给冷梅芳跪下了,只求她在出嫁前安分点,别再去撩其他的公子。 砰一声,冷梅芳大怒,拍了桌子,看向谷氏:“你给我闭嘴,当年我让季丰把功劳让给冷青松的时候,你怎么不让我安分些?呵,谷氏,你是年纪大了,所以胆子变小,开始害怕了?!” 林杨、季丰、包括以前县城里的富家少爷、县令大人家的公子,哪一个不是对她倾心不已,觉得她善良可怜,是个被哥嫂薄待的好姑娘? 而林杨、季丰都跟她议过亲,最后虽然没成,可两人是从未怪过她,她的名声也没有受过损害。 既然以前用这样的招数都没有出事儿,如今她模样更美,手段更好了,又怎么可能会应付不了几个男人? 且傅明聪极其喜欢她,就算她最后攀上其他高门,只要她在傅明聪面前哭一哭,傅明聪一定会跟季丰一样,不会怪她,只会高兴她能嫁入高门。 别以为她这么想是在做梦,她最了解男人,一旦男人真心喜欢一个女人,能把那个女人宠到不要自己性命跟前途的地步。 谷氏红着眼睛道:“我确实是怕了,傅家跟林家季家不一样,傅家咱们得罪不起,白家咱们更得罪不起……还有傅将军,你不觉得他最近安静得太过分?” 傅将军是反对傅明聪娶冷梅芳的,按理说冷家把那事儿办砸了,傅将军会动手收拾冷家才对。 可如今是不管冷家,即使傅明聪违反军规,多给冷家物资,傅将军也是一句话不说。 谷氏觉得这很不对劲,心里是怕得不行。 冷梅芳听罢,想着傅明聪昨天送来的东西,按照规矩,每个千户家里只能得到一斤糯米、一斤白面、三斤粟米、一筐萝卜白菜做寒食。 可昨天傅明聪却给她家送了十斤糯米、二十斤白面、一袋子粟米跟两担子蔬菜来,箩筐里还有一坛子素油跟十个鸡蛋。 说她最近清减了不少,让她悄悄补补。 冬至大祭前一天、当天、后一天都是要吃寒食的,而寒食里不能放油,光是这坛子素油就是违反军规。 何况傅明聪最近胆子有些大,送来的时候没有避讳人,大喇喇地带着下人用骡车拉来,很多人都看到了。 有些亲眷不满,是传出不好的话来,还有脾气大的千户夫人是派家中儿子告到傅将军面前。 可傅将军没有管,是当做没有这事儿。 冷梅芳是见过傅将军的,他跟傅明聪不一样,是个身上带着将军杀伐之气的狠人,连大哥在他面前都只有下跪听令的份。 可他面对这等公然违反军规的事儿,竟是一声不吭。 冷梅芳压下心底的不安,嘴硬的道:“整个集合地的人都知道傅将军最疼傅明聪,傅明聪就算犯错,傅将军身为疼爱他的大哥,也只有护着他的份,自然不会说什么。” “这话你信吗?”谷氏道:“梅芳,你是个聪明的,傅将军最近很反常,估摸着在憋什么能置咱家于死地的主意。当嫂子求你了,安分些,别再去找白夫人了,也别再收傅明聪送来的违例东西。” 冷梅芳别过头去,明显不愿意:“冬至大祭过后,傅明聪就会派媒人上门,要是……” 要是不抓紧时间把白夫人的弟弟弄到手,她怎么嫁到房家去。 那可是房家啊,虽然是旁支,可房家是真正的世家豪族,可比傅家这个望族厉害得多。 嫡支的当家老爷更是在京城做着户部尚书,这房家人都送到集合地来了,要是不去攀扯,她会后悔一辈子! 谷氏听罢,知道冷梅芳还是想去勾搭白夫人的弟弟,气得一把拽起她,啪啪扇了她两巴掌,吼道:“你给我安分些,不然老娘打死你!” 冷梅芳被打,怒了,立刻还手,撕咬谷氏。 姑嫂两人正打得欢,谷嬷嬷就哭着冲进来,给她们两人带来一个致命噩耗:“夫人,姑娘,不好了,大人去了!” 什么意思? 姑嫂两人愣住,问:“去哪里了?可是分到新卫所了?” 谷嬷嬷摇头,哭嚎着道:“是过世了,大人死了,谷家跟冷家完了,呜呜呜!” 谷家的银子啊,全打水漂了,十几年扶持,竟然扶出个死人来。 “你说什么?冷青松死了?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死!”冷梅芳比谷氏还要激动,冲到谷嬷嬷面前,一把拽起她道:“老虔婆,你是不是生气大哥对谷氏不好,所以谎报大哥过世的消息?!” 冷青松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要是冷青松死了,她就不再是千户家的小姐,而是个无父无母无长兄的农家女! 这样没有男人顶门立户的农家女,还怎么嫁去世家豪族? 到时候连傅家都会嫌弃她,觉得她命硬,会刑克家人。 谷嬷嬷哭道:“老奴不敢,是真的……季百户带着将士们把大人的骨灰送来了,此刻正在见傅将军,再过不久就会过来。” “季百户?季丰?”冷梅芳听罢,有片刻的怔愣,等回过神来后,是吼道:“是不是季丰听到我要嫁去傅家的消息,他心中恼恨,所以把大哥给杀了?!” 季丰对冷梅芳是真的好,即使被她吸血耍弄,也从来没有怪过她。 可冷梅芳竟然这样想他,要是季丰听到这话,不知道要心寒到什么地步? :。: 第1850章 罢官 砰! 谷氏突然晕倒了。 “夫人,夫人!”谷嬷嬷推开冷梅芳,冲过来掐谷氏的人中,哭道:“夫人,您可要撑住啊,良哥儿跟丹姐儿还得您抚养,您不能倒啊。” “表,表姐怎么了?”阮淑娘在隔壁屋里照顾冷牡丹,听到这边的动静后,赶忙跑过来看。 谷嬷嬷看见她,忙道:“表姑娘,夫人晕倒了,你过来看着夫人,老奴去厨房让香儿袖儿去请大夫!” “晕倒了?怎么会晕倒?”阮淑娘吓了一跳,赶忙冲进来看谷氏。 谷嬷嬷已经跑去厨房找香儿袖儿。 香儿袖儿一直在厨房里做寒食,还要做三天的量,是累得快吐了。 听到谷嬷嬷的话后,是道:“嬷嬷,我们正忙着呢,您自己去请大夫吧。” 她们已经够累了,还来使唤她们,真不把她们当人是不是?! 谷嬷嬷气得不轻,冲进来打翻一盆萝卜糕,揪住香儿的头发,把她往厨房门外拽:“赶紧去请大夫,要是夫人有个三长两短,老娘先宰了你们!” 香儿被打哭了,只能跑去请大夫。 可刚出冷家就听见一阵唢呐声传来,凑的调子不喜庆,是哀乐……这是有人过世了! 香儿是傅家的家生丫鬟,本身见过不少世面,听出这是哀乐,还是朝着冷家来后,赶忙从后门的小路饶到前门大路上来。 就看见一群将士穿着粗麻衣,抬着棺材,朝着冷家而来。 自家大人还扶着棺材,抬袖抹泪,哭喊着:“大舅兄,你怎么就去了。” 香儿吓得不轻,冷千户死了? 难怪谷嬷嬷会那么激动,原来是冷家的顶梁柱没了! 香儿聪明,没有冲出去,而是听谷嬷嬷的话,去给谷氏请大夫……虽然冷千户死了,可大人对冷梅芳是死心塌地的,她们要是在这个时候不老实,大人会替冷梅芳出头,到时候受苦的还是她跟袖儿。 哀乐奏得太猛,让整个集合地的人都知道冷家出事了,纷纷跑来看情况,不多时就把冷家大门前的空地给堵住了。 “天老爷啊,冷千户竟然没了?冷家也太惨了,以后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 “什么孤儿寡母的,这不是还有傅家吗?傅大人可是对冷姑娘死心塌地的,一路扶着棺材哭着进冷家,比孝子还孝子!” “你小声点,要是让傅将军听到,你还要不要命了?” “呵,怕什么?傅将军早就不管傅大人了。这傅大人啊,还是早点清醒的好,冷梅芳就不是个安心跟他过日子的,前几天是天天往白家跑,白家儿子虽然还不到年纪,可白夫人的弟弟正是二十几岁的好年华,这打的啥主意,是个人都知道。” “你快别说了,白夫人的娘家可是很厉害的,要是白夫人恼了,咱们可是吃不完兜着走。” 可这话还是被来看情况的白家下人听到了,回去告诉白夫人。 白夫人根本不在意,冷梅芳敢打老四的注意,那是她不长眼……老四是很喜欢冷梅芳的美貌,想那啥她。 可也只是想那啥,并不想负责任。 不过她还是交代身边的嬷嬷:“去提醒老四一声,让他就算喜欢也别太早下手,免得堕了傅家的脸面。那傅大人是个蠢的,估摸着快要被削了,等他被削后再动冷梅芳不迟。” 又道:“去冷家祭拜跟送奠仪的事儿,让老四去做吧,我可不想去沾晦气。” “是。”嬷嬷去告诉房四公子了。 房四公子正无聊着,听说季丰跟傅明聪都在冷家,是立马来劲了,前后两个未婚夫撞一起,这等热闹,这辈子他都没见,得去看啊。 “走,拿上几匹白布,咱们上冷家去。”房四公子带着两个小厮、两个护院去了冷家。 而他会知道季丰的事儿,是因为派人查过冷梅芳……以为他们世家豪族跟泥腿子一样吗?一个貌美姑娘主动靠上来会傻乎乎的立马睡?不得查清楚再说? 这一查就查出八卦来了。 “呜呜呜,相公,你怎么就去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谷氏已经醒了,此刻是趴着棺材痛哭。 阮淑娘则是带着良哥儿跟冷牡丹,一脸惊恐的掉着眼泪,可见是被冷青松突然身亡的事儿给吓到了。 冷梅芳则是枕着手臂,侧着脑袋趴在棺材的另一头,一张貌美的脸对着傅大人跟季丰,掉着眼泪,带着哭腔道:“大哥,你睡一天就好了,等天黑了就起来陪我们吃饭啊~” 这话说得让季丰跟傅明聪都掉下眼泪来。 季丰许久没见她了,心里想得慌,一个没忍住就上前几步,跪在她身边,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 “你让开!”傅明聪见状是察觉不对劲,一把挤开季丰,手搭在冷梅芳肩头,劝道:“梅芳你别哭,大哥的身后事,我会亲自操办。” 季丰是愣在当场,这才想起,梅芳要跟傅大人定亲了,他们算是未婚夫妻,而他已经没有资格也没脸靠近她了。 房四公子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傅大人半抱着冷梅芳,而季丰失魂落魄的站在一旁的模样。 这两难争一女的戏码是开场了? 他是看得来了兴趣,疾步上前,喊了一声:“冷姑娘!” 冷梅芳听到他的声音,是吓了一跳,身子一动,侧到一边去,不让傅明聪的手继续搭着自己的肩膀,抬头朝房四公子道:“四公子来了,多谢,您有心了。” 房四公子点点头,一脸关切的看着冷梅芳,道:“冷姑娘节哀,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就跟我说,我家带了不少物资来西北。” “四公子,梅芳家办丧事的东西自有集合地给,不劳烦你了!”傅明聪很恼怒,这房家的浪荡子一直缠着梅芳,把梅芳的名声都连累坏了,真是不懂规矩。 房四公子道:“可是集合地里的物资分配都是有定数的,人活一世,总得让冷千户走得风光些。” 这话是刺痛了傅明聪,是道:“冷千户抗戎有功,集合地自然会让他走得风风光光!” 姓房的是看不起自己啊,傅明聪是被刺激到了。 给他等着,天黑前他就把办丧事的东西给梅芳家送来,让姓房的瞧瞧,他傅明聪一样有本事给梅芳好东西! 房四公子听得挑挑眉,不再回话,继续安慰冷梅芳,是把傅明聪气得够呛后才告辞回去。 傅明聪快要气得吐血,为了彰显自己是个有本事的男人,等房四公子走后,立刻带人去库房营帐拿东西,不到一个时辰就给冷家拉了五车办丧事的东西来。 元宝蜡烛纸钱白布,以及其他吃喝的东西是应有尽有。 动静闹得太大,一路上吸引不少人,一个个都在羡慕:“冷家真是有福气,摊上傅大人这样的姑爷,瞧瞧这些东西,换其他人根本拿不到!” 傅明聪听着这些羡慕的话,是得意了,哼,姓房的,瞧见没有,老子不比你差! 可他没能得意多久,东西刚搬进冷家,一群穿甲佩刀的将士就杀来了,直接把他摁倒拿下。 :。: 第1851章 躲起来 傅明聪震惊不已,朝着将士们吼道:“大胆,你们这些莽夫想做什么?速速放开本大人!捉拿朝廷命官,你们是不想活了?!” 在场看热闹的人也惊了,问道:“这是咋回事儿?你们捉傅大人做啥?” “对啊,你们捉傅大人做什么?他可是傅将军的亲弟弟,赶紧放了,不然你们可是要吃挂落的!” 傅明聪身边的小厮是过来问道:“诸位军爷,可是有什么误会?我家大哥可是傅将军的幼弟,这是整个集合地的人都知道的事儿,你们可别捉错了。” 要是捉错,你们且等着倒大霉吧! 领头的总旗道:“不会错,我们是奉命前来捉拿傅明聪的。” 奉命来捉拿他的? 傅明聪惊骇不已,又愤怒异常,吼道:“你们奉的谁的命令?你们是谁手下的兵,报上名来!没得你们是收了谁的好处来,扯谎来捉拿本官!” 领兵的总旗道:“傅大人,你这么说就是冤枉我们,我们是黄千户的兵马,只是黄千户念着以前的旧情,不好出来捉拿你。你就老老实实跟着我们走吧,我刘三彪你也是认识的,不会做出无令就捉拿你的事儿。” 刘三彪? 傅明聪一愣,好像是见过的,可因着大哥管着整个集合地,这个集合地里的人又太多太多,一天到晚的有人来巴结他,他就算是见过刘三彪,也不太记得。 “押走。”刘三彪对将士们道。 “不能捉,不能捉啊!”傅明聪的小厮是拉住一名将士,不让将士把人带走。 冷管家听见动静,是跑出来看,见状吓了一跳,赶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要捉傅大人?” 好死不死的,吃饱没事干的房四是带着小厮护院晃荡了过来,见状做出惊讶状,指着被两名将士扭住手臂押着的傅明聪,大声问道:“诶呀,傅大人你这是犯了何事?怎么会被将士羁拿?!” 傅明聪是丢脸至极,彻底暴怒,吼道:“胡说八道,本官没有犯错,是这些狗东西领了矫令,无故捉拿本官!” 又冲着将士们吼道:“你们没资格捉拿本官,快放开,不然本官治你们的罪,砍了你们的头!” 房四问道:“傅大人,你说刘总旗他们领了矫令,可有证据?要是没证据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又道:“傅大人,冷家正在办丧事,你在门前闹腾,是对死者不敬,还是先跟着刘总旗他们去吧。你大哥是傅将军,若你真是被冤枉的,他定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本官没犯错,他们是在无辜捉拿本官,本官凭什么跟着他们去?!”傅明聪激动的吼着,眼神还往冷家门口张望着,生怕冷梅芳出来看见他这番狼狈的模样。 然而,还是迟了,冷梅芳听到消息,已经跑出来看了……只是她聪明,知道要是自己冲出去的话,定然要跟傅明聪演一场生死离别的情深大戏,房四公子跟季丰还在这里,她可不想演。 她没有冲出大门,只躲在大门后,通过门缝看着外面的情况……心里是失望透顶! 此刻的傅明聪被将士们押着,不断愤怒的吼着,官服皱皱巴巴,头发都散乱开来,跟个疯子差不多。 冷梅芳的脸色冷了起来,是越发看不上傅明聪。 季丰跟在她后面,见她如此,嘴巴动了动,终于开口安慰道:“你别急,我出去看看,定然不会让他们冤枉了傅大人。” 冷梅芳一惊,抬头看着他,眼睛有些微红,并不是因为着急傅明聪,而是刚才给冷青松哭灵给哭的。 可她这副模样落在季丰眼里,那就是可怜无助,连哭都不敢掉眼泪,只能红着眼睛忍着。 季丰心疼极了,又加上一句:“你放心,我不会让傅大人有事!” 言罢,立刻出门,砰砰几招,打退那些押着傅明聪的将士,把所有人都惊到了。 房四指着他道:“你没……事吧?” 房四想说的是,你没病吧,最后是给改口了。他是真不明白季丰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了个耍弄他的女人竟然做到这样,简直是脑子有病! 季丰不理他,是指着刘总旗道:“我乃是冷千户麾下的季百户,你们说要捉人,请问傅大人犯了何罪?可有缉捕文书?要是没有文书就拿人,你们就是违反刑律,按律要被投入大牢!” 房四公子:“你还懂刑律?” 既然连刑律都懂,那理应是个理智有脑子的人,怎么会被个女人耍成这样? 季丰依然不理会他,只看着刘三彪。 刘三彪还没说话,黄千户就从冷家后门的小路上转了出来,道:“这是缉捕文书,上面盖着傅将军的大印跟亲笔名。” 原本他是想给傅明聪一个面子,不想拿出缉捕文书的,可傅明聪既然不服,那就别怪他们不给面子了。 傅明聪惊了:“缉捕文书,速速拿来给本官看!” 黄千户把文书给他看了。 傅明聪看完后,是双手发抖,脸色苍白:“大,大哥……你害我,你竟然害我!” 他多拿集合地的东西不是一天两天的,可大哥从来没有说过他,原来是在等这一天啊。 “傅明锋,你还是我亲大哥吗?!”傅明聪怒问出这一声,拔腿朝着傅将军办公的宅子跑去。 他要问问大哥,为何要这样对他? “捉住他,别让他跑了!”黄千户赶忙带兵去追,不多时就追上傅明聪,把他给逮住,又用麻布团塞住他的嘴巴,制止他乱吼乱叫。 “把傅明聪押去牢房!”黄千户说着,带兵把人押走了,是没让傅明聪去烦傅将军。 傅将军既然能下令捉拿傅明聪,就不会再对傅明聪手下留情。 看热闹的人都懵了。 “这,傅大人真的被抓了,还是傅将军下令捉拿的他?不会有啥误会吧?” “人都抓了,还能有啥误会?” “听说傅将军一直不同意傅大人娶冷家女,傅大人因此跟傅将军闹翻了,这都闹翻了,傅大人还一个劲的给冷家拉物资来,傅将军还不抓他?!” 看热闹的人是说得起劲,冷家人则是丢脸至极,谷管家想要骂这些嘴碎的妇人,可冷家确实拿了很多违例的东西,是不敢说话,只招呼着谷小厮,悄悄往冷家去。 第1852章 发飙 季丰也懵了,没想到真是傅将军下令捉拿的傅大人。 看来傅将军真的很不喜梅芳,那梅芳嫁去傅家后,日子岂不是会很难过? 季丰这个时候还在想着这些。 哒哒哒的奔跑声传来,是刘三彪带着一群将士去而复返,往冷家跑去,拍着冷家的大门:“快开门,我们来拿东西!” 房四公子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推一把季丰,道:“刘总旗他们又来为难冷家人了,冷千户去了,冷家一群孤儿寡母的,你得赶紧去看看,免得冷姑娘她们被人欺负了去。” 季丰听罢,一个激灵:“多谢房公子提醒。” 是赶忙朝着冷家冲去,拽住拍门的刘三彪:“刘总旗,有话好好说,别吓到女眷,且冷千户的棺材还摆在客堂里,可别惊扰了死者。” 房四公子也带着小厮护院过来了,这等热闹,不看就亏了。 在场的那群妇人们见状,眼珠子一转,互看一眼,也挎着篮子,往冷家大门涌来。 刘三彪道:“季百户,我们并不想惊扰了冷千户,可傅大人给冷家拉了好几车违例的物资来,我们必须把这些东西拿回去。这是傅大人违反军规的罪证,必须按照单子,一样样的拿走,不然连冷家都得受牵连。” 这? 就算季丰想要维护冷家也是不成了。 季丰道:“刘总旗,你带着单子跟我来,其他人到后门去,咱们点清楚东西后,把东西从后门搬走如何?” 傅将军要的是冷家丢大脸,刘三彪看看门外看热闹的妇人,直接拒绝了:“后门的巷子太小,骡车进不去。季百户,你还是快点让冷家人来开门吧,要是耽误了收集赃物,将军发怒,估摸着连冷家人都要被抓。” 话说到这份上,冷家是想不开门都不成。 季丰小声的喊了两句,躲在门后的冷梅芳就让管家去开门了。 而她是提前走了,重新回到客堂跪在冷千户的棺材边,给冷千户烧纸钱,默默催泪,做出什么都不关心的模样。 谷氏听到这样的噩耗,是又晕死过去。 因此等刘三彪他们进来的时候,阮淑娘作为冷家半个主人,是被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去应付刘三彪他们。 “都,都在这里了,您点点,点清楚了就搬走吧。”阮淑娘是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说道,似有想起什么来,补充道:“有些东西家里给用了,拿不出来,会折算成银子你们的……你们别抓人~” 呜呜呜,要是女的被抓走,可是一辈子的声誉都毁了,她还没说亲呢! 刘三彪点头,觉得这个阮淑娘虽然爱哭,不过还算是个懂事的,知道用银子补那些用掉的东西。 可是…… “金宁绸也用掉了?如今是大冷天的,做衣裳用的是棉布,不可能用金宁绸吧?那可是个贵重东西,傅明聪一共给冷家拿了两匹来,一匹可就是十两银子。” 不拿出来,可是要多补二十两银子的。 阮淑娘吓死,二十两银子可是足够给她做两回嫁妆了,不能拿,得找出来! “大人们等等。”阮淑娘是跑去令堂,找了冷梅芳,问她要金宁绸:“是不是藏你屋里了?还有没有其他贵重的东西?你一并拿出来。人是拿着单子过来找的,是一件也昧不下来的,你要是不拿出来,损失的是冷家的银子!” 冷梅芳大怒,抬头怒瞪阮淑娘:“一点事情都办不好,那些东西拿来的时候,你没吃吗?” 声音是压低着说的,也害怕外人听见,坏了她的形象。 “我是吃了,可我吃的是你们剩下的!”阮淑娘也怒了,但凡她有第二条出路,也不会在冷家过日子:“赶紧说,你藏哪里了?不说我就让刘总旗亲自来问你,到时候丢脸的是你自己!” 冷梅芳听罢,是怕了,只能说了四处地方。 阮淑娘听后,立马去冷梅芳屋子里,从那四个地方找出了两匹金宁绸、一支人参、一小包的燕窝,以及一盒胭脂水粉。 不说刘总旗,连季丰看了都心惊。 人参啊,傅明聪连人参都敢拿来送梅芳,这可是千户以上品级的将领受重伤时用来续命的救命药! 傅明聪也太不会办事了,这不是在害梅芳吗?! 要是房四公子知道他是这么想的,一定会忍不住大骂他,你果然是脑子有病,这等能吊命的贵重东西,就算是傅明聪给了,她冷梅芳也可以不收啊。 刘总旗把那盒胭脂水粉还给阮淑娘:“这东西不是集合地库房营帐里的,让冷姑娘自己留着吧。” 言罢,拿着清单,对着院子里的东西再次清点了两遍后,点头道:“没错,差不多都在这里了。” 又招呼将士们:“快点过来搬到车上去,拉回去,重新入库!” “是!”一群将士是冲了进来,开始搬东西。 刘总旗又道:“欠下的东西要算过账后,才能知道冷家要补多少银子,冬至大祭过后,会把钱数报给冷家,到时候冷家把银子补上就成。” “是,多谢大人。”阮淑娘抹着眼泪应着。 刘总旗也不想太为难她,搬完东西,去给冷千户上了个香后,就带着将士们离开了。 阮淑娘从来没有这样丢脸过,要是她爹娘还在,一定不会让她一个姑娘家来应付一大群当兵的,是委屈得大哭。 房四瞧着她挺可怜的,是道:“阮姑娘,别哭了,欠多少银子,本公子给你补?” “滚,你个登徒子,没安好心的东西,谁稀罕你的臭钱!”阮淑娘突然怒了,指着房四骂道:“都是你们,要不是因为你们,冷梅芳也不会把婚事一拖再拖,把家里给折腾成现在这个样子!” 冷梅芳会拒绝林杨跟季丰家的求亲,而不拒绝傅明聪跟房四公子,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嫁个好人家。 季丰原本也是可怜阮淑娘的,可听见这话,不满的道:“阮姑娘,你今天是受了委屈,可梅芳同样也受了大委屈,你怎么还能这样败坏她的名声?” “呸,我败坏她的名声?这些都是她自己坐下的事儿,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怎么就败坏她名声了?还有你,你笨得要命,别跟我说话,免得把蠢病传染给我!”阮淑娘是烦死季丰,懒得跟他费口舌,听见冷牡丹的哭声后,赶忙跑去带孩子。 第1853章 又来这招 房四笑了,一家子歪笋,竟然有个不那么歪的,还不会因为身份而仰慕他,有趣。 再看季丰,已经被骂得愣住,脸上的表情明显很愤恨,嘴巴张了张,瞧着想骂人,最终是没有骂出口,转身走了。 房四知道他要去找冷梅芳,是赶忙跟上,与他抱怨着:“这个阮姑娘的脾气真是差,明明是她先败坏冷姑娘的名声,怎么还敢骂我们?” 季丰没吭声。 房四:“……” 不还口,难道是被阮淑娘骂醒了,终于明白冷梅芳不是个好东西? 季丰担心冷梅芳,是一路往灵堂而去。 不多时就到了灵堂,一眼看去,吓得不轻……梅芳满脸泪痕,跪在冷千户的棺材边,手里拿着匕首,就要往自己的脖子抹去。 “梅芳,住手,不要做傻事!”季丰吓得脸色苍白,急忙冲过去,捏住冷梅芳的手腕,一把夺过匕首。 冷梅芳推着他道:“把匕首还给我……大哥没了,家里成了所有人的笑柄,你就让我死了吧,呜呜呜~” 冷梅芳是低声抽泣着,哭声细细的,听在人的耳里,当真是凄惨可怜的很。 房四想翻白眼,又来这招。 真想死你就早点啊,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后才拿出匕首来抹脖子,当他们是傻子吗? 可季丰信啊,信得真真的,先前还恼恨她收傅明聪给的违例人参,此刻是因着冷梅芳闹的这一出而消了怒气,半抱着她道:“梅芳你放心,日子会好起来的,傅大人不会有事,你一定能风风光光的嫁到傅家去!” 冷梅芳心下恨得要命,是巴不得傅明聪被砍头,她好去嫁给房四公子。 而她闹这一出也不是因为季丰,而是为了房四公子,季丰顶多算个添头。 可房四公子竟然没有过来救她,冷梅芳只能不经意的瞥了房四公子一眼,虽然很快就收回目光,可这一眼瞥得是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还带着那么一点点撩人。 房四是个万花丛中过的人,哪里能不明白冷梅芳的意思,赶忙疾步过来,看着冷梅芳道:“冷姑娘你正直花期,可不能做傻事,我会帮你的。” 其实他应该握住冷梅芳的手说这话,可他实在是……没有在灵堂里泡姑娘的爱好。 一想到旁边还停着口棺材,即使冷梅芳长得再貌美,他也下不去手了。 冷梅芳听得大喜,又矜持的摇头:“多谢房四公子的好心,可这是冷家的事儿,哪里好麻烦你。” 季丰听罢,暗道:集合地里的人果然是在冤枉梅芳,瞧瞧,梅芳可是亲口拒绝了房四公子的帮忙! 梅芳是无辜的,她只是因为长得太漂亮,所以被房四纠缠。 “大小姐!”谷管家的声音传来,打断他们这出大戏:“大小姐,门外来了一批妇人,皆是咱们大人麾下的将士亲眷,说要来祭拜大人的。” 又道:“其实她们很慌,想来求大小姐一句准话,很怕因着千户大人过世,她们家的男人会没着落。” 正在论功行赏的时候,千户大人突然死了,将士亲眷很心慌,一怕自家男人用命拼来的功劳会因为冷千户的死而没了,二怕冷千户死后,她们的男人会被打散分到不知道谁的麾下去。 冷梅芳怕把那些妇人放进来后,那些妇人会逮着她嘲笑,她可受不住这种屈辱! “我不懂这些……嫂子又晕倒了……让,让她们等冬至大祭过后再来成吗?”说得是楚楚可怜,眼角还挂着泪。 季丰心疼了,忙道:“我出去见她们。” 又对冷梅芳道:“梅芳,别再做傻事,一切有我。” 冷梅芳听罢,只是说了一句:“多谢。” 季丰不舍的松开冷梅芳,出去见那些妇人。 冷梅芳则是看向房四公子,掉着眼泪道:“让房公子看笑话了~” 房四拿出自己的手帕,给冷梅芳擦眼泪:“冷姑娘莫哭,这些都不算事儿,你振作起来,好日子还等着你呢。” 冷梅芳苦笑一声:“家里成了这样,傅大人又被抓了……我这辈子还能有好日子吗?” 房四:“当然有。冷姑娘这般貌美,美人哪里会没有好日子过,你且安心等着我的消息。” 冷梅芳大喜:“……房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论耍弄人,房四可比她厉害多了,说完这句引人遐想的话后,却没有给冷梅芳准话,只道:“莫要多问,世家豪族的规矩重,有些事情得处理好了才能明说。” 冷梅芳激动了,连连点头:“梅芳明白,房公子自去处理,梅芳……” 她停顿一下,含情脉脉的看了房四公子一眼,声音婉转温柔的道:“梅芳,等着房公子的好消息。” 房四公子笑了,老子可没说过是好消息。 他是安慰冷梅芳一句,把自己的手帕塞给她后,立马告辞了……实在是他没有在棺材边谈情说爱的爱好! 季丰在公事上还是很有能力的,等房四公子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把那批妇人给打发走。 看见房四公子后,脸色不善的提醒道:“房公子,梅芳跟傅大人是有婚约的,请你以后离梅芳远一点,别再纠缠她,免得坏了她的名声!” 房四公子指着自己的脸,震惊的问:“你确定是本公子在纠缠她?” 天地良心,明明是冷梅芳看上房家的门第,对他投怀送抱,想要坏他身子! 季丰听得皱眉:“你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梅芳纠缠你不成?! 房四痞痞的笑道:“你觉得本公子是什么意思?本公子就奇怪了,看你也不像是个蠢的,怎么就在男女之事上这么糊涂?” 季丰黑了脸色,不想跟房四公子多说什么,绕过他,往前走去。 “你去哪?”房四公子问:“可是去找傅将军为傅大人求情?” 季丰没有回答,可他确实是去找傅将军求情……梅芳跟傅大人的婚事是整个集合地都知道了,要是傅大人不好,最终苦的是梅芳。 然而,季丰没有见到傅将军,是被亲兵拦在办公院子外头,傅将军还派黄千户去责骂了季丰一番,说他没脑子。 最后是求情不成,还被打了十军棍。 可等他一瘸一拐的回到冷家宅子后,非但没能得到冷梅芳的关心,反而让冷梅芳更加看不起他。 :。: 第1854章 识破 她当初不嫁给季丰的决定是对的,瞧瞧,这就是地位权势的差距,傅将军是想打季丰就打,季丰根本没有本事还击! 可季丰以为她很担心傅明聪,还特地过来宽慰她,害得她不得不应付几句。 倒是房四,听说季丰被打后,派小厮给他送了金疮药来。 而这一天,大家伙是看够了冷家的笑话。 “该,早前就有人劝过冷家,让她家就算跟傅大人有了口头婚约,也别老是拿违例的东西,免得被处罚。可她家不认,说是问过傅大人了,说是没有违例的东西,都是她冷家该得的份例。呵,骗鬼呢?如今傅大人可不就是因为给她家送了太多违例的物资被抓了!” 说完冷家的八卦,又说起傅大人来。 “你们说傅大人会不会被砍头?听说傅大人连吊命的人参都给冷家送去做了补品,胆子真够大的。” 一起做寒食的妇人道:“砍什么头,那可是傅将军的亲弟弟,傅将军还能把自己的弟弟给砍了?顶多就是给傅大人一个教训。” 可这个教训有点大。 第二天一早,傅大人被连夜审讯,最后被罚银一万,并罢官的消息就在集合地里传开了。 大家伙都被惊到了:“以为傅将军会对弟弟网开一面,没想到判得这么重,都罚银一万两了,还把官位给削了,没了官职,这以后的日子可咋过?” “傅家那么有钱,日子肯定还是能大富大贵的过下去,就是有人做不成官夫人咯。”有妇人是幸灾乐祸的道。 还有妇人故意问:“谁做不成官夫人了?” 那妇人回道:“呵,还能有谁?当然是冷家那个。哼,仗着模样长得好看就勾三搭四的,最近是又看上白夫人的弟弟了,真真是个……” “六柱他娘,你给老娘闭嘴,这等口舌是能乱嚼的?那是别人家的事儿,你别乱说话给大家伙惹祸。”她们的总旗娘子是呵骂一句后,招呼她们:“赶紧拿上祭品去千户夫人那边集合,要开始大祭了!” 除了刀口沟大营以外,牧县集合地也会在巳时大祭,祭拜那些战死的将士们。 “诶,这就来。”妇人们立刻拿上寒食跟上。 咚咚咚! 大祭前半个时辰,集合地里响起鼓乐声。 大鼓是东南西北中五个方向都有,一直持续不断的敲着,让整个集合地的人都能听见鼓乐的声音。 随着时间越发靠近巳时,集合地中间的空地上是聚满了人,把自家做好的寒食摆放在主祭香案周围后,就男女分立两边的跪下。 因着是大祭,集合地里还请了道人来做水陆道场。道人们是从昨晚子时就冒着寒风在这里超度战死的将士,以及那些因着大战而丧命的百姓。 巳时一到,傅将军一声令下,领着所有人一起祭拜死去的将士们。 因着人太多了,这些人里还有些将军夫人,傅将军怕挤在一起会出事儿,因此大祭只持续了一个时辰,午时一到就让大家伙磕了三个响头,之后各回各家。 砰砰砰! 数万人一起磕头,动静之大,把年纪小的孩子都给吓哭了。 因此当祭拜队伍慢慢散去之事,这一片满是孩子们的哇哇大哭声,整得傅将军以为出了踩踏之事,赶忙派人去看。 等亲兵来报,说是没有踩踏之事后,傅将军才放心的走了。 而大祭结束后,集合地的亲眷们就往冷家去祭拜冷千户……毕竟是抗戎功臣,大家伙还是挺惋惜的,乐意给个面子,送冷千户一程。 傅将军也派黄千户来了,还给冷家捎来一句话:“这里是集合地,冷千户不可能葬在这里的,灵堂摆完今天就成了,等扶棺回乡后再正式摆个灵堂,送冷千户出殡。” 最后加上一句:“这是傅将军的命令。” 傅将军都亲自发话了,且这话说得也没错,谷氏只能答应:“是,等天黑后,家里就把灵堂给撤了。” 因此冷家是在傍晚送走最后一波来祭拜的客人后,就把灵堂给收了。 终于不用再跪灵堂,冷梅芳心里是高兴的,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后,就等着房四公子的好消息。 可房四公子没有等来,却等来了傅明聪跟媒人,傅明聪竟然真的来跟她提亲了! “你疯了?我大哥刚过世,我怎么能现在说亲?!”冷梅芳激动之下,吼出这句话,而她脸上厌恶的表情是因为激动没有遮掩好,让傅明聪看了个正着。 傅明聪一愣,心里刺痛不已……前晚大哥削他官职的时候,是来见了他,还把冷梅芳跟季丰、林杨、以及好几个富家少爷有纠缠的事情告诉了他。 大哥说:“这个冷家女不是个好东西,正因为当初查到这些,觉得她貌美又有手段,所以选她给秦三郎做妾。没想到秦三郎聪明,没上钩,倒是你蠢,自己扑上去。” 又道:“冷家女最近还跟房四公子纠缠不清的,她是什么货色,你心里应该清楚了……咱们兄弟闹到这种地步,我也不会再管你的事儿,只是把真相告诉你,你要是还想娶她,自可带媒人去提亲。” 他当时就懵了,看着那些冷梅芳勾三搭四的证据,恨不得宰了冷梅芳! 他悲痛一天两夜,还是决定来向冷梅芳提亲。 可没想到,他愿意给冷梅芳正妻的尊荣,可冷梅芳竟然嫌弃他! 傅明聪是彻底暴怒,冲过来拽住冷梅芳的手,道:“贱人,见我没了官职就嫌弃我,不想嫁了?我告诉你,做梦,你生是我的人,死也要做我傅家的鬼!” “你把傅家当成什么了?以为傅家人跟季丰林杨一样,是好耍弄的,由着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扔?” 冷梅芳惊了:“你,你~” 傅明聪冷笑道:“没错,你以前做下的烂事老子都知道了,可老子还是愿意娶你,所以你识相点,赶紧跟房四公子断了,老老实实嫁给我过日子,再敢出去撩拨其他男人,我要你生不如死!” 旁边的媒人跟谷氏是吓坏了,这好好的说亲怎么变成这样? 谷氏赶忙过来道:“傅大人息怒,梅芳她没有不乐意,就是她哥哥突然过世您就上门提亲,一时间有些不能接受……您放心,我是梅芳的长嫂,长嫂如母,我答应这门婚事了。” “谷氏住口!”冷梅芳惊了,她还在等房四公子的好消息,谷氏怎么敢答应傅明聪的婚事?傅明聪都识破她的真面目了,还明显对她有恨意,她要是嫁给他,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本章完) 第1855章 不嫁就得死 啪,谷氏扇了冷梅芳一巴掌,怒道:“应该你闭嘴才对!哪家的小姑子像你一样跟长嫂顶嘴的?这是婚姻大事,你还能给自己说媒不成?自然是家里长辈出面做主,爹娘跟你大哥都不在了,我就是你的长辈,你给我懂事点吧!” 冷梅芳啊,你以为傅家是林家季家吗?你都把人糊弄到这种程度了,见着个更好的后就想悔婚,你就这么不怕傅家人把你给宰了? 你不怕,老娘怕! 谷氏这两天一直在想冷青松的死,是越想越心里越毛,睡觉前是诱杀过毒虫的,且整个营地的人都没事,怎么就他被毒虫进了脑子,还死得那么快! 至于冷青松麾下的几个亲兵也染上毒虫病的事儿,谷氏觉得这不是巧合,而是背后之后为了让冷青松的死看起来更加想意外而故意做的。 ……给秦三郎做妾的事儿,没有那么简单,并不是傅将军自己的意思,而是傅将军上峰的意思,谁是傅将军的上峰?自然是西北的土皇帝许尤! 许尤是何许人也? 冷梅芳敢违抗他的命令,坏了他的计划,还能有个好下场? 冷青松的死、傅明聪的被罢官,估摸着都是许尤的意思,不然以傅将军疼爱傅明聪的地步,不可能会毁了他一辈子的前程,定然会想办法帮他。 可如今为何不帮,反而要故意害得他丢官,定是许尤那边暴怒,傅将军担待不起,只能舍弃傅明聪自保! 冷青松跟傅明聪的下场都这般凄惨,身为坏了计划的第一人,冷梅芳还想嫁去房家,做世家豪族的少奶奶? 做梦! 冷梅芳被打又被骂,是懵了一会儿。 谷氏趁着她发懵之际,把她的庚帖塞给傅明聪:“傅大人……傅四爷,这是梅芳的庚帖,咱们两家的亲事算是定下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咱们自古的风俗,亲人过世百天内是可以办喜事的,您可以赶在百天内把梅芳娶回家去。” 谷氏是怕了冷梅芳了,也怕傅明聪会报复自家,是想赶紧把冷梅芳扫地出门。 又给傅明聪赔礼道歉:“傅四爷,您别恼恨梅芳,她只是年轻不懂事,为人有些冲动,其实她是乐意嫁给您的,您被抓走的一天一夜里,她是担心您担心得吃不下,要不是碍着要给她哥守灵,她早就跑去看您了。” 冷梅芳回过神来,听到这话是想去抢回庚帖,却被谷嬷嬷拽住手臂拖住……姑奶奶,你可消停点吧,别害死我们啊。 唐媒人也是集合地的亲眷,因着守寡带大的总旗儿子被派来西北抗戎,她放心不下,是收拾家当跟来了。 冬至大祭下午,傅明聪拿着二十斤白米跟十个鸡蛋过来找她,让她来说媒,她身为媒人,自然是个爱打听的人物,因此知道房傅冷三家的事儿,原本是不想蹚这趟浑水的,可白米跟鸡蛋太珍贵,她家儿子射拼命打仗,得给他补补了,她思量过后,是应下了。 没想到,事情竟成了这样。 见谷氏说话后,也跟着过来打圆场,道:“傅四爷二十多岁,家世人品样貌皆是上佳,冷姑娘模样也是顶顶的好,两人是怎么看就怎么般配,这亲事咱们就定下了,我去选几个好日子给你们两家挑挑,咱们挑个合适的,让傅四爷百天内就把喜事给办了。” 言罢,见傅明聪怒红双眼,一脸狰狞的盯着冷梅芳,那眼神冷得吓人,像是要把冷梅芳给大卸八块似的,生怕傅明聪魔障了,赶忙推推傅明聪,笑道:“傅四爷,冷家大嫂这般有诚意,您倒是发句话啊,是想今早成亲,还是等个一年?” 要是百天内不成亲,冷梅芳就要给冷青松这个哥哥守一年的孝。 傅明聪被推醒了,是看着冷梅芳,呵呵笑道:“自然是赶在百天内成亲,要不然,梅芳家孤儿寡妇的,都是女人,还不知道被人怎么欺负!” 这话说得谷氏大骇,她是听出来了,傅明聪在威胁冷家,要是冷梅芳不嫁,冷家就等着被人欺负死吧。 冷梅芳也听出来了,很是害怕,想要争几句,可她刚说出两个字,欻一声,傅明聪就冲出腰间的佩刀,指着她道:“贱人,你敢说个不字,老子让你现在就死!” 傅明聪呵呵笑道:“老子的前程毁了,不介意拉着你一起去死!” 又看向谷氏,笑道:“而我要是死了,傅家定不会善罢甘休,凭你冷家巴结上什么世家豪族,最后也会被我大哥给弄死!” 又看向冷梅芳,道:“我是傅明锋的亲弟弟,是傅家嫡支的嫡子。一个当官的嫡子被你害成这样,你还想全身而退去嫁高门,冷梅芳,你怕是梦做多了,不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不说谷氏,冷梅芳听到这话,也是吓得不轻,知道不能跟傅明聪硬碰硬了,只能暂且答应婚事:“傅,傅四哥,你别冲动,我,我没有不想嫁给你的意思,就是害怕……我大哥死了,呜呜呜~” “闭嘴,哭什么哭,还想用眼泪来蛊惑老子,告诉你,这招没用了!”傅明聪吼完这一句,对唐媒人道:“赶紧交换信物,写下聘书,把亲事定下,随便选个最近的好日子把婚期定了,日子一到,老子就来抬人。” 这跟抢有什么区别? 冷梅芳是气得发抖,她期待的出嫁是十里红妆,风光无限,不是这种想赶鸭子似的,急慌慌的出嫁! 可傅明聪的刀子还指着她,她是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媒人跟谷氏把她的婚事、婚期给定下。 婚期竟然是十一月十九,距离现在不到十天的工夫! 冷梅芳是受不了这种打击,眼白一翻,晕死过去。 “姑娘,姑娘!”谷嬷嬷吓了一跳,生怕傅明聪生气,又赶忙道:“姑娘守了两天灵,太累了,老奴扶她回去休息。” 言罢,在傅明聪杀人的目光下,把冷梅芳给扶走了。 傅明聪是冷哼一声,把亲事说妥当后,警告谷氏:“好好看着她,要是敢让她悔婚,或者逃脱,爷要你冷家死无全尸!” 谷氏吓坏了,忙道:“是是是,傅四爷放心,我们会看好梅芳,不会让她做出糊涂事儿,您只管按时来迎亲就成。” :。: 第1856章 作大妖 可傅明聪还是不放心,留下两个护院,看着冷家人,才带着媒人离开。 傅明聪走后,谷氏是吓得跌坐在地……天老爷啊,傅明聪可算是走了,她真怕傅明聪一个憋不住,当场拿刀砍死她们冷家人。 …… 傅明聪离开冷家后,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里,大哥说了,这里是给亲眷们住的集合地,他得尽快找房子搬出去。 幸亏他在牧县县城买了宅子,收拾收拾就能搬去县城,在县城里办喜事。 又让下人把一篮子饴糖搬出来给唐媒人,吩咐她:“给百户夫人以上的亲眷送喜糖去,让整个集合地的人都知道,冷梅芳跟我定亲了,十九就会成亲。” 又大特地交代:“给房家送两份饴糖,白夫人一份,房四一份!” 他要让房四知道,最终能娶到冷梅芳的是他傅明聪! “是。”唐媒人觉得傅明聪是快被气疯了,吓得要死,根本不敢多待,赶忙挎着篮子,去给百户夫人以上的女眷发喜糖。 虽然只是给百户夫人以上的亲眷发喜糖,可要给这些夫人们发完,也得走遍整个集合地,因此不到两个时辰,整个集合地的人都知道冷傅两家正式定亲,还要赶在百天内成亲。 白夫人已经收到喜糖,因着冷梅芳撩过自家弟弟的事儿,她是亲自见了唐媒人。 唐媒人很激动啊,白夫人的娘家可是房家旁支,嫡支还有个尚书大人,能见到这样的人,提提自家儿子名字,以后也能升得快些。 为了巴结白夫人,唐媒人是在白夫人问,两家的亲事是怎么定下的,为何婚期会这么赶的时候,唐媒人是隐晦的道:“冷姑娘因着冷千户刚过世,不太想在这节骨眼上定亲,可傅四爷对冷姑娘是情根深种,年纪也快三十了,等不得了,是让冷家答应定亲,且要赶在百天之内把人取回家去过日子,免得日子长了生变故。” 这话说得妙啊,一听里面就大有文章,估摸着傅明聪是在冷家大闹了一场,冷家女怕了,不得不答应。 白夫人笑了,看一眼身边的丫鬟。 丫鬟立马拿来一个红封,递给唐媒人:“唐媒人辛苦了,这是给你的赏。奴婢送你出去。” “诶诶诶,民妇多谢夫人的赏。”唐媒人很乖觉,是收下红封后,跟着丫鬟走了。 白夫人道:“四弟在吗?让他过来拿喜糖。” “是。”丫鬟是去找了房四。 房四刚吃完午饭,正要歇午觉,听说冷家傅家定亲了,给自家姐姐送了喜糖来,赶忙过来了,问道:“姐,真定了?姓冷的没闹?她想要嫁的人可是我。” 白夫人听罢,直接拿起桌上的两包喜糖砸向他。 房四赶忙接住,可掉了一包,是捡起来后,过来舔着脸问:“姐,冷家跟傅家到底闹没闹?怎么闹的,赶紧跟弟弟说说,好奇死我了。” 白夫人皱眉道:“你给我老实点,别光顾着玩,要是因此惹了事儿,你就给我滚回京城去。” “姐,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弟弟可是一路护送你来西北,你到地方后就想把弟弟给赶走,真是让人伤心。”房四这次过来,是得了房家嫡支人物的,得交好有本事的武将,且秦家那边他还没找到法子靠上去呢,哪里能回去? 白夫人冷哼:“既然不想被赶走,那就离冷家女远点,咱家又不可能娶这等门第的姑娘做正妻,你何苦去撩她?” 房四公子道:“姐,我都说过多少回了,明明是她来纠缠我,我自打来了西北后可是洁身自好得很!” 房四冤枉死了,他怎么知道自己不过是随手帮了冷梅芳一把,她就给贴上来了? 如今想来,整件事从相遇到他帮冷梅芳,都像是被计划好的一样。 “姐,你放心,冷家女算是有点手段的,我一直防着她,不会把自己搭进去。”房四保证道。 白夫人听罢,这才给了他一个好脸色,知道他好奇冷傅两家定亲的事儿,是把唐媒人的话,告诉房四:“先前留的丫鬟不顶用,没能看住冷梅芳,傅明聪这次留了两个护院守着冷梅芳,看来是已经识破她的伎俩,知道她不是个安分的……冷家女这是自作自受,以后她家去傅家,估摸着也没有好日子过。” “这可不见得。”房四是道:“姐,你是没有见识过冷家女的手段,她对付男人确实有一套,即使男人知道她犯了错,耍弄了自己,可她也能把男人安抚好,让男人觉得她是无辜的,是被迫的。她要是嫁到傅家去,用不了几个月,就能让傅大人对她改观,除非她在今后又作出什么大妖来。” 不过房四觉得,事情都到着地步了,冷梅芳一定不敢再作妖。 然而,她是小看冷梅芳了。 冷梅芳跟傅明聪定亲后,是越想越不甘心,等季丰回来后,是在家里大哭,哭声穿得远,让季丰听见了。 季丰赶忙跑去她住的院子找人,结果看见傅家的两个护院,一问之下,得知两人是傅明聪派来保护冷梅芳的。 可两人不像是来保护梅芳的,倒是来监视她的。 冷梅芳又哭喊着道:“季丰,是你吗季丰?快救救我,我被谷氏给卖了,傅明聪他要强抢我,你快救我啊,呜呜呜~” 季丰听到这话,哪里还能袖手旁观,说要进去看冷梅芳,被护院拦住后,直接动手把两个护院打倒,捆了起来。 之后他破门而入,见到了冷梅芳。 冷梅芳一看见他就扑过来,趴在他的怀里哭:“呜呜呜,季丰,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难道就因为我长得貌美,所以就要受这些男女之苦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毁了这张脸,剃了头发,去观里清修去!” 季丰听到冷梅芳这番绝望的话,是心疼极了,忙道:“梅芳你别这么想,长得貌美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觊觎你的男人跟嫉妒你的女人!” 冷梅芳:“呜呜呜,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就要嫁给傅明聪……你是不知道,他今天拿刀子指着我,说我不答应嫁给他就要杀了我,太可怕了,季丰太可怕了,我该怎么办?我嫁给他以后,会不会被他给打死?” 第1857章 找房四 季丰急忙安慰:“当然不会,你大哥是抗戎功臣,还有我们这些百户在,傅家就算有权有势也不敢打死一个正妻,梅芳你别太担心。” “可他今天都拔刀了,我怎么能不担心?”冷梅芳哭得快断气:“为什么我要受这种苦?我只想嫁个好人家嫁了,平安喜乐的过日子,这也不行吗?” “冷梅芳,季丰,你们做什么?给老娘放开!”谷氏听到禀告,急忙赶来,看见冷梅芳趴在季丰怀里哭,差点气晕过去。 要是这事儿被传扬出去,冷梅芳真会被傅明聪打死的。 季丰脸上通红,赶忙松开冷梅芳,惊慌的道:“嫂子对不住,我,我不是有意的。” “呸,把傅家的护院给捆了冲进来抱人,还敢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你们这对狗男女!”谷氏气得要命,是骂了狠话。 季丰听得皱眉:“嫂子,你骂我可以,可你这么骂梅芳就过分了,她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呵,你还知道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那你还抱她?!”谷氏是腻歪死了,看向冷梅芳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还嫌把家里害得不够吗?傅明聪有什么不好,就算官职没了,傅家的家产也够你挥霍一辈子的,你为何不乐意跟他过日子?” 冷梅芳哭道:“他今天拿刀子指着我,说出那样的话来,我还敢嫁给他吗?” 谷氏:“不想嫁,那你当初为何去勾引他?你知不知道,你哥会死,全是因着你坏了计划的缘故!你能嫁给傅明聪已经是最好的归宿,你本该给你哥偿命!” 当初让她给秦三郎做妾的时候,她是没有拒绝的,可她却在背地里勾搭傅明聪,硬生生坏了计划。 计划坏了就算了,反正冷青松已经付出代价,可如今又闹着不嫁给傅明聪,真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女人,所有的高门贵子都等着你来挑? 冷梅芳想扇谷氏的,可碍于季丰在场,她不能表现得太凶悍,只能哭着道:“嫂子你太能冤枉人了,我何时勾引过他,就是被他帮了一把,他见我模样长得好就来缠着我。且他都快三十了,今天还拔刀逼着我定亲,他太可怕了。” “还是不愿意嫁?那你想嫁给谁?季丰吗?你要是乐意嫁给季丰,我拼了全家的命不要也帮你,如何?!”谷氏是指着季丰,一脸幸灾乐祸的笑问。 季丰家里穷,冷梅芳是嫌弃死了他的家世,根本不可能考虑他。 冷梅芳一慌,没想到谷氏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季丰听罢,有些兴奋的看着冷梅芳,可冷梅芳道:“可季大娘不喜欢我~” 这话像是木棒一样打在季丰头上……娘确实很不喜欢梅芳,当年他跟于姑娘的婚事不成后,娘是跑去大骂梅芳,骂了不止一次,闹得梅芳的名声受损,也把梅芳给闹怕了,原本是想嫁给他的,最后碍于娘的不喜,硬生生的拒绝了他的求亲。 “梅芳,对不起,都是我娘的错。”季丰忍着心痛,艰难的道歉着,一脸愧对她的模样。 冷梅芳看得心中得意,瞧瞧季丰,当年被他耍了,还对她愧疚这么多年,所以傅明聪虽然可怕,其实她是敢嫁过去的。只因靠着她的手段,不用半年,她就能把傅明聪的心给拉回来。 可她现在不想嫁给傅明聪,她看上了房家。 房家多好啊,真正的世家豪族,要是能嫁到世家豪族去,她一定会收心,安分的跟房四公子过日子。 所以她闹,她想要再搏一把。 谷氏看着季丰这样,愣住了,不得不佩服冷梅芳对付男人的本事,直到现在,季丰还对她愧疚,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儿。 “季大哥,不怪你,是咱们有缘无分。”冷梅芳哽咽的说着,瞥见谷氏愤恨的模样后,赶忙道:“季大哥,是我不懂事,你走吧……我,乐意嫁给傅明聪。” 言罢,是掉着眼泪,一脸绝望的转身,回了里屋,关起门来。 季丰急了,赶忙去拍门:“梅芳,你别做傻事,一定要活着,活着才能过上好日子!” 冷梅芳没回话。 谷氏过来道:“你喊什么喊?生怕隔壁家的听不到这边的动静是不是?她冷梅芳会舍得自杀?你别瞎担心了,她比任何人都想活着。” 谷氏是恨不得把冷梅芳做的恶心事全都告诉季丰,可说到底,谷氏还是不想闹大的,想要巴结住傅家……冷青松死了,她们孤儿寡母的,有个厉害的亲家,回乡后才不会被人欺负。 “你赶紧走吧,这样待在一个姑娘的闺房里算是怎么回事儿?”谷氏一通骂,是把季丰骂走了。 至于那两个被捆的护院,季丰生怕两人回去把今天的事儿告诉傅明聪,派兵把两个护院押走,先关了起来。 谷氏没法子,只能派谷嬷嬷来守着冷梅芳,不让她继续闹出幺蛾子。 可季丰放心不下冷梅芳,怕她会自尽,晚上趁着谷嬷嬷睡着后,翻墙破窗进来找了冷梅芳。 见冷梅芳躺在炕上安睡后,是放心下来,贪心的多看两眼后,准备转身离开。 可他还没爬到窗户上,就听见冷梅芳的声音:“季大哥~” “梅芳,你醒了。”季丰一惊,赶忙转身下窗子,解释道:“梅芳你别怕,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做傻事,所以来看看你,我这就走。” 冷梅芳却道:“季大哥,你别走,其实我一直在等你。” 季丰听罢,心头涌起狂喜,梅芳是什么意思,难道是…… 可冷梅芳却不是这个意思,而是道:“季大哥,这里太闷了,你能带我出去透透气吗,我憋得慌。” 季丰皱眉,道:“如今都快子夜了,我带着你出去,怕是不好。” 冷梅芳苦笑:“傅明聪今天跟疯了一样,拔刀逼着我跟他定亲……再过不到十天我就要嫁给他,以后要在深宅大院里熬完余生,你就帮我一回,让我松快一次,好吗?” 她的声音太过悲戚,模样太过悲怆,让季丰无法拒绝:“梅芳你别绝望,我带你出去,不过咱们要快点回来,不能在外头过夜。” 要是传出他们在外头过夜的消息,会害了梅芳的。 冷梅芳可不想跟他在外头过夜,她想去找房四:“嗯,季大哥放心,咱们半个时辰后就回来。” 言罢起身,穿上外衣跟披风后,把一张纸放在桌上,用茶壶压着,道:“季大哥,我给谷嬷嬷留信了,就算她发现我不在也不会惊慌,咱们走吧。” 最新网址: 第1858章 夫妻 然而信上说的根本不是她出去透口气的事儿,而是说她在房家过夜,跟房四公子已经有夫妻之实的事儿。 可季丰信她,并没有去看那张纸,而是带着她翻窗越墙,离开了冷宅。 “梅芳,集合地里有将士巡逻,咱们别走太远,到小狐坡去坐坐就成。”季丰怕碰上巡逻的将士,坏了冷梅芳的名声。 冷梅芳道:“听说小狐坡哪里有坟,我害怕,到枣子树那边坐坐吧,哪里离家也近。” 白夫人住的宅子跟去枣子树的路是同一条。 “成。”季丰答应了,带着冷梅芳往枣子树那边去。 季丰是个百户,来集合地这几天已经把巡逻的路线摸熟了,是成功避开巡逻的将士,把冷梅芳带到枣子树这边。 冷梅芳在枣子树下坐了片刻,突然道:“季大哥,你先离开一会儿,我,我有些不方便。” 是要解手的意思。 季丰脸上血红,赶忙起身离开,走远了一些,可也没敢走太远,怕冷梅芳会出事儿。 没多久,他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远,想来是梅芳往里走,去解手了。 可梅芳去的有些久,足足一刻多钟都没有动静。 季丰很担心,想要喊她,又怕喊得大声被巡逻的将士听见,想去找人,又怕碰见正在解手的梅芳,坏了她的清白,只能死死忍着,又过了半刻钟,见梅芳还是没有回来后,才大着胆子往枣子树里面走去,看情况。 可奇怪的是,他走了足足半刻钟都没有看见梅芳的身影,路上也没有发现解手的痕迹。 季丰慌了,恐惧涌上心头,难道说梅芳被人掳走了?! 季丰快疯了,赶忙在四周找人。 在他疯了一般找冷梅芳的时候,冷梅芳已经顺利进了白家宅子。 冷梅芳能进来,是因着她把房四给她擦眼泪的手帕递给了守门的下人,还说了一番模棱两可的话。 下人不敢怠慢,赶忙去禀了房四。 房四听到都懵了,祖宗诶,他竟然遇到这等猛女,白天刚定亲,晚上就跑来找他! 房四生怕冷梅芳大闹,让这事儿说不清,只能让下人去把冷梅芳请进来,把她带去厢房等着。 可房四不敢去见她,生怕她来个更猛的,比如宽衣解带,毁他清白之类的,是交代领她进来的下人:“跟她说,我睡觉了,要叫醒我后,再梳洗一番才能来见她,起码得要两刻钟左右。” 派护院去傅明聪的宅子喊人,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 “是。”下人赶忙去跟冷梅芳说了。 冷梅芳听后,心下惴惴不安……以前她去攀扯男人,从来没有真正吃过亏,顶多就是被当初的县令公子亲了一回,可她今晚却想跟房四生米煮成熟饭,做出这等决定,心里也是害怕的。 沉默一会儿,掉着眼泪道:“请让房公子快些过来……梅芳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说完是给下人盈盈一礼,那娇弱的模样,惹人心疼的语气,以及特意描摹过的貌美面容,是让下人都对她动起心来,语气温和了几度,道:“冷姑娘放心,我家公子知道是冷姑娘来了,一定会马上赶来。” 这话也是房四教的,目的在于稳住冷梅芳。 冷梅芳听到这话,心中狂喜……果然房四对她上心了,等房四来了,她再大胆一点,定能跟房四成事。 只要把住房四,傅家还能把她怎么样?一个四品将军还敢跟个一品尚书家抢人? 可冷梅芳想得太好了,她是足足等了三刻钟,再快要等不下去的时候,终于听见门外响起急急地奔跑声。 房四公子终于来了! 冷梅芳赶忙起身,逼着自己落下眼泪来,盯着厢房门口,等着房四公子进来。 可冲进来的不是房四公子,而是傅明聪! “贱人,贱人,你就这么看不上老子,跟老子定亲了还敢出来勾搭男人,老子宰了你!”傅明聪一脸狰狞,手里提着刀子,砍向冷梅芳。 “啊!”冷梅芳惨叫一声,急忙躲开,也是她躲得快,不然就得受上一刀。 “傅兄快住手,不能闹出人命啊!”房四公子带着护院跟了进来,一把握住傅明聪握刀的手,两相争夺之下,房四被刀子给割伤了,但好歹是夺了傅明聪手里的刀。 傅明聪没了刀子,越发暴怒,直接冲过来摁住冷梅芳,对着她就是一顿打。 啪啪啪! 好几个巴掌扇下来,把冷梅芳扇得不轻。 傅明聪:“贱人,老子让你勾搭男人,让你不安分,打死你!” 冷梅芳被打得哭喊不止,连连求饶:“啊,别打了,我,我是被抢……” 被抢来的吗? 房四公子气得要死,你这女人,利用老子还想害老子,他是赶忙吼道:“快把傅四爷拉开!” 房家护院是赶忙把傅明聪拉开了。 房四公子是立马赶人:“傅兄,这宅子是分给我姐夫姐姐住的,而这是你的家务事,你赶紧把你未婚妻领回家去吧,你们在家里怎么闹都成,别在我姐夫姐姐的宅子里闹。” 又特地加上一句:“我对冷姑娘没有任何想法,也没有动过她,我是清白的,她一来找我,我就立刻给你送信了。” 最后是再次赶人:“你们赶紧走吧,我不想掺和你家的事儿。” 冷梅芳听到这话,是不敢置信……房四怎么能这样?她都自己送上门来了,房四竟然不要,他还是不是男人! 房四表示,老子是男人,还是个挑嘴的男人,所以不会动你这种跟许多男人牵扯不清的女人。 房四见冷梅芳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她,干脆把话说开了:“冷梅芳,你一直觉得只要自己貌美就能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可你真的算不上倾国倾城,京城多的是比你长得好看的美人,我房四不缺。” “贱人,听到没有,你倒贴人家都不要!”傅明聪是气疯了,一把拽起冷梅芳,把她拖出白家宅子,扔到马车上去,对车夫道:“回去,老子今晚要好好收拾这个贱人!” 冷梅芳听罢,浑身发抖:“你,你想做什么?” “老子想做什么?”傅明聪冷笑:“呵,你不是很缺男人吧,那老子就满足你!” 因此当冷家人发现那张纸,跑来房家找人,被告知冷梅芳被押去傅明聪的宅子,赶去傅明聪的宅子找人时,冷梅芳已经跟傅明聪做了真正的夫妻。 冷梅芳还被折腾惨了,几乎没个人样。 (本章完) 第1859章 依然被嫌弃 “梅芳~”谷氏看着破布般的冷梅芳,脚下发软,赶忙转身拦住要冲进来的季丰,道:“别进来,这里没有你的事儿!” 又吼谷嬷嬷:“快进去照顾梅芳。”。 “诶。”谷嬷嬷急忙钻进...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1859章 依然被嫌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60章 醒悟 谷氏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活了过来,赶忙对冷梅芳道:“听到没有,你还是傅四爷的正妻,以后好好跟傅四爷过日子,别再做其他害人的事儿,不然冷家就跟你断绝关系,让你没有娘家依靠!” 虽然冷家败落了,可一个出嫁女要是没有娘家,是会被人嘲笑的。 冷梅芳不答,只看着傅明聪道:“天快亮了,我要回家,派一队护院送我回去,等明天天亮后,你来家里商议聘礼的事儿。” 她跟季丰撕破脸了,生怕季丰疯魔,把她给杀了,所以问傅明聪要护院保护自己。 傅明聪冷哼:“不用你说我也会派护院去盯着你。至于聘礼,你无须担心,要是不给冷家聘礼,我傅家也要丢脸。” 季丰看着他们,听着他们的谈话,整个人都傻了,脑子嗡嗡响。 他算什么? 他到底算什么? 为了冷梅芳拼命,得知她出事后,立刻赶来找她,为她怒打傅明聪,还说出乐意娶她为妻的话,可冷梅芳根本不把他当回事,骂完他后,不顾他的感受,当着他的面就跟傅明聪要起聘礼来。 “哈哈哈!”季丰大笑出声,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冷梅芳吓得要死,生怕季丰受刺激太大,会把她今晚做下的事儿宣扬出去,忙道:“季大哥,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我已经跟傅四爷定亲,不可能悔婚嫁给你……傅四爷的哥哥是傅将军,你还有寡母跟麾下的兄弟要照顾,今晚的事儿,请你守口如瓶。” “哈!”季丰又笑出声来,他这般在乎她,可她却在利用他,利用完后还警告一番:“如果我把这事儿说出去,你是不是要让傅将军为难我,让我跟麾下将士永远没有好日子过?” 冷梅芳嘴巴动了动,刚要说话,季丰就打断她:“不必说了,你放心,我季丰从来不是那等多嘴多舌的人……你一直很聪明,想来嫁去傅家后,日子定是富富贵贵的过,无需我再担心……告辞!” 季丰说完,转身走了,心却疼得滴血,这几年他到底算什么?既然冷梅芳不喜欢他,为何不明说,而是与他纠缠不清,让他总是以为,他们之间还有可能。 季丰摇摇晃晃的走着,天色还黑乎乎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咚一声,身侧突然砸来一块小石头,正打中他。 他转头看了一眼,见右手边站着两个人,是房四公子,而他身侧是一个提着灯笼的小厮。 季丰指着那灯笼问:“你们富贵人家都是用这么精美的东西吗?” 照路的灯笼还贴着钿花,可他从小到大,照路的几乎都是火把,家里也是用火把居多,即使是元宵节也买不起灯笼的,只能看着。 不对,他是买过一个花灯的,用了他一个月的军饷,原本打算送给冷梅芳的,可县令公子的花灯比他的好看太多。 他自惭形秽,看见她收下县令公子的花灯后,急忙把自己的花灯藏起来。 可县令家嫌贫爱富,县令夫人不答应县令公子娶冷梅芳,这事儿就没成,因为没成,他觉得自己有了机会,大胆的去向冷家求亲。 可冷家一直没有回复。 他又去求,冷家还是没有答应,只说家里要考虑考虑,就这么一直拖着,拖到于副将看上他,要把于姑娘许配给他。 娘很高兴,答应下来。 再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出他跟冷梅芳的闲话来,于姑娘很生气,打了冷梅芳,他则是打了于姑娘,跟于家的亲事就没成。 娘气炸了,去骂冷梅芳,最后冷家是拒绝了他的求亲。 当时冷梅芳哭着对他说:“季大哥,咱们不能为了自己好过就不孝……婚事算了吧,梅芳不想你为难。” 他当时痛苦极了,一度跟娘闹得差点断绝关系。 后来他立了功,跟梅芳偶遇,发现梅芳脸上有伤,追问之下,知道是谷氏因着冷青松迟迟没有升官而迁怒她,把她给打了。 因着娘的事儿,他一直觉得对不起冷梅芳,见她在家中日子过得苦,为了让她过得好些,就把功劳让给冷青松,冷青松得以升迁。 如今想来…… “喂,你怎么一直不回话?”房四公子已经走了过来,推着他道:“到底要不要跟本公子去喝酒?放心,酒是我房家带来的,且你不用当值,喝得烂酒也没事。” “喝酒?”季丰已经许久没有喝酒了,毕竟这是贵东西,可他现在难受至极,想要大醉一场,立马同意:“好。” 房四公子把他带到自己居住的院子,两人一块坐在火炕上喝酒。 房家有钱,拉了不少物资来,此刻是有酒有肉,想怎么吃都成,可季丰只一个劲的灌酒,房四劝他也不听。 灌下三坛子酒后,终于醉了。 小厮道:“可算是醉了,再不醉,公子的酒就要被他喝光了!” “喝光了让家里再送来就是。”房四打着哈欠,道:“看着他,别让他醉死了。他醒了就叫我。” “是。”小厮应着,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守着他们两个。 等季丰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午时。 房四昨晚没喝多少酒,醒得比季丰早,此刻正坐在火炕上写文章,见他醒了,是道:“醒了。” “嗯。”季丰脑子是生疼生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看了看房四的文章……他能看懂一些,觉得房四的文章写得特别好,对他改观不少:“没想到你还会做这等正经文章。” 好像是写的怎么给民间减免赋税的,总之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 房四笑了:“这是自然,世家豪族的公子可不是只会吃喝玩乐,很多活计也是要做的,日子过得并不轻松。” 又问他:“你可还要回冷家去?” 这一问,把季丰给问住了,一时间没答上来。 房四见状,话锋一转,突然道:“要是不急着回去,就等大夫来了,给你瞧瞧,开个醒酒的药汤吃,这样你能好受一些。” 季丰摇头:“不用了,我是粗人,忍一忍就过去了。” 房四却道:“还是看看大夫吧,对你有好处。” 没多久,大夫来了,还是两个。 一个是石大夫,一个是莫老大夫。 两人也不是来给季丰开解酒汤药的,而是来告知他,冷梅芳跟傅明聪这段孽缘的始末。 “这两位算是痴情种,两人为了彼此都能举刀自尽,如今终于定下婚事,再过几天就要成亲,算是皆大欢喜了。”莫老大夫说道,老脸上明显有着嫌弃。 这两人太能折腾,赶紧成亲吧,免得他们再去祸害其他正经人。 第1861章 这倒霉催的缘分 季丰听罢,整个人都懵了,脑袋生疼生疼的,好一会儿才苦笑了出声……冷梅芳在他面前那般委屈、那般排斥傅明聪,他还以为她不喜欢傅明聪,是傅明聪见她长得好看,所以逼迫冷家把她许给他。 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的! 可既然是她舍命才攀上的傅明聪,怎么又嫌弃了? 房四已经把两位大夫打发走,指指自己的脸,道:“那个女人就是骑驴找马,看见更好的就会把攥在手里的扔掉。她以前看得上傅明聪,可我出现后,傅家就不够看了,又来与我纠缠不清,想进我房家门。” 言罢,看着季丰,说一句:“你是个有本事的,不该毁在这种女人身上,你该醒悟了。如今醒悟还不算太晚,能趁着大楚跟大戎的战争建功立业,以后当上将军,不在话下。” 季丰听完这话,心里是感动的,可又觉得不对劲,看向房四,盯着他问:“你为什么出手帮我?你想要什么?” “哈,瞧瞧,你还不算太笨嘛,怎么就被冷梅芳耍弄了几年呢?想不通,想不通啊。”房四是调侃一句后,收起笑,道:“世道太乱,房家跟许多姻亲皆是文官,手里没有兵权,如今是想跟军中武将交好,期盼将来世道更坏的时候,这些被房家帮过的武将能救房家人一把。” 又道:“你放心,房家不会让你做什么违反军规的事儿,就是房家将来有难的时候,你要是方便就出兵救救房家人,别让房家人死在乱世里就成。” 季丰听得皱眉:“要是房家被恶人所欺,我碰上了,一定会想法子救一救,可是……房家对这世道是不是太悲观了?咱们已经打退戎贼,休养生息几年,一举把戎贼赶出楚境后,百姓就能过上安稳日子,世道就会变好,房家还在担心什么?” 房四笑了,没跟他说实话,只道:“世家豪族都是这样,喜欢未雨绸缪。毕竟家大业大的,等到了绝境才做部署,那就晚了。” 又做出痞样,指着他道:“记得啊,你可是答应本公子了,要是敢耍赖,本公子就给你设计几个仙人跳,让你被坑得底裤都不剩。反正你这人在男女之情上没有脑子,随随便便设个局就能坑你一回。” 季丰黑了脸,不再搭理房四。 房四见状,问他:“你不会还想着冷梅芳吧?” 如果季丰还不醒悟,那就不值得他拉拢。 季丰摇头:“你放心,昨晚的教训已经够了,且嫁去傅家是她自己的选择,以后……我跟她互不相欠。” 房四是个花丛老手,听到这话,嗤之以鼻:“互不相欠?你可真大方,冷梅芳欠你的,怕是两辈子都还不完。” 又道:“冷梅芳过来攀扯我的时候,我派人查了她……当年你跟于姑娘定亲后,突然传出你跟冷梅芳的闲话,最终导致你跟于姑娘的亲事没成。你有没有想过,这些闲话其实是冷梅芳自己放出去,故意要坏你跟于家亲事的?” 季丰震惊,急忙否认:“不可能,她在乎自己的名声,怎么会故意放出这种话来?” 房四冷笑:“呵,你不了解女人,有些女人很霸道,即使她自己不要了,看见对方攀上比她更好的门第后,也会恼怒,想法子毁了别人的亲事。且你要是跟于家结亲,冷青松就再无升迁的可能。” 你个蠢货,你是被冷家全家人给算计了啊。 季丰听罢,想起娘说过的,就是冷梅芳故意去惹怒于姑娘,让于姑娘打她,才坏了他跟于姑娘的亲事。 当初他是不信的,可经过昨晚的事儿,季丰是信了。 他的脸色苍白起来,心里涌起痛意,又蹿起一股子冷意……冷梅芳,瞧着梅花般清冷高雅的姑娘,竟是这样恶毒的人。 明明在耍弄他、利用他、还让他觉得全是自己的错,让自己对她愧疚了几年,还因为愧疚,把自己用命拼来的功劳给了冷青松。 砰一声,季丰大怒,一把掀了炕上的小桌子。 哗啦啦,桌上的东西掉落一地。 房四怒了:“你掀桌子做什么?我的文章还在桌子上,全被墨泼了。” “对不住……”季丰的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一般的难受,从喉间挤出一句话来:“我先告辞了,多谢房公子的救命之恩。” 要不是房四帮忙,或许他一辈子都无法认清冷梅芳的真面目,要一辈子被她利用,给她做牛做马。 季丰是彻底醒悟了,离开房家后,去了冷家,把自己的兵马全部带走了。 又去见了傅将军,要了块地,自己带兵扎营住,打算过两天就回刀口沟大营去。 还放出话来,说:“冷千户已死,我们不再是他麾下的兵,以后冷家的事儿,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话像风似的刮遍整个集合地,让大家伙猜测起来:“先前季百户对冷家是掏心掏肺的好,咋一转眼就变了?是不是冷家做了啥事儿,得罪他了?” 有知道内情的是道:“可不就是冷家造孽,把人给气着了……” 冷梅芳出事儿那晚,季丰在集合地里找冷梅芳是闹出一点动静,被巡逻的将士遇见了,回去跟自家媳妇说了。 那些巡逻将士的媳妇听后,又听说了房家傅家在那晚上也传出动静来,再想到冷梅芳跟傅明聪的婚事、冷梅芳跟房四纠纠缠缠的那点事儿、以及季丰对冷梅芳爱慕几年还议过亲的事儿,把这些事情结合在一起后,是把冷梅芳那晚发生的事儿给扒出了个大概。 因此不过两天,冷梅芳坏了身子的事儿,就在集合地里传开了。 至于这身子是被谁给坏的,有说是房四、有说是傅明聪,还有说是季丰。 傅将军气得要命,派兵抓了几个嚼舌根的妇人后,这事儿才算被压下。 又立刻下令,让傅明聪赶紧搬去县城宅子,冷家一行人也跟着搬去县城。 至于季丰,被下了明起带兵回刀口沟的命令。 滚,全都给他赶紧滚,再不滚,这烂事怕是永远没个头! 然而季丰没有滚成,因为刀口沟的各位武将回集合地接亲眷了。 秦三郎他们是最快到集合地的,一到集合地,就传出一个消息:季丰被分到牛大豹麾下做了百户。 匡氏听到这个消息,当时就砸了手里的笸箩,指着牛大豹道:“不要,赶紧把那倒霉催的给老娘退回去,要是这样的糊涂蛋跟在你麾下做事儿,一定会把咱们所有人都给祸害死的!” :。: 第1862章 扎心了 牛大豹道:“你这婆娘又在发什么疯?这是大人们分下来的兵马,分到谁就得要谁,还能由着我挑?再说了,那季丰不错,挺能打仗的,这次是立了功,且他麾下的兵马死伤不多,如今还领着七十多人并二十一匹马,比其他麾下只领着二三十人的百户强多了。” 牛大豹是一挥手,道:“就他了,换什么换!” “不换?不换你就等着去解决他的烂事吧!”匡氏也是猛,当众就把季丰跟冷梅芳、傅明聪、房四公子的事儿给说了。 嘶! 牛大豹跟麾下将士听罢,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还,还有这事儿?”即使不拘小节如牛大豹,也觉得这事儿很丢脸:“咋就闹成这个样子?” 匡氏哼哼:“还不是因为季丰蠢,被冷家女利用了,接过冷家女想要攀扯房四公子没成事,倒是跟傅明聪成了好事,如今房四公子是啥事没有,冷家跟傅明聪也要去县城准备成亲了,就季丰屁也没捞着,还被成了大家伙的笑柄。你瞅瞅,就这样的蠢货,你敢要吗?赶紧给老娘退回去!” 这? 牛大豹为难了,想了想,道:“你先别急,我去找三郎商议商议,问问他的意思。” 三郎本事大,会处理事儿,先问问他也好。 匡氏道:“成,你赶紧去,总之季丰这人最好不要留下,他在女人的事情上太糊涂,容易坏事儿。” “知道了,你带着亲眷们把饭做上,将士们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累得慌,让大家伙吃顿饱的。”牛大豹交代一声后,策马跑去找秦三郎。 秦三郎是被傅将军给绊住了。 傅将军听说钟宇跟着秦三郎来集合地后,整个人都兴奋了,钟家不但是世家豪族、江南巨富、父兄还做着高官,是许大将军要拉拢的人物,傅将军不敢怠慢,亲自见了他。 还分给钟宇一座宅子:“是我兄弟的宅子,他犯了错,已经被罢官,今天就要搬去县城,宅子里的东西是应有尽有,你现在就能住进去。” 言罢,写了个文书,给了钟宇。 “傅将军的兄弟被罢官了?所犯何事?严重不?以后可能会起复?”钟宇接过文书问道,原本是想关心两句,却让傅将军尴尬了。 傅将军道:“西北战乱,他是个文官,不适合在西北过活,成亲后就会回老家,给祖宗们守墓,不会再做官。” “原来如此,末将先恭喜傅兄新婚之喜。”钟宇又不好意思的道:“如今手头紧,等家里送了银钱来后,我再把贺礼给傅将军送来,届时请傅将军转交给令弟。” 你还挺有礼数,可傅将军是恨不得他别提这茬! “钟公子有心了。”傅将军笑了笑,赶忙打发钟宇:“他们应该快走了,你们现在就能过去。” “诶,多谢傅将军。”钟宇应着,是美滋滋的走了,还拉着秦三郎,央求道:“千户大人,给我带个路吧,我不知道傅宅在哪里?” 又抛出好处:“我会让爹跟大哥给咱们送一大批粮食酒来做酒精!” 酒精能给伤口消炎,减少将士们因刀伤而死的几率,可想要做酒精就得有酒,而酒是粮**,在西北想要大量酿酒买酒是不可能的,会被管控,但钟家是世家豪族,又有两个高官,有法子给这边送酒来。 秦三郎答应了,翻身上马:“走。” “诶!”钟宇很高兴,策马跟上秦三郎。 不过秦三郎走得有些慢,因为要顾着新摘的梅花……他赶回集合地的时候,路遇几株早梅,开得不错,就折了一捆,绑在马鞍上,一路带了回来给小鱼。 很多人都瞧见了,钟宇还嘲笑他变娘了,大老爷们折什么花?! 可也只有他敢嘲笑,其他将士都是低着头,当做没看见。 …… 傅明聪的宅子前很是热闹,停着十几辆骡车,有坐人的,也有装着物资的,单看这十几辆骡车就能知道,即使傅明聪被罢官了,傅家的家财也能让他一直过着富贵日子。 冷梅芳坐在骡车里,看着傅家下人不断的搬着东西,心里的抑郁才算好些……谷氏说得没错,傅明聪不差,就算不做官也能让她衣食无忧一辈子。 要是她真想做官夫人,等傅明聪回乡后,用银子在老家买个小官做做,毕竟现在世道乱,没人严管这些。 可冷梅芳刚舒心没多久,脸色就扭曲起来,只因她看见了秦三郎……他一袭威武的战甲,策马而来,马速不急不慢,带着武人飒爽的同时又带着一股子雅气,再配上他俊朗的样貌,端得是个难得一见的英武男子。 这样的男子,可比傅明聪那个身体发虚的废物好多了! 可这样的男人却不属于她,而是娶了顾氏那样的泥腿子丑妇! 想着秦三郎这样的男人要跟顾氏那种乡下出身,脸上还有细小疤痕的丑妇过一辈,冷梅芳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呵,她的日子不好过,秦三郎的日子也不见得多好过。 还有顾氏,一辈子这么长呢,过个几年后,秦三郎不纳妾才怪,不可能对她好一辈子,到时候顾氏就会变成谷氏,用光了嫁妆,而男人还不再喜欢她! “喂,你能把骡车往旁边挪一点不,正挡着大门了。”钟宇皱眉对着车夫说着,觉得这傅家的车夫真不会停车,哪里有人家把车停在门口正中间的? 这不是傅家的车夫,而是谷家的,赶车的正是谷管家。 谷管家被分来赶车,已经很不爽,闻言皱眉道:“你是谁?这里是傅家的地方,我家姑娘乃是傅家的主母,把车停在这里怎么了?” “傅家主母?”钟宇也是实诚,反问道:“可傅将军说,他弟弟还没成亲啊,要搬去县城后,才会在县城里娶妻。” 这话是把谷管家给问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钟宇又道:“在下钟宇,乃是江南世家钟家的子弟,父兄在京城做官,我是来西北打仗的,跟着秦千户回集合地接人,刚刚见过傅将军,他已经把这宅子分给我了,让我现在就住进来。” 所以…… 他指指车夫:“请你把骡车挪开,我要进去看看宅子。” 这话说得,仿佛刀子一样,一把一把的往冷梅芳的心窝里扎,把她扎得整个人都快崩溃了……世家豪族钟家的公子,家在富庶的江南,父兄还在京城当官,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物! 第1863章 因为你蠢 再看钟宇的模样,脸长得不错,比房四强些,身板子颀长挺直,身形瞧着不错,就是瘦了些,想来是打仗给累瘦的,要是养上两个月,把掉的肉养回来,一定是个丰神俊逸的贵公子!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让她现在才遇见他? 要是能早点遇上,或者说她那晚没有跑去找房四,没让自己的清白身子毁了,即使此刻才遇上钟宇,她也敢再搏一搏。 然而,她的清白身子没了,这辈子只能跟傅明聪熬日子,啊! 冷梅芳在心里大叫了一声,恨死了季丰,要是季丰不把她带出宅子,那晚的一切都不会发生,那她现在就还有本钱去勾搭钟宇。 不可思议,冷梅芳到最后怪罪的竟然是季丰,季丰可是帮了她最多的人。 然而,冷梅芳可不这么觉得,她想了一遍,发觉自打季丰送大哥的骨灰回来后,她是一件好事都没有发生过:灾星,季丰你个灾星! 冷梅芳在心里骂着季丰。 骂完后,是赶忙呵斥谷管家:“谷管家,不得无礼,是咱们有错在先。” 先说这么一句,吸引了钟宇的目光后,才伸手撩起车帘,从骡车里探出脑袋来,对着钟宇凄美一笑:“这位公子,家中下人不会办事,梅芳给您赔礼了,还请公子不要怪罪~” 言罢,眼睛还红了,快速地漫上泪水,再配上她傲人的美貌,瞧着一定然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必定能让钟宇记住自己一辈子。 冷梅芳就是这样的人,即使知道跟钟宇不可能,也想撩拨钟宇,让这样一个出身尊贵的男人记住自己一辈子。 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荣耀。 可钟宇因着出身好,美人是见多了,冷梅芳这种级别的女人还不足以让他惊艳,倒是冷梅芳脸上的淤青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指着冷梅芳的脸,问道:“你的脸怎么了?可是被人给打了?敢在亲眷居住的集合地里打人,好大的胆子!姑娘,打你的恶人是谁?速速告知我,我即刻去捉了那恶人!” 立他一功。 冷梅芳一愣,觉得有些丢脸,赶忙用帕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 转念一想,又高兴起来,这贵公子刚见自己一面就要为自己打抱不平,这是对自己上心了啊。 她瞥了一旁的秦三郎,想看看他的反应,可秦三郎神色不变,只牵着马站着,根本没往她这边看。 冷梅芳见状,气得不轻。 钟宇见她不答话,又问道:“姑娘,你是被谁给打的,告诉我,我去把恶人给抓了,不能让这样的恶人留在集合地里,祸害其他女眷!” 谷氏在另一辆骡车里听到这话,气得差点想掐死冷梅芳……这个贱人,都到这种地步了还敢撩拨其他男人,她就不怕傅明聪砍死她? “不是外人打的,这是冷家的家务事,且是她有错在先,无须外人来打抱不平。”谷氏吼了这一句,又朝谷管家道:“你是死人啊,还不赶紧把骡车挪开,让人家进去!” 停在这里,是想给那贱人继续撩男人的机会吗? 全家还要靠着傅明聪过日子呢,再让那贱人胡作非为,家里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好在直到谷管家把骡车挪开,傅明聪也没有出来。 谷氏松了一口气,没有被傅明聪看见就好。 可那十几辆骡车都是傅家的下人,冷梅芳车里还坐着香儿跟袖儿,傅明聪能不知道这事儿? 因此等骡车奔跑起来的时候,冷梅芳就被暴怒的傅明聪给打了,那惨叫声有不少集合地的人都听见了。 不过此刻的傅明聪还不知道这事儿,他是跟进宅子的钟宇、秦三郎遇上了。 听了钟宇的话后,傅明聪笑道:“钟公子来得正是时候,宅子里是柴炭米面菜都有,还有一个库房的御寒棉衣棉被,钟公子尽管拿去用。” 原本这些东西都要拉走的,可既然钟宇来了,那就把这些东西留给他,也能结个善缘。 又开始后悔起来,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大哥……大哥让钟宇这个时候过来,就是给机会让他认识钟宇的,大哥这么为他,他却为了个贱人跟大哥闹翻,真真是…… 傅明聪眼眶红了,想哭,又赶忙忍住。 钟宇很高兴:“那某就多谢傅兄了。” 又道:“听傅将军说傅兄要成亲了,这喜酒我们是喝不成了,贺礼一定会到,不过要等些日子,还请傅兄勿怪。” 傅明聪笑道:“钟兄弟有心了,某多谢了。” 傅明聪知道自家大哥把这样一座好宅子分给钟宇住,定是打着用钟宇拉拢钟家的主意,是不敢坏了大哥的计划,把很多要带走的东西都了留下。 连已经搬上骡车的酒水跟活羊活鸡都给搬了下来,送到厨房去,让钟宇吃用。 等傅明聪他们走后,钟宇看见厨房里的酒跟鸡羊后,兴奋极了:“哈哈,没想到傅家还留下这等好东西,秦兄,咱们把羊宰了,今晚喝酒吃肉!” 可等待他的却是…… “拿刀去最近的山上砍十担柴回来。”秦三郎淡淡地道。 钟宇懵了,笑容僵在脸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怒问:“凭什么要我砍十担柴火?那可是十担柴啊,不说砍,就是把十担柴火挑回集合地也要半天工夫,现在都快午时了,我哪里砍得完?” 秦三郎:“顶撞上峰,罪加一等,加一倍数量。” 钟宇脸都白了,想要求饶,可想到秦三郎的脾气,又把求饶的话给憋了回去,哭丧着脸道:“砍柴可以,但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罚我吧?” 秦三郎:“因为你蠢。” 钟宇生气了:“我是没你聪明,有时候也会脑子发热,做出冲动事儿,可我今天到底蠢哪儿了?让你这样罚我?!” “三郎,可算是找到你了。”牛大豹见到秦三郎后,把季丰跟冷梅芳、房四、傅明聪的事儿说了,是问道:“你说这等糊涂人,我要不要把他退回去?” 钟宇已经听懵了,震惊片刻才回过神来,高声问道:“牛叔你说什么,那个冷梅芳跟这么多男人有关系?!” 猛,太猛,他活了这么多年,是头一回听说这种事儿。 而他似乎明白秦三郎为何要罚他了。 先前那个撩起车帘跟他赔礼道歉的姑娘,好像就叫梅芳! 牛大豹点头:“没错,正是冷梅芳,如今她在集合地里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瞧见钟宇的模样不对劲,又问道:“你咋了?难不成你遇见她了?” 第1864章 贪吃的鱼 钟宇快哭了:“何止是见过,还跟她说了一番话,见她脸上有伤,还想替她打抱不平来着。” 牛大豹惊了,啪,拍了钟宇的脑瓜子一掌,骂道:“你个笨小子,你是被她看上了,差点着了她的道!你可长点心吧,那女人毒着呢,离她远点,别成为第二个季丰。” 秦三郎看向他,道:“知道我为何罚你了?” 钟宇沮丧地点头:“知道了,我认罚,这就去砍柴。” 言罢,找了把柴刀,老老实实出门,去最近的山上砍柴。路上见到女人,不拘是几岁小娃还是几十岁的大娘,他都避着走,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至于季丰的事儿,秦三郎给了牛大豹建议:“他确实是个会打仗的,牛叔可以先见他一面,要是人可以,先留着,要是以后还因着男女之事犯错,再把他踢出去。” 现在西北缺兵源,很多千户麾下都只有几百兵马,离正常的千人卫所是差了一半以上,有兵源就收着,实在教不好再踢了。 带兵就是这样,能得到什么样的兵源他们无法决定,可要找个错处,把教不好的兵踢走,还是很容易的,所以这不算什么事儿。 “成,听你的。”牛大豹解决了季丰去留的事儿,心情大好,开始打厨房里鸡羊的主意:“这些又是那小子仗着身份得来的?啧啧,瞧瞧这鸡羊,吃起来一定喷香,咱们今晚杀了吃吧!” 秦三郎摇头:“活的,留着到卫所做种吧。吃肉的事儿不用担心,傅将军会给咱们送肉来。” 他们升官了,他又是被许尤看中的人,傅将军一定会送酒肉来给他们庆贺。 他猜得没错,等他跟牛大豹回到秦宅的时候,傅将军已经派人送了一只羊、半头猪、并十几车的物资过来,说是他们的份例,多出来的则是贺他们高升。 宅子里的孩子们兴奋极了,嗷嗷叫着要吃肉。 “成成成,咱们这就架大锅,炖大肉吃,好好的乐呵一回!”匡氏拍板了,把小家伙们给高兴得蹦起来:“嗷嗷,有肉吃咯!” 牛五金是拿出一把小旗子,摇晃起来:“集合集合,都过来,分配活计了,每个人都要听话干活,谁要是偷懒,今晚没肉吃!” 一大群孩子们是应道:“遵命!” 牛大豹笑了,指着牛五金道:“你小子可以啊,整得跟个小将军似的。” 牛五金叉腰仰头,冲着自家老爹笑道:“那是,我将来是要做大将军的,现在自然要有个小将军的样儿。” 小子,你很得意啊。 牛大豹道:“这招兵的实力是有了,可你小子认字没有,世上可没有不识字的将军!” 这话是说中了牛五金的痛处,来西北前他就是个文盲,后来三郎哥说他们得认字,是让麾下识字的将士教他们,他们才每天开始学认字。 可他天生跟那些字有仇,每次看见它们就头晕,如今也没认多少字,一遇到要看帖子的活计就交给章家的奕哥儿来做。 牛大豹见他不说话了,是嘲笑起来:“你小子,果然还是个文盲。” “行了行了,一回来就嘲笑儿子,有你这样当爹的吗?”匡氏把牛五金他们打发走了,让他们去洗锅生火,洗菜洗肉的。 又过来问秦三郎:“三郎,你牛叔跟你说了季丰的事儿没有?那傻子留不留?” 牛大豹抢先道:“你这婆娘,咋这样称呼人?毕竟是个百户,在外面别这么说他。” 又道:“我跟三郎商议过了,先留着,要是以后再犯病,就把他给踢了。” 匡氏还是很担心,看向秦三郎,问:“他很糊涂的,真能留?” 秦三郎点头:“比起其他百户来说,季丰的能力算是不错的。” “成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就先留下。”匡氏最终妥协了,不过还是对牛大豹道:“你派人盯着他点,要是他还跟冷家女联系,立马想法子赶走他!” 匡氏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季丰这样的蠢货,是极其不喜欢他。 “成,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牛大豹应着,又道:“这是军中的事儿,你以后别多问。” 匡氏怒了:“呸,你以为老娘想要过问?还不是他太蠢,我怕他害死咱们!” 秦三郎看着他们吵架的样子,想起顾锦里来……要是小鱼跟他吵架,会是个什么样子?是像一只炸毛的小兔子,还是像头嗷嗷叫的小狼? 想到顾锦里,秦三郎跟牛大豹打了声招呼后,朝着望喜园走去。 快到望喜园的时候,游安出来了,把已经诱过毒虫的早梅递给秦三郎:“主子,用过诱虫药了,也细细地检查过花朵,花里没有毒虫。” 毒虫只爱动物,是没有在植物上多逗留的,可主子担心有意外,让他们给梅花诱虫,还要一朵花一朵花的查看。 “嗯。”秦三郎接过花,进了望喜园。 不出意外的,小鱼知道他回来后是哪里都没去,很乖的在屋子里等他。 从窗口看见他后,脸上露出惊喜来,朝他挥手:“回来了!” “嗯。”秦三郎应着,加快脚步,朝着屋里走去,看见小跑出来的她后,手臂一揽,把她抱住,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满足的道:“小鱼,我回来了,可想我了?” “想了。”顾锦里爽快的应着,抬手抱住他的腰,在他背后摸索着,没摸到什么后,皱眉道:“你藏哪里了?” 秦三郎笑了,故意装作不懂:“什么藏哪里了?” 顾锦里的身子往后仰了仰,看着他道:“我看见你的手背在身后,一定是藏了东西,是什么?” 梅花? 赶紧拿出来,我鼻子灵,已经闻到梅花香了。 秦三郎没有再逗她,而是抱着她转了半圈,让她看见挂在门上的一捆梅花。 “哈,我就说你带了东西回来,是梅花啊,还是不同颜色的,你在哪里摘的?”顾锦里抬手,把挂在门上的梅花拿了下来,捧在手里,她的笑脸就在半开的梅花后,美得让秦三郎想要亲她。 可还没亲,就听她道:“有果子吗?” 秦三郎笑了,想起以前做过的用白菜帮子钓鱼的梦:“果然是条贪吃的小鱼。” 比起花,她更爱吃果子。 不过…… 他还真拿了果子回来,是从腰间的布袋里拿出一个大红果给她:“给小鱼的。” 顾锦里惊了:“我就随便问问,没想到你还真有果子!” 第1865章 吃醋 她又问:“哪里来的?” 实在是太好奇了,他是一年到头都藏着果子吗? 还真让她给猜对了。 秦三郎道:“是中秋那会儿,阮大总管带来的,没给你吃完,留下一些,让木通叔藏着,这次给带了回来。” 原来是中秋时候的果子了。 顾锦里恍然大悟,又问道:“你还留下多少果子?这次又带回来多少,不可能只有一个吧?” 说着去摸他腰间挂着的几个小布袋子,结果是什么吃的都没有摸着。 秦三郎是由着她摸,在她摸不着要开始生气的时候,还逗她:“可能是藏在衣服里了,小鱼可以找找里面的衣服,或许能找到吃的。” 这话说得,让顾锦里想要咬他,可他现在穿的是甲胄,铁的,咬不动啊。 “哼,你自己玩吧,我不找了。”顾锦里拿过大红果,抱着梅花,转身离开他的怀抱,坐到炕上去,咔嚓咔嚓,吃起大红果来。 话说,大楚的大红果比现代的苹果要好吃不少,比较脆甜,皮也不涩,可以连皮一起吃。 秦三郎见她吃着大红果,笑了,把身上的战甲脱下,挂在屋里的一个架子上,又去了隔壁洗漱的屋子。 一进屋,果然看见冒着热气的热水、干净的换洗衣物、洗澡用的皂粉,以及用来擦头发的干燥棉袄巾。 “小鱼,里面那块像是小棉被的就是棉袄巾?”他扬声问着顾锦里。 顾锦里道:“对啊,之前跟你细细的说过了,你忘了?” 没忘,就是想她,想跟她多说说话。 “皂粉里加了茶?”秦三郎又问道。 顾锦里:“嗯,这样身上有清茶的香味,会更加好闻,你喜欢吗?” 秦三郎点头:“很喜欢。” 又问她:“裤子是新做的?样式很奇怪,看着有点小,不会蹦线吧?” 顾锦里怒了:“你看不起我的缝合技术是不是?我可是缝了两遍的,怎么可能会蹦线?且也不小,是用你留下的裤子裁剪的,只是样式变了,所以看着小而已,其实不小!” 秦三郎笑了:“嗯,不小,小鱼做的一定是最合身的。” 小鱼绣花不咋样,不过缝制内衣、裤这些倒是很厉害,她会给自己做很奇怪的肚兜……嗯,虽然肚兜奇怪,不过他特别喜欢。 也会给他做样式奇怪的裤子,为了避免把裤子给他的时候脸红,她都不会亲自递给他,而是会把裤子给他放在洗浴房里,让他自己拿了穿。 顾锦里听到他回话时的笑意,恼羞成怒:“别说话了,赶紧洗澡洗头,完事儿出来吃东西!” 秦三郎笑意更浓,小鱼这是害羞了? 他不再逗她,开始洗澡,而听动静,小鱼似乎也在外面忙了起来。 等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她,皱着剑眉,正要去找,就见她从院子的小厨房里出来。 看见他后,提着裙摆朝他走来,笑道:“这么快就洗好了,要我给你绞头发不?” “要。”秦三郎求之不得,迎上她,把绞头发的棉袄巾披在她的身上:“太冷了,有什么活计就让下人做,小鱼别沾手。” 说着是握着她的手,见她手很凉后,眉头皱得更深,赶忙揽着她,把她带回正房,让她坐在火炕上,暖着身子。 顾锦里笑了:“我不冷的,就是刚才教杨桃做糕点,手碰了水,所以手冷。” 秦三郎皱眉,道:“小鱼冬天要做吃食的话,就全程用温水,以前娘给爹做吃的,也是用的温水,这样寒气不会入体。” 又恼怒起杨桃来:“严嬷嬷是怎么教的,连这点子基本的规矩都不懂。” 顾锦里忙道:“误会了,杨桃很懂事,给我打了温水来用,只是手碰过温水后也还是会冷的。总之你别担心,不过是碰个水而已,我又不是泥巴做的,还能一碰水就化了不成?” 虞嬷嬷,也就是现在严嬷嬷把杨桃教得很好,两人现在是近身伺候她,对她是言听计从,规矩重如虞嬷嬷,也没有纠正她一遇上事儿就喜欢小跑的毛病。 秦三郎听罢,把她的手藏进自己的衣服里,给她捂着手。 顾锦里老脸一红:“话说,你这样是不是太过了?” 咱们都是粗人,又不是演偶像剧,用不着这样。 秦三郎道:“咱们是夫人,做更亲密的事儿都不算过,捂个手算什么?” 又问她:“小鱼在做什么好吃的?” 顾锦里笑了:“已经在蒸了,过上两刻钟你就能知道?” 又掀开放在炕上小桌的一个盘子,递给他一个面饼子:“饿了吧,先吃点垫垫肚子,一会儿饭菜好了再吃饭。” 等秦三郎接过饼子后,她让他坐好,自己拿起棉袄巾给他绞头发。 而秦三郎则是一边吃着面饼,一边跟她说着话……他们挺能聊,从秦三郎他们在刀口沟的事儿聊到钟宇被罚去山上砍柴。 顾锦里听到这里差点笑死:“钟宇这人,有点沙雕。” 秦三郎只听她说过中二,沙雕是第一次听,所以好奇的问:“沙雕是什么?” 呃,一时间顾锦里还真答不上来:“……就是平时看着挺正常,但偶尔会犯傻之类的。” 秦三郎听得笑了:“钟宇确实就是这个样子。” 要说钟宇蠢吧,其实不蠢,可他偶尔又会做出让人哭笑不得的事儿,比如自己卖自己。 其实他不用卖的,他身上有钟家父兄给的东西,只要随便拿出一样来给申家大爷看,再说自己是钟家旁支之类的,就能得到申家的帮忙,也不用闹到让许尤出面,给他拿回卖身契的地步。 “他真的会砍够二十担柴才回来吗?”顾锦里好奇的问。 秦三郎道:“应该会花钱让人帮忙。” 顾锦里:“他不是穷了吗?拿来的银子?” 秦三郎道:“他会赊账。一来集合地我们就去见了傅将军,如今应该有不少人知道他的身份,用身份赊账,还是能行的。” 言罢,突然转了身子,捏住顾锦里的下颌,深深的吻上她,带着热切与思念,汲取着她的味道,有些酸的呢喃着:“小鱼不要管他,应该多管管我才对。” 顾锦里笑了,咬了他一下:“你吃醋啊,唔~” 回应她的是他的轻咬,以及突然来的晕眩……是他突然抱起她,回了里屋。 顾锦里一惊,道:“大中午的,这样好吗?会,会被听见的……” :。: 第1866章 狠赚一笔 秦三郎笑:“不会,这点规矩她们还是懂的,在男女主子独处的时候,她们会避开。” 虞嬷嬷跟陶嬷嬷都教过的。 顾锦里不信:“可小厨房里的糕点还在蒸着,她们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秦三郎亲着她的脸,道:“那是你给我擦头发的时候,现在我头发都快干了,已经过去快两刻钟,糕点早熟了。” “有快两刻钟了?”顾锦跟他聊天,没太注意时间。 “有了。”秦三郎看着她,唤了一声:“小鱼。” “嗯?”顾锦里看着他,有点不解,突然叫我干啥? 秦三郎的吻,落在她清澈的眼眸上,又辗转往下,亲吻着她:“不要担心,我不会让小鱼丢脸的,都安排好了,这个院子里,现在只有我们。” 小鱼的面子是顶顶重要的,要是没有安排好,他即使再想,也不会在午间碰她。 “咱们,睡午觉~”他的声音已经沉下来,像是醇厚的酒,通过吻,渡入她的口中,让她有了晕眩的醉意。 顾锦里觉得自己很不争气,怎么能被他亲亲就沦陷了? “可是冷了,抱紧我就不冷了。”他的声音依然轻柔,可说这话的时候,她身上的衣裙已经被他扯干净了。 他的身躯笼罩着她,把她包裹在自己怀里,低头亲吻着她,把她弄得越发柔软,像是柔顺的发丝一般,缠绕着他。 他想起有一次,她拿着他的头发,绑在手腕玩,还对他说:“这叫绕指柔。” 他当时说道:“可小鱼绕的是手腕。” 怎么能叫绕指柔,应该叫绕腕柔吧。 她听后就气到了,瞪着他道:“我只是告诉你有个挺美的词叫做绕指柔,跟我现在用你头发绕手腕玩没有任何关系。” 想起这些趣事,秦三郎无声的笑了起来,在她耳边道:“小鱼,我喜欢你。” 你就是我的命,是让我心脏剧烈跳动的人,你知道吗? 言罢,吻是越发的浓烈起来,把晕乎乎的她拉入欢愉的深渊里,宣泄着这段时日以来对她的思念。 …… “嘶,小鱼,我手疼。”秦三郎有些委屈的说着,可另一只手臂却牢牢扣在她的腰间,心里回味着与她的一切。 顾锦里听罢,抬头瞪他:“别卖惨,你打仗的时候受了刀伤都不喊疼,现在就咬你两口,怎么就疼了?” 生气了,像是一只炸毛的小兔子,真可爱。 秦三郎的眸子里带着笑意,凝视着她,哄道:“好,是我错了,小鱼尽管咬,我的手不疼。” 顾锦里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脸红了,一把打开他的手臂,道:“你皮厚,咬得我牙疼,不咬了。” 说着就要爬起身,却被秦三郎从背后抱住,脑袋压在她的肩头,问道:“去哪里?可是饿了?还没到吃完饭的时候。” “我要去赚钱。”顾锦里掰着他锢着自己的手臂,道:“快放开。” “卖豆芽吗?”秦三郎虽然不在集合地,可隔上三天就能收到一封信,信上写的都是小鱼的基本近况。 因此知道,在他带兵启程去刀口沟参加冬至大祭的第二天,她就开始用黄豆来发豆芽菜。 发出第一批后,就给韩氏送去。 韩氏是广成伯府的孙女,儿子奕哥儿是广成伯府的嗣子,因此有不少人来跟韩氏结交,在韩氏哪里见了豆芽菜,又吃了几道用豆芽做的菜式后,很是喜欢,问了韩氏,这是什么菜,怎么来的? 韩氏就说了豆芽菜的来历。 夫人们听说是用豆子做的后,是放心下来,想着大冬天的,她们吃了一个多月的萝卜,肚子胀得老是放屁,太不雅了,就问能不能买豆芽?她们愿意出肉的价钱来买。 韩氏说可以,一两银子一斤,也可以用东西来换,油盐酱醋茶、柴火、粮食、布匹、牲口吃的草料等等物资,都能用来换豆芽菜。 顾锦里:“大家吃萝卜都快吃吐了,很想换个口味,豆芽在这里是个新鲜东西,它长得还好看,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很多人家来跟我们换豆芽吃,连傅将军那边的亲兵都跑来摊子换豆芽,我们最近可是赚了不少物资。” 说到赚了不少物资的时候,她的眉梢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来,像极了一只小狐狸。 笑得太好,让秦三郎一怔,本能的俯身吻住她,在她发怒前,又松开她,夸道:“我家小鱼就是聪明,如今物资可比银子值钱。” 以物易物是个古老的交易法子,可在这种时候,这个法子却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物资。 顾锦里道:“大家也不傻,很多人家都是用黄豆来换豆芽,所以我们收到的是黄豆居多。” 秦三郎:“黄豆也可以,粮食紧缺的时候,一把黄豆也是救命的口粮。” 顾锦里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跟她们换了。还跟她们说了,在附近山里采到的药材也可以拿来换豆芽菜,最近是收到一些驱寒的药材,还有一些能舂出红色汁液的树脂,快过年了,可以用来染红纸,写春联。” 总之…… “现在银子不经用,咱们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多囤物资,只要是能用的都囤起来。” 秦三郎想起一事儿,问道:“小鱼说过到了卫所要开集市,也是要用以物易物的方式交易?” 顾锦里点头:“没错,这样能给大家换到需要的物资,不用跑去县城换银子。” “谢谢小鱼。”秦三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小鱼会这么拼命的积攒物资,全是为了他。 他心里是感动欢喜的,又很愧疚,如果他能放下仇恨,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小鱼也不用受这些苦。 顾锦里知道他又在胡乱内愧疚了,故意说道:“松开些,抱这么紧,你媳妇要断气了。” 秦三郎听罢,抱着她的手臂是松开一些,低头看着她道:“不要说些不好的话,小鱼跟我都会长命百岁。” “迷信。”顾锦里嘲笑他一句后,又抬手,用手戳他的脸,认真的道:“不要愧疚,既然嫁给你了,自然要跟你齐心合力的过日子。” 不过…… 她的手势一变,做出一个剪刀的样式,嘴巴里咔嚓咔嚓的道:“要是你敢去睡其他女人,我就阉了你,阉完再跟你和离,分你家产!” 秦三郎笑了,吻住她道:“我不喜欢别人,只喜欢小鱼的滋味。” 轰~ 顾锦里的脸颊通红,这个混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章完) 第1867章 你舅来了 她推开他,道:“让开些,别耽误我去挣钱。” 今天很多武将都回来接亲眷,诸位夫人们是早在几天前就念叨着,要给自家男人换点口味,尝尝新鲜的豆芽菜,所以她们今明两天的生意一定会很好。 “有些夫人是在偷偷学着发豆芽,可都失败了,把豆芽给捂得发臭,这两天正想着怎么跟我谈,把发豆芽的方子给买到手。估摸着等会儿章嫂子那边会来喊我过去谈卖方子的事儿。” 这可是个大买卖,把方子卖给百来个富婆,一人赚一笔,她就发了! 别以为她在做梦,这个集合地里可是卧虎藏龙的,多的是富贵夫人,比如房四的姐姐白夫人,在吃过豆芽后,就问过章嫂子,方子能不能卖给她?她出高价。 秦三郎抱住她,把她拉了回来:“小鱼不用急,换豆芽的事儿,有熊婶子、陶嬷嬷、夏樟他们做,小鱼在屋里歇着就成。” 再说了…… “小鱼还有力气吗?” 两回下来,小鱼可是累得不轻。 顾锦里觉得自己脸上是着火了,是瞪着他道:“……你个登徒子,能不能别老是说这些,我不累,我精力充沛,打趴你不在话下。” 秦三郎笑了,口是心非,这是一条不诚实的小鱼。 又很心疼,哄着她道:“小鱼乖,好好歇上个把时辰,等吃晚饭前再起来。至于谈卖方子的事儿,拖上一两天,让她们急一急,能卖出更好的价格。” 顾锦里眼睛一亮:“你说得对!” 而她确实挺累的,是软了身子,躺回被窝里:“那我先歇半个时辰,你酉时前叫醒我……小平喜要来吃饭的。” “好。”秦三郎答应下来,可直到酉时过半,天色黑透后,才把她给叫醒。 顾锦里一起来就天黑了,有些生气:“你怎么说话不算数?这么晚了,小平喜一定饿了。” “他下午吃了梅花糕,不会饿到,现在正在做功课,还不会过来,小鱼不用担心他。有热水,先洗澡。”秦三郎把她抱起,往浴房去了。 顾锦里听罢,也就放心下来,点头道:“好。” 可她不知道,小平喜的功课是秦三郎给加的,因着临时加了功课,小平喜才会到现在还没过来。 等顾锦里洗完澡出来,又休息了片刻,小平喜才过来的。 “顾二姨。”小家伙耸拉着脑袋,明显有些蔫了。 顾锦里问:“怎么了?是今天没赚到钱吗?” 小平喜是个聪明的孩子,最近是带着小砚台他们帮着买豆芽的人家清理豆芽里的豆壳。 这是个细致活,清理需要时间,有些人家人手不多的,会花钱请他们清理,清理一份能得到一个铜板。 小平喜摇头:“不是,今天换豆芽的人家好多好多,赚了不少铜板。是我太笨了,功课做得太慢。” 顾锦里听了笑道:“小平喜很聪明了,一定是功课太深奥了,所以你今天做得慢。” 又道:“不说功课了,过来吃饭。” 傅将军送了羊肉跟猪肉来,今晚有不少肉菜,可小平喜不吃,他要给田大花守孝,说了等跨过今年后,再吃肉,如今是可怜的吃着煎鸡蛋。 不过他吃得喷香,看着桌上的肉,也不会馋,还跟他们说起一桩奇怪的事儿:“顾二姨,今天摊子上来了个败家子,用一篮子木炭换了一斤豆芽。现在木炭好贵的,那一篮子起码有五斤,咱们是赚了不少。” 又道:“那人还用粮食跟肉做酬劳,请了一群人去山上帮他砍柴,说要砍够二十担……有人家里柴火多的,直接从家里挑了柴火来跟他换肉粮,可他不要,说一定要去山上砍的,大家听后,都笑话他,觉得他脑子不大聪明。” 呃,要砍二十担柴火?还能拿得出肉粮来,这是…… “钟宇?”顾锦里看向秦三郎。 秦三郎点头:“正是他,那小子还学会了以物易物,没有用身份来赊账,算是机灵了一回。” 小平喜都惊呆了:“这还机灵?” 那顾二姨说他能考上状元的事儿,怕是真的,因为他觉得自己比那个钟宇机灵多了。 秦三郎沉思一瞬,回答他:“嗯,比起以往,钟宇今天算机灵了。” 又道:“他明天会过来拜访,你能见到他,到时候他会给你见面礼,不用客气,收下就成。” 小平喜眼睛一亮,是期待起来。 而第二天,钟宇真的来了。 听说小平喜是田家的外孙,喊秦三郎做姨父后,觉得给他的见面礼不能太寒碜,是把钟家佩递给他:“拿着,这是钟叔给你的见面礼。” 秦三郎赶忙阻止:“这是你的钟家佩,你拿来给个晚辈做见面礼,怕是想被你父兄打死。” 钟宇挠挠头,道:“虽然有些不妥当,可目前我身上只有这个最值钱了。” 大哥的私章是不能给的,其他的又拿不出手,这个勉强合适。 小平喜不知道钟家佩是什么,可秦姨父不让给,他自然是不会要的,忙道:“钟叔,您随便给点就成……要不,先赊着也成。” 昨晚吃饭的时候,秦姨父说,钟宇会拿身份来赊账,所以他就这么说了。 没成想钟宇还答应了。 “成,那就先赊着。”钟宇又拍拍小平喜的脑袋,笑道:“放心,钟叔家里有钱,爹跟大哥是最疼你钟叔我的,过段时日就会给我送大批的物资来,到时候钟叔就给你、给奕哥儿姐弟都送一份能看的见面礼,不让你们白叫我叔!” 小平喜听罢,有点同情钟家父兄,有这么个败家的儿子/弟弟,他们一定每天都得努力赚钱赚到天黑,才能歇息吧? 秦三郎看向钟宇,道:“已经拜访过了,跟着洪刀去探路,学学斥候的本事。” “是!”钟宇收起笑脸,去找洪刀,准备跟着洪刀他们离开集合地,进山学本事。 可他们刚出集合地,就看见一群人在集合地大门前闹事,为首的一个瘦削男人还蹦起来喊道:“放老子进去,老子是抗戎大英雄秦三郎的舅舅,亲舅舅!你们这样拦着我,不让我进去认亲,是啥意思?想要逼死我不成?!” “行行行,我这就死给你们看!” 说着他是解下裤腰带,要勒死自己。 :。: 第1868章 一家子戏精 瘦削男人的婆娘肖寡妇见状,急忙冲过来抱住他的腰,哭喊着:“当家的,当家的你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啊!” 孤儿寡母? 将士们瞧着她所谓的孤儿们,是差点暴怒……你能要点脸吗?瞅瞅你口中的孤儿,都娶妻生子了! 砰一声,肖寡妇的女儿肖大妹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哭嚎着:“天老爷你睁开眼睛看看啊,看看这群天杀的,我们一路乞讨过来投奔表哥,好不容易找到地方了,竟然拦着我们不让进去认亲……表哥啊,你快出来救救我们啊,你亲舅舅一家子快被人给欺负死了啊!” 她是干嚎着,半天挤不出眼泪。 她男人钱庆贺急了,赶忙呸了两口唾沫到手上,借着给她擦眼泪的工夫,把口水抹她脸上装眼泪,又小声提醒道:“错了,那是表弟,你比他大。” 喊个屁的表哥! 肖大妹一噎,是改口了:“表弟啊,你快出来救救我们啊,我们要被人欺负死了!” 说着是眼睛一瞪,瞪向旁边抱着孩子的肖小妹。 肖小妹见状,赶忙掐了孩子一把。 哇一声,她怀里的孩子是大哭出声。 肖小妹忙道:“姐,贵哥儿哭了,咋办啊,呜呜呜~” 肖大妹是赶忙借势,哭嚎起来:“贵哥儿啊,娘苦命的儿,你都两天没吃上一顿饱饭了,这是被饿哭了啊……别哭别哭,等见到你表舅后,他一定会拿大鱼大肉来给吃,让你吃到饱!” 肖寡妇的两个儿子也跟着哭起来:“贵哥儿,是大舅二舅没本事,让你受苦了,呜呜呜~” 你们呜个屁,真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们是装的! 守门的将士依然拦着他们一家子,道:“秦千户乃是抗戎英雄,不是你们说见就能见的,且口说无凭,你们没证据证明秦千户是你们家的亲戚,我们不能放你们进去。” “天老爷啊,这是要逼死我啊!”秦大舅是哭喊着,冲着肖寡妇道:“勒死我吧,赶紧勒死活吧,见不到大外甥,我活着也没啥意思了!” 守门的将士无语了,指着他的脖子道:“你都勒半刻钟了,脖子连个红痕都没勒出来,你是真想死?赶紧滚,要死死别处去!” 秦大舅一噎,接着眼里涌出眼泪来,那眼泪是哗哗的流,仰头朝天喊着:“姐啊,弟弟没用,临死也没能见到外甥一面,这就一头撞死,来给你赔罪!” 言罢,扯下脖子上的裤腰带,朝着围住集合地的大木栏撞去……这些大木栏是用一根根水桶粗的木柱子打入底下,合围而成,要是秦大舅真用力撞上去,八成要没命。 秦大舅突然玩真的了,守门的将士吓得不轻,是赶忙拦住冲出来拦住他。 秦大舅是没死成,他是喘了一口大气后,又扯开嗓子哭喊着:“外甥,大外甥啊,你快出来见见你舅,再不出来,你舅就要被一群狗眼看人低的混蛋给欺负死了!!” 喊声之大,连钟宇他们都捂起耳朵来。 而随着秦大舅的话音落下,肖寡妇是带着一群儿女开始哭:“呜呜呜,可怜啊,没天理啊,军爷拦着不让我们认亲啊!” 声音吵闹,还又杂又乱,把守门的将士们给折腾得败下阵来,领头的小旗长吼道:“别哭了,都他娘的别哭了!老子这就去给你们通报还不成吗?!” 别喊了,求你们了,脑瓜子都快被你们给吵炸了。 秦大舅听罢,依然是呜呜的哭,不过口中的喊声是小了不少。 肖寡妇给他代言,抹着眼泪对小旗长道:“那就劳烦军爷了……军爷也别怪罪我们当家的,实在是当家的多年没见外甥了,乍一听他发达了……不对,是听说他还活着,就带着我们来寻他。” 小旗长冷笑,是听说秦千户立功当官了,所以特地找过来巴结的吧。 肖大妹是从肖小妹手里接过自家儿子,对小旗长道:“军爷,可有吃的?我家贵哥儿饿得不行了。” 言罢,又掐了一把贵哥儿。 贵哥儿是哇哇直哭。 小旗长脸都黑了,对麾下将士道:“拿点东西给他们吃,我进去通报傅将军!” 说完是赶忙骑马跑进集合地……吵死了,他得赶紧离开这地方,不然要被这群滚刀肉给吵死。 守门的将士很是不喜,可还是只能拿出自己的口粮,递给肖大妹:“集合地里放饭都是有时辰的,如今只有一些杂粮饼,先给孩子吃吧。” “诶,多谢军爷!”肖大妹接过饼子,自己先咬了一大口。 钱庆贺瞧见了,怒道:“这是给咱儿子吃的,你吃个屁,拿来!” 是一把夺过肖大妹手里的杂粮饼,也咬了一大口,等轮到儿子钱文贵的,只剩下鸡蛋大一口饼了。 钱庆贺还笑道:“刚好够咱们贵哥儿吃,来,贵哥儿,吃饼了。” 贵哥儿有一周岁了,把饼给他掰碎了,他还是能吃的,可就是没吃饱,吃完后是又哭了。 肖大妹趁机对守门的将士道:“军爷,你瞧,贵哥儿他又哭了,这是没吃饱,你们可还有什么吃的?” 隔得老远,钟宇仿佛都能看到守门将士们额头的青筋直跳……苍天啊,这些人真是秦兄的亲戚?那秦兄也太可怜了! 钟宇看向洪刀,道:“怎么办?真要让这些人去见千户大人?他们一定是假冒的,咱们去拆穿他们!” 钟宇气得要命,觉得秦三郎那等吃个饭都透着雅气的人,一定不可能有这种街溜子的舅舅! 洪刀先前也懵了,不过现在已经镇定下来,道:“咱们千户大人立下大功,定有不少嫉妒他的人要找他麻烦……这个什么舅舅,可能不是真的,即使是真的,千户大人也有办法收拾他们,你不用着急,先看着,等需要咱们出手的时候再说。” 都找上门来还先看着?! 钟宇很激动,想要出去赶走那些人,免得秦三郎被这些流氓纠缠,可他毕竟是世家豪族的公子,打小家里就教过,要是遇上突发事情,先按捺不动,等对方露出马脚后,再一网打尽。 这个秦大舅要是假的,一定会露出破绽来,到时候他们就能把这一家子给除掉! “不把他们赶走也成,但斥候训练的事儿,先缓缓吧。”钟宇道:“千户大人有了麻烦,咱们得留下,免得大人需要帮忙的时候找不到人手。” 大人麾下可用的人手还是很多的,可洪刀见秦大舅找上门了,也不放心离开,是点头同意了:“好。” 那边厢,秦大舅一家是要了一次又一次的干粮跟水,快把守门将士身上的饼子和水都搜刮完的时候,先前去通报的小旗长终于领着一群人出来了。 最新网址: 第1869章 身上的印记 来人是黄千户,傅将军的心腹之一,可见傅将军对这事儿的重视。 “黄千户,就是这人说是秦千户的舅舅。”先前的小旗长指着秦大舅道。 “千户?千户大人竟然亲自出来接咱们,可真真是太有面子了!”钱庆贺喜滋滋的说着,下巴都扬了起来,嘚瑟得不行。 肖成举道:“不过是个千户,跟咱们表哥同级而已,你激动个啥?” 肖成贡是大哥,此刻摆出大哥的架势教训肖成举:“二弟,千户的官职不小了,比县令是大多了,还管着上千将士跟上千亲眷,能来接咱们,不错了。” “上千的亲眷?那这些亲眷里可有正当年纪,模样好看的姑娘?咱俩可都没成亲呢。”肖成举激动了,想着以后跟着表哥当官,那一群群的亲眷姑娘们不得由着他们来挑? 钱庆贺比他还激动:“咱们表弟的兵大多都是南方来的,那南边可是专出美人的,亲眷里还能少了貌美姑娘,咱们就擎等着吧!” “等你娘,钱庆贺你啥意思?还想纳小不成?老娘现在就阉了你!”肖大妹怒了,把贵哥儿塞给肖小妹后,立马朝着钱庆贺冲去,厮打着他。 黄千户脸色黑透,指着秦大舅道:“你是兰九郎?你就是这么管着家里人的?简直不像话,赶紧让他们停下!” 秦大舅叫做兰九郎,是兰家这一支的第九个男丁,可兰家也是军户,儿子虽然不少,但西北战事多,兰家这一支的男丁是一个接一个的战死。 兰九郎怕了,不想战死,是从十二岁开始就逃离兰家,去县城、府城找活计做,想着发财后,把家里的军籍给消了,以后不做军户。 可他本事不行,发不了财,倒是因着样貌好看,被一户人家看上,招做了上门女婿,也算是脱离军籍,不用去打仗了。 可兰家人恼恨他没种,为了不去打仗,是连上门女婿都做,跟他断绝了来往,秦大舅因此多年没有回家。 不过他是见过秦三郎的。 兰家姐姐还在世的时候,秦大舅来过秦家几回,看过外甥。 秦大舅听到黄千户的话,是一摆手,道:“他们虽然喊我爹,却不是我亲生的,不过是继子继女继女婿罢了,由他们闹去,反正闹不出人命。” 黄千户惊了:“他,他们都是你的继子继女,没亲生的?” 肖寡妇忙道:“有有有,两夫妻过日子,哪能没个亲生的娃,在我肚子里呢,再过几个月就出来了,算命的说,是个带把的,跟秦外甥是真正的亲表兄弟呢!” 黄千户听罢,万分同情秦三郎,这也太可怜了,刚升官就遇上这样一群亲戚,以后不得被拖累死? 秦大舅又舔着脸问:“这位千户,我们何时能进去见我外甥?多年没见了,好不容易知道他发了,得去认个亲啊。”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外甥发达了就跑来投奔! 不过傅将军说了,要把他们传进去问话。 “户籍可有?”黄千户问道。 “有的有的。”肖寡妇把家里的户籍递给黄千户。 怎么家里的户籍是妇人拿着的? 黄千户疑惑,可看了户籍后,他是懂了……这个该死的兰九郎,一婚是当上门女婿,二婚还是当上门女婿,你是对做上门女婿有什么执念吗? 奇葩! 黄千户道:“你说自己是秦千户的舅舅,有何凭证?” 秦大舅道:“凭证就是我见过他,认得他的模样,还知道他身上有个印记!” 黄千户听得皱眉,不过傅将军交代了,要把他们带进去,是没有细问,只道:“这里是集合地,用的是军规,容不得撒野的人,你们进去后老实点,不然被用军法,可别怪我们无情!” 言罢,转身先走了。 秦大舅诶诶应着,拔腿跟上。 肖寡妇赶忙招呼自己的一群女儿:“快跟上。大妹,庆贺,你们先别打了,先认亲再说!” “诶,来了娘!”肖大妹跟钱庆贺不打了,赶忙跟上来。 钟宇看着这场闹剧,气得要命:“走,回去看看,不能让秦兄吃亏!” 他是钟家子弟,要是秦三郎被这群人欺负了,他也能帮忙。 洪刀也看得恼火,点头同意了,一群人又折回大营。 肖寡妇他们也是猛,一路走一路对遇见的人说:“秦三郎你们知道吧?就是抗戎大英雄秦三郎,这是他的亲舅舅,我是他的亲舅母,这些是他的表弟表妹表侄儿,以后我们就跟着秦外甥过好日子,不走了!” 路上的人听罢,全都惊了。 啥,这群人是秦千户的舅家人?可也太破落户了,哪里有人半道上就开始炫耀亲戚的? 钟宇听得怒了,吼道:“住口你们这群骗子,人还没见,亲还没认,你们就敢在这里宣扬,不怕被打军棍吗?!” 钟宇真的怒了,而他发起火来,还是很能唬人的。 肖寡妇他们听罢,吓了一跳,见他身上穿着将士的盔甲后,又嚣张起来,指着他道:“呸,哪里来的小兵蛋子,敢跟我们大呼小叫。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可是千户大人的亲戚,血亲!得罪了我们,要你好看!” “够了,都给老子闭嘴!”黄千户怒了,指着钟宇道:“这是世家豪族钟家的公子,父兄皆是朝中高官,你们还想要他好看?得罪了他,你们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什么,这是高官家的公子! 诶哟哟,难怪长得这么不像凡人。 肖寡妇忙道:“公子您别生气,我们就是随便说说,可没有要得罪您的意思。” 又冲着肖小妹道:“小妹,还不赶紧过去给钟公子赔不是。” 全场所有人都是莫名其妙,怎么突然点名让个年轻姑娘来给钟宇赔罪? 肖小妹迈着小碎步,走了出来,红着脸,看着钟宇,捏着嗓子道:“肖家小妹,给公子赔不是了,还请公子勿怪~” 得,明白了,这是看上钟宇的身份,想要家里没出嫁的姑娘来巴结了。 “赶紧跟上,再敢废话,赶出集合地!”黄千户是受不了了,加快速度走人。 见肖小妹迟迟不走后,又派兵回去,吼她:“走不走,不走就把你扔出集合地!” 肖小妹哭唧唧,一步三回头的瞅着钟宇,跟瞅着一锭大金元宝似的,那是满脸的不舍。 钟宇吓坏了,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跟上? 要是跟上去,他会不会清白不保? 可为了秦三郎,他咬咬牙,还是跟去了。 而洪刀已经不在这里,是抄近路去把这事儿告知秦三郎。 第1870章 红痣 因着秦三郎他们升了千户,消息传开后,有不少百户、千户过来恭贺他们。 秦三郎正在应付这些人,见到洪刀去而复返,知道是出事了,让章延他们继续招待百户千户后,起身离开。 等离开客堂,到了书房后,才问:“出了什么事儿?” 洪刀把秦大舅一家来认亲,被带去见傅将军的事儿说了。 又道:“大人,那个兰九郎说,他知道大人身上的一些印记……他没把话说清楚,像是要先放话,让人以为他知道大人身上有胎记、伤疤之类的东西,等见到大人后,再借着傅将军的势,检查大人的身体,好随便指个伤疤,把这舅甥关系给做实了。” 他们是当兵的,打过仗,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疤痕,那个兰九郎瞧着像个混子,细想却很精明。 洪刀有点害怕,是提醒道:“大人,来者不简单,是有布局的,咱们该怎么办?” 又瞅瞅秦三郎的脸色,大着胆子问:“大人,他不会真是您舅舅吧?” 秦三郎道:“我母亲确实姓兰,有个叫做兰九郎的舅舅。” 苍天! 洪刀想撞墙,大人还真有个叫做兰九郎的舅舅。 不过…… “也有可能是冒充大人舅舅的细作。” 秦三郎点头,欣慰的道:“不错,你现在是越发长进了。” 洪刀被夸,心里高兴:“跟大人不能比,且末将能有今天,全是大人的功劳。” 他虽然跟着爷爷学武,有一身拳脚本事,可怎么打仗,怎么用兵,却是大人教的。 又再次问道:“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做?要不要先做部署?” 秦三郎摇头:“不需要,见招拆招便可。” 言罢,起身离开,不是去外面应酬来贺喜的百户千户,而是去见了顾锦里。 一进里屋的门,就被砸了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一颗大红果,要是砸到人,还是会疼的。 秦三郎笑了,一把接住,朝她走过去,揽住她软而细的腰肢,哄道:“小鱼别气了,我那是喜欢你。” “又是这个说辞。”顾锦里冷哼:“我都跟你说了今天上午要去见诸位夫人,跟她们谈卖豆芽方子的事儿,你还一直胡闹!” 昨天白天已经跟他闹过了,晚上是睡了个安稳觉,可天还没亮,他又折腾她,真是……你都不会累吗? 可她没有把这话问出来,因为以前问过,而他的答案是:不会,比起带兵打仗,夫妻的事儿,很轻松。 听着就想打人! 秦三郎摸着她的肚子,问:“可吃过早饭了?” 嗯,小鱼的肚子摸着好舒服。 顾锦里点头:“吃过了,正准备去章嫂子那边。” 秦三郎点头:“嗯,去吧。” 不过…… “舅舅来了。” 啊? 顾锦里一惊:“兰家的舅舅?” 秦三郎点头:“嗯,带了一大家子人来,继子继女继女婿,跟继外孙。” 好家伙,没一个是亲生的。 “那我先不去章嫂子那边,先陪你把这事儿解决了。”顾锦里看着他道。 秦三郎摇头:“不用,这事儿得掰扯一段时间,小鱼先去忙自己的事儿。” 又道:“小鱼不用担心,没事的。至于兰家舅舅那边,不用对他们客气,要是他们惹小鱼不高兴,尽管下狠手收拾。” 顾锦里笑了:“好,我知道了。” 兰家舅舅的事儿,秦三郎跟她说过,她心里是有数的,所以并不惊慌。 秦三郎听罢,抱住她,闭上眼睛,享受着与她相拥的时刻。 顾锦里笑了……他总是很喜欢抱她,说是抱着她的时候,能让他安宁。 顾锦里抬手,抱住他的腰,窝在他的怀里,让他抱着……嗯,其实她也很喜欢抱他。 两人没抱多久,叩门声就响起,二庆道:“夫人,傅将军那边来人了,要请大人过去。” “好,知道了,告诉他们,秦小哥马上就来。”顾锦里应着,拍拍他的背,道:“你该走了。” “嗯,再等会儿。”秦三郎懒了她一会儿,才松开她,道:“我走了,小鱼不用担心,照常做自己的事儿就成。” “好。”顾锦里应着,送他出门。 等他走后,回里屋收拾一番后,去了韩氏那边。 …… 来请秦三郎的是总旗刘三彪,是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秦三郎,啧啧啧,没想到秦千户这么惨! 秦三郎无视他的目光,因着傅将军催得急,他们是骑马去的。 进门前,刘三彪道:“将军,秦千户来了。” 这话一出,那是炸了锅,秦大舅跟肖寡妇他们急吼吼地冲出来,奔向秦三郎。 “外甥,舅舅的亲外甥啊,舅舅可算是见到你了,想死舅舅了,呜呜呜!”秦大舅抱着秦三郎直哭。 秦三郎用手掌拦住他,不让他趴在自己怀里。 傅将军听到秦大舅的话,皱眉不满……许大将军让兰九郎过来有两个目的。 第一,看秦三郎是不是真的? 第二,如果秦三郎是真的,兰九郎一家就跟着秦三郎去卫所,帮着许大将军监视秦三郎。 可秦三郎的身份还没查证,兰九郎就哭着认上亲了,这等市井混子就是不会办事! 傅将军只能亲自开口,道:“兰九郎,秦千户还没认你,你怎么就能乱攀朝廷武将做亲戚?赶紧放开秦千户!” 兰九郎抱着秦三郎不放,回头冲着傅将军道:“什么叫做乱攀亲戚?我可是知道他身上有印记的!不信你让他扒光了给我瞅瞅,不就知道我有没有在胡乱攀亲了?!” 对秦三郎验明正身,是许大将军吩咐的。 傅将军听罢,看向秦三郎,道:“秦千户,这人自称是你舅舅,站着你长辈的名分,为你名声计,咱们不好把他打出去……不如让他验验,要是你身上没有他要找的印记,那他就不是你舅舅,咱们就能名正言顺的抓了他,给他判刑。” 这话听着是向着秦三郎,可实际上就是要给秦三郎验身。 事到如今,由不得秦三郎有异议,是同意了:“是,末将听命。” 傅将军很高兴,指着办公屋子的里屋道:“到里面去验吧。” “亲外甥,赶紧跟舅舅进去!”秦大舅是迫不及待的拽着秦三郎,把他拉进屋子里。 傅将军他们在外屋等着。 期间,他们听见秦大舅扒秦三郎衣服,被秦三郎揍了的声音、秦大舅嗷嗷叫的痛呼声、求饶声、威胁声、以及…… “红痣,苍天啊,你身上真的有红痣。外甥,舅舅的亲外甥啊,舅舅可算是找到你了!” 红痣? 秦三郎身上有红痣? 这么说来,秦三郎真是小秦沟村的秦三郎,不是逃荒路上被人假冒的? 太好了,是真的,许大将军能放心用他了。 可傅将军还是要亲眼见到那个红痣才行,是敲了里屋的门:“秦千户,能否让本将进去看看那颗红痣?” 第1871章 认下 秦三郎冷着脸,没说话。 秦大舅快手快脚的把门打开,拉着傅将军进来,指着秦三郎的左侧下腹,道:“瞧见没有,就是这颗红痣,当年我见到这颗红痣的时候就对我姐说,咱家三郎不得了啊,以后一定会出将拜相,如今瞧见没有,我家三郎果然是发了啊!” 又扑通一声跪下,朝着屋顶高呼:“姐姐姐夫,爹娘,咱们三郎发达了,秦家跟兰家要飞黄腾达了,你们安息吧!” 傅将军被他吓了一跳,差点想要踹死他……这个兰九郎真他娘的是个奇葩。 可他现在没空管兰九郎,而是来到秦三郎面前,看着他左侧下腹的那颗红痣……红痣有黄豆大小,呈暗红色,微微凸起,可红痣表面的皮肤是好好的,没有丝毫破损后再长出来的样子。 所以这个确实是红痣,而不是短期内弄出来的红疤痕。 既然是红痣,那就证明是一直在的,是随着秦三郎长大的,兰九郎没有说谎,这个秦三郎是真的,不是逃荒路上被替换的。 “还真是红痣。”傅将军笑道:“天生红痣,秦千户你这是大富大贵的命啊。” 然而,秦三郎本身是没有这颗红痣的。 秦三郎还在不高兴中,闻言扯出一抹生硬的笑容来,对傅将军道:“他是个不孝子,姥爷早就不认他了,我也不会认他,傅将军把他赶走吧。” 傅将军一愣,这就是为什么秦三郎对兰九郎一直不满的原因吗? 秦大舅听罢疯了,急忙起身,扑过来,想要抱住秦三郎,却被秦三郎拔刀拦住。 他只能停下,哭着道:“呜呜呜,外甥,你不能赶舅舅走啊,如今兵荒马乱的,你要是把舅舅赶走,舅舅一家会死在外头的。” “舅舅知道你心里有恨,恨舅舅不孝顺你姥爷,可舅舅是真的不想做军户啊,你就原谅舅舅一回吧。” 秦三郎冷哼:“可姥爷留下遗言,要我们不得认你这门亲……你走吧,就当咱们没有见过。” 傅将军急了,不能走啊,要留下,跟着你去卫所,监视你的! 他是瞥了一眼秦大舅。 秦大舅懂了,眼珠一转,握住秦三郎的刀子道:“你认不认我?不认我,我立马死在你面前!” “想要以死相逼?”秦三郎笑了:“可我不吃这一套。” 言罢,扑一声,直接把刀子刺进秦大舅的胸口,是刺破他的皮肉,让他痛呼着,赶忙松开刀子,跳到一边,不敢置信的瞪着他:“你,你竟然要杀我,我可是你亲舅舅啊!” 秦三郎冷笑:“是你自己想死,我不过是在成全你罢了。” 秦大舅听得一噎,臭小子,算你狠,可是…… 扑通一声,秦大舅又跪下来,朝着秦三郎磕头:“外甥,你就收留舅舅一家子吧,舅舅一家真的不能没有你啊!” 要是没了你,我们还咋过好日子,是这个意思吗? 傅将军听得都无语了。 无奈之下,只能出来打圆场,对秦三郎道:“秦千户,你先冷静点,虽说兰九郎当年去给人做了上门女婿,惹怒你姥爷,让他老人家留下这等遗言,可当爹的哪里又想不认儿子的?你姥爷临死还留下这等话来,定是心里放心不下你舅……外面太乱了,你舅舅一家妇孺太多,要是把他们赶走,他们真有可能会死。” 再说了…… “你舅母还有孕在身,那可是你舅的亲骨肉,一个孕妇在外乞讨生活,那孩子能保得住?你舅都四十了,估摸着这辈子就这一个亲生骨肉了……兰九郎是你的亲舅舅,占着你长辈的名分,怎么对他关乎你的名声。你如今立下大功,刚升了官,四面八方的眼睛都看着你,你如今可不能做出任何被人指摘的事儿。” 又给他一句话:“你斩杀勒木钦的功劳是大功,许大将军都记着呢,不会亏待你,会找机会把你应得的官职给你要来。” 这话一是让秦三郎知道,许尤对他比景元帝对他好。二是让他妥协,收留秦大舅一家。 秦三郎听罢,久久不语,表现出了一个年轻人的倔强。 傅将军没办法,只能继续劝。 劝得嘴巴都快干了,秦三郎才冷着脸道:“要留下兰九郎一家可以,但他是给肖寡妇做上门女婿,说来已经不算兰家人,所以他们夫妻不能以长辈的身份,管着我跟顾氏的事儿。” 傅将军生怕秦大舅犯浑,是替秦大舅应下了:“成,这事儿我做主,你舅舅跟舅母不敢对你们夫妻摆长辈的谱。” 秦大舅急了:“傅将军,不能……” 傅将军骂道:“闭嘴,你要是不答应,立马滚出集合地。” 秦大舅听罢,只能妥协:“成吧。” 秦三郎又道:“至于肖寡妇的一群儿女们,也不能以我表亲的身份去外面做恶事,一旦发现,杀!” “啥?这就杀了!”秦大舅惊了。 傅将军道:“大楚刑律,敢用官员之名在外作恶,祸害乡里者,重则斩首,所以你们一家最好安分点。” 秦大舅听罢,是发抖了,还抱怨一句:“破规矩真多,还动不动就要人命~” 秦三郎不理会他,继续道:“还有,没有命令,你们一家子不得出现在我跟顾氏面前,要是让我发现你们去找顾氏麻烦,我照样会把你们轰走!” 又道:“顾氏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她做药有功,是被皇上赞誉过的,得罪她就是不给皇上面子。” “哟,外甥媳妇这么厉害?那肯定是不能得罪的!”秦大舅是应了下来。 可这还没完:“肖寡妇有三个儿女还没成亲,让他们老实点,别去攀扯别人家的公子、小姐,要是敢做出勾引人,或者坏人清白的事儿,男的先阉后杀,女的即刻砍头,再扔山里喂狼!” 好家伙,你可真是狠毒啊。 秦大舅惊了,像看着恶鬼似的看着秦三郎,心里是又怕又悔……他这是认了个什么外甥?太狠毒了吧。 “舅舅跟着你过日子,不会早死吧?”秦大舅是下意识的问出这一句。 秦三郎冷哼:“这要看你一家子怎么做。” 言下之意就是别惹我,不然要你们脑袋不保! 又问傅将军要了纸笔,把他刚才说的条件写了下来,让秦大舅签字画押:“你们一家都是滚刀肉,言而无信,立字为证。” 最新网址: 第1872章 一千两不够 “啥,还要摁手印?凭啥要摁手印?我可是你舅舅,有你这么对待自己亲舅舅的?!”秦大舅不想被个小辈拿捏,又开始耍浑。 可这事儿由不得他。 “你们一家子都是浑人,必须有所约束。”傅将军道:“摁手印,不然就滚出去!” 这? 秦大舅惊了,看着秦三郎,对他道:“亲外甥,你先穿衣服,舅舅跟傅将军出去说两句话。” 言罢,去拽傅将军。 傅将军一把甩开他,道:“你只有两个选择,摁手印,以后跟着秦千户过活,不然就滚出去!” 言罢是朝着外屋喊道:“来人,把兰九郎给本将军扔……” “别别别,我摁手印还不成吗!”秦大舅怕了,这才同意摁手印。 不多时,秦大舅是签名摁了手印。 秦三郎收起保证书,道:“约束好肖家人,要是他们有一个犯错,你们所有人都得滚。” “行行行,知道了。你这个不敬长辈的东西,有你这么跟舅舅说话的吗?”秦大舅心里憋气,叉腰指着秦三郎开骂。 秦三郎已经穿好衣服,轻蔑的瞥他一眼:“你已经给别人家做了赘婿,还做了两回,早已是女方家的人,不是我舅舅。” 秦大舅一噎,找不到话来反驳。 傅将军也对兰九郎给肖寡妇做赘婿的事儿很不满,要是他没有给肖寡妇做赘婿,就能在秦三郎面前硬气起来,也不用因着赘婿身份,受制于秦三郎。 可事已至此,也只能先这样了。 “傅将军,验身完毕,末将先出去了。”秦三郎一脸不快的模样。 傅将军可不敢再多看他的红痣,赶忙点头:“嗯,去吧,你受委屈了。” 秦三郎拱拱手,离开里屋,到了外屋。 肖寡妇一家人看见他,那是疯了啊,一起扑过来喊着:“外甥、表弟、表哥,呜呜呜,终于认回你了,咱们现在干啥?是跟着你回秦宅吗?听说你得到许大将军的赏识,分到一座大宅子。诶哟哟,那我们得住进去陪你啊,免得你家宅子空得慌!” 肖家人本事,趁着秦三郎到里屋检查印记的工夫,缠着刘三彪,得知秦三郎在集合地有一座大宅子后,已经把那宅子当成他们的。 钱庆贺还对秦三郎道:“表弟啊,不是表姐夫说你,你就是太善良,太好骗了,分给你的宅子,咋能让外人住进去?咱们这就回家,把那些霸占你宅子的牛家、谢家、章家人,给赶出去!” 秦三郎冷笑:“这三户人家的当家男人都是千户,你们要是不怕死,尽管去赶人。” “啥,他们都是千户大人!”钱庆贺惊了,瞪向刘三彪,这混球,枉费他们说了一箩筐的马屁话,他竟然跟他们藏私,没把牛谢章三家是千户的事儿告诉他们。 刘三彪朝着他们呲牙笑道:“你们也没问啊。” 肖家人听说分给秦三郎的宅子住着三户外姓人家后,立时怒了,根本不问三家人的情况,是立刻大骂,嚷嚷着要把三家人赶走。 肖家人气恨,却无话可说。 钟宇则是带着将士们挤过来,把肖家人挤开:“都让开,千户大人是你们能随便围着的?” 又问秦三郎:“大人,什么时候把这些人赶走?” “钟公子~”肖小妹听到他的话,眼里涌上泪水,朝他期期艾艾的喊着。 又来了,又来了! 钟宇是恨不得捅聋自己的耳朵,不到两刻钟的工夫,这个肖小妹已经这样喊了他不下二十回,要是他暴毙了,估摸着都能被肖小妹给喊活过来。 钟宇不理她,只看着秦三郎。 秦三郎道:“他确实是我娘的弟弟。” “真是你舅舅!”钟宇惊了,瞥见肖小妹惊喜的笑容后,差点想撞墙, 秦三郎点头:“嗯。” 秦大舅得意的道:“老子不但是三郎的亲舅舅,以后还要跟着他去卫所过日子。” “什么?不行!”钟宇怒了:“卫所是军事重地,哪里能让人随便进去?” 秦三郎皱眉,看向傅将军。 傅将军急忙堵住他的话,道:“卫所也是分军营跟亲眷居住地的,他们只能在亲眷居住地活动,到不了你们的军营。” 又道:“兰九郎毕竟是秦千户的亲舅舅,御史台的大人还在刀口沟大营里,要是咱们把兰九郎一家赶走,秦千户会被御史大人参的。” 傅将军拍拍钟宇的肩膀,道:“先忍忍吧。” 钟宇不同意,给出一个主意:“那我出一千两银子,让他们去府城安家,如何?” “一,一千两银子!”肖家人听罢,差点晕过去,银子它就这么从天而降,砸到他们头上了,兴奋啊。 钱庆贺立刻答应下来:“行行行,就这么办,给银子。” “行个屁,你个靠着岳母家过日子的混球,这是兰家肖家的事儿,有你说话的份?滚一边去!”秦大舅一巴掌扇向钱庆贺,阻止他拿银子走人。 肖寡妇也不同意,跟着秦大舅骂钱庆贺:“眼皮子浅的东西,你眼里就只有钱吗?你岳父好不容易找到亲外甥,咱们自然要跟秦外甥相处一段时日,养养感情。哪里能为了一千两就抛下刚找到的外甥?” 一千两你就满足了? 能不能有点大志向? 家里这么多人呢,一千两够分吗?一人没个一万两外加一座七进大宅,休想打发他们。 再说了,她还想撮合小妹跟钟宇呢。 钟宇一出手就是一千两银子,可见钟家巨富,这等好后生自然要巴着,要是全家去了府城,小妹还怎么勾搭钟宇? 肖寡妇拢拢头发,看向钟宇,道:“钟公子,我们要留下来跟秦外甥一块过日子,不走了……银子你不用给。”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肖家人的心里是在滴血。 钟宇气得都抖了,开始加价:“三千两,够了吗?” 肖家人眼睛一亮,肖大妹差点就要应下了。 肖寡妇摇头:“不成,再多的银子也买不了我们家跟秦外甥的亲情。” 说得还挺感人,其实就是嫌银子不够。 傅将军是听不下去了,对钟宇道:“钟公子,够了,别闹得太难看。” 又对秦三郎道:“秦千户,你们再过几天就要启程去卫所,先回去吧,把启程的事儿、你舅家的事儿都安排好,别耽误了行程。” 第1873章 这就被抓了【谢谢大家的月票】 许大将军可是交代了,一定要让兰九郎一家跟去卫所,监视秦三郎。 他已经被冷梅芳坏过一次事儿,这次的事儿,一定要做成! 傅将军又道:“你舅舅一家来了,这是大喜事,集合地会给秦宅送几车物资过去,让你安顿舅舅一家。” 是铁了心要把秦大舅一家留下,不给秦三郎因为物资不够而把人赶走的机会。 秦三郎看着傅将军,少顷,点头答应了:“是,末将多谢将军。” 言罢,招呼钟宇跟秦大舅一家:“走。” “来了来了。”秦大舅应着,又招呼肖家人:“快跟上!” “诶诶诶,这就来。”肖家人兴奋极了,终于能留下来,过官家亲眷的威风日子了。 傅将军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松了一口大气……监视秦三郎的人,终于塞过去了,他算是戴罪立功了。 …… “哟,这位嫂子,挑水呢,我们是大英雄秦千户的舅舅家,往后就跟着秦千户过日子了。” “诸位军爷,巡逻呢,我们是大英雄秦千户的舅舅家,咱们认个脸,以后多来往啊。” 肖家人是一路走一路说,钟宇又被气到了,骂道:“住口,有你们这么说话的吗?尽给秦兄丢脸!” 又对秦三郎道:“千户大人,你就不管管吗?” 秦三郎看向秦大舅,冷冷一笑:“不用管,由着他们作,要是犯了事儿,即刻按照保证书上所写,把他们赶走。” “保证书。”钟宇惊喜不已,问道:“还有这东西?在哪里,给我看看。” 秦三郎把保证书递给他。 钟宇看后,终于气顺了,大笑出声,指着肖寡妇道:“你们继续说啊,看你们能猖狂多久!” 肖寡妇皱眉,拉过秦大舅,小声问:“啥保证书?” 秦大舅摆摆手道:“一份我给外甥的见面礼罢了。别问了,晚上再跟你们细说,先去瞧瞧宅子,占几个好院子再说。” “对对对,咱们先去占宅子!”肖寡妇很兴奋,想着等会儿见到顾锦里,要怎么跟她摆舅母的谱。 一群人是走了三刻多钟,才到秦宅。 秦宅大门前的空地,热闹非凡,很多人家拎着物资来这边换豆芽。 “沈娘子家,三斤黄豆换一斤豆芽,记上!”熊大喊着。 熊二动笔记下,这些都是账目,要呈给夫人看的,不能马虎。 小平喜朝着沈娘子笑道:“沈娘子,要我们祛豆壳吗?不贵的,一个铜板就成,要是不想给铜板,用东西抵也成,三把黄豆,两把米,都可以呢。” 小平喜最近被养得不错,脸蛋有肉了,脸也白了,还穿得圆滚滚的,瞧着可爱极了,沈娘子是逗他:“想做我家的生意?可以,但要给伯娘摸摸。” 说着是捏他的脸完,逗了他一把后,把豆芽递给他:“来,抖吧。用黄豆抵账。” “诶,多谢沈娘子。”小平喜接过装着豆芽的篮子,跟小砚台、窦城子他们祛豆壳,不过一会儿就把豆芽上的豆壳给去掉了。 “沈娘子,您家的豆芽,收好。要是觉得不够干净,我们可以再给您祛一遍。”小平喜笑眯眯的说着。 沈娘子快被他的笑容给笑化了,是道:“够干净了,来,拿着,这些黄豆都给你。” 是把剩下的大半斤黄豆都给了他。 小平喜高兴:“多谢沈娘子。” 肖大妹见这边热闹,挤了进来,看见豆芽后,问道:“这是啥东西?没见过啊,长得还挺水灵。” 小平喜笑道:“这是豆芽菜,用豆子做的,一两银子一斤,要是用物品换,能便宜很多,三斤黄豆就能换一斤。” “一两银子一斤菜?你们可真够黑心的!”肖大妹怒了,咋能这样坑人呢,我可是想来白要的。 夏樟听罢,过来道:“这位嫂子,这豆芽是新鲜菜,吃的就是个新奇,你要是不想买,请离开。” “什么?你敢让我离开,知道我是谁吗?”肖大妹扬着下巴道:“我是抗戎大英雄秦千户的表姐!” “你是秦姨父的表姐?”小平喜惊了,简直不敢相信,秦姨父家竟然有这种亲戚? 肖大妹皱眉:“秦表弟是你姨父?那顾氏是你啥人?” 小平喜道:“是我姨母。” 又指着豆芽道:“这是顾二姨的生意,来买的很多都是总旗以上的娘子,大家很喜欢吃的,并不觉得贵。” 所以你不许说顾二姨黑心! 什么,这豆芽是顾氏在卖? 那卖得亏了啊! 肖大妹赶忙夺过陈百户夫人手里的篮子,道:“你买的多少银子一斤豆芽?” 陈夫人正在看戏,突然就被演戏的肖大妹给抢了篮子,怒道:“我不用银子买,用十斤黄豆换的。” “啥?用黄豆换的,你个黑心的婆娘,那黄豆才多少钱一斤,你用十斤黄豆就想把这么多豆芽换走。不行,不能走,得补银子,补三两半!”肖大妹得意的道:“我这双手可是有准头的,你这豆芽最少三斤半,给银子!” “这,你咋不讲理呢?”陈夫人气得要命,正要找人做主,洪刀就带着一群将士过来了。 等到肖大妹近前后,洪刀一把扭住肖大妹的手:“敢在集合地里喧哗,还讹诈有品级的百户夫人,你已经触犯军规,拖下去用刑!” 啥,她这就触犯军规了! “放开,你不能抓我,我是秦千户的表姐!”肖大妹喊着,以为洪刀会害怕的放了她。 结果…… 洪刀冷笑:“呵,用秦千户的名义仗势欺人,罪加一等,押走,用重刑!” 就是大人纵容你过来嚣张,好趁机抓你,给你们一家来个杀鸡儆猴,你还想让大人来救你,做梦吧。 肖大妹就这么被堵住嘴巴,押走了。 夏樟笑道:“诸位夫人勿怪,已经无事了,大家继续换豆芽。” 排队换豆芽的大家伙是议论片刻后,就开始继续排队换豆芽,根本没把肖大妹的事儿放在心里。 而且人是洪百户抓的,他可是秦千户的心腹,他能亲自来抓人,即使肖大妹真是秦千户的表姐,她们也不用怕她。 秦三郎这一招,除了对肖家人杀鸡儆猴以外,还在昭告所有集合地的人,他不重视肖家人,以后肖家人敢仗着他的名义欺负人,她们不用忍着,狠狠收拾就是。 而因着他跟肖家人关系不好,所以大家伙也不要轻信肖家人的话,要是被肖家人骗了,找肖家人去,他不会管。 这边厢,肖家人懵了,指着被拖走的肖大妹道:“秦外甥,你表姐被抓走了,赶紧去把她救回来啊。” 秦三郎一脸冷漠:“她犯了军规,是我派人抓的,不想跟她一样就闭嘴。” 言罢,转到秦宅后头的小路上,从后门进了宅子。 肖寡妇他们急得不行,可见他走了,也只能先跟上。 ??0.0谢谢大家的月票,感激。不用担心肖家人,他们不算极品,小秦沟村的军户秦家跟兰九郎另有身份。 ? ???? (本章完) 第1874章 爹你变了 “大人,您回来了。”守后门的下人给秦三郎开了门,朝他恭敬的到。 后门是看守重地,为了不让外人潜进宅子,因此守门的是游喜手底下的人。 肖寡妇一家因着肖小妹被抓的事儿,有些害怕,可这家人就是记吃不记打的,害怕完后,又开始嚣张了,对开门的人道:“我们是你家大人的舅舅家。” 五喜看都没看他们,等他们进来后,关上后门,继续站岗值守。 至于为什么没有把他们赶走,是因着大人已经传过消息回来,他们已经有肖家人的事儿,所以没有对他们动手。 肖寡妇见状不高兴了,是推推秦大舅。 秦大舅只能道:“三郎,不是舅舅说你,你家的下人太不懂规矩了,舅舅在县城、府城有一群兄弟,规矩比他们好多了,改明给你带来,你请他们看家护院,没人给个二两银子月钱就成。” 钟宇又怒了:“你说什么?你还想把外头的人带来?简直是荒谬!告诉你,要是敢把外头的人带进来,就把你们全家扔去坐牢!” 秦大舅皱眉,瞅钟宇一眼,道:“不带就不带呗,你这么激动做啥?整得这是你家似的。” 转头就跟秦三郎告状:“三郎啊,虽说钟公子家里有钱,可他现在是你手下的兵,可不能太惯着他。” 肖小妹听到这话不乐意了:“爹,你咋能这么说,钟公子也是好心!” 不许说钟公子,我还没嫁给他呢,要是你跟他做对,让他厌弃我,我嫁不了他怎么办? 又看向钟宇,脸蛋红红,娇羞的道:“钟公子,你别生气,我爹不会说话,其实他很喜欢你的,我们全家都很喜欢你。” 秦大舅呵呵,笨,就算老子讨好钟宇,他也不可能娶你。 肖寡妇也骂道:“对啊他爹,你不能说钟公子。” 又对钟宇道:“钟公子,你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啊。” 钟宇觉得:“你们是不是关心错人了?这时候你们应该关心的是肖大妹吧?” 肖大妹被抓走了,你们也就是急了那么一会儿,求了秦兄一句,之后就跟没事人一样,反倒是为了让我不恼恨秦大舅,一个劲的给我说好话。 在你们心里,肖大妹还没我重要? 诶,你还真说对了,你可是金山银矿,大妹就是个赔钱货,还是个嫁出去后带着男人孩子回来吃娘家的赔钱货。 “大妹是三郎的表姐,就算被抓走了,肯定也不会有啥事儿。”肖寡妇说着,问秦三郎:“外甥,你不会杀了你表姐吧?” 只要不杀大妹,那就不算啥大事儿。 你们还挺想得开! 秦三郎懒得理会他们,继续往前走去,对迎上来的游安道:“把他们带去小客堂,等妇人回来了,让他们认认人。” 肖家人不靠谱,他是不想让小鱼见他们的,可担着他舅家的身份,还是碰个面的好。 “是。”游安走了过来,拦住肖寡妇他们,道:“请诸位跟我来。” “你谁啊?干啥拦着我们?”肖寡妇叉腰问道,又赶忙冲着远去的秦三郎喊道:“外甥,外甥你去哪啊?外甥媳妇呢?我们都到家了,她咋还不来拜见我们?也太不懂礼数了!” 秦三郎听罢,止步回头,目光冷冷的看着肖寡妇,道:“家里是小鱼当家,你们有没有饭吃,全凭小鱼做主,所以放聪明点,别得罪小鱼,老实等着就是。” 言罢,走了。 肖寡妇噎住了,回头扯着秦大舅道:“你瞅瞅,他对我们是啥态度?你也不管管!” “管个屁,老子是上门女婿,跟兰家早就没关系,还能管得了他?”秦大舅道:“先老实点吧,等站稳脚跟再说。” “游安,盯着他们,别让他们在宅子里乱窜。”钟宇交代一声后,追上秦三郎。 肖小妹见钟宇跑了,是抱着贵哥儿要去追,被游安拦住:“这位姑娘,那边不能乱进,请跟我来。” 肖小妹跺脚,看向秦大舅:“爹,你未来女婿跑了,你不说两句?” 秦大舅:“说个屁,还未来女婿,人家堂堂贵公子,能娶你?别做梦了。” 又道:“把你那眼睛往集合地里的其他小伙子身上放放,这里可有不少没成亲的总旗跟百户,随便挑个好的,让你表哥给你做媒去,一定能成。钟宇就别想了。” 肖小妹听得气哭了:“爹,你变了,你竟然不喜欢有钱有势的女婿了!” 秦大舅跟着游安往前走着,说道:“哪能不喜欢?可有钱有势的女婿咱们攀扯不上啊。” 又往她脸上看了一眼,摇着头,啧啧有声的道:“小妹啊,你也就是清秀,不是啥大美人,就别老是做梦了,想点容易实现的事儿。” 肖小妹惊了,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人是他后爹:“你先前不是老跟我们吹嘘……” “你也知道那是吹嘘,那你还当真?”秦大舅摆摆手,道:“别说了,先老实点,等站稳脚跟后再说,不然你想跟你大姐一样,被抓走吗?” 那倒是不想的。 肖小妹怕了,只能先闭嘴。 游安把他们带到二门边的小客堂,对他们道:“舅老爷,你们先坐着,等夫人回来了再说。” 秦大舅点头,坐下后,翘着二郎腿道:“家里有啥好吃好喝的,端上来,我们早饭还没吃呢。” 又指着贵哥儿道:“有鸡蛋羹没有?没有就做点来,贵哥儿要吃。” 一说到吃的,肖家人就来劲了,纷纷开始点菜:“我要吃炖肉!” “白米饭,白面馒头,包子饺子啥的,都端上来!” “还有那豆芽,诶哟哟,可是个贵东西,给我们炒两个陶盆来,我们要吃个够!”钱庆贺说道,他媳妇就是因着豆芽被抓的,他得替媳妇吃个够本才行。 秦大舅骂道:“你个败家玩意儿,那豆芽是要拿去卖钱的,你还想吃?!” 骂完钱庆贺,他转头对游安道:“两陶盆的豆芽一共有多好斤?” 游安皱眉,道:“陶盆很大,两个陶盆豆芽,少说也要十斤。” “得了,那豆芽我们不吃了,你折成银子给我们,一共十两。”秦大舅语出惊人,得亏游安镇定,不然能被他这话吓呆。 第1875章 多亏了他 游安呵呵:“舅老爷,你们先坐着,我去给你们拿点吃的。” “诶诶诶,快去!”肖家人是喜滋滋地搬动小客堂里的桌子,把两张小桌子拼凑在一起,合成一张大桌子,一家子围着桌子坐下,等着游安端肉来,然后开始大吃大喝。 可他们没有等来大鱼大肉,只等来了一陶盆的杂粮粥,里面放着点萝卜,别说肉了,是连根豆芽的影子也没见着。 肖家人怒了。 肖寡妇砰一声,拍了桌子,指着陶盆道:“这是啥东西?你喂猪呢?我们要吃肉!” 游安道:“大人吩咐了,你们只能吃这些。” 言罢,不理会他们,是走了。 肖家人气疯了,追出去骂,还想去找秦三郎理论,可他们刚离开小客堂就被游安的人拦住:“大人有令,让你们在这里等着,无令不得四处乱蹿,违令者,军法处置。” 肖寡妇:“什么军法处置?我们可是你们大人的亲戚!” 游安的人道:“集合地里用的就是军法,大人治家严明,家里用的也是军法,任何人都要遵守,不然杖打三十军棍。” 又很认真的问道:“你们是坐下吃粥,还是想被打三十军棍,自己选吧。” 呃,肖家人面面相觑,是被制住了。 肖寡妇委屈极了,是一屁股坐到地上,嗷嗷大哭:“苍天啊,还有没有天理?咱们认亲是来过好日子的,可如今这过的是啥日子?跟犯人似的被看着,还只能喝杂粮粥!” 又指着自己的肚子道:“老娘怀孕了,肚子里揣着的是你们大人的亲表弟,你们要是不想你们大人的表弟被饿死,立马把肉端上来给老娘吃!” 游安手下的人呵呵,不理会她,只由着她闹。 肖寡妇见这人不听,是扯开嗓子大哭大喊,想把宅子里的人引来,可她嗓子都快喊破音了,也没有人来这个小客堂。 “咋回事?宅子里都是聋子不成?” 游安的人回道:“都跟你们说了,大人治家用的是军法,要是没有命令,不会有人过来,你喊死都没有。” 又劝道:“大人他舅母,你还是赶紧起来去吃粥吧,再完那粥就要被吃完了。” 说着,指指小客堂。 肖寡妇回头一看,只见钱庆贺他们已经在小客堂里吃起粥来,几口就灌下一碗,开始盛第二碗粥了。 “一群杀千刀的,都给老娘吃慢点!”肖寡妇是赶忙起身,冲进屋里,直接把陶盆端走,肖家人则是去争抢,那情景,简直没眼看。 游安的人是服了,由着他们抢,直接则是守着门,不让他们出来。 …… 而秦大舅一家来寻亲,还闹出各种笑话的事儿,已经传到顾锦里耳里。 白夫人是有些同情的看着她,道:“秦夫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摊上这样一个舅家,真真是苦命,以后不知道要收拾多少烂摊子。 顾锦里笑道:“白夫人用诸多物资换了豆芽方子,已经是帮了我大忙,多谢了。” 又给其他来买豆芽方子的夫人赔礼道歉:“诸位夫人对不住了,咱们的买卖是没能成,等明天,我会派人给每位夫人家里送一担豆芽菜,这天气冷,也能吃上三五天的。” 原本有六位夫人乐意出高价买她的豆芽方子,可最后被白夫人一人拿下了。 白夫人也对其他夫人言明了,这个豆芽方子是替房家买的,会给房家嫡支的房尚书送去,房尚书会把方子进献给皇上,让皇上以后年年冬天都能有个新鲜豆芽吃。 房尚书官职高,方子又是献给皇上的,大家自然不敢抢,只能笑着答应了,心里则是惋惜得要命……白夫人不愧是世家豪族出身,这脑子想的就是多,早知道她们就提前买下方子,也进献给皇上,立上一功。 甄夫人笑道:“那就多谢秦夫人了。” 又道:“你舅家人来了,我们就不打扰了,先告辞。” 顾锦里起身,笑道:“我送送诸位夫人。” 她跟韩氏把几位夫人送走了。 等她们走后,韩氏才忧心的道:“秦弟妹,可要我陪你去见见肖家人?” 她听说了肖家人的事儿,这肖家人就是滚刀肉,生怕顾锦里对付不了,想跟着去,用她广成伯府孙小姐的身份压压肖家人。 顾锦里笑了:“不用了嫂子,他们虽然难缠,可我也不是吃素的,有法子收拾他们,你别担心。” 不过…… “要劳烦嫂子收一收白夫人送来的物资,把物资算清楚,然后分成。” 章家、谢家、牛家的人手都有帮忙发豆芽,卖方子的事儿,韩氏也出力了,所以顾锦里打算把物资分给她们一成,算作酬劳。 韩氏很不好意:“秦弟妹,方子是你的,得到的物资也理应是你的,不用分给我们也成……我们已经得了你不少好处,实在是……” 顾锦里打断她的话,道:“嫂子,咱们是一路过来的,共过生死,你说这些就见外了。” 又道:“剩下的事儿就交给嫂子了,我先回去了。” 得去看看秦小哥。 “好,我送送你。”韩氏是把顾锦里送出门。 顾锦里带着三庆,先回了望喜园,秦三郎已经在等她了。 见她回来,是笑道:“如何,赚了多少物资?” 顾锦里拿出契书,晃了晃,道:“很多,换成银子,接近上万两。” 白夫人出价太高了,让她有些怀疑白夫人买房子的动机。 不过她不会跟钱过不去,等白夫人真有啥行动的时候,她再见招拆招。 顾锦里把契书一放,过来扒他的裤子,看他的红痣。 秦三郎笑了:“放心,小鱼的手艺很好,过关了,他们没发现。” 这颗红痣是小鱼担心他的身份会被识破,特地给弄出来的……至于怎么弄,很简单,就是用针挑刺进皮肤里,把皮肤下的肉给弄伤,反复几次,历经半年以上,被数次弄伤的皮下肉就会变成暗红色,且因着先前有血被包裹着,皮下会有微微凸起,乍一看,这就成了一颗红痣。 顾锦里松了口气:“这就好,虽说很像,可毕竟是……” 假的。 又说起秦大舅:“多亏了他,这下子,无论是谁都不会怀疑你的身份了。” 第1876章 身份 生红痣的人少,所以红痣是个很特殊的印记,比某些胎记更能证明人的身份。 而秦穆是没有红痣的,这是太后跟景元帝都知道的事儿。 可如今的秦三郎有了红痣,是秦大舅亲口所说、亲眼所认,还被许尤心腹傅将军亲自查看过的。 傅将军一定会上报许尤,许尤已经查了秦三郎很久,等听到红痣的事后,一定会相信,会彻底信任秦三郎。 要是以后有人认出秦三郎,跑去告发秦三郎的话,他们就能用这颗红痣怼回去。 秦三郎笑:“小鱼这回可放心了?” 顾锦里点头,抱着他道:“放心了……可以睡安稳觉了。” 不然她老是担心西北这边会冒出什么人来,捅破秦三郎就是秦穆的事儿。 秦三郎听罢,又开始愧疚,但他没把愧疚说出来,小鱼不高兴听他说这些,只是抱紧她,道:“以后,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安稳,越来越好。” 我不会再让你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嗯,我信你。”顾锦里笑了,抱了他一会儿,道:“等见过肖家人后,咱们单独见见秦大舅,给他磕个头吧。” 小秦沟村的秦家跟兰九郎家,身份都有些特殊,他们家的人有些当的是小兵,可有些是明面上战死,实际上被悄悄挑走,去做了特殊的斥候……这种斥候除了探路、探察敌情以外,还会做暗杀的事儿,跟死士接近,是一支厉害的暗杀军队。 这支军队最初是秦穆爷爷的,后来给了秦爹,当年卫国公一系出事儿后,这支军队也被暗杀过,是死了不少兄弟。 逃过暗杀的,也因为心灰意冷,隐姓埋名的在民间生活。 兰九郎就是其中一个。 他是被骆英找到的……骆英带着虞表姐逃回西北后,开始寻找以前的旧部,是找到不少,很多都愿意跟着骆英落草为寇,但兰九郎没有跟骆英走。 他不想再掺和这些事儿,只想做个市井小民。 这次会来,也是想保住秦家最后的血脉。 “嗯,小鱼跟我想的一样,秦家确实应该给他磕头。”秦三郎很感激兰九郎,他本来已经跟肖家人过上普通人的日子,不用再掺和进来,可最后却因为爹,答应了骆英的请求,带着肖家人来帮他。 又道:“走,咱们去见见他们。” 秦三郎牵着顾锦里的手,一起离开望喜园,刚出院门就看见被陶嬷嬷牵着的小平喜。 “顾二姨,秦姨父!”小平喜喊着,又低下头去。 “你不是跟小砚台他们在卖豆芽吗?怎么过来了?”顾锦里走过来问道。 “我……”小平喜不知道怎么说。 “怎么支支吾吾的,做人要大方,有什么话就说出来,知道吗?”顾锦里教了一句后,是蹲下,看着他笑问:“到底啥事儿,说吧,不用怕。” 小平喜看了看秦三郎,才道:“我听说,秦姨父的舅舅来了,还,还带着一大家子……” 说到一半又停了。 陶嬷嬷只好帮他说:“大人,夫人,小平喜见过肖家大表姑娘了,所以很担心夫人会被肖家人欺负,特地跑回来看看。” 可又怕大人生气,觉得他把大人的舅舅家往坏处想,所以没敢把话说明白。 “原来是因为这个,那你可以直说,不用怕的。”顾锦里站起身,捏捏他的脸,笑道:“走,跟我们去见见秦舅舅一家,你也算是他们的亲戚,去认个脸熟是有必要的。” 小平喜很高兴,赶忙抬头,却没有立刻应下,而是看向秦三郎,问道:“秦姨父,不生气吗?” 秦三郎道:“不生气,你能这么在乎你顾二姨,我很高兴。” “真的!”小平喜高兴了,松开陶嬷嬷的手,握住秦三郎的,对顾锦里道:“顾二姨,咱们走吧。” 是一扫之前的担心,欢欢喜喜的去见肖家人。 他想着,可能,或许,肖家人只有肖大妹是个泼妇,其他的人还是很好的。 结果还没到小客堂,就听见小客堂里的吵闹声:“顾氏这婆娘果然是个乡下泥腿子出身,一点规矩都不懂,我们都吃三盆杂粮粥了,她还没过来拜见咱们,她想干啥?当家的,你干脆做主休了她,给外甥再另外娶个好媳妇,不过不许顾氏把嫁妆带走!” “岳母大人说得对,这等乡下妇人,即使再有钱也不能要,休了,咱们给表弟找个官家小姐去!” 肖小妹可不管这些,她道:“顾氏的嫁妆里可有好的头面首饰?要留给我,我将来嫁去钟家,得有几件体面的嫁妆,不然会被钟家人嘲笑的!” 秦大舅呵呵:“你们可真能做梦。” 肖寡妇:“咋就做梦了?难道她这么久不过来拜见长辈,我这个做舅母的还不能说她两句?” 秦大舅道:“她可是得了皇上夸赞的,你要是不怕死就骂她,使劲骂。” 顾锦里闻言,高声道:“没错,皇上可是夸奖过我的,说我予国有功,理应厚待,敢骂我的,敢给我气受的,全都属于抗旨,要被抓去砍头!” 她站在小客堂的门口,朝着他们做个了抹脖子的动作,呲牙笑道:“不想死的,就老实安分一点,我跟相公不会亏待你们,敢作天作地者,杀!” 小客堂里静默一会儿,显然是被她的话给镇住了。 肖寡妇回过神来,问秦大舅:“有这事儿?” 秦大舅:“当然有,全西北都传遍了,你要是不信,尽管去扇她两巴掌试试,看官府抓不抓你?” “呸,你咋不去扇?莫不是找到当官的外甥了,想要弄死老娘,好去娶个年轻漂亮的小媳妇?”肖寡妇扑向秦大舅,厮打着他:“好啊,你个没良心的,当年老娘花了一两半银子才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你发达了就想不要老娘,老娘跟你拼了!” 靠! 饶是顾锦里见过许多无理取闹的泼妇,可看见肖寡妇这跳戏的本事,也是被震懵了。 秦大舅跟肖寡妇厮打着:“不许挠我脸!你这泼妇,跟你说多少回了,打哪里都可以,不许动脸,我可是靠脸才找到两个媳妇的人!” 顾锦里嘴角抽搐……兰九郎太强了,一点也看不出来,当年是个能做暗杀斥候的人。 秦三郎看向她,对她笑了笑……兰九郎这批人是爹带出来的,爹精通市井小民之道,明白要是藏身,乔装成市井小民是最好的,所以兰九郎会这个样子,不足为奇。 《重生农门小福妻》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书海阁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书海阁! 喜欢重生农门小福妻请大家收藏:()重生农门小福妻新书海阁更新速度最快。 最新网址: 第1877章 磕头 / “爹娘,你们快别打了,贵哥儿都被你们吓哭了。”肖小妹抱着钱文贵哄着。 钱庆贺却指着顾锦里,双眼发亮,惊道:“苍天啊,是美人!” 秦三郎黑了脸色,挡住顾锦里,看着钱庆贺,声音淬冰般道:“不想残废就放尊重点。” “不用生气,让他看清楚点,免得他年纪轻轻就瞎了。”顾锦里笑了,从秦三郎身后绕出来,还往钱庆贺这边走了两步。 “救命啊,是丑妇!”钱庆贺定睛一看,看清顾锦里脸上零碎的几个脓疮,以及密密麻麻的小疤痕后,吓得跟见鬼似的。 再次看向秦三郎的时候,是一脸同情的道:“表弟,你受苦了……改天表姐夫跟岳父去物色几个美人,给你做妾,你先忍忍啊。” 这个顾氏远看是仙,近看是鬼,表弟守着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太可怜了,身为亲戚,他得帮他啊。 顾锦里呵呵,指着钱庆贺问秦大舅:“舅舅,这人也是肖家的上门女婿?” “外甥媳妇,你咋说话的,什么叫做也是,你是瞧不起舅舅这个上门女婿的身份?”秦大舅抱怨一句后,跟肖寡妇停止厮打,摇头道:“不是,大妹是嫁出去的,可钱女婿家没人了,大妹就带他回来,暂住在娘家。” 顾锦里又道:“既然不是上门女婿,那就没有一直跟着媳妇娘家过日子的道理,把他赶走,让他到外面过活去。” 扑通! 钱庆贺立马跪下了,哭求道:“表弟妹,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别赶我走啊……我家无恒产、手无缚鸡之力、嘴巴还欠,是得罪了不少人,要是被赶走,会被仇家给砍死的。” 他指指贵哥儿,道:“贵哥儿才一岁,你总不能看着他没爹吧?” 顾锦里:“……” 我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下跪求饶。 肖寡妇过来帮忙求情:“是啊外甥媳妇,钱女婿虽然啥也不会,就是个吃岳家粮的废物,可他不是啥坏人,就别把他赶走了。” 肖小妹也道:“表嫂,你就饶了姐夫吧,有他在,关键时刻还能替家里人挨几顿揍。” 早前他们没粮吃,去偷的时候,被人追上来,都是姐夫去挡的。 等他们逃走,吃饱后,爹才去把他捡回来,被打得可惨了。 顾锦里听罢,脸上是一言难尽,不过为了秦大舅,肖家人是不能赶走的,她道:“留下可以,但要守规矩,要是敢胡作非为,或者去祸害、引诱卫所里的姑娘,他的下场就不是赶走那么简单,而是立时剁了喂狼!” “钱庆贺,你听见没有?要是再敢去偷看漂亮姑娘,你就死定了!”肖寡妇指着钱庆贺的脑袋道。 钱庆贺忙道:“诶诶诶,不看不看,那些黄毛丫头哪里有大妹好看。” 想起肖大妹,又问秦三郎:“表弟啊,你啥时候把你表姐放出来?不会真要罚她吧?” “她犯了军规,自然要受罚。”秦三郎看着钱庆贺,给他出了个主意:“想要肖大妹不受罚也成,你去替她受三十军棍。” “啥?要我代她受罚!”钱庆贺不愿意,支支吾吾的道:“我还要照顾贵哥儿,大妹身子骨不错,三十军棍,想来她受得住。” 啪,肖寡妇扇了他后脑勺一掌,骂道:“你个没担当的东西,说得啥屁话,那可是三十军棍,全打在大妹身上,你是想做鳏夫不成?” 肖寡妇对秦三郎道:“外甥,把他拖出打二十军棍,给大妹顶一顶,不然大妹可吃不消。” “岳母,岳母不行啊,二十军棍太多了,会把我打残的。”钱庆贺脑子还算活泛,是瞪向躲在小客堂角落里的肖成贡跟肖成举兄弟,道:“我跟两位舅兄一人十军棍,替大妹把这罚给顶了!” “钱庆贺你个杀千刀的!”肖成贡两兄弟是恨不得狠揍钱庆贺一顿,这个小人,竟然拉他们下水。 秦三郎也想趁机敲打肖家人,让他们规矩点,是同意了:“手足骨肉,理应有难同担……” “表哥,我啥事儿也没犯,就是看上钟公子,想给他做媳妇而已,不用一块挨打吧!”肖小妹听到秦三郎的话,差点吓哭,赶忙给自己辩解一句。 秦三郎继续未完的话:“钱庆贺、肖成贡、肖成举跟肖大妹分打十军棍,以儆效尤。” 说完才看向肖小妹:“至于你的,先记着,要是因为看上富家公子而做出败坏门风的事儿,重打三十军棍!” 肖小妹听罢,吓得腿软,抱着贵哥儿道:“不不不会的,表哥放心,我就是觉得钟公子家境好,想去攀攀他家的门第,不会让自己真的吃亏,我可没那么傻。” 秦三郎:“来人,把肖家兄弟跟钱庆贺拖下去用刑。” “是。”游安带人进来,把肖家兄弟、钱庆贺给带走了。 钱庆贺计谋得逞,还有点高兴,肖家兄弟则是气得踹了他两脚。 等三人被押走后,闹哄哄的小客堂才算安静下来。 秦三郎跟顾锦里入内,给她介绍道:“这就是娘的弟弟,兰家舅舅,这是舅母,跟舅舅是再醮之婚,她的四个儿女皆是与前夫所生,非舅舅亲生。” 肖寡妇是听不懂什么叫做再醮的,可她生怕四个儿女不是秦大舅亲生的会被顾锦里嫌弃,赶忙拍着自己的肚子道:“大妹他们虽然不是你舅舅亲生,可我肚子里的这个是他亲生的,外甥,外甥媳妇,你们快要有亲表弟了,高兴不?!” 顾锦里听罢,还挺高兴:“那舅母要好好养胎,给舅舅生个健全的孩子出来。” 兰九郎是个苦命人,她希望他能有个亲生的孩子。 秦大舅却呵斥肖寡妇:“行了行了,你这婆娘,到哪里都炫耀肚子,要是最后生不出来,你就哭去吧。” 什么肚子里有孩子了,全是这婆娘胡诌的。 肖寡妇知道秦大舅是在提醒她,别老是说肚子,免得露馅,是赶忙闭嘴,拉着秦大舅,转身坐到小客堂里的椅子上,抬着下巴,看着秦三郎跟顾锦里:“外甥,外甥媳妇,赶紧过来磕头吧,给我们磕完头,这认亲才算圆满。” 秦大舅站起身,骂道:“外甥可是千户,他跪你,你受得住?别整这些没用的,还是让外甥媳妇给咱们弄点肉菜、御寒衣物、银子来吧。” 虽然被人磕头很爽,可肖寡妇更爱值钱东西,是立马改口:“外甥媳妇,你都听到了吧,这礼就不用行了,可晚饭不能再给我们喝粥了,拿盆肉来,别饿坏你小表弟。” 第1878章 真有了 盆? 陶盆吗? “没有那么多肉,不过给舅舅一家拿个两斤肉来吃还是可以的。”顾锦里道。 秦三郎要给顾锦里树立威信,让肖寡妇以后别在她面前摆舅母的谱,为难她,因此说道:“小鱼说得对,如今粮食紧缺,大家能吃饱就成了。” 又道:“你们家一个中午就吃掉三盆杂粮粥,属于暴饮暴食,念在你们是第一天来,不懂规矩的份上,不予追究,可以后要是再敢暴吃浪费粮食,就克扣三天口粮,让你们饿上三天。” “啥?外甥,你也太狠心了,我可是你舅母,他可是你舅舅,你既然都不然我们吃饱!”肖寡妇朝着秦大舅哭道:“诶哟当家的,瞅瞅你外甥,他竟然想饿死……” 秦三郎黑了脸:“别吵了,再吵就把你扔出去,给舅舅再娶个新媳妇!” “你,呜呜呜~”肖寡妇还是很怕秦三郎的,不敢跟他对着干,只能哭。 顾锦里道:“舅母,不是我们要为难你们,西北是个啥形势你也知道,到处都是吃不饱的人,今年因为打仗,还耽误了收成,等到明年上半年,粮食还下不来的时候,挨饿的人会更多,所以咱们从现在就要开始省粮食,吃饱就行,不许浪费,违令者,军法处置。” 肖寡妇怒了:“又是军法,老娘现在听见军法两个字就头疼,你们能不能换个别的招数来压老娘?!” 秦大舅怒道:“换个招数来压你?可以啊,那和离吧。” “呸,你个上门女婿还想和离?只有老娘休了你的份!”肖寡妇骂完又哭了:“你个没良心的,老娘当年救了你,还顶住流言蜚语的跟你成亲,你如今发达了就是这么对老娘的?!” 秦大舅见她说不听,也懒得说了,而是舔着脸对秦三郎道:“外甥啊,听说西北这边寡妇多,你跟舅舅找几个过来,舅舅趁着不算太老,给你生几个表弟表妹出来,以后老了也不用麻烦你,能有人给舅舅养老。” “诶哟,天老爷啊,你赶紧降个雷来劈死这个王八蛋啊!”肖寡妇这回是真的哭了:“老娘就知道你说把四个孩子当自己亲生的来待是骗人的,如今豺狼尾巴漏出来吧?去去去,你去纳妾,看老娘不一把火烧死你跟那些贱人!” 骂完后,肖寡妇又开始服软,哽咽着道:“当家的你别生气,我不闹了,以后外甥跟外甥媳妇给啥我就吃啥,这还不成吗?” 秦大舅听罢,点头了:“嗯,你知道就好。” 肖寡妇冷哼,你们都一起来对付老娘了,老娘还能不识趣? 肖寡妇其实是个聪明人,会闹只是想要好处,见大家都不站在她这一边后,就会让步。 可她心里不爽,瞥见小平喜后,指着他问:“你谁啊?怎么一直站在这里?” 小平喜赶忙给肖寡妇行礼:“拜见……” 他看向顾锦里。 顾锦里道:“你可以喊她舅姥姥。” 不知道对不对,可差不多应该是这么个叫法。 小平喜一笑,冲肖寡妇道:“拜见秦家舅姥姥,我叫小平喜,是顾二姨同村田家的外孙……” 小平喜的话还没说完,肖寡妇就叫起来:“啥,你一个同村外姓人的外孙,凭啥站在这里?赶紧出去!” 又跑过来,摸着他身上的袄子道:“还穿着这么暖和,这么好的衣服……赶紧脱下来,给我们家贵哥儿穿。” 说着就要扒小平喜的鹅绒袄子,把小平喜给吓得不轻。 顾锦里眼疾手快,是一把抱住小平喜,把他掉了个头,放到自己左侧去,看着肖寡妇道:“舅母,你够了,既然我们认了你,就会让你们吃饱穿暖,可你要是再敢无理取闹,别怪我不尊敬你!” 秦大舅是一把拉住她,吼道:“你这婆娘,闹半天了,再闹老子真找小老婆去!” 秦三郎目光幽冷,瞥向肖寡妇:“你可以继续闹,自有军法处置你。” 肖寡妇害怕,可还是大着胆子道:“这是私事吧,私事还能用军法罚人?” 欺负个孩子就用军法,你这军法管得也太乱了吧,是不是老娘跟自家男人啥时候上坑也要军法管着? 秦三郎冷笑:“只要是在受军法管辖的地方,比如集合地、卫所、刀口沟大营,无论是公事私事,都能用军法处置人,要是舅母不乐意受军法管辖,可以不跟着我们过活。” 他原本是想给肖寡妇留点面子的,可肖寡妇明显是个滚刀肉,不狠狠收拾一顿,她根本不怕。 肖寡妇啧一声,看向秦大舅。 秦大舅呵呵:“别看老子,老子现在发达了,而这份发达是外甥给的,外甥的话就是老子的话,你要是敢作,老子就敢去娶新媳妇!” 王八蛋,算你狠! 肖寡妇听罢,时消停了,不过是指着她们身上的衣物道:“外甥媳妇,赶紧把御寒的棉袄给舅母一家拿来,我们都快冷死了。” 顾锦里冲她咧嘴一笑:“可以,不过集合地里人手紧缺,只能给你们棉花跟棉布,衣服啥的,你们要自己缝。” 原本想让你们穿现成的,可你太能闹腾,还是给你找点事儿来做,免得你太闲了,去生啥幺蛾子。 肖寡妇不满,可也只能答应。 秦三郎看向秦大舅,道:“舅舅请移步,姥爷还有些遗言,要单独说给你听。” 肖寡妇喊道:“公爹还有什么遗言留下?可是兰家的房子跟地都留给我们了?我身为兰家媳妇,也要去听。” 秦大舅立马怼她:“老子是上门女婿,就算兰家有泼天家产留下也没我的份,你还听个屁。别捣乱,老实待着,我跟外甥去一趟。” 肖寡妇噎住了,生怕自己再闹腾,秦大舅真去找小老婆,只能暂时老实了。 秦三郎朝着秦大舅做了个请的动作,牵住顾锦里的手,往外走去。 临走前,顾锦里回头对肖寡妇道:“舅母,你别太闹腾,免得动了胎气。” 肖寡妇呵呵,这个外甥媳妇真蠢,老娘都快绝经了,怀个屁的孕? 她是无所谓的回道:“知道了,你们赶紧走吧,记得晚饭给我们吃肉,这肚子里没油水,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顾锦里皱眉,看着她,认真的道:“舅母,你过来一下。” 肖寡妇嚣张了:“不过去,你是小辈,理应是你过来!” 秦大舅想扇她,这婆娘,鲜活是鲜活,可也太能作了。 顾锦里抽回被秦三郎牵住的手,来到肖寡妇面前,握住她的手腕,给她把脉,半刻钟后,是道:“舅母,如今日子浅,还不太能把的出来,可你的脉象,确实像滑脉。” (本章完) 第1879章 承诺 “啥,滑脉?那是个什么脉?”肖寡妇听不懂,且她年纪大了,这两年又因为战乱居无定所的,葵水是隔上几个月才来一次,所以压根没觉得自己会怀孕。 秦三郎听得一怔,看向秦大舅。 秦大舅愣住了,不敢相信肖寡妇真的有了,可小侯爷的媳妇会医术,还能做出诱虫药来,她说的话,必然是可信的。 秦大舅呆住了,又皱起眉头,几个呼吸后,紧皱的眉头松开,对肖寡妇道:“你带着两个小的先在这里待着,我跟外甥去说说话。” 顾锦里一愣,秦大舅怎么是这个反应?他都不激动吗? 肖寡妇摆摆手:“赶紧去。” 又对顾锦里道:“外甥媳妇,别装大夫了,赶紧让人给你舅母拿点好吃的、好穿的来。” 是根本不信顾锦里的话。 顾锦里无奈了,看向肖小妹:“表妹,好好照顾你娘,她真的可能怀孕了。” 肖小妹眼珠子一转,问道:“照顾我娘可以,不过表嫂,你知道那个钟公子住在哪里吗?他好像对我有点误会,我得去跟他解释两句。” 钟公子跑得太快,她都没来得及跟他套近乎,得去找他,抛上几个媚眼,让他明白她的心意才行。 顾锦里嘴角抽搐,指着秦三郎道:“你表哥说了,要是你因着去攀扯高门,做出败坏门风的事儿,即刻重打三十军棍。” 肖小妹听得身子一缩,嘴硬的道:“我可没有要去勾搭钟公子的意思,你们别这么想我,我不知道多守规矩!” 不过是没有再问钟宇的住处,把贵哥儿塞进肖寡妇手里,让肖寡妇坐下后,她就站在肖寡妇身边,看着顾锦里道:“放心了吧。” 顾锦里点点头:“还行。你要是能一直看着你娘,让她到了天黑也不闹腾,我可以给你三个铜板。要是让你娘闹出事儿来,你们一起挨军棍。” 肖小妹很是嫌弃:“才三个铜板就想买通我,表嫂你也太小气了,怎么说也得三两银子才够啊。” 顾锦里呵呵:“爱要不爱,可你娘要是犯了错,你得跟她一起挨军棍。” 呃,肖小妹噎住了,想骂顾锦里小气又狠毒,可娘说过,聪明人不吃眼前亏,肖小妹只好先忍了:“成,三个铜板就三个铜板。” 有总比没有强。 “走吧。”秦三郎牵过顾锦里的手,带着她走了,秦大舅在后面跟着。 至于小平喜,则是被陶嬷嬷带走了,没有跟着回望喜园。 到望喜园后,秦三郎把门窗关了,无须吩咐,大庆她们已经悄悄动起来,守住望喜园。 大庆她们的动作虽然很轻,可兰九郎还是听到了细微的动静,心下点头……虎父无犬子,小侯爷靠着自己的本事,也拉起一批得用的人手了。 进了正房后,秦三郎跟顾锦里朝他跪下:“多谢您的帮忙。” 兰九郎吓了一跳,赶忙去扶他们:“快起来,我只是个小兵,受不起这等大礼。” 何况侯爷还救过他,可他们当年却没能救侯爷,让他惨死! 秦三郎道:“您受得起。” 爹说过,不论有无官职,只要是上过战场,守过疆土的人,他们都该敬重。 言罢,抽回被秦大舅握住的手,跟顾锦里一块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砰,砰,砰~ 三声不大的声音,可每一下都敲进兰九郎的心里,让他想起侯爷跟兄弟们还在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们跟着侯爷上阵杀敌,与巫军缠斗,是把那些混球打得哭爹喊娘,当真是快活。 可后来…… 侯爷很会打仗,也没有架子,能跟兄弟们混在一起,可他不适合当官,要是侯爷跟京里的那些文官一样精于算计,或许不会死。 “起来吧。”兰九郎把他们扶起来,看着秦三郎道:“礼,我受了,以后不要再把这些放在心上。” 又道:“肖家人虽然有些陋习,可他们没有做过恶事,每个人都很鲜活,与他们在一起,我才算是活着……四个孩子,包括钱女婿都很敬重我,把我当成父亲看待。我过得很好,有没有血亲都没关系,他们就是我的至亲。” 侯爷活着的时候,跟他们抱怨过,说自家老幺是个不爱说话的,怕是心思重,问他们有没有啥法子能把老幺的毛病给扳正,让他成为个话痨啥的? 他们当时听了,给出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主意。 如今侯府经历大难,兄弟们惨死,他虽然死里逃生,却身后凄凉,没了血亲……他怕小侯爷心思重,会暗地里难受,所以说了这番话。 秦三郎听罢,喉间有些发涩,看着兰九郎,少顷点头:“您放心,我很好。” 他转头,看向顾锦里,笑了起来,笑容明亮,驱散大家心里的沉痛:“我有小鱼了。” 兰九郎一怔,见他瞧着顾氏的眼里满是欢喜,是笑出声来:“哈,看来外甥媳妇很得你心。” 那侯爷就能放心。 以前侯爷还抱怨过,说老幺跟个锯嘴葫芦似的,还不爱出去玩,以后就算给他娶了媳妇,他这脾气,怕是会跟媳妇处不好。 可如今瞧瞧,小侯爷跟顾氏的感情不知道多好,走个路还牵手的,侯爷当年是白担心了。 兰九郎看向顾锦里,夸道:“外甥媳妇是个本事的,做出了诱虫药,我们一家是靠着诱虫药护着,才能活下来的。” 又看向秦三郎,道:“外甥媳妇算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 所以小侯爷不用觉得愧疚,小侯爷家并不欠秦家、兰家什么。 兰九郎又说起肖家人:“现在不用对他们太好,该骂就骂,该打就打,等过个一两年后,再慢慢对他们好就成。对我也不要太好,得嫌弃着,不然会引人怀疑。” “嗯,舅舅放心,我们知道了。”秦三郎应着,又道:“舅舅,小鱼的医术很好,她说舅母可能有孕就有八成的可能会有,您得让舅母好好养胎。” 兰九郎又皱了眉头,道:“可能是把错了,柳氏比我大两岁,应该是怀不上了。” 秦三郎听罢,确定了,兰九郎不想要这个孩子……为什么?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次数太多,所以不敢再要? 他猜对了,西北战乱,以后还会跟戎贼有血战,兰九郎不想再看着小辈死在自己面前。 秦三郎道:“舅舅,把孩子留下吧,若是不要,对舅母不公平。” 兰九郎沉默了,最终点头:“成,要是有了,我会留下孩子。” 又道:“咱们进来有些工夫了,该出去了,不然许尤的人会怀疑。” 言罢,转身去开门。 :。: 第1880章 夜见 秦三郎道:“舅舅,秦兄的尸首被收殓,葬在京城郊外……我一定会带您去看他!” 这是他给兰九郎的承诺。 而他说的秦兄,是小秦沟村的那个秦三郎。 兰九郎听罢,握着门闩的手一顿,想起自家亲外甥,心里一阵钝痛,可很快又道:“好,我相信你。” 咔一声,兰九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一路走出望喜园,叉腰在望喜园门前瞧着,瞧满意后,冲着走出来的秦三郎跟顾锦里道:“外甥,外甥媳妇,你们这院子不错,这么好的院子,理应让出来给长辈住,你们收拾收拾,搬走吧!” 兰九郎又成了泼皮秦大舅。 秦三郎很快接话:“姥爷早就不认你了,你还想住宅子?这座宅子没有你们的份,你们一家去住营帐。” 秦大舅怒了:“你个心狼的,这么大的宅子让外人住却不让亲舅舅住,姐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啊,你儿子薄待我!” 远处,纪贞娘听到这话,是拽着谢成冲了过来,朝着秦大舅骂道:“闭嘴,你个去给人做上门女婿的不孝子,顾小鱼夫妻能认你,还给你一家饭吃,你就知足吧。” “还想住他们夫妻的院子,你咋这么贪心?还有脸喊你姐,秦家婶娘要是知道你这么吸她儿子的血,非得变成鬼,把你拖去阴曹地府!” 谢成忙道:“贞娘,别说了,秦家舅舅是长辈。” “他一个上门女婿,都嫁出去成女方家的人了,还算什么长辈?”纪贞娘是深得匡氏真传,最近骂人骂得很顺溜,一番话,把秦大舅骂得语塞。 等秦大舅回过神来后,跳起来指着纪贞娘道:“哪里来的泼妇,老子可是抗戎大英雄秦千户的舅舅,亲舅舅。你敢骂我,这是犯了军规,要拖出去杖打三十军棍!” “呵,你还想打我三十军棍,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千户夫人。”纪贞娘指着谢成道:“这是我相公,是朝廷新封的千户,管着一个千人卫,你敢骂我,你完了。” 她转头对谢成道:“相公,把他拖下去,打三十军棍!” 顾锦里听罢,差点笑场,你们能不能放过军棍? 不过,又越发佩服起兰九郎来,他是瞧见纪贞娘夫妻后,才故意对秦小哥说要占房子的话。 “贞娘,军法不是这么用的,你别骂了……小心肚子里的孩子。”谢成无奈,只能说出这番吓唬她的话。 纪贞娘听罢,赶忙捂住肚子,对肚子道:“儿子不怕啊,娘不吵了。” 又瞪着秦大舅,道:“你们一家子是来打秋风的,得懂事点,别想占顾小鱼夫妻的便宜,也别想着仗势欺人,这宅子里住着的都是千户家,你们得罪不起,哼!” 言罢,捂着肚子,迈着小碎步,小心翼翼地朝顾锦里走去。 顾锦里看得无语,你是揣了个蛋,怕摔着,所以用挪的吗? 她受不了了,自己走过来,抓住纪贞娘的手腕把脉,一会儿后,很认真的告诉她:“假的,你没怀孕,是天太冷,你受了寒气,所以来晚了。” “这,不可能,你是不是把错了?”纪贞娘要气哭了,她见识了战场的可怕,是极想给谢成生个儿子。 顾锦里:“我医术不知道多好,怎么可能会把错脉,你就是没有怀孕,是寒气入体,导致气血不畅,所以葵水晚至的脉象。我给你开点驱寒通血气的药,你吃了,等葵水来吧。” 纪贞娘:“哼,不吃,万一你把错脉,而我吃了药,害了我儿子怎么办?” 顾锦里呲牙,想咬死她:“我知道你想要孩子,给你开的自然是即使有孕也能吃的药,你还骂我。成,不给你开药了,你等着肚子疼吧。” 谢成道:“秦弟妹,劳烦你给贞娘开药,我派人去给她抓药吃。” “好,等等。”顾锦里转身回了望喜园,写了两张药方出来。 一张驱寒通血气的给了纪贞娘,还有一张是给肖寡妇的安胎药,却没有把方子给秦大舅,怕他因着不想要孩子而不去抓药,打算让二庆抓好药后,直接给肖寡妇送去。 秦大舅又闹开了,指着秦三郎道:“外甥,你这院子我家不住也成,可你得给舅舅家找座宅子,让舅舅家住进去。” 秦三郎冷笑:“我说了,宅子没有,你们一家要去外面住营帐。” 又朝着四周喊道:“来人,把他押去小客堂,再把他一家扔去营帐,敢闹腾,军棍伺候。” “是!”隐没在暗处的游喜出来了,让两个手下架着秦大舅离开。 秦大舅是一路叫着:“不孝啊,外甥发达了就薄待亲舅舅啊!” 一直喊到小客堂还不消停。 到小客堂后,游喜指着肖寡妇他们道:“押去亲眷们落脚的营地,分给他们两个营帐住着。” “啥?要把我们押去住营帐?不去,我们要跟秦外甥住一起!”肖寡妇喊着,可惜没用,他们还是被押走了。 好在他们一家分到的两个营帐很大,有里外间的,里面还生着火,有十分厚实的棉被,还有一小篮子的杂粮饼跟热水,比他们在外头流浪的时候好多了。 秦大舅还说:“你可能真的有了,得小心点。” 肖寡妇听罢,将信将疑,不过好歹是重视起来了,没有再闹腾,怕把孩子给闹没了。 秦大舅见状,是问她:“要是真有了,你不想要也成,反正咱们都有外孙了。” 肖寡妇怒了:“呸,你个杀千刀的,是你不想要,想去找新媳妇给你生吧?老娘告诉你,做梦,老娘会把老幺平安生下来的!” 秦大舅听罢,看着肖寡妇愤恨的模样,想来是真想给他生个亲生骨肉的……罢了,要是真有了就留下吧。要是他偷偷把孩子给弄没了,确实对不起肖寡妇。 一个多时辰后,钱庆贺他们被一群将士抬了回来,四人是分打了四十军棍。 可肖大妹能闹,只受了五军棍就装晕,剩下的五军棍让钱庆贺给顶了,因此钱庆贺被打了十五军棍,是趴着起不来,疼得直哭。 “刑已用完,冲撞陈百户夫人的事儿算过去了,望你们谨记教训,莫要再犯。”洪刀说完,带着将士们走了。 等他们走后,肖家人是聚在一起,把洪刀、秦三郎、顾锦里他们给臭骂了一顿,又嫌不过瘾,把顾锦里全家也给骂了。 不过吃晚饭的时候,顾锦里是按照承诺,让人给他们送了两斤肉来,再加上一箩筐的杂粮饼跟杂粮粥,以及一碗给贵哥儿的蒸鸡蛋,让肖家人吃得相当满意。 秦大舅吃完饭就溜出去了,去见送他们一家人来的许尤暗卫。 :。: 第1881章 废物 集合地是傅将军的人马在看守巡逻,许尤的暗卫想要在这里跟秦大舅见面,太过容易,秦大舅只要小心点,别让秦三郎的人逮住他就成。 不过许尤的暗卫并没有把确切的见面地方告诉秦大舅,只让秦大舅往集合地的西北边走。 西北边是有一长排的牲口棚,快到牲口棚的时候,出来两个人,架住秦大舅,把他带到一座营帐里。 营帐内,暗卫小队长坐在篝火前,正在烤火。 秦大舅一看见他,立马喜笑颜开的邀功:“铭爷,您总算是来了,那啥,一百两银子啥时候给我?” 又道:“美人就不用给了,我家那泼妇看得严,给了美人我也没工夫去睡,您折成银子吧,五十两就成,一共一百五十两,您看,嘿嘿……” 整个就是一市井泼皮,白瞎了一张好看的脸! 被称作铭爷的小队长道:“银子少不了你的,可这个秦三郎当真是小秦沟村的那个?你没认错吧。” 秦大舅给了他一个白眼:“我自个的亲亲外甥,咋可能认错?他就是我那短命姐姐的儿子,那红痣是天生的,骗不了人。” 其实小秦沟村的秦三郎身上也没有红痣,可他是秦三郎的舅舅,他都说有了,许尤的人还能觉得没有? 要是许尤的人还怀疑,那就亲自去地府去问秦家人吧。 又抱怨道:“可那臭小子对我有怨气,待我一点子敬重也没有,还让我全家去住营帐,那营帐里冷死了,我全家是受了不少委屈。” 说着是鼻翼抽动,打了个大喷嚏。 “瞧瞧,我都冻病了!”秦大舅是卖惨叫苦要加价:“铭爷,那小子心狼,我在他手底下不好过活啊,您再多给点吧,成吗?求您了。” 嗖! 破风声来,刀光闪现,一把匕首是直接朝着秦大舅杀来,砰一声,扎在他的身侧,把秦大舅给吓得跌坐在地,回过神来后,立马跪下求饶:“铭爷,小的错了,再也不敢加价了,您别杀我,我媳妇怀上了,不能让孩子还没出生就死了亲爹啊!” “闭嘴,你小声点。”铭爷的手下呵斥道。 秦大舅先是被刀子吓唬了一场,又被这人呼和了一句,是一个没忍住,那啥……尿裤子了。 一股子味道在营帐里弥漫开来,铭爷等人一愣,得知是秦大舅尿裤子后,是气怒非常,骂道:“废物,就这么点胆子?简直丢尽男人的脸!” 不过铭爷是放心了,一个能被吓得尿裤子的男人,根本没胆子糊弄他们。 铭爷道:“银子已经给你在府城买了宅子,你无须担心我们会赖账。” “啥?已经买宅子了?我不要宅子,把银子给我成吗?”秦大舅嘀咕道:“银子还是攥在手里安稳。” 铭爷皱眉,冷声道:“秦三郎不是傻子,你一个带着全家流浪的舅舅,突然多了几十两银子,他能不起疑心?老实点,先在他哪里站稳脚跟,取得他的信任后,你想要自己藏报酬,我们会答应,不然……” 铛,铭爷是弹了自己的佩刀一下,刀子发出声响,把秦大舅给吓得不轻。 “是是是,铭爷说得是,是小的蠢笨,没有想到这些,您放心,小的一定会听话,按照铭爷说的做……别杀我啊,肖寡妇真的有了,我快当爹了,呜呜呜~”秦大舅是抹起眼泪来,铭爷见了,越发看不起他,可对他也越发放心。 “起来吧,把你跟秦三郎夫妻见面的事儿说说,仔细的说,不得有任何隐瞒。”铭爷命令道。 “是是是,小的不敢隐瞒。”秦大舅是回想了一会儿,才开始说,说得是真的仔细,仔细到一家人争抢吃粥、贵哥儿在他们跟秦三郎夫妻见面的时候,拉了一回都给说了。 铭爷听得有些恶心,可梁屠大统领要知道细节,他只能耐着脾气听了。 一听完后,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铭爷道:“行了,天不早了,你先回去。” 又命令道:“盯着秦三郎,我们的人会盯着你,你每隔十天就找机会出卫所一趟,把他在卫所里做的事儿都告诉我们,要是敢撒谎,你,包括肖家人,全部要死无葬身之地!” “是是是,小的明白,铭爷放心吧。”秦大舅应着,浑身都哆嗦了,等铭爷摆摆手后,他才离开营帐。 一出营帐就立马跑了,直到爬出牲口棚区,他才扑通跪在地上,哭道:“娘的,太吓人了!” 铭爷的人一直在暗地里跟着他,见他吓成这副鬼样子,是不屑的冷笑,等他站起身离开后,才折返回去告诉铭爷:“头,那就是个废物,被吓得不轻,不敢扯谎糊弄咱们。” 铭爷听罢,点点头,又道:“不可掉以轻心,要继续盯着他。” “是。”手下们应着。 也有人担心的道:“头,咱们这样盯着秦千户,要是被他知道了,岂不是要跟大将军反目?” 大将军想要用秦千户,好好的提拔他就成,为何要这样又查又盯的? “住口,这是你该问的事儿?!”铭爷怒了,盯着所有手下道:“记住,咱们只有听命照办的份,至于主子如何考量,那是主子的事儿,咱们不能质疑,懂了吗?!” “是。”手下们急忙应着。 铭爷摆摆手,道:“下去吧。” 其实他对许大将军老是查人的事儿也很反感,可许大将军多疑,听梁屠大统领的意思,似乎要为以后的大业做准备,所以新收纳的心腹都要查清楚后才能用。 …… 秦大舅回了营帐,因着尿裤子又被肖寡妇骂了一顿,好在顾锦里给他们送了棉花、棉布来,肖寡妇带着肖大妹、肖小妹、两个儿子一起赶活,已经做出三条棉裤来,秦大舅是有新裤子穿了。 肖家人忙了一晚上,做出几件棉袄来,想睡个懒觉的,可第二天卯时就被早操的铜锣声给吵醒。 全家气得吐血,跑出营帐来大骂:“杀千刀的,敲啥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然而,非但没能把铜锣声骂停,洪刀还带着一伙将士过来了,指着秦大舅、肖成贡两兄弟道:“千户大人有令,你们几个要跟着将士们一起操练,免得你们太废物,戎贼打来了要拖我们后退!” “啥?我们也要去操练?不去,凭啥要我们去?我们是来享福的,可不是来受罪的!” 然而,无论肖家人怎么哭喊,秦大舅、肖成贡两兄弟是被将士们拖去操练了。 钱庆贺是万分庆幸啊,得亏他被下不了地,不然也要被拖去操练了。 :。: 第1882章 分别 早上的操练时间是一个时辰,而洪刀他们是打过仗的,所以操练的强度极大,秦大舅父子三人是被练得嗷嗷哭。 途中撒泼、装晕、闹自尽,全都试过了,可一样没成,被押着跟将士们一起操练完后,才被放回来。 可他们早就走不动了,是被抬着回营帐。 “当家的、贡哥儿、举哥儿,你们没事吧!”肖寡妇扑过来,抱着他们哭,指着洪刀道:“你个杀千刀的,想把他们给折腾死吗?赔钱,不然就偿命!” 歘歘歘,洪刀麾下的将士全部拔刀,指向肖寡妇。 洪刀道:“千户大人说了,你们女眷要是敢闹,以后也跟着他们去操练!” 这? 肖大妹跟肖小妹忙道:“我们没有不满,我们高兴得很,我爹跟两个兄弟皮糙肉厚的,你们随便折腾,我们一点不心疼!” 肖寡妇也不说话了,她是发现了,这个叫做洪刀的小子不好惹。 洪刀见他们老实了,是扔给他们一袋子药:“治伤的,拿给他们用。” 言罢,带着将士们走了。 他们走后,肖家人又开始在营帐里骂人,还是骂的洪刀、秦三郎、顾锦里,不过这次没骂顾锦里全家,他们改骂洪刀全家了。 肖成举看向肖小妹,忽悠她:“小妹,洪刀是个百户,老家是南边河安府的,听说家里有宅子有地,算是小富,他的长辈只有一个爷爷了,你要是嫁过去,不用受恶婆婆的苦,还能立马做百户夫人,多好啊!” 肖小妹吓得脸都白了,指着肖成举道:“肖老二,你为了自己不用去操练,竟然要把我送去鬼门关,那个洪刀凶成那样,我要是嫁给他,还能有命在?要勾搭你自己去,我不干!” 再说了…… “我喜欢的可是钟公子,钟公子长得好看又有钱,还不凶,要是嫁给他,你们就擎等着享福吧。要是你们把我嫁给洪刀,就等着被我折腾死吧!” 肖成举听得黑了脸:“哼,钟宇可是世家豪族的贵公子,人家能娶你?别做梦了。” 肖小妹气死了,指着他道:“你等着,等我嫁给钟公子做钟家少夫人的时候,你别来巴结我!” 秦大舅道:“小妹,你二哥说的有道理,钟家的门第不是咱家能高攀得上的,你去缠他,除了会坏自己名声以外,是啥好处都没有。” 又道:“洪刀虽然凶,可确实是个不错的后生,家境也过得去,配你属于低娶了,你考虑考虑他?” “我不!”肖小妹道:“你们就是自己受不了苦,想把我卖了,好让洪刀不折腾你们,我才没那么傻。” 秦大舅:全家最蠢就你了,你还偏偏觉得自己很聪明? “你要是害怕洪刀,也可以看看其他百户,这边有不少百户都没成亲,你多看看,别在一棵树上吊死。”秦大舅知道肖小妹的脾气,又加了一句:“多看几个对你有好处,万一钟宇那边不成,你还有其他出路,不怕被耽误了年纪。” 肖小妹眼珠子转了转,觉得自家后爹说得有道理:“那成吧,我也看看其他百户。” “肖家的,在吗?”老包媳妇在肖家营帐外喊着。 肖寡妇:“谁啊?进来吧。” 老包媳妇听罢,掀起帘子进来,对肖寡妇道:“时辰不早了,让你家两个女儿随我去干活吧。” “干啥活?我们是来享福的,你凭啥让我们去干活?”肖大妹被打了五军棍,虽然打得比钱庆贺轻,可现在也是一瘸一拐的,听到要去干活,是气炸了。 老包媳妇道:“这是夫人的命令。且连孩子们都上山砍柴,咱们女眷更没有躺着吃白食的道理,你们要是不去,你们家今天就没粮可吃。” 又道:“要是敢闹,就是犯了军法,要军法处置。” 是干活领粮食吃饭,还是被打饿肚子,选吧? “诶哟,当家的,咱们就不该来认亲,你那外甥跟外甥媳妇都是心毒的,变着法子来害咱们,瞧瞧咱们才来两天,全家都被他们夫妻给害了一遍!” 秦大舅道:“别哭了,烦人……那你说咋办?去把他们夫妻打一顿吗?他们那么多兵护着,咱们打得过吗?还是你想离开这里,继续到外面流浪去?你怀着孩子,贵哥儿又这么小,小妹也到嫁人的年纪了,要是还在外面流浪,哪户好人家会娶她?” 肖寡妇一噎,确实,秦外甥对他们是不好,却让他们一家有了落脚地,不用再在外面晃荡。 可她还是跑过来锤了秦大舅几拳,骂道:“还不是你这个做舅舅的没用,要是你能压住他,咱家早就吃香喝辣了,哪里还用去干活!” 老包媳妇道:“秦家舅母,你要是闹够了就让两个女儿跟我去干活吧,要是活计做不完,你家今天的口粮可是要被扣掉的。” “啥,还要扣粮食?!”肖寡妇差点气晕过去:“天老爷啊,毒妇,就没见过哪个小辈敢这么苛待长辈的!” 老包媳妇冷了脸:“夫人对你们够好了,你们到底去不去?不去就直接扣粮食。” “去!”肖寡妇咬牙切齿的说着,指着两个女儿道:“赶紧去干活。” 老包媳妇满意了,又道:“夫人说了,安胎药要记得熬来喝,你年纪大了,这可能是最后一胎,要是你不好好吃药安胎,让孩子没了,后悔吃亏的是你。” 肖寡妇道:“这还用得着她说?肚子里这块肉可是老娘的圣旨,老娘当然要好好对他。” 老包媳妇听罢,放心了,带着肖大妹跟肖小妹去干活。 给她们分派的活计比较累人,是祛高粱壳再舂高粱米,单是给高粱去壳都把两姐妹累得够呛,还要把高粱米舂成面,简直是要两人小命! 一天活计做下来,两人是手都抬不起来,两姐妹又哭又骂的,可骂也没用,她们干活慢了,活计没做完,家里今天的口粮被扣了三成,分到的粮食只够家里人熬粥喝。 好在顾氏还算有良心,给肖寡妇、贵哥儿送了一碗鸡蛋羹跟一个大杂粮饼来,肖寡妇跟贵哥儿才能吃个饱饭。 不过…… “爹娘,今天我们做活计的时候,听那群泼妇说,明天下午表哥表嫂家里要摆席,吃啥分别饭的……那个韩氏,就是娘家在京城的那个,是她花钱摆的宴席,您二老说说,咱家作为表哥表嫂的至亲,是不是应该去陪着吃一顿?” 第1883章 卫所 肖寡妇听得眼睛大亮:“大妹,这消息当真?” 肖大妹:“当然是真的,那群泼妇可是说了大半天的,跟她们能去吃席似的!” 肖寡妇立马看向秦大舅:“当家的,你咋说?去不去?” 秦大舅剃着塞在牙缝里的高粱壳,点头道:“这等白吃的事儿,当然要去。” 又对肖家姐妹道:“大妹小妹,你们以后干活精细点,想让高粱壳把咱们全家人的嘴巴给割伤不成?” “知道了爹,我们哪里知道那个包泼妇会这么阴险,把我们去壳的高粱米分给咱家吃?要是知道是分给咱家吃的,我们肯定会仔细去壳。”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都给老娘听好了,明天去吃宴席的时候,每人带上两个袋子,把那些肉菜啊、面饼子啥的给偷偷装回来,咱们也能多吃上几顿好食。”肖寡妇说完,带着家里人连夜做了十几个粗布袋子。 做完后,才把秦大舅他们男人打发去另一个营帐睡觉。 第二天,整个集合地都忙了起来,各个百户、千户、副将们都准备着明后天启程离开的事儿。 顾锦里她们这边的亲眷们是一路西行过来,又经历过大战,早就练出来了,其他小营地的人还在忙着收拾行李,她们已经收拾完,开始做大席了。 说是席,其实就是临走前吃一顿比较好的饭,熬上几锅肉,大家伙吃上两三块,解个馋。 可即使是这样,也足够让其他小营地的人羡慕的。 “秦、谢、牛、章那边的亲眷可真是有福气,摊上这样有本事的千户,这等光景还能吃上肉。” 有嫉妒的道:“呸,那叫吃上肉吗?顶多就是肉汤。” “肉汤咋了?你还嫌弃起肉汤来了,有本事让你们千户夫人也给你们弄几大锅肉汤来吃。” 秦谢牛章这边的亲眷听到酸话,是一律不理,只高高兴兴的开始准备启程前的好饭。 秦宅这边,大家伙也在准备着席面。 韩氏有钱,是花了不少银子跟集合地买了半扇猪、一只羊、几只鸡、以及一些其他的吃食,让三家的下人帮忙做着,刚到下午就整出几桌不错的席面来。 肖家人聪明,悄悄过来后是没有去见顾锦里,而是赖在韩氏这边的院子里。 韩氏知道他们是秦三郎的舅舅家,肯定是不能赶走的,把他们留下了,想着他们一家人再能吃也吃不了多少,她备下的吃食是够吃的。 诶,这你就错了,肖家人不仅能吃,还能拿,席面还没开,韩氏身边的嬷嬷就过来说:“夫人,秦千户舅舅家拿了好些袋子,在装菜装粮,咱们要不要管?” 又不是没让他们吃饱,这都吃饱了还这样狠拿东西,丢的可是秦千户跟秦夫人的脸面。 韩氏想了想,道:“让他们装一回就成,要是多装就拦着,不要闹,不然不好看。” 小鱼也是辛苦,一路带着亲眷们,眼见着就要安稳下来了,又冒出秦舅舅一家,全家都是不靠谱的。 “诶,老奴明白了。”嬷嬷是离开了,在肖家人装完一轮肉菜粮拿回家,再来装第二轮的时候,出面拦住他们,说了句,擅自偷拿千户家的东西属于偷盗,要用军法,肖家人就吓得不敢再拿了。 不过他们的脸皮确实很厚,被逮个正着也没有走人,是坐下等开席。 因着明早就要启程去卫所,不到申时就开席了。 “诶哟,这羊肉可真好吃,咱家都多少年没吃过了?” “娘,你都吃一个鸡腿了,还夹呢,这是我的,我要吃鸡腿!”肖大妹喊着,从肖寡妇的筷子下把鸡腿给戳走了,又道:“钱庆贺,别顾着自己吃,赶紧喂贵哥儿,想饿死你儿子不成?” 钱庆贺也是猛,为了吃席,让肖家兄弟把自己给架来了,可屁股太痛,只能站着吃,听到这话怒了:“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要我照顾儿子?你赶紧吃,吃完了喂孩子!” 他们这桌声音太大,传到了客堂正席里,韩氏听到很不是滋味,秦兄弟怎么就摊上这样一个舅家,以后小鱼不得被他们给拖累死。 顾锦里倒是觉得秦大舅相当厉害,有了这样的肖家人,许尤那边更不会怀疑秦大舅跟秦小哥的身份。 “嫂子别担心,我收拾人的本事你还不知道?让他们吃,等到了卫所,有他们受的。”顾锦里喝着参汤,笑道:“嫂子,你这回可是破费了,还拿人参来给我们吃。” 匡氏道:“可不,我可是第一次吃这金贵东西,跟做梦似的。” 纪贞娘则是问道:“嫂子你有燕窝吗?听说那东西滋补,对女人最好,嫂子要是有多的,给我一点吧。” 顾锦里瞥她一眼:“你可真不客气,喝着参汤要燕窝,也不怕噎死你。” 纪贞娘:“哼,我会给银子的,你以为我白拿不成?” 韩氏不好意思的道:“燕窝没有,当初会带人参来,是想着人参能吊命。” 匡氏听罢,也想起人参能吊命的事儿,是道:“延哥儿媳妇,这好东西你应该留着救命,如今被我们吃了,真真是可惜了。” 韩氏道:“不可惜,我就要跟你们分开,以后不能常见面了,心里不舍,拿点压箱底的东西出来招待你们是应该的。” 说到要分开的事儿,韩氏是真的很难过……想着这一路走来的共患难、互扶持,是红了眼眶,掉下泪来,看着她们道:“以后咱们常通信,别因着离得远而疏远了。” 匡氏跟纪贞娘听罢,心里不是滋味,想着一路来的不容易,都哭了。 顾锦里不想大家分别得这般痛苦,是笑道:“其实咱们离得不远,不过是四五天的路程,要是想见面了,坐马车赶个几天路就能见到。快别伤心了,哭哭啼啼的不好,咱们终于安稳下来了,应该欢欢喜喜的。” “娘,秦婶娘说得对,咱们不哭了。”毓姐儿跟她们同桌吃席,见大人们都哭了,心里害怕,赶忙给韩氏擦眼泪。 顾锦里伸手拍拍毓姐儿的脑袋,笑道:“毓姐儿乖。” 毓姐儿冲她一笑,问道:“秦婶娘,我也会给你写信的,我最近认识了更多的字,能写一封信了。” 顾锦里笑:“好,秦婶娘等着你的信,也会单独给毓姐儿回信的。” “真的?那毓姐儿等着您的信!”毓姐儿高兴极了,很兴奋自己能收到大人的信,这让她觉得,自己也是个大人了。 顾锦里笑意更深,看着毓姐儿,想着,我也要生娃! 这场席面一直吃到傍晚,大家伙互相送了分别的礼物后,才依依不舍的散了。 当晚,大家睡得很早,第二天卯时一到,立刻敲锣起床,忙活到辰时就集合完毕,开始启程。 可绝的是,冷管家竟然奉冷家人的命令,来给季丰送行。 牛大豹看见冷管家的时候,是一脸的一言难尽,直接对季丰道:“冷家是无利不起早的,你自己掂量掂量,要是再为冷家人卖命,我这里不会留你。” 第1884章 再利用 冷管家看见牛大豹跟季丰说话,生怕季丰被说后不敢过来见他,赶忙朝着他喊道:“季百户,主家受您照顾颇多,特地派老奴来给您送行的,还请您务必见见老奴!” 拦住他的两名将士怒了,骂道:“你喊什么喊,傅将军在给秦千户他们送行,轮得到你一个奴才在这里喧哗?” 冷管家赶忙赔不是:“两位军爷息怒,老奴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怕完不成主家交代的差事,回去后要吃挂落。” 冷管家没有说谎,要是见不到季丰,拿不到东西,等回去后,他一定会被杖打二十大板,还得被克扣粮食。 牛大豹听见冷管家的喊话,冷笑一声,见季丰张嘴想要解释,直接打断他,道:“其他的废话就不用说了,单看你怎么做。赶紧过去见见他吧,看冷家人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言罢,还推了季丰一把,显然是铁了心要他过去面对冷家人。 季丰原本不想见的,见牛大豹这样,也只能朝着冷管家走去。 “百户大人等等我。”季丰的表弟生怕季丰又心软,想过去看着他,在关键时刻提醒他两句,却被牛大豹拽住:“给老子回来。” 牛大豹骂道:“你能帮他一时,还能帮他一世?这种事情,他要是自己不清醒,谁帮都没用。” 季丰的表弟不敢再追上去,只能期望着季丰别再犯傻了。 另一边,房四公子已经得到消息,知道冷管家来了,正要见季丰,是带着小厮往季丰这边来,注意着他的情况。 片刻后,季丰来到冷管家这边,冷管家高兴极了:“季百户,您终于过来了,老奴还以为您再也不会跟冷家人来往了。” 说完还抬起衣袖,做出抹泪的样子,把拦住他的将士看得是一言难尽。 季丰沉着脸,道:“跟我来。” “诶诶诶,老奴遵命。”冷管家赶忙跟上季丰。 两人到了距离启程队伍五丈远的地方。 季丰问道:“你来找我有何事?” 冷管家听罢,是哭出声来,从衣服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季丰,哽咽着道:“您看看吧,看完就知道了。” 季丰拿过信,打开看了……里面其实是两封信,一封是冷夫人写的悔过书,说她们很后悔,当初不该利用他,让他莫要生气,等回了老家后,她们会去他家看看,帮他照顾他娘。 这封冷夫人的信倒是没什么,绝的是另一封信,那竟然是一封血书! 季丰皱眉,耐着脾气看完这封血书……血书是冷梅芳写的,说她对不起他,其实当初她是喜欢他的,有想过要嫁给他,跟他过一辈子,可冷青松想要升官,把他视为强劲的对手,为了不让他跟于家结亲,是放出他们两人的谣言,又逼着她去惹怒于小姐,让于小姐对她动手,导致他跟于小姐的亲事没成。 这事儿之后,他来提亲,她原本是要答应的,可又被冷青松给拦住了……她如今很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初那么听冷青松的?应该胆大一些,拼死嫁给他才对! 说完这些后,结尾来了一句:季大哥,今生咱们有缘无分,下辈子你要是还看得上我,我定用一辈子的陪伴来报答你,永别了。 永别了三个字是绝了,你想做什么?又要闹自尽吗? 冷管家是哭道:“季百户,你是不知道那个姓傅的有多凶恶,早前还没得到姑娘的时候,是甘愿给姑娘当牛做马,可如今得到后,对我们姑娘是拳打脚踢,我们家姑娘的身上都是伤,脸上的淤青更是没有消过。” “夫人看不过去,要去给姑娘撑腰,可姓傅的威胁夫人,要是不想回老家后日子不安生,就老实点,别来傅家找事儿,还对夫人说,让她当姑娘已经死了!” “您听听,姓傅的说得是人话吗?他这是想打死我们家姑娘啊!” 季丰喜欢冷梅芳多年,说老实话,他听到冷梅芳被傅明聪虐打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可是:“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们快要启程去卫所了,不能在这里多待。” 冷管家一噎,瞅瞅季丰的脸色,见他并没有愤怒的样子,想来对他们家姑娘应该还有感情,是大着胆子道:“姑娘的日子难过,夫人生怕姑娘会被傅明聪打死,所以想求季百户的军牌一用,要是以后姑娘有个万一,夫人也能拿着军牌去救一救姑娘。” “你说什么?”季丰惊了,他没有想到,冷家人竟然敢来要他的军牌:“你们知道军牌是什么吗?那是我的身份,仅此一块,要是给了冷家,我怎么办?!” 这个,冷梅芳早就把说辞告诉冷管家了。 冷管家哭道:“这事儿确实是冷家过分了,可大人死了,冷家只有孤儿寡母,姑娘又遇上姓傅的那样的畜生,要是没有军牌护着,怕是冷家人要死绝!” “至于军牌……季百户,您,您能说丢了,让上峰给您再补一块军牌吗?算老奴求您了。”冷管家说着,已经给季丰跪下:“您是不知道,冷家人最近过得有多艰难,夫人这边吃不饱,姑娘那边不但被打,还要被姓傅的……” 这种说一半的话,最能让人多想,而冷管家要的就是季丰多想,好对冷梅芳生出怜悯之情,再次帮冷家。 然而,在冷梅芳去勾搭房四那晚,季丰是被利用得够够的,这段时日又一直被牛大豹、匡氏狂骂,是知道了很多冷梅芳的伎俩。 再想到那晚冷梅芳跟傅明聪成了好事,他不计较她失去清白,还乐意娶她,结果被她嫌弃后,已经大彻大悟,此刻心里虽然还有些难受,却不会再为冷家人卖命。 季丰:“不可能,军牌之重要,即使我能再补一块,可要是你们冷家拿着我的军牌去胡作非为,那一切罪责岂不是要我来承担?!” 冷管家心下大惊……季丰竟然拒绝了,他不喜欢冷梅芳,不再心疼她了吗? 被利用得那么彻底,还被当众嫌弃,就算是傻子不可能再任由别人再利用自己。 季丰道:“你走吧,我当你没来过。” 言罢,不顾冷管家的哀求,是转身离开。 “季百户,你快回来,不能不管冷家啊!”冷管家大喊着,可喊了一句后,生怕傅将军听见,又急忙闭嘴。 等季丰回去后,是主动把这事儿告诉了牛大豹。 牛大豹很高兴,拍着他的肩膀道:“小子,做得不错,总算没有傻得彻底。” 又对四金道:“去告诉你娘,让她放心,你季大哥没上冷家的当。” “诶。”牛四金跑去把这事儿告诉匡氏了。 可匡氏皱眉:“老娘怎么觉得这事儿做得还不够妥当,季丰还有被冷家利用的可能?” (本章完) 第1885章 断绝关系 “娘啥意思?季大哥都拒绝把军牌给冷家了,冷家人哪里还能利用他?”牛四金不解,觉得自家老娘想多了。 “你懂个啥!”匡氏看向顾锦里,问道:“小鱼,你觉不觉得冷家派人来送行这事儿不简单?” 顾锦里回想着牛四金说得话,是道:“四金说,冷管家说冷家人回老家后,会替季百户去老家看望季老娘?” “是的秦嫂子。”牛四金点头道。 顾锦里道:“乡下人都是讲旧情的,即使季百户没有把军牌给冷家,可他对冷家如何,他老家的乡亲们肯定是知道的。要是冷家回乡,多去季家看望几次季老娘,大家伙就会觉得季家跟冷家的关系是真的好,冷家再用季丰的名义去做些给自家敛财的事儿,还是能成的。” 季丰是百户,在乡下,一个百户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 且季丰在刀口沟这边打仗,估摸着没个几年是回不去的,而这几年里,冷家不知道能靠着季丰的名头做出多少事来。 匡氏听得一个激灵,拍着大腿道:“老娘就觉得有啥不对劲,原来是这样……我们老家以前有个刘县令,命不好,原配死了,就娶了我们哪里的一户人家的女儿做继室。后来升官,带着继室走了,继室娘家就用刘县令跟刘夫人的名义在县里搜刮钱财。” “几年后,刘夫人的继子游学路过我们老家,想着毕竟是继母娘家,他做小辈的,应该去拜访一番。结果听到这事儿,差点气死,即刻给家里写信,刘夫人亲自回来,在娘家待了小一年,才把娘家利用刘县令名头做的破事给慢慢平了,私下里是赔给苦主好多银子,家财是去了一半。” 这还是刘家有钱赔,可季丰穷得叮当响,到时候拿什么去赔,命吗? “这该死的冷家,都巴结上傅家了,还不肯放过季丰,是觉得季丰傻,要吃他一辈子不成?不行,老娘要找他们算账去!”匡氏吩咐牛四金:“赶紧去拦着冷管家,别让他跑了。” “诶。”牛四金赶忙去拦人。 匡氏则是跑去找牛大豹。 牛大豹见她过来了,皱起眉头:“你咋过来了?亲眷们都安排好上车了?” 匡氏没理他,只看向季丰:“季小子,冷家人说回老家后要去帮你照顾你娘,可是真的?” 季丰点头:“禀千户夫人,没错。” 匡氏急了:“那你拒绝没有?” 季丰一愣,实话实说:“末将没说这茬。” 又问道:“千户夫人可是觉得冷家还会利用我?您放心,末将已经拒绝给冷家军牌,就是已经跟冷家划清界限的意思,且他们没有军牌,是没法子利用我的名义去做恶事。” 匡氏听得怒了,指着他道:“你是没有把军牌给冷家,可往前几年,你对冷家有多好,你们老家人是知道的吧。要是冷家人回去后,再去多看你娘几次,再利用你的名义去作恶,你觉得你们老家的人信是不信?!” “天老爷啊,老娘求求你了,在这些私事上聪明点成不?” 季丰听得懵了:“千户夫人,没这么严重吧?” 匡氏皱眉反问,脸色已经不好:“你觉得不严重?” 牛大豹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可更让他们愤怒的事情来了。 肖成举跑了过来,看向季丰,嘿嘿笑了两声后,道:“你是季丰吧,你以前相好家的下人正在那边跟大家伙说你呢。说冷家在老家的时候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对冷家也很感激,说冷千户虽然死了,可你会一辈子照顾冷家人。” 匡氏听得怒瞪双眼,指着季丰道:“听见了吧,你还没走,冷家人就开始胡诌,你要是走了,外人听信冷家的话,你以后还不知道要给冷家担多少事儿!” 又问肖成举:“冷管家可走了?不能让他走啊,得拽住他,把这事儿说清楚。” 肖成举扬着下巴,略微得意的道:“没走,被我姐夫拉住了。” 肖家人很猛,来集合地没几天就得知不少事儿,也知道了冷、房、季、傅四家的八卦,听说冷家人还敢来送行后,是乐了,跑去凑热闹,主动跟冷管家搭话。 冷管家不认识他们,听说他们是刚来投亲的官家亲戚后,觉得能利用利用他们,就把季丰还对冷家有情义的事儿说了出去。 结果冷管家失算了,他一说完,肖成举就跑来拆穿他。 “没走就好。”匡氏招呼季丰:“赶紧的,去揍他一顿,把你跟冷家决裂的事儿做给大家看,别让冷家人再利用你了。” 可季丰还在震惊中,是慢了一拍,匡氏怒道:“你咋还不动?难道还对冷梅芳有情?” 她对牛大豹道:“既然这样,把他分到别处去吧,老娘可不想被他拖累死。” 季丰如今是在牛大豹麾下当差,冷家人借用季丰的名义做恶事的时候,难保不会加上一句“他是牛千户的心腹干将”,要真这么说了,牛大豹也得受罚。 “对不住了,末将这就去。”季丰很愧疚,他没想到冷家人还打着这样的主意,是赶忙去找冷管家。 冷管家也是机敏,瞧见季丰过来了,立马想跑,可钱庆贺拽住他,而肖成贡扶着钱庆贺,相当于两人都在拖着他,他是没跑成。 冷管家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你们做什么?我们冷家跟甄家可没有仇怨,别抓着我不放,快松开!” 钱庆贺欠揍的笑道:“谁告诉你我们是甄家的亲戚?我们是秦家的亲戚,秦千户你知道吧,我是他表姐夫,这是他表弟。” 哈,真当我们傻吗?在听了冷家的八卦后,还会把底细告诉你? 冷管家怒了:“你,你们竟然撒谎骗我!” 钱庆贺回怼:“呸,你还不是一样撒谎骗我们?咱们都一样,你有啥资格指摘我们?” 肖成贡纠正他:“姐夫,咱们可是官家亲眷,他只是个奴才,身份比咱们低多了。” “大弟说得对!你扶稳点,不然我拽不住他。”钱庆贺又朝着季丰喊道:“你孵蛋吗?快点过来抓他啊!” 季丰听罢,跑过来,很快来到冷管家面前,一把揪住他,满目愤怒,一脸失望的问:“我对冷家还不够好?为何冷家还要利用我?你们就这么贪得无厌,还想借着我的名义去害人吗!” :。: 第1886章 欠条 / 冷管家看着暴怒的季丰,吓得不轻,还想装糊涂:“季百户何出此言?冷家人都很感激您,从没想过用您的名义做敛财的事儿,您别听恶人胡说。” 啪,钱庆贺扇了冷管家一巴掌,把冷管家扇懵了:“你,你……” “你都说我们是恶人了,我们不得扇你几巴掌,把这罪名给坐瓷实咯?”钱庆贺一脸无赖的说着,一点也瞧不出来他小时候是念过书的。 又看向季丰,道:“我们用秦表弟的性命发誓,这奴才亲口告诉我们,你对冷家人极好,说了会一辈子照顾冷家人,用自己的名义庇护冷家人,不让冷家人回乡后被人欺负!” 冷管家气得要死,大骂他:“你个狗东西,原本以为你是好的,原来是在套老子的话!” 这话是间接证实了钱庆贺的说辞。 季丰很愤怒,一言不发,只揪着冷管家打。 砰砰砰! 拳拳到肉,把冷管家打得骨头都要裂开了,哭喊求饶:“季百户饶命啊……老奴只是奉命行事……啊!” 别打了,再打就要把人引来了! 然而,晚了。 牛大豹、匡氏、季丰的表弟跟麾下将士都过来了。 肖成举还拉了一大群人过来看戏,一边带路一边添油加醋的道:“冷管家都跟我们说了,冷家打算回乡后,借着去看望季百户老娘的机会,把季百户对他们家还有情的事儿宣扬出去,之后再借着季百户的名义敛财,再顺便祸害牛千户一把!” 有人愤怒:“这冷家人咋这么恶毒?” 肖成举:“诶,冷管家说了,这不叫恶毒,她们用季百户的名义敛到钱财后,会帮着季百户照顾他老娘,让季百户的老娘每隔三个月就能吃上一回肉,两家算是扯平了!” “无耻,无耻啊,冷家姑娘不但做出有辱门风的事儿,冷家人还敢这样害人,真真是无耻至极!” 又有人问道:“冷家不是跟傅家结亲了,真想在乡下过好日子,用傅家的名义去做就成,干啥用季百户的?” 肖成举呵呵冷笑:“傅家有傅将军在,冷家人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败坏傅家的名声。不过冷家是瞧不起季百户的,败起他的名声来是一点不心疼。” 有听过冷家破事的人道:“秦千户他表弟说得对!季丰太蠢了,老子要是冷家人也利用他!” 可是…… “光用个名字唬不了聪明人吧?” 肖成举笑道:“所以冷管家这次过来是问季丰要军牌的。” “啥?冷家人可真敢要!那季丰给了没有?” 肖成举:“那倒没有。不过冷家人阴险,季百户又跟冷家交好了几年,没准冷家人早就藏了他的什么东西,只等回乡后,拿着东西,借着名义去祸害他了!” 一大群人听罢,纷纷倒吸一口冷气:“你说得有道理,以季丰的蠢笨,估摸着一定给过冷家什么有用的物件!” 他们是一路说一路跑的,等他们到了季丰打冷管家的地方时,冷管家已经被打得说不出话来。 季丰看见这些看热闹的人,朝着他们道:“冷家人想利用我的名义作恶,被我识破,今天我季丰在此立誓,与冷家人恩断义绝!要是冷家人拿着我的名义去做不好的事儿,还请大家不要相信,若是信了,被骗了,请去状告冷家,与我季丰无关!” 说完朝着在场的人抱拳一礼:“请大家给我做个见证,多谢了。” 大家伙是感叹道:“季百户,你终于变聪明了。放心,我们会给你作证,绝不让冷家人再祸害你!” 罗总旗是记着肖成举的话,提醒季丰:“对了,你可有给过冷家人什么物件?要是有,赶紧收回来,可不能让冷家人拿去祸害你。” 季丰一惊,想起他给过冷梅芳一把匕首,那匕首是他立功后的奖赏,因着是荣誉,他很珍惜,就在匕首上刻了自己的名字,还巴巴地拿去送给冷梅芳。 可冷梅芳不喜欢这些东西,嫌粗俗,当时没要,可隔上一段时间后,又主动派人捎信给他,说想要那把匕首。 他高兴极了,把这视为冷梅芳接受他心意的证明,特地请假,跑去把匕首送给她。 这事儿有点久了,而他也没想要把送出去的东西收回来,可听到罗总旗的话后,立马道:“多谢提醒。” 言罢,看向牛大豹:“千户大人,我想去县城把匕首要回来,成吗?” 牛大豹还没说话,傅将军的声音就传来:“季百户不用去了,本将军会派人去县城拿匕首,等拿到后,会派人给你送去卫所。” 傅将军的脸色很难看,沉得滴出水来,要是有可能,他真想病故了冷梅芳! 可许大将军说了,这是傅明聪坏了他计划的惩罚,要留着冷梅芳折磨傅明聪一辈子。 傅将军没办法杀了冷梅芳,却不想季丰亲自去县城要匕首,坏了自家的名声。 季丰看向牛大豹,见他点头后,是道:“末将多谢傅将军,那就拜托将军了。” 傅将军点头,道:“时辰不早了,你们赶紧启程吧,余下的事儿,本将军会处理。” 傅将军的目光盯着冷管家,眼里的杀意一点也不掩饰,大家伙都知道,冷管家这回是活不成了。 “是!”牛大豹明白傅将军不想让人看傅家的笑话,是赶忙带着大家伙走了。 肖家人追上季丰,提醒他:“季百户,我们可是帮了你的。” 季丰忙道:“多谢两位肖少爷、钱少爷的帮忙,季丰感激不尽。” 啥,少爷? 哈哈哈,肖成贡兄弟跟钱庆贺很高兴,能被一个百户称为少爷,让他们很爽。 不过,钱庆贺很快冷静下来,道:“别说这些没用的,我们帮了你大忙,你不得来点实际的?” “几位想要什么报酬?”季丰不是个小气的人,且今天肖家人确实帮了他,是赶忙问道。 肖成举道:“我们家刚来,手头紧,且是刚认亲,不好意思给秦表哥添麻烦,你给我们一百两银子做报酬就成……别觉得多,我们算过了,按照你的军饷数量,只要一个月给我们五两,不到两年就能还完。也可以用你发到的物资抵,我们不挑的。” 好家伙,一开口就想吃掉季丰两年的军饷,你们以前是在赌坊里放印子钱的吧? 匡氏怒了,这肖家小子也太会算计了,转身就要去骂肖家人,被牛大豹拦住了:“别管,让季丰肉痛一场,吃够教训对他有好处。” 匡氏听罢,不再说话。 “既然你不反对,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来,你先在这里摁个手印,等会儿我会执笔,把你欠了我们一百两银子的事儿写上去。”钱庆贺是拿出一张空白的黄纸,笑呵呵的递给季丰,还趁机炫耀自己:“没想到吧,我是个识字的读书人!” 第1887章 真的坑到了 / “没错,我姐夫可不是什么流氓,他是正经读过书的人。”肖成举说着话,拽住季丰的手,嗖一声,割破季丰的手掌,鲜血流了出来。 “二弟,谦虚些,哪里有这样夸自己姐夫的。”钱庆贺装模作样的呵斥一句后,是抓起季丰的另一只手,把他手指往他手掌里的鲜血蘸了蘸,往那张空白的黄纸上摁住。 季丰是反应过来了,一个用力,钱庆贺没能把他的手指往黄纸上摁,这手印没有摁成,暂时保住了自己的一百两银子。 钱庆贺怒了:“季兄弟,你这是啥意思?还想知恩不报不成?” 果然是读过书的,冤枉起人来,词多。 季丰道:“诸位帮了我,我自然会报答各位,可你们要我在空白的纸张上摁手印,这不太好……要是你们在摁有我手印的纸上乱写什么,那我岂不是要配上性命?” “你瞧瞧你,心地咋这么复杂?把我们想得也太坏了,你就算信不过我们,还信不过秦表弟?”钱庆贺道:“这样吧,我们用秦表弟的名义发誓,绝对不会坑骗你,要是骗了你,你就去找秦表弟做主,如何?” “姐夫,这不成。”肖成贡拉钱庆贺拽到一边,小声道:“秦表哥不许咱们用他的名义在外坑人~” 季丰傻,能诓他一个救命之恩是他们的聪明,可不能拉秦表哥下水,不然他们会被秦表哥给弄死的! “那你说咋办?”钱庆贺道:“得趁着季丰傻的时候赶紧坑,要是他清醒过来,咱们还怎么坑?” 肖成贡道:“咱们赶紧去找笔墨,把欠条给写好,再立马找季丰摁手印。” 季丰不是说在空白纸张上摁手印不安全吗?那他们就把欠条写好。 “大弟说得对,还是你聪明啊,赶紧的,咱们去找笔墨!”钱庆贺的伤势还没有好,为了快点找到笔墨写欠条,钱庆贺开始狐假虎威:“前面那几个当兵的过来!” 有几个将士过来后,钱庆贺道:“我们是秦千户的表姐夫,赶紧抬着我到马车那边去,我们要找笔墨写字,快点!” 再晚季丰那傻子反应过来,他们就坑不到银子了。 因此路上出现了几个将士抬着钱庆贺飞奔的场景。 洪刀的人看见了,跑去告诉洪刀:“百户大人,要不要去把肖家人给打晕了塞马车里?” 免得他们发疯,丢了千户大人的脸面。 洪刀听说了钱庆贺他们帮着季丰对付冷管家的事儿,想了想,道:“先盯着他们,要是做得太出格,再把他们打晕。” “是。”麾下将士领命去了。 钱庆贺已经被将士们抬到马车队伍旁边,找到熊二,问熊二要到了笔墨,开始写欠条。 熊二见状,凑过来看了。 钱庆贺是立马开始炫耀:“如何,没想到我还会写字吧?我以前可是读过书的,乃是正经读书人。” 熊二听罢,有些一言难尽,看看钱庆贺写的欠条,看了半天才认出个大概来,说道:“要不,你重新再写一张吧。” 钱庆贺怒了:“你啥意思?觉得老子的字写得不好?!” 熊二:“小的没有这个意思,小的还有事儿,先告辞了。” 钱庆贺毕竟是秦大舅的女婿,算是主子的亲戚,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不过熊二走后,却是去找了游安,把钱庆贺写欠条坑季丰一百两银子的事儿,告诉游安:“这事儿最好是禀告主子,让主子知道的好。” 游安点点头:“嗯,我心里有数。” 可游安并没有立刻去告诉秦三郎,主子还在那边跟其他武将告别,他不好立刻过去。 而钱庆贺被熊二说了一顿后,生怕欠条的字写得太杂乱,让季丰以后有反悔不给银子的机会,又重新抄写了一张比较工整的欠条,让将士抬着他去见季丰。 肖成举一直盯着季丰,没想季丰跑掉。 “季百户,欠条写好了,你瞅瞅,要是没问题,赶紧摁手印,报答我们的救命之恩!”钱庆贺道:“别觉得我们夸大,要不是我们识破冷管家的伎俩,你肯定要被冷家祸害得丢掉性命!” 肖成举跟肖成贡也催促道:“季百户,赶紧摁手印吧。老人们常说,人活着不能欠账,要是欠了,下辈子就得头牲口胎,给债主做牛做马做猪的报答恩情,你也不想自己下辈子投胎当猪吧?” 这话说得,在旁边看热闹的人脸色都不好了,觉得肖家人有点过了。 可季丰最终还是在欠条上摁下手印。 不过看热闹的人,连肖家人都震惊了。 钱庆贺捧着欠条,看着季丰,不确定的问:“季百户,你不后悔?” 我们就是想试着坑坑你,可没想到你会真的认啊! 季丰点头,郑重的道:“季丰多谢几位的帮忙,你们对我有恩,这恩情跟债务,我都认了。” 这一百两银子就算是对他的惩罚吧,望他以后能吸取教训,不要再轻信女人,不要再轻贱自己,作践自己的感情。 “季百户,季老弟,哥哥佩服你,你真是个好人啊!”钱庆贺都快感动哭了,老天爷啊,求求您老了,让我们多遇见这样的好人吧,实在是一百两有点不够花! 而季丰的事儿,像飓风般,很快就传遍整个集合地,不少人都笑疯了,觉得季丰真他娘的傻,还能被肖家人给坑走两年的军饷,真真是……同情牛千户,带着这样愚蠢的百户,以后要是上了战场,不得被拖累得全军覆没? 肖小妹听说这事儿后,是连钟宇都不纠缠了,特地抱着贵哥儿跑去看季丰,还指着季丰对贵哥儿说:“就是这个人,贵哥儿你以后前往别学他啊,不然以后会被坑得很惨的。” 季丰是个练武之人,耳聪目明的,是听到了肖小妹的话,看向她,问道:“姑娘,你有什么事儿吗?” 肖小妹乐了:“没事,我是过来谢谢你的。我是肖家人,你给了我家一百两银子,我是过来谢这个的。” 哈哈哈! 旁边的人听见后,全都大笑出声,这肖家人可真是奇葩,坑了别人银子,还特地过来嘲笑人家,也是厉害。 季丰也没想到肖小妹是特地来嘲笑自己的,冷了脸,不答话。 第1888章 要死人 肖小妹:“你怎么不说话,你也觉得自己很……笨~” 最后一个笨字是小小声的说着,没敢说太大声,可贵哥儿听见了,指着季丰喊道:“笨!” 说完还咯咯的笑。 肖小妹眼睛大亮,,夸道:“我们贵哥儿真聪明,竟然会说笨字了。” 往常只会喊爹、娘、吃、喝、饿啥的。 季丰听罢,没有发火,他确实很笨,被冷家人蒙骗多年,因此是对肖小妹道:“姑娘,队伍就快启程,你赶紧抱着孩子回去找家里人吧,免得队伍动起来,把你跟家里人冲散。” 肖小妹笑了:“说你笨你还不承认,我可是秦千户的表妹,要是我没上车,队伍怎么可能会走?” “嗷!”贵哥儿咧着只有四颗牙的嘴巴,叫了一声,给自家小姨壮势。 季丰道:“姑娘说得对,是我太笨了,告辞。” 言罢,不再搭理肖小妹,去召集麾下的将士们集合,准备启程。 老实说,他麾下的将士也觉得很丢脸! 他们可以给季丰卖命,可实在是不想跟他一起丢脸。 不过他们是跟季丰一起上过战场的人,即使觉得自己的脸面被季丰给丢了,也还是愿意听他的命令。 肖小妹见季丰走了,抱着贵哥儿晃荡片刻,觉得没热闹可看后,抱着贵哥儿回去找家里人了。 “表哥,肖小妹抱着外甥去跟肖家人汇合了,你不用担心。”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季丰怕肖小妹脑子不好使,真把自己给折腾丢了,是让表弟盯着她。 季丰听罢,放心了:“嗯。” 没把自己折腾丢就好,毕竟是秦千户的表妹。 又看向自家表弟跟将士们,朝他们郑重抱拳:“以往是我糊涂,对不住大家了,以后不会了,还请大家海涵。” 冷家的事儿,兄弟们是提醒过他的,可他那时候脑子跟冷油糊了似的,就是觉得冷梅芳好,觉得大家是因着她太漂亮,妒忌她,故意说她坏话。 以后,再也不会这么蠢了。 铛铛铛! 一阵铜锣声响起,张途带兵喊着:“秦千户令,往阳山卫所、大埠卫所、长梁卫所的人注意,即刻清点人数,一刻钟后,拔营启程,滞后者,军法处置!” 张途带着将士们来回奔跑着,是跑了三个来回,把命令传了下去。 所有人听到命令后,开始清点人数,确定没有少了谁后,往上禀报,最终报到牛大豹、谢成、秦三郎的面前。 “三郎,人数都对,没有多谁少谁。”牛大豹道。 秦三郎点头,跟几十位来给他们送行的千户、百户、以及几位副将道:“诸位,多谢相送,我等先行一步,保重!” 言罢,深深一礼,让来给他送行的人心里极其高兴……这秦三郎确实会办事,即使立下泼天大功,也没有恃功而骄,对他们很敬重。 甄副将算是这伙人里出身最高的人物,代表来送行的各位武将道:“秦千户一路顺风,后会有期!” 原本是由傅将军来做送行代表的,可傅将军因着冷家的事儿,丢了大脸,没有再过来送秦三郎。 “多谢,后会有期。”秦三郎转身,利落地上马,没有立刻下令启程,而是先打马到了顾锦里的马车旁,敲敲车窗,问道:“小鱼,坐好了吗?咱们要启程了。” 顾锦里掀起车窗帘子,朝他笑着:“嗯,坐好了,咱们走吧。” 秦三郎回她一笑,打马离开,下令:“启程!” 张途立马带兵传令:“秦千户令,启程!” 命令一下,几千人的大队伍就动了起来,先是缓慢离开,等队伍走得顺畅后,就开始奔跑起来,整个过程,井然有序,且只用了不到半刻钟的工夫。 甄副将他们瞧着,叹道:“秦三郎确实很会带兵。” 在西北,会带兵的人很多,可像秦三郎这般,二十出头就能把兵带得这样好,且让其他两个卫所的人都听他命令者,真真是没有第二个。 房四坐在白夫人的马车里,掀着车窗帘子瞧着远去的队伍,心里极其想去送行,却被白夫人拦住了:“咱们只是接触过几回,要是也像章家人一样坐车去送,那就太过了……不要着急,要循序渐进。” 章延没有被分到第一道防线,因着没跟秦三郎他们一块走,要多留两天,跟其他镇守第二道防线的千户们一起走。 房四知道白夫人说得对,可是:“嫡支那边好像很着急,且秦千户确实是个值得我去结交的人,那位顾氏也不错。” 光是会做药跟做新鲜东西的本事,就足以让房家去交好。 白夫人听得皱眉,提醒他:“四弟,记住,咱们只听嫡支的,你就算想真心与秦千户交好,也不要表露出来,对你不好。” 直到如今,他们都没有弄清楚,为何嫡支房尚书会突然让他们靠近秦家夫妻? 为了防止世道大乱而提前去交好武将吗? 可房家不是小门小户,而是有着握着实权的世家豪族,在暗地里,还以护院、下人的名义,养着许多私兵。 听说,房尚书还有海上的势力…… 至于说为了医术去结交顾氏……可白夫人记得自己小的时候,跟着爹娘去拜访过嫡支房家,当时嫡支的长公子得了恶疾,眼见着就要不行了,后来却好了。 听说是找到了名医,名医特地过来救了嫡支长公子。 她那时候小,爹娘说话没有避着她,有一晚她睡醒的时候,听到爹娘在说这事儿。 说那位名医似乎是从海上来的……可因着大楚海禁,所以这事儿不能让人知道,因此那位名医是什么时候走的都没人知道。 有这样的名医,还要去结交顾氏吗? 而白夫人打从那个时候起,就觉得房家嫡支很神秘,有很多他们旁支不知道的秘密,不过白夫人不傻,不会去窥探这些。 可如今她很担心,嫡支为何要把这等任务派给四弟? 万一四弟卷入房家嫡支的事情里去,那还能有活路吗? 她有说过让房四打断自己的腿,好借机回去养伤,别掺和这事儿。 可四弟不愿意,说他要是躲开了,那就该她来给房家嫡支卖命了。 至于等他们探到房家嫡支的秘密后,要不要去告发房家嫡支?这是不可能……他们是房家人,要是房家嫡支真在筹谋什么事儿,一旦败露,整个房氏一族,无论是嫡支旁支都将覆灭! “姐,你是女子,不用担心太多,不然会老得快。”房四半是安慰半是调侃的说了一句后,掀起车帘,下车去八卦冷管家的事儿。 得知傅将军跟冷管家已经不在集合地。 第1889章 长梁卫 / 傅将军亲自出动……房四笑了,这回怕是要死人啊。 房四猜得没错,冷管家死了,傅将军气得都没有把冷管家押去县城找冷家人对峙,是拖回他办公的院子后,立马让人砍了他的脑袋,提着他的头颅,奔去县城。 等见到傅明聪后,直接让他把冷梅芳、以及借住在傅宅里的冷家人给喊出来。 冷家人全部出来后,傅将军直接把冷管家的首级砸向冷梅芳,冷笑道:“再有下次,掉脑袋的就是你!” “啊!”冷梅芳被吓得跌坐在地,满目惊恐,不住地往后退去,离冷管家的脑袋远远的。 冷夫人他们也被吓得不轻,抱在一起痛哭,求饶着:“傅将军饶命,我们知道错了。” 傅将军根本不理会他们,只吩咐自己带来的将士:“剁下那贱人的一只手掌。” “是!”将士们领命,朝着冷梅芳冲去。 冷梅芳这才反应过来,哭喊着去拽傅明聪:“相公,相公救我啊,我是冤枉的!” 又看向傅将军:“大伯,我真是冤枉的,你别砍我手掌……呜呜呜~” 然而,晚了,傅将军是个武将,不会跟你多废话,真惹怒了他,只会直接动手。 将士们已经冲过来,两个摁住冷梅芳,一个举刀砍下。 咔嚓! 一声脆响,冷梅芳的左手手掌被一刀剁下。 “啊!”冷家人惊叫着,吓得要死。 而冷梅芳是此刻才反应过来,她的手掌是真的被砍掉了,是吓得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傅将军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吩咐带来的军医:“莫老大夫,去给那贱人包扎伤口,别让她死了!” 许大将军的命令,要傅明聪跟冷梅芳折磨到老死,所以冷梅芳可以变成人彘,但不能死。 “是。”莫老大夫赶忙带着药童过来给冷梅芳止血包扎伤口。 将士的刀法好,切口很整齐,莫老大夫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把冷梅芳的伤口给包扎好。 而此时,傅将军已经把冷管家做下的事儿,告诉傅明聪。 傅明聪听罢,整个人都快疯了:“为什么?为什么?她昨天还对我巴心巴肺的,怎么今天就能派人去找季丰?!” “呜呜呜,大哥,我错了,真的错了,你带我走吧,我不要跟她过日子了。” 傅明聪捂脸痛哭,求着傅将军。 傅将军道:“晚了,我拦过你,是你执迷不悟,如今你得跟冷梅芳一直过下去,不然你会死!” 傅将军不想说许尤的坏话,可从冷梅芳这件事情来看,许大将军确实是个睚眦必报、唯我独尊、冷血又凶残的人。 傅将军心里也是有些冷的,他已经算是许大将军的心腹,可竟连自己最疼爱的亲弟弟都没能保下……他跟着许大将军,真的能善终吗? 然而,路已经选了,没有后悔药可吃,无论是死无葬身之地,还是整个家族彻底成为勋贵,他都要走到底! “呜呜呜……”傅明聪听罢,悲戚的哭着,觉得自己愚蠢至极。 莫老大夫给冷梅芳包扎好伤口后,看向抱着冷牡丹的阮淑娘,问她:“小姑娘,你可许了人家?” 冷家人虽然不是东西,可阮淑娘还算不错。 阮淑娘听到这话,再看着莫老大夫那花白的胡子,整个人是摇摇欲坠……这老大夫是看上她了?要纳她做小? 呜呜呜,阮淑娘压抑的哭着,不敢回答。 莫老大夫知道她误会了,是笑道:“小姑娘,你可还记得到冷家去搬东西的刘总旗?他是老夫的外孙,在黄千户麾下当差的,今年二十有三,还未娶亲。他当初去冷家搬东西的时候,觉得你不错,比冷家其他人懂事,对你上了心,得知冷管家的事情后,怕你再在冷家待着会有意外,就求我做主,给他来说亲。” 这,莫老大夫竟然是刘三彪的姥爷! 阮淑娘惊了,想起刘三彪来,虽然痞了点,可去冷家搬东西的时候,是个挺讲理的人,而冷家如今成了这样,再在冷家待下去,她也怕自己会出事,心里已经同意一半。 不过…… “老先生,我能先见见他吗?”阮淑娘掉着眼泪道:“我是跟着表姐过活的,没啥亲人了,要是嫁人,不会有什么嫁妆……刘总旗不嫌弃吗?” “不嫌弃!”刘三彪担心阮淑娘,求了一个赶马车的活计,一直在外面等着,见傅将军他们久久不出来,担心傅将军在里面大开杀戒,是摸进来偷看,结果听到这话,赶忙应道。 又道:“要说嫌弃,你不嫌弃我就好了。你要是嫁给我,以后可能要在西北吃一辈子风沙。” 阮淑娘听罢,看着刘三彪,怔愣片刻,是抱着冷牡丹痛哭。 刘三彪见她只是哭,不回话,以为她是不乐意,毕竟要在西北待一辈子,他自己想想都觉得可怕,何况是阮淑娘。 “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不会为难你。” “我愿意!谢谢你,等嫁给你后,我一定会操持好家里,让你安心去打仗。”阮淑娘哭是因为她寄人篱下这么久,终于有了归宿,并不是不乐意。 “哈,那成,正好咱们如今在县城里,这里媒人多,我跟外公今天就去找媒人,明天就来提亲,你觉得咋样?”刘三彪很高兴,光棍二十多年,与他同岁的人都有孩子了,他也是很急着成家的。 “好,我,我等着你来提亲~”阮淑娘这时候才有工夫害羞。 莫老大夫见状笑了,去找傅将军,禀了这事儿。 傅将军不会管这些,且莫老大夫很是得用,他乐意给他这个脸面,是同意了,还给刘三彪五天假:“五天之内把亲事定下,集合地里缺人手。” 言罢,带着自己的亲兵离开,是一刻也不愿意在傅宅多待。 “诶,多谢将军。”莫老大夫跟刘三彪留在了县城,张罗着定亲的事儿。 等冷梅芳醒来的时候,听说了刘三彪跟阮淑娘的事儿,嫉妒得大吼大叫……阮淑娘,一个看着她家脸色过日子的孤女,形同奴才的人,竟有了这样的好归宿,最重要的是刘三彪还对她很好! 她真恨不得找人毁了阮淑娘,好让她永远比不过自己。 然而,她没了一只手掌,傅明聪又对她彻底冷了心,她是有再多恶毒的想法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 “当家的,这里就是长梁卫?”肖寡妇看着一片空荡荡的空地,整个人都不好:“为什么没宅子?这让咱们住哪去?睡地上吗?!” 秦大舅拢了拢身上的棉袄,瞅瞅长梁卫所,手指了指,道:“咋没宅子,那两座不是宅子吗?” “就两座宅子,够你住还是够我住?天老爷啊,早知道卫所是这个鬼样子,老娘打死都不会来!” 第1890章 喝西北风 不止肖寡妇抱怨,肖家其他人也抱怨着:“对啊爹,这卫所跟您当初吹的根本不一样!什么大宅子、大集市、大店铺、到处是伺候咱们的下人,如今在哪里呢?除了那两座宅子就是一片空地,只有西北风了!” 路上的时候,他们听秦大舅吹嘘,以为来到的是个如同小镇办繁华的卫所,谁知道长梁卫这么穷,穷得只剩下呼呼的西北风! 瞧瞧这风大的,他们都把那两座小宅子被这大风给吹上天。 面对肖家人的不满,秦大舅继续滚刀肉,吸吸鼻子,道:“来都来了,还能咋样?难道转头回去不成?” 呃,这话有点无赖了。 这里离牧县集合地有四天路程,一路上很是荒凉,且算是军事重地,没有军令者,想要穿过这一大片荒地到达牧县集合地,那是比登天还难。 且他们家没有余粮,每天都是秦表哥的人给他们发粮食,他们又能吃,吃得是精光的,连一粒高粱壳都没留下,要是现在离开,路上吃啥? 肖家人找不到话来反驳,肖大妹是掐了一把贵哥儿。 “哇,呜呜呜!”贵哥儿是抱着肖小妹嗷嗷哭,委屈极了。 肖小妹知道一定又是大姐打贵哥儿了,是瞪她一眼,抱着贵哥儿哄着:“贵哥儿乖,不哭啊。” 肖大妹不理会她,拽过钱庆贺,开始抹眼泪演戏:“爹啊,瞅瞅你外孙,他还这么小,可不能住再住营帐了,那两座宅子,咋说也得给贵哥儿要来一座住啊!” 钱庆贺听罢,跟着道:“是啊岳父大人,贵哥儿自打出生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他表舅,得让他过点好日子。” 秦大舅想了想,道:“成吧,我去找秦外甥说说,看他能不能把宅子分给咱们一座。” “诶,爹,快去!”肖家人是推着秦大舅,让他赶紧去撒泼。 肖大妹想了想,从肖小妹手里把贵哥儿抱了过来,塞进秦大舅怀里,道:“爹,实在不行就让贵哥儿哭!” 秦大舅嘴角抽搐,你们就不能想点其他主意? 不过他没反驳,是抱着贵哥儿,去找秦三郎。 可他被大庆的人拦住了,只因秦三郎现在没工夫理他。 …… 顾锦里坐在马车内,掀起车帘看着长梁卫所:“这也,太穷了。” 简直震惊她全家! 她以为的卫所,即使不咋地,起码也能算个山村,有成片的宅子、水井、外加围墙之类的。 可长梁卫所是只有两座宅子,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水井要等他们挖、围墙也要等他们建! 秦三郎看着她惊呆的模样,是愧疚的道:“让小鱼受委屈了。小鱼放心,明年六月之前,我一定会把长梁卫所建出个规模来。” 顾锦里听罢,认真发问:“明年六月前来得及吗?如今冬天,土都冻起来了,要开春后才能动土打砖,可开春咱们又要耕种……” 总之要做的必须事情太多,而建宅子只不过是最不重要的那种,所以要拍在最后,估摸着明年年底能给每家每户建好一座宅子已经是不错了。 秦三郎听罢,越发愧疚:“小鱼,对不起。” 顾锦里笑了,抬手戳他的脸:“好冰,给你的蛇膏草汁记得用,免得手脚跟脸裂开,会很痒的。” 秦三郎握住她的手,笑道:“没事,只要裂得不厉害,我都能忍受,也必须忍受。” 蛇膏草汁虽然很好,对他们有大用处,可爹经常教他,人死于安逸,从军者,最忌讳享福,要学会忍受痛苦,与各种痛苦共生,才能在恶劣的战况里活下来。 这话顾锦里也懂,因此她没有再劝他,只道:“你自己看着办,至于剩下的蛇膏草汁,我让小吉做了,到时候让阮大总管卖到东北跟东庆国去,狠狠赚他们的钱。” 言罢,露出了数银子的笑容。 北风原本是刀割般疼,可看见她的笑容,秦三郎是一点也不觉冷了,跟着她笑起来:“好,赚他们的银子,鼓咱们的钱包。” “哈,说得对。”顾锦里夸道。 秦大舅受不了,抱着贵哥儿扯开嗓子吼道:“外甥,外甥媳妇,你们腻歪够没有?舅舅家快冷死了!” 不是他想喊啊,实在是他如今是个滚刀肉,看见他们这么腻歪,必须得后两句。 “啊!”贵哥儿也跟着秦大舅叫了一声,可刚好来了真大风,一股风是灌进他嘴里,把他给呛到了,咳咳地咳嗽起来。 秦大舅赶忙拍拍他的背,嘲笑道:“喝西北风被呛到的,你是第一个,将来肯定有出息,哈哈哈。” 贵哥儿啥也不懂,见自家姥爷笑了,也咯咯地笑起来。 秦大舅看得笑了:“傻样,跟你爹一样,就一张脸长得可以,脑子太笨。” 秦三郎跟顾锦里是过来了,对秦大舅道:“已经给你们家加了御寒物资,你怎么可能还会冷?没事别闹腾,不然扣粮食。” 秦大舅怒了,指着秦三郎,抖着手指道:“动不动就开口威胁,有你这么做外甥的吗?” 贵哥儿附和:“啊啊!” 顾锦里看向他,拿出一颗饴糖来,递到他的嘴边,贵哥儿舔了舔,咦,甜甜的,好吃,立马朝着顾锦里张开小手:“呀呀,娘!” 呃,秦三郎冷脸,瞪他:“这是你表舅母。” 什么娘,给你块糖吃就乱喊,小鱼只能我孩子的娘! 顾锦里也很坏,给他添了两口饴糖后,就把糖给收起来了,说:“你还小,不能吃糖,会被噎到的。” 说完是真的不再给贵哥儿糖吃。 贵哥儿被这么一逗,气哭了:“哇,呜呜呜,坏,坏!” 一边哭一边用小手拍着秦大舅,把秦大舅闹得,只能赶忙哄他:“贵哥儿不哭,改明姥爷发财了,给你买几麻袋的饴糖吃,咱们不吃她的。” 顾锦里呵呵,晃着饴糖,对秦大舅道:“舅舅,您还是先哄孩子吧,至于宅子,那不是给你家住的。你们会跟其他亲眷一样,先住营帐,等明天开春后,再一家一家的建宅子。” 秦大舅怒了:“不是我家住的,那是谁家住的?就算你要住,那也住不了两座宅子,不成,你必须把其中一座宅子分给我家住,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顾锦里笑了,问他:“舅舅这是打算闹咯?打算闹几天?说清楚,我也好下令扣粮食。” 呃,秦大舅噎住了,瞪着顾锦里,好一会儿后,败下阵来:“算你狠!贵哥儿咱们走,离这毒妇远远的。” 是抱着贵哥儿走了。 第1891章 岳千户 贵哥儿趴在秦大舅的肩膀上,看着后头的顾锦里,朝她挥舞着小拳头:“啊啊啊!” 坏女人! 顾锦里笑,朝他挥舞着手里的饴糖。 “哇!呜呜呜~”贵哥儿是哭得更厉害了。 顾锦里是被逗得直笑,看向秦三郎:“等彻底安定下来,咱们努力要孩子吧。” 秦三郎往四周看看,是有些脸红了,还有人在呢,小鱼就这么说。 不过,他扬起笑容,握紧她的手,道:“好。” 不知道他跟小鱼的孩子会是个什么样子? 一定是个很可爱、很厉害、很出色、很得他们欢心的小家伙。 又往回看了看,见两座宅子里有人影出来后,是道:“木通叔他们出来迎接了,咱们先去宅子那边集合,再给大家做安排。” 游平、叶大蔻、戴大夫、木通叔、卜大河、张忠、姚百户等人没有跟他回集合地接亲眷,而是被他提前放到长梁卫来,提前整理长梁卫。 不然大家伙看见的长梁卫就不会是这个样子,只会更加荒凉。 顾锦里点头:“好。” 铛铛铛! 一阵铜锣声响起,张途是喊道:“秦千户令,朝左侧宅子,进发集合!” 所有人听罢,立刻朝着左侧宅子奔去。 因着有姚百户他们提前在这里整修,是从远处修了一条石板路过来,直通那两座宅子。 这两座宅子瞧着近,其实间距很远,左侧的宅子用来囤积物资、议事所用,而往右边足足有一里地后,才到另一座宅子。 而整个长梁卫,长度有个三十里,宽度也有差不多三十里左右,相当于半个镇子大小。 而如今,这半个镇子大小的地方,除了两座相隔甚远的宅子以外,就只有一望无垠的空地,以及一座被白霜覆盖着的长梁山,可见长梁卫所之荒芜。 大队伍跑了差不过半个时辰后,才到达左侧宅子前方的空地上。 而这片空地上,已经建了五个大营帐,里面埋锅熬煮着杂粮粥,食物的香甜气息飘出,把大家伙的肚子都给勾得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赶了半天路,如今快到午时了,大家伙都饿了。 顾锦里看向秦三郎:“不如先让大家伙吃午饭吧,吃完后再说搭建营帐的事儿。” 秦三郎点头:“好。” 是看向大庆:“交代熊婶子,让大家伙先吃午饭。” “是!”大庆立马去找熊婶。 熊婶跟熊大熊二立刻敲锣,大喊:“诸位亲眷们,大家伙辛苦了,先到营帐里排队打杂粮粥吃,吃完了咱们休息休息,再搭营帐!” “诶!”大家伙看见空荡荡的长梁卫,心里是拔凉拔凉的,不过听到可以先吃饭再干活,心里是舒坦不少。 张途则是去通知将士们。 而大年跟夏樟因着不是在籍的将士,只能给张途打下手,帮着给将士们分杂粮粥之类的。 在大家伙忙着吃饭的时候,秦三郎是把顾锦里交给了陶嬷嬷跟虞嬷嬷,自己随着姚百户他们进了宅子。 姚百户就是以前的姚总旗,是对秦三郎道:“大人,岳千户在宅子里,他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只等您过来交接后就走。” 岳千户是姜万罡的心腹爱将,正因为是姜万罡的心腹,所以才被派来镇守第一道防线,而这里会有两座青砖瓦房的宅子,也是因为姜万罡看重岳千户,下令给先给他的卫所建造的,其他的卫所,是没有这样的宅子的,都是等明年再建。 可岳千户跟姜万罡都没有想到,景元帝会把秦三郎分到长梁卫来,打乱他们的机会。 许大将军不可能抗旨,岳千户只能走人。 不过姜万罡为了安抚岳千户,是给他提了副将,因此岳千户算是因祸得福。 可岳千户似乎想给秦三郎一个下马威,并没有出来迎接他,而是等秦三郎进了宅子,亲自叩门后,他才装作吃了一惊般,起身朝着秦三郎走来:“你是秦千户?” 秦三郎道:“正是,末将拜见岳副将。” 傅将军给他说过,岳千户要升任副将的事儿。 岳副将听罢,赶忙说道:“先不用这样称呼本将,正式的任命书还没下来,提前喊了不好。” “是。”秦三郎也很老实,是一口应下来了。 岳副将见他这样,有点无趣……都说秦三郎很闷,是你说啥他就做啥,果然如此。 “坐吧。”岳副将坐下后,指着一张椅子,对秦三郎道,等秦三郎坐下后,他把一本册子、两张舆图递给秦三郎:“长梁卫的物资、方圆几十里的大小舆图,你收好。至于长梁卫的大印、令旗,我交给姜大将军了,在你我交接后三天内,你赶到毒虫长沟渠的营地找姜大将军,问他要就行。” 秦三郎现在归姜万罡统领,必须要去见这位上峰一面,听他交代后,才能领到大印跟令旗回来,真正的掌管长梁卫。 “是,末将明白了,多谢岳副将!”秦三郎应道,又朝着姚百户道:“我带了些肉食来,做顿好饭,招待岳副将。” “是。”姚百户是领命去了。 等他走后,岳副将却道:“原本本将昨天就该走的,可你们没来,就多留了一天,如今要赶紧启程去见姜大将军,那边战事紧,本将得去帮忙,就不吃饭了。” 这话的意思是在责怪秦三郎来晚了,不但耽误他交接,还耽误长沟渠那边的战事。 秦三郎听明白了,立马起身赔罪:“末将有罪,请岳副将责罚!” 岳副将摆摆手:“你刚来,要是本将就责罚你,许大将军会降罪于我的。” 这话说得酸溜溜的,让人想扇他一巴掌。 可秦三郎只能忍下:“多谢岳将军体恤!” 岳副将听罢,笑了笑,招呼自家的一队亲兵,道:“走。” “是!”三十名亲兵是立刻跟上。 秦三郎他们不敢怠慢,是急忙跟出去送行。 岳副将他们走出宅子后,是往正在吃喝的亲眷跟将士们看了一眼,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秦千户,这么快就让将士们吃上午饭了,真真是个体恤下属的好上峰。” “岳副将言重了。”秦三郎现在只是个千户,还是个没有站稳脚跟的千户,只能忍着。 而岳副将似乎得了上面的交代,只说了几句酸话,并没有去冲撞女眷,就带兵离开了。 第1892章 暗坑 秦三郎他们是把岳副将等人送出一里地后,才折返回来。 大冷天的,姚百户是抹着冷汗道:“吓死我了,得亏姓岳的还不是太疯,要是冲撞了女眷,末将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古礼教就苛待女人,即使岳副将不做什么,只闯进女眷喝粥的营帐里,再说上几句流氓话,也足够膈应人的。 秦三郎道:“他虽然恼怒卫所被咱们抢了,可他毕竟是姜大将军的心腹,能成为心腹爱将的,多少有点分寸,不会做出让大家反目的事儿。” 公事上给他埋坑,这还不算什么,可要是动女眷,那就是找死了! 又问姚百户:“你们来的这段时间,可去防线上看过了?” 长梁卫长达三十里,这三十里都是他们的防守范围,他们必须日夜派人巡逻镇守。 姚百户摇头:“没有,岳副将说他的人马在镇守,没让我们去……我们原本想悄悄去摸防线的,可岳副将的巡逻兵厉害,一碰上他们就被赶回来,根本没摸到防线的岗哨。” 这就是岳副将给他们埋下的暗坑。 秦三郎道:“你留下镇守,洪刀、张忠、张途、卜方、金百户,带上你们一半的人马跟我来,天黑之前把防线摸清楚,不能让岗哨空了!” “是!”大家伙应着,纷纷去安排。 张途更是敲锣,铜锣声一声比一声急促的通知大家伙:“千户大人令,将士们速速集合!” 将士们已经喝完粥,正在搭建营帐,听到铜锣声,立马集合。 秦三郎则是去见了顾锦里一面,把事情告诉她:“小鱼,要辛苦你安顿亲眷了,我估摸着要等到明天才能回来。” 这里往岗哨骑马也要一个多时辰,要把三十里的防线岗哨摸完,没个半天工夫是不成的,再把事情安排好,设置好陷阱,他们今晚得不眠不休的干活,明天能回来都是好的。 顾锦里很心疼,骂岳副将:“这人也真是的,小气成这样,又不是咱们想抢他的卫所,是景元帝的旨意,他要是不满,找景元帝去啊,且他也没有吃亏,这不是给他升副将了吗?还这样给你挖坑,要是戎贼在这时候偷袭,他也得被治罪!” 顾锦里是诅咒岳副将全家。 秦三郎看着她气哼哼的模样,一把抱住她,道:“小鱼不气,好好的等我回来就成,这点子算计,我还不放在心上。” 刀口沟,他很熟的,所以小鱼不用担心。 不过看着她为了自己而生气骂人的样子,还是让他很开心。 顾锦里点点头,趁着没人,一把拽住他,吻了他一把,道:“平安回来,不要担心我,我的本事你是知道的,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不会让自己有闪失。” 秦三郎听罢,心里酸涩,每次他一遇上事儿,要去处理的时候,小鱼总会说这番话,让他安心的同时,又让他心疼。 他俯身,深深地吻住她,贪婪的汲取她的滋味后,才松开她,保证道:“嗯,我会很快回来,小鱼不用担心我。” “好,我相信你。”顾锦里笑,塞给他两个布袋子:“解药跟毒药,你懂的,要是遇上戎贼偷袭就撒毒药,为了活命用毒药制敌,不丢人。” “嗯,小鱼放心,我不是那等在乎别人说辞的人,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会用毒药自保。”秦三郎说着,眷恋的看了她一会儿,抱了抱她,才转身离开。 洪刀他们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几乎是人人骑马,而戴大夫跟叶大蔻跟他们同行,为了的就是及时救治将士们。 “走!”秦三郎翻身上马,招呼大家伙一声,铁骑奔踏,朝着长沟渠奔去。 秦大舅看着他们远处的背影,知道小侯爷是被姓岳的给摆了一道,是心疼极了……要是侯爷还在,在这大楚,谁敢给小侯爷气受?! 可侯门贵子,却落到了要被个副将刁难的地步,真真是…… “当家的,秦外甥走了,听说要去长沟渠那边看毒虫,啧啧啧,秦外甥这爱好真是恶心。”肖寡妇是嘲笑了秦三郎一番,又推推秦大舅,道:“当家的,咱们趁着秦外甥不在,去占座宅子吧?” 肖家其他人也过来道:“是啊爹,咱们趁着秦表哥不在,赶紧去占宅子,只要咱们把宅子给占了,表嫂还能把咱们给赶出来?” “你们倒是会算计。”秦大舅呵呵,瞥他们一眼,心里窝着火气,道:“秦外甥是走了,可你们干得过顾氏?她可是会下毒的,你们想被毒死不成?!” 老子正心疼小侯爷呢,你们能不能换个时间来算计? 肖寡妇扬着下巴道:“哼,我们是她的舅舅、舅母,她还真敢对咱们用毒不成?!” 顾锦里笑了,在他们背后道:“舅母说得对,我身为小辈,是不敢对你们长辈用毒的,可让你们因为犯错而无法得到每天的诱虫药,还是能做到的。” 她指着长沟渠的方向,吓唬他们:“咱们这里是第一道防线,离毒虫长沟渠也就三十里左右,那毒虫爬啊爬的,能从地下钻到咱们的营帐里来,再钻到你们身体里去,你们要是没有诱虫药,不用一天就能完蛋!” “啊啊啊!别说了别说了,表嫂,我们错了!”肖小妹最怂,第一个顶不住了,抱着贵哥儿给她跪下,那扑通声把贵哥儿给吓了一大跳,哇哇直哭,指着顾锦里道:“坏,坏!” 顾锦里朝他晃着饴糖:“说我坏,不给你糖吃。” 哇,呜呜呜! 贵哥儿哭得更厉害了,他活得一年,就没见过这么坏的女人。 肖大妹气得要命,去拽肖小妹:“快起来,你跪个屁,她还真敢不给咱们诱虫药不成?要是不给,她就是故意谋害舅父一家,是要被砍头的!” “呵,表姐,你胆子很大嘛,既然如此,那我只好……”顾锦里故意停顿一会儿,拿出两包诱虫药,给肖小妹和贵哥儿:“你们听话,诱虫药给你们,不够了再问我要啊。” 这,苍天啊,没天理了,顾氏果然是个毒妇! “多谢表嫂!”肖小妹接过诱虫药,很是乖觉的道。 顾锦里笑着拍拍她的脑袋,道:“乖,来,这饴糖给你吃,甜甜嘴巴。” 顾锦里是给了肖小妹几颗饴糖。 肖小妹震惊了,糖,是糖啊,这等贵货,她都两年没吃过了:“多谢表嫂,表嫂放心,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第1893章 安顿 其他肖家人见状,一个个瞪大眼睛,眼珠子滴溜转,心里的小算盘转得飞起……这个表嫂/表弟妹瞧着是个败家的,只要你听她的话,她就会给你好东西。 那他们只要听她的,岂不是就能吃香喝辣? 天老爷啊,那他们先前老是跟表嫂/表弟妹对着干,简直太蠢了。 扑通,扑通,扑通! 肖大妹夫妻、肖成贡兄弟是齐齐朝着顾锦里跪下:“表弟妹/表嫂,我们错了,我们以后都听你的,你要我们做啥就做啥,我们绝不跟你对着干!” 顾锦里:“……你们这么快就认输了,不再负隅顽抗一下?” 还有,你们家是不是对下跪有什么迷恋?怎么动不动就跪? “不不不,咱们是亲戚,抗个啥?应该和和气气的。”肖大妹一脸笑容的说着,还把钱庆贺推出去,道:“你表姐夫是男的,有力气,有啥苦活累活,你发个话,让他来做。放心,他不敢偷懒的!” 钱庆贺最怕的就是做苦力活,听到自家媳妇的话,不高兴了,是道:“表弟妹,别听你表姐胡说,家里力气大的是两个兄弟跟岳父大人……你别看岳父大人瘦,可他力气是真的大,扛着我跑上五里地都不带歇气的,厉害得吓人!” 这可是真事,当初他们偷粮食被打,他被打得晕乎乎的,是岳父大人扛着他逃命。 虽说事后岳父不承认有这种本事,可他早就看穿他了,这老头就是生怕家里人知道他力气贼大,会让他多干活,所以打死不认。 哼,今天我就曝光你! 顾锦里听罢,想起秦大舅暗杀斥候兵的身份,不过看钱庆贺这模样,估摸着只是觉得秦大舅力气大,并没有怀疑过秦大舅的身份。 毕竟没有接触过死士的人,根本不可能有那个思维与见识去做这种怀疑。 “你说了这么多废话,你到底有什么用处?”顾锦里问。 钱庆贺道:“我识字啊!表弟妹,卫所里这么多人、这么多物资,没天都要做分发的,得有个人来执笔记账啊,这活计我最合适不过。” 要是他能拿下这活计,以后每天偷偷给家里顺点东西,不出半年就能发家致富! 顾锦里打断他:“做这活计的人有了,你还是先去做力气活吧。” 又看向肖成贡兄弟:“你们也一样。” 最后道一句:“你们要是不想做力气活,就得努力点,将来要是立下功劳,给你们换个活计也是可以的。如今先跟着夏樟做杂活,他安排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夏樟?”钱庆贺乐坏了:“就是那个管着很多杂事的奴才?成啊,就跟着他干了!” 哈哈,只要不是跟着那个洪刀就成。 夏樟? 一个奴才,还能指使主子家的表姐夫干活不成? “那成,你们跟着夏樟好好干。”顾锦里心里差点笑死,要是夏樟制不住你们,我怎么会让你们去跟他干活? 又看向肖家姐妹:“你们两个还是跟以前一样,跟着老包媳妇去干活。” 肖家姐妹脸色发苦,不想跟着老包媳妇干,那婆娘凶死了,她们一闹腾,她就搬出军法来,且她还是什么总旗娘子,一天天的在她们面前摆官夫人的威风,呸! “表嫂,我啥都听你的,不如让我在你身边端茶递水呗?”肖小妹很狗腿,一边抱着贵哥儿,一边要给顾锦里捏肩膀,被顾锦里给拦住了:“既然什么都听我的,那你还不赶紧去干活?诱虫药不想要了?!” 顾锦里说着,要去夺她的诱虫药,肖小妹赶忙退开,这才保住药,气哼哼的道:“去就去,表嫂你就只会威胁我们!” 呵,你等着吧,等表哥将来纳妾的时候,你就得来求我们这些亲戚帮你了! 又想起钟宇来,舔着脸问顾锦里:“表嫂,钟公子啥时候回来?他是表哥的兵,凭啥去给谢家帮忙?” “谢成跟牛叔是你表哥的盟友,三家得扭成一股绳,以后上战场御敌才能更有个照应。”顾锦里解释道:“大埠卫里也有千户镇守,要是对方故意刁难,钟宇就能以钟家子的身份出面帮谢成。” 这就是他们为何在分别之时,让钟宇跟着谢成去大埠卫的原因。 也幸亏钟宇跟着去了,林千户没能升任副将,卫所又被一道圣旨给夺了,是赖在卫所不走,闹出点事情来。 肖小妹听罢,扁着嘴巴道:“谢家夫妻真没用,还是表哥表嫂厉害,一来就把卫所给占了!” “是啊,占了块空地,咱们这西北风是吃得够够的!”肖寡妇不满的说着,那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顾锦里冲她咧嘴笑道:“舅母,你家再不去干活,你们今晚就真的得住荒地里,跟西北风一起睡大觉了。” 瞎了吗? 没看见大家伙正在热火朝天的搭营帐吗? “肖家的,你们是没听见铜锣声吗?赶紧过来领你家的营帐去搭建!”老包媳妇是亲自过来喊人。 肖寡妇赶忙抱过贵哥儿,道:“你们赶紧去吧。小妹把糖拿来,你都多大了还贪嘴,给贵哥儿吃!” 顾锦里道:“舅母,贵哥儿太小了,不能给他吃饴糖,一不小心会把他给噎死的。” 她把尚元元小时候被饴糖卡住气管,差点夭折的事儿说了,这才让肖寡妇怕了。 肖寡妇忙道:“贵哥儿,咱们不吃糖了,等会儿让你表舅母给你鸡蛋吃。” 可贵哥儿已经听懂一些,知道自己不能吃糖后,开始哇哇哭。 顾锦里道:“这里太冷了,他这么哭会灌进去很多冷风,会生病的,舅母你抱他进屋去歇着,或者回马车上待着也行。” 小平喜这些年纪小的孩子都在马车上待着,等营帐扎好后,才会让他们下来,不然人多杂乱,怕这些小家伙会有意外。 说着,她又过来给肖寡妇把脉:“没什么大碍,但也不要老是上蹿下跳的,还得注意保暖,不然孩子会坐不住。” “放心,舅母现在就靠着这个宝贝蛋过活了,不会让你小表弟有事儿的。”肖寡妇的滑脉已经很明显了,她是真的老蚌生珠,怀上了。 肖家人跟顾锦里夫妻都很高兴,而秦大舅在挣扎惶恐过后,也接受了这个孩子,只是他没有表现出太在乎或者太欢喜的情绪来……想来是又怕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宁愿克制自己的情绪,也不想自己以后太难受。 第1894章 “你们去干活吧,我抱贵哥儿去宅子里歇会儿。”肖寡妇受够了低窄的马车车厢,抱着贵哥儿去了宅子里,在里面烤火,看着忙碌的将士跟亲眷们,心里美滋滋。 这怀孕就是好啊,啥活计都不用干! 宅子外,长梁卫的空地内,姚百户带着将士们、路氏跟老包媳妇带着亲眷们、大年带着顾家的下人们、再加上严师傅他们一批人,热火朝天地忙着。 因着姚百户他们提前过来了一段时间,已经把土地夲实,又运来碎石,把碎石铺在夲实的地面上,算是把营帐的地面给弄好了。 还按照营帐大小,在夲实的地面四周与中间挖了深坑,打下厚重的长柱子,建造出一个伞状的架子来。 除此之外,他们还把取暖用的柴火坑给挖好了。 如今大家伙只要把营帐打开,把粗绳子绑在四周的柱子上,再把营帐顶部跟中间的主梁柱捆好,营帐就算搭建好了。 可即使如此,等搭建好足够让将士、亲眷们居住的营帐时,天色也快黑了。 “姚百户,柴火拉回来了,让大家生火做饭,用做饭的木炭来取暖。”夏樟领着一群人去长梁山的浅山区砍柴,此刻才回来。 钱庆贺跟肖家兄弟快疯了啊,他们以为跟着夏樟干活会比跟着洪刀要好,没想到,他们是差点死在山里! “呜呜呜,岳父大人,太苦了,咱们走吧,别跟表弟过了,表弟这过的就不是人的日子,咱们还傻乎乎的跟来,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钱庆贺又闹着要走。 肖成贡两兄弟也道:“爹,姐夫说得在理,真的太苦了。您瞧瞧我们的手,都没块好皮了,那山里还有狼叫,听说还有毒虫……爹,咱们别想着发达了,走吧,不然小命会不保的!” 秦大舅吓唬他们:“你们以为这里是啥地方?这里是卫所,是军事重地,咱们来了,见到卫所的样子,知道了防线在哪里,还想走?要是真敢走,怕是要被咔嚓!”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把钱庆贺跟肖家兄弟吓得嗷嗷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被阉了呢,哭得太惨了。 秦大舅吓唬完他们,开始给他们吹牛:“你们也别太灰心,咱们现在的日子是苦了点,可好歹是吃饱穿暖了,贵哥儿偶尔还能吃个鸡蛋羹……还有长梁卫,别看长梁卫荒凉,可这里是陇安府啊,要是以后把陇山府给收回来了,几座府城的商人们一走动,咱们这里就能像府城一样繁华,咱们靠着这份繁华,还有你表哥的权势,定能过上呼奴唤婢的日子!” “到时候,我做主,给庆贺你找两个美婢做通房,让你那啥啥添香的。” “是红袖添香!”钱庆贺激动了,抹着眼泪道:“岳父大人,没想到您竟然同意我收美婢,我还以为您要我一辈子守着大妹过呢……您放心,我一定咬牙把这份苦给吃下,咱们以后一起过呼奴唤婢的好日子!” 秦大舅呵呵,你还真的想收美婢,送你进宫去做太监还差不多。 又忽悠两个继子:“贡哥儿,等你表哥当上大将军,随便封你个官,你也就算实现你爹的遗愿了。” “真的?做大将军还能随便给亲戚封官?”肖成贡亲爹留下遗言,要他考科举,可读书好难啊,他根本就不可能考上,要是真能不用科考就能当官,自然是最好的。 秦大舅:“当然能,没瞧见傅明聪吗?他就是靠着傅将军才当上官的。” 肖成贡听罢,高兴的道:“爹,那我听您的,跟着表哥好好干。” 肖成举都不用他忽悠,直接凑过来道:“爹,那等表哥当上大将军后,我真能产业遍布大楚,媳妇娶遍各府?!” 肖成举毕生最大愿望,产业无数,媳妇无数,到了大楚那个犄角旮旯都有他的铺子跟漂亮媳妇。 秦大舅很是不解,为啥他会有这种愿望? 可肖成举既然喜欢听,那就吹给他听呗。 “那是当然,等你表哥当上大将军,你随随便便去某个府城,把你表哥名号一报,那些府城的老爷就会把铺子房契拿来送你,再把家中女儿许给你,与你这大将军的表弟结亲!” “哈哈哈,那敢情好。”肖成举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夏樟在旁边听得都无语了,看向秦大舅:“天色不早了,赶紧起来搬柴火。” 吹够没有,吹够了赶紧起来干活! “诶,我们这就干活!”三人是中气十足的应着,干劲十足,跟打了鸡血似的。 可三人不算太蠢,等把柴火给各个营帐分完后,他们就发觉自己又被忽悠了,找秦大舅算账:“岳父/爹,你咋又骗我们?!” 秦大舅指着小吉送来的两个鸡蛋,道:“看见没有,前几个月没跟着你们表哥表嫂过活的时候,你们能吃上鸡蛋?这就是大富大贵的好日子快要来到的证明!都别废话了,好好干,这今天是鸡蛋,明天就是肥肉,等到明年,后年,你们指定能实现愿望。” “啥愿望?”肖大妹问着,瞪向钱庆贺:“你个杀千刀的,又在憋啥屁?!” 钱庆贺吓得一抖,拽住秦大舅的手臂,躲着肖大妹:“没啥愿望,就是岳父大人跟我们吹牛,我们胡诌的。” 肖大妹冷哼:“给老娘老实点,不然把你阉了卖去京城做太监,给咱家换座青砖瓦房住!” 钱庆贺欲哭无泪,再次骂他早死的爹,为啥给他定这娃娃亲?肖大妹凶死了,根本没有小时候可爱。 秦大舅家的营帐里在闹哄哄的时候,两辆马车是朝着长梁卫奔来了。 姚百户他们忙了一整天,累得够呛,因此现在守着长梁卫外围的是游喜等人。 “站住,这里是长梁卫,再敢往前一步,乱箭射死!”游喜带人躲在壕沟里,手下们已经张弓搭箭,对准马车。 “游喜,是我,游安!”游安的声音传来,吓了游喜他们一跳,赶忙起身问道:“安大哥,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大埠卫帮忙吗?” 谢成手下的人都是正经兵将,没有什么厉害的人手,秦三郎跟顾锦里怕谢成刚去大埠卫,会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儿,就把游安、二庆借给谢成跟纪贞娘用。 可这才分开不到两天,怎么就回来了? 游安道:“大埠卫那边出了点事儿,谢夫人不好再待在大埠卫,我们把她送来,让她先跟夫人住几天。” (本章完) 第1895章 弄死他 “大埠卫出事了?出了啥事儿?”游喜问着,打了个手势,手下们即刻出来,把路障去掉,再给游安他们带路,让他们绕过暗地里的陷阱,不至于被陷阱所伤。 游安亲自牵着马车,跟着游喜的人绕过陷阱,道:“先前的林千户不肯走,还做了些蠢事儿,谢千户气到了,跟他来了场硬的,怕谢夫人留在大埠卫会吃亏,就给送到咱们这边来了。” 等平安地走过埋有陷阱的一段路后,游安道:“你们继续值守,我带着谢夫人她们进去找夫人就成。” “嗯。”游喜应着,跟游安他们分开,带着手下继续回去值守。 游安翻身上马,带着两辆马车朝着长梁卫内部奔去。 顾锦里累了一整天,刚用热水擦洗身子,泡了个脚,还没吃饭就听说纪贞娘来了,当下一惊,直觉是出事了,忙道:“快把她带进来。” “是。”小吉应着,赶忙出去了。 没多久,二庆带着纪贞娘、谢嬷嬷、谢槐花进来了。 纪贞娘脸色苍白,看见顾锦里后,朝她扑了过来,抱住她,呜呜呜地哭着……只是哭,并没有说话,让顾锦里心下咯噔,有些害怕起来,赶忙看向二庆。 二庆道:“夫人放心,谢夫人没有吃亏,就是受了惊吓。” 顾锦里听得皱眉:“什么意思,难道是大埠卫先前的千户敢……” 欺负女眷! 二庆皱皱眉头后,摇了摇头:“不算是。” 但也有那么点意思,只是没敢做得太过分。 “好了,这里很安全,你别哭了,我出去问二庆几句话。”顾锦里安慰纪贞娘几句,把她交给陶嬷嬷后,跟着二庆去了另一间厢房,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二庆把大埠卫的变故给说了。 说来还是因为官职的事儿,景元帝的一道圣旨下来,大埠卫的林千户就要被调走,此后大埠卫由谢成掌管。 可林千户心里有气,故意赖着不走为难谢成。 得知谢成带着媳妇来后,先是假意说,会把亲眷住的小宅子给腾出来。 纪贞娘她们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等来宅子清空的消息,是带着人去了宅子里,怎知刚进院子,就听见一阵无耻的声音! “那个林千户算准了谢夫人进宅子的时辰,竟是拉着小妾在屋里办事,说的话还很无耻……是有把那小妾当成谢夫人的意思!” “我们都听见了,谢夫人气疯了,抄了地上的石块,砸了窗子,大骂林千户无耻。结果姓林的非但不收敛,还就这么出来了……不过谢嬷嬷警觉,是挡住了我们,让奴婢带着谢夫人先走了,是没有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也幸亏没有看见,要是真看见了什么,以后谢千户在西北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哐当! “王八羔子,太他娘的无耻了,不干死他,以后武将们有样学样,哪里还有女眷敢跟来西北?!”顾锦里气得掀了桌子,恶心得快吐了:“谢成怎么做的?” 二庆道:“谢千户最重视谢夫人,是气狠了,当时就带兵把林千户给捆了。林千户的兵不服,两方打了起来,幸亏有游安在,您还给谢千户他们留了毒药,那些随着林千户作乱的数百兵马都被抓了!” 顾锦里听得连连叫好:“好,抓得好,就该抓了这群龟孙,把他们打得不能人道!娘的,欺负女眷算什么本事?要是不服朝廷的安排,你找皇帝说理去啊!” 又问道:“谢成打算怎么处置林千户他们?” 二庆道:“谢千户这回是气得狠了,说等把大埠卫清理干净后,要押着林千户去见许大将军,要治他一个抗旨不遵之罪。” 顾锦里听得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就该以抗旨大罪抓了姓林的,不能轻易放过他。” 又道:“这事儿必须闹到许尤面前去,治姓林的一个抗旨不遵之罪,绝不能让姜大将军把事情给摁下。要是让姜大将军把事情摁下了,或者只是治姓林的一个轻薄女眷之罪,除了能给姓林的增加点风流谈资,让那畜生更加得意以外,对谢成、对咱们是没有任何好处!” 顾锦里看向二庆:“走,去见纪贞娘。” “是。”二庆跟着顾锦里回了主屋,纪贞娘还在哭。 顾锦里安慰她:“别哭了,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家谢成做得对,用抗旨不遵来治姓林的是最好不过。等过几天,秦小哥回来了,让他去找你家谢成,再把牛叔喊上,一起去见许尤,务必把姓林的给弄死。” “只要姓林的死了,你们夫妻不仅能报仇,还能立威。” 纪贞娘听罢,是转过身来,抱住顾锦里,终于开口说话,是大骂道:“顾小鱼,你说他们这些人怎么这么无耻?他们也是有妻女的人,要是其他男人故意让他们的妻女难堪,他们会怎么想?他们就没有良心吗?!” “呵,良心?”顾锦里笑了,推开纪贞娘,看着她,认真的道:“记住,不要指望畜生有良心,而对付畜生,只需要一招就成,那就是送他们下地府!” 只有弄死畜生,剩下来的才能叫做人。 而人,才会有良心。 纪贞娘听罢,是放声大哭,她心里实在是太委屈了,根本没有想到,都到卫所了,还能碰上这种事儿! 顾锦里由着她哭,等她哭累了,让小吉拿来笔墨纸砚,道:“咱们给谢成、牛婶子他们写信,先通通气,等把三个卫所的岗哨、布防给弄好,领到卫所大印跟令旗后,就让他们三人押着姓林的去刀口沟大营找许大将军,务必治姓林的一个抗旨不遵、残害同袍之罪!” “至于他轻薄之举的事儿,不用多说,咱们只抓住能弄死他的重罪就行。” 纪贞娘无缘无故被林千户给恶心了一把,也是气得狠了,重重点头,咬牙道:“嗯,我听你的,咱们一起弄死林畜生!” 顾锦里见她没有再哭,是放心了,两人提笔,给谢成、牛叔跟匡氏写信。 写完信后,顾锦里把游安喊进来:“得辛苦你再跑一趟。” “是夫人。”游安接过信,带着手下的人连夜赶往大埠卫、阳山卫送信。 等忙完这些后,顾锦里才能吃晚饭:“快吃吧,还是热乎的,杂粮粥底下窝着两个鸡蛋,一人一个。” (本章完) 第1896章 布防 纪贞娘嫌弃的道:“顾小鱼你不是囤了很多物资吗?怎么一餐只吃一个鸡蛋?没肉吗?” 顾锦里呵呵:“你还想吃肉?那是留着过年吃的,有鸡蛋吃你就知足吧。这还是不能抱窝的死蛋,要是活蛋,你是休想吃。” 活蛋要留着抱窝孵小鸡。 又用筷子指指那盘炒萝卜片:“还有萝卜,菜不少了,赶紧吃。” 纪贞娘生气:“就一盘炒萝卜,你还有脸说菜不少?你是没见过菜吧?!” 顾锦里眉梢一挑,还能跟她为了点萝卜吵架,看来林千户的事儿,没有影响她太深。 她道:“废话真多,小平喜都没你挑食,赶紧吃。” 纪贞娘听罢,问起小平喜来:“那小子不是一直跟你们吃晚饭吗?人呢?” 顾锦里夹了几筷子萝卜进碗里,用勺子舀着萝卜跟杂粮粥吃:“今天有些乱,他跟小砚台他们早早吃过饭,已经睡下了。” “原来如此。”纪贞娘不知道怎么的,又想起她家小珠珠来,掉着眼泪道:“我跟谢成整整一年没见到珠珠了,她现在一定长大了不少,一定很想我们……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我们不在身边被其他亲戚家的坏孩子欺负,要是让我知道亲戚家里有坏孩子欺负我们珠珠,我一定打到他们哭爹喊娘!” 顾锦里听罢,正想安慰她两句,就听纪贞娘咬牙切齿的道:“老娘发誓,一定会在西北活下去,活出个夫人样来,风风光光的回家,让我家珠珠做高官贵女,不让她再受人欺负!” 这誓发得倒是挺励志,可你家小珠珠跟着爷奶过活,谢家在玉江县也是富户,谢成又是千户,她怎么可能会受人欺负? “嗯,你一定能说到做到,让你家小珠珠成为高官贵女。”顾锦里附和着,等吃饱后,让人端来一盆热水给纪贞娘洗漱,两人一块睡了。 第二天卯时过半,天还黑着,顾锦里就醒了,没有惊动纪贞娘,自己先起来了。 陶嬷嬷跟虞嬷嬷见她醒了,是道:“夫人起得也太早了,早上的活计有我们安排,外面的事儿也有姚百户、木通、游喜他们做,您不用起这么早的。” 大人离开的时候留下话的,要她们照顾好夫人,让夫人多歇着,不要太劳累。 顾锦里笑道:“我不困,起来看看,且中午还能睡午觉,你们不用担心。” 又问道:“老包他们启程没有?银子给老包了吗?” 长梁卫没有水井,因此每天早上都要带着一个车队,拉着水翁去邻近的灰熊卫打水。 可灰熊卫的庄千户跟岳副将交好,她怕庄千户会刁难他们,不让他们的人打水,昨天就说好了,让老包去打水的时候找大年,从她跟秦小哥的私库里拿些银子去。要是灰熊卫的人不给水,他们就花银子买,务必把每天吃水的事情谈下来,要是没水,那就麻烦了。 正问着,大庆来报,说是大年送消息进来了:“包总旗已经到大年哪里拿了五十两银子,带着三十人,驾车走了。要是顺利,下午申时前就能回来。” 顾锦里听罢,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咱们今天吃干的,水省着点用,免得出啥变故,咱们一滴水都没有。” “是。”大庆下去告知大年,让大年去通知亲眷们,以及姚百户。 顾锦里则是忙起其他的事儿来。 大早上的,活计多,长梁卫的人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诱虫,之后是吃早饭,然后一批批的去忙活分派到的事儿。 有去接手夜巡将士巡逻的、有去山上砍柴的、有给一天的粮食去壳的、侍弄牲口的,还有给长梁卫挖陷阱的。 长梁卫太大了,秦三郎又带走了大半将士,顾锦里是很担心长梁卫的防御,是花了一个时辰的工夫,画了一张布防图出来。 “长梁卫太大了,咱们亲眷众多,必须用毒做防御。”顾锦里指着长梁卫所的舆图道:“以咱们居住的地方为中心,在长梁卫内打一排回字形木桩,把长梁卫给围住,围两圈,再在木桩上面放火盆,里面放毒药,让毒烟飘出。要是敌人突袭,吸了毒烟后就会昏迷一天一夜,而咱们只要每天吃一次解药就成,不会被毒烟所害……就是要费不少药材。” 说到最后几个字,顾锦里是肉痛得不行。 可他们初来乍到,秦小哥又不在,卫所人手又稀缺,所以这些药是不能省的。 要是省了,一旦遇到敌人,他们就得死! 顾锦里看向木通叔:“木通叔,这是个精细活,交给你来办。” 木通叔最近几个月一直在刀口沟这边帮忙,顾锦里已经几个月没见他,如今大家算是大集合了,很多外头的琐事她又能交给木通叔去办,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不少。 不过…… 木通叔老了很多,两鬓已经有了白头发,想来是这一年给忙的。 木通瞧见顾锦里脸上的愧色以及她落在自己头上的目光,笑道:“小东家不用担心,我身体好得很,且人也有了年纪,长点白发是正常的,无须担心。” 严师傅跟老吕也在,听了顾锦里的防御法子后,皆是眼睛一亮,老吕率先道:“夫人的主意不错,就这么办吧,这样安全些。” 老吕以前是秦家的死士统领,得秦三郎尊称一声郁叔的,在这方面的经验十足,顾锦里见他同意了,也不再心疼药材。 顾锦里拿笔写了一张毒药药方,给木通叔:“木通叔,你去准备药材,按照药方上面的配,要是缺什么药材就跟我说,我把药方改改。” 药材是死的,可药方是活的,在缺少某些药材的情况下,只要改动一下药方,毒药依然能起到效果。 “成,我这就去办。”木通叔拿了药方离开,而老吕跟严师傅他们也跟着离开。 一个带人去勘察长梁卫的土地,找浅水层准备着来年打水井的事儿。 一个则是带人去打木桩,准备火盆。 长梁卫内,大家伙又热火朝天的忙开了,是一直忙到快酉时,才算把所有木桩打好。 钱庆贺他们因此要多砍不少树木,是累得差点断气,一家人又跑到顾锦里面前闹腾。 可顾锦里没空理会他们,她正在着急的等着老包他们。 老包他们从天不亮就去灰熊卫打水,已经快过去一天,却还没回来,想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第1897章 吃水难 正在担心着,一阵马车奔跑声传来,是去打水的车队回来了! 而大年骑马跑在车队前头,率先过来禀告顾锦里:“夫人,老包他们没有打到水,还摔坏了一辆马车,老包为了救人,被马车撞伤了。” 果然,灰熊卫那边没有给水,还打人了! 顾锦里沉了脸,问道:“老包伤得如何?可严重?” 大年摇头:“老包是老兵,有经验,只被撞伤手臂,木通叔正在马车里给他看伤,他们一会儿就过来。” 他是提前过来跟夫人说一声,让她心里有个数。 “好,我知道了。”顾锦里应着,交代大年:“传令下去,接下来几天都是吃干粮,每人每天一碗水,除非是病患或者是巡逻的将士,否则其他人一律不得多要水。” 水没打到,他们必须提前做安排,不能把现有的水给造光了。 “是。”大年策马走了,先跑去告知姚百户一声,再去通知各家亲眷、以及下人们。 不多时,马车就到了右宅这边。 顾锦里住在这里,而左宅则是姚百户他们办公的地方,顾锦里一般不去那边。 不过老包他们知道顾锦里厉害,且打水的银子是顾锦里给的,因此第一时间往她这里来复命。 “吁!”将士停下马车。 “夫人,老包没事,被马车给撞得手臂脱臼,我已经给他接好了。”木通叔的声音传来,先安了顾锦里的心后,才掀起车帘,扶着老包下来。 老包的脸上是青一块红一块的擦伤,脚也有些瘸了,看见顾锦里,愧疚的道:“夫人恕罪,末将没能打到水。” 言罢,把拽着的钱袋子递给她,更加愧疚的道:“打点了五两……可灰熊卫的人收了银子不让我们进去……夫人放心,这五两银子从我的军饷里扣。” 顾锦里摇头:“银子不用补,你们人没事就好,至于水的事儿,咱们可以再想办法,你别太吃心。” “夫人,大年说老包他们没有打到水,我过来看看,问老包几句话。”姚百户得到消息,立马带着路氏过来了。 顾锦里点头:“到营帐里去说。” 顾锦里把他们一行人带去了宅子旁边的一个大营帐内。 这个大营帐是秦三郎临走前让人建的,是预备他在家里时接见有急事找他的部下用的,如今顾锦里就在这里见姚百户他们。 “老包,到底咋回事儿,说清楚。”姚百户一落座,立马问道。 老包叹了口气,把他们在灰熊卫打水的事情说了……他们是巳时过半到的灰熊卫,算是第一批外来打水的将士,按照规矩,拿出军牌,禀了卫所跟上峰的名字后就能进去打水。 可灰熊卫的人听说他们是秦千户麾下的兵马后,立马变了态度,拦住他们,说天气冷,水井冻住了,没法子打水。 这简直就是鬼话! 他们后头来的石岗卫的兵马都能进去打水,怎么到了他们就是水井给冻着了? 老包知道灰熊卫的人是故意为难他们,就给守门的总旗塞了五两银子,求他进去给庄千户通报一声,说长梁卫秦千户的人来打水。 总旗收了银子走了,却是一个多时辰都没有出来。 “守卫所大门的人是不能擅离职守的,那个总旗能半天不出来,想来是庄千户特许的。我是急得不行,干脆搬出许大将军的军令,说许大将军说过,如今不是各个卫所都有水井,为了保障将士们吃水,有水井的卫所不得拒绝其他无水井卫所的将士来打水,请他们放我们进去。” “可能是这话惹怒了他们,后来就出了马被惊,马车被撞坏,我被撞伤的事儿。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也知道灰熊卫的人不会给咱们水了,只能带着车队回来。” 姚总旗听得皱眉,问出关键一句:“你被撞伤后,灰熊卫的武将可有出来过问?” 老包摇头:“没有……” 守门的将士还嘲笑他们,让他们赶紧回去治伤,免得耽误伤势,手会废掉。 砰一声,姚总旗拍了桌子,骂道:“简直是欺人太甚,许大将军下的军令,他们却故意刁难咱们,是想两个卫所成仇,破坏第一道御敌防线的团结吗?!” 路氏赶忙劝他:“相公,你先别生气,先解决吃水的事儿要紧。” 顾锦里点头,赞同的道:“姚婶子说得对,灰熊卫的事儿咱们先记下,得等相公回来后再去灰熊卫讨说法,如今得先想法子弄到水。” 灰熊卫是庄千户当家,只有同品级的秦三郎有资格去找庄千户讨公道,他们这些人都不行,去了只会吃亏。 可姚百户发愁的道:“第一道防线这边以前是荒地,是要建卫所镇守后才开始挖井,可挖井的师傅少,第一道防线是三个卫所里只有一个卫所有井,灰熊卫不让咱们打水,咱们只能跑到更远的沙柳卫去。可沙柳卫的千户也是姜大将军的人,跟岳副将、林千户、庄千户是一伙的。” 灰熊卫都不给他们打水,沙柳卫能给? “且求人太窝囊了!”姚百户心里很憋屈,不想去求人。 顾锦里想起一事儿来:“小吉,去宅子里问问纪贞娘,关于大埠卫水井的事儿。” 她记得大埠卫是在挖水井的,那口水井是跟沙柳卫的水井同时开挖的,如今沙柳卫的水井挖好了,大埠卫的水井应该也差不多要挖好了才对。 不多时,小吉跟二庆回来后,告诉她的却是:“夫人,大埠卫的水井没有挖通,听说是圣旨下来后,在大埠卫挖井的师傅们就被调走,去了沙柳卫,赶在土彻底被冻瓷实之前,把沙柳卫的水井给挖通了。” 娘的! 顾锦里忍不住骂了粗口,简直了,圣旨一下立马就把挖井的人调走,要不要做得这么难看? 姚百户也气得不轻,想要破口大骂,又顾忌着许大将军跟姜大将军,没敢骂出来。 顾锦里又问二庆:“你可见过大埠卫那口井?打了多深了?可出水了?” 二庆也知道西北吃水难,顾锦里又常说要打深井的事儿,因此到大埠卫后,是让游安去看了那口井,游安把情况告诉她了,此刻回道:“挖了有九丈深,可这边地旱,是还没有看见水。” 九丈深? 那就是有二十多米了! 顾锦里听得眼睛大亮:“算是深井了,要是这口井是打在浅水层的话,再往下打个几米,估摸着就能出水!” 可姚百户道:“怕是打不了,如今天气太冷,土都冻结实了,根本就挖不了。” 第1898章 废物们怎么不来了? 顾锦里皱眉,沉思片刻,问姚百户:“用现有的工具确实很难在冬天动土,可要是我们改工具呢?” 姚百户听得一愣:“什么工具这么厉害,能挖动冬天的硬土?” 又生怕顾锦里一个小姑娘不知道冬天动土的艰难,是解释一句:“夫人,冬天的土地硬如石块,要是生挖,就相当于让铁器去挖石头,想要挖开很难,且还会损毁工具……沙柳卫的井挖到最后已经到了冬天,可还是没有出水,而姜大将军就是不甘心,下了死命令,派了将士去帮忙,结果是死了六个将士才把井给挖通。” 所以想在大冬天的动土挖井,真的很难很难。 路氏一直受顾锦里照顾,有些不忍心,是帮了顾锦里一句:“相公,你先别急着否定,夫人历来有主意,且每次出的主意都有用,先听听夫人怎么说。” 姚百户听罢,点了点头,示意顾锦里说下去。 顾锦里拿来纸笔,直接在纸上画了一个钻子,指着图纸道:“这是钻子,以转动的方式下到地下,无论土地冻得多结实,它都能把土地钻开。咱们就打这种工具,试试看,看能不能把大埠卫的那口井给打通?” 又道:“大埠卫的那口井已经打了九丈深,这要是在南方,早就出水了,即使地旱如西北,也应该快要出水了才对。所以咱们做新工具,下死力气钻,钻个几米,应该就能出水。” 她看着姚百户道:“吃水是大问题,关系着咱们的命脉,我们不能让其他卫所的人捏住自己的命脉,无论多难多苦都好,也要尽快挖通属于我们的井!” “好!”姚百户听得很是提气,起身对顾锦里道:“夫人,末将等人听您调遣,您有啥想法,直接吩咐,我们按照您说的做!” 大家伙从河安府走到长梁卫,同生共死一年,靠着夫人的药、粮食才活下来的,因此就算夫人只是一个小姑娘,姚百户也乐意听她一回。 不过…… “打钻子、挖水井需要时间,这段时日内,咱们吃水的问题该怎么解决?”姚百户问道。 这话是把路氏给问得生气了:“你是百户,如今千户大人不再,这些难题理应你来解决,怎么能都丢给夫人?” 呃,姚百户是被自家媳妇骂得老脸通红,想了想,对顾锦里道:“要不这样,我再带上银子去灰熊卫求水?” 窝囊就窝囊了,这个脸让他来丢,先把大家伙吃水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顾锦里却摇头:“不成,姜大将军的人明显是想挫咱们的锐气,都是带兵打仗,讲的就是一股子锐气,要是锐气被人给打下去了,以后还怎么带兵打仗?” 她想了想道:“找,在附近找水源,要是找不到就跑远一点,到荒废的村落里去找老井,或者到更远的村镇去运水,总之绝对不能如了某些人的愿!” 想要他们装孙子去低头?不好意思,就算他们要装孙子也得看对象。 又看向姚百户,道:“人手的问题不用担心,只把老包给我就成,余下的事儿,我家下人会去办。” 姚百户听罢,松了一口大气,又很愧疚:“夫人辛苦了,实在是长梁卫的人手不够,巡逻守卫的将士不能抽掉。” 顾锦里:“我明白,要是姚百户没有异议,我就这么办了。” 姚百户自然不敢有异议:“吃水的事儿,夫人放手去做吧,我家的两个小子任由夫人差遣。” 姚百户跟路氏有一女两儿,女儿在他们来西北前许给了路氏娘家,只带着两个儿子来西北,就是两个儿子年纪不大,只十二三岁,所以是以学本事围住,秦三郎还没有给他们派活计。 “好,姚百户去忙吧,余下的事儿,我来办。”顾锦里说着,又对路氏道:“姚婶子,亲眷们的事儿要你多费心。” 路氏忙道:“是,夫人放心,我会管好她们的。” 把事情说定后,顾锦里就让大庆去把严师傅、老吕喊来,他们两人都是在西北待过的,很清楚西北各地的情况。 严师傅跟老吕过来了,听了顾锦里要在附近找水源的事情后,接过顾锦里给他们的一张舆图……这张舆图是刀口沟大营给的,不算全面,可也能给两人做个参考。 两人看着舆图,开始搜寻记忆,用了个把时辰工夫,标出十几个小村落、私人庄子、小湖泊之类的。 “夫人,这些村落、庄子可能都荒废了,但一定是有水井的,找到老井,再花点工夫把老井给清理干净后,咱们或许就能解决吃水的问题……就是这些小村落、庄子离长梁卫有些远,来回怕是要一天一夜,比从灰熊卫打水要耗费两倍左右的时间。” 顾锦里笑道:“咱们有马车,远一点不怕,只是我不想受制于人……这个头不好低,低了不但丢脸还会欠人情,且还要被人说嘴一辈子。” 所以只要还有法子,灰熊卫那边就休想她跟秦小哥低头! 严师傅跟老吕听罢,是极其庆幸小侯爷能娶到这样的媳妇……秦家败落了,得娶这样硬气有主意的媳妇才能再兴家业! 顾锦里又对严师傅道:“严叔,打井这事儿你是会的,你带人去大埠卫的水井瞧瞧,看那口井能不能打通?” 又拿出画着钻子的图纸道:“我让六安、五平、四喜打钻子,等打好后,让他们给你送去,咱们用钻子钻井,看能不能把水井打通。” 六安、五平、四喜是跟着秦爷爷做唐刀的人,做了三年唐刀,又得到秦爷爷的真传,他们炼制铁器的手艺已经算是上乘,所以打个钻子还是能行的。 顾锦里又告诉严师傅,钻子该怎么用。 严师傅听后眼睛一亮,叹道:“这东西不错,真能做出来,以后会有大用!” 他朝着顾锦里抱拳一礼,道:“老奴这就带人去大埠卫看井,请夫人等着老奴的好消息!” 别说是冬天动土,就是砸铁,他也要想法子把那口井给凿开,不能让小侯爷被人捏住喝水的命脉! 顾锦里点头:“去吧。” 老吕也下去忙了,顺便帮顾锦里把包总旗、卜大河给喊了过来。 顾锦里把标记好的舆图递给他们:“这些都是些小村庄,可能会有荒废的老井,你们带兵去看看,要是找到老井,回来告诉我,我让人去清理,要是把老井给清理好了,咱们就能解决吃水问题。” 老包正想戴罪立功,听到这话,再看舆图,整个人都激动了,立刻道:“是,末将立刻带人去找井!” 顾锦里笑了:“都要天黑了,不用这么急,明天再去就成。” “……是,多谢夫人。”老包应着,因着吃水的事情有了解决法子,晚上能睡得着了。 而第二天,他跟卜大河就带着兵马,拿着舆图去找荒废的小村落,不再去灰熊卫打水。 可灰熊卫的人正在等着他们,没有见到他们来打水后,是泛起嘀咕来:“这长梁卫的废物们怎么不来了?” :。: 第1899章 谁求谁? “是啊,咋不来了?我昨晚可是想了一夜,刚想出一个羞辱他们的绝妙点子,要是他们不来,我岂不是白想了!” 一同值守的人问他:“柴四旺,你小子又想出啥损人的招数了?” 柴四旺笑道:“也不算是什么新鲜损招,就是让他们喝我半个月没洗的臭裤子泡的水罢了,哈哈哈!” 同袍们惊了:“你小子果然是个损人,想出这种损招,就不怕长梁卫的人把你揍死?” 柴四旺可不怕:“他们敢?我亲哥可是总旗,要是他们敢动我,休想离开灰熊卫!” 又道:“再说了,他们不是缺水吗?我可是给了他们水啊,只不过是泡过臭裤子的臭水而已,哈哈哈。” 柴四旺说着,是越发想要见到长梁卫的人喝他臭裤子水的模样,见长梁卫的人迟迟不来,皱眉道:“那群窝囊废不会真的不来了吧?” 值守的将士道:“肯定会再来的,林千户跟沙柳卫的人通过气了,不会给他们三个卫所打水,应当只是被什么事儿给耽误了,所以晚了。” “呵,那小爷且耐心等等他们。”柴四旺又问他们:“你们可有许久没洗的臭裤子?臭布袜也成,统统拿来,小爷把这些东西拿去泡水,等长梁卫的那群废物来了,就把泡过臭裤子、臭袜子的水给他们,让他们喝个够!” 将士们道:“你不早点说,我们的裤子刚穿两天,味道不大,泡了也没用,下次吧。” 其实是因为他们没有一个做总旗的哥哥,生怕出事儿后,没人保他们,所以拒绝了。 柴四旺听罢冷哼:“一群胆小鬼,这是千户大人默许的事儿,你们怕啥?成成成,小爷不逼你们,你们就缩着,看小爷怎么羞辱长梁卫的废物们吧!” 言罢,转身进了卫所,跑去找其他将士要臭裤子,把整整十担水都给祸害了。 路过水井的人、正在打水的人都被水里发出的臭味给熏得不轻。 石岗卫的人看着那十担臭水,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吃别人卫所的水就是不好,得亏他们千户是姜大将军的嫡系部下,要是突然扎来第一道防线的,怕是也要被这么针对。 “柴四兄弟,我们走了,多谢你们卫所的水。”石岗卫的步总旗说道,还给了柴四旺两个鸡蛋:“柴四兄弟拿着,补补身子。” 这个月守着灰熊卫大门的是柴总旗,而柴四旺是柴总旗的弟弟,他们不想被柴四旺故意找借口拦在门外,所以每次来都给他带点东西。 柴四旺一把拿过鸡蛋,口里还嫌弃的道:“这里荒得很,连个楼子都没有,小爷补了身子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女人。” 步总旗听得有些恶心,面上却呵呵笑道:“西北这边日趋安稳,听说皇上准了迁民之策,再过不久,这边就会兴旺起来,到时候多得是仰慕柴四兄弟的美人,柴四兄弟还怕找不到女人?” “哈哈哈,步总旗说得对,咱们可是第一批来这里拼命的人,要是有啥好处,肯定是咱们先享受。”柴四说着。 步总旗笑了笑,敷衍两句后,带兵拉水离开。 他手下的将士有两个年纪小的,有些八卦,等走远后问道:“总旗,你说要是长梁卫的人来了,看见那些臭水,会不会跟灰熊卫的人打起来?一旦打起来,那长梁卫的人岂不是要受军法?!” 步总旗瞥他们一眼,道:“你们都能看得出来的算计,长梁卫的人能看不出来?别嚼舌根了,这事儿跟咱们石岗卫没关系,赶紧回去,卫所的人还等着水用呢。” 柴四旺不过是个小喽啰,要不是庄千户的命令,柴四旺哪里敢这么糟蹋水? 而这应该是个连环计,目的在于激怒长梁卫的人,让他们动手打人。 只要长梁卫的人打了灰熊卫的人,秦三郎就得受责罚! 然而,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长梁卫今天竟然没有来打水! 柴四旺从天亮等到天黑,连根长梁卫的毛都没看见,是气炸了,大骂:“长梁卫这群龟孙,不过是昨天受了点刁难,今天就不敢来了!什么东西,这么废物,等戎贼打来了,他们岂不是要龟缩在卫所内,不敢出去迎战?!” 呵,一块值守的将士们暗道:秦三郎可是斩杀了戎贼王族大将的人,会怕戎贼? 不过长梁卫的人没来受辱,让他们少看了一场好戏,他们也觉得很可惜。 柴四旺极其愤怒,是等到天色彻底黑下来,另一旗的将士来接岗后,他才死心,骂骂咧咧的回卫所:“长梁卫这群狗东西,最好永远别来要水,要是明天来了,小爷让他们喝尿!” 娘的,害他白白浪费了十担水,可事情没办成,庄千户一定很生气,他怕是要挨打了。 柴四旺是又怒又怕,换岗后也没敢去吃饭,跟着柴总旗去向庄千户赔罪。 庄千户已经听说这事儿,却没有很生气:“他们相邻的三个卫所都没有水井,其他卫所的人也不会给他们水,他们可以一天不来打水,还能天天不来?总有能羞辱他们、挫他们锐气的时候。” 他摆摆手,道:“下去吧。下回放聪明点,等人来了再去泡裤子,免得浪费水!” 不知道西北这边吃水难吗?! “是,多谢千户大人开恩!”柴总旗跟柴四旺大喜,道过谢后,赶忙退了出去。 然而,让庄千户震惊的是,第二天,长梁卫的人也没有来打水。 从第一天来求水开始算起,这已经是第三天了,长梁卫的存水就算再多,到了今天也该用完了,怎么没来打水?! 而庄千户也没有接到其他卫所卖水给长梁卫、大埠卫、阳山卫的消息。 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 这三个卫所的人还能凭空变出水来喝不成? 去刀口沟大营或者牧县集合地打水吗? 可这两个地方距离长梁卫有些路程,一来一回起码要六天的工夫,六天都能渴死人了! 庄千户是百思不得其解,赶忙让自己麾下的心腹百户去查:“查查看,长梁卫的人去哪里弄水?可是其他卫所的人背着咱们把水卖给他们?” 毕竟第一天来打水的时候,那个姓包的拿出了五十两银子,这么多银子买一天水的话,还是有人乐意卖的。 “是。”百户领命去查了。 而庄千户还在等着,想看看明天长梁卫的人会不会来? 别等了,长梁卫的人不可能来求你们,只要你们以后去求他们的份! 第1900章 好消息 …… 此时的长梁卫、大埠卫、阳山卫已经差不多到了无水可用的地步。 匡氏急得不行,亲自坐着马车过来了。 等天色黑透后才到长梁卫,一见到顾锦里就问:“三郎媳妇,这都快三天了,你可找到水源了?实在不行,婶子就去撒泼要水,不能让咱们三个卫所的人都渴死!” 匡氏气恨得不行,说完就骂起灰熊卫、沙柳卫的人来:“这两个杀千刀、挨雷劈、断香火的卫所,咱们哪里得罪他们了?又不是咱们要来的,是皇帝老爷要咱们来的,他们跟原先掌管阳山、大埠、长梁卫的千户交好,见他们没了卫所,找咱们撒气有啥用?有本事,干皇帝老爷去啊!” 顾锦里笑道:“牛婶子快别骂了,你嗓子都哑了,再骂只会消耗体内的水分,让自己更渴。” 匡氏听罢,果然感觉更渴了,咽咽口水,瞪着她道:“你还笑得出来?咱们三个卫所的将士、亲眷、牲口加起来数千条命,都等着喝水呢。三天了,明天就第四天了,再没水喝,咱们就得渴死!” 她往四周瞅瞅,见屋子里都是女人后,才压低声音道:“老娘都快尿血了,再不正常喝水,真要顶不住了。” “诺,婶子喝。”顾锦里把自己省下来的小半碗水递给她,还给她加了一把能清热凉血的大黄,让她不会尿血。 匡氏看见水,舔一下干裂的嘴巴,摆着手道:“不用不用,婶子不渴。” 顾锦里把木碗塞进她手里,道:“婶子喝吧,我们的存水比你们的多。” 剿灭百狼山九寨的时候,秦小哥得了最多的马匹、车辆,因此他们来长梁卫的时候,装了不少车水。 纪贞娘也很渴,见到这水,是咽着口水,抱怨道:“怎么不给我喝?” “你个废物,还想跟老娘抢水?”匡氏原本是不想喝的,可见纪贞娘这样,她是几口把水喝光,清冽的水灌进肚子里,匡氏整个人都活了过来:“爽快,这几天喝水都跟蚊子似的,这几口灌下去,总算是舒坦了!” 又看向顾锦里问:“小鱼,你这里还有多少水?我们阳山卫真真是没水可用了,我来的时候只剩下三桶水,连做干粮的水都没有,大家伙只能吃炒黄豆,可那炒黄豆吃多了,人更渴!” “还有亲眷的孩子们,很多都是一天只有一回尿,黄得很,再这么下去,那些小家伙的身体会夸掉的!” 匡氏是急得嘴角冒泡,顾锦里道:“婶子别急,我是哪等坐以待毙的人吗?你放心,早在派包总旗他们去找水井当天,我就让木通叔带着车队去买水,不出意外,他们明天就能回来。” 匡氏大喜过望:“真的?天老爷啊,要是真能买到水回来,咱们就有救了!” 顾锦里点头:“自然是真的。只是木通叔买水的庄子离这里比较远,来回得要个四天左右,不好这样长久的买水,太耗费人力物力,可如今是用来救命的,也就不在乎跑个四天左右了。” 其实只要肯跑,还是能在其他地方买到水喝的,就是并非长久之计,所以他们还是要找水井、挖水井。 匡氏听罢,终于放心大半,羡慕的道:“这娘家有钱就是好,下人比当兵的还多,人手掰得开、银子足够,办啥事儿都方便!” 又骂纪贞娘:“看看三郎媳妇,再看看你,整个就一废物,还天天吹自己娘家有钱有人,关键时刻屁用没有!” 纪贞娘被骂哭了,可她很快就擦干眼泪,道:“牛婶子放心,我已经写信回娘家要人,等过几个月,娘家就会送人来,我以后一定不会给大家添麻烦。” 匡氏惊了,看着纪贞娘,一副你是不是被鬼附身的模样:“你没事吧?咋突然这么懂事了?” 纪贞娘没说,只道:“你们且看我以后怎么做吧!” 经过林千户的事儿,她算是明白了,在西北这边你得狠,要是自己立不起来,就算牛家、秦家的卫所把大埠卫护在中间,她也有可能会出事儿。 匡氏也知道纪贞娘遇到的事儿,见她因此长进了,很欣慰:“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咱们妇人在西北这边就得脸皮厚、就得泼辣、就得不怕死,这样才能护住自己,护住亲眷们。” 又摆摆手,问顾锦里:“行了,不说这些事儿了。婶子饿了,可有吃的?别拿炒黄豆了,吃得牙齿都快崩了。” 顾锦里笑,立刻让人端了一篮子生红薯、一篮子烤红薯过来,把护送匡氏过来的牛四金喊进来一块吃。 牛四金看见生红薯,惊喜不已:“嫂子,你们还有生红薯吃,太好了,这样就不会渴了。” 是猛吃生红薯。 顾锦里知道他是渴极了,让二庆去预支了自己明天的水来,分了半碗给他:“喝吧。别光吃生红薯,会拉肚子的,吃点烤的。” 牛四金想拒绝的,可秦嫂子发起脾气来很凶,想了想,拿来一个杯子,倒了一杯水喝了,冲着顾锦里笑道:“够了嫂子,我不渴了。” 匡氏母子吃饱后,顾锦里就让人带他们下去休息。 匡氏临走前还忧心的问顾锦里:“小鱼,木通大夫明天真能把水买回来?会有人卖给他吗?” 匡氏不蠢,知道他们三个卫所会无水可用,是很多卫所一起联手做的算计,因此很怕木通买不到水。 顾锦里道:“婶子放心吧,那些卫所的人管不了太远的地方,咱们明天一定能有水喝。” 匡氏听罢,还是很担心,毕竟还没见到水,谁也不知道明天是个什么光景。 匡氏这一晚是醒了好几次,还做了噩梦,梦见木通买不到水,戎贼还打来了,他们是全死光了,好凄惨! 顾锦里还是跟纪贞娘一起睡,而她也醒了三回,除了担心水以外,还在担心秦三郎……秦小哥走的时候说了,他明天就会回来,而如今距离他说的明天已经过去两天,可他还没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顾锦里想了很多,浑浑噩噩间,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被一阵沸腾的欢呼声吵醒。 “夫人,夫人,木通叔回来了,买到水了,拉了整整十车水回来,咱们有水喝了!”小吉激动不已,拍着屋门向顾锦里报告这个好消息。 第1901章 分水 有水了! 顾锦里惊喜不已,推推旁边的纪贞娘:“木通叔买水回来了,赶紧起来!” 又冲着屋外的小吉道:“我这就出去。” “诶,奴婢等着您。”小吉也是高兴得不行,冲着屋里回着话,又对守门的三庆道:“三庆,咱们有水了,不会被渴死了,你高兴不?” 三庆很是淡定的点头,表示自己挺高兴的……其实她想说的是,就算其他卫所的人不让他们打水,他们也不会渴死,只不过要去远处,花银子买水吃罢了。 咚,小吉敲了三庆的脑袋一下,皱眉道:“你咋不说话?没事儿别跟大庆姐学,小姑娘家家的,就该活泼可爱一些。” 这可是小东家说的! 三庆瞅她一眼,很是认真的道:“大庆姐是我最佩服的人之一,我要向她学,这是主子交代的。” 她们这些庆都是主子给夫人准备的,而她以后是要接替大庆姐,在暗处保护夫人的安全,可不能老是笑。 做暗卫的人,要冷一点。 吱呀一声,顾锦里打开里屋的门,朝着里屋催促:“纪贞娘你快点。” “来了来了,你再等等,这头发不好梳。”纪贞娘正在侍弄她的头发,可越急越是梳不好发髻,干脆就不梳了,抓上披风,把披风的兜帽往头上一戴,遮住乱发后,赶忙出来:“走吧,赶紧看水去!” 顾锦里招呼小吉跟三庆:“咱们走。” “诶。”小吉跟三庆应着,跟着顾锦里跑了。 路上,纪贞娘还趁机求道:“顾小鱼,咱们交情这么好,你给我们大埠卫四车水呗,我们卫所很缺水的。” 顾锦里呵呵:“你可真会说话,好像阳山卫跟长梁卫不缺水似的,就回来十车水,你还想拿走四车,做什么白日梦?” 纪贞娘道:“我也知道自己要四车水有些自私,可下次水回来,我们大埠卫只要三车水,成不成?” 顾锦里给了她一个白眼:“你这脑子笨得,我都不想跟你聊天……既然木通叔已经找到地方买水了,那下次去,肯定要多带两批车队啊,哪里还会只买十车水?” 不会多买吗? 咱们还用继续分十车水吗? 每个卫所拿十车行不行?! 呃,纪贞娘听罢,也觉得顾锦里骂得对。 “三郎媳妇、成哥儿媳妇,你们终于来了。”匡氏住在外头的营帐里,比她们来得早,是笑呵呵的道:“有水了,整整十车,我刚喝了两碗,舒爽极了!” 顾锦里忙问:“牛婶子你喝过这些水了?可诱过虫了?生水还是不要喝的好,会生病。” 古代的水跟现代的自来水不一样,就算没有毒虫也会有些小寄生虫,因此她都不让他们这边的人喝生水,一定要烧开后才能喝。 匡氏笑道:“你别担心,我喝的是木通兄弟他们煮过的温水,如今水翁里的生水喝不了,结冰了。” “小东家,我把水买回来了,您看看,该怎么分?”木通叔看见顾锦里来了,笑着对她道。 而十辆马车周围,已经聚满了人。 有不少人举着火把给车队照明,看见顾锦里来了,纷纷让开一条路来,指着马车道:“夫人,咱们有水了,是好水!” 不是什么河溪里的脏水。 顾锦里点头,笑道:“嗯,我看见了,大家伙可以放心了,咱们不愁没水喝了。” 又问道:“姚百户跟姚婶子来了吗?” 牛四金道:“大年哥已经去请了。” 正说着,就看见一阵火把光朝着这边移来,是姚百户他们,远远地就道:“夫人,可是木通兄弟买水回来了?” “正是!” 姚百户听罢,加快脚步,带着路氏、将士们过来。 等到车队后,急忙掀开一辆辆马车查看水……车厢内,错落有致的堆叠着两层水翁,每个水翁里都装着满满的水,因着天冷,水面上结了一层薄冰。 砰,姚百户一拳砸碎冰层,抓起一把碎冰放进嘴里嚼着,欢喜的道:“没有异味,是干净的井水!木通兄弟,你太厉害了,打哪里买来的水?后续买水的事儿可谈妥了?” 木通叔笑道:“不是我本事,是夫人记性好,记起了施三老爷。” “施三老爷?”姚百户想了想,是问道:“可是那个被潜伏戎贼困在自家庄子里,被千户大人所救的施三老爷?” 木通叔点头:“正是他。他感念千户大人的救命之恩,与大人分开的时候,给了大人亲笔信与施家名帖,言明大人要是有难处,可拿着他的亲笔信与名帖去向跟他交好的人家求助。这些水就是在跟施三老爷交好的唐家庄子里买的。” 他拿出账本,递给姚百户:“一车水,无论我们装多少,都只要一两银子,以后我们还可以随时去唐家庄子买水,管够。” “哈哈,如此甚好!”姚百户笑着,可很快又把笑容敛下……一两银子一车水,在这种时候算是便宜的,可要是连续买上一个月,也得要三百两银子,他们可吃不起,所以还是得尽快挖井。 匡氏也觉得有点贵:“木通兄弟,既然唐家老爷跟施三老爷是熟人,这水能不能再便宜点?” 木通叔叹道:“西北战乱,唐家被战火波及,今年很多田地、庄子都没能下种子耕种,唐家因此很缺粮,需要银子去南边买粮,只能向咱们收银子。” 要不然,以施三老爷跟唐家老爷的交情,唐家是不可能收他们银子的。 匡氏听罢,不再嫌贵:“大家都不容易,就这么着吧。” 顾锦里问木通叔:“唐家很缺粮吗?缺到什么地步?” 木通叔回道:“庄子里的人每天只有半碗黄豆可吃。不过庄头说了,唐家跟十几家富户凑成的买粮车队已经走了两个月,年前应该就能买到粮食回来。” 顾锦里听罢,沉思一会儿,最终决定,先不给唐家粮食……要是年前唐家买粮的人回不来,唐家到了无粮下锅的时候,她再接济他们粮食。 毕竟现在粮食珍贵,她虽然存有粮食,可不宜露出来。 “牛婶子,咱们分水吧。”顾锦里道。 匡氏大喜,笑道:“诶,咱们这就分水。” 分好了,她也好赶紧把水拉回阳山卫去,大家伙都等着水喝呢。 纪贞娘生怕他们卫所吃亏,也赶忙道:“我们大埠卫的人也等着水喝!” 第1902章 心思 大家都急着用水,姚百户是立刻清点水翁的数量,开始分水。 一共十辆马车,每车装着十六个水翁的水,阳山卫那边亲眷多,长梁卫这边是下人多,因此这两个卫所各得了三车半的水。 大埠卫的亲眷少,下人少,只得了三辆马车的水。 纪贞娘不高兴,气得要命:“怎么就我们大埠卫分到的水最少?” 顾锦里:“你能不能别这么小气?你如今可是带着下人住在我们长梁卫,喝的是我们长梁卫的水,少分给你几翁水也要计较?真要计较的话,那你把这几天吃喝的东西还给我们卫所吧。” 呃,纪贞娘噎住了,不敢再说话。 顾锦里又道:“再说了,水源已经找到,明天咱们三个卫所的车队会再去唐家庄子运水,再撑个四天,新的水就会运到,不会把你们大埠卫的人给渴死,你放心吧。” 匡氏瞪一眼纪贞娘,对顾锦里道:“三郎媳妇,别理她,水就这么分了,她爱要不要。” 纪贞娘有点委屈,她不是真的小气,只是觉得大家都这么熟了,所以把真心话说出来,不藏着掖着。 顾锦里推她一把:“行了,别忸怩了,赶紧去写封信给谢管事,让他凑个车队赶来长梁卫,大家伙结伴去唐家庄子打水,不能让水断了。” “好。”纪贞娘赶忙带着谢槐花回宅子写信。 姚百户则是带着将士们搬水,让木通叔去歇着。 木通叔确实累得够呛,见水已经分好了,是道:“成,那我先去歇会儿。” 是带着跟他一起去运水的下人去休息了。 他们刚走,肖家人就得到消息,一家老小提桶端盆的冲来了,扯着嗓子喊道:“外甥媳妇,救命啊,你舅、你小表弟、你小外甥快渴死了,赶紧给我们水!” 顾锦里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只交代大年:“带着两个会驾车的下人,跟着牛婶子去阳山卫送水。” 匡氏是母子二人驾车过来的,想要把三车半的水拉回去,得她的人帮忙。 匡氏很感激:“三郎媳妇,多谢你了,婶子就不多留了,这就跟四金带水回去。” 阳山卫是真的没水了,匡氏不敢多待,急着回去。 可她越是急着走,越是有人来拦她。 “牛夫人,你们卫所的那个季丰啥时候发军饷啊?帮忙传个话给他,让他发军饷后记得送五两银子过来给我家。那是他欠我们的,别想赖账,我们有欠条的!”钱庆贺道。 匡氏冷笑:“你还想要他的军饷?等他活到发军饷那天再说吧。” 肖小妹一惊,赶忙抓住匡氏的手臂问:“牛夫人这话是啥意思?那个季丰……他要死了吗?” 匡氏不喜欢季丰,也不喜欢肖家人,是敷衍的道:“不知道,不过他跟我家男人去毒虫长沟渠那边值守了,哪里离戎人很近,谁知道季丰这个倒霉蛋会不会被戎人杀死?” “你怎么能诅咒他?!”肖小妹生气了:“他可是你男人麾下的百户,他死了对你有啥好处?” 匡氏啧一声,眯眼看着肖小妹:“那季丰是死是活又跟你有啥关系?你这么在乎他,难不成是你看……” “你胡说,我没有,我看上的是钟公子!”肖小妹气急败坏,打断匡氏的话。 “瞧你这副被老娘说中心事的模样,还跟老娘装?”匡氏摆摆手,道:“行了,别挡着我们的路,赶紧让开,我们要拉水回去。” 不过,肖家毕竟是秦家的亲戚,因此匡氏还是给了肖小妹一句话:“等季丰发军饷后,我会提醒他还钱。” 这笔烂账是季丰自己认下的,那就还吧,谁让他蠢呢。 钱庆贺忙道:“多谢牛夫人,您请走好,以后常来啊。” 你开店送客呢? 匡氏懒得理他,冲着顾锦里摆摆手,让牛四金驾车走了。 大年带着其他下人驾车跟上,往阳山卫奔去。 “还愣着干啥,赶紧去打水啊。”钱庆贺催着肖小妹。 肖小妹这才回过神来,拿着盆子去抢水,却被顾锦里拦住:“这几天要继续控制用水,不能多拿。” 肖寡妇怒了,指着自己的肚子道:“你想渴死你小表弟啊?” 顾锦里也指指她的肚子,回道:“舅母,怀着孩子不要说些晦气话,免得一语成谶,小表弟真的没了。” 大楚人都信这些,肖寡妇也不例外,赶忙吐口水:“呸呸呸,我胡说的,你小表弟好得很!” 肖寡妇见撒泼不行,又来软的,求着顾锦里:“外甥媳妇,你就多给舅母家几桶水吧,我们这几天真是渴得不行了。” 说完还呜呜呜的假哭。 顾锦里懒得看她演戏,直接道:“舅母,你一人已经占了两份水,再想多要水是不可能的。” 她瞅瞅肖小妹,对肖寡妇耳语一句:“你家小妹怕是看上季丰了,就是那个对冷梅芳死心塌地,给冷梅芳做牛做马好几年的季丰。” “啥!”肖寡妇气炸了,急忙冲向肖小妹,正要怒问她是不是看上季丰,就被秦大舅拦住。 秦大舅道:“咱家的水拿到了,有啥话回家去说。” 在外面嚷嚷,小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又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姚百户看在外甥的面上,多给了咱们三碗水,咱家占到便宜了。” 肖寡妇听罢,才算气顺一些,拽着肖小妹回去了。 等回到营帐后,逼问她:“给老娘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季丰了?” 肖小妹否认:“没有,我怎么可能会看上那个又穷又蠢的笨蛋!” “真没有?”肖寡妇点着她的脑袋,道:“你个死丫头,给老娘聪明点吧,就算嫁不了钟宇,也别往季丰那个坑里扎。季丰蠢、季家穷、季家还有个寡母,历来寡母婆婆最难相处,你可别把自己给搭进去!” 肖小妹生气了,打开肖寡妇的手,道:“我知道了,难道在娘眼里,我就那么傻,会找个深坑来跳?” 再说了,咱家的人这么能撒泼,就算我真嫁给季丰,还能怕个寡母婆婆? 肖寡妇掐了她一把,警告道:“记住你自己说的话,别傻乎乎的嫁个麻烦,懂了吗?” 又道:“你要是喜欢有钱的,让你爹去帮你说说,嫁给你表嫂的哥哥就成。你表嫂家可是很有钱的,她哥哥还是个秀才,听说学问贼好,将来肯定能考上举人、进士、做官老爷,而且模样长得很俊俏,嫁给他不亏!” 第1903章 立功 肖小妹瞅自家老娘一眼,道:“娘,你可真会做梦,咱们要是敢去算计表嫂的哥哥,表嫂能把咱们全家扔去山里喂狼。” 又看着肖寡妇跟秦大舅道:“行了,爹娘你们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们在担心啥,总之我不傻,才不会喜欢季丰。” 言罢,不再搭理他们,起身去准备早食,吃完早食后,她还得去干活呢。 可秦大舅却觉得肖小妹要完……只因她一看见匡氏就问季丰的事儿,可谢夫人来住了几天,她见到谢夫人却没问钟宇的事儿。 秦大舅因此思量起季丰这个人来。 …… 今天长梁卫众人都多分到了一碗水,是解了这几天省水喝的渴,大家伙是一扫几天的阴霾,露出欢喜的笑容来。 更让人欢喜的是,辰时刚过,老包就带着将士们回来了,告诉大家伙一个好消息:他们在距离长梁卫仅有一天路程的一个荒村里发现了一口深井! “村子叫天槐村,是个荒废许久的小山村,那口井被倒塌的屋子给埋住了,第一次去的时候我们都没发现,是回程的时候在天槐村落脚,猎傻狍子的时候才发现的。” “我们绑了水桶扔进井里去探过了,水桶拉上来的时候湿了大半,可见水井里是有水的。不过许久没用了,还掉下去不少泥瓦跟烂木头,得花些工夫才能清理干净。” 大家伙听到这个好消息皆是大喜过望,连姚百户都憋不住了,对顾锦里道:“夫人,事不宜迟,末将即刻派麾下的两旗人马去清理水井,先把水井拿下再说。” 这么近的一口水井,不立刻拿下来,要是被其他卫所的人发现,他们又得受制于人。 姚百户也很好奇,老包他们是怎么找到天槐村的,舆图上并没有这个村子啊。 听说夫人给了老包他们一张新舆图,想来他们是靠着新舆图才找到天槐村。 可夫人的新舆图又是哪里来的? 姚百户有很多疑惑,不过他没有多问,大人跟夫人都是有本事的人,跟着他们办事就好,多的不要过问。 顾锦里也担心其他卫所的人会发现那口井,不过:“卫所的防卫很重要,姚百户手下的兵将不能调走……让夏樟带人去吧,我家新买的下人里有个吕师傅,他也懂些打井、清理水井的手艺,交给他们来做就成。” 秦小哥还没有回来,他们得把卫所守好,因此顾锦里不敢把为数不多的正牌将士调走。 又想起秦三郎来,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可把事情办妥了?啥时候回来? 顾锦里摇摇头,把老是在她脑海里作乱的秦三郎的身影甩掉,对姚百户道:“就这么办吧。” 言罢,去找夏樟跟老吕,把找到水井的事儿说了,让他们带上工具,跟着老包去天槐村清理水井。 还提醒他们一句:“咱们好几天没有去灰熊卫打水,那边的人一定会很好奇咱们为何没去,估摸着已经派人来盯着咱们了,你们去天槐村的时候当心点,别被跟了。” 夏樟听得大惊,忙道:“是,小的一定注意,不会让灰熊卫的人发现天槐村的水井。” 顾锦里猜测得没错,灰熊卫的将士确实在盯着他们,庄千户还很是舍得,派出来的是老练的斥候兵,是他们一出长梁卫就被跟上了,而夏樟却没发现。 老吕却发现了,悄悄提醒夏樟、老包等人后,拿出老包带着的新舆图,带着他们拐进长梁山,也没和跟踪他们的人客气,直接把人揪出来,暴打了一顿。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是灰熊卫的人!” 啊呸,他们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老包麾下的将士是打得更狠了。 “你们这群龟孙,差点把我们总旗给撞死,还敢来跟踪我们,不把你们打得满地找牙,我们就跟你们姓!” “我们不是跟踪你们……是见你们几天都没来打水,怕你们没水喝,专门过来看看的。” “看你娘,把我们当傻子糊弄吗?找打!”老包麾下的将士们被气着了,打这两个斥候是没留手,把他们的上下门牙都给打掉了。 没了门牙,这可是欺辱,以后开口说话就得被人嘲笑。 打完后,将士们把他们两人拖出长梁山,警告道:“赶紧滚,再敢来我们长梁卫做鬼祟之事,打断你们的狗腿!” 两名斥候知道现在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互相搀扶着离开。 等他们走得没影后,老吕才道:“可以走了。” 不过老吕很谨慎,在赶往天槐村的途中,每跑上十里地就会停下来扫尾,不然其他卫所的人发现他们的踪迹。 …… 两个被打的斥候是走到天黑才回到灰熊卫,把他们被打、长梁卫到其他地方买水的事儿告知庄千户。 砰! 庄千户拍了桌子,怒道:“你们说什么?长梁卫的人跑去外地买水了?!” 两名斥候抖了抖,回道:“禀千户,是的……买了十车,他们还把水分给阳山卫跟大埠卫。” 庄千户听得握紧拳头,骨节发出咔咔声,压着怒气道:“这么说,他们三个卫所的‘水困’算是解了。” 两名斥候不敢说话了,只敢点头。 “废物!”庄千户大骂他们,可看着他们浑身是伤的模样,又笑起来,指着他们道:“来人,把他们的手脚敲断一条。” 啥? 两名斥候吓得急忙跪下,求着:“千户大人饶命啊!” 可庄千户道:“放心,本将不会让你们吃亏的,给我敲!” 营帐内的亲兵奉命上前,是摁住两名斥候兵的手脚,敲断一人的手臂,又敲断一人的小腿。 “啊!”两名斥候兵是听得晕死过去。 而等他们醒来的时候,已经坐在马车里,正朝着长沟渠的小营地奔去。 长沟渠边,有一个小营地,姜万罡亲自镇守在那里,跟拓古德对峙,庄千户故意把两名斥候兵的手脚打断,就是要去姜万罡面前状告秦三郎一顿。 可让庄千户没想到的是,他此次非但没能把秦三郎除掉,反而把自己给搭上了。 秦三郎此刻就在姜万罡的营地里,而他之所以几天没有回长梁卫,是因为发现了戎贼正在往他们这边挖地道! 经过北仓府的事儿,秦三郎是防着拓古德又用地道这一招,因此他带兵去巡视防线岗哨的时候,会去查看地下的土。 还会把六狗它们放出去,把靠近长沟渠的地都嗅一遍。 而这回,六狗它们立功了,是嗅到了戎贼的气息,这才发现了戎贼在挖地道。 秦三郎不敢怠慢,即刻去见了姜万罡。 第1904章 不认 姜万罡听得万分震惊:“你说什么,戎贼在长沟渠下挖地道?如今可是冬天,土地都被冻硬了,他们如何能挖地道?秦三郎,说话要有证据,否则后果自负!” 秦三郎道:“此等军机大事,末将不敢拿自己的人头来扯谎。且冬天的土地虽然硬实,却不是完全挖不动。末将还怀疑戎贼并不是冬天才开始挖地道,而是从与咱们对峙当天就动了这个心思,到如今已经快要挖通了。” 秦三郎又说了一遍北仓府地道的事儿:“拓古德是巫军出身,北仓府的地道就是他带人挖的,他手里定有一些擅长此道的能人与工具,可以在冬天挖开硬实的冻土。” 姜万罡听罢,眉目一动,已经信了一半。 秦三郎又道出一个更可怕的可能:“拓古德为人狡诈,要是挖地道,一定不会只挖一个,而是同时挖许多个,估摸着想在咱们过年的时候从地道攻进来,杀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姜万罡一个激灵,他跟许大将军也在担忧戎贼过年的时候会发起进攻……要是戎贼真挖了多处地道,等大年三十那晚从地道潜入,他们必死无疑! 姜万罡立马披甲拿刀,吩咐亲兵:“传令周、武两将军,让他们盯紧对面的戎贼,要是戎贼有异动,即刻上报并还击。” “给工部的庾大匠人送信,让他即刻带一队匠人过来帮忙。” “是!”亲兵们听罢,散了出去,给周武两位将军送信、去喊庾大匠人。 姜万罡看向秦三郎,道:“本将把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没有发现地道,你跟谢成都要受罚,若是真有地道,本将会给你们请功。” “是,若是错报,末将跟谢成愿意受罚!”秦三郎恭敬的道。 姜万罡听得皱眉,语气不善的道:“你倒是能做谢成的主。” 同样是千户,你为何能驱使得动他?难不成你已经在结党营私! 秦三郎依旧恭敬的道:“地道是在长梁卫与大埠卫交界的地段发现的,谢千户在哪里守着,而末将来禀报之前,谢千户说了,无论赏罚,皆与末将共担。” 而且…… “将军,咱们是一个防线的将士,团结互信不是应该的吗?”秦三郎问道。 姜万罡听罢,竟是有些愧疚……老实说,他很欣赏秦三郎的本事,要是秦三郎是他带出来的,他一定会很骄傲自己有一个这样厉害的部下。 可秦三郎是南边的兵,在没有见到他们之前就在兴安府立下泼天大功,得到景元帝的赏识,而许大将军又对景元帝…… 总之,只要秦三郎不站在景元帝那边,他一定不会针对他。 “大将军,灰熊卫的庄千户求见。”亲兵进来禀报。 “庄良?他来做什么?”姜万罡急着查看地道,并没有在营帐内见庄千户,而是直接带着秦三郎出去见庄良。 看见庄良旁边的木板上,躺着两个被打得凄惨的将士后,皱眉道:“怎么回事儿?为何两个斥候兵会伤成这样,谁做的?!” 庄良上前,道:“回禀大将军,他们是被长梁卫的将士所打。” 庄良把他见长梁卫的人几天没有来打水,生怕长梁卫出事儿,特地派两个斥候去查看,结果两个斥候被包总旗的将士狠打的事情给说了。 庄良道:“大将军,末将派斥候兵去长梁卫查看情况乃是好心,可长梁卫的人却因着第一天打水的误会而怒打他们,还断了他们一手一脚……军规明述,不可无故毒打同袍战友,更不可断同袍战友的手脚,断同袍手脚者,等同杀人,重则斩首示众!” 那两个被打的斥候是哭道:“姜大将军,求求您,给小的们做主啊~” 两人的上下门牙都被打掉了,一说话就漏风,瞧着既凄惨又滑稽。 姜大将军很愤怒,指着他们质问秦三郎:“你带出来的兵就是这样无故恶伤同袍的?” 还在他面前说什么团结互信,一同抗戎,如今你小子麾下的兵马却是恶打同袍了。 秦三郎在听到长梁卫的人几天没去灰熊卫打水后,脸色已经冷下来,微深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杀意……没去灰熊卫打水的这几天,小鱼一定吃了不少苦。 是他的错,被岳副将暗坑一把后,太过担心长梁卫的岗哨有失,没把事情安排好就走了,让灰熊卫的人欺负了他们长梁卫的人! 还有谢成说的,关于林千户的事儿。 既然林千户跟庄良这么找死,那就一块送他们去地府。 秦三郎道:“大将军,这事儿只是庄千户的一面之词,真相到底如何,要请大夫验伤、让两个卫所的将士对质过后,才能知道。” 又道:“敢问大将军一句,为何末将卫所的将士第一天去灰熊卫打水却未能打到水?到底是真的没水,还是被人恶意阻拦?” “秦三郎,你别血口喷人!”庄良怒道:“我已经解释过了,是因着井水结冰需要开凿,没法立刻让你卫所的兵马进来打水。可等水面上的冰层凿开后,你们卫所的人已经走了,第二天就不来了,这能怪我们灰熊卫?” 秦三郎根本不搭理他,朝着姜万罡抱拳一礼后,腰板挺直着道:“大将军,末将相信自己带出来的兵,他们不会无故伤人。且去灰熊卫打水的不止我们长梁卫,还有石岗卫的人,可以把石岗卫的人喊来一块对质,孰是孰非,自有公断,还请大将军明察。” 姜万罡道:“你这是不认?” 秦三郎掷地有声的道:“事情的真相如何还未可知,末将不认!” 姜万罡看着突然硬气的秦三郎,倒是有些满意了,又问道:“可要是查出来灰熊卫没有故意不给你们水,而你们长梁卫的将士又是恶意伤人,你该如何?” 秦三郎道:“若真是我们长梁卫的错,那末将生死全凭大将军做主。” “好,这可是你说的。”姜万罡看向庄良道:“先老实待着,本将没空,等回来后再说你们的事儿。” 言罢,不再理会庄良,带上秦三郎跟庾大匠人他们,以及一群骑兵,朝着大埠卫的方向奔去。 庄良惊了,看着秦三郎他们消失的方向,心里害怕极了……姜大将军什么时候这么看得起秦三郎了?竟把他带在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最新网址: 第1905章 掩饰 姜万罡坐镇的小营地距离大埠卫的防线有些距离,不过大家轻骑快马,沿着毒虫长沟渠一路狂奔,三个时辰后,到了大埠卫。 谢成他们就等在大埠卫的毒虫沟渠前,见到姜万罡来了,急忙迎上来行礼:“末将拜见姜大将军。” 姜万罡不耐烦这些俗礼,直接问道:“地道何在?” 又再次警告道:“想好了再说,要是你们贪功谎报军情,下场就是死!” “禀将军,末将们知道轻重,不会因为想要功劳就扯谎。”谢成转身,把姜万罡带到毒虫长沟渠边,指着六根大腿粗的柱子道:“秦千户养有狼,那些狼打过戎人,记得戎人的气味,末将等人在狼狂叫的地方打了六根柱子……有一根柱子有些松动。末将等人怀疑,这根柱子下的土地可能被打通了,地下土层被破坏后,柱子才会松动。” 姜万罡往毒虫长沟渠下看了看,惊道:“这些柱子是你们打下去的?用死力?” 木柱顶端都被砸烂了,可见谢成他们是用了死力气,生生把木柱给打下去的。 谢成:“是的,为了不被对面的戎人察觉,秦千户带着将士们在夜晚打木柱,整整打了两个晚上,昨晚发现木柱有松动后,才敢去找大将军禀告。” 所以他们不是无的放矢,而是辛苦奋战两个晚上,抡着铁锤打木柱的兄弟们是打到手臂脱臼十几个,发现确实有问题后,才去找的姜万罡。 谢成也把这些事儿给说了,还把那些将士喊来,让姜万罡看。 姜万罡没说什么,只喊来庾大匠人:“你过来看看,这根系着三块石头的木柱会松动,可是跟地下土层被挖通有关?” 六根柱子,每根柱子都系着绳子,绳子分别捆着数量不等的小石头,很容易区分。 “是。”庾大匠人过来了,看一眼长沟渠下密密麻麻的正在翻涌的毒虫,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不得不说,这些毒虫是真耐活啊,这么冷的天竟然没有被冻死! “师父,您没事吧?要不,让我来试试?”庾大匠人的徒弟赶忙扶住他,主动请命。 姜万罡不许:“不成,你才在工部待了几年?有这等手感吗?这事儿关系极大,必须要庾大匠人这样的老师傅出马。” 庾大匠人点头道:“罗子,姜大将军说得对,这活计你还做不来,先下去。” “……是。”罗子很担心庾大匠人的安危,生怕庾大匠人掉进毒虫长沟渠里,问谢成要了绳索,绑在庾大匠人的身上,跟其他工部匠人一起拽着庾大匠人。 秦三郎看见毒虫已经爬到木柱上,是把一包驱虫神药给了庾大匠人。 庾大匠人这才安心的去摇木柱。 足足有半刻多钟,庾大匠人才道:“木柱是有松动,可你们摇晃的人太多了,老夫如今无法辨认到底是你们给摇松的,还是因着地下土层被打通而松动的……这样吧,你们再把木柱往下打个半米。” 谢成道:“我们之前都是晚上打的,要是现在打,一定会引起对面戎人的注意,让他们警觉。” 秦三郎道:“打吧,咱们这么多人聚在这里,早就打草惊蛇。” “好。”谢成立马去安排,让将士们取来重而长的铁锤,两个人举着,再次砸打木柱。 砰砰砰! 两人一组的打着木柱,打上两刻钟后,力气就下降,立马换另一组,如此反复,持续快一个时辰的时候…… 嘭嘭嘭! 毒虫长沟渠对面,戎人突然发起进攻,无数巨大火石通过投石器,朝着这边杀来。 嗖嗖嗖! “是强弩大箭,快撤!”秦三郎喊道。 姜万罡不撤,而是下令:“盾兵,列盾阵保护。庾大师傅,赶紧过来摇柱子!” 他在心中暗想:戎贼怕是心虚了,看来毒虫沟渠下,或许真有地道。 “庾大师傅,快!”姜万罡喊着,见庾大匠人是怕得发抖后,亲自过去拽他,让将士们建起圆形盾阵,护着他们往前:“不要怕,赶紧去摇,这可是大功,要是立下此功,你孙子就能脱离贱籍!” 庾大匠人祖上犯了案子,他们家是戴罪之身,想要除籍,必须得立功。 庾大匠人想起自家孙子,是豁出去了,随着盾阵来到毒虫长沟渠边,趴在沟渠边沿,不顾头顶飞来的强弩大箭与火石,闭上眼睛,拿出自己几十年的本事,摇晃着木柱。 结果…… “木柱沉下去了,有地道!”庾大匠人惊喜万分,指着猛然下沉的木柱道:“姜大将军,戎人真的在沟渠下挖了地道,想要……” 嘭嘭嘭! 庾大匠人的话还没说完,又一批火石砸了过来。 姜大将军一个用力,嗖一声,直接把庾大匠人拽进盾阵中:“撤!” “是。”将士们急忙回撤,一路撤到投石器的射程外,才停下来。 姜万罡道:“放狼烟,通知第一道防线的所有卫所,迎击戎贼!” 而他的话刚说完,就看见滚滚浓烟升起,是张忠跟胡百户已经放了狼烟。 姜万罡见状,难得的夸了秦三郎一句:“不错,你确实是个会带兵的。” 言罢,立刻让秦三郎、谢成两人聚兵,由他指挥,迎击戎人。 “是。”秦三郎跟谢成不敢怠慢,即刻让张途摇旗聚兵。 可戎人今天跟疯了一样,一直远攻到天黑都没有停下。 “看来是真的有地道!”姜万罡很是兴奋,要是没有地道,戎贼不可能突然进攻,还进攻这么长时间。 …… 拓古德这边,虎昂提醒他:“主子,今天的突袭时间太长了,应该停了,免得那边的人生出怀疑。” 又道:“属下们都在山崖上盯着,他们只是往毒虫沟渠打木桩,应该没有发现地道……可要是咱们一直进攻,一定会引起那边的怀疑。” 今天可不是京城册封队伍到来那天,也不是冬至大祭那天,这没个由头就突然进攻,楚军不傻,定会怀疑他们是想掩饰些什么? 拓古德握拳,怒道:“那你有何良策?难道要让他们发现巫军们好不容易挖出来地道?!” 他在戎境有死士,而死士们传来消息,说是天可汗回大戎后,戎境发生了不少变化。 天可汗是趁机收拢了不少部族勇士……部族是靠着勇士强大起来的,要是勇士去效忠铁赫,那些部族就会变弱。 变弱的部族,铁赫怎么可能不吞并他们? 第1906章 宰了 “卑鄙小人!”拓古德是恨不得杀了铁赫。 当初他会同意留下镇守刀口沟,是跟铁赫谈好条件的。 如今铁赫是没有违背那些条件,却用了阴险招数,拉拢走各部族的勇士……这跟直接吞并那些部族有何区别?! 拓古德看穿了铁赫的奸计,心中着急,因此想重创刀口沟大营,等大楚这边没有反手之力后,他就抽身回大戎,灭了铁赫,守住他跟姐夫的部族,把那些勇士拉拢回来。 可他跟巫军奋斗数月,眼见着地道就快挖通,竟又被贱楚兵将发现了! 拓古德怒不可遏,想起北仓府的事情来,是看着毒虫沟渠对面,问道:“那个是大埠卫?” 虎昂回道:“正是,这个大埠卫的土质较松,比较好挖地道。” 同样土质疏松的还有沙柳卫,他们也在通往沙柳卫的地方挖了地道。 “是大埠卫的千户发现的地道?”拓古德眸光一寒,脸色狰狞,道:“给本王查,看看这个大埠卫的千户有何过人的本事?有何软肋?!” 等查清楚后,他要这个贱楚千户,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是。”虎昂应着,又再次恳求道:“主子,不如先停一停,看看对面会不会全线检查土地再说?要是不检查,就证明他们没有发现地道,或者只发现了一处,以为咱们只挖了一个地道……无理由就突然进攻,还攻打这么长时间,对面一定会怀疑。” 然而,拓古德没同意:“继续打,把他们打懵,打到产生疑惑,弄不清咱们的部署为止。” 打都打了,要是突然停下,只会更加惹人怀疑。 因此这场突然发起的进攻是连续打了四天,把许尤都给惊动了,以为戎贼要开始强攻大楚,急忙带着十万大军杀来。 而等许尤杀到的时候,拓古德立刻休兵,给他这场莫名其妙的进攻找了个完美的理由:“哈哈哈哈,愚蠢的贱楚侯爷,被本王戏弄的滋味如何?!” 拓古德站在毒虫长沟渠那边喊着,还写了一封嘲讽许尤跟姜万罡的信,让戎兵用投石器投到对面去。 拓古德的用词很是恶劣,涉及到许尤的女人跟女儿,让许尤看后极其恼怒,也不由得暗想……难道这次的突然进攻真是拓古德想要戏弄他一把而已? 姜万罡可没有这么好糊弄,是把秦三郎跟谢成发现毒虫沟渠下有地道的事儿说了。 “此话当真?!”许尤大惊,问姜万罡。 姜万罡点头:“千真万确,末将在随盾兵撤走的时候回头看了木柱,确实是陷下去了,地下绝对是空的。” “挖!”许尤下令:“从大埠卫这边开始挖,挖到毒虫沟渠下方去,看看有没有地道?!” 一声令下,许尤带来的大军就动了起来,在庾大匠人的指导下,花了一天一夜工夫,挖断上百把铁锹,终于挖出一个从上往下,再转头,往毒虫沟渠内部的地道来。 一直挖到那根陷下去的木柱后,才停下来。 而让人意外的是,木柱陷下去的土层不是空的,而是实心的。 “怎么回事?难道戎人没有往咱们这边挖地道?是秦三郎跟谢成扯谎?”许尤质问。 不过,姜万罡是信秦三郎跟谢成的,只因他是亲眼看见木柱陷下去的:“侯爷,戎贼莫名其妙攻打了咱们四天,这四天里,戎人极有可能把地道给填了,让咱们以为地道的事情是假的……先让庾大匠人下去看看,他经验足,会看土层,等他看完后,咱们再说。” 许尤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 而他不仅让庾大匠人下去看了,还让另外两名有经验的工部大匠人一块下去看。 折腾一个时辰后,三位大匠人上来了,一致说道:“回禀许侯爷,毒虫沟渠下确实有地道,只是被填起来了,泥土还被夲实过……然而,无论是挖过的土层还是被夲实过的土层都跟自然生成的土层不一样,可以看得出来。” “卑鄙的戎贼畜生,竟真的挖了地道!”许尤大怒,问三位大匠人:“有什么法子能防止戎贼挖地道偷袭?” 三位大匠人指着那六根木柱道:“可以在咱们这边的沟渠旁打下一排深木柱,阻挡戎人挖地道。” 许尤皱眉:“要是他们挖到木柱这边的时候,把木柱锯了该如何?” 庾大匠人回道:“可在木柱内部放上一批铃铛,一旦有外力锯砍木柱,铃铛就会发出声响,通知咱们。” 这个法子是前朝用过的,不过前朝用的不是木柱,而是铁柱……在前朝国力鼎盛之时,在陇山府的城门下,埋了很多这种铁柱,以防止戎人挖地道打过来的。 不过大楚现在穷,毒虫长沟渠又太长了,没有那么多铁可以耗费,只能用木柱。 “就这么办!”许尤正式下令,因着这个命令,刀口沟大营的将士们在过年前是差点累疯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如今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儿。 “赵侍郎,你们工部的人即刻沿着毒虫长沟渠检查地下可还有其他地道?拓古德狡猾,不可能只挖了一条地道。”许尤吩咐着工部赵侍郎。 这种吩咐京城官员的事儿,让许尤有种自己已经登基当皇帝的感觉。 赵侍郎微微皱眉,心里有点不舒服,不过还是应道:“是,本官这就去安排。” 言罢,把所有工部的匠人召集起来,又问许尤要了兵马帮忙后,开始沿着毒虫沟渠打木柱、查看土层。 这是个大活计,不可能很快就有结果,得等。 可不管会不会再找到一条新地道,秦三郎他们都立功了。 许尤很满意,问他们:“想要什么奖赏,说。” 秦三郎跟谢成没说要奖赏,而是说了林千户抗旨不遵,谢成到了大埠卫后,林千户没有让出卫所,以及庄千户来状告他的事儿。 姜万罡是个有本事的人,这么多天过去,已经从林千户麾下的兵将口中得知林千户故意冒犯谢成夫人的事儿。 虽然没有真的伤害到谢纪氏,可姜万罡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敢打同袍女眷的主意! 他对许尤耳语一阵,把林千户做下的恶事儿说了。 许尤也是个狠人,直接下令:“既然林有志抗旨不遵,那就宰了,以显陛下龙威!” 第1907章 疑惑 / 宰,宰了! 岳副将震惊了,许大将军竟然要宰了林有志。 他跟林有志、庄良、以及沙柳卫的冯伷可是都参与了这些事的,要是林有志要被砍头,那他们余下的三人又要受何处分? 岳副将想要帮林有志说情,可他不敢……他很清楚自己此时求情,一定落不得好。 “去办吧。”许尤已经吩咐自己的亲兵去宰林有志。 岳副将见状,心里更加害怕,越发不敢开口。 许尤又问:“庄良何在?押来大帐!” 说完,带着一群将军去了小营地的大帐,准备亲自帮秦三郎出气。 周将军则是带兵去押庄良。 庄良这几天也在带兵迎敌,此刻就在小营地这边,被押来时候,脸色苍白,却不绝望。 看见许尤后,立刻跪下请罪:“侯爷息怒,末将办事不力,请您责罚……” 砰,许尤拍了桌子,打断庄良的话,目光带着杀气,盯着庄良:“无需废话,本侯问你,你灰熊卫可是枉顾军规,不让长梁卫的人去打水?!” 心中却疑惑,庄良说这话是何意?怎么听着像是奉他之命去为难秦三郎似的。 可自打兰九郎见过秦三郎,证明秦三郎就是本人,而兰九郎一家也成功的缠上秦三郎后,他就没有再下过为难秦三郎的命令。 如今又是怎么回事? “老实交代,本侯可免你一死。”许尤很聪明的给了庄良这句话。 庄良也是个聪明的,急忙抓住机会,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林有志身上,反正林有志是死定了,不物尽其用,那就太蠢了。 “是林有志的卫所被夺,而又不能像岳兄那样升任副将后,对秦千户他们怀恨在心,以多年的同袍之情来游说我们,让我们帮他出口恶气……侯爷,末将知错了,不该心软帮林有志,害得长梁卫几天没有水喝,请侯爷治罪!”庄良说完,跪伏在地,痛哭着,等着许尤的判罚。 许尤对庄良的回答很满意,不过他还是抓起水壶,砸向庄良。 哐当! 水壶砸在庄良背上,碎裂开来,散落在地,许尤道:“一群废物,要是不想卫所易主,就拿出点真本事来,也去砍杀一个戎贼王族立功。只会窝里横,欺负年轻后辈,算什么本事!” 许尤骂了庄良一通,最后定罪:“庄良,虽然你是被林有志所累,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即刻杖打三十军棍,降为小旗,撤出第一道防线。” 庄良心下震动,几乎要晕厥过去……竟然把他降为小旗,小旗!他拼命搏杀十几载,用命换来的千户,就这么没了! 许尤见庄良没有谢恩,生怕他会说出什么对他家不利的话来,是加大声音,道:“望你改过自新,再立军功,若敢再犯,斩首示众!” 庄良被这句话震得一个激灵,赶忙谢恩:“末将多谢侯爷开恩。” 他现在必须忍,不能连累许家。 而他相信,许家不会亏待他,一定会在私下里给他补偿。 “拖下去用刑。”许尤摆摆手,立刻有将士把庄良押了下去。 至于沙柳卫的千户…… “冯伷亦有阻拦阳山卫打水之举,杖打二十军棍,罚一年军饷、三个月物资,以儆效尤!” 冯伷会罚的这么轻,主要是冯家有人在朝中做官,且冯伷聪明,没有像庄良那样故意打断自己斥候兵的手脚来嫁祸长梁卫。 没错,庄良打断斥候兵手脚,故意嫁祸的事儿,已经被梁屠查出来了。 查得很快,所用的法子也很简单粗暴,就是砍了其中一个斥候兵,另外一个就什么都招了。 “是,末将会去办。”姜万罡应道,他的品级已经很高,可对许尤依然很恭敬。 许尤又问道:“灰熊卫那边不能缺人,你打算把谁放过去?” 姜万罡看一眼秦三郎,道:“史三忠,他早前掌管阳山卫,牛大豹到阳山卫的时候他并未使小绊子,最近几天也一直领兵抗贼,功劳苦劳都有。且他家人早已在牧县集合地等待多时,要是他没有卫所可以掌管,家眷就要回老家去。” 千里迢迢过来的,怎么好让人回去? 且史三忠是个跟牛大豹差不多的人,都是苦过来的,要不是吃了识字不多的亏,姜万罡原本是想升他为副将的。 许尤也知道史三忠,那是头忠厚老实的蛮牛:“成,就这么办。” 姜万罡很高兴:“多谢侯爷。” 老史这回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先前一直担心自己没有卫所,家人要回老家去。 而岳副将听到这里,一直提着的心才算放下……处置得差不多了,看来他算是逃过一劫了。 不过岳副将知道自己做下的事儿藏不住,是跪下道:“侯爷、大将军,末将有错,请你们责罚。” 他把自己给秦三郎留了暗坑,默认林有志让庄良不给长梁卫打水的事儿说了。 “末将糊涂,心痛林有志失去卫所,与他们做下糊涂事儿,请侯爷跟大将军责罚末将!”岳副将匍匐在地,态度很是谦卑。 砰! 许尤气得又拍了桌子,指着岳副将大骂:“你们这些小肚鸡肠的东西,真是丢尽本侯的脸面。来啊,拖下去杖打三十军棍,罚半年军饷!” 岳副将听罢,大喜过望:“末将多谢侯爷,多谢大将军。” 话没说完就被将士们拖了出去。 不多时,砰砰砰的杖打声跟惨叫声就传进大帐来。 许尤问秦三郎:“如何,要是对他们的处置不满,尽管说出来,本侯替你收拾他们。” 秦三郎跪下,道:“末将没有任何不满,只希望以后大家团结互信,共抗戎贼。” 谢成也跟着跪下,说了差不多的话。 “好,你们能不计前嫌,本侯很欣慰。”许尤又道:“先前问你们想要什么奖赏,你们没说,现在想想,想要什么,说。” 谢成看向秦三郎,两人异口同声的道:“末将想要药材、粮食、衣被、盐铁等物资。” 许尤皱眉:“你们倒是会要。成,本侯会让刀口沟大营给你们两个卫所送一批物资过去。” 秦三郎面露欢喜,又问道:“侯爷,快过年了,能给我们一批猪羊肉吗?卫所的人许久没吃肉了,末将想要点肉,给他们补补。” 许尤故意面露不快:“你媳妇家里不是很有钱吗?带着许多物资过来的,连活的牛马羊都有,想吃肉,宰一头就成,还来问本侯要肉吃?” 第1908章 是许六 秦三郎道:“侯爷,那些活物是要留着做种的,不能杀来吃。” “留来做种?你小子倒是想得长远。成,给你们的物资里会多两头猪羊,让你们吃个够。”许尤答应了。 又与秦三郎他们说了一番话,等岳副将跟庄良用完刑,被抬过来谢恩后,许尤就让秦三郎跟谢成离开了。 等秦三郎他们走后,许尤沉了脸色,交代姜万罡:“大帐十米之内不得有人,本侯要问他们话。” “是。”姜万罡即刻去安排。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大帐外的人全部被清走,而许尤的死士是站在大帐十米外,围住大帐。 “说,谁让你们做的!”许尤指着庄良问。 庄良被打得极惨,可听见许尤的话,惊了:“侯爷不知道?是,是您的人给林有志送的信,末将还看过那封信,不然末将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故意违反军规。” 更不敢打断斥候兵的手脚,去嫁祸长梁卫的人。 “信何在?”许尤压着怒气问。 庄良:“已经烧掉了。” 许尤听得冷笑,脸色阴沉如水:“那就是没证据证明是本侯的人指派你们做的。” 这? “可林有志说,他认得送信来的人,真的是……” “住口!”岳副将显然比庄良聪明,打断庄良的话,道:“你还看不出来吗?自始至终都没有别人的事儿,是林有志骗了我们,他该死!” 许尤笑了,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庄良怔愣片刻,在岳副将能杀死人的目光中,他终于反应过来,大骂起林有志:“畜生林有志,因着自己的卫所没了就来害我们,想要我们也失去卫所……侯爷,末将错了,末将不该轻信林有志,落得官职被降的下场,末将活该!” 岳副将听罢,松了一口大气……傻子,这次的事儿,只能咱们自认倒霉,要是敢说出是许家人让他们去故意为难秦三郎的话来,他们就得死! “这件事到此为止,望你们记住教训,谨言慎行,莫再犯错,下去吧。”许尤摆摆手,让将士们把他们抬走。 等他们走后,许尤让梁屠去查许六:“看看是不是那小子做的,如果是,即刻把那小子抓了,关禁闭!” “是。”梁屠奉命去办了。 姜万罡进来就听见这话,想了一遍林有志他们的事儿,已经猜出个大概,劝道:“侯爷,或许六公子只是想帮您。” 毕竟先前侯爷防着秦三郎,让人查了他几次。 许尤却道:“你不用劝,要真是那小子做的,这顿罚他是逃不掉的。” 太蠢了! 他教了他那么多,怎么害个人还能留下把柄来? 没错,许尤不是恼怒许六害秦三郎,而是气他手段不够好,没把事情做干净,留下这么多把柄,还得他来给他收拾。 姜万罡见状,不好再劝。 许尤却拜托他:“姜兄,小六太过孩子气,如今来了这边,你得好好教教他本事,让他成材。” 姜万罡道:“侯爷放心,我定会教好六公子。” 许尤笑了:“咱们这么多年的生死之交,私下里你不必这样。还有小六,什么六公子,他在你面前就是个晚辈,你别这么喊他,免得把那小子给惯坏了。” 姜万罡听罢,笑了,又收起笑意,问起许尤:“侯爷,您当真属意小六做世子?” 许尤听罢,心里极其不爽……本侯让你私下里别太客气,可你却不客气成这样,还想管起本侯的家事来! 许尤:“姜兄放心,我虽然宠小六,可也只是把他带在身边,教他足以自保一生的本事罢了。至于正统大事,我不会乱了嫡庶纲常。” 姜万罡听罢,露出笑容来:“侯爷恕罪,是我多虑了。” 比起许六,姜万罡更喜欢许尤的嫡长子,只是大公子现在跟夫人在京城做质子,无法到西北来。 要是能来西北,学兵法战术,领兵之道,过个十年,定然是个合格的继承人,那他们这些跟着侯爷的部下,也就有指望了。 许尤生怕姜万罡会提出让他把大儿子换来西北的事儿,立刻起身:“走,去毒虫沟看看,工部的人可找到了新地道?” “是。”姜万罡跟着许尤离开大帐,而直到天黑,工部那边才传来发现新地道的消息。 地道是在沙柳卫的防线内发现的,也被填实了。 不过还是留下了痕迹,被庾大匠人他们发现了。 许尤很重视,下令:“继续挖,把戎贼挖的地道全部找出来,不能让戎贼利用地道偷袭!” 又加派一万兵马给工部帮忙挖坑,查看地下可有地道。 挖了五天后,又找到六条地道! 姜万罡心惊不已,感激起秦三郎来,要不是这小子警觉,不用多久戎贼就能用地道攻过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姜万罡因为感激,把秦三郎找来,当面对他道谢:“地道的事儿,多亏了你,不然咱们这边会死很多人。这块令牌你拿着,以后有何发现,直接拿着令牌来大帐找我,任何人不敢拦你。” “多谢大将军。”秦三郎接过令牌,心里倒是对姜万罡改观起来……姜万罡虽然是许尤的心腹,却是个讲理的人,想来故意为难他的事儿,不是姜万罡吩咐庄良做的。 那会是谁? 又是许尤吗? 可经过秦大舅的事儿,许尤应该已经彻底相信了他才对,难道是……许六! 秦三郎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许六的名字来,想了一遍许六做过的事儿,说过的话,觉得许六是个比景元帝还自我的人,甚至有时候比景元帝还要任性霸道。 任性霸道,却爱装可爱博取别人喜欢的贵公子,秦三郎是见过的,他不喜欢这样的人,这种人,很危险,他必须得防着。 “侯爷已经奖赏过你们,可你们救了第一道防线,这是大功,我这个第一道防线的主将不好没有表示。等过两天,刀口沟大营那边送物资来后,我把自己那份物资给你们。”姜万罡打断秦三郎的思绪。 秦三郎回过神来,忙道:“大将军不必如此,这是末将该做的。” 姜万罡摆手,道:“不必推迟,就这么定了!” 颇有几分豪爽之意。 秦三郎只能道谢,收下姜万罡给的奖赏,又道:“大将军,戎贼那边应该不会再进攻,末将能否回卫所看看?” 他刚到卫所就来了毒虫沟这边,已经半个月没有见到小鱼。 第1909章 可能是有病 姜万罡答应下来,还很大方的把谢成也给捎带上:“成,你跟谢成安排好岗哨的事情后就可以回去看看。毒虫沟这边,我会替你们盯着,算是给你们的奖赏之一。” “多谢大将军!”秦三郎很高兴,他终于能回去见小鱼了。 姜万罡看着他脸上露出的惊喜,皱皱眉头,说一句:“听说你跟谢成对媳妇都极好。女人而已,不用对她们太好……免得惹人笑话。” 姜万罡想说的是,免得被人注意到,关键时刻劫持你们的媳妇做要挟! 然而,有这个心思的人是许尤,他大半生都对许尤忠心耿耿,所以不好明着提醒秦三郎。 秦三郎一愣,朝着姜万罡行了一礼:“多谢大将军提醒,末将明白。” 姜万罡没想到他听明白了,有些懊悔,觉得自己提醒的话有背叛许尤的意思,是恼怒地摆摆手:“你下去吧。” “是。”秦三郎转身走了,去找谢成,跟他说了姜万罡同意他们回卫所看看的事儿。 谢成很高兴,他这段时日也在担心纪贞娘:“你等等我,我把岗哨的事情安排妥当后,咱们一起回长梁卫。” 贞娘还在长梁卫住着,他要去接她。 “嗯。”秦三郎应着,两人先分开去安排各自岗哨的事儿,而后一起回了长梁卫。 在他们回长梁卫之前,许尤已经回了刀口沟大营,见了许六。 …… 许六已经被关在漆黑的屋子里三天三夜,整个人都处于暴怒边缘。 听到开门的声音后,原本是想发怒骂人的,可他察觉到来人是许尤后,立马把手里攥着的匕首收了起来,小声地背起许家家规。 许尤走近后,听见他背诵的家规,心里的怒气少了许多。 等听许六背诵完许家家规,且一条都没有背错后,许尤开口道:“既然记得许家家规,为何去做那样的蠢事儿?既然做了,又为何留下把柄?你的家规都是怎么学的?!” 许六听罢,转过身来,朝着许尤磕了一个头,带着哭腔道:“儿子没用,让爹失望了。” 许尤听见许六哭了,是心软了……毕竟是自己心爱的女人所生的爱子,许尤对许六历来是温和的。 “说说,为何突然让人害秦三郎?你不是很崇拜他吗?”许尤拿了张椅子坐下,等着许六解释。 许六抹了一把眼泪,回道:“儿子见他对儿子不太热络,就想让林有志、庄良等人为难他一番……水是命脉,儿子想着,他为了能让三个卫所的军民喝上水,定然会来求儿子,届时儿子出面惩治林有志等人,他就会感激儿子,对儿子热络起来,以后为我们许家效命……可儿子没想到……” 顾氏那个贱人竟然宁愿派人去远处运水,也没有向灰熊卫低头! 丑妇,老女人,他讨厌她,真想把她扔进毒虫沟去,让毒虫害死她! 可爹说了,不能动顾氏这个老女人,她会做药,她身上的做药本事就是她一辈子的保命符。 许六又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到道:“是儿子办事不周,给爹添麻烦了,爹别生气,以后儿子无论做什么都会先问过爹,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言罢,跪伏在地,小声的抽泣着。 许尤对许六亲娘是真爱,听见许六委屈的抽泣声,看着他跪地的可怜模样,想起他的亲娘来……要是惜娘看见小六这样,一定会很难过。 许尤道:“知道错了就好,起来吧。” 许六抬头,面露惊喜的看着许尤:“多谢爹。” 不过…… “儿子犯了错,不该起来,爹就让儿子跪着吧,这样儿子才能记住教训。” 许尤听罢,心中很是欣慰……恒哥儿确实是长大了,懂事了。 许尤点头:“成,那你就跪足时日后再出去。” 不过,许尤却在禁闭室里教了许六很多,告诉他:“以后再想算计谁,不要留下书信这样的把柄,也不要派自己身边的亲信去见他们,就算想要派亲信去见,也应该先乔装一番,不可让人一眼就认出来。” 许六虚心求教:“儿子年纪小,不懂这些,求爹教教儿子。” 许尤教他了:“最好的法子就是找个中间人传话,只提事情,不提自己的姓名,这样即使事情败露,对方指认你,只要你否认,他们也没有证据拉你下水,你还可以反告他们污蔑你。” 许六听罢,恍然大悟:“儿子明白了,多谢爹!” 许六又给许尤磕头,谢过他的教导。 不得不说,这对父子简直是人间奇葩,都是什么思维? 许六突然问起阿霁的事情来:“爹,阿霁叔何时会来?他前两个月给儿子送来的伸缩刀跟战场对战模型很是不错,那伸缩刀有趣极了,而有了战场模型后,儿子的战术是提高不少。” 又道:“爹,阿霁叔是个能人,等他过来了,能让他给儿子做先生吗?” 许尤道:“阿霁在东北、东庆那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估摸着最早也得过年时才能到,要是再晚,可能要到年后。” 许六听得不高兴了:“这么晚?” 许尤:“你无须着急,如今还是先把军中的事务弄清楚,与大营里的武将、文官、西北的望族打好关系再说。” 又提醒一句:“这些是咱家的” 许六乖巧应道:“是,儿子知道了,请爹放心。” 西北是许家的兴旺之地,而他是许家的继承人,而想要继承许家,就得把西北这边的一切都握在手里。 “你知道轻重就好。”许尤起身,道:“好好思过,等禁闭期满后,再出来。” 许尤虽然疼爱许六,可为了让许六成材,他不会做出提前释放许六的事儿。 许六心里有点不爽,却还是乖巧应道:“是,儿子明白。” 又问道:“爹,秦大哥没有怀疑什么吧?儿子还想过年前去他卫所看看,与他好好相处一番呢。” 许尤道:“他不知道,为父已经给你把尾巴扫干净。” 许六听得高兴了,是笑道:“谢谢爹,儿子以后一定不再莽撞,会慢慢来,一定把这员猛将给拉拢过来!” 许尤点头:“嗯,莫再犯错。” 言罢,转身出去了。 砰一声,禁闭室的门再次关上,整个屋子都陷入黑暗之中,许六气得要命,拿出刀子扎着自己前面的地板,心里大骂着:废物,废物,林有志跟庄良都是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等他出去了,一定让人暗杀了庄良! :。: 第1910章 十八两银子 长梁卫外围大门,灰熊卫的人正在求着阻拦他们的肖家人:“求求诸位爷儿,让我们送水进去吧,要是这水送不进去,我们回去后会吃挂落。” 钱庆贺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指着灰熊卫的人,下巴快要扬到天上去,冷笑道:“呵,老子管你们是吃挂落还是吃挂上的,总之想进我们长梁卫的大门,没那么容易!” 贵哥儿跟着自家老爹学,朝着灰熊卫的人挥舞着小手,叫唤着:“呀呀!” 钱庆贺:“瞧见没有,连我儿子都不许你们进,赶紧滚,我们长梁卫现在不缺水了。” 肖成贡单手背在身后,宛如一个县太爷般站出来,指着他们质问:“你们可是知错了?可惜你们灰熊卫先前欺人太甚,如今才来求我们,晚了,我们长梁卫已经不缺水。” “呀呀!”贵哥儿正是学说话的岁数,是大人们说啥他就呀两声。 肖成举拢拢身上的披风,眼里带着商人的精明,瞅了灰熊卫的田总旗一眼,给他透露一个消息:“我们已经把天槐村买下,哪里有口老井,如今天天都有喝不完的水,你们这水现在不值钱了。” 田总旗听得惊了:“啥?肖二爷说什么?你们买下了一个村子,真的假的?那可是要不少银子啊。” 肖成举听得不高兴了,瞅着田总旗道:“你这话是啥意思?打量我们买不起吗?我表嫂娘家可是巨富,巨富懂吗?别说买下一个小村子,就是多买两个也不在话下!” “老二,胡说八道什么?”秦大舅朝着卫所外围大门走来,听见肖成举越说越不像话,开口呵斥他,对田总旗道:“天槐村是荒村,因着戎贼屠村的事儿,早就没人敢住了,也没人敢去,且因着村子小,又是靠山的小山村,所以不用二百两银子就买到了。” 贵哥儿看见自家姥爷来了,很是高兴,朝他伸出小手,叫唤着:“呀呀呀,抱~” 秦大舅笑了,伸手把贵哥儿抱了过来,入手比之前沉了不少,小脸蛋上也有肉了,很是高兴:“咱们贵哥儿胖了呢。” 田总旗还震惊于秦大舅先前说的话:“秦夫人真的……买了个小山村。” 秦大舅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让我们卫所没有井,而那小山村里有口老井呢,只能买了。” 呃,这话说的,让田总旗脸上火辣辣的,很是难堪……长梁卫会去买一个一天路程以外的小山村,也是因为被灰熊卫为难的缘故。 “所以田总旗,你们先前不给我们水,如今又送水过来,我们当真是不好收。”秦大舅一脸为难的说着,刚说完,话锋就是一转,看着田总旗道:“这样吧,一两银子一车水,一共二十车,你们是辛辛苦苦送来的,我给你们打个折,给我们十八两银子就成。只要给了银子,我们就让你们送水进去。” 不说灰熊卫的人,连长梁卫的守门将士都惊了……好家伙,不愧是滚刀肉舅老爷,一开口就是这等无赖之语。 “佩服,佩服啊,岳父大人,您真真是小婿的榜样!”钱庆贺震惊过后,都快给秦大舅跪下了,瞅瞅他岳父这脑子,就是比他们灵光,一眨眼就想出这等赚钱的好主意来:“二弟,还愣着干啥,去收钱啊!” 肖成举立马朝着田总旗走去,伸出手,笑道:“田总旗,一共十八两银子,拿来吧。” 又道:“别觉得多,天槐村那口井还没清理好的时候,我们跟唐家庄子买水吃,一车就是一两银子,是买了将近上百车水,费了百两银子呢。” 你们灰熊卫得给我们把银子补回来,听懂了吗?! 田总旗听懂了,可他是为难得哭了:“肖二爷,我们都是穷当兵的,真真没有这么多银子……且庄良,就是我们以前的千户已经被降职,扔去做小旗了,我们的新千户是史三忠,如今还在毒虫沟那边抗戎,是他给我们捎信回来,让我们来给你们送水的。” 又看向秦大舅,哭求道:“秦家舅舅,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的亲眷都在灰熊卫住着,要是不把新千户吩咐的活计做好,我们不但会吃挂落,还有可能会被调走,那我们的亲眷就得跟着我们奔波,过不上安生日子了!” 秦大舅冷笑:“如今知道自己可怜了?先前我们卫所的亲眷没有水喝,连孩子都每人每天只有半碗水的时候,你们又何曾可怜过我们?!” 这? 田总旗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庄良让柴总旗兄弟为难灰熊卫的时候,他们都是知道的,可他们当时并没有阻止,也没有偷偷去给姜大将军送信,还曾经看过戏。 “秦家舅舅,我们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做出任由同袍欺负其他卫所的事儿……我们换了千户,如今留下来的旧人真的很难,求您看在我们要养家糊口的份上,原谅我们一回,让我们送水进去吧。”田总旗求道。 秦大舅见状,有些可怜田总旗,但他也很愤怒……要是卫国公跟侯爷还在西北,根本不可能发生这种故意为难同袍的事儿! 你们来干嘛的? 你们是来打戎贼、护百姓的,不团结抗戎,怎么敢内斗! 哒哒哒,一阵有力而整齐的马蹄声传来,大家伙循声望去,看见一群骑马正朝着长梁卫奔来。 “啊啊啊,戎贼打来了,快跑啊!”钱庆贺吓得要死,拽住秦大舅,拖着他就往卫所里跑,还对田总旗道:“你们赶紧去拦住他们,把他们拦住,我们就原谅你们!” 原谅你个鬼! 秦大舅:“你瞎啊,看不见军旗吗?是秦字旗跟长梁字旗,那是你表弟的兵,你跑个屁!” “啊?是表弟的兵?”钱庆贺停下,回头看向奔驰而来的兵马,打头那人浑身煞气,正是他那动不动就要砍人的便宜表弟。 那不用跑了。 可是…… “岳父大人,要是表弟知道咱们为难灰熊卫的人,还要坑他们十八两银子,不会提刀砍了咱们吧?”钱庆贺很害怕,小声问着,还鸡贼的躲到秦大舅身后去。 秦大舅气得要命,一把揪住他的耳朵,骂道:“你个不孝的东西,你想干啥?要是你表弟真提刀砍人,你还想拿老子做挡刀盾牌不成?” :。: 第1911章 吃肉 “疼疼疼,岳父大人别拧了,再拧耳朵就要掉了!”钱庆贺掰着秦大舅的手求饶着,见秦大舅不松手后,改去捅他的胳肢窝。 秦大舅被偷袭,差点把贵哥儿给摔了,急忙松开拧着钱庆贺耳朵的手,抱紧贵哥儿,又快速抬脚,踹了钱庆贺一把,让钱庆贺摔了个狗啃泥:“不知轻重的东西,差点摔着你儿子。” 贵哥儿握着小拳头,冲着钱庆贺道:“呀呀呀,爹爹,坏!” “呸呸呸,你个臭小子,只会仗着你姥爷疼你就嘲笑自个老子。”钱庆贺吐着嘴里的雪泥,骂着贵哥儿,又抱怨道:“岳父大人,您下脚也太重了,把我新袄子都给弄脏了,我还想穿到正月十五呢。” 不是,距离过年还有二十天左右,你这袄子是打算一个多月都不洗了? 田总旗看着他们,听着钱庆贺的话,突然同情起秦千户来,有这么一门亲戚,真是……想不被气死都难。 可他不敢耽误,见秦三郎他们已经快到大门了,赶忙带兵跪在路边,喊道:“秦千户,求您收下灰熊卫的水!” 秦三郎早就看见他们,一勒缰绳,马匹发出急停的嘶鸣,前蹄在空中踢踏几下后,重重落地:“何事?说。” 目光带着冷冽之气,刺向田总旗他们,让田总旗等人一抖,不敢扯谎,也不敢告状,把收到史千户命令,前来给长梁卫送水的事儿给说了。 又道歉:“前段时间的事儿,是末将的不是,未按照军规把庄良所做之事上报给姜大将军,末将等人知情不报,还望您……” “要请罪自己找姜大将军去。”秦三郎打断田总旗的话,道:“既然是史千户让你们送水来的,我们会收。” 庄良的事情已经了结,如今的灰熊卫千户是史三忠,他不会把庄良做的事儿算到史三忠头上。 田总旗见秦三郎同意收水,是松了一口大气,赶忙道谢:“多谢秦千户!” 不过,秦三郎没让田总旗他们进来,而是对后面的叶大蔻道:“验水,没问题后收下。” 言罢,策马朝着卫所奔去。 谢成等人紧随其后,很快就进了卫所,骑兵奔跑的速度掀起一阵风,把钱庆贺他们给吹到了,打了个哆嗦。 钱庆贺抱怨道:“岳父,表弟对咱们也太差了,看都不看咱们。” 秦大舅道:“他没有责罚咱们,你就偷着乐吧。” 说着,给肖成举使了个眼色。 肖成举立马过来跟田总旗道:“瞧见没有?我表哥脸色可不太好啊,可见他对你们这些灰熊卫的旧人还是有怨恨的……田总旗,看在你们实在不容易的份上,二两银子,我们晚上跟表哥吃饭的时候帮你们说几句好话,让他别记恨你们这些灰熊卫的旧人。” 有个小兵惊了:“秦千户还会跟你们吃饭?” 不是说秦千户最讨厌肖家人吗? 且秦千户刚才连看都没看你们一眼,关系差成这样,你们还想来诓我们的银子! 肖成举怒了:“你啥意思?田总旗,咱们这关系还处不处了?” 田总旗赶忙赔礼:“肖二爷莫气,是小兵不会说话……二两银子是吧,我们这就凑给你,还望你们跟秦千户美言几句。”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二两银子就当祭这肖家小鬼吧,只望他们收了银子后,别去秦千户面前说他们坏话。 田总旗一群人凑了二两银子给肖成举。 肖成举喜滋滋的收下银子,拿去给秦大舅,炫耀道:“爹,拿到了,我厉害吧。” 秦大舅点点头:“嗯,还行,比你大哥强点。” 肖成贡不服气了:“爹,二弟就是个混子,我可是读过书的,将来要当官的,可不会像他似的做这种事儿!” “清高是毛病,你得改。”秦大舅揣好银子,对田总旗道:“记住教训,以后莫再助纣为虐。” 言罢,抱着贵哥儿,招呼肖家男丁们,回了卫所内围。 等他们回到卫所内围的居住地时,整个居住地的人都沸腾了,只因老包媳妇正在欢喜的说着:“大人回来了,夫人有令,杀一头猪,今晚全卫所吃肉!” “啥?咱们今晚杀猪吃肉?包娘子,这话是真是假?不会是诓骗我们的吧?”钱庆贺抹了一把口水,跑去问老包媳妇。 老包媳妇道:“这是夫人刚下的命令,且夫人历来大方,还能骗人不成?” 又皱眉道:“你们今天的柴火砍回来了吗?要是没砍够柴火,会扣掉你们家的肉。” “别啊包娘子,我们这就去砍,千万别扣肉!”钱庆贺也是绝,直接跑去卫所外围大门,指着田总旗他们道:“田总旗,来来来,我们卫所有个活计要你们做。” 等他把事情说了后,田总旗皱眉道:“怎么突然让我们去长梁山砍柴?可是秦千户的命令?” 秦表弟说过了,不许肖家人用他的名义去诓骗人,钱庆贺因此不敢认,只怒问:“你们做了对不起我们卫所的事儿,如今让你们去砍个柴也推三阻四的,到底干不干,不干就滚,明天别来了!” “干干干,我这就让他们去砍柴。”田总旗是怕了肖家人,想着他们二十来人,砍个十担柴也不费事,赶忙安排了。 钱庆贺高兴得不行,美滋滋的回去把这事儿告诉肖家人,收到肖家人一顿猛夸。 秦三郎跟顾锦里正送谢成夫妻出来,听说这事儿后,有点一言难尽,不过今天是个好日子,且钱庆贺支使的是灰熊卫的旧人,他们也就没去责罚肖家人。 “秦弟妹,这段时日承蒙你对贞娘,以及我们大埠卫的照顾,多谢了。”谢成万分感激顾锦里夫妻,他们夫妻真的帮了他们很多,要不是他们,他跟贞娘早就死了。 纪贞娘则是抱怨道:“这都下午了,多住一晚不行吗?这么急着走做什么?” 秦三郎直接无视她的话,只对谢成道:“谢大哥无须客气,时辰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吧。” 他想跟小鱼独处,不想花太多时间应酬。 谢成笑了,懂秦三郎的意思,是道:“嗯,我们这就走了。” 他把纪贞娘送上马车后,带着麾下兵马跟下人们走了。 秦三郎牵着顾锦里的手,回了居住的宅子,一进正房就把门关上,转身把顾锦里拥入怀中,捧着她的脸,狠狠吻住她,急切的汲取着她的滋味,在她唇间呢喃着:“小鱼,我好想你~” 第1912章 占到便宜了 / 顾锦里笑了,咬他一下,问道:“有多想?” 有多想? 秦三郎把她打横抱起,往里屋走去。 顾锦里一愣,忙道:“懂了懂了,你不用演示了。” 秦三郎笑,低头吻她:“真的懂了?可我觉得,小鱼还不是很明白。” 吐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经进了里屋,转身把她压在墙上,俯身继续亲着她……他的吻带着热切与激动,却只是吻而已,并没有再做其他让人脸红心跳的事儿。 许久之后,这个绵长的吻才停止。 他抱着软绵绵的她,看着她脸色绯红的模样,险些有些控制不住,赶忙闭上眼睛,收拢手臂,紧紧抱着她,半刻多钟后,才算缓过来:“……小鱼是只小狐狸。” 安安静静等着他回来的时候像小兔子,生气的时候像小狼崽,可这种时候,她就魅惑得像狐狸,不许要做什么,只看他一眼,就能让他心猿意马。 顾锦里怒道:“你在骂我?” 秦三郎笑了:“我是在夸小鱼,小鱼明明懂的。” 却老爱装糊涂,该罚。 他低头,惩罚般咬了她一口。 顾锦里笑,躲开他道:“胡说,我不懂。” 说着装蒜的话,却是吻上他的喉结,差点把他给折腾得失控。 “嗯~”他发出难耐的闷哼声,一把抱紧她:“坏心的小狐狸,就知道欺负我。” 顾锦里趴在他怀里,手却不安分的戳他的耳根,问道:“那你喜欢吗?” “喜欢,喜欢极了。”秦三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着,把她抱得更紧,恨不得把她摁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顾锦里笑,不再用手戳他,而是抱住他的腰,老老实实的窝在他怀里,与他相拥。 秦三郎感受到她的回抱,嘴角扬起笑容来,这样抱着他的小鱼,好乖。 两人相拥片刻,秦三郎道:“小鱼,对不起,是我思虑不周,没把水井的事情安排好,让你受苦了。” 顾锦里笑了:“这点小事儿,还用得着道歉?” “可小鱼受苦了。”他只想让她过贵夫人的日子,可自打成亲以来,她一直在跟他奔波,好不容易到了卫所,却遇上被人故意断水的事儿! 秦三郎越想越懊悔……他还不够强,如果他能再厉害一些,小鱼就不会被人故意为难。 顾锦里道:“比起其他千户夫人,我的日子算是很舒服了。而且如今不是干旱,灰熊卫的人不给咱们水,我还可以去其他地方打水啊。” 又嘲笑起灰熊卫的人来:“这次多亏了他们,才让我们买到天槐村。听说景元帝已经同意迁徙民众的事儿,要是迁徙过来的人多了,像天槐村这样的村子一定是不许再买卖的,且天槐村离第一道防线太近,就算我把村子买下来,许尤也有可能动用手里的权利,把村子的地契收走。” 离防线太近的地方,一般会由军队管控。 “可因着灰熊卫不让咱们打水的事儿,即使我已经把天槐村买下快十天,许尤那边也没人来过问,他应当是默许了我买村子的事儿,咱们占到便宜了。” 买一个村子不是小事儿,地契要到衙门登记入册,许尤不可能不知道,为何没有管,定是因着灰熊卫有错在先,秦三郎又立了功,因此不好再为难她。 不过…… 秦三郎道:“除了这两个原因以外,应该还有为许六收拾烂摊子的缘故。” “许六?这跟他有什么关系?”顾锦里问着,又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是他让庄良故意不给我们打水?” 秦三郎点头:“嗯,虽然庄良他们把一切的错都推到林有志身上,说是林有志因着失去卫所又没能升任副将而怀恨在心,求他们帮忙算计咱们,出一口恶气。可庄良跟冯伷是千户,能当上千户者,即使跟同袍的关系再好,也不可能做出这等幼稚愚蠢的报复事情来。” 都是有脑子的,也是要前程的,可林有志恶意轻薄纪贞娘;庄良、冯伷故意断他们三个卫所水的事儿,太过于表面,根本不像是千户会做出来的算计。 千户要算计人,起码会把计策想好点,把算计做得更深一些。 顾锦里听得皱眉:“他为啥要这么做?他不是跟郭锵一样很崇拜你,很喜欢你,追着你喊秦大哥吗?” 秦三郎摇头:“他跟郭锵不同,郭锵是真的崇拜我,把我当兄长看,可许六对我的喜欢是假的,他只是想要拉拢我,彻底让我效忠他。可见我待他不够热络,估摸着是想先算计我,再帮我,让我感激他,从此死心塌地的效忠他。” 秦三郎说完,又跟顾锦里说起小时候的一桩事,是跟秦家大哥有关的。 大哥师承封先生,又是侯府嫡长子,在京城的时候,有很多同龄人会去跟他结交,其中有个人,身份很高,正是已经被景元帝砍了脑袋的大皇子。 大皇子比大哥小几岁,因此每次见到大哥都像小弟弟般,很是黏着大哥。 大哥是长子,从小就习惯了照顾弟弟们,因此大皇子虽然黏人,可大哥并没有反感他。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大皇子竟然利用大哥,差点把二皇子给害死了。 幸亏大哥警觉,对这些皇子们保持着基本的戒心,才没让二皇子殒命。 而大哥把二皇子遇险的事儿回想一遍后,就怀疑是大皇子做的,把二皇子出意外的事儿跟爹说了,爹派了最好的暗卫去查,很快就查出是大皇子故意设计的。 大哥很震惊,问爹:“他一直对我极好,每每看我都满眼孺慕,且他还不到十岁,所表现出来的还有孩童的天真,怎么会做这样的算计?” 更可怕的是…… “事后他待我如初,还很关心二皇子这个弟弟,因着二皇子被山猴子惊到,差点溺毙在温泉池子里而难过大哭……他小小年纪,为何已经这般能装?明面上对儿子好,对二皇子好,却在背后下此毒手!” 爹见大哥有些被打击到了,是对他道:“别看有些人对你很好,可往往害你的就是这些人……儿啊,别太在意,他们这些皇子都这样,为了皇位,打小就开始想着怎么算计人,把脑子都给想乱了,跟你们普通孩子不一样。你别放在心上,以后慢慢疏远他就成,咱家不掺和夺嫡的事儿,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第1913章 防着 大哥听后,心情好了不少。 爹见大哥不再难过后,又开始瞪眼骂他们:“你们可不许为了爵位做出残害兄弟的事儿,要是敢有这个心思,老子立马上书弃了爵位,让你们滚回老家种地去!” 大哥跟二哥赶忙应着,说肯定不会为了争爵位残害亲人。 他那时候还小,没太听得懂,却也被两个哥哥教着,说出与他们一样的承诺话来。 爹听后,这才满意了,高兴的去给他们烤鹿肉吃,说是他们懂事儿的奖励。 结果他小,吃后就起了高烧,娘是又吓又气的,把爹赶去书房睡了四天。 爹对于被娘赶去书房睡了四天的事儿是记了很久,等他长大了还拿这事儿来怪他,他因此知道了大哥被大皇子利用过的事儿。 秦三郎想起与家里人的往事,脸色柔和起来,可想到家里人的惨死,脸色又变了,眸子里染上痛色。 “不难过。”顾锦里知道他想起了不好的事儿,是安慰着他。 秦三郎听罢,低头看她,眼神再次柔和起来,脸上浮起笑意:“不难过,我有小鱼了。” 他再是一个人,而是有了能给予他欢喜的小鱼,以后还会有孩子,他失去的家,正在慢慢重建着。 顾锦里笑,对他说了一句埋在心里的话:“嗯,我也有你了。” 因为有了他,她不再觉得自己是个异界游魂。 少顷,她再次说起许六的事儿:“他这么会装,咱们得防着他点。” 又提醒秦三郎:“他很阴险,你应付他的时候当心点,别被他看出来,免得他记恨在心里,会对你不利。” 秦三郎点头:“小鱼放心,我知道怎么应付他,不会让他察觉到疏离跟不舒服。” 怎么跟人虚与委蛇,他是学过的,知道怎么做。 他担心的是许六会对小鱼不利,尤其是如今有战事,他不能时常待在卫所居住地里,万一他不在的时候,许六却来了……秦三郎是越想越担心。 顾锦里笑了:“不用担心这些,我可是会用毒的,他最好别算计我,否则我让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十一岁的小屁孩,还能怕他? 别说是他,就是许尤,惹急了她也能毒死他! “你别关心则乱了,我能对付他。”顾锦里不想为了个外人浪费他们夫妻独处的时间,是把秦三郎拉出里屋,到了外面的炕上:“你是赶路回来的,一定没吃午饭,快吃。” 她把放在火炕上暖着的食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盘面饼、一盘炒豆芽、一碗鸡蛋汤来:“先吃这些垫垫肚子,晚上咱们再吃肉。” 秦三郎听得眸光一深,俯身亲了她的嘴角一口:“小鱼说过,夫妻敦伦就是吃肉,我晚上等着小鱼。” 轰~ 顾锦里的脸色通红起来,怒道:“我说的是正经吃肉,不是那啥啥,懂吗?” 秦三郎看着她,认真的道:“夫妻敦伦也是极其正经的大事。” 啊滚! 顾锦里拿起一个面饼,塞进他的嘴里:“吃饭!” 秦三郎笑了,小鱼恼羞成怒的模样真可爱……她老是喜欢逗他,殊不知,他也很喜欢逗她。 “赶紧吃饭。”顾锦里瞪他,抓起他的另一只手,给他把脉,见他身体没啥问题后,才算彻底放心。 秦三郎刚到卫所第一天就去毒虫沟边的岗哨了,还没彻底巡视过长梁卫,吃完饭后就出去了,让姚百户带路,巡视卫所明暗两处的防御陷阱。 可长梁卫太大了,一直巡视到天黑,才算勉强把居住地所在的内围巡视完,至于卫所外围,得明天才能去巡视。 “长梁山那边也要派人去盯着,不可忽视。”秦三郎交代着姚百户。 姚百户:“是,千户大人放心,末将已经派人在那边搭了三个营帐做岗哨,日夜让人值守。” 秦三郎点点头:“嗯,你想得很周到。” 不过长梁山太大了,三个岗哨怕是不够,他明天还是得则重去看看。 “走,回去吧,今晚卫所吃肉,大家都高兴高兴。”秦三郎朝着居住地的营帐那边眺望一眼,见那边已经灯火通明,有阵阵笑声隐隐传来,应该是肉炖好了,正在欢喜的分肉。 “嗷,回去吃肉咯!”年轻的将士们听到这话是欢呼出声,心里庆幸他们跟的是秦三郎。 千户大人很会带兵,而夫人有钱、有药、有粮食,在别的卫所还缺粮少药的时候,他们却能吃到炖肉! 姚百户见他们太高兴了,是道:“防线重地,就算高兴也得多留神,别被人端了窝。” “是!”将士们高声应着,欢喜丝毫不减,跟着秦三郎往居住奔去,打肉吃。 秦三郎则是策马回了宅子。 “秦姨父!”小平喜拿着火把站在宅子门前等着,听到马蹄声后,急忙奔了过来,又记着顾锦里的话,赶忙收住脚步,免得被马撞到。 秦三郎已经勒绳停马,走了过来,牵住他的手,道:“饿了吧,走,进屋吃饭。” 身后,马匹被大庆的人牵去牲口棚喂草料。 小平喜被秦三郎牵住,很高兴,摇头道:“还不饿,我过来的时候吃了半个饼子呢。” 顾二姨老是怕他饿,所以会给他留东西吃,前段时间吃水紧张,顾二姨也会给他多留半碗水,不过让他不要说出去,说人都患不均,别人都没有的时候你却有,就会招人不满,甚至是嫉恨。 “回来了,饭菜做好了,过来吃。”顾锦里坐在屋里的炕上,朝着刚进屋的他们招招手,又逗小平喜:“你又得看着我们吃肉了,可别馋哭了。” 小平喜道:“我有香香的鸡蛋吃,才不会馋哭。” 顾锦里颇为失望:“大了,不好逗了。算了,改天我去逗小贵哥儿,他馋,逗一逗就哇哇哭。” 顾锦里挺喜欢贵哥儿的,在饭桌上说了不少她逗弄贵哥儿的事儿。 小平喜听过好多回了,已经不爱听了,可秦三郎却喜欢听,尤其喜欢看她说到精彩处时那神采飞扬的模样。 看得有点入神,被顾锦里给瞪了:“你看啥?快点吃啊,天冷,不赶紧吃饭菜就要冷了。” 说起吃的,顾锦里又道:“对了,你下次去毒虫沟岗哨的时候,记得交代将士们,让他们巡逻的时候找找看,有没有啥药材或者没见过的植物?要是看见不认识的植物,记得挖回来给我看,弄不好能发现点有用的新东西。” 早前的拔脓草跟蛇膏草就是这么发现的。 第1914章 好东西 “好,我会交代他们。”秦三郎记得拔脓草跟蛇膏草的好处,也记得她说过的,大地生万物,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长着很多东西,这些东西可能有毒,可能很有用,所以要是发现新东西,不要害怕,不要觉得它们奇怪,先弄回来就对了。 小平喜也举着勺子道:“顾二姨,我有跟小砚台他们说,让他们捡柴火的时候看看地面,发现新东西就拿回来。” “乖。”顾锦里笑了,夹起一个鸡腿,在他面前摇了摇:“要吃吗?很香的,比鸡蛋好吃多了。” 小平喜端着碗背过身去,哼哼两声,道:“顾二姨好幼稚,我又不馋!” 顾锦里笑了,不,你很馋,只是你能忍罢了。 还有,我哪里幼稚了?明明是你小子太懂事。 她的手一转,鸡腿落入秦三郎的碗中:“小平喜不吃,给你吃吧,我已经吃了不少鸡肉。” 秦三郎已经交代陶嬷嬷,让她用半只鸡跟骆大哥给的人参炖了鸡汤,小鱼睡着前能有鸡汤喝,就点点头,把鸡腿个吃了,还把小平喜给转过来,面对着饭桌:“好好吃饭。” “哦。”小平喜应着,目光忍不住落在还没吃完的鸡肉上,咽了咽口水……呜呜呜,其实他也是馋肉的,可他要给娘守孝,绝对不能吃肉! 顾锦里看得好笑,等吃完饭后,给了他一块红枣糖:“吃吧,对身体好。” “谢谢顾二姨!”小平喜很高兴,可他没吃,要拿回去给闻瑢哥哥和小砚台他们吃。 顾锦里知道他要拿回去分给小伙伴,又多给了他几块:“只能给你这么多,跟他们分着吃,剩下的糖要留着过年的时候打福糖。” “打福糖?!”小平喜很是激动,拽着顾锦里,眼睛亮晶晶的问:“顾二姨,我听奕哥儿说去年的时候,五金哥哥打了好多福糖,有一整袋呢,过年真的能有好几袋糖来给小孩子打着吃吗?” 听着就跟做梦似的,那可是糖诶,很贵很贵的。 顾锦里笑道:“是真的,几袋糖都是少的,要是在南边,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在门口挂福糖袋子,只要是孩子,不拘是哪个村子的都能去打,打到了就是自己的。” “哇,是真的,好有钱啊!”小平喜羡慕极了,恨不得现在就是过年,他好家家户户去打福糖……打得多了,留一包给顾二姨,余下的都拿去卖掉换钱存起来。 顾锦里见他高兴成这样,想着他从出生后的经历,是有些心酸,对他道:“不用羡慕,到时候我给你留一袋糖,不管你打不打得到福糖,都能有糖吃。” 小平喜不愿意,摇着头道:“不要不要,我要自己打福糖,顾二姨不用给我留。” 顾锦里用手比划了一下他的身高:“可你这么小,要是不给你留,你打不到了咋办?” “一定能打到的,我都比之前高了。”小平喜还没打过福糖,是觉得只有自己打的福糖才能得到福气,一定要自己打。 秦三郎拿过炕上的披风,给他披在身上,系着带子道:“成,让你自己打。” 又把帽子给他戴上,再把装着面饼子的袋子塞给他:“天不早了,赶紧回去,小孩子家要多睡觉,不然会早死。” 这是二哥以前吓唬他的话,如今他用来吓唬小平喜。 “骗人,我才不信。”小平喜应了一句,不过他很懂事的没有再逗留,是由小吉带着去找大庆的人,再由大庆的人护送着回了居住的营帐,跟闻瑢他们一起睡觉。 至于二庆,白天的时候跟着纪贞娘夫妻回大埠卫了,会继续保护纪贞娘一段时日,等纪贞娘彻底接手大埠卫后,才会回来。 “鸡汤熬好了,小鱼喝一碗,我去洗澡。”秦三郎把鸡汤递给顾锦里后,拿上欢喜的衣服,去浴房洗澡了。 刚吃完饭,顾锦里是喝不下鸡汤,让陶嬷嬷把鸡汤收进食盒里,放在炕上,盖住棉被暖着,自己则是拿出账本查看。 这个账本是杨桃做好后,给虞嬷嬷核查过,才送到她手里来的,已经不需要她再算,她只要看一遍,知道这段时间的支出跟收入就好。 最近是买水买村子的,支出有点多,不过在牧县集合地的时候,她用豆芽方子跟白夫人换了一批物资,是赚了不少,如今她手里的屋子跟银钱都是充足的。 不过…… 卫所的人手不够,年前或者年后会来分来一批将士跟亲眷,到时候支出就会变多,这人一多了,存多少物资都不够吃的。 “还是得多赚钱,多存粮食。”顾锦里嘀咕着,又夸起杨桃来:“杨桃是真的能干,不但厨艺好、会拳脚、懂医理、还很会做账,这账目做得跟二庆是不相上下。” 而因着杨桃能干的缘故,小吉是被刺激到了,最近除了跟着青蒲做药以外,每天还会抽空做账,练拳脚,比以前上进多了。 陶嬷嬷笑着应道:“杨桃那姑娘确实厉害,严嬷嬷教得好。” 严嬷嬷就是虞嬷嬷,一生的本事都教给了杨桃,而她们先前是在匪寨里的,骆英要求女子也得会拳脚自保,因此杨桃她们都学过拳脚,杨桃还是学得很不错的那一个。 又道:“夫人先看着。” 陶嬷嬷起身进了里屋,给顾锦里他们铺床。 铺完后,就带着小吉、三庆离开了。 “在画什么?”秦三郎洗完澡出来,检查了门窗,朝着顾锦里走来,见她正在纸上画着一根铁柱,铁柱两端还有一个个圆圈,是好奇的问道。 顾锦里指着铁柱两端的圆圈:“是一种可以拆卸的铁柱子,给铁钻子用的……大埠卫那口井打得越来越深了,已经出水,可出的水还不够多,得再往下钻个一丈左右。而出了水的井不好钻,我就画了这个,想让六安他们打出这种铁柱子来,一根一根的接起来,把铁钻子变长,这样人不用潜入水里就能钻到底部的土地,继续打井。” 秦三郎听得一喜,拿起图纸看了起来,是笑道:“小鱼画了个好东西,它能给咱们换来功劳。” 顾锦里一愣:“这话怎么说的?” 第1915章 中毒了 秦三郎道:“戎人在往咱们这边挖地道,虽然许尤已经下令往毒虫沟下打木柱,用来阻拦戎人挖地道。可时间长了,木柱会腐烂,要是有了这种能加长的铁钻子,只要找十个将士,用铁钻往地下钻洞一探,就能探出戎贼有没有在地下打地道。” 除此以外…… “可以献给朝廷,工部可用来测探护城河内的情况、或者让民间用来挖水井,好处很多,上报就是功劳。” 不过…… “小鱼愿意了就上报,要是小鱼不愿意,咱们就自己留着。” 这是小鱼做出来的东西,怎么处置,她说了算。 顾锦里:“当然是献上去换功劳啊。这就是个铁钻子,咱们留着只能用来打井,打完了就没用处了,上报上去,还能换功劳、换物资,多好啊。” 她催促他:“你赶紧写文书,我让六安他们抓紧把这种加长铁钻子给打出来,到时候把铁钻子跟文书一起呈上去,换功劳。” 秦三郎见她一脸兴奋,好像数不尽的物资已经摆在她面前似的,是笑了:“这事儿不用急,过两天再上报也成。” 如今他有更急的大事儿要办。 秦三郎拿走她手里的毛笔,一把把她抱起,往里屋走去。 顾锦里一惊……这,这是要那啥啥了。 “小鱼说起小贵哥儿的时候,满脸高兴的,还带着羡慕,可见是极其喜欢孩子的。”秦三郎看着她笑:“不用羡慕别人家的,咱们生一个。” 说着话,已经低头吻上她,把她压在铺着软和棉被的炕上,没多久就把她给扒光了。 顾锦里身上突然空荡荡的,是感到一阵冷意:“有点冷~” “一会儿就热了。”秦三郎吻着她,把她的手环在自己脖子上,让她抱紧自己……而他说得没错,没多久,顾锦里就被他折腾得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他比她更热,她像是抱着一块烧红的热铁般,是烫得身子一缩,不由自主的要推开他火焰般的身躯。 可他不许,把她抱得更紧,声音带着急切与霸道,说着:“给我!” …… 生娃这事儿,是个极其耗费体力的活计,反正顾锦里是这么觉得的……她已经很厉害了,可每次还是会被折腾得浑身软绵绵的,连手的力气都没有。 “小鱼好好睡,不用急着起来,今天的活计,我来做。” 迷迷糊糊间,顾锦里听到这句话,是应了一声“嗯”,紧接着,感到有人在亲自己,只生气了……不是说要去帮我干活吗?怎么还在胡闹? 秦三郎握住她推着自己的手,笑着吻她紧闭的眼睛:“小鱼现在的模样,很勾人~” 慵懒而软绵,脸蛋红扑扑的,像一颗诱人的果子,让人想把她给吞了。 顾锦里困得要命,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沉沉睡了过去。 等她睡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里屋只有她一个人,她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夫人醒了,饿不饿?有鸡汤喝。”三庆是个尽责的好护卫,就坐在里屋的门边,听到声音后,隔着屋门问顾锦里。 这样的对话已经不是第一次,顾锦里不会再被吓一跳,是道:“可我想喝粥。” 刚醒,喝不下鸡汤。 三庆:“米粥也有,大人让杨桃姐熬了。不过大人说了,米粥要吃,鸡汤也要喝,夫人累到了,得补补。” 砰砰,顾锦里听到这话,恼羞成怒地锤了床铺两拳,该死的秦穆,怎么能留下这种话,给我等着,等你回来,一定揍你。 三庆听到声音,问道:“夫人怎么了?可是生气了?” 又道:“对了,大人给您留了信,说是放在枕头下,夫人看看。” 给她留了信? 顾锦里去翻枕头,果真看见一封信。 信上画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秦三郎,正躬着身子递给她一根木棍,旁边写着一句话:小鱼不生气,回来让你打。 顾锦里看得笑出声来,骂了一句:“幼稚。” 她把这幅画收了起来,装进一个盒子里……里面全是他给她的画,而顾锦里最喜欢就是那幅他们在树下相拥,旁边围着四个孩子的画。 “夫人,你又睡着了吗?”三庆见里屋许久没有动静,是小声问着。 顾锦里回道:“没有,我睡饱了,这就起来。” 说着是爬起身……呃,有些累,还是再趴会儿吧。 顾锦里又眯了一刻多钟,这才起身梳洗穿戴。 三庆已经把饭菜摆好了,见顾锦里出来了,是道:“夫人快吃吧,可香了。” 顾锦里看着浓稠的米粥、鸡汤、两个面饼子,食指大动,把所有东西都扫入腹中。 三庆惊了,看着她的肚子问:“夫人,要奴婢给您揉揉肚子吗?” 顾锦里摆摆手:“不用,这点子饭量,你家夫人的肚子兜得住。” 三庆赞同的点头,诚恳的说一句:“夫人的饭量确实比较大。” 不过夫人却不胖,只因夫人是个高个子,比她们都要高些。 顾锦里歇了一会儿,又拿出账本来看,看完后,练了两遍柔体术,让自己的身体舒展开后,提刀去了院子:“三庆,来过几招。” “来了!”三庆很兴奋,她每天最高兴的事儿就是跟夫人对招数,夫人会一些很有用的刀技,跟夫人对战,能让她的刀技有所提升。 铛铛铛! 两刀相击,星火飞溅,凌厉之气卷起寒风,可两人并不觉得冷,是酣畅淋漓地打了半个时辰。 顾锦里最先叫停:“行了行了,三庆,你属实有点猛。” 三庆高兴的笑了:“夫人也觉得奴婢变厉害了吗?可大庆姐说还不够,得更厉害点,才能保护夫人。” 顾锦里点头:“嗯,你确实变得比去年厉害了。” 攻势变得更加凌厉有章法,力气也变得比去年大了很多,两刀相击的时候,她被震得虎口发麻。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见一阵马蹄声,不多时,秦三郎疾步走了进来。 “回来了。”顾锦里看见秦三郎,很是欢喜,可见他脸色不对劲,忙问:“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秦三郎道:“小砚台吃了鬼命薯,中毒了,叶大蔻正在救他,可鬼命薯的毒难解,我过来带你去给小砚台看看。” 木通叔在天槐村那边,没在卫所,只能让小鱼出马。 :。: 第1916章 它是粮食 “小砚台中毒了?鬼命薯是个什么东西?”顾锦里边问边冲进屋里,把自己的药箱拿上:“走,带我去看看。” “是一种长在地下的毒物,很少见,没想到长梁山上竟然有。”秦三郎拿过药箱,拉着顾锦里的手,快步出了院门。 秦三郎翻身上马后,把顾锦里拉上马背,朝着药房营帐奔去。 药房营帐外,已经围了不少人,窦城子他们、包福康等亲眷们的孩子都围在营帐外,着急的等着。 闻瑢则是跪在营帐外……都是他的错,他不想害小砚台的,只是生气小砚台把秦夫人的话当圣旨,一发现鬼命薯就跟见了宝贝似的,一个劲问他,这是什么东西,是不是粮食,或者能救命的药材? 他被问烦了,回了小砚台一句:你自己吃几个不就知道了? 小砚台见鬼命薯有些像白薯,犹豫一会儿后,还真的吃了,结果就出了事儿。 小平喜在药房营帐内,担心的哭了:“小砚台,你不要死,我二姨就快来了,她一定会救你的,呜呜呜……” 小砚台肚子疼得要命,一边蜷缩着,一边恶心呕吐,还得抽空跟小平喜说遗言:“呜呜呜,平喜哥哥别哭,呕……要是我死了,你见着我爹后,告诉他……我很喜欢他的……一点也不生气他把我弄丢……呕……” “小砚台,快别说话了,再说话你会吐死的……不对不对,你不会死的,我二姨一定能救活你!”小平喜抹着眼泪,跪在小砚台旁边哭着。 叶大蔻也道:“小砚台听话,别说话了。” 小砚台点着头,不再说话,却是呕吐不止。 片刻后,竟是张大嘴巴,不断吸着气,却是出气多进气少,开始呼吸困难起来。 叶大蔻大惊,赶忙朝营帐外喊着:“臭药水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几名随着叶大蔻学医的将士提着木桶冲进来,里面加了一批臭药水,是又臭又腥,闻一下就让人作呕。 叶大蔻:“给他灌下去。” 小砚台以为这是尿,不想喝,可他已经呼吸困难,要靠着嘴巴来呼吸,根本没嘴说话。 将士们急忙舀桶里的臭水,给小砚台灌下去。 叶大蔻生怕小砚台会被呛死,是让他仰躺在自己怀里,给他顺着喉管的地方,对将士们道:“灌!” 等将士们灌下一瓢臭水后,又急忙喊道:“停!” 他是用双手给小砚台顺着脖子到两肋的地方,让空气能落到小砚台的肺部,让小砚台不至于窒息而死。 可小砚台年纪小,中毒症状比较严重,呼吸困难的症状是越来越重。 没办法,叶大蔻只能按照顾锦里说过的渡气法,给小砚台渡气。 渡了三口气后,又立马吩咐将士们:“继续灌臭水。” 将士们赶忙又给小砚台灌下一瓢臭水。 顾锦里进来的时候,看见小砚台已经被灌得小肚子微微鼓起,立马对叶大蔻道:“把他倒放在你膝盖上,让他把水吐出来。” “诶。”叶大蔻赶忙照做,把小砚台一翻,用膝盖一顶他的肚子。 哗啦~ 小砚台吐出一滩水来。 “给他渡气,再灌水,持续催吐。”顾锦里说着,一手给小砚台把脉,一手舀起一捧臭水喝了。 呕,水太过腥臭,让她差点吐了出来。 水里只加了催吐的臭药,没有加解毒药。 “小鱼,簌簌口。”秦三郎心头揪起,赶忙把随身携带的羊皮水囊解下,喂到她嘴边。 顾锦里是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水,问秦三郎:“鬼命薯呢?带回来没有?拿来给我瞧瞧。” 秦三郎往药房营帐看了一眼,锁定一人,道:“薛大振,把鬼命薯拿来!” “是。”薛大振是田福县司兵所的兵,如今跟着叶大蔻学医,是急忙去把鬼命薯拿来了:“千户大人,别用手碰,怕会中毒。” 秦三郎点头,把装着鬼命薯的盒子拿了过来,递到顾锦里面前,抽出一把刀子,扒拉着鬼命薯:“就是这东西,小鱼别碰,想怎么看,跟我说,我用刀子给你翻。” 顾锦里看见鬼命薯,惊了……这东西看着像大山药,棕皮白心的,却不是山药,而是跟后世的木薯很像,再凑过去闻闻味道,一股木薯特有的味道扑鼻而来,她确定了,这就是木薯。 大楚竟然有木薯! 木薯在后世是一种产量极高的农作物,可木薯里有一种毒素,氢氰酸,处理不当就会中毒,严重的话,会死人。 “小砚台是木薯中毒了。”顾锦里说着,闭上眼睛想了想,想出一个差不多的清血解毒药方后,口述让秦三郎写了下来。 等秦三郎写好药方后,她道:“让人去抓药,把药材炒干后再用滚水冲开,加到臭水里去,灌给小砚台喝,这样催吐能解掉更多毒素。” 如今急着用药,而熬药太费时间,炒干药材冲滚水是最快的能得到汤药的法子。 “好。”秦三郎立刻吩咐薛大振:“抓药,多抓几副,一副按照夫人说的法子炒干冲水,其他的按照老法子熬煮。” “是。”薛大振赶忙去抓药。 顾锦里已经在给小砚台扎针,主要扎三个地方,面部、脖子、头……木薯毒素会进到人的中枢神经里,让人恶心呕吐、呼吸困难,扎这三个地方的穴位,能缓解毒素入中枢,再及时催吐,人就不会窒息而死。 他们忙活了半个时辰,总算是把小砚台救了回来。 “小砚台没事了,你们放心。”顾锦里给小砚台把脉后,笑着对小平喜他们道。 不过,小砚台被催吐了一番,肠胃受了罪,得好好养上一年半载的。 小平喜指着趴在叶大蔻怀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小砚台道:“那小砚台怎么还不醒?” 说到最后两个字,语气里带了哭腔……娘当初就是睡着不醒,过段时间后就开始发臭了的。 顾锦里给他擦着眼泪,笑道:“别哭,小砚台这是累得睡着了,最迟晚上就会醒。” 小平喜抬头看着顾锦里:“真的?” 顾锦里重重点头,道:“当然是真的,顾二姨啥时候骗过你?” 而且…… 她指着鬼命薯道:“其实这不是啥毒物,而是一种粮食,用清水浸泡几天祛除毒素后再煮熟,就能吃。” 第1917章 信你 她这话是把在场的人都给惊到了。 顾锦里瞅瞅他们见鬼般的脸,道:“你们不信?不信我可以吃给你们看。” 小平喜都吓呆了,抹了一把眼泪,拽着顾锦里的手道:“顾二姨,我知道现在缺粮食,我们以后每天只吃一顿就成,不吃三顿了……你别吃鬼命薯,会死人的。” 说完是吓哭了。 顾锦里笑了,抱住他道:“哭什么,顾二姨说的是真的,鬼命薯真是一种粮食,还是一种亩产很高的粮食。” “小鱼,我信你,不过不急。”秦三郎握住顾锦里的手,支持她的同时又在提醒着她。 顾锦里听罢,再看向吓得要死的大家伙,觉得秦三郎说得对,没有再坚持现在就吃鬼命薯给他们看。 古人对入口的东西都比较讲究,生怕吃死人,想要大家伙接受“鬼命薯”是一种粮食,确实得慢慢来,急不得。 叶大蔻道:“夫人,这两天就让小砚台睡在这里吧,我守着他,时刻给他瞧瞧。” 顾锦里点头:“好。” 叶大蔻抱起小砚台,把他放到火炕上,给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后,盖好被子,让他睡着,又继续给小砚台把脉。 一刻多钟后,他把完脉,写了一张清血解毒的药方,递给顾锦里:“夫人看看,给小砚台吃这个药方可行?” 顾锦里点头,笑道:“就吃这个吧,比我开的药方要好,药材更易得一些。” 这就是叶大蔻学药理二十多年的本事,他对大楚的药材比她更加熟悉,开出的药方比较亲民。 “大振,去抓药。”叶大蔻把新药方递给薛大振,又去询问了顾锦里关于鬼命薯毒素的问题。 顾锦里点头,朝外面喊道:“青蒲、小吉、四庆在吗?都过来听听鬼命薯毒素的事儿。” 青蒲、小吉、四庆原本在另一个专门给女眷看病的药房营帐里忙活,听说小砚台中毒的事情后,也赶了过来,此刻就在营帐外,闻言赶忙进来:“夫人,奴婢们在。” 顾锦里点点头,伸手去拿鬼命薯,却被秦三郎拦住:“小鱼别拿,你想怎么做,直接说,我给你弄。” 顾锦里笑了,欢喜于他对自己的紧张,不过她拿起鬼命薯,道:“没事,等会儿洗手就成。” 又拿过他手里的刀子,把鬼命薯切开,指着鬼命薯皮道:“鬼命薯又叫木薯,全株都有毒……” 全株都有毒这几个字一出来,药方营帐里的人都被吓得一抖。 小平喜拉了拉秦三郎的手,小小声的对他道:“秦姨父,全都有毒呢,您得盯着顾二姨,可不能让她偷偷吃鬼命薯~” 秦三郎点头:“嗯,放心,秦姨父会盯着她的。” 即使要吃,也是他先吃,不会让小鱼冒险。 顾锦里继续说着:“不过毒素最浓的地方在于薯皮,所以吃之前,要先把木薯皮削掉,再放到水里去浸泡两天以上,期间勤换水,就能把木薯里的毒素给分解掉。” 青蒲抓住重点,问道:“夫人的意思是说,水能解鬼命薯的毒?那以后再有人中鬼命薯的毒,继续用灌水催吐的法子就行?” 顾锦里点头:“差不多是这样,不过首先得保证中毒者呼吸顺畅……” 她又说了怎么扎针,扎哪里,能缓解毒素持续侵害脑部中枢的事儿,是说了半个时辰,总算是让青蒲他们都明白了。 青蒲道:“奴婢们听明白了,以后再遇上中木薯毒的人,知道怎么救治了。” 顾锦里点头,笑道:“以后就辛苦你们了。” “小鱼,喝点水。”秦三郎把一碗温水递给顾锦里,让她润润嗓子。 顾锦里接过,喝完后问他:“小砚台他们是在哪里发现的鬼命薯?带我去瞧瞧,看鬼命薯多不多?” 木薯耐旱产量高,却不耐寒,这个时节,木薯树肯定已经被冻死了,而地下的木薯应该也被冻烂了不少,得赶紧挖出来做保温处理,给明年留种。 不过…… 按理来说,古代是没有木薯的,而大楚西北却长出了木薯,这耐寒的能力,应该会比现代的木薯强。 可大楚怎么会有木薯的? 诶,算了算了,不想了,大楚这地方比较妖孽,长着不少现代没有的植物,总之既然它长了,那就不能放过它,得留住,毕竟是个粮食。 秦三郎道:“天快黑了,明天再带你去看。” 经他这么一说,顾锦里才注意起营帐外的天色来,果然已经暗了下来,到了快做晚饭的时候。 “成,明天再去,咱们先回家吧。”顾锦里笑着,牵过小平喜的手,道:“回去了,等吃完饭再让大庆把你送过来。” 可小平喜很担心小砚台:“顾二姨,我今晚不过去了,想陪着小砚台。” 又看向营帐外的闻瑢:“瑢哥哥不是故意的。” 顾锦里不解的看向秦三郎。 秦三郎把闻瑢因着不耐烦,让小砚台吃下木薯的事儿给说了。 顾锦里听得皱眉,对小平喜道:“就算他不是故意的,他害得小砚台中毒确实是事实,必须受罚,你不能这么圣父。” “圣父是啥?”小平喜不懂。 顾锦里:“就是不能烂好心,不能给所有犯错的人都求情,懂了吗?” 小平喜听罢,知道闻瑢这场罚是逃不了了,只能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总是帮人求情。” “乖。”顾锦里夸了一句,看向秦三郎:“交给你吧。” 秦三郎点头,走了出去。 闻瑢看见他,急忙磕头认错:“千户大人,是我的错,您罚我吧,什么惩罚我都受得住!” 秦三郎根本不搭理他,只喊道:“游喜,交给你了,别留手。” 游安答应了闻琼会照顾闻瑢,可游安此刻在大埠卫忙水井的事儿,他只能把闻瑢交给游喜去教。 而游喜没有给过闻琼承诺,对闻瑢比较下得去手,或许能把闻瑢给教出来。 “是。”游喜是神出鬼没的闪身出来,一把拽起地上的闻瑢,把他给提走了。 闻瑢大惊,知道自己这次一定会受大苦,不过他并不怨恨,毕竟他差点害死了小砚台。 “瑢哥哥!”小平喜见状惊了,想追出去,又忍住了,他相信秦姨父,瑢哥哥即使吃苦受罚也不会丢命。 既然死不了,那他还是去照顾小砚台吧。 顾锦里见状,总算是放心下来……她不喜欢小平喜太在乎闻瑢,闻瑢戾气重,又爱利用人,她可不希望小平喜被闻瑢利用。 第1918章 我给你兜着 / 顾锦里见这边没啥事了,朝着秦三郎道:“咱们回家吧。” “嗯。”秦三郎带着她策马,很快回到居住的宅子。 “大人夫人回来了?”陶嬷嬷迎了上来,闻到一股子腥臭味后,忙道:“老奴这就让杨桃把热水提来,大人跟夫人先洗澡。” “嗯,快些。”秦三郎牵着顾锦里的手进屋,让她坐在外屋的火炕上后,给她把外衣、鞋子都脱了,拿过被子,给她裹上。 顾锦里笑了:“我没那么冷。” “可小鱼的手很冷。”秦三郎把她的手藏进被窝里:“先这么裹着暖暖身子,反正家里是咱们做主,没人敢说什么。” “好,听你的。”顾锦里笑了,拽拽他的手,道:“把鞋跟外袍脱了,你也上来吧,咱们一起暖着。” 话刚说完,她发现秦三郎的耳根红了……她是坏心的笑了起来,突然半坐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秦三郎赶忙往门外看了看,见没人后,放松下来,可他的脸是成功的红了。 他松开她,起身关了门,把外袍跟鞋子脱了,上炕抱住她:“小鱼忍忍,等晚上再闹。” 顾锦里一愣:“你这话是啥意思?说得好像我是女流氓,要轻薄你似的。” 秦三郎笑:“小鱼是我的媳妇,可以随便轻薄我。” 啊,顾锦里心中呐喊着,瞪着他道:“现在到底是谁在闹?” 她抓起他的手臂,隔着厚厚的袖子咬了他一口。 秦三郎看着她,眼里带笑,把棉袄袖子拉起来,道:“咬吧,这样能直接咬到肉。” “幼稚。”顾锦里白他一眼,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敢说鬼命薯能吃?以前是不是吃过鬼命薯之类的?又是怎么知道解鬼命薯毒的?” 你都不好奇你媳妇是怎么有一身本事的吗? 秦三郎听罢,低头看着她,认真的道:“我相信小鱼,所以小鱼不用怕,你要是想种植鬼命薯就种,我给你兜着。” 他知道小鱼身上有些秘密,有时候也会好奇,想要问问她,为何会知道那么多东西?身上的诸多本事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可直到如今,他都没有问出口,以后也不会问……小鱼已经是他的妻子,无论她是怎么学到一身本事的,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永远在一起,生儿育女,一家子平安幸福的过日子,一起老死入土。 不过…… “不许自己吃,毕竟这东西有毒,先给猪吃,猪吃上一段时间后要是没事儿,我再吃,我吃后没事,小鱼再吃。” 这么疼我? 顾锦里听罢,看着他道:“有点,感动啊。” 秦三郎笑了,抱紧她道:“要是感动了,小鱼今晚就……” 最关键的几个字,他只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轰,顾锦里脸色通红,正要生气,就听见陶嬷嬷的喊声:“大人,夫人,水已经挑到浴房,可以去洗澡了!” 陶嬷嬷就是这点好,每次秦三郎跟顾锦里独处的时候,她在进屋之前必定会先喊一嗓子,给他们提个醒,免得他们在干啥啥啥的,被撞见会尴尬。 “诶,知道了。”顾锦里应着,对秦三郎道:“你先去洗澡,我去给你找衣服。” “不用,小鱼窝着,我自己去找。”秦三郎是没让她下来,而是自己去里屋的箱笼拿衣服。 拿的两套,是他们两个人的,放在一个干净的大布袋里后,从里屋出来,直接把她连同棉被抱了起来,往浴房走去。 顾锦里懵了,回过神来后,忙道:“你做什么?快把我放下来。” 你刚刚不是还脸红吗?怎么一眨眼就这么大胆了?可我现在怂了,不想跟你一起洗啊! 秦三郎道:“一起洗,省水。” 完美的理由。 顾锦里正想反抗一下,陶嬷嬷就推开外屋的门,进来了,看见他们后,低下头去,让到一边,脸上带着欣慰的笑。 顾锦里为了自己的老脸,没有在这种时候跟秦三郎挣扎,等到浴房后,她才怒道:“陶嬷嬷她们还在,咱们要是一起洗澡,等会儿怎么面对她们?脸会丢光的,你自己洗吧。” 顾锦里抱着棉被,转身要走。 秦三郎抱住她,道:“小鱼别担心,等咱们洗好出去的时候,陶嬷嬷她们一定不在正房里。” 陶嬷嬷是在王府做过嬷嬷的,懂规矩,不会在不适当的时候出现在男女主子面前。 顾锦里想了想,觉得秦三郎说得对,而她都来了,要是再闹着走,那就太矫情了。 “快点洗,不然水要冷了,还有……不许胡闹,不然我会生气的!”顾锦里把丑话先说在前头。 “好,不闹。”秦三郎应下了。 然而,答应归答应,可两人坦诚相见,有些事情就是他无法控制的了……因此当他们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已经快戌时,顾锦里累瘫了,又觉得老脸丢尽,万一陶嬷嬷她们还在正房怎么办? 她不让秦三郎抱她,推着他:“你先去看看,没人再回来~” 声音软得他舍不得松开她。 不过秦三郎不想让她生气,还是答应了,让她裹着棉被在浴房里待着,自己穿戴好后,出了浴房,到正房去看了一眼,折返回来:“没人,饭菜温在火炕上,火炕也加了炭火,小鱼放心,咱们没有丢脸。” “走,回屋。”秦三郎抱起她,回了正房,给她把衣裳穿上后,把饭菜摆上火炕的小矮桌:“小鱼吃饭。” “嗯。”顾锦里点点头,拿起碗筷吃饭,可她有些累,腰酸,吃了一会儿后就吃不动了,又怕自己晚上会饿,又怼下一碗鸡汤后,才趴在矮桌上休息:“你吃吧,我先睡了。” 又交代他:“明天早点喊我起来,要上山挖木薯的。” “好。”秦三郎有些心疼,放下碗筷,把她抱起:“回里屋睡。” 秦三郎把她抱回里屋的炕上,吻了吻她的唇,等她睡熟后,才出去把饭吃完。 …… 第二天辰时过半,秦三郎才把顾锦里叫起来:“小鱼,东西都准备好了,起来吃早饭,咱们上山挖木薯。” 顾锦里睡得很香,被叫醒后是闭眼伸了个懒腰,才睁开眼睛,看着他笑道:“嗯,我等会儿就起来。” 是抱着他,又眯了两刻钟的回笼觉,这才起床。 “小砚台醒了吗?”顾锦里随便扎了个包子头,问着秦三郎。 第1919章 太高产 秦三郎道:“已经醒了,不过肚子还是有些疼,叶大蔻说应该是有余毒未清,先给小砚台吃个两天药看看。” “也有可能是灌水催吐的时候把肠胃给伤到了,让叶大蔻给小砚台加些治肠胃的药材。”顾锦里说着,把衣服穿好后,又去找了一件靛蓝长袍,穿在外面,低头瞅了瞅,道:“虽然有点丑,但这样穿,里面的袄裙才不会弄脏。” 秦三郎:“不丑,小鱼好看。” 顾锦里笑了,心里有点美,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道:“兄台很会说话嘛,可你拍马屁也没用,等会儿上山,要是山路不好走的话,你得给我蹚路。” “好。”秦三郎摇头失笑,小鱼老是喜欢跟他装兄弟,又道:“走,吃早饭去。” 他牵着她的手,去了外屋吃早饭。 吃完后,拿上她的药箱,出了宅子。 宅子外,卜大河已经带着三十名将士在等着。 叶大蔻也背着箩筐,带着几个学医的将士一块来了,手里还牵着个小平喜。 “秦姨父,顾二姨!”小平喜看见他们,奔了过来:“我陪你们去。” 顾二姨太喜欢鬼命薯,他怕顾二姨会忍不住把鬼命薯给吃了,是害怕极了,所以要跟着顾二姨去挖鬼命薯,以防她偷吃这种毒物。 顾锦里笑了,摸摸他的手,见他穿得足够暖和后,问道:“吃过早饭了吗?” 小平喜点头:“吃过了,跟小砚台一块吃的。” “那咱们走吧,去挖木薯。”顾锦里把他抱到马车上后,回去找秦三郎。 秦三郎已经策马过来,朝她伸出手:“咱们今天骑马去,可以直接到昨天发现木薯的地方。” 小鱼想要种植鬼命薯做粮食,可鬼命薯不好听,他今早操练的时候已经交代下去,卫所众人,一律称鬼命薯为木薯。 “好。”顾锦里拉住他的手,上了马背,跟他策马朝着长梁山奔去。 叶大蔻他们则是坐马车,到长梁山山脚下的时候才停下,拿上挖木薯的家伙什,开始爬山。 西北的山都很高,长梁山也不例外,而长梁山上多榆树,榆树都是用来做横梁的,长梁山因此得名,他们的卫所也因此得名。 “小鱼不用下来,我牵着马,带你们上山。”秦三郎说着,转身把小平喜抱到马背上,牵着马匹,带着他们两个一路走到昨天发现木薯的地方。 “顾二姨,就是这里,看见那个小坑了吗,是我们挖的,里面还有木薯的!”小平喜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坑道,又回头看着顾锦里,皱着小眉头交代:“顾二姨不可以吃它,先给猪吃过再说……这是秦姨父说的,秦姨父是顾二姨的夫郎,顾二姨要听秦姨父的。” 顾锦里掐了他的脸蛋一把,笑道:“你小孩子家家的,知道得还挺多,可你秦姨父喜欢听我的。” 又见他实在担心自己会吃木薯,是道:“放心吧,顾二姨不会乱吃木薯,等猪吃过没事后才会吃。” 小平喜听罢,这才松了一口气。 “下来。”秦三郎把小平喜抱了下来。 等小平喜下去后,顾锦里跃下马匹,朝着挖开的小坑走去。 小坑里面还有不少木薯,长得还挺大个,有人的手腕那么粗。 顾锦里蹲下,查看着地面,发现这一片全是枯萎烂掉的木薯树树桩……木薯树不算大,只有两指宽,被白头霜一打,是烂死了不少,只留下一个一寸多高的小烂树桩。 不过,能看得清楚。 顾锦里站起身,高兴的看着周围的一大片空荒地,叉腰道:“咱们发财了,这一片的地下都有木薯!” 秦三郎看着她高兴的模样,跟着笑起来,问道:“可是要开挖了?” 顾锦里点头:“嗯,赶紧挖吧,这么多呢,今天怕是挖不完。” 又问秦三郎:“这一片地有多少亩?” 亩什么的,她不太会丈量。 秦三郎看了看,估算片刻,道:“最少十亩。” “十亩!”顾锦里惊了,算了一把木薯的产量后,又惊了一把,告诉秦三郎:“咱们可能会得到上万斤的木薯。” 现代,木薯是高产的作物,最少亩产是两千斤,最高的能到六千斤,她只说一千斤一亩,还是因着西北地瘦,怕木薯长不好。 秦三郎一惊:“小鱼是说,木薯的亩产能达到千斤?” 顾锦里点头:“嗯,这是保守估计,产量可能还会更高,所以我才坚持要种木薯。” 西北是个什么情况,他们都很清楚,今年是很多州府都耽误了耕种,来年要是没有足够的粮食,不说整个大楚,西北肯定会闹饥荒。 她逃过一次荒,这辈子都不想再逃第二次了……那种一边逃命一边找吃食,还顿顿吃不饱,且要防着被人抢粮,甚至杀了吃肉的恐惧,她不想再经历。 也不想因着出现饥荒而灾民四起,要去防着那些饥饿的灾民作恶。 她只想安稳的过日子! 秦三郎最信任她,只要她说了,他就不会怀疑,因此心里涌起激动来,吩咐卜大河他们:“挖。” 又交代道:“估算一下土地大小,一亩地一亩地的挖。” “是!”卜大河是当姥爷的人了,种地经验丰富,用眼睛估算就能算出一亩地的大小来,是用铁锹画出一亩地的大小后,带着一众将士,开挖木薯。 秦三郎又吩咐两名将士:“你们回去把大秤搬来。” 他要当场称重量,要是木薯的亩产真有千斤,无论如何他也要说服谢成、牛大豹、章延等人,在他们的卫所里种植木薯。 “是。”两名将士领命下山抬大秤。 秦三郎也没闲着,带着叶大蔻他们一起把木薯上带着的泥土给扒拉掉。 泥土太多的话,重量会不准,秦三郎想要一个比较准确的重量。 几十个人一起忙活着,可因着天冷,土地被冻住了,他们忙活半天才把一亩地的木薯给挖完。 “大人,全部弄好了,可是要上秤称重?”卜大河问道。 秦三郎点头:“上秤。大蔻,把每次称出的重量记下。” “是。”叶大蔻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准备记录。 挖出的木薯太多了,这一亩地的木薯足足称了两刻多钟的工夫才算完,而每称一次、每报一次重量,他们就震惊一回。 最后…… “一共是一千七百八十六斤!” 叶大蔻把重量报出来,大家伙都惊了,有将士不敢置信的问:“一亩地?” “没错,就是一亩地一千七百多斤!”叶大蔻兴奋的道。 :。: 第1920章 闹 而这一千七百多斤的木薯都是好的,不远处还有一堆腐烂了大半的木薯。 叶大蔻道:“要是这堆木薯没烂,总量还能更多。” 秦三郎看向那堆烂木薯,吩咐道:“拿麻袋来,把那堆烂木薯装好称重,我要知道准确的亩产是多少?” “是。”卜大河又让将士们把那堆烂木薯给装好,足足装了七个麻袋:“抬过去称重。” 将士们又花了一刻钟的工夫,把八个麻袋的烂木薯重量给称了出来。 “有,八百二十二斤……加上先前的一千七百八十六斤,一共是两千六百零八斤!”叶大蔻报着数字,自己都不敢相信。 一亩地有两千六百多斤! 要是那些烂木薯是完好的话,重量还能更多。 “天老爷啊,接近三千斤了,这,这也太多了。”卜大河惊了,久久回不过神来,这些木薯还是野生的,要是精心侍弄一番,加点农肥,亩产三千斤是不在话下。 亩产三千斤,这能养活多少人啊? 卜大河是激动得颤抖。 秦三郎很高兴,看向顾锦里,握着她的手道:“小鱼,你发现了个好东西,谢谢你。” 要是木薯能在大楚各地种植,即使大楚再遭灾祸,也不会再出现饿殍遍野的惨状! 锦里也惊喜了一把,笑道:“不用谢我,这也不是我发明的,是土地自己长出来的,早就在这片土地上长了几千年了,只是大家伙先前没想过要种植它们罢了。” 真是可惜了,七年前西北旱灾的时候,大家伙忌惮木薯有毒,看见它们都不敢去吃的,要是当初有人知道食用木薯的法子,一定能救很多灾民。 然而,更可惜的来了……小平喜见他们这么兴奋,是纠结一会儿,指着木薯道:“可它们有毒的,不能吃。” 哗啦,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泼下,把卜大河他们的兴奋劲给泼没了。 卜大河道:“……大人,夫人,小平喜说得对,这木薯确实有毒。” 还是致命毒素,昨天差点把小砚台给毒死。 卜大河想了想,忍着可惜,道:“大人,夫人,要不……咱们把木薯给埋了吧。” 虽然他们很相信夫人,可他们是真的有些怕。 “好不容易挖出来的,怎么能埋了?我知道大家害怕,可木薯虽然有毒,只要经过清水浸泡,是能祛除毒素的。”顾锦里解释着,可卜大河他们还是害怕。 她见状,想要继续解释,却被秦三郎。 话,只要说出口了就得担责任。 这是关系到人命的大责,秦三郎不想她担这个责任,是亲自对卜大河他们道:“你们放心,我不会逼着你们吃木薯,会先用木薯来养牲口,等猪羊马牛吃上半年,若是没事后,才会考虑让人吃。” 又道:“小砚台确实是中了木薯毒,可小砚台并没有死,所以木薯之毒也不是很厉害。” 秦三郎又说起粮食不足的事儿:“西北这两年都在打仗,尤其是今年,先是兵灾,再是毒虫病,大半个西北因此没能及时下种耕种。种植木薯,用来喂养牲口,能给咱们省下不少粮食。” 这里是第一道防线,卫所多,每个卫所都有不少牲口要养,是连草料都要去争的,要是有了木薯养牲口,也能把牲口养得好些。 最后,秦三郎一锤定音:“把木薯运下山,过几天就用来养猪。” 秦三郎对将士们有着很强的掌控力,他都解释这么多了,将士们即使还害怕,也只能照做:“是!” 将士们挑起木薯,往山下运去。 “咱们回家。”秦三郎也带着顾锦里、小平喜下山。 等他们拉着好几车木薯回到居住地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可居住地的亲眷们没有忙着做饭,而是聚集在一起,等着他们,见他们真的挖了几车木薯回来,是吓得不轻。 肖家人更是怕得要死,听说秦三郎带人去挖木薯,还要把木薯当粮食吃后,差点疯了,一家子满卫所的跑,拉着一群亲眷来等着秦三郎夫妻,打算大闹一场,让秦三郎夫妻把木薯给扔了,免得他们以后要把有毒的木薯当粮食吃。 肖寡妇率先嚷嚷起来:“外甥,外甥媳妇,你们把这些毒物挖回来做啥?想要毒死我们啊?!别说这鬼命薯没毒啊,老娘小时候可是听老人讲过的,以前西北这地儿,有不少人因为吃鬼命薯给吃死的!” “娘,您说的这些都太远了,以表嫂凶悍,她才不会怕您说的这些。您说那个吃白食的孤儿,叫啥小砚台的,差点被毒死的事儿。”肖小妹扶着肖寡妇,小小声的提醒。 “小妹说得对。”肖寡妇赶忙冲着顾锦里道:“外甥媳妇,咱们不说远的,就说昨天的事儿,那个小砚台差点被鬼命薯给毒死,现在还在炕上躺着呢,你就不怕吗?赶紧把这些害人的毒物拿走,要是这毒物的气味飘出来,把我们全部毒死了咋办?!” 又踢一脚秦大舅:“你哑巴了,对外甥说两句啊。” 哼,她都打听清楚了,是外甥媳妇撺掇的外甥,外甥才带人上山挖鬼命薯的,得让当家的说说秦外甥,不能让秦外甥老是被外甥媳妇给狐媚了。 至于她为啥不自己说? 笑话,外甥凶得跟鬼似的,她还想多活两年,哪里敢说他? 秦大舅看向秦三郎,道:“虽说咱们很缺粮,可把木薯当粮食吃是个大事,你得想清楚。” 肖寡妇怒了,又踢了秦大舅一脚,骂道:“让你骂人,你哄孩子睡觉呢?脏话呢?不说脏话咋能叫骂人!” 秦大舅拍拍自己被踢脏的棉裤,不满的道:“要不你来?” 肖寡妇噎住了,老娘要是有这个胆子还用得着你? 秦大舅说了很缺粮三个字,算是帮了秦三郎一把。 秦三郎趁机对大家伙道:“西北一直缺粮,今年因着战祸跟毒虫病又把耕种给耽误了,秋天的时候几乎颗粒无收,明年上半年,饥馑之情会更严重,我们需要木薯。” “放心,不会让你们吃,先用来养牲口。” 接着,再次把木薯用水浸泡几天就能祛毒的事儿给说了,还把木薯的亩产告诉他们。 “将近三千斤!” 所有人都震惊了:“天老爷啊,这是真的假的?” 如果亩产真能有三千斤,那即使木薯有毒也值得种,反正是给牲口吃,要死也是死牲口。 第1921章 请罪 / 秦三郎见亲眷们的神色有所松动,沉声道:“这两天我会用水浸法给木薯祛毒,煮熟后喂猪吃,届时大家只看看猪是死是活就成。” 说完挥手,把大家遣散:“都回吧!” 简单的三个字,带着他掌兵者的威严,亲眷们有点害怕,急忙应道:“是。” 纷纷转身,带着孩子离开。 肖寡妇赶忙拦住她们,抓住胡小旗娘子的手道:“胡小旗娘子别走啊,这可是关系到咱们孩子生死的大事儿,咋能这么快就走了?得把毒物赶出去,不然那些毒物的味道飘出来,会把咱们孩子都给毒死的!” 胡小旗娘子赶忙抽回自己的手,道:“秦家舅母,您快别闹了……我们得赶紧回去做饭了,天都黑了。” 说完,赶忙带着她们这边的亲眷跑了,生怕秦三郎会治罪她们。 胡小旗娘子她们是金百户麾下的将士亲眷,会跟肖寡妇过来闹,是真的怕木薯会害死她们……毕竟金百户是半路才跟的秦千户,而她们跟秦夫人也没有那么亲,要是卫所把木薯当粮食,估摸着她们得头一批吃。 “秦家舅母,大人都说了会先用木薯喂猪,不会强迫咱们吃木薯,你还在担心啥?”老包媳妇道:“别闹了,赶紧让开,等过几天,猪吃过木薯后再说。” 肖寡妇怒道:“可木薯的气味有毒啊,不把毒物扔了,咱们会被气味毒死的!” 顾锦里受不了了,问她:“那你现在中毒死了吗?这木薯可是放在这里一刻多钟了,这时间足够把你毒发身亡了。” 呃,肖寡妇被怼,是嘴硬的道:“估摸着是时间还不够,可要是过上个把时辰,或者是一个晚上,那就说不准了。到时候整个卫所的人都死了,你给我们赔命吗?!” 呵,顾锦里笑了:“药房营帐里有木薯,是从昨天放到现在的,待在药房营帐里的人死了吗?” 她解下腰间的一个袋子,拿出里面的木薯:“这块生木薯我带了一天,我死了吗?舅母,我知道你害怕,可你无中生有,散播木薯气味能使人中毒身亡的谣言,致使整个卫所的人紧张害怕,已经是触犯军法。” 肖寡妇大惊:“这也算犯军法?!” 顾锦里:“当然算。” 秦三郎指着肖寡妇道:“来人,秦柳氏散播谣言,触犯军法,抓了杖打六十军棍,因其有孕在身,为香火计,军棍由肖家其余人代受!” “六十军棍!”钱庆贺惊了,好家伙,他家除去岳母以外,刚好六个大人,正好一人十军棍发……分配得真均匀。 可他不想挨打啊:“表弟,岳母她错了,你看在她怀着岳父唯一亲骨肉的份上,饶她一回吧。” 秦三郎根本不听他废话,目光一沉,扬声道:“拖下去!” 一队穿着重甲的将士冲出,扭住肖家众人。 “爹,爹救我啊,我还没说亲呢,要是被打……还咋嫁人啊?!”肖小妹哭得要死,向秦大舅求救。 肖大妹也抱着贵哥儿,哭道:“爹,我也不能挨打,我还是个年轻妇人呢,要是被当兵的摁住用刑,岂不是要被人说嘴说死?” 怕挨打就直说,你又不是没被打过军棍。 不过,秦大舅还是偏疼两个姑娘的,毕竟是女子:“别哭了,这样吧,家里四个男人,每人多打五军棍,把大妹跟小妹的军棍给替了。” 又警告肖大妹跟肖小妹:“聪明点,下次别听你们娘乱咋呼,再跟着她胡闹,你们就自己挨打去。” 肖大妹跟肖小妹忙道:“是是是,爹,我们以后一定不跟着娘闹腾……娘她不行,每次都闹不起来,还连累家里!” 肖寡妇气死,掐着肖大妹跟肖小妹,骂道:“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还敢怪老娘!” 秦三郎沉了脸色:“秦柳氏,你还不知悔改?成,等肖家男人用完刑罚后,你们一家就滚出卫所!” 扑通! 钱庆贺率先跪下,哭道:“表弟,别赶我们走。你放心,我们以后再也不跟着岳母闹事了。” 又看向肖寡妇,道:“岳母,您赶紧认错,不然咱家就要被赶走了。卫所挺好的,不但有饱饭吃,偶尔还能吃上肉,到了外面,咱们一家会饿死的。” 表弟是很凶,可跟着他,起码有吃有住,生病了还有大夫给看病,日子已经贼好……就是不知道啥时候能给他一个官做做,让他发财,再纳上两房小妾,来个红袖添香。 肖寡妇虽然闹腾,却是个识时务的,见秦三郎不再喊她舅母,知道秦三郎是真生气了,赶忙服软:“外甥,你别生气,舅母就是个愚妇,生怕鬼命薯的气味会害了肚子里的孩子,你就……” “无须多说,老实回去待着,不然就滚出卫所。”秦三郎打断肖寡妇的话,脸色沉郁,命令将士们:“摁住肖家男丁,即刻用刑。” “是!”将士们得令,把肖家男丁摁倒在地,请来专门用刑的铁制军棍,开始砰砰砰地打着肖家男丁。 啊啊啊的惨叫声传出,肖寡妇她们吓得不行,赶忙抱着贵哥儿跑了。 这次的军棍打得有些重,钱庆贺、肖成贡、肖成举全被打得晕死过去。 打完后,秦三郎让将士们把他们四人抬回去养伤,还扣了肖家粮食,作为惩戒。 最后是看着观刑的亲眷们道:“木薯气味无毒,大家不要听信谣言,也切勿乱想,都回吧。” “是~”亲眷们吓得要死,知道木薯的事儿不是她们能干预的,只能接受,赶忙带着孩子们回去。 亲眷们走后,秦三郎吩咐卜大河跟叶大蔻:“把木薯运到药房营帐那边去,明天操练过后再收拾。” “是。”两人应着,带着将士们,拉着木薯回去了。 秦三郎则是带着顾锦里、小平喜回了宅子。 陶嬷嬷见他们回来,是迎了上来,把纵容肖家人闹事的事儿给说了。 没错,今天肖寡妇能带着胡小旗娘子她们闹起来,是陶嬷嬷故意纵容的结果。 而理由也很简单,陶嬷嬷道:“亲眷们虽然没说什么,可她们很担心木薯会要人命,老奴想着,与其让她们憋在心里害怕着,不知道啥时候就给闹出来,不如让秦家舅母闹,这样惩罚起来比较好下手。” 惩罚肖家人总比惩罚将士亲眷,让将士跟大人离心要好。 不过,陶嬷嬷还是跪了下来:“是老奴自作主张,请大人、夫人责罚。” 第1922章 猪没死 顾锦里把陶嬷嬷扶起来:“大庆已经把这事儿跟我们说过了,嬷嬷无须请罪,你做得好。” 现在的卫所里,不仅有田福县司兵所的将士亲眷,还有金百户、姚百户那边的将士亲眷。 而她们因着是半路加入的,是不太敢把命交给他们夫妻,让肖家人闹上一场,也能把其他亲眷因为害怕想闹腾的心思给压下去。 就是秦大舅有点惨,他肯定看出了陶嬷嬷的计策,却没有阻止肖家人,而是跟着他们一起闹,结果又被打了军棍。 她看向秦三郎:“让人给舅舅拿点好伤药去吧。” “好。”秦三郎也知道秦大舅在帮他,点头同意了,转身出了宅子,让大庆给秦大舅送新金疮药去。 大庆领命去办了。 肖寡妇见到新金疮药,是一边给秦大舅上药一边骂着:“你外甥就是个心毒的,打完你再给你好药,咋的,想让你赶紧好,好再打一回?” 秦大舅道:“老子挨打还不是因为你?” 不过这次的事儿,柳氏是帮了小侯爷的忙,他也就没说她了,只道:“你得吃教训,不要再揪着木薯的事情闹,这个时候,咱家得改变策略,全力帮秦外甥。” 他说着,看向把大营帐隔成里外间的帘子,朝帘子那头吼道:“咱们又把你们表哥给得罪了,不想被赶出去流浪,就给老子听好咯,木薯这事儿,咱家全力支持你们表哥!” 钱庆贺、肖家两兄弟听后,问道:“爹,要是表哥表弟要咱们试吃木薯咋办?他历来对咱家不好,要是趁机用木薯毒死咱们咋办!” 秦大舅:“呸,真以为你们表哥跟你们一样没用?要是真想毒死咱们,咱们早入土了。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好好支持你们表哥,要种木薯的时候,咱们带头种;要吃木薯的时候,咱们带头吃,把这马屁拍起来,以后才能有好前程!” 钱庆贺快吓哭了:“岳父,我们是想要好前程,可我们不想死啊……真要带头吃木薯?万一死了咋办?” “钱庆贺,老子说你蠢你还不认?秦外甥都说了让猪先吃,等猪吃过了没死,需要人吃的时候,咱家再带头吃,懂吗?”秦大舅吼完钱庆贺,又道:“咱家因着木薯的事儿差点被赶走,就得从木薯这事儿里爬起来。总之你们听我的,从今天起,全力支持秦外甥种木薯吃木薯就对了!” “知道了爹!” “好吧岳父!” 肖家兄弟跟钱庆贺应着。 说完这事儿,秦大舅从被窝里拿出两个熟鸡蛋来,递给肖寡妇:“给你的,吃吧。” 肖寡妇惊了,一把夺过鸡蛋,欢喜的问:“哪来的?” “你男人可是长梁卫千户的亲舅舅,想坑几个熟鸡蛋还不是几句话的事儿?”秦大舅得意的道。 可他得意的太早了,肖寡妇怒了,手高高举起,啪,一巴掌扇在秦大舅的伤口上。 “嗷!”秦大舅疼得嗷嗷惨叫,嗓子都快喊坏了,抖着手,指着肖寡妇骂道:“你个泼妇,老子给你鸡蛋吃,你还打我,不想过了是不是?那就和离,老子娶小老婆去!” 肖寡妇:“呸,不想过的是你吧,都敢私自藏鸡蛋了,说,还藏了多少好东西?赶紧拿出来,不然老娘骟了你!” 秦大舅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就知道不能对这婆娘太好,对她太好了,她就会乱想自己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儿,是没好气的道:“没了,只有两个熟鸡蛋,你爱吃不吃。赶紧出去,老子现在看见你就烦!” 肖寡妇不信,是掀起棉被,搜了一遍,当真没发现啥好吃的后,才拍拍肚子,笑道:“他爹,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我嘴馋,是你儿子想吃。” 秦大舅冷笑:“他想吃?那你把他从肚子里喊出来,让他吃给我看看!” 每次就只会拿肚子里的这块肉说事,你能不能换个新招? 肖寡妇被怼得噎住,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反驳。 关键时刻,肖成举拄着拐杖进来了,谄媚的道:“爹,儿子这就吃给您看。” 是快速夺走肖寡妇手里的一个熟鸡蛋,一瘸一拐的走人。 肖寡妇回过神来,气得不轻,追上去打肖成举:“混账东西,有你这么抢食吃的?” 不过肖寡妇最终没有抢走肖成举手里的鸡蛋,而是让他跟肖成贡分着吃了。 自己手里那个也分给了钱庆贺和秦大舅。 秦大舅没吃,推给肖寡妇吃了。 肖寡妇感动啊,是待在这边的营帐里照顾秦大舅许久,还一口一个夫君相公的叫。 两人着实有点腻歪,让钱庆贺跟肖家兄弟有点受不了,捂着耳朵不听他们腻歪。 因着肖寡妇被秦大舅给哄得美了,第二天,顾锦里教叶大蔻他们怎么收拾木薯,给木薯祛毒的时候,她带着两个女儿过来帮忙了。 “外甥媳妇,昨天是舅母糊涂,你放心,舅母已经知道木薯是个好东西了,支持你们种木薯、吃木薯!”肖寡妇颠颠地说了一通好话。 顾锦里听罢,是留下她们,不过只让肖大妹跟肖小妹干活:“舅母,你照顾贵哥儿吧,不用碰木薯。” “诶,成。”肖寡妇巴不得不用干活。 不过肖家姐妹就惨了,特别是肖大妹,切木薯是切得手都要断了。 可木薯太多,卜大河今天又带人去挖了,肖大妹看着一车车运回来的木薯,恨不得拿把刀子把木薯给骟了,咋这么能生,生出这么多木薯来? 不过顾锦里念着秦大舅帮了他们,等肖家姐妹干完活计回去的时候,给了她们一块两斤重的肉:“是前天剩下的,拿回去给舅母跟贵哥儿补补。” “诶,多谢表弟妹!”肖大妹赶忙抢过猪肉,提溜着走了,肖小妹在后头追。 等回到营帐,肖家人看见这块肉,是高兴得不行。 秦大舅道::“瞧见没有?好好支持你们表哥表嫂种木薯,好处少不了!” “知道了爹,我们一定拿命支持!”肖家人是胡乱应了一句后,赶忙催着肖寡妇去做肉吃了。 而接下来的几天,卜大河他们一直在挖木薯,挖回来的木薯是足足堆了三个大营帐,这还不够装的,得加建营帐,不然新挖的木薯就要放不下了。 “真真是太能长了,挖都挖不完。”这是卜大河他们这几天最常说的一句话。 亲眷们也被他们每天运回来几千斤木薯的事儿给惊到了,这木薯的产量也太高了。 震惊过后,她们开始巴望着猪吃过木薯会没事,这样她们就能种植木薯,得到这种新粮食了。 而好消息很快就在第二天传来……木薯切开浸泡几天后,是把毒素都给分解掉了,顾锦里让人拿去煮熟喂猪。 卫所里的几头猪很喜欢吃,而它们吃过木薯后,一整天都活蹦乱跳的,一点事儿也没有。 第1923章 羡慕猪 自打顾锦里要给猪吃木薯后,洪老就守着这几头猪,就怕它们死了。 见它们吃了木薯两个时辰后,还是活蹦乱跳的,激动得不行,喊着:“猪没死,猪没死,木薯能吃!” 他推着跑来这里看热闹,等猪死了好吃肉的钱庆贺夫妻,吼道:“别看了,快去告诉大家伙,猪没死,木薯能吃!” 还塞给他们一个铜锣,让他们敲锣通知整个卫所的人。 钱庆贺跟肖大妹很是失望,瞪了那几头猪一眼,心里暗骂着:就你们能耐,连木薯都毒不死你们! 为啥不敢明目张胆的骂? 因为秦大舅说了,他们一家子要支持表弟夫妻种木薯吃木薯,可不能把这种巴望着猪被木薯毒死的话说出来。 铛铛铛! “猪没死,木薯真的能吃啊!”夫妻俩敲锣大喊着,往领水的水房营帐跑去。 如今快午时,正是运水的车队回来,亲眷们在水房营帐外等着领水的时候,听见他们的喊声,全都惊了。 林铜山的媳妇林杨氏连水都不领了,直接跑过来问他们:“你们说啥?猪活着,木薯能吃?我就说夫人不会骗咱们!” 又急忙转头,朝着打水的人喊道:“大家伙听见没有,猪没死,木薯能吃,它是粮食!” 林杨氏一家受过顾锦里夫妻的恩惠,又因着顾锦里的帮忙,让林杨氏在鹅绒被上赚了一笔,因此她很信任顾锦里,坚信木薯虽然有毒,可只要把毒素清除干净后就能当粮食吃。 可有一部分胆小的亲眷不信,她只能等着,如今终于等到好消息。 林杨氏激动得不行,特地去拽胡小旗娘子:“胡嫂子,你听见了吧,木薯能吃,猪的食量多大啊,听说吃了六桶木薯都没死呢!” 胡小旗娘子想骂人,可林铜山也是小旗,她不敢当面骂林杨氏,只能笑道:“这可太好了,以后咱们就能用木薯喂猪,能把给猪吃的黄豆省下来不少。” 听你这话的意思,还是不信木薯能吃? 林杨氏笑了,问道:“胡嫂子,你过年吃猪肉吗?” 胡小旗娘子一愣,精明如她,是发现话里有诈,没有回。 可她男人麾下的一个将士亲眷却道:“吃啊,咋不吃?那可是肉,为啥不吃?” 林杨氏笑了:“既然你们吃猪肉,那肯定就会吃木薯,对吧。” 呃,胡小旗娘子暗气,果然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可她又说不出不吃猪肉的话,只能呵斥过来插话的将士亲眷:“多寿媳妇,你还不赶紧去打水,想重新排队是不是?” 多寿媳妇被骂,脸色讪讪的,赶忙赔笑道:“我,我先去打水。” 林杨氏道:“胡嫂子,你拿个小媳妇撒气算是怎么回事?有这工夫,不如赶紧去给夫人道歉,真以为事情过去好几天就没事了?” 那晚的事儿,虽然是肖寡妇带头闹的,可金百户这边的亲眷会去凑热闹,全是因为胡娘子、满娘子、沙娘子的缘故。 不过满娘子跟沙娘子比较聪明,是躲在幕后,只让胡娘子带着亲眷们去闹。 胡娘子听得一惊,林杨氏竟然知道了,不是说她很懦弱很蠢吗?怎么敢把这话说出来? 林杨氏看着胡小旗娘子惊讶的脸,问道:“以为你们做的事情很高明吗?有脑子的人都看出来了,要不要去请罪,你这自己看着办吧。” 还有…… “别以为我懦弱蠢笨?那是以前在婆家被磋磨得胆子没了,如今跟着夫人,日子有奔头,我男人还立了功,以后前程定然不错,我要是再懦弱,可就对不起男人拼命挣来的功劳,对不起两个孩子了!” 这话是夫人对她说的,林杨氏一直记着,硬气的说完这话后,跑去领水,还对排队领水的大家伙道:“木薯没毒,能吃,我改天就做几个木薯煎饼吃。” 大家伙听到这话,是好奇的问:“木薯还能做煎饼?” “当然能,还能用来做菜、做炸丸子吃,听夫人说炸木薯丸子特别香。”林杨氏大肆宣扬着木薯能做的吃食。 可是…… “夫人是咋知道的?难道夫人吃过木薯了?” “诶哟,天老爷啊,夫人咋这么大胆?那木薯可是有毒的,得先给猪吃啊,等猪吃上几个月没事了她再尝尝,如今就把木薯当粮食吃,万一出事儿了可咋办!” 亲眷们还是很在意顾锦里的,不想她把自己给毒死。 林杨氏解释道:“夫人还没吃,不过她用木薯做了这些美食,让人拿去喂猪。我家两个孩子会去帮洪老照顾猪,见过那些吃食,说香极了,他们当时都想把那些美食给吃了。” “哟,夫人咋也跟洪老似的,对那些猪这么好,还把木薯做成菜给它们吃,真真是浪费油!” 炸木薯丸子呢,那得耗费多少油啊。 不过她们被林杨氏说得有点流口水,是领了水后,全都跑去猪圈看猪。 等她们到的时候,猪圈外已经围满了人,有将士、有亲眷、有孩子们、也有下人们。 洪老摸着胡子,看着那六头猪:“瞧瞧这些娃娃们,长得多好啊,很是能吃,早上刚吃了六桶木薯,现在又饿了,嗷嗷叫着等木薯吃呢。” 说完往前几步,目光柔和,哄孩子般对那些猪道:“娃娃们再等等啊,夫人很快就把木薯做好,你们很快就能开饭了。” 呃,这话说的,将士们很是同情洪刀……洪百户肯定没有想到,洪老当孙子养的那头猪虽然死了,可如今又多出六头来,他又得跟猪抢爷爷了。 亲眷们则是想起林杨氏说的话,忙问:“洪老,夫人真做了木薯菜给猪吃?” 洪老点头:“没错,夫人对这些猪娃娃们可好了。” 正说着,突然一阵香味传来,大年喊道:“来了,木薯煎饼、炒木薯片、炸木薯丸子来了!” 你酒楼上菜呢,有这么报菜名喂猪的吗?! 可木薯菜的味道太香了,很多人都忍不住咽口水。 王大有媳妇更是去扒拉大年挑着的木桶,看着木桶里颜色金黄、味道喷香的炸木薯丸子,狠狠咽了几口口水,问大年:“这木桶可真干净,瞧着不像是猪食桶啊。” 这话问得,你是准备吃不成? :。: 第1924章 抢着吃 大年笑道:“这些木薯菜是夫人做的,我们哪里敢挑猪食桶去装?没得脏了夫人的眼,这是装水的木桶,很干净,人直接拿木薯菜去吃都行。” 看你馋的,来两口? 王大有媳妇是真的馋,咬咬牙,狠狠心,抓起一个炸木薯丸子,咬了一口……油炸木薯的独特香味立刻充斥整个口腔,王大有媳妇是兴奋了,几口把手里的炸木薯丸子给吃完,扯下腰间带着的麻布袋子,装了慢慢一袋子的炸木薯丸子后,才对被她惊呆的众人道:“好吃,忒好吃了,你们也尝尝!” 震惊到僵住的众人:“……” 要我们像你一样当众吃猪食?亏你说得出来! “咋的?你们不吃?不吃我就再装一袋,拿回去给我娃吃。这可是炸食呢,用油炸的,你们竟然不吃,不识货。”王大有媳妇问大年要了一个麻布袋子,又装了一袋炸木薯丸子。 有认识王大有的将士们是万分同情王大有,这娶的是个啥媳妇?跟猪抢食吃,也太给男人丢脸了。 然而,这还不够。 王大有媳妇把袋子系好后,又抓了两把炸木薯丸子,开始美滋滋的吃起来,一桶炸木薯丸子,愣是被她给刮走大半桶。 大年看着只剩下一个桶底的炸木薯丸子,惊呆了……知道你馋,可没想到你馋到这等地步。 金百户这边的将士亲眷见状,问道:“大有媳妇,真这么好吃?” 王大有是金百户麾下的兵,而王大有媳妇昨天没有跟着胡娘子去闹事,不是她不想,是她在兴安府的时候帮小纪氏闹事,被秦夫人杖打过一顿,不敢再闹了。 王大有媳妇道:“好吃,味道比过年时候的炸丸子还香,不信你们吃吃看……怕个啥,猪吃一桶木薯都没死,咱们吃几个还能去见阎王不成?” 在场的人惊呆了,看着她绑在腰间的两个布袋,你这叫只吃几个?大半桶都被你拿完了! 王大有媳妇吃得太香了,木薯美食的香气又勾人,有几个胆大嘴馋的妇人顶不住了,也去扒拉木桶,抓炸木薯丸子吃。 “嗯嗯,好吃,忒香了!”几个妇人是被炸木薯丸子的味道给惊喜到了,一边夸一边吃,没多久就把剩下的炸木薯丸子给吃完了。 又去抓木薯煎饼。 “这木薯煎饼也很香。” “这炒木薯片也不错,粉糯粉糯的,带着一股子啥清香,反正就是好吃。” “小武,赶紧把带你妹子过来吃,再晚就吃没了!”莫山媳妇喊着自家孩子。 孩子们早就被木薯美食的香气给勾得流口水,听到自家老娘的话,急忙跑过来,吃着炒木薯片。 “娘,好吃诶!”小女娃吃着粉糯的炒木薯片,开心的说着。 “那娘给你们装点回去吃。”莫山媳妇直接拿过一个木桶,装了半桶的木薯煎饼跟炒木薯片。 多寿媳妇娘家穷,爹娘又嫌弃女儿是赔钱货,她在娘家的时候就没吃饱过,养出了嘴馋的毛病,此刻忍不住了,跑过来道:“莫山嫂子,你少装些,给我留点。” 言罢,抓了一个木薯煎饼吃起来,又赶忙把剩下的半桶炒木薯片给抢走了。 洪老急了,喊道:“住手,别拿了,再拿我的猪娃娃就没食吃了!” 六头猪娃都急得跳上猪圈木栏狂叫了,给它们留点啊。 又冲大年道:“还愣着干啥,赶紧把吃的挑过来啊!” 再晚就被这群妇人吃完了。 “诶,这就来。”大年带着下人把木薯给挑了过来,心里是差点乐开了花,小东家就是聪明,想出这种让亲眷们主动吃木薯的法子。 不过小东家的手艺太好了,做出来的木薯美食好吃极了,尤其是炸木薯丸子,他都忍不住吃了两个,味道是贼香。 胡娘子看着这番情景,脸色很不好看,心里慌得不行……亲眷们竟然接受了吃木薯这事儿,那她前几天带着亲眷们去闹腾,会不会被秦夫人收拾?! 胡娘子担心得不行,多寿媳妇还傻乎乎的拎着半桶炒木薯片过来,拿了两片给她:“小旗娘子,你也吃点,可好吃了。” 啪,胡娘子一掌打开多寿媳妇的手,瞪着她道:“你是猪啊,连猪食都吃!” 言罢,匆匆走了。 多寿媳妇很是委屈,眼眶都红了。 王大有媳妇走过来,用手肘撞撞她,看着胡娘子的背影道:“别理她,她在找死。等着瞧吧,她这小旗娘子的位置要坐不久了。” “王嫂子,你这话是啥意思?我没听懂。”多寿媳妇一脸疑惑,咬了一口木薯煎饼问道。 王大有媳妇瞅她一眼,嫌弃的道:“啧,就你这脑子还敢跟着她去闹事儿,也是傻得可以。” 又开始拉拢人:“你以后跟着我吧,我泼辣,保管没人敢欺负你,还能让你时常吃香喝辣。” 多寿媳妇摇头:“不成的,胡娘子是我们的小旗娘子,我得听她的,这是我家多寿说的。” “呸,你家多寿说错了,咱们都是长梁卫的人,长梁卫里谁最大?千户大人最大,千户夫人第二,咱们得听他们的。你去听胡娘子的,她除了会使唤你干活,还能给你啥好处?”王大有媳妇是一通忽悠,把多寿媳妇给忽悠过来了。 而胡娘子已经找到沙娘子,把亲眷们吃了木薯美食的事儿给说了。 胡娘子是害怕的道:“沙娘子,前几天我听了您跟满娘子的话,带着亲眷们去闹腾,说木薯有毒,不能吃,会不会被夫人记恨啊?要是夫人动手收拾咱们该怎么办?” 沙娘子皱眉,砰一声,拍了桌子:“胡娘子,你怎么说话的,我什么时候让你们去闹事了?明明是你们自己害怕,怕中木薯毒,不敢让木薯进卫所,自己去闹事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胡娘子惊了,没想到沙娘子竟然不认这事儿。 她看着沙娘子,苦笑一声:“沙娘子说的是,都是我的错,是我带着亲眷们去闹事的。” 她男人只是小旗,可沙娘子的相公却是总旗,要是跟沙娘子硬碰硬,她是一点好处也别想捞到,还会连累自家男人。 沙娘子笑了:“这就对了……你也别怪我,这事儿总得有人担着,你那晚是露脸了的,所以你担着最合适。” 谁让你男人只是个小旗。 胡娘子哭了,正要说话,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人掀开营帐里间的门帘,走了进来,是钟嬷嬷。 钟嬷嬷看着沙娘子,道:“这事儿得你们三个担着,一个也别想跑。” 第1925章 说服 “放肆,你个狗奴才,竟然闯总旗娘子的营帐!”沙娘子气得要命,立马喊人:“来人啊,把这老奴才给我叉出去!” 然而,她家下人却被人拦住了,拦人的是满娘子。 满娘子走进来,看着沙娘子道:“沙弟妹,前几天的事儿是咱们的错,咱们不该小肚鸡肠,记着曾经被千户夫人杖打的事儿。” 说起来,她们会被杖打,也是因着默许旗下亲眷帮着小纪氏闹事的缘故。 可她们两人因着自己是总旗娘子,觉得被杖打丢了面子,总惦记着要把面子找回来,也让秦夫人丢一次脸面。 得知木薯的事情后,她们把胡娘子找来,暗示她带着这边的亲眷去跟肖寡妇一块闹事,好让秦夫人尝尝当众丢脸的滋味。 满娘子道:“秦夫人是咱们的千户夫人,一路上帮了咱们很多,单是一个诱虫药就救了咱们一大家子的命……沙弟妹,是我们不对,我们的心思歪了。” “这几天我一直很后悔做了这桩算计,想去跟秦夫人认错道歉,又拉不下脸面来,可刚刚钟嬷嬷找到我,跟我说了一番话,让我明白了其中的厉害,我是不能再逃避了。” 钟嬷嬷说,你们只是总旗娘子,而秦夫人是千户夫人,比你们大了多少级?你们也敢去算计她? 别以为秦夫人如今不罚你们,你们就以为没事了,秦夫人只是懒得沾手咱们这边的烂事。 可金百户是越来越敬重秦千户,求了秦千户许久才能跟来长梁卫,金百户不会允许你们女眷坏了他跟秦千户的关系。 聪明的,赶紧去找秦夫人认错道歉,要是等到金百户回来,别说你们,连你们男人都得受罚! 钟嬷嬷虽然只是金夫人买来的下人,可她说的话却是振聋发聩,满娘子不敢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跟着钟嬷嬷过来找沙娘子了。 “沙弟妹,这事儿确实是我们错了,我现在就去找夫人认错,你要是想明白了就跟上来,要是还记着雷家别院被杖打的事儿,不愿对秦夫人低头,那就随便你吧。”满娘子说完就走了。 胡娘子见状,顾不得沙总旗是自己男人的顶头上峰,赶忙追上满娘子:“满娘子,我也去。” 沙娘子见状,气得跳脚,指着满娘子大骂:“满罗氏,你欺人太甚,你这么去跟她认错,她不就知道我算计过她了?你这是想把我给逼死!” 满娘子听罢转身,看着沙娘子道:“秦夫人手底下那么多能人,你以为她真不知道咱们的算计?她只是跟咱们不亲,懒得出手管咱们,想让金百户自己处置咱们罢了。” 又道:“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供出来,那晚的算计,我一律认下……只是你这次要是不去,秦夫人以后都不会再信你,那你失去的好处可就多了。” 鹅绒被的事儿忘了? 蛇膏草汁的事儿忘了? 种植药材的事儿忘了? 这些可都是能肥她们荷包的营生,要是不知悔改,秦夫人能让你继续跟着赚钱? 满娘子说完,转身离开。 沙娘子急哭了,她不过就是想把在雷家别院丢的脸面给找回来罢了,并没有多大的坏心。 而且木薯已经进了卫所,还吃上了,她们的算计也没成啊,为什么不能让胡娘子扛着,把这事儿给揭过去?! 然而,没人理会她。 沙娘子最后还是怕了,哭着跑出来,跟着满娘子去找顾锦里认错道歉。 顾锦里正在偷吃炸木薯丸子……秦三郎不许她吃,说让猪吃上几个月后,她才能吃,可炸木薯丸子太香了,她没忍住。 听说钟嬷嬷带着满娘子她们来认错后,皱起眉头。 陶嬷嬷说:“夫人不用为难,大人交代过,说夫人不用管这事儿,他会跟金百户说。” 顾锦里摇头:“跟金百户说后,要怎么罚她们两个?她们可是妇人,男人已经做到总旗,多少要给点脸面……算了,还是我来解决吧。” 碍于卫所的团结,顾锦里是出手管了这事儿,不过对敢算计她的人,她是从来不会手软的。 因此她没见满、沙、胡三位娘子,直接下了责罚的命令:“扣她们两个总旗三个月的额外补给物资,只给她们正常份例。” 陶嬷嬷听得笑了,去把这话告知三人。 沙娘子跟胡娘子还没反应过来,可满娘子却是变了脸色,一张脸都白了……扣她们三个月的额外补给物资,那她们怕是只能嚼黄豆了! 还有诱虫药…… 刀口沟大营对亲眷们并不是太好,每隔两天才会给亲眷发一次诱虫药,要是没了夫人给的额外诱虫药,她们是什么时候被毒虫祸害死都不知道! 满娘子悔得不行,跪在宅子外哭着。 钟嬷嬷劝道:“满娘子,秦夫人已经手下留情,你别哭了,先回吧,别烦到秦夫人。” 粮食、诱虫药、炭火、御寒衣物等东西不够的话,她们就自己花钱买吧。 得让她们肉痛一番,才会知道秦夫人的好处,以后一心跟着她干,别再想着算计的事儿。 满娘子没办法,只能走了。 而她们两个总旗的亲眷也因此受了三个月的苦,她们是被亲眷们闹着要物资,而为了给亲眷们物资,她们是差点掏空自己的嫁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 晚上,秦三郎回来的时候听说了这事儿,很心疼:“小鱼受委屈了。” 她脾气大,要不是为了他,不可能轻轻放过满、沙、胡三人。 顾锦里笑了:“不委屈,只要你同意让我吃炸木薯丸子就成,很好吃的!” 秦三郎看着她还泛着油光的嘴角,笑了:“我不同意你不是也吃了。” 又嗅嗅鼻子,闻到一股子炸食的香味后,道:“把炸木薯丸子拿出来吧。” 哈,顾锦里笑了,从火炕的炕脚下拿出一个食盒,把里面的木薯美食给拿了出来:“很好吃的。” 秦三郎看着她献宝般的模样,心里软极了,拿起筷子,吃着木薯美食,是把自己给吃饱了。 “你给我留点啊!”顾锦里怒了,一盘炸木薯丸子、一盘炒木薯片,他竟然都给吃光了。 “小鱼,木薯是新吃食,先让猪吃上几个月,要是猪一点事儿也没有,你再吃,好吗?”秦三郎把她拉进自己怀里,抱着,认真的道:“不然我会担心你。” 顾锦里听罢,只能答应了:“好吧,那我就先不吃了。” 秦三郎笑了,低头吻她:“乖。” “肉麻。”顾锦里笑,把他推开,道:“小平喜快来了,不许胡闹。” 秦三郎很是遗憾,不过最终是不再闹她,而因着明天要带着木薯去大埠卫、阳山卫找谢家跟牛家说种植木薯的事儿,两人晚上是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夫妻俩带着两个马车的生木薯、祛过毒素的木薯片、以及两个食盒的木薯美食去见了谢成夫妻,牛大豹夫妻。 原本以为木薯有鬼命薯之称,会很难说服他们两家跟他们种木薯吃木薯。没成想,两家人很是信任他们,又惊喜于木薯的高产,是很快就同意了,快得顾锦里连想到的说辞都没能说出来。 第1926章 许六闯卫所 “顾小鱼,那鬼命薯的亩产真有三千斤?这也太多了,你不会是在吹牛吧?”纪贞娘虽然可以跟着顾锦里一起种木薯吃木薯,可她觉得木薯的产量肯定没那么高:“我陪嫁的嫁妆里有个百亩的庄子,是种麦子的,每年收粮食后我都会看账目,可那个庄子一年也就收三千斤麦子,你这鬼命薯一亩地就能收三千斤?” 她瞅顾锦里一眼,很是真诚的道:“咱们都这么熟了,你不用吹牛的。” 顾锦里听得是一言难尽,朝着二庆三庆道:“既然谢夫人不信,你们去把那一株最完整的木薯树搬进来,给她瞧瞧。” “是。”二庆三庆她们出了宅子,没多久回来了,身后是背着大麻袋的大年。 “夫人,木薯树来了。”二庆喊道。 顾锦里招呼纪贞娘:“出来瞧瞧吧。” 大年已经把大麻袋打开,把一整株木薯树给拉了出来……木薯树的上半部分只剩下一个巴掌高的树桩,可木桩下,生长着一堆木薯。 这堆木薯很大,比挑粮食的箩筐还大,数量很多,匡氏跑过去数了数,啪一声,拍着大腿道:“天老爷啊,这一株足足长了二十八个木薯,也太能长了!” 每一个都有手腕粗,最长足有大半个手臂长。 匡氏对谢槐花道:“槐花,让你家小谢管事拿把大秤来,称称这株木薯有多重?” 小谢管事是谢槐花的未婚夫婿。 “诶~”谢槐花听得脸上一红,应了一声后,赶忙跑了。 半刻多钟后,小谢管事扛着大秤过来了,谢槐花怕他扛不住,还从后头给他抬着点,惹来匡氏的打趣:“瞧瞧槐花这心疼未婚夫婿的模样,纪贞娘你还是快点把卫所的事情撸顺当,找个好日子让他们成亲吧,别耽误了他们。” 纪贞娘道:“日子早就选好了,就在正月十六,到时候牛婶子你可得给槐花添妆啊。” 又看向顾锦里,道:“还有你顾小鱼,你那么有钱,可不能抠门,得给我们槐花多多的添妆。” 顾锦里笑了:“行啊,等到我们小吉、二庆、三庆、杨桃、青蒲青茴等几十个丫鬟要嫁人的时候,你也记得给她们添妆。” 啊哈,我家丫鬟很多,纪贞娘你等着破财吧。 纪贞娘傻了,这才想起来,顾锦里手底下有许多未嫁的丫鬟,深觉自己亏大了,气得要要命,指着谢槐花道:“那你得给我们槐花三倍添妆!” 谢槐花听得脸红,恨不得躲地下去,忙道:“夫人,不用这样的……奴婢不需要太多的嫁妆~” 声音小小的,是害羞了。 小谢管事见状笑了,用身躯挡住她,让她能稍微躲躲后,对在场的三家主子道:“小的先谢过诸位主子了。” 又对匡氏道:“牛夫人,可是要称这一株木薯?” 匡氏点头:“对,就是这一株,你称称看有多少斤。” 小谢管事招招手,身后两个抬着石锁的小厮就过来了,开始给大秤上石锁……大秤所用的石锁从小到大不等,是加了三个十斤重的石锁后,终于把木薯的重量给称出来了。 “牛夫人,这株木薯一共有二十八斤六两。”小谢管事很是惊喜,语气都拔高几分:“真真是种高产的薯作物!” “真有二十八近六两?”匡氏激动了,赶忙过来看大秤刻印,见真是这个重量后,欢喜不已,又拽下一个木薯,让小谢管事给称重,称出来有两斤四两。 “天老爷啊,一个木薯就有两斤多重……这东西是不是还很抗旱,爱瘦地?要是这样,那这鬼命薯值得种,就算有毒也必须种!”匡氏激动得差点飙眼泪:“西北这破地方水少地瘦的,连高粱都长不好,要是有了这东西,闹饥荒的时候也能有条活路。” “你们是不知道,自打今年各大府城都错过耕种后,我是天天担心明年要闹饥荒……七年前西北旱灾,灾民是乌泱泱的涌到南边去,一个大活人最便宜的时候只能换十斤粗粮……我真的怕咱们也会落到那样的地步去。”匡氏哭了,她是真的害怕,万一闹饥荒是时候戎贼又打来了,他们哪里抗得出? 牛大豹道:“你哭啥,这不是又多了一样不挑地的好粮食吗?好好种,总会有收成的。” 牛大豹是很心疼匡氏的,发现她比刚启程来西北的时候老了一些,胆子也变得小了一些,这是怕戎贼再来,她一个妇道人家护不住卫所里的亲眷,发生啥惨事,最近是越发睡不着了。 “不说这些了,咱们三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得趁机吃顿好的,松快松快。”牛大豹好不容易得空,亲自带着匡氏来大埠卫这边,就是想让她别再想些糟心事儿,好好乐呵乐呵。 顾锦里也看出匡氏有些焦虑,是笑道:“牛叔说得对,咱们三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得吃点好的,我可是带了一副猪排骨来的,让纪贞娘这边杀两只鸡跟排骨炖了,好好吃一顿。” 纪贞娘听得肉痛得不行,叫道:“凭啥杀我们这边的鸡,还是两只,一只不成吗?!” 顾锦里挑眉笑道:“不想杀两只?那就杀三只吧。” “你还涨价!”纪贞娘气得要命,可她吵架从来没有吵赢顾锦里,只能气呼呼的吩咐谢嬷嬷去杀两只鸡,做个排骨炖鸡。 谢成笑道:“排骨鸡已经炖上了,要吃得等等,咱们去看看水井。” 吃水是大事,三家人都很在意,跟着谢成去看井。 水井在居住地前方,有些距离,他们是坐着马车去的,两刻钟后才到水井边。 水井旁边扎了一顶大营帐,这是严师傅他们的住处,而此刻,严师傅他们还在挖井。 “大人,夫人!”严小五看见他们,朝着他们挥手喊着,脸上满是高兴。 严小五今年只有十五岁,因着年龄小,被安排在外做挑土的活计,而他现在的身份是严师傅的儿子。 除了他以外,严二、严三也是严师傅的儿子。 不过这些四个儿子都是假的,他们真正的身份是秦家暗卫的后代,从秦祖父开始就跟着秦家。 除了严师傅一家以外,杨桃的哥哥杨树、老吕的两个假儿子也在大埠卫帮忙打井,只是打井是个累人的活计,他们上午的时候刚钻了三个时辰的井,此刻正在营帐里休息。 :。: 第1927章 看上 “嗯。”秦三郎应了一声,算是跟小五打了招呼,又问道:“严师傅他们在下面吗?” “回大人的话,我爹跟两个哥哥正在下面打井。”严小五说着,听见铛铛的声响后,是立刻对拽着绳索的四名将士道:“几位哥哥,又有拿泥巴,我跟大仓哥去拉泥巴,你们拽紧绳子,别松手!” 严师傅他们是吊着绳子下去挖井的,绳子就是他们的命,必须拽紧,否则有个什么,严师傅他们就有会死。 “诶,你就放心吧,我们会拽紧绳子的,再说了还有三根大木柱呢,不会有事儿。”罗二仓说着,跟另外两名将士拉紧绳索。 “多谢几位哥哥了。”严小五笑着道谢,跑到水井边,借住摇轮的帮忙,把泥沙给慢慢摇上来。 “我去帮忙。”秦三郎跟顾锦里说了一声后,过去帮严小五摇摇轮……大埠卫的井已经出水了,泥沙带着水,很重很重,想要把一麻袋的泥沙摇上来需要费很大的力气,绳子里也必须包着铁丝,不然绳子根本撑不住这样的重量。 “哈,上来了,多谢大人!”严小五很爱笑,见泥沙被拉上后,高兴的说着,跟罗大仓一起使劲,把一麻袋的泥沙给抬到水井边。 砰一声,一麻袋泥沙落地的时候发出沉闷的声响,光听声音顾锦里就觉得重。 而把泥沙吊出水井只不过是众多打井步骤里的一个,想要把水井彻底挖好,吃上干净的井水,还得给几十米深的水井打入青砖做井壁。 要是不打青砖,井壁里的泥沙会掉入水井内,使得水井里的井水污浊,不能喝。 而这里是第一道防线,三十里内都是荒无人烟的,想要青砖得去其他地方买,这又是一桩大事儿。 她正想着这些事儿,突然听见一阵整齐有序的马蹄声传来,是眉头一皱,循声望去,只见一群人骑马朝着大埠卫内部奔来。 而那群人的后头还跟着两个骑马的将士,朝着他们喊道:“留步,许六公子留步,这里是卫所重地,我们必须禀告后你才能进来!” 许六根本不听,手里的马鞭高扬着,在半空中转了个圈圈,头也不回的道:“我爹是许尤,西北的卫所我都能进,你们赶紧去守大门吧,我要去找秦大哥!” 这话说的,顾锦里想骂娘,你爹是许尤,可西北的卫所又不是你爹开的,军事重地,由着你说闯就闯?! 谢成是直接变了脸色,翻身上马,策马去拦截许六。 牛大豹赶忙招呼秦三郎:“三郎,咱们也赶紧去,免得出事儿!” “嗯。”秦三郎应着,各自上马,去追谢成。 纪贞娘害怕得拽住顾锦里的手:“顾小鱼,我家相公不会有事儿吧?” 相公看起来很生气,要是一个忍不住把许尤的儿子给打了,那该咋办?他们全家会不会都被砍头啊?! 顾锦里道:“放心,有一大群人跟着许六公子呢,他们不会让许六公子做蠢事的。” 然而骑马闯卫所,已经是大蠢事! 顾锦里很是不解,许尤到底是疼爱许六还是想把他给养成废物?怎么把他宠成这副鬼样子?而绝的是,听秦小哥说的,许六似乎还觉得自己很聪明。 …… 那边厢,谢成已经拦住许六一行人,举着军牌道:“某是大埠卫千户谢成,来者何人,胆敢策马闯营!” “吁~”许六停下马匹,翻身下马,朝着谢成跑去,站在他的马匹前,抬头看着马上的谢成,扬起一个阳光的笑容来:“哈,谢大哥,是我啊,许六,咱们见过的!” 呃,谢成被许六笑得语塞,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秦三郎可没那么客气,一边打马奔来,一边朝着许六喊道:“你策马闯营,已经犯了军规,是要受罚的。” 许六听见这话,心里很不高兴,冷哼着:我爹可是许尤许侯爷,掌管着整个西北,我是他最宠爱的儿子,骑马跑进卫所里怎么能叫做闯营? 不过,许六挺喜欢秦三郎的,见他有点生气,是赶忙认错:“秦大哥对不起,是我年纪小不懂事,你别生气,我下次不敢了。” 又拿年纪小来说事了。 可是…… “你已经十一岁,算是成丁了。”秦三郎说着是翻身下马,对他道:“带人策马闯卫所这事儿,你是自己上报姜大将军领罚还是我们帮你报上去?” 许六惊了,眼眶一红,哽咽着道:“秦大哥,你竟然要罚我?我不是有意要闯卫所的,只是带着物资去你们长梁卫找不到你后,听说你在大埠卫,心急见你,就带着人马闯进来了。” 而且…… 他指着后头追上来的两名将士道:“我已经跟他们亮明身份,他们知道我是自己人的……” 这不算是闯卫所吧? 秦三郎的手收紧成拳头,压着怒气,看着许六道:“小六,你年纪虽然小,可你是许侯爷的儿子,你的所作所为代表着许家、代表着许侯爷,不可行差他错,所以闯卫所这事儿,你必须得担起来,而我也不会纵容你这等触犯军规的行为,不然就是害了你。” 代表着许家,代表着他爹? 秦大哥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不是表示,他是认同他做许家继承人的? 许六听到这话,终于满意了,笑道:“好,我听秦大哥的,等回去后就找我爹请罪。” 秦三郎皱眉,差点想揍他一拳:“第一道防线是姜大将军在管,他军功彪炳,你得尊敬他,闯卫所的事儿,得去跟他请罪。” 而不是去找你爹! 许六不高兴了,姜万罡不太喜欢他,喜欢的是他大哥,他要是去找姜万罡请罪,一定会被那个老头骂。 然而,瞧着秦大哥很生气的模样……算了,他给秦大哥一个面子:“好吧,我会去跟姜大叔请罪。” 许六不想再说这事儿,是指着水井那边问道:“秦大哥,你们刚刚在那边坐什么?” 秦三郎道:“在挖水井。” 许六一惊:“挖水井?你们真的在挖水井?这么冷的天,能挖的动吗?我听人说,冬天土地会冻上,很难挖的动。” 秦三郎道:“我们做了一种钻子,能钻松土地。” “钻子,什么钻子?秦大哥快带我去看看,我想瞧瞧那厉害的钻子!”许六知道冬天打井的难度,听说这种钻子后,是看上了,想去瞧瞧,要是好的话,他就问秦大哥要。 第1928章 撞 秦三郎听得皱眉,道:“钻子正在挖井,上面全是泥土,很脏。” “我不怕脏的,秦大哥你就带我去看看吧,好不好?”许六用撒娇般的语气道:“秦大哥,你就带我去看看吧,求你了。” 秦三郎没有立即回答,而跟着许六来的许正一直在瞧瞧打量着秦三郎,想要看看他对六公子是不是真心? 只见秦三郎皱眉恼怒一会儿,又松开眉头,仿佛一个被小弟弟缠得没办法的大哥哥,无可奈何的道:“成,我带你去看看,但你不可靠近水井,如今大埠卫的水井挖得有三十多米深了,靠近水井会有危险。” 许正微微挑眉,秦三郎还挺在意六公子的。 然而,秦三郎却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看向他,问:“你可是许家的管事?” 许正道:“是又不是,某虽然是许家下人出身,不过几年前已经赎身,考上了秀才,如今做些师爷的活计。” 他跟许方一样,都是先做奴才,后读书,如今做师爷,区别在于许方在陇安府府衙忙活,而他跟在最有前途的许六身份。 除了他跟许方以外,还有许贤跟许良,也是从奴才到师爷,再到朝廷命官的,所以他们算来不是奴才,而是未来的高官! 秦三郎道:“既然是许侯爷家养的师爷,那看见小主子闯卫所为何不拦着?这可是犯了军法,看着小主子犯军法不去阻拦,你是想害了自己主子吗?!” 许正一愣,没想到秦三郎会当面诘问他,胆子真够大的,他怎么说也是许侯爷家的师爷! 然而,许侯爷听看重秦三郎的,这事儿又是六公子不对,他不能发火,只能认错:“秦千户恕罪,是某没有尽到督促之责。” 秦三郎皱眉:“仅此而已吗?你害得小六犯了军法,让他受罚不说,这辈子都要背负擅闯卫所的名声,让他以后如何服众?” 他指着许正他们一大群人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们回去后,自行去想许侯爷请罪,不然休怪我亲自去面见许侯爷,治你们的罪!” 又道:“还有,你们需要赔礼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谢千户。” 许正听罢,脸色有些不好,看向许六。 许六道:“你别看我,按照秦大哥说的做。” 说完还冲着秦三郎扬起笑脸,问道:“秦大哥,我说得对吧?” 秦三郎不想搭理他,可为了维护关系,只能点点头。 许正只能下马,朝着谢成道:“谢千户,是某没有尽责提醒六公子,让六公子犯下军法,擅闯大埠卫,还请您恕罪。” 谢成道:“卫所是军事重地,任何人无令不得擅闯,你虽然是许侯爷家的人,却也犯了军法,自行去向许侯爷请罪吧,而你们今天纵马擅闯卫所的事儿,我会呈文书给姜大将军,让他知晓。” 这? 许正旁边的许管事道:“谢千户,许师爷已经向你赔礼道歉,不必写文书上报姜大将军了吧?” 许尤家的心腹奴才大多姓许,不过许管事是真正的奴才,级别比许正要低,许正不好说的话,他得代替说。 谢成道:“军法不容触犯,犯者必受其罚,方显军犯之威,否则人人触犯军法,军中岂不是要乱了套?!” “好好好,我答应了,谢大哥你脾气可真大。”许六是不耐烦的应下来了,看向秦三郎道:“秦大哥,别说这些废话了,咱们赶紧去看钻子吧。” 真是的,大冷天的站在这里说这些小事,很无趣的。 言罢,不等秦三郎说话,是招呼一名护卫:“过来扶本公子上马。” “是。”护卫赶忙过来蹲下,让许六踩在自己的手掌上,把许六送到马背上。 许六招呼秦三郎:“秦大哥,咱们快走,驾!”是一甩马鞭,朝着水井奔去。 秦三郎生怕顾锦里会受委屈,顾不得再说闯卫所的事儿,策马追上许六,敢在许六之前先来到水井边,翻身下马,对顾锦里道:“六公子来看钻子,不用担心,交给我。” “好,你也不用担心。”顾锦里点点头,是抓着纪贞娘的手,以此告诉秦三郎,她会看好纪贞娘,不会让她乱说话闯祸。 至于许六…… 秦小哥是跟她说过的,许六这人脾气古怪,她心里已经有数,知道怎么应付。 然而,知道许六的脾气是一回事,真正与许六交手又是另一回事儿。 “秦大哥,你怎么跑这么快,都不等等我!”许六是过了一会儿才策马跑到水井这边,可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没有及时停下马匹,而是朝着顾锦里跟纪贞娘撞去,口中还喊着:“诶呀,让开,快让开啊,我拉不住马了!秦大哥救命!” 靠你娘的! 顾锦里想骂人,是急忙带着纪贞娘往旁边跑去,顺带一个不小心,抓起一根铁钻子,朝着马匹的马蹄打去。 马匹吃痛,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是被打得一转,直接朝着井里冲去…… 许六讨厌顾锦里,因此想纵马吓唬吓唬她,没想把自己栽井里去,见马匹转头朝着水井奔去,是吓得要命:“秦三郎救本公子!” 不叫秦大哥了,而是叫的秦三郎,也不自称我了,而是自称本公子,或许这才是他心里对他跟秦三郎真实地位的写照。 秦三郎不回答他,而是身形一跃,朝着许六扑去,一把拽住许六的后衣领,把他朝后拽下马匹。 砰一声,许六被拽得砸到地上,摔得半个身躯都疼,是眼圈红了,真的被疼哭了。 而他的那匹宝马则是直接跃过水井井口,奔跑到水井另一边,朝前跑出十几米后,停了下来,仰着马头,发出一阵嘶鸣。 许正他们已经看见这边的情况,是慌忙追了上来,喊着:“六公子,六公子您没事吧!” 等来到近前后,急忙下马,冲到许六身边来,抱住他道:“六公子,您可是伤到哪里了?” 许六没什么大碍,身上的痛处已经缓过来了,可他觉得很丢脸,是一把推开许正,骂道:“问什么问?大夫何在,快传大夫!” 狗奴才,这点事儿都不知道办吗?还要他这个主子提醒。 :。: 第1929章 报应 “诶,某这就去传大夫。”许正赶忙转头,冲着还在赶来的大夫道:“崔大夫,快点过来,六公子坠马了!” “你胡说什么?本公子没有坠马!”许六气得要命,真不知道爹为何要把许正放在他身边,还秀才呢,连话都不会说。 说他坠马,那岂不是在告诉大家,他马术不行,让他的脸面往哪里搁? 许正忙道:“六公子恕罪,是某的不是。” 又朝着后头喊着:“崔大夫,快些!” 秦三郎是懂些跌打损伤的,可见许正这么紧张许六,就没有动手去给许六看伤,而是等着崔大夫来……免得他动手后,许六有个万一,会说不清。 不多时,崔大夫过来了,几乎是被护卫队长拖下马匹,拉到许六面前来。 崔大夫问道:“六公子,你哪里疼?” 许六道:“刚刚摔下来的时候,左边身子都疼。” 崔大夫立马去摸许六的左侧身躯,从肩膀摸到腰部,再到大腿、脚踝,最后笑道:“六公子不用担心,只是落地时被砸到的阵痛,骨头并没有受伤,养上两天就好了。” “是吗?”许六有点不开心,要是他在大埠卫伤到了,就能趁机要挟谢成,让谢成不敢上报姜万罡他擅闯卫所的事儿。 “既然没事了就起来吧。”秦三郎把许六拽了起来,道:“以后骑马当心点,路上的杂物多,要是骑马不小心,马匹踩到什么东西受惊失控后,受罪的就是骑马者。” 秦三郎看见小鱼带着谢纪氏逃命的时候是用脚踢了一把铁钻子,许六的马是被铁钻子打到后才受惊的。 但许六没有看见。 不过,这是许六应得的报应,谁让他心思如此歹毒,竟然策马去撞小鱼! 秦三郎握紧拳头,强压着心里的怒火……许六,你最好老实点,别再找小鱼的事儿,否则你可能会夭折! 又暗怪自己,是他的本事还不够大,才让一个侯爷之子这样明目张胆的策马去撞小鱼! 他转头,看向顾锦里,眼里带着愧疚。 然而,顾锦里却对他笑了笑,又很快变了脸色,拉着纪贞娘朝着许六走去,忐忑的道:“许六公子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看见你骑马冲过来,害怕被马撞死,这才拉着谢嫂子逃跑。早知道你会坠马,我就不跑了,一定冒险帮你拉住马绳,把马给停住!”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点大,是让在场的人都听见了,而只要不傻的都知道,她话里有指责许六故意策马撞她的意思。 许正皱眉,聪明如他,一时间找不到话来给许六开脱。 许六听到顾锦里的话后,明显有些惊了,没想到顾氏会当众说出这番话来……以前他不高兴的时候也故意伤过人,可那些人碍于他家的地位,或者是不想让两家撕破脸面的,都会选择忍下来。 可顾氏这个老女人竟然敢当众把话挑了出来! 许六生气,不高兴,想宰了顾锦里。 然而,他不能发火,只能看向秦三郎,哭道:“呜呜呜,秦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原本是想勒住缰绳停马的,可我年纪小,手劲不够,一下子没勒住,这才让旋风马冲向嫂子……嫂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靠你娘的! 又拿年纪事。 顾锦里在心里骂了一回粗口,没想到许六能奇葩到这样……你十一岁了吧,在古代算是大人了,还有脸装可怜弱小? 然而,许六是随了他亲娘,眼泪只要一来就跟决堤似的,一个劲的流,再加上一张还带着少年稚气的脸庞,瞧着还挺可怜。 许管事还在旁边道:“秦夫人恕罪,您看在我家公子坠马的份上,原谅他一回吧。” 毕竟坠马受伤的是我家公子,你可什么都没伤到,要是还追究六公子的责任,那就太不懂事了。 顾锦里心下呵呵,是看向秦三郎:“相公……” 虽然她是装可怜,可秦三郎还是心疼了,起身来到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道:“别怕。” 许六见状惊了,是越发讨厌顾锦里……这个老女人长得这么难看……呃,模样虽然长得比他见过女人都漂亮,可仔细一看,她脸上有密密麻麻的小疤跟零星几个化脓的痘疮,身上还飘出来一股子难闻的臭味! 这样一个又丑又臭又老的老女人,秦大哥竟然这么在乎她,为什么啊? 一定是因为顾氏娘家有钱,还会做诱虫药,他听很多人说过,顾氏虽然出身不好,可她的诱虫药却帮到了秦三郎,秦三郎这辈子都得对她好。 可许六觉得,诱虫药已经被这个老女人献给皇帝了,秦大哥很是不必再为了诱虫药而受委屈,只要等这个女人把驱虫神药做出来后,就能把她晾到一边去,去娶了个出身好,模样貌美的平妻。 他亲娘家的表姐就不错……玉表姐对他好,许六觉得把玉表姐嫁给秦大哥是最好的! 等玉表姐嫁给秦大哥后,让玉表姐好好给秦大哥吹吹枕头风,那秦大哥就会听他的,此后一辈子都给他卖命,帮他打仗立功,帮他除掉老大,执掌许家。 呃,许六的脑子确实很神奇,你要说他傻吧,其实他一直在算计;可你要说他聪明吧,他的算计又很异想天开。 “呜呜呜,秦大哥,嫂子,你们别生我的气,原谅我吧……”许六见秦三郎跑去安慰顾锦里,心里不爽,是哭着打断秦三郎的安慰。 顾锦里听罢,看向许六,老实说,她真的想扇许六一巴掌,娘的,你一个男孩子哭个屁啊! “六公子别哭了,我们并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是你想多了。”顾锦里一脸关怀的说着不怀好意的话。 别怪她说话带刀子,实在是许六这小屁孩太让人上火,明明是他故意骑马撞过来的,还敢卖惨求原谅……你哭啊,你再哭,信不信我给你下点变太监的药? 许六听罢,很生气,老女人果然很阴险,竟然说他想多了! 可他现在不能发火,还得笑着给老女人道谢:“谢谢嫂子,嫂子不生气就好。” 说完又看向秦三郎,扬起一个笑容,道:“秦大哥,嫂子不生气了,你也别气了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 顾锦里:“……” 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啊,许六你能不能正常点? :。: 第1930章 你来晚了 面对撒娇的许六,秦三郎也很恶心,可他许久的地位太低,不可能揍许六,只能沉着脸,道:“这次我信你,可要是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再信你。” 又道:“我跟你嫂子是一起逃荒、一块长大的情分,你嫂子还对我有恩,你要是真的敬重我,就该敬重你嫂子,知道吗?” 许六听得很不高兴,可面上却笑着点头:“嗯,知道了,我一定会敬重嫂子的。” 说完是看向顾锦里,给了她一个明媚的笑容,亲切的喊着:“嫂子!” 嫂你妹,顾锦里根本不想搭理他,可谁让他是许尤的儿子,只能点头应着:“诶。” “这是怎么了?”严师傅他们听见上面的动静,是拽着绳子爬上来了,见一群人围在水井旁,是惊讶的问着。 水井不远处的营帐内,杨树跟老吕的两个假儿子也被吵醒了,跑出来看情况,见水井这里来了一大群人后,都很聪明选择先静观其变。 “严师傅,这位是许侯爷家的六公子,他对钻井的贴钻子感兴趣,我带他来看看。”秦三郎说着,来到水井边,跟严小五一起把严师傅拽出水井:“把钻子也拉上来,我拿去给六公子看。” “诶。”严师傅的手臂绕了几圈,把绑在手臂上的绳子给收了上来,绳子尽头吊着一把铁钻子。 砰一声,严师傅把铁钻子拍在水井口上,爬出水井,把手伸向秦三郎,笑道:“大人,帮老奴把绳子割了,这样才好把钻子呈给侯爷家的公子看。” 嗖,秦三郎抽刀把绳子给割了。 绳子割断后,严师傅没让秦三郎拿钻子,而是双手捧着钻子,躬身呈给许六:“侯爷公子请过目。” 在他们这些老人眼里,小侯爷是尊贵的,有他们在的时候,他们不愿意小侯爷去给人低头。 许六听罢,满意的点点头:“你这奴才还挺懂规矩的。” 可他看了一眼钻子后,嫌弃的道:“有点脏,你给洗洗。” “侯爷公子恕罪,是老奴的不是,老奴这就去给您洗洗。”严师傅赶忙转身,把钻子放进一桶水里,清洗一会儿后,再次躬身呈给许六:“您请看。” 许六这才接过钻子,看了起来:“这钻子的头跟长矛头很像,却是一圈圈的,这样真正怕土地给凿开?” 严师傅笑道:“侯爷公子有所不知,这钻子不是用凿的,而是用钻的,冬天的土地太硬,很难凿开,不过要是用钻的,就会轻松很多。” 许六听不懂,把钻子递给严师傅,命令道:“你钻给本公子看。” 一个劲的说,你说再多,本公子也不懂啊。 “是,老奴遵命。”严师傅躬身接过钻子,拿出两根小铁棒,穿入钻子顶端的两个孔内,做成一个转盘似的把手后,喊来严小五,两人握住两根小铁棒,开始顺着一个方向转动铁钻。 神奇的事情出现了,宛如长矛般的钻子头是很快破开土地,很轻松的往泥土深处钻去。 “这,当真是不错。”许正瞧着不住往地下钻的铁钻子,是被惊了一把,走过去道:“严师傅,让某来试试。” “诶,您请。”严师傅跟严小五松手,让许正来钻地。 许正扶住铁钻子后,转动着钻子上头的小铁棒,嗖的就是一圈,又一圈,不过一会儿,铁钻子就入地一尺深。 “当真是厉害!”许正很是兴奋,不需要严师傅再提醒,往回转动铁钻子后,钻子就快速升高,被拔了出来。 这个铁钻子挺大的,等钻子出来后,地面多了一个手腕大的小洞。 可许六看着这个小洞,皱眉道:“这么小,要打上多少年才能把井给打好?” 还以为这钻子有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嘛。 严师傅笑道:“禀侯爷公子,钻子主要是用来钻松冬天的硬土,围着一个水缸大的地方多钻上几个洞,那这块水缸大的硬土就会全部松动,再用铁镐给耙开就容易多了。” 又请示道:“老奴给您示范看看,可好?” 严师傅说话好听,许六很满意,点头答应了:“那你示范给本公子看看吧。” “诶,老奴遵命。”严师傅接过许正手里的铁钻,跟严小五一起用力,不过半刻钟的工夫就在地上钻了六个手腕粗的洞。 又拿来锄头,开始刨钻松的地,再用铲子挖土,不到一刻钟就挖出一个一米深的土坑。 许六这边的人都惊了。 许正道:“六公子,这钻子当真是个好东西!” 冬天的土地难挖,可只要有了这种钻子,想在动土挖土就是一件省时省力的事儿。 “六公子,毒虫沟那边正在打木柱拦截戎贼挖地道~”许正小声的提醒许六:“打木柱是个力气活,要是六公子把钻子给献上去……” 懂我的意思吗? 许六懂啊,他看向秦三郎,笑得甜甜的道:“秦大哥,我喜欢这钻子,你送给我吧!” 好家伙,你就这样开口要了? 许正有点懵,我是想要许六把这钻子进献给许侯爷,立上一功,却没让你当众开口要啊! 许正有点尴尬,不得已出手扯了扯许六的衣袖,以此提醒他……别就这么开口要啊,你多少得委婉一点,不然这跟抢有什么区别? 然而,许六并不这么认为,他知道当众要不好,可他就要试探秦三郎……要是秦三郎对他忠心,就舍得下这个钻子,要是不给,那就证明秦三郎对他不忠心! 然而,你来晚了。 秦三郎笑了:“原来你喜欢这种农具似的东西,喜欢就给你吧。” 他拿过钻子,把钻子递给许六,又像是不经意般道:“早前我们给姜大将军送去了三把钻子,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秦三郎说得还挺担心,可许六却炸了:“你说什么?你把钻子给了姜叔?!” 秦三郎点头:“嗯。毒虫沟那边正在往地下打木柱,防止戎贼往咱们这边挖地道,可冬天的土地太难挖,这种钻子做出来后,我就派人给姜大将军送去了,想着能帮将士们钻土。” 许六气得都抖了,你,你怎么能把钻子给姜万罡? 给了他,功劳就是他的,我就没功劳了! :。: 第1931章 秉性 还有那群当兵的,他们就是要听令行事的,而且只是让他们去打木柱,又没有让他们去跟戎贼拼命,不需要流血丢命的,已经是很轻松的活计了,还想怎么轻松啊?! 许六的小身子都抖了,死命压着心里的怒火,还是压不住,最后生怕暴露本性,只能开始哭:“呜呜呜~” 靠,又哭? 顾锦里是服了,你丫的是眼泪精投胎吗?怎么老是哭? 秦三郎也很讨厌许六哭,可他如今地位太低,只能关心的问:“六公子,你怎么哭了?可是嫌弃钻子上泥土太多?没事,我给你洗洗。” 顾锦里听罢,需要死死忍着,才能忍住不笑场。 许六听到秦三郎的话,哭得更汹了。 不过等他哭完过最汹的那一刻后,又慢慢平静下来,抹着眼泪道:“不是嫌弃钻子脏,是……” 是生气你把钻子给姜万罡,让我失去了大功劳! 然而,这话可不能明说,一旦说出口,他就会得罪姜万罡。 爹说了,姜万罡乃是许家麾下最勇猛的大将,他得跟他处好关系,不能得罪他……就算不喜欢姜万罡,也得成大事后,再动手。 “是想起了毒虫沟那边的将士们,他们太辛苦了,有不少将士还被毒虫给钻进身体里,破肚而亡的……我是听秦大哥说把钻子给了姜叔后,想起毒虫沟的将士们,这才哭的。”许六是找了个极好的说辞,最后还看向秦三郎,道:“秦大哥,我害怕……我会被毒虫钻进体内给毒死吗?” 顾锦里:“……” 你想被毒虫毒死吗?我可以成全你哦。 秦三郎道:“当然不会。钻子洗好了,拿着吧。” 许六皱皱眉头,略微嫌弃的接过钻子,借着看钻子的工夫,又不经意的问:“秦大哥,你怎么会把钻子送去给姜叔?要是给我爹送去,你会得到大功劳的。” 秦三郎道:“我又想过给许侯爷送去,不过我已经被分到第一道防线镇守,姜大将军是我的上峰,按照规矩,我这边有什么事儿,都得先报给姜大将军。” 所以他是按照规矩办事,你许六要是不满就憋着! “原来如此。”许六是附和一句后,看向许管事。 许管事赶忙过来拿走钻子……这破钻子没能给六公子带来功劳,可不能再让它脏了六公子的手! 许六毕竟是许尤最宠爱的儿子,许尤是请人精心教导过他的,即使许六的脾气很差,可他还是被教的会控制情绪了。 见钻子的事情得不到利益后,是放下这茬,走到水井边,看着朝下看着深不见底的水井:“这么深,有水了吗?” 秦三郎道:“有了,不过水还不够多,且脏。” “脏?”许六不懂:“怎么会脏?井水不都是很干净吗?” 秦三郎笑道:“那是打过井壁,且沉淀上月后的水井,这种新井的水一般都很脏。” “所以,秦大哥你们还要继续跑去其他卫所打水咯?”许六问。 秦三郎点头:“没错。” 许六又问道:“听说秦大哥家买了一个村子,哪里有一口井,我很好奇,能去看看吗?” 爹说了,得去天槐村看看,免得秦三郎在那个村子里做些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儿。 “可以。”秦三郎没有丝毫犹豫就同意了:“不过今天去不成了,天晚了,我们要在大埠卫住上一晚。” 谢成身为大埠卫的千户,此时开口道:“六公子也住下吧,今晚我们吃排骨炖鸡,这可是好肉,难得吃上一回。” 排骨炖鸡? 许六问:“是什么排骨?” 谢成道:“是猪排骨,是秦兄弟夫妻带来的。” 切,许六心里很是不屑,猪排骨炖鸡有什么好吃的?他还以为是鹿排骨呢! 又炫耀加施恩般道:“秦大哥,我吃过鹿排骨,比牛排骨都要好吃,是猪排骨比不上的,等京城给刀口沟大营送年货了,我看有没有鹿排骨,有的话,派人给你们送来。” 让你们这些穷酸也尝尝。 顾锦里呵呵,小鬼,你小小年纪就开始吃鹿肉,怕是想把自己给毒死啊,你消化得了吗?! 匡氏听罢,是高兴了,朝着许六道:“那我们就等着六公子的鹿排骨跟其他年货了!” “你是?”许六不认识匡氏,但他讨厌她,只因这个壮实妇人是又丑又粗鄙,瞧着就糟心。 匡氏笑道:“我是牛匡氏,是阳山卫千户牛大豹的媳妇。” “啊?你是牛千户的夫人?”许六明显惊了,看着牛大豹,心里很是同情牛大豹,好不容易做到千户,竟然要跟这样丑的老女人睡觉,真真是可怜。 又想着,男人都是喜欢漂亮女人的,匡氏这么丑,那他就能给牛大豹美人,拉拢牛大豹了。 可惜,牛大豹跟匡氏是过了半辈子,孩子都七个了,哪里还能去找小妾? 许六又看向顾锦里,装作关心的问:“嫂子,你脸上怎么有那么多小疤痕,还长着绿豆大的脓疮,这,这些脓疮不会传染吧?是什么恶疾吗?嫂子你别伤心,我让爹请御医来给你瞧瞧,一定把你治好,不会让你丑一辈子的!” 说这么大声,咋地,生怕在场的人听不见啊? 顾锦里听罢,装出怔愣的模样,最后是羞愤的狡辩道:“这只是普通的痘疮,不会传染,我又在用药,已经好很多的,如今就剩下几个痘疮了。” “好很多了?好了之后就变成疤了吗?”许六诚心发问,得亏顾锦里脸上的痘疮是假的,要是真的长了这种痘疮,估摸会被打击死。 顾锦里聪明的选择不说话了。 许六见状,得意了,哼,老女人,知道自己有多丑了吧! 许六自觉打击了顾锦里,是高兴了,对秦三郎道:“秦大哥,钻子看过了,咱们走吧。” 这里脏死了,他不要待在这里。 “嗯。”秦三郎点头,把自己的马匹借给许六:“你的旋风马被惊到了,最好先不要骑它,否则可能会激怒它,再出现意外。” 旋风马是景元帝赏赐给许尤的宝马,跟着京城册封队伍过来的,许六喜欢,问许尤要了,这段时间一直骑着旋风马。 可经过刚才那一朝,许六是讨厌旋风马了,点头道:“好,我先骑秦大哥的马。” 让护卫把自己扶上马后,还很嫌弃的看了旋风马一眼,交代护卫:“好好驯驯它。” 要是驯不好就宰了吃肉,该死的破马! :。: 第1932章 风险太大 许六的秉性就是这样,看见一个好东西,会很快喜欢上,可要是这个东西不听话,他又会很快厌恶,甚至对这个东西起杀心! “是。”负责照顾旋风马的护卫应着,去牵旋风马。 “驾!”许六是一甩鞭子,狠狠打在马匹上,策马朝着大埠卫的居住地奔去,回头朝着秦三郎喊道:“秦大哥,你们快跟上来!” 言罢,又啪啪打了马匹两下。 顾锦里看着都替秦三郎的马疼,许六这个熊孩子是脑子不正常吧? 不行,未雨绸缪,她得做个厉害又隐蔽性好的毒药来招呼许六才行……这种脑子不正常的孩子必须得防着,不然他脑子一抽,随时随地就有可能把他们给害死。 “小鱼,你们做马车回去,我先跟上去。”秦三郎交代顾锦里,眼里有着愧疚。 顾锦里摆摆手,笑道:“不用担心我,你赶紧跟上去吧,六公子可是许侯爷的儿子,可是不能怠慢的。” 赶紧跟上去盯着吧,许六脑子不正常,别让他犯病! “嗯。”秦三郎应了一声,借用了牛大豹的马,招呼谢成一声,两人追上许六。 至于牛大豹…… 许六没有那么在乎他,而他又不是大埠卫的千户,所以是落后一段距离,给匡氏她们驾车回宅子。 等带着匡氏他们回到宅子的时候,正好听见许六的惊呼:“这木薯竟然这么高产,我喜欢,秦大哥,把木薯给我吧,我把它们带去刀口沟大营给爹看!” 立个大功劳。 顾锦里听到这话,是一脸的一言难尽,好家伙,你还真是不客气,又看上木薯了。 纪贞娘听罢,是拽住顾锦里的手,小小声的道:“顾小鱼,那个六公子看上咱们的木薯了,咋办?要是他把木薯拿走,咱们可就什么功劳也拿不到了~” 匡氏也很担心,压低声音道:“是啊三郎媳妇,婶子瞧着那孩子……是个霸道的,他要是看上,咱们很难保住木薯~” 顾锦里笑了:“你们不用担心,木薯这东西风险太大,即使许六拿走了,为安全计,许侯爷也不会下令种植。” 只会放任不管,由着他们三个卫所先种先吃,要是没有吃死人,许尤才会把木薯给抢过去。 然而,真到了吃上种植木薯,且没有吃死人的时候,木薯是他们先发现先种植先吃的事儿,也早就传开了。 这个功劳还是他们的,许六抢不走。 “真的?可木薯太高产了,怎么可能会不种?”匡氏还是很担心。 不过顾锦里猜得没错,宅子的院子里,崔大夫已经脸色大变,指着那堆木薯道:“六公子,这,这是鬼命薯,吃不得啊,会死人的!” “什么意思?这不是木薯吗?怎么会是鬼命薯?鬼命薯又是个什么东西?”许六根本没听说过啊。 崔大夫道:“医书上记载,西北贫瘠之地,长有一妖物,如薯,有大毒,大周饥馑之年,有一村之名难耐饥馑之苦,挖之食之,中毒,上百条人命皆死!” 崔大夫是哭道:“六公子,这鬼命薯是真的不能吃,莫说医书上记载的,就是老夫也亲眼见过有人误食鬼命薯而中毒身亡的!” 又指着秦三郎,怒问:“秦千户,你把这有毒的妖物献给六公子,想要六公子同意大肆种植此物有何用意?还特地把鬼命薯改名为木薯,太歹毒了,要是大肆种植鬼命薯,会死很多人的!” 许六听得惊了,小脸都变白了,看向秦三郎,眼圈发红的问:“秦大哥,崔大夫说的是真的吗?” 要是真的,你还给我大夸鬼命薯,你是想害死我吗?枉我对你这么好! 许正也道:“秦千户,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还请解释清楚。” 不然后果会很严重,六公子可是许侯爷最宠爱的儿子,你敢害他,简直是不想活了。 秦三郎道:“木薯确实就西北的鬼命薯,也确实有毒,不过这毒是可以解的,只要吃之前处理得当,就不会中毒……跟鲀鱼是一样的,有毒,但处理得当的话,还是能吃。” 又指着木薯,对许六道:“六公子,木薯当真很高产,亩产可达两千斤以上,西北缺粮,今年因为战事跟毒虫病,许多府城又错过了耕种,明年可能会出现大饥荒……木薯虽然有毒,可关键时刻却能成为救命粮,值得种。” 值得种? 这破玩意有大毒,这还值得种?秦三郎,你是不想活了吗?! 许六真的很愤怒,想要破口大骂,可他是真的挺喜欢秦三郎的,而秦三郎确实是猛将,身上有这泼天大功,他必须拉拢。 没办法,不能发怒,只能哭了。 许六又抹眼泪了:“秦大哥,你说鬼命薯的毒素能解,怎么解?要是毒素没有解干净,有将士吃了殒命该怎么办?到时候将士们岂不是要怪我?” 秦三郎有点无语:“……” 老子没让你拿走木薯去邀功,是你得知木薯高产后,想要把木薯据为己有,如今知道木薯有毒,又来怪我害你。 你比当年的大皇子还不正常。 然而,秦三郎已经不是侯府嫡子,如今就是千户,只能忍下所有不满,耐心的跟许六解释,用水浸法来给木薯祛毒。 又道:“可以不给人吃,先用来喂养牲口,咱们西北这边牲口太多,草料根本喂不饱它们,没天都得掺上黄豆喂食,要是用木薯替代黄豆来喂养牲口,省下的黄豆就能给人给,也能解决缺粮的事儿。” 他说的是真话,许正听了觉得有理。 许正对许六道:“六公子,要是只用鬼命薯来喂养牲口,倒是不错的。” 要死就死牲口,不会死人,且西北这边牲口确实太多,光是养它们就要耗费很多粮食。 许六听后,想了想,是破涕为笑:“要真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 又指着木薯道:“秦大哥,你把这些木薯给我吧,我这就派人给爹送去。” 这可是功劳,他得把住,可不能再丢了。 秦三郎没有犹豫,是一口答应下来:“成,我就让人给你装木薯,没派人送去刀口沟大营给许侯爷,要是许侯爷同意种植,对西北来说是大好事。” :。: 第1933章 想要泼天大功 “秦大哥你答应了?太好了。”许六很高兴,秦三郎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把木薯给他,可见对他很忠心。 这么推算,只要他盯紧一些,等顾氏做出驱虫神药,他及时问秦三郎要,秦三郎一定会把驱虫神药给他,那他就能立下泼天大功,成为名留青史的人物! 他才十一岁,要是就能名留青史,当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要不说许六脑子有病呢,驱虫神药是许多大夫一起联合研制的,顾锦里只是占据其中一小份的功劳,许六连医术都不懂就想把所有功劳捞走,做什么大梦? “许管事,赶紧派人来收拾木薯,立刻给我爹送去,把木薯的事情细细的对他说,告诉他,这可是粮食,关键时刻能救命的粮食。”许六吩咐着许管事,整个人都很激动。 想了想,又觉得只交代两句显示不出他的功劳来,问许正要了纸笔,亲自给许尤写信。 可木薯的事儿想要写清楚需要耗费一些时间,许六足足写了一刻多钟,期间皱过数次眉头,毛笔都快被他折断了,才算忍着不耐烦把木薯的事儿写完。 秦三郎观察着许六,越发觉得许六有病……这脾气,太过狂躁了些,连写封信的耐心都没有。 许管事已经让下人把木薯收拾好,来问秦三郎:“秦千户,这水浸祛毒法怎么做,请做一遍给我们瞧瞧。” 秦三郎没有抻着,让谢成的人提水来后,亲自把木薯削皮、切开,放到水桶里去浸泡:“就这样,浸泡两天以上,每天换水六次,再煮熟了吃就不会中毒。” 又特地交代:“必须要切成小片浸泡,不可图省事,要是整个木薯浸泡,得五天以上才能把毒素祛除,水必须勤换。” 许管事一一记下了。 许六已经把信写好,用蜂蜡封口后,盖上自己的私章,递给许管事:“把信、木薯送去给爹。” 又盯着许管事,交代道:“务必把木薯的事儿办好,莫要出纰漏,知道吗?” 要是敢出纰漏,让本公子没了功劳,拿你全家是问! “是,小的明白,这就去办。六公子您在这边好好的,小的先走了。”许管事向许六告辞后,带着三个下人,骑马驮着木薯离开。 等许管事走后,谢成道:“时辰不早了,六公子,末将已经让人给您扎了一座大营帐作为住处,这就带您去看看?” 许六指着这座宅子道:“不用这么麻烦,我住这里就行。” 谢成听得一顿,是道:“六公子恕罪,这里是女眷的住处。” 女眷住过的地方,你一个男丁过来住算是怎么回事?! 许正也觉得许六过分了,出声劝道:“六公子,大埠卫只有一座宅子,是给千户家眷住的,咱们还是住营帐吧。” 许六讨厌住营帐,虽然他的营帐很好,可再好也比不上厚实的宅子啊。 然而他不可能占女眷的宅子住,只能答应了,还拽上秦三郎:“秦大哥,咱们去看看营帐吧。” 秦三郎只能陪着他去。 出宅子的时候,看见宅子右侧远处的空地上,停着一辆马车,知道顾锦里她们在车里,许六脚步一转,朝着马车走过去。 秦三郎心下暗恼,真是够了,许六有完没完,是忍着怒气跟上他。 “嫂子!”许六还没到马车就高声喊道。 顾锦里听罢,想毒哑他。 这小疯子到底想做什么?她们都把马车赶到这边躲着了,他还跑过来,咋地,来求我给你下毒吗? 顾锦里掀起车帘,坐在马车上看着他,笑道:“六公子可是有事儿?有事儿去找相公说就成,我一个妇道人家,啥都不懂的。” 心肠还不好,喜欢给人下毒,你丫的想尝尝新毒药吗? 许六笑道:“我是过来跟嫂子正式请安的。” 言罢,真的朝顾锦里一揖:“嫂子好。” 许六只有十一岁,带着小少年的稚气,长得又偏女相,这样甜笑着,很讨中老年妇女的喜欢。 可惜,顾锦里不喜欢他这款太监型的,心里骂了他一句,面上笑道:“小六真是个有礼的孩子,那以后嫂子就把你当成弟弟看待了。” 说完是笑容一收,摆起嫂子的款来,开始对许六说教:“小六啊,不是嫂子说你,你马术咋那么差劲?得多练练啊,不然下次再撞到井里去咋办?你才十一岁,没到十五呢,要是那啥了,可是连祖坟……诶呀,呸呸呸,我们小六一定能平安长大,总之小六你以后要当心点啊。” 千万别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许六听得想杀人,这个老女人怎么废话这么多? 啊,讨厌顾氏,以后都不想见到她! 顾锦里要的就是许六烦她……许六有病,她可不想跟这种小疯子虚与委蛇,让秦小哥去对付他。 说完,顾锦里还朝着快跟上来的秦三郎挥挥手,高兴的道:“相公!” 呕~ 一阵浓烈的臭味突然袭来,许六被熏得差点吐了……老女人好恶心! 可秦三郎的声音已经传来,许六不敢再说难听话,忍着怒气道:“嫂子的教诲,本公子记下了。” 又问道:“听说嫂子在研制戎贼的驱虫神药,还找到螈肝来替代驱虫神药里的一味药材,小六想问问嫂子,研制驱虫神药的事儿可有进展,是不是快研制出来了?” 又怕顾锦里找说辞推脱不告诉他驱虫神药的事儿,赶忙加上一句:“嫂子的本事我都听说了,不但做出诱虫药,还写了一本药理册子,可是厉害极了!” 呵呵,原来是盯上驱虫神药了,想要这泼天大功啊。 可惜…… “驱虫神药的事儿,有京城的御医、军中的军医、府城的名医共同研制,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参与太多,已经不研制了。”顾锦里道:“至于药理册子,已经给了兴安府的徐老大夫,京城来的几位御医也有抄录,你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他们要,这都不是啥秘密。” 老娘有个习惯,当一样东西保不住的时候,就会把它给献出去,让看上的人去争去,所以你想要就去争吧。 许六听罢,很是失望,可顾锦里说的都是真的,他又不好发火,只能问道:“嫂子真的没有再研制驱虫神药吗?” (本章完) 第1934章 看不上 顾锦里摇头:“没再研制了,没空啊……我要忙活卫所里的事儿,要给将士的家人们找水喝、找粮食吃、找赚钱的路子,哪里有空忙活驱虫神药。” 又瞥了许六一眼,道:“说起喝水的事儿,小六啊,你是不知道那灰熊卫的前千户有多可恶……” “嫂子,灰熊卫的前千户已经被降职,做了小旗,听说最近还被野狼咬了,伤得很重,怕是活不成了。”许六生怕自己派人暗示庄良断长梁卫水源的事儿被知道,赶忙打断顾锦里的话,又道:“野狼已经帮你们报仇了,嫂子不用再记着这事儿。” 而那些咬伤庄良的野狼是许家养的,许六让死士放出去咬的庄良,因为庄良办事不力,害得他被关了好几天,所以庄良必须死! 许尤知道这事儿,并未阻止……许六想要继承许家,掌管西北几十万兵马,就得狠,所以锻炼许六杀人是必须的。 “秦大哥,咱们走吧,带我去看今晚住的营帐。”许六没有问到驱虫神药的新进展,也懒得跟顾锦里装了,拽着秦三郎走了。 秦三郎回头看了顾锦里一眼,见她朝自己挥挥手,还给了自己一个笑容后,才放心离开。 等他们全都走后,顾锦里她们才下马车,进了宅子。 因着许六突然闯卫所的事儿,纪贞娘跟匡氏都有些提不起劲儿,连排骨炖鸡端上来都没兴致吃。 顾锦里笑道:“你们吃啊,好不容易能敞开肚皮吃一回肉,你们竟然不吃,真是浪费。” 她是吃得津津有味,还用炖肉的汤汁蘸着豆芽菜吃,不让自己腻到。 纪贞娘看得生气:“顾小鱼,那个许六不但抢了咱们的木薯,还想抢你的驱虫神药,以后不知道会抢些什么呢,你就一点不着急?” 顾锦里笑道:“放心,他什么东西都抢不走,只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她有信心对付得了许六。 不过…… 她看向纪贞娘跟匡氏:“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他脾气跟正常人不一样,你们要是碰上他,记得多个心眼。” 又对纪贞娘道:“你不要懒,记得跟二庆多练练几招保命的招数,实在学不会厉害的招数,就多练练扔毒药包。” 别像丁戈匪杀那晚似的,连扔个毒药都不会。 纪贞娘道:“我知道了,最近一直在跟二庆学拳脚。” 也不是她勤快,而是二庆不许她懒,是谢成一走就来挖人,她想睡懒觉都不行。 不过匡氏最近比较焦虑,即使顾锦里这么说,她还是有点蔫蔫的。 顾锦里道:“婶子,我给你说个高兴事儿,是个赚钱的营生。” “赚钱的营生?!”匡氏一听说有赚钱的营生是立马有劲了,忙问:“啥营生,有多赚钱,好做不?” 顾锦里笑道:“是烧制青砖的营生。第一道防线至刀口沟这边很是来了不少亲眷,而这边冷,要睡火炕,火炕最好是用青砖来砌,以每家每户最少要两个火炕来计算,这所需的青砖可是无数呢。” “还有不少有钱的夫人们,她们住不惯土砖房,要建青砖瓦房来住,这又要不少青砖。而这方圆三十里,烧制青砖的作坊几乎没有,我就想着,咱们合伙建个青砖作坊,烧青砖来卖,赚上一笔!” 匡氏听得很惊喜:“这个营生好,青砖可是个赚钱的东西!” 纪贞娘也道:“咱们还可以烧瓦片去卖!” 又皱眉,问顾锦里:“你会烧青砖吗?” 顾锦里想说,她会烧瓷器,上辈子休假无事的时候自己烧来玩过,不过她不能认,因为她会的东西已经太多了,烧制青砖在古代是能传家的营生,要是她还会,那就太妖孽了,会被人盯上的。 “我不会,是我家新买的下人,就是叫老吕的那个。”顾锦里把会烧制青砖的事儿,推到老吕师傅的头上。 “老吕,就是腿脚不好的那个?天老爷啊,顾小鱼你这是什么运气,竟然能买到这样有本事的下人!”纪贞娘羡慕了,为啥她就买不到这样有大本事的下人,这可都是钱啊。 顾锦里笑了:“自然是因为老天爷宠我啊,啥好处都塞给我,我不收还不行。” 啧,这话说得,纪贞娘给了她一个白眼:“你就得意吧,小心得意忘形,老天爷给你降下……” 灾祸两个字她是没有说出来,她迷信,生怕成真。 而因着青砖营生的事儿,匡氏是一扫先前的抑郁,变得高兴起来,拉着顾锦里说着怎么建作坊、怎么分成的事儿,说了足足一个时辰,边说边吃,把一大盆排骨炖鸡都给吃完了。 而她们把韩氏也给算了上去。 毕竟大家这么熟了,韩氏又是广成伯府的孙女,能跟贵夫人们打成一片,又是在牧县那边的第二道防线镇守,可以帮她们把青砖卖到第二道防线去。 等商议完后,收到秦三郎、谢成、牛大豹送来的消息,说要陪许六一行人,今晚不回来了。 三个女人就在宅子里睡下了,房间不少,可以一人一间,又有三庆她们守着,三人是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牛家、秦家是离开大埠卫,回各自的卫所去了。 许六跟着秦三郎回了长梁卫,一路上是缠着秦三郎,让秦三郎想去跟顾锦里说句话都不成。 许六以为这样能打击到顾锦里,结果顾锦里根本不在意,只觉得许六幼稚。 等许六跟着秦三郎夫妻回到长梁卫的时候,许管事他们也带着木薯到了刀口沟大营,见到了许尤。 …… “鬼命薯能吃?这不是毒物吗?吃了可是会死人的。”许尤听得惊了,立马夺过许六写给他的信,细细地看起来。 看完后,喜道:“无论如何,秦三郎对小六是敬重的,愿意听小六的,可见小六不错。” 许管事赶忙夸道:“侯爷所言甚是,咱们六公子聪明讨喜,还很有大将之风,这秦千户虽然立下大功,却敬重六公子,与六公子相处得宜。” 许尤听罢,满意的点点头,觉得许六拉拢各将领的事儿,做得不错。 不过…… “鬼命薯这东西风险太大,大营里的牲口比人还珍贵,哪里能随便给它们喂食鬼命薯?”许尤自打来了西北,是得了不少好物资,已经看不上木薯这种有毒的东西。 ??0.0去打疫苗了,周末有点晕乎乎,头重脚轻,像得了重感冒,不过这是正常反应,不用吃药。耽误了更新,会尽快补回来。关于许六跟许家,是西北剧情需要的跳板,炮灰一家人,会尽快解决他们。大家好像不太喜欢看男女主谈恋爱,那我少写点,会拉快剧情,让男主尽快跟秦二郎那边汇合,谢谢大家的支持。 ? ???? (本章完) 第1935章 许管事听得愣住,这,这怎么就嫌弃上了,怎么说也是一种薯类,而且:“侯爷,这木薯很高产,秦千户说了,野生的都能亩产两千近以上,要是精心种植,估摸着能接近三千斤,算是个难道的高产东西了。” 许尤自打把邢老国公给害得大败惨死,他得以接手西北朝廷几十万兵马后,心底里就狂了起来,听到许管事的话,不满皱眉:“你是许家的奴才,竟然帮着秦三郎说话,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 秦三郎说到底,最后不过是他许家的一个奴才罢了。 许管事一惊,急忙跪下请罪:“侯爷息怒,是奴才的不是,奴才并不是帮秦三郎说话,而是不想打击了六公子想要帮侯爷的心。” 许管事是抹起眼泪来,说道:“六公子一直想要帮侯爷做事,知道整个大楚都缺粮,更知道陇安府被戎贼围困的时候,一粒黄豆堪比金豆子,见到木薯,听说木薯的高产后,是激动得哭了,立马问了秦三郎水浸祛毒法,写信回来告知侯爷……侯爷,木薯虽然有毒,可也不用这么快放弃。” “许管事说的对。”千山先生走了进来,朝着许尤一揖:“见过侯爷。” 许尤很是敬重千山先生,忙道:“先生无须多礼。” 又问道:“先生也觉得鬼命薯值得种?可它有大毒,本侯忧心种了它,在没有用水浸泡祛毒以前,鬼命薯会先把人畜给毒害了。” “本侯听人说过鬼命薯,那人是个西北的小兵,说鬼命薯不但薯有毒,连枝叶都有毒,这等大毒物,大肆种植,风险太大了。” 而且…… 许尤一顿,看向许管事他们:“你们先出去等着。” “是。”许管事干忙起身,带着三个下人出去等着。 他们走后,许尤才道:“要是大肆种植鬼命薯,这几千斤的亩产一旦报上去,景元帝哪里还会给咱们送物资来?” 如今他还能利用缺粮的借口,朝景元帝要物资囤起来,可要是把鬼命薯能吃的事儿一说,以景元帝抠门的程度,一定不会再多多的给他们送物资来。 千山先生:“原来侯爷是在担心这个,确实,战事暂歇后,景元帝给西北的物资会越来越谨慎。而我们必须要多囤积粮食,以备明年饥荒。” 千山先生能成为许尤敬重的谋士,就不是傻子,早就已经预判到明年大楚会有饥荒,是早就给许尤出了主意,让许尤每个月都得跟拓古德开战,不能让战事停歇太久,以战事之名,每月朝京城要物资。 最好把朝廷的十二大粮仓掏空一半,等闹饥荒的时候,朝廷就无兵无粮,还要救助饥民,而他们却有兵有粮,随时都能对景元帝出手,把大楚给灭了! 没错,许尤跟千山先生从来不想做什么忠臣,而他们不忠的原因跟他们的身世有关……他们背负的是祖辈的遗训,是要覆灭大楚的。 而许尤会宠爱许六的亲娘,培养许六做继承人,也是因为许六亲娘的身份……惜娘并不是普通的获罪官眷,惜娘家祖上,可是皇亲国戚! 要不是他遇见惜娘的时候已经成亲有子,且原配家里也有些地位,他定是要休掉原配妻子,把惜娘抬成正妻的。 千山先生沉思一会儿,道:“鬼命薯之事,先瞒着京城,不过咱们要是事成,就得担负起整个大楚民众的口粮……既然是秦三郎发现的,那就让他们三个卫所先种着,要是种出来,吃上个两年都没死人,咱们再问他把鬼命薯要过来。他只是个千户,你乃是侯爷,问他要,他不敢不给。”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就是现实,秦三郎一个千户,只有听命的份。 许尤答应了:“还是先生有法子,就这么办。” 又问道:“千山先生,大楚真有十二大粮仓?” 千山先生点头:“自然是有的,八大粮仓只不过是明面上的,还有四大粮仓藏于世人不知道的地方,以备大楚危亡之时,解救大楚。” 说完又冷笑道:“不过景元帝太无能,大楚气数将尽,西北在打仗,东北那边也冒出一股神秘的势力,占了东庆跟东北交界的地方为王,要是明年再来一场饥荒,别说十二大粮仓,就是天降神兵也救不了大楚。” 大楚,必亡! 而他们忍辱偷生几代人,终于能在他们这一代恢复祖姓,光明正大的活着了。 说起东北那边的势力,许尤就皱眉头,道:“东北那边的卫王也是个狂妄的,咱们的人数次与他联络,他是根本不搭理,他手里不过几万兵马就这般不把咱们放在眼里,还自封卫王,要是真让他占据整个东北,不得直接自立为帝?!” 许尤很是生气,原本大楚气数将尽,他只需要跟戎贼谈妥,割让半个西北后,等大楚闹饥荒,灾民起义后,就能带兵去京城把景元帝个踹下皇位,完成祖宗遗训,做这片土地的新皇。 然而,东北那边却杀出一个卫王来。 这个卫王不但神秘,还狂妄,对他是不屑一顾,闹得像他在倒贴卫王似的。 砰! 许尤是越想越气,最后是拍了桌子,对千山先生道:“先莫要再给那边送信,等等再说……那个卫王敢自立为王,景元帝一定不会放过他,定然会派兵去剿灭他,等他被打得全军覆灭后,就会老老实实的来求本侯!” 到时候,他就把这几个月受的鸟气给报复回去,让那个狂妄的卫王尝尝受气的滋味! 可是…… 千山先生有些忧愁的道:“那人自封为卫王,怕是卫国公一系的人……如果他是卫国公家的子弟,那就不妙了。” 千山先生看向许尤,道:“卫国公一系曾经执掌整个西北军,即使西北军已经被景元帝给打烂了,可西北民间很多百姓还是很爱戴卫国公一系,要是卫王真是卫国公家的子弟,一旦他振臂一呼,怕是会有很多百姓乐意投到他的麾下去,对咱们很不利。” 许尤要做西北王,可要是卫国公一系的子弟回来了,许尤还做个屁。 第1936章 两个卫王 许尤自然知道要是卫王是卫国公家的子弟,一旦亮明身份,西北会有很多人支持他。 正因如此,他才会主动派人去找卫王谈结盟的事儿。 可卫王太嚣张,并不见他的人,几个月过去,他们连卫王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此贼之嚣张,比景元帝更甚!”许尤眼里闪过杀意,看向千山先生:“先生,此人是咱们成事儿的大患,留不得。” 千山先生明白许尤的意思,不过:“侯爷,此事急不得。梁犀传消息回来,说那人的身边有不少能人,想要暗杀很难,他们找不到机会下手……还有一桩奇怪的事儿。” “什么事儿?”许尤问。 千山先生看了许尤一眼,走到大帐内的沙盘前,拔起一支插在沙堆上的小旗,指着沙盘上的两个小沙堆道:“某怀疑,有两个卫王。” 许尤皱眉:“两个卫王?” “嗯。”千山先生点头道:“卫王这股势力是突然冒出来的,而这股势力在东北扩张的时候,又同时在东庆作战,去抢东庆的土地……虽说只要卫王麾下人手足够,也可同时攻打东庆、扩张东北,可梁犀说,在东庆打仗的卫王一直没有回过东北,可他的人却发现东北有自称卫王的人在拉拢当地望族。” “刚开始,梁犀以为是卫王的谋士以卫王之名在东北行事,可后来查到东北当地真有一个卫王坐镇,有望族族长见过那位卫王。” 许尤听得皱眉:“这些事情梁犀给本侯禀告过,咱们当初也一起分析过,猜测东北的卫王是假的,在东庆打仗,执掌数万兵马的卫王才是真的。” “侯爷,可能咱们先前的分析错了,某怀疑,那边有两个真卫王。”千山先生看向许尤,笑道:“若是有两个真卫王,那只要咱们找到东北的卫王,与他结盟,再利用他之手,把东庆的卫王给暗杀了,吞掉东庆卫王的兵马,他们这股势力就不足为惧!” 两个卫王,一文一武,没兵的那个肯定一直被打压,心里定然有怨气,只要把没兵的东北卫王拉拢过来,离间他们,就能把在东庆打仗的卫王除掉。 千山先生把这话告诉许尤。 许尤听得大喜:“先生果然谋略过人,本侯佩服。本侯这就给梁犀去信,让他按照先生的计策办。” 许尤立刻执笔写信,等写完后,递给千山先生:“先生请过目,有何不妥的,尽管提出来。” 千山先生接过看了,一会儿之后,点头道:“侯爷写的很清楚,无须某再改动。” 许尤听罢,满意的收起信,又拜托起千山先生来:“小六脾气比较急躁,还请先生多费心教导才是。” 许尤并不在意庄良的死活,也不生气许六派人用野狼咬死庄良,只是觉得许六的脾气太急,理应等到年后,等到大家忘了庄良后,再动手杀庄良。 千山先生道:“侯爷放心,六公子身份尊贵,某会倾尽所学,好好教导六公子。只是六公子要学的太多了,必须好好规划,免得学得太多太杂,时间又太紧奏,会学乱了。” 许六脾气越发暴躁的事儿,千山先生是察觉出来了。 他们让许鹤看过,可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只说六公子所学太多,压力甚大,思虑过重,导致心火过旺,脾气因此暴躁。 许尤皱眉:“可西北这边的事情太多,小六必须抓紧学本事、拉拢西北将领、当地望族、京城来的高官贵族们,否则即使举事成功,他怕是也接不住这个担子。” 千山先生笑了:“侯爷正值壮年,有您在,六公子无须急着接担子。” 许尤听得很高兴,毕竟没人愿意太快把手里的权利给出去,即使接收他权利的人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成,本侯答应了,会消减小六的功课与活计,让他松快些。”许尤又跟千山先生说了大楚那四个隐秘大粮仓的事儿,足足说了个把时辰,千山先生才离开,去安排人搜寻隐秘大粮仓的事儿。 千山先生走后,许尤把许管事喊进来,对他道:“木薯的事儿先由秦、谢、牛三人的卫所种植试吃,一年后再议,你去把话传给秦三郎。” 许尤很精明,只是让下人传话,并未正式下令,要是秦三郎他们吃出什么问题来,也跟他无关。 “是。”许管事领命,又问道:“侯爷,那些运回来的木薯怎么处置?毕竟是六公子特地让运回来的,若是扔了,怕是会打击到六公子。” 许尤道:“派人按照水浸法祛毒后,喂给牲口吃。” “是。”许管事领命去办了。 天黑后,许尤才把死士喊来,把写给梁犀的信交给死士:“送去东北,事关重大,让梁犀务必办成,若遇上难处,可求助宁先生。把尾巴扫干净,别让人发现咱们跟东北有联系。” “是。”死士应着,收下信后,借着夜色离开,先进山,后转进私人庄子,等天亮后,才以商人身份往东北去。 而许尤给的那封信,已经被死士烧了……这等东西一旦落入他人手里就是罪证,死士们送信一般是先把信背下,再把信烧掉,等见到收信人后,复述一遍。 信送出去后,许尤就给景元帝写战报,把戎贼往毒虫沟这边挖地道,他们与戎贼恶战四天的事儿给报了上去,并附带一本将士死伤的名册,让京城的朝臣们知道,西北这边的战事很艰辛。 接着写奏章,向景元帝要物资、要战死将士的抚恤银子、要新兵。 把战报、奏章写完后,立刻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想着景元帝收到奏章后暴怒不已却不得不给他物资的模样,许尤就高兴。 可他还没高兴多久,第三天早上就收到一匹战马被毒死的消息。 只是死了一匹战马,原本不需要上报许尤,可因着战马是吃了鬼命薯而死,底下的人只能上报。 亲兵道:“一共给十匹战马喂了鬼命薯,四匹中毒,一匹死亡。” 又把发现战马中毒后,养马师傅们给战马祛毒的事儿给说了。 许尤听后皱眉:“这鬼命薯还是不行,竟然有四匹战马中毒,中毒的几率太高。” :。: 第1937章 许六中毒 许尤摆摆手,吩咐亲兵:“停止用鬼命薯喂养战马,把战马中毒而死的事儿告诉小六,让他别太在意鬼命薯,等秦三郎他们吃过后没死再说。” 又道:“要是天槐村那边没有任何异样,就让小六回来吧。快过年了,军中有大宴,本侯要带他出席见诸位将领,他得准备准备。” “是。”亲兵领命,当天就策马奔去长梁卫给许六送消息。 …… 许六已经在长梁卫住了四天,这四天里是把秦三郎给霸占了,去哪里都要秦三郎陪同,还拽着秦三郎去天槐村住了两天。 亲兵来到长梁卫的时候,许六跟秦三郎还在天槐村。 顾锦里听说许尤派人来找许六,是道:“让他去天槐村找,许六不在这里。” “是。”陶嬷嬷亲自去给大年传话。 大年去见了那位亲兵。 许尤的亲兵听说许六在天槐村后,亲自策马去了天槐村。 等亲兵到天槐村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许六见到亲兵,听说战马死后,很是恼怒,当众质问秦三郎:“你不是说只要用水浸泡木薯,就能把木薯的毒素给清干净吗?怎么战马还会中毒?喂十匹马就有四匹马中毒,这个几率也太高了,秦三郎你个狗奴才,必须给本公子一个……” “六公子!”许正惊了,赶忙打断许六的话,六公子不是很喜欢秦千户吗?怎么当众骂他狗奴才? 许六也惊了,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后,暗暗咬了自己的舌头一口,把自己给咬疼后,哭道:“秦大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骂你的,我把你当亲哥哥看待,没有把你当奴才……呜呜呜……我错了,秦大哥你原谅我。” 许六哭得很是凄惨,他是真没想过要骂秦三郎狗奴才,可他竟然骂出来了:“对不起,秦大哥对不起,呜呜呜……” 许正朝秦三郎作揖:“秦千户恕罪,六公子不是故意辱骂您,只是他小孩子家口误……六公子是真心把您当成哥哥看待,很是敬佩您砍杀戎贼王族大将的功绩,一直对我们说,他也要成为像秦千户一样厉害的人,这回实在是……” 许正想说无心之失,可无心说出来的话才最真实……许正是想不到词来给许六开脱了,只能放弃读书人的尊严,给秦三郎跪下道歉:“秦千户恕罪,某替小主子向您赔罪。” 言罢,要给秦三郎磕头,被秦三郎一把拽了起来:“不过是孩子的一时失言,先生不必行此大礼。” 又看向许六,安慰道:“小六别哭了,我没有怪你,我小时候也因为生气说过错话,这不是什么大事儿。” 许六不信,问道:“秦大哥你真的原谅我了?” 不会在心里记恨我吗? “嗯,我没有生气,也没有责怪你。”秦三郎点头说着,给了许六一个微笑。 许六这才破涕为笑,拽着秦三郎的手臂道:“我就知道秦大哥不会怪我的。” 言罢,看向来报信的亲兵,冲过去踢了他一脚,骂道:“一匹战马死了而已,值得你跑来禀告?不懂事的东西,本公子打死你!” 亲兵惊了,他可是侯爷的亲兵,是心腹,六公子竟然打他! “六公子住手!”许正恨不得一头撞死,六公子是不是疯了,先是得罪秦三郎,后是得罪侯爷的亲兵,侯爷的亲兵是能像下人一样随意打骂的吗? 秦三郎拉住许六,劝道:“小六,你又冲动了,我不是跟你说过,要克制脾气,不可冲动吗?” 又指着来送信的亲兵道:“这是侯爷的亲兵,是贴身护卫侯爷的人,算是你的半个兄弟,快向他道歉。” 这话说的,亲兵都感动了,觉得秦千户是真的好啊,比许六这个纨绔子弟好多了。 许六也知道自己闯祸了,是对这名亲兵道歉:“对不起。” 亲兵忙道:“六公子折煞属下了。” 许正则是头疼不已,六公子只说了对不起三个字,可见是没有记住这位亲兵的名字。 六公子来刀口沟大营有几个月了,见过这个亲兵许多次,却连他的名字都没记住,可见他根本不把这些亲兵放在眼里。 不行,他得提醒六公子一番,让他把侯爷身边的亲兵名字给记住,不可小觑他们。 许正收起思绪,岔开这一茬,道:“六公子,咱们离开大营好些天了,快过年了,不如现在就启程回大营去?” 许六算了算日子,自己确实该回大营了,是道:“嗯,收拾收拾,去长梁卫向嫂子辞行后,咱们就回大营去。” 长梁卫、天槐村都没有什么隐秘的工事,他可以放心走了。 秦三郎不想让许六再去见顾锦里,可想起一事儿后,没有想法子拒绝许六,而是交代老吕他们一番后,带着许六等人去长梁卫。 天槐村距离长梁卫有一天路程,他们在路上歇了一晚后,第二天中午才到。 小吉听说许六又来了,还要见顾锦里,是气道:“这人真讨厌,又想来气夫人了。夫人,你要是不想见他,咱们就装病。” 顾锦里倒是挺想去见许六的,毕竟得瞧瞧毒药的效果怎么样,是笑道:“快过年了,装病多晦气啊。不装,走,咱们见见他去。” 顾锦里把自己给收拾了一番,还特地往衣服里塞了两个臭味包,是刚出宅子,还没走到许六面前就熏出一片干呕声:“呕,呕,呕~” 许正:“……” 又来了,这种恶臭味又来了! 早前他第一次见到顾氏的时候,远远瞧着,是震惊于她的美貌,活了二十多年,他见过不少美人,可没有一个能跟顾氏相比。 然而,他还没激动多久,就被顾氏身上的臭味给熏得差点想死。 “六公子,你要走了?怎么不多住几天?”顾锦里笑意盈盈,抖着帕子,臭气更重,她这帕子上也撒了臭药。 许六被熏得头疼,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来跟顾氏辞行,打算再打击她一番了,如今被打击的人是他。 “嫂子,告辞!”许六是忍着恶心,匆匆说完这句后,急忙带着随从们跑了。 等跑出臭味圈后,许六才停下,朝秦三郎招手,让秦三郎过去。 顾锦里用帕子遮住脸,无声的笑着……小疯子,让你用马撞老娘,这回我不但要臭死你,还要让你的狂躁症加重,得罪所有武将! :。: 第1938章 病 秦三郎瞧见了,转过身来,冲她笑着,想上前几步握住她的手,却被她后退躲开了,提醒道:“你赶紧过去,不然他又要强行缠着你了。” 这话说的,让秦三郎想起许六这几天缠着他到处逛的事儿,是脸色一沉。 噗,顾锦里笑道:“快别这样了,赶紧把他送走后再说吧。” 秦三郎点头:“好,小鱼等着我,我送完他就回来。” 顾锦里的眉梢扬了扬,想着:许六怕是要把你给一起拽走。 她猜得是真的准,堪比十里八乡最出名的神棍,等秦三郎来到许六面前后,许六抓住他的手臂说:“秦大哥,你送我回刀口沟大营吧。你也回来这么多天了,该走了,总不能一直待在卫所里,与女眷相处吧。” 哼,顾氏这个老女人太恶心了,秦大哥还是配给玉表姐的好,不能让老女人趁机生下秦大哥的孩子。 要是孩子遗传了老女人身上的臭味,咦,许六是抖了抖,差点恶心吐了! 然而,秦三郎却摇头:“怕是不行。我的任务是以卫所为主点,守卫卫所到毒虫长沟渠的第一道防线,而刀口沟大营在卫所后头,我要是送你回去,再赶去第一道防线,会浪费一天的时间。” 许六听罢,脸色立马就变了。 许正生怕他又失控说出什么得罪人的话,忙道:“六公子,秦千户要镇守卫所,不可擅离职守,咱们还是不要为难他了。” 言罢,暗暗地扯了扯许六的袖子……祖宗,当我求你了,你别再惹事了! 许六忍了忍,忍下心头怒气后,扬头看着秦三郎,难过的道:“秦大哥,对不起,是我不懂事。” 秦三郎道:“没事,你年纪小,想得不周全也是有的。” 不过…… 他提醒许六:“你带人擅闯大埠卫的事儿,得趁早去毒虫沟营地跟姜大将军说清楚……他是镇守整个第一道防线的大将,也是许侯爷的左膀右臂,你得敬重他,不可能与他生嫌隙,知道吗?” 许六听罢,脸色垮了下来,心里气得要命,正要说气话,那位来传消息的亲兵就惊道:“六公子,秦千户说的可是真的?您当真带着人擅闯了大埠卫?” 你疯了吗?那可是卫所,是军事重地,你没有任何紧急军情就敢闯入,你,你……亲兵是想发火又不敢,憋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最后实在是憋不住了,瞪向许正:“正先生,你身为六公子身边的人,看见六公子擅闯卫所为何不阻拦?你不知道这是触犯军规的事儿吗?你是想害六公子吗?!” 许正被质问得脸色大变,忙道:“郑兄弟,你先别生气……这事儿咱们回去再说。” 最后半句话,是加重了语调,以此来提醒郑将士,莫要在秦三郎面前丢脸。 郑将士听出来了,是转身朝秦三郎抱拳一礼,道:“秦千户,末将会把这事儿如实禀告给侯爷,侯爷定会让六公子去向姜大将军请罪,您放心。” 军中最讲究规矩,即使六公子是侯爷最疼爱的儿子,也不能触犯军规,否则六公子就休想在军中服众,继承许侯爷的一切。 秦三郎点头:“嗯,你们妥善处理吧,莫要让姜大将军生气。” “是。”郑将士恭敬的应着,心里是气得要命,目光瞥一眼许管事……他曾经带着木薯回过大营,可竟然没把六公子擅闯大埠卫的事儿禀告给侯爷,想做什么?想害死六公子吗?! 郑将士是为了许六好,才会这般生气,可许六却不领情,觉得郑将士当众下了他的脸面,对他生出杀心来。 擅闯卫所的事儿被重提,许六很不高兴,率先上马,招呼许正他们:“走!” “是。”许正他们朝着秦三郎告辞后,纷纷上马、上马车,跟着许六离开。 秦三郎是骑马把许六他们送出一里地远,而后才折返回卫所。 顾锦里已经回了宅子,把臭味荷包、臭味手帕给藏到密封的罐子里去,让小吉点了熏香,自己正用新帕子捂着口鼻,坐在屋檐廊下,散掉身上的臭气。 看见秦三郎回来后,眼里闪过一抹亮色,拿着帕子朝他挥舞着:“回来了。” 又嘀咕道:“竟然没有被许六给拐走,我猜错了?” 秦三郎听到了,是走了过来,双臂撑住太师椅,把她围在椅子内:“小鱼好像很失望?” “没有,我只是好奇,他为啥这么黏你?难不成……”顾锦里瞅着秦三郎,是一脸八卦的嘿笑起来,抬手戳戳他的脸,又戳戳他的腹部:“小伙,很帅哦,身材也很好,是男女都喜欢的那种类型。” 说完这句话后,是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 秦三郎笑了,握住她的手,趁着陶嬷嬷、小吉、三庆等人在屋内熏香的工夫,快速俯身,偷偷亲了她一口,道:“又在胡说八道,没有的事儿,他喜欢的是小姑娘,会黏着我,只是想利用自己年纪小的优点,跟我们这些年纪比他大几岁、十岁的将领处好关系……人都有爱护弱小之心,他很懂得利用这一点,他对钟宇也差不多是这样。” “啊,他对钟宇也这样?”顾锦里想着许六对钟宇撒娇,钟宇嫌弃又抓狂的模样就想笑:“那他怕是缠错人了,钟宇虽然跟你差不多大,却是家里的宠儿,被宠得娇气,根本没耐心哄许六。” 秦三郎笑:“所以他跟钟宇之间的情分没什么进展,钟宇还一直躲着他,有点怕了他了。” 言罢,看见陶嬷嬷她们把屋子熏得差不多后,站直身躯,把顾锦里拉起来,进了屋子,直接去了里屋。 陶嬷嬷几人很懂事儿,赶忙退出屋子,把屋门给关了起来,到隔壁厢房去候着。 里屋内,秦三郎把许六冲他、以及郑将士发火的事儿给说了:“有效果了,他现在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 他跟小鱼从来都不是有仇不报的人,许六策马恶意撞击小鱼,想要撞死她的事儿,让他们夫妻极其愤怒,在观察过许六一段时间后,是都发现一个问题……许六有病,是那种脾气很暴躁的病。 这种病,秦三郎跟顾锦里都见过,两人商议一番后,就决定给他来点隐秘的毒药,用毒药激发他的病症,让许六病得更严重点。 (本章完) 第1939章 赚翻了 顾锦里有点心疼秦三郎:“害你挨骂了。” 秦三郎笑:“不是小鱼害的,那是他的真心话。” 许六很傲,他这样的人,爱的只有他自己,与人称兄道弟,不过是笼络人的假话。 又靠近她,凝视着她的眼睛,说着:“小鱼要是心疼我,那就……” 顾锦里明白他的意思,脸上一红,瞅了他一眼,道:“大白天的说这些……晚上再说。” 秦三郎笑,心里涌起欢喜,知道她是答应了,俯身吻她,结果却把自己给弄得越发难受,在失控之前,急忙停住,紧紧抱着她道:“小鱼,我好想你。” 顾锦里笑,故意掐他的腰,反问道:“咱们前些天可是天天见面,这样还想?” 说起这个,秦三郎是越发讨厌许六……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想跟小鱼好好独处的,可许六却跑来了,还仗着身份,天天缠着他。 尤其是晚上,许六会闹着让他带着他去练习夜伏,虽然只练了两个晚上许六就被冷得受不了,把夜伏叫停了。 可许六是真的烦,夜伏太苦不练后,又把他拽去天槐村,害得他跟小鱼分开了几天。 秦三郎算了算,自己这趟回来,竟然只跟小鱼亲热了最开始的三个晚上,想想都快憋疯了。 “小鱼,你该睡午觉了。”秦三郎说着话,给她脱外衣。 顾锦里懵了懵,脸上烧起来,忙道:“已经过了睡午觉的时辰,我不困了。” 不,你困。 秦三郎已经把她脱得只剩下一件里衣,把她塞到鹅绒被里去,对她道:“小鱼先歇着。” 言罢,竟然没有钻进被窝,而是转身走了,把顾锦里给弄得莫名其妙……还以为你要那啥啥,结果是真的想让我睡个午觉吗? 顾锦里没弄懂,也就不去想了,裹着鹅绒被,拽过床铺旁边的一个小箱子,把里面的物资登记册子拿了出来。 看着三摞物资册子,顾锦里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瞧瞧她这家底,可是厚得很! 她拿出最新的两本册子,翻开看着,越看笑声越大:“许六啊许六,你可真是个散财童子。” 许六这次来卫所找秦三郎,是用的来送物资的理由……物资是秦三郎发现戎贼地道立功后,许尤承诺给他的,整整送了三十六车来。 阳山、大埠、长梁三个卫所,前两个卫所每个十车,秦三郎的功劳比较大,得了十五车物资,多出来的一车物资是许六私人送给秦三郎夫妻的,说是第一次正式拜访他们夫妻的见面礼。 对于这一车见面礼,顾锦里是采取了验毒、隔离、诱虫等等措施,总之她怕许六给她暗中下毒,是没敢动这一车见面礼,先拉到没人住的偏远营帐里存放起来了。 余下的三十五车物资也是派叶大蔻他们验毒,放置三天后,才让陶嬷嬷带人去整理。 而牛家、谢家的十车物资已经派人送去了,一同送去的还有今年的年礼。 “又在傻乐。”秦三郎已经回来了,见顾锦里抱着几本物资登记册子傻笑,跟着她笑起来,坐到床铺上,隔着被子抱住她问:“高兴吗?” 顾锦里:“当然高兴了,这么多物资呢。” 她是又拿到了物资,还给许六下了毒,报了差点被许六撞死的仇,简直是赚翻了。 又遗憾的道:“许六走得太匆忙了,要是走得不那么急,我就拉着舅舅一家去坑他的物资。” 许六虽然又阴险又疯,不过他好面子,身为许尤最宠爱的儿子,是在钱堆里长大的,对于物资这些不太在意,给他来个激将法,一定能坑到一批物资。 又问秦三郎:“你说许尤为何这么宠许六?真的只是因为许六亲娘的缘故?像许尤这种人,不太可能会因为爱一个女人而去硬扶持许六。” 许六已经十一岁,说大不大,说小是真的不小了,却还是这种脾气,根本就不适合做继承人,许尤却硬要培养他,真爱的威力真的这么大? 秦三郎也想不通这一点:“爹这辈子心里只有娘一个,在私事上对娘是言听计从,也特别宠我们三兄弟。可爹说过,要是我们挑不起侯府的担子,他就把爵位交出去,让我们做个富贵闲人,免得我们能力不足,硬挑大梁,大梁会把我们给砸城肉泥,想想都觉得我们好惨,他不忍心。” 哈,顾锦里听得笑出声来:“爹说话很有趣,不过这才是真爱孩子的父亲的做法。” 只求孩子平安富贵喜乐,不会明知孩子不行,还硬要把担子交给孩子,让孩子一辈子被这副担子所累,最后再因为能力不足而丢命。 “而许尤对许六的培养,有些过于执拗了,不看许六行不行,就一定要他挑担子。”顾锦里看着秦三郎道:“我总觉得,许尤会执意培养许六,不仅仅是因为深爱许六亲娘的缘故,背后可能还有咱们不知道的原因。” 秦三郎点头:“小鱼的猜测有道理,放心,我会派人去查的。” 顾锦里提醒他:“查的时候小心些,许尤手底下能人不少,免得被他的人发现了。” 秦三郎笑:“嗯,我会注意的,小鱼不用操心这些。” 小鱼现在应该关心关心我。 言罢,他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 “你的手咋这么冷?”顾锦里被冷得一缩,开始打量起他来:“嗯?你洗澡了。” 身上有皂荚香,头发也有些湿。 “嗯,刚从天槐村那边回来,身上脏,洗了个冷水澡。”秦三郎说着,模样竟然有点委屈。 顾锦里心疼了,赶忙把身上的鹅绒被披到他的身上:“赶紧进来暖暖。” 又生气的道:“这种天气,你洗什么冷水澡,找罪受吗?!” 秦三郎在被窝里抱住她,笑道:“小鱼不用担心,我每年都会冬训,如今很抗冻。” 别说洗冷水澡,就是用雪水洗澡都是有用的,为的就是练习抗冻,等极寒天气的时候打仗,才不会缩手缩脚。 顾锦里还是很心疼:“那是在训练,如今是在家里,你不用洗冷水澡的,让杨桃烧水就成,很快的。” 秦三郎看着她,说出一句:“小鱼说的对,可是,我急。” 最后一个字,跟着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顾锦里一愣,终于反应过来,他会急急地去洗澡,是想…… “唔,你的手好冷,冻到我了。” “那小鱼给我暖暖,好不好?” 不等她回话,他整个人已经压了下来,与她紧贴着,让她的身躯温暖着他,可是很快的,他的身躯又像着火般炙热起来。 :。: 第1940章 挨打 …… 大冷天的,窝在家里睡午觉是最舒服的。 只是顾锦里今天的午觉睡得有点久,起来的时候已经天黑。 屋里有一盏铁制的灯台,上面点着九盏灯,把里屋照得很是亮堂,让她一睁眼就能看见坐在炕上,正执笔写着什么的秦三郎。 虽然只是看见一个侧脸,却让她很安心,想抬手去拽他的时候,秦三郎已经回头看向她,笑道:“小鱼醒了。” “嗯,什么时辰了?”顾锦里问。 “还早,戌时还差三刻钟,正是咱们吃晚饭的时辰。”秦三郎放下笔,转身钻进被窝里,抱住她道:“小平喜今晚不过来吃饭,小鱼放心。” 又问她:“还累吗?可是会不舒服?” 顾锦里被他问得老脸发烫,道:“不累,就是软,提不起劲儿。” 秦三郎听得笑了,瞧着她的眼神变得炽热起来,吻住她道:“小鱼这个时候,最诱人。” 脸蛋绯红,身子软绵绵的,看一眼就让他心头发热。 顾锦里要抓狂,瞪他:“不许说,再说我砍你,我枕头下可是有刀的!” 秦三郎:“好,不说了。饿了吧,咱们吃饭,今晚吃羊肉煲,暖身子的。” 羊肉是许六送来的那批物资里的,验毒搁置几天后,可以吃了。 顾锦里听得有点心疼:“怎么就开始吃羊肉了,留着过年再吃吧。” “不用省着,这些本来就是小鱼应当吃的东西。”秦三郎拿过衣服,给她穿上,等穿好后,一把抱住她,道:“小鱼再等等,我会让你过上吃喝随意,无须再在枕头下放刀的安稳富足日子。” 顾锦里笑了,抱住他道:“嗯,我等着,你也不用太着急,咱们还很年轻,三十岁前过上这种日子就成了。” 言罢,不想他又愧疚,是推着他道:“快松开,我饿了,要去吃饭。” “好,咱们吃饭去。”秦三郎明白她的意思,没有再多说什么,一把抱起她,去了外屋炕上吃饭。 羊肉煲是真的好好吃,还放了冻豆腐,冻豆腐吸足了羊肉的汤汁,咬一口,浓郁的鲜味充斥口腔,真真是满足极了。 顾锦里差点吃撑了,躺在秦三郎怀里,闭着眼睛道:“要是人能长两个胃就好了,这样能多吃点,不会撑。” 秦三郎听得笑出声来,给她揉着肚子:“果然是条贪吃的小鱼。” 说起贪吃鱼,他又想起自己做过的钓鱼梦,看着顾锦里的肚子道:“小鱼,快过年了,最近会很忙,但你不用自己亲力亲为的去做事,吩咐陶嬷嬷、严嬷嬷她们去做就成……小鱼要顾好自己。” 顾锦里察觉到他给自己揉肚子的动作放轻了,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会小心的,月事临近的时候有给自己把脉,你不用担心。” 想着快过年了,又问道:“咱们要不要给虞表姐跟骆大哥送年礼?小表外甥都出生好几个月了,咱们还没给他送过见面礼呢。” 上次他们夫妻精心收拾了一份礼物出来,准备让骆英带回去给小表外甥,可骆英突发奇招离开兴安府,他们的礼物没能送到骆英手上。 秦三郎也想给自己的表外甥送礼物,可是:“再等等吧,咱们现在不好跟骆大哥联系,免得被人发现。” 如今最重要的是先把卫所给建设好。 “这是郁叔画的图,小鱼看看。”秦三郎给了她一张图纸,是长梁卫通往天槐村的地道图。 卫所里都是女眷和孩子,而他们跟戎贼还会有大战,要是打起来,一旦他们被戎人打退三十里,卫所里的妇孺就会很危险。 就算妇孺们能在开战前提前撤退,可要是戎贼突袭卫所,而他正带兵在岗哨那边巡视,又该如何保护妇孺? 秦三郎是越想越怕,生怕自己不再的时候小鱼会遇到危险,最后决定挖这个地道。 要是卫所被戎贼突袭,小鱼可以立即带着妇孺们从地道逃走,地道里会设置一层层的铁门跟陷阱来阻拦敌人,以保她们可以逃生。 顾锦里看了看图纸,点头道:“不错,郁叔是个厉害的……许六已经查过卫所跟天槐村,不会怀疑什么,等开始烧制青砖后,咱们就开挖吧。” 挖地道会掘出很多土,烧制青砖能把掘出来的土消耗掉。 而郁叔就是老吕师傅,他跟着秦爹的时候,做过这种活计,交给他,一切都妥了。 秦三郎见顾锦里有些累,是收起图纸,让她喝了半盏消食的茶后,把她抱起,往里屋走去:“睡吧。” “嗯。”顾锦里窝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秦三郎笑了,把她抱到火炕上,给她盖好被子后,是抱着她,看着她睡……他喜欢看小鱼睡觉的样子,每次见她睡得香甜,他就会很安心。 他们夫妻俩是开心了,许六就惨了。 …… 许六带着人回到刀口沟大营,正欢欢喜喜的去见许尤,想讨好自家老爹一番,可见到的却是许尤发黑的脸。 砰一声,许尤拍了桌子,怒道:“跪下!” 许六被吓了一跳,红了眼圈:“爹这是怎么了?可是小六做错事了?” 许尤怒骂道:“你还知道自己做错事了?我问你,你为何策马擅闯大埠卫?那是你姜叔镇守的防线卫所,你这样策马闯进去,等于在打他的脸!” 以为你闯的是大埠卫、践踏的是谢成的脸吗?你闯的是姜万罡的门户,作践的是姜万罡的脸! 许尤生气的时候,许六一般都很乖觉,会很快下跪认错,可这回却没有,而是顶嘴:“爹是侯爷,是西北诸军的执掌者,姜万罡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闯他一个卫所……” 啪! 许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尤扇了一巴掌。 许尤快气疯了,指着许六道:“逆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又压低声音,道:“我教过你的,在姜万罡面前不能摆架子,不能说诋毁他的话,就算你不满他,也得把他当成我一样来敬重,等许家真正成事后,你才能在他面前狂妄起来,这些话你都忘了?” 许六是被许尤宠着长大的,头一回被扇巴掌,整个人都懵了,眼睛通红起来,隐隐透着狰狞,想冲过去打许尤,可又记着这是他爹,能让他继承爵位的亲爹,不能动手,动手他就完了! 许六是死死忍着要打许尤的冲动,最后忍得太过,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第1941章 验毒与裂痕 砰,许六脸色通红,仰倒在地,发出沉闷声响。 许尤愣住,反应过来后,赶忙冲过去抱住许六,掐着他的人中,喊着:“恒哥儿,你怎么了?快醒醒?!” 又朝着大帐外吼道:“来人,围住大帐,不许任何人进来,快去把许鹤请来!” 许尤先下令不许任何人进大帐,后命人去喊大夫,可见他比较害怕许尤突然晕倒的事情被人知道。 “是!”亲兵队长听罢,赶忙传令下去,亲兵围住大帐后,跑去请许鹤。 许鹤不是军中军医,而是许家养的心腹大夫,医术之高超,堪比御医,只给许家人看病。 他被带来的时候,许六‘还没有醒’,不过脸上憋出来的通红已经褪下去不少。 “阿鹤,快过来给恒哥儿看看,我正在教训他,他突然就晕倒了。”许尤还保持着跪在地上,抱着许六的姿势,根本不敢把许六抱去炕上,生怕一动,会让许六的情况更加糟糕。 “侯爷别急,六公子的脸色瞧着还行,应该不会有事。”许鹤安慰许尤一句后,开始给许六把脉。 一抓住许六的手腕,许鹤就愣住了,再掀起许六的眼皮一看眼瞳,明白过来……许六根本没有晕倒,只是在装晕。 不过,许鹤没有拆穿他,要是拆穿六公子假晕的事儿,怕是会把侯爷给气死,而他也会因此得罪六公子。 许鹤给许六看诊,半刻钟后还没个说辞。 许尤等不及了,问道:“恒哥儿到底怎么了?” 心里很后悔打了许六一巴掌,这孩子从小就心气高,哪里受得住这等掌掴脸的事儿? 许鹤道:“瞧着没什么大碍,就是怒火攻心,一下子没承受住,晕了过去。” 许尤听罢,放心不少,又皱眉问道:“可恒哥儿怎么还不醒?他是头着地,阿鹤你给他看看脑袋,别砸出什么毛病来。” “是。”许鹤说着,检查许六的头部,见没有什么明显的撞伤后,拿出银针,道:“我给六公子扎上几针,能给他活血顺气,让他快点醒来。” 这话是对许六说的,在告诉许六,别装得太过了,赶紧起来吧。 许六听懂了,在许鹤给他行了一轮针后,缓缓睁开眼睛,往四周看了看,见到许尤后,掉着眼泪,哭道:“爹,对不起,小六知道错了……小六不该说那样的话,可在小六心里,爹才是执掌整个西北的人,无须对任何人妥协~” 好家伙,你认错就认错,还不忘来个挑拨离间。 可许尤这个时候是真的心疼许六,听到这话,没有生气,而是觉得许六在为他这个父亲抱不平……对于姜万罡,许尤是信任他的,可随着姜万罡越来越厉害,手里的兵马与能将越来越多,许尤心里就开始担忧,生怕哪一天自己会被姜万罡取代。 比起还被他踩在脚下,在西北艰难生存的成将军,姜万罡在如今的西北大军中却是极有威严的存在,地位仅次于他……要是姜万罡对他的忠心不在,许尤手里的兵马估计会被他分走四成以上! 一想到这里,许尤就患上了跟景元帝一样的毛病,开始吃不下睡不着,一边想着怎么维持跟姜万罡的关系,一边又想着怎么削弱姜万罡的势力,变得很是矛盾。 可姜万罡的嫡女比小六大了五岁,年纪差得太多了,反而跟老大的年纪很般配,可老大跟原配正妻不过是他献给景元帝的两具活尸体,很快就会死,小六才是他属意的继承人。 “爹,对不起,小六知道错了。”许六见许尤不说话,又哭着说了这一句,还微微低头抬眼,怯懦的看着他,小模样是可怜极了。 许尤回过神来,看着许六道:“小六,爹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可有些话你不该说。” 又提醒许六:“好了,不必再说这些,先让阿鹤给你好好瞧瞧身体。” 许六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是,儿子听爹的。” 这模样长得好的人就是占便宜,许六一乖巧起来,再流几滴眼泪,当真是可怜得让人心疼。 许鹤继续给许六把脉、检查身体,整整两刻钟后,是什么也没有查出来,对许尤道:“侯爷,六公子很好,就是最近压力太大,奔波太多,过于劳累,再怒火攻心之下,所以晕倒。我给六公子开几服药,让六公子吃上一段时日就会没事。” 许尤听罢,放心了:“嗯,那你开药吧。” 而此时,亲兵却吹了哨子,哨子响起的数量是有贵客来访的意思。 许尤听罢,掀帘子出去,问道:“谁来了?” 亲兵队长回道:“是千山先生得知这边请了大夫后,特地过来看看。” 千山先生来了? 许尤想了想,道:“让千山先生进来吧。” “是。”亲兵队长领命而去,过了一会儿,带着千山先生来到大帐。 许尤看见千山先生,是道:“先生不用担心,是小六做了错事,我打了他一巴掌,把他给打晕了。” 千山先生皱眉,许六又做错事儿了? 千山先生有些失望,许六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然而,他来大帐不是说这个的,而是:“侯爷,六公子的脾气太过于暴躁,某怀疑他是不是被人下毒了?让阿鹤给他验验看,不然要是中毒而不自知,那就不妙了。” 这话说得许尤大惊:“先生提醒的是,本侯也觉得小六的脾气异于常人,怕是中毒了。” 这话说得,许六差点抓狂……爹是什么意思,千山老贼怀疑他不正常就算了,连爹也怀疑他不正常吗?他可是他的亲儿子! 许六想发火,却不敢,只能死死咬着嘴巴,不让自己的怒吼冲出口,免得给自己的异于常人再添证据。 许尤没空去留心许六,而是吩咐许鹤:“快给小六看看,他是不是中毒了?!” 许鹤也有这个怀疑,赶忙点头:“是,我这就给六公子验毒。” 验毒是个复杂耗时的活计,许鹤拿出几套医用器具,折腾两个时辰后,才得出一个结果:“侯爷,目前来看,六公子并未中毒。” 不过…… 他指着三小瓶血液道:“想要真正放心,得验过六公子的这些血液后才行。” :。: 第1942章 撒谎与请罪 “那你速速去验。”许尤急急地吩咐着,又问:“多久能有结果?” 许鹤想了想,回道:“验毒的东西跟人手都足够,若是侯爷着急,一晚上就能出结果。” 许尤点头:“务必验准确了,这是事关小六一辈子的大事儿。” “是。”许鹤立刻离开大帐,去验毒。 许尤看一眼千山先生,指着许六,怒道:“逆子,还不快跪下!” 许六大惊,爹怎么又骂他? 可许六刚被许鹤扎针,那针能遏制他的怒火,让他冷静下来,是老实的跪下了:“爹,儿子知道错了。” 许尤不理他,只对千山先生道:“小六又闯祸了,他去给秦三郎送奖赏物资的时候,带人纵马闯了大埠卫。” 又叹道:“军中大宴就快到了,小六这样策马闯卫所,要是有小人在姜兄弟面前挑拨几句,本侯怕姜兄弟会以为是本侯让小六故意下他的面子。” 千山先生听得怒了,许六还真是不省心,闯出的祸事一件接一件,竟然纵马去闯姜万罡镇守的第一道防线的卫所! 不知道姜万罡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吗? 不知道姜万罡最讨厌纨绔子弟践踏军法吗? 千山先生道:“侯爷,事不宜迟,您即刻绑了六公子,连夜去向姜大将军请罪……再告诉他,六公子被人下毒了,导致脾性有变,才会失去理智,策马闯卫所。” 许尤听得皱眉:“这样说确实会让姜兄弟心疼小六,不重罚他。可失去理智这种话,一旦说出去,对小六的名声太不好。” 手脚残缺都会被视为不祥,何况是失去理智这种话,一旦这么说,姜万罡一定会觉得小六脑子有问题,会提议让他把老大接来西北培养,那小六还怎么出头? “侯爷与姜大将军二十多的生死交情,很清楚他是个治军极严的人,要是六公子没有足够的理由擅闯卫所,会被他视为践踏军纪,想要他支持六公子就更难了。”千山先生知道许尤的担心,是道:“侯爷无须担心,以姜万罡的为人,他不会趁着六公子中毒犯错,提出把大公子换来西北的事儿。” 起码也要等到六公子的毒被清楚干净,再犯错后,才会说出放弃六公子,把大公子接来培养的话。 “侯爷,此事宜早不宜迟,赶紧带着六公子去毒虫沟营地吧。”千山先生恳求着。 许鹤已经给许六看过,想来许六多半是没有中毒的,可这不妨碍他们利用这事儿来诓姜万罡。 许尤思量片刻,终于答应了:“成,本侯今晚就带着小六去见姜万罡。” 千山先生点头,又跟许尤商议了一番。 最后决定,先给姜万罡放出许六中毒的假消息,过段时间后再告诉姜万罡,许六的毒已经被清干净了,而后把许六中毒的事儿嫁祸到景元帝身上,说是景元帝派钧天卫做的。 千山先生道:“前几个月,永城府闹出钧天卫给戴将军下毒的事儿,咱们正好可以利用一番。” 许尤很是高兴:“如此一来,不但能让姜万罡更恨景元帝,本侯还不用再费心去做一场缉拿下毒者给小六报仇的戏,一举数得,先生妙计!” 计策商议完,确定没有漏洞后,许尤拿来绳索,捆了许六:“恒哥儿,祸事是你闯的,如今你得把这苦给吃了,才能把事情给了结,知道吗?” 许六掉着眼泪,道:“儿子明白……爹用力捆吧,儿子不怕苦。” 这话说的,千山先生有点无语,早这么聪明不就好了? “侯爷,不要坐马车,直接把六公子扔马背上驮去,再把六公子的嘴巴堵住,这样能让姜大将军更心疼六公子。” 许六听到千山先生的话,气得想杀人,千山老贼果然没安好心,这么冷的天,连个马车也不让他坐,想冷死他吗?! 可许尤已经答应了,拿来一团粗麻布,把他的嘴巴给塞住,直接拖着他出大帐,仍在马背上,亲自带着许六,以及自己的亲兵、许管事等人,连夜离开大帐,朝着毒虫沟营地奔去。 许六的运气当真不好,如今是十二月下旬,再有几天就过年了,天气是冷得很。 到下半夜的时候,寒风更是呼呼的刮着,把人给刮得骨头缝都疼……更惨的是,还下雪了! 天上的雪花随着寒风飘落,越下越大,不过一个时辰,许六身上就覆盖了一层半寸厚的雪花,是把许六给冻得差点原地去世。 许尤算了算距离,是咬咬牙,对许六道:“小六,快到毒虫沟营地了,你再忍忍,要是现在给你盖兽皮毯子,等到了营地,你身上没有雪花,姜万罡就会知道咱们在做戏骗他。” 混蛋,老东西,我可是你亲儿子,你想害死我吗?! 许六气疯了,可他的嘴巴被堵着,任何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哼唧几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可许尤以为他是在附和自己的话,是欣慰的道:“小六,好样的,再撑撑,很快就到了。” 许尤他们走的是近路,且他是许尤,即使穿过卫所,也无人敢拦,因此是再奔驰半个多时辰后,到了毒虫沟营地。 姜万罡听说许尤来了,急忙起来,披甲去迎,看见许尤后,惊讶道:“侯爷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可是有什么大事儿?” 连夜赶路过来见他,定是有大事吧。 砰! 许尤二话不说,拽下许六,把许六扔到姜万罡面前:“这逆子带着护卫擅闯大埠卫,触犯了军纪,还隐瞒不报,我得知后,气得把他捆了,带他来向你请罪……老姜,第一道防线是你管着的,怎么处置这逆子,你说了算,我绝不给他求情!” 姜万罡一愣,是道:“原来是因为这事儿,末将已经知道了,侯爷无须特地押着六公子来请罪。” 许尤听得大惊,姜万罡果然已经知道了,可姜万罡既然知道了,为何没有去信告知他? 难道是专门等着他带小六来请罪? 要是他不来这一趟,姜万罡是不是就要跟他离心?! 大冷天的,许尤的后背冒出冷汗来,浑身上下都疼着,感觉西北的四成兵马正在跟着姜万罡离开自己。 :。: 第1943章 大病一场 许管事听到姜万罡的话,也吓得不轻,赶忙滚下马背,跪下,用膝盖走过来道:“请姜大将军治罪!全是奴才的错,奴才看着六公子擅闯卫所却不阻拦,还将这事儿隐瞒不报,是奴才该死,求您杀了奴才!” 砰! 许尤一脚踹翻许管事,骂道:“狗奴才,你跟许恒都有错,两个都该死,不用你来给许恒开脱!” 许恒是许六的名字。 “唔唔唔~”许六已经冷得快迷糊,见自家老爹还在跟个奴才演戏浪费时间,赶忙叫出声来。 能不能快点进营帐? 再不进去,本公子就要冻死了! 呜呜呜,混蛋,爹爹也是混蛋,为了笼络姜万罡的心,竟然不把他的命当回事。 等着,都给他等着,等他继承许家的一切后,一定灭了姜万罡满门,再给许尤灌毒药,让许尤缠绵病榻,尝尝他今晚受过的苦! 人性本善,可世上有极少部分的人却是天生坏种,比如许六,比如冷梅芳,比如钱丽儿。 “小六,你怎么样?身上怎么这么多雪?冻坏了吧。”姜万罡听见许六的声音,急忙冲过来,取下他嘴里的麻布团,扫掉他身上的积雪,把自己的兽皮披风扯下,裹住许六,抱着他疾步回了营帐:“传军医,快传军医,小六被冻得发紫了!” “是!”姜万罡的亲兵赶忙跑去找军医来救许六。 许尤见状,松了一口气,苦肉计果然奏效了。 许尤黑着脸跟了进来,对着正扒掉许六的湿衣服,把他塞进被窝里取暖的姜万罡道:“老姜,你不用在意这个逆子,他触犯军规,理应被砍头,如今还活着已经是命大!” 姜万罡对于许六带着护卫闯卫所,还打伤大埠卫两个守门将士的事儿,也很恼火,可看着许六躺在火炕上,浑身冻得哆嗦,还一个劲流泪的可怜模样,也是心疼了。 许六小时候,他还抱过他,虽然觉得许六是庶子,应该本分点,不该去抢大公子的位置,可许六毕竟是许尤的儿子,看见许六受苦,他也会难受。 “侯爷,擅闯卫所的事儿,等小六恢复过来后再说。”姜万罡见军医进来了,赶忙让开,指着许六道:“小六被冻伤了,你们赶紧用药给他去寒!” “是。”两名军医赶忙带着各自的药童,来到火炕边,给许六看诊:“六公子受了风寒,如今有点起烧,得尽快给六公子用驱寒降烧的药。” 姜万罡忙道:“那快开药!需要什么就说,务必尽快治好小六,莫让小六受太多罪。” “是。”两名军医应着,是忙活快两个时辰,直到天色大亮,才让许六退烧。 许尤一直在营帐里守着,想去关心许六,又怕这场戏会白做,只能忍着,可他心里很心疼许六。 因着心疼,最后是责怪起姜万罡来,要不是姜万罡太过看重军法,几乎是捧着军法来治军,他也不用这样折腾小六! 再想着姜万罡手里的兵马,他对姜万罡的杀心是越来越重。 姜万罡死都没有想到,跟自己有着二十多年交情,出生入死无数次,连造反自己都帮忙的生死兄弟,会对他起杀心。 此刻,他还欢喜于许六退烧了,是交代军医:“风寒历来喜欢反复,你们开些好药给小六吃,再有几天就过年了,可不能让小六再烧起来,坏了出席军中大宴的事儿。” 许尤听得大喜:“老姜,你终于想通,支持小六出席军中大宴?” 这样受西北所有武将进谏的大宴,理应由嫡长子出席,姜万罡先前还特地提醒过他,说许六出席军中大宴不太合适,会打了大儿子跟原配正妻的脸面。 如今却支持了,小六这场病生得好啊! 姜万罡叹道:“如今侯爷只得小六一个儿子在西北这边,这等大宴,没有子嗣出席不好,只能让小六去了。” 许六听罢,气得要命,姜万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我许恒是搭秤的陪衬货吗?所有兄弟都不在了我才能出席……你死定了,姜万罡你全家都死定了! “谢谢姜叔……”许六会装,即使心里气得想杀了姜万罡,可面上却是感激得很,还掉着眼泪,向他道歉:“姜叔,对不起,带人擅闯卫所的事儿,是我错了……我知道不该闯卫所,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做事越来越冲动,明知道是错的,不该去做,可就是控制不住,对不起,呜呜呜……” 许六哭得很伤心,瞧着是可怜极了,而这些话是许尤让他说的。 许尤趁机朝姜万罡招手,把姜万罡叫进营帐里间,把许六中毒的事情告诉他。 姜万罡惊了:“他竟然已经朝小六下手了?当真是歹毒,他根本就不配做大楚……” 皇帝两个字,姜万罡没有说出来,可心里是恨极了景元帝。 要不是因为景元帝,卫国公一系不会死,戎贼也不敢踏入大楚之地,大楚百姓也不用被戎贼残害,将士们更不用因为抗戎而死上几十万人,南边的百姓们也不用为了支撑这场抗戎大战,被各种重税加身,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可如今,许尤刚带领大军击退戎贼,护住大楚,景元帝又开始发疯,派钧天卫给小六下毒,想要害死许尤最疼爱的儿子。 砰一声,姜万罡一拳打在营帐里间的炕上,差点把火炕给锤碎。 许尤道:“老姜,你不用动怒,他是什么样的人,打从他弄死卫国公一系开始,咱们就看得很清楚。” 又趁机抓住姜万罡的手,直视着他,恳求道:“所以,求你帮我,帮大楚军民,脱离苦海!” 诶,这话说得,你可真鸡贼! 然而,姜万罡还感动了,是道:“你放心,前车之鉴在前,我会听令于你,不会让咱们成为卫国公一系。” “好兄弟!”许尤是一把抱住姜万罡,哽咽的说着,还流下泪来……许家人都这么能哭吗? 姜万罡想起卫国公一系的覆灭,是难受了许久,最后说起许六的事儿:“小六擅闯卫所的事儿,杖打三十军棍就好,不过切记以后莫要再犯,不然那些京城来的贵公子们有样学样,这第一道防线就会成为筛子。” 还很通情达理的道:“等军中大宴后再行刑,这几天让小六先养着。” :。: 第1944章 儿女亲家 许尤得到姜万罡支持他反楚的承诺,对于许六被打三十军棍的事儿,是觉得没有那么丢脸了,又开始演戏,对姜万罡道:“老姜你也太疼那逆子了,照我说,就该立刻把那逆子拖出去用刑!” 姜万罡笑了:“你可别扯了,你那么疼小六,舍得这时候给他用刑?” 说起这个,又提醒许尤:“阿尤,我知道你对小崔氏很在意,可她毕竟是个妾,不能太过了,免得打了夫人的脸。而且这宠妾灭妻可是会被文官们上奏弹劾的,也会被那些遵循嫡庶之礼的文人唾骂……咱们需要文人的帮忙,不可能跟他们做对。” 举事成功后,他们需要文人治国。 而姜万罡会说这话,是他并不知道崔惜娘家祖上的身份,许尤没有告诉他。 许尤听到这话,很是愤怒,是死死压着火气,才没有冲姜万罡发火……姜万罡,你不过是本侯麾下的将领,本侯带着儿子来向你请罪还不够,你还想管本侯的房里事儿,本侯想宠谁,轮得到你管吗? 然而,许尤还需要姜万罡,现在不能对他发火,是道:“老姜你提醒的是,我会注意的。” 又说起过年时防范戎贼偷袭的事儿。 说完后,许尤又道:“老姜,这半年来你一直坐镇毒虫沟营地,与戎贼正面交战,很是辛苦,过年的时候我来换你,你回刀口沟大营歇几天。” 姜万罡摆手,笑道:“换什么换,这本来就是我的活计,那些京城来的权贵们还在刀口沟大营里,我跟他们处不来,还得辛苦你去对付。” 说完还拍了许尤的肩膀两下。 以前他们是趴在一个陷阱里打仗的兄弟,互相拍拍肩膀是常有的事儿,可许尤变了,觉得姜万罡在冒犯自己……他已经是侯爷,即使是在私下里,姜万罡也应该把他当个侯爷来看待,而不仅仅是兄弟! 许尤压下不满,跟姜万罡拉起家常:“你家正安也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不如我想法子把他弄到西北来,给他安排个文官的活计,不用三年,定让他官拜五品以上,比他外祖父致仕时的官位还高。” 说起姜正安,许尤就觉得姜万罡有病,这可是姜家的嫡长子,姜万罡也很喜欢这个儿子,竟然没有带在身边提拔,而是让姜正安去念书,走文官路子。 但凡姜正安从军,靠着姜万罡这个父亲,如今少说也能做个副将。 姜万罡摇头:“正安如今来不了。他外祖父的身体越发不好了,他自小得他外祖父教导,感情很深,要是把他弄来,不让他亲自把他外祖父侍奉走,怕是会痛苦一辈子。” 姜万罡的运气不错,所娶的夫人乃是官家小姐,老丈人做到五品同知才致仕,正因如此,家里两个儿子都走了读书的路子。 姜万罡也没强迫儿子们一定要从军,见他们喜欢读书,也就由他们去了。 甚至觉得他们不用像自己一样窝在营地里吃苦,时刻准备跟戎人打仗,而是能吃顿安乐饭,睡个安稳觉,是极其不错的事儿。 说起家里的事儿,姜万罡看了许尤一眼,犹豫一会儿,问道:“阿尤,咱们两家的亲事还算数不?” 姜万罡只有一个媳妇,所以子嗣少,只得两儿一女,而这个女儿跟许尤的嫡长子定了娃娃亲。 可姜正容已经十六岁,早就到了嫁人的年纪,许家却没有正式派人来定亲。 许尤忙道:“自然算数!咱们是生死患难的兄弟,两个孩子的事儿是交换过信物的,这儿女亲家是做定了。” 开玩笑,姜万罡的儿子不从军,只要他的儿子能成为姜万罡的女婿,以后就能收走姜万罡手里的兵马,这儿女亲家是死都要结的! 可许尤不乐意大儿子娶姜正容……他想拖上几年,等姜正容满二十岁,成为老姑娘后,再让她嫁给许六做侧室。 没错,许尤没有要让姜正容做许六正妻的意思,许六算是皇族后裔,他的正妻,只会从十大世家、侯爵以上的勋贵、以及皇族贵女里挑。 姜正容,还不配给许六做正妻。 姜万罡是死都没有想到,许尤会这般算计他的女儿,听许尤说两家的婚事还算数后,很是高兴,放下心中大石,道:“那何时让两个孩子成亲?” 男子可以晚些成亲,可姑娘家却等不得,晚上两年不嫁人就会被人说嘴。 许尤皱眉,脸上浮起痛色,叹道:“容姐儿还没及笄的时候,我就让夫人着手准备他们的婚事,想着早点把容姐儿娶到许家来。可这两年,事情变得太快,咱们手握着这么多兵马……他不放心我们,让老大去京城做了质子,要是这个时候让容姐儿嫁过来,到时候打起来,容姐儿会有危险。” 许尤握住姜万罡的手,道:“老姜,再等两年,等咱们成事后,等我派兵救出老大跟夫人后,再让两个孩子风风光光的成亲。” 这话说得是情真意切,姜万罡又把许尤当成过命的兄弟,自然不会怀疑什么,激动的道:“阿尤,你终于想清楚,要救大公子跟夫人了?我还以为……” 你为了给许六铺路,会不管大公子跟夫人的死活。 许尤听罢,道:“我虽然最宠小六,可老大也是我的儿子,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他平安富贵一生,不会让他有事儿。” 然而,老大恨他不公,早就跟他这个父亲离心,而他儿子多,与不会讨好自己的大儿子没有多少感情,许老大是死了就死了。 姜万罡很高兴,他对小辈们的期望并不高,也就平安富贵四个字:“好好好,这样就足够了!我总算能给雅娘回信了,你是不知道,她都来信说两回了,有点烦人。” 雅娘会给他写信催这事儿,是怕容姐儿会被景元帝招入宫去做妃子。他们夫妻只有一个闺女,哪里能把她送去宫里? 而且容姐儿跟许老大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容姐儿喜欢许老大,做娘的看得清楚,很是心疼,是想成全女儿。 可许尤听得很不爽,原来是沈雅娘在催这事儿……姜万罡跟他感情好,很信任他,可沈雅娘却有着读书人的精明,得防着点这个女人,不能让她坏了事儿。 “老姜,你孤身一人在这边,不如纳个二房吧,也能有人照顾你,再给你添两个麟儿。” :。: 第1945章 来新兵 姜万罡听得哈哈哈大笑:“阿尤,你可真会开玩笑,咱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跟戎贼打起来了,我哪有工夫纳二房?还照顾我?添麟儿?那我打仗的时候岂不是还得担心她们?不了不了,太累人了,我这年纪,照顾不来了。” 雅娘虽然名字好听,可脾气是真的不好,要是他一把年纪还敢在外面纳妾,怕是要跟他狠狠闹上一场。 到时候他别说美妾麟儿,怕是连原本的正妻跟三个儿女都要没了。 许尤听得心下很是鄙夷,姜万罡你能不能有点出息,都这么多年了,还把沈雅娘当官家娇小姐供着。 你是大将军了,不用再看岳父家的脸色过日子了,懂吗?! “这边都是咱们的人,你在这边纳妾生子,沈氏不会知道。你莫要推迟了,我会给你安排妥当,你只需有空的时候去乐呵乐呵就行,要是沈氏发怒,我让夫人与她说。” 一个侯夫人还制不住一个娘家败落的沈雅娘吗? 可姜万罡还是拒绝了:“算了,我年纪大了,没必要折腾了。” 雅娘在家里照顾一大家子多年,很不容易,他没必要纳妾惹她发怒。 许尤听罢,心里对姜万罡的坚持很是不屑,正要再劝,突然听见营帐外间传来一声惊呼:“师父,六公子又起烧了,越来越烫了!” 小六又起烧? 许尤赶忙出去,快步来到火炕边,质问看病的军医:“不是刚退烧没多久,怎么又起烧了?赶紧用药,给小六祛烧!” “是。”两名军医应着,赶忙拿出药材,捣碎成汁后,给许六擦身,又给许六扎针,灌药,折腾半个时辰后,许六的烧才又退了。 许六浑身是汗,已经被折腾得昏睡过去,药童给他擦拭身体,不让他被汗水浸得加重病情。 许尤看着昏迷的许六,很是心痛,怒问军医:“六公子的病情到底如何?八天内可会痊愈?” 再过六天就是大年三十,而军中大宴是初二,他可是谋划数月,就等着把小六带出来见人,若是因病耽误,可就亏大了! 两名军医皱眉思忖,见许尤脸色越发阴沉,有拔刀砍人的架势,忙道:“侯爷放心,只要治疗得当,风寒很快就能痊愈,八天时间足够了。” 然而,许六是个倒霉催的,退烧后患上了咳疾,人说百日咳,一旦寒气入骨,导致咳嗽,那就不可能太快痊愈。 而这场咳嗽还让许六在军中大宴惹下大祸,不过这是后话,如今许六的高烧已退,还得到姜万罡的原谅,正坐着暖烘烘的马车,慢悠悠的朝着刀口沟大营奔去,准备回去过年。 等他们到刀口沟大营的时候,大营里已经有了过年的喜庆气氛,随处可见高挂的红灯笼、春联、还有一个个福糖袋子。 护卫掀起车帘让许六看着大营里的各种装饰,道:“这些福糖袋子是京城来的贵人们派人挂的,所有人都能去打福糖。听说大年初一的时候,申家、房家等京城来的人家还会挂福钱袋子,让将士们射福钱,大营里的弓箭兵们最近都在加紧练习,想一箭射下一个福钱袋子,发笔横财。” 一个福钱袋子不小,能装上一千文钱,那就是一两银子了,将士们很是心动。 申家,房家? 许六听得不高兴了,刀口沟大营是他许家的,申家房家来逞什么威风? 许六冷哼:“等待会儿见到爹,我就跟爹提这事儿,让他命人准备多多的福钱袋子,让将士们玩个尽兴。” 不能让申家房家把风头抢了去! 刀口沟大营的事情多,许尤比许六早半天回到大营,此刻已经从许鹤口中得知,许六没有中毒的消息。 不过…… 许鹤道:“我已经把六公子中毒的消息透漏给马林山,他应该已经把消息告知姜大将军了。” 马林山是姜万罡麾下的军医,在刀口沟大营里给在毒虫沟受重伤的将士们看病。 “嗯,做得好。”许尤放心了,只要马林山的消息一到,他的谎言就完美了。 只是…… “小六的脾气为何会这样?”许尤担心许六脾气太差,以后会闯大祸。 许鹤道:“六公子应该还是压力太大,太累了,导致脾气暴躁。” 许尤皱眉:“当真是这个原因?你可别诓骗本侯!” 许鹤一惊,急忙跪下:“不敢欺瞒侯爷,确实是这个原因……以前六公子的日子过得轻松,是被二夫人宠着长大,突然到刀口沟大营来,许多担子同时压下来,六公子能撑到现在,心智已经比同龄人坚韧。” 坚韧个屁,就许六那动不动就哭的样子,跟坚韧有个屁关系? 许尤听罢,这才放心,又问许鹤:“可有什么不伤身体又能抑制人脾气暴躁的药?若是有,即刻给小六用,不能让他在军中大宴的时候得罪人。” 许鹤道:“倒是有一种吃了能抑制人暴怒的药,可那药吃了之后,人会晕沉沉的,不利于六公子与人结交。” 不利与人结交? 那要来还有什么用? 他就是要借着军中大宴的机会,让小六去跟各个将领、世家勋贵结交的! 许尤最终不敢让许六吃这种药,是道:“算了,等小六回来,你先给他治治风寒。” “是。”许鹤应下了,转身离开,心里却越发忧愁起来……得找个机会给二夫人送信,问问她,崔家祖上可有过脑子有问题的孩子? 要是有,六公子怕是得了这种祖传的病! …… 腊月二十七,刚停了两天的雪又下了起来,顾锦里正在交代秦三郎:“接到人后就赶紧领回来,快过年了,得赶紧安置才行。” 又抱怨道:“也不知道姜大将军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给人。” 秦三郎笑道:“这个时候给的兵才好,是打过仗的老兵,不用训练就能直接上战场。年后给的多是新兵,起码得练上三个月才能作战。” 又道:“小鱼不用担心,我会速去速回……姜大将军对我是越来越好了。” 先前姜万罡是讨厌他的,因着发现戎人挖地道偷袭的事儿,对他改观了,如今还把老兵分给他。 “嗯,你说得对,姜大将军其实挺好的,没有咱们原先想的那么坏。”顾锦里说着,又问秦三郎:“你说咱们能不能拉拢他?给他跟许尤来个离间计?” 老天爷表示,不用你来什么离间计,许尤就快把他跟姜万罡的情谊给作死了。 :。: 第1946章 年礼 秦三郎笑了,摇头道:“不必,姜万罡是个重情义的,要是让他发现离间计,反而会适得其反,让他认为是别人在害许尤,那他就会永远站在许尤那一边……他不蠢,会自己发现并醒悟的,咱们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给他一点线索,他慢慢的就会对许尤彻底失望,与许尤割袍断义。” 顾锦里点头,笑道:“好吧,听你的。” 秦三郎听罢,手臂一手,把她抱入怀中:“小鱼好乖。” 大家都说小鱼脾气差,可那是他们眼瞎,他家小鱼明明是个讲理的好姑娘,只要他占理,小鱼就会听他的,是一点也不凶。 顾锦里听得嘴角上扬,知道他喜欢抱自己,就由着他抱了,半刻多钟后,是推开他,道:“差不多了,你吃点热乎的饭菜就赶路吧。” 又警告道:“记得大年三十的时候赶回来吃年夜饭,要是赶不回来,我就揍你!” 说完还仿佛女恶霸般,扬着拳头,做出凶狠的表情。 秦三郎笑了,是握住她的拳头,低头吻上她,把她凶狠的表情给吻得绷不住了,露出欢喜的笑容来。 笑容甜甜的,还有点害羞,是他喜欢的模样。 秦三郎闭上眼睛,深深的吻了她一回,直到她气喘吁吁,才舍不得的放开,看着她,保证道:“小鱼放心,毒虫沟营地离这里不算远,我一定会赶回来陪你过年,你在家里要好好的。” “长梁卫很安全,这座宅子更安全,我没事的,你就放心吧。”顾锦里说了一句让秦三郎安心的话后,又道:“戎贼可能会在过年的时候发起突袭,你要是被战事或者其他事情给耽误了,不回来跟我过年也行。咱们还这么年轻,以后能年年一块过年,不用太在意这一回。” 她想起了前半个月,戎贼挖地道偷袭,他因此没能按时回卫所的事儿……他因此立功,得到姜万罡的特许回卫所后,很是愧疚了一番,她不想他再这样。 “要开开心心的,不用纠结太多。”顾锦里抬手扯着他的脸颊,对他笑道。 秦三郎听着她的话,看着她带笑的模样,像是寒冬里突然见到了耀眼的烈阳,把他整个人都照得热乎乎的:“小鱼,谢谢你。” 又在心里承诺着,我一定会赶回来陪你过年! 哈,顾锦里听得笑了:“别谢来谢去的了,赶紧吃。” 顾锦里转身,拿过火炕小矮桌上的一碗浓稠鸡蛋粥:“吃一碗暖身子就好,不能吃饱,吃饱了骑马赶路,对肠胃不好。” “小鱼不用担心我的身子,我的身体是打小用秘方药膳养大的,比一般习武的人都要强上两分。”秦三郎宽慰着顾锦里,接过鸡蛋粥,不多时就吃完了。 又接过她递来的水,喝了两口。 呯一声,放下水碗后,起身道:“我走了,小鱼要好好的。” 顾锦里笑,推着他道:“赶紧走吧,每次出门都要交代我许久,到底是我出门还是你出门啊?” 秦三郎笑,由着她推着自己,离开屋门后,他站定脚步,转身对她道:“不用送了,外面下雪了,冷,小鱼不能着凉。” 前几天下过一场大雪后,停了两天,今早又开始稀拉拉的下,虽然下得小,可落到人身上,也很冻人。 而小鱼的月事来了,如今要细细的养着,可不能着凉。 顾锦里听到他的话,脸色立马红了,恼羞成怒,瞪着他道:“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许说这事儿,不然以后你每个月就去书房睡!” 秦三郎看着她羞红的脸,以及像被猜到尾巴的炸毛模样,是欢快的笑出声来:“咱们是夫妻,小鱼不用害羞的。” 见她又要发火,忙道:“好,我不说了,小鱼别生气。” 他可不想以后每月都去睡书房,即使是小日子里,他也想跟小鱼待在一起,即使不做什么,只单单的抱着她睡觉,也能让他很欢喜。 “我不生气,你赶紧走吧,磨磨唧唧的,这位兄台,做男人要干脆一点!”她又摆出大哥的模样,开始对他这个‘小弟’说教。 秦三郎喜欢看她胡闹,是配合着她,道:“嗯,大哥教训的很,小弟受教了。” 言罢,还冲她抱拳一礼。 右边厢房里,陶嬷嬷跟虞嬷嬷躲在屋里,借着打开的窗子看着他们,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虞嬷嬷的眼圈更是有些红了……小侯爷跟顾氏在一起的时候,是跟小时候最像的,那个时候的小侯爷就是个有点娇气,会不由自主向家里人撒娇的孩子。 原本以为小侯爷经历这样的大难,性情会大变,可小侯爷没有,他心里依然是光明的,眼里依然有着幸福的光芒。 而这一切,是顾氏带给他的。 所以他才会跟鹰爷说,顾氏是他的希望。 “啊,小鱼,咬脖子会很疼的。” 厢房外,正房的屋檐下,许是小侯爷抱得顾氏太久了,顾氏是咬了他的脖子一口,小侯爷抱怨了起来,却没有生气,而是低头去亲顾氏…… 虞嬷嬷跟陶嬷嬷赶忙转过头去……年轻夫妻就是这样,老是腻腻歪歪的,把她们这些老人弄得脸红,不过她们都能高兴看见小侯爷夫妻恩爱不疑。 又闹了一会儿,小侯爷终于出门了。 顾锦里是回了正房,过上一刻多钟,等脸不红后,才喊道:“陶嬷嬷,虞嬷嬷!” 两人听罢,去了正房:“夫人有何吩咐。” “秦小哥去接新兵了,那些将士有带着亲眷来的,你们去准备一番,让人先把新兵亲眷的营帐扎起来,这样她们一来就有地方住,可以安心过年。” “是,老奴这就去办。”虞嬷嬷是个很懂规矩的人,知道顾锦里跟陶嬷嬷比较亲,会主动领这些小差事去办,让陶嬷嬷可以陪着顾锦里。 可虞嬷嬷刚出宅子没多久,又折返回来,禀告道:“夫人,又有人送年礼来了。” “还有人送年礼来?谁家的?”顾锦里问。 小吉已经进来了,是道:“是阮淑娘派人送来的。” “阮叔娘?谁啊?”顾锦里是一下子没想起来。 小吉道:“就是冷夫人的小表妹,跟着冷家过活的那个阮淑娘。” :。: 第1947章 嫁人了 / “原来是她。”顾锦里总算想起来了,不过:“她怎么派人给我送年礼?我跟她就见过一回,难道不是给我送的,是给秦小哥送的?” 都快被秦小哥吓出毛病来了,不可能还不死心吧? 小吉笑道:“年礼是给夫人和大人送的,用的是刘阮氏的名义,来送礼的是刘三彪麾下的将士跟刘家的一个婆子。” 又道:“年礼跟人都在卫所外围的营帐里等着,夫人要是同意收年礼,奴婢就去找青蒲,跟她去给年礼验毒。” 顾锦里对年礼倒是兴趣不大,而是问道:“刘阮氏?阮淑娘嫁人了?这也太快了吧,可是遇上什么变故?” 顾锦里喜欢八卦,小吉也喜欢八卦,闻言赶忙问道:“夫人想知道?那奴婢出去问问刘家婆子?” 小吉跟了她几年,学了不少医药本事,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做药,已经很久没有松快过了,顾锦里见她感兴趣,点头答应了:“成,去吧。” 小吉乐了,赶忙行礼:“是,奴婢这就去问,夫人先等等,奴婢很快就回来。” 虞嬷嬷道:“夫人,让杨桃也去吧。” 小吉有点跳脱,虞嬷嬷怕小吉嘴巴不严实,会被刘家婆子把夫人屋里的事儿给套了去,得让杨桃跟去盯着。 顾锦里点头:“好,让杨桃一块去,两个小姑娘好好的松快一番。” 虞嬷嬷听得笑了,夫人也不过十六岁,竟然把跟自己年纪相仿的人叫做小姑娘,真是……难怪小侯爷会说夫人可爱。 “诶,奴婢去喊杨桃。”小吉跑去小厨房找杨桃,一起去见刘家婆子,而她们到卫所外围营帐的时候,肖家除了肖小妹跟肖成贡以外,其他人都到齐了。 自打过了腊月二十,几乎每天都有人来卫所送年礼,肖家人打上了年礼的主意,每天都偷懒跑来等着,想要偷走一些年礼藏起来,让自家吃用。 可惜他们没偷到多少好东西,反而被罚了不少。 然而肖家人有一股打不死的倔劲儿,是越受挫越不死心,一如既往地跑来打年礼的主意。 “你们两个小将士真是轴人,都给你们说了我岳父是秦千户的亲舅舅,还是唯一活着的亲舅舅,你们直接把年礼给他就成,你们还舍不得给,啥意思?信不过我们吗?”钱庆贺忽悠两个将士许久,还是没能把年礼忽悠到手,是有些怒了。 “两位军爷,一路过来辛苦了。”肖成举抱着小贵哥儿凑过来,道:“这是我家小外甥,也是个命苦的,刚出生那年是光顾着跟我们逃命了,年都没能好好过一回……今年算是他过的第一个年,最近来送年礼的各卫所将士见了他,都会给他一两银子的压岁钱。” 呵,这抱孩子讨压岁钱的事儿,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发财绝招,只要是个要脸的人,听到这话都会识相的给钱。 所以你们两个憨货听懂了吗?给钱啊! “一,一两银子?”刘三彪的两个将士惊了:“咋可能给这么多压岁钱?!” 你这混球是在诓骗我们的吧? 再说了,我们就是两个穷当兵的,身上根本没有这么银子。 “咋就多了?这可是贵哥儿两年的压岁钱,一年也就五百文钱,是一点也不多。有见贵哥儿可爱的,还把明年的压岁钱也给了。”肖成举是一脸正经的说着不要脸的话,又善解人意的道:“你们可是身上的银钱不凑手?没事儿,跟我们卫所的将士们借点就成,你们以后有钱了再还给他们。” 营帐外,守着卫所大门的吴总旗等人立马拽紧自己的钱袋子……娘的,滚开,别再来了,他们不会再借钱给送礼的将士们拿去做压岁钱了! 没错,还真有人听信了肖成举的鬼话,来向他们借钱去给小贵哥儿发压岁钱。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灰熊卫的田总旗。 田总旗他们最近被折腾惨了,不但要天天给长梁卫送二十车水,还时不时要被肖家人坑钱,满打满算,田总旗跟麾下将士被坑了五两多银子。 可田总旗他们不敢抱怨,更不敢报复,只因新任史千户告诉他们,庄良死了,要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就好好赎罪。 田总旗他们吓得要死,为了活命,为了不连累家人,这段时间是任劳任怨的忙活着,还被史三忠派来的两个亲兵盯着,以防他们在水里下毒,给史三忠惹出大祸来。 营帐内,两个将士正在为难着,肖寡妇就跑过来道:“那边的压岁钱拿到了,你们这边咋样?” “啥,压岁钱拿到了?谁给的?有多少?”肖成举抱着小贵哥儿问。 肖寡妇道:“是刘百户夫妻给的,足足给了四两银子呢!” “四,四两银子?岳母,您是在说笑吧?”钱庆贺都懵了,天老爷啊,这是什么造孽的败家子啊,竟然给四两银子压岁钱?! 肖寡妇把两个小荷包拿了出来,晃了晃,得意的道:“银子都攥手里了,你还不信?” 这四两银子有二两是莫老大夫的。 莫老大夫对刘三彪说,阮淑娘先前跟着冷家,得罪了秦三郎夫妻,如今阮淑娘嫁给刘三彪了,他们夫妻就得把这关系给修补好,不能得罪一个立过大功的千户。 所以刘三彪跟阮淑娘是下了血本,送了不少年礼来,还特地给小贵哥儿、小平喜准备了压岁钱。 “真的是银子!”钱庆贺眼睛都直了,扑过去抢,却被肖成举拽住,把贵哥儿塞给他:“你儿子,自己抱着。” 可钱庆贺刚接住贵哥儿,一个转身就把贵哥儿塞进秦大舅怀里:“岳父,你外孙,抱好!” 自己拔腿就去追肖成举。 可肖寡妇是啥人,能让他们两个混球抢了银子,是吼道:“站住,你们两个杀千刀的,这么冲过来,是想撞死你们小弟吗?他要是有事儿,咱们全家都得被赶出卫所,你们可就发不了财了!” 呃,钱庆贺跟肖成举听罢,赶忙停下……对对对,这个宝贝蛋可不能有事儿,不然全家都得滚出卫所去流浪。 “刘百户夫妻给的压岁钱就由娘拿着吧。”肖成举转身走向秦大舅,伸手要去抱贵哥儿。 可小贵哥儿生气了,挥舞着小拳头,气哼哼的道:“坏,坏!” 秦大舅笑了:“我们贵哥儿真聪明,你二舅舅就是坏,咱们不给他利用。” “哼,臭小子,舅舅可是在为你挣压岁钱,你还敢说舅舅坏?”肖成举没有抱到小贵哥儿,也不恼火,因为这并不影响他继续坑钱。 第1948章 绝子药 他转身,走到那两名将士面前:“两位军爷,那四两银子是刘百户夫妻给的压岁钱,你们二位不再给点吗?大过年的,我家贵哥儿还是秦千户的表外甥,你们第一回见他,不给点见面礼,说不过吧。” 这,堪称抢劫啊! 两名将士听得想揍人,可他们是来结善缘的,不是来交恶的,互看一眼后,其中一名将士把自己的钱袋子解下来,给了肖成举:“算是我们两人给小少爷的压岁钱。” 肖成举拿过钱袋子,入手一掂,掂出个大概的钱数来,有点不太高兴……最多就二百文钱,真穷! 不过,肖成举还是道了谢:“多谢二位军爷,你们真是有心了。” 又招呼贵哥儿:“小贵哥儿,给两位军爷笑笑,送个福气,他们可是给了你压岁钱的。” “嗷嗷嗷,坏!”小贵哥儿还在生气,冲着肖成举不满的叫着。 “啧,真是不懂事儿。”肖成举说着,给两位将士赔了个不是。 可两名将士不在意这些,是看向秦大舅,问道:“秦家舅舅,秦夫人什么时候派人来收年礼?我们百户大人交代了,一定请秦千户、秦夫人把年礼收下。” 要是不收,他们就交不了差。 秦大舅道:“不急,你们再等等,最多半个时辰,一定给你们答复。” 年礼收不收的,得夫人说了算,他们坑压岁钱可以,却不能代替小侯爷跟夫人做主收年礼。 两名将士有点沮丧,可没办法,只能等着。 另一个营帐里,刘家婆子已经把小吉她们想知道的事情都说了。 小吉听得激动不已,真真是个大八卦啊! 不过她面上还要抻着,对刘家婆子道:“你先坐着,我们去禀告夫人。这年礼收不收,夫人说了算。” 刘家婆子忙道:“有劳姑娘了。” 又求道:“还请两位姑娘在秦夫人面前美言几句,我家夫人以前要看冷家人的脸色过日子,不得已之下做了些错事,可我家夫人也被冷家人给害了一回,如今是彻底跟冷家断了关系,不会再跟冷家人来往,请秦夫人放心。” 小吉点头:“你的话,我们会传到。” 言罢,跟杨桃离开营帐,驾着马车往右边的宅子去了。 路上是忐忑的问杨桃:“刚才咋样?我那脸色摆得可以吧,没给夫人丢脸吧?” 杨桃笑道:“没有,都绷住了,挺好的。” 小吉听罢,这才高兴起来,挥着马鞭,驾着马车,一刻多钟后,到了宅子里,一见到了顾锦里就说:“夫人,刘家婆子都说了。那个冷梅芳真是太歹毒了,手腕都被剁了一只还不消停,见阮淑娘得到一门好亲事后,是气得要命,竟然出手害阮淑娘,差点就让阮淑娘坏了身子。” 差点让阮淑娘坏了身子? 顾锦里听得坐直身子,问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是。”小吉应着,把刘家婆子的话给复述了一遍,有漏掉的,杨桃给补上了。 顾锦里听得惊了:“这个冷梅芳还真是个不知悔改的。” 手腕都被傅将军给剁了,还敢利用冷夫人之手,给阮淑娘下药,要把阮淑娘卖去做娼。 得亏阮淑娘够狠,发觉自己中毒后,用刀子刺着自己的手臂,用剧痛来让自己清醒,撑着一口气跑去县城医馆,说了自己是莫老大夫外孙的未婚妻后,才被医馆的人所救。 医馆的大夫跟莫老大夫相熟,救了阮淑娘后,立刻派人去集合地给莫老大夫送信。 可县城跟集合地有些远,莫老大夫跟刘三彪还没赶来,冷夫人却找来了,说阮淑娘一个定了亲的姑娘家,不能在医馆里过夜,让她跟她回傅宅。 阮淑娘没有回去,只说刘家的人快来接她了,冷夫人要是再纠缠,就去报官! 冷夫人怕了,只能走了。 “刘家婆子说,阮淑娘并不确定给自己下药的人是冷夫人,可冷夫人一走,是证明她在心虚害怕,阮淑娘这才敢确定,帮着冷梅芳给自己下药的人是冷夫人。” “第二天,莫老大夫跟刘三彪得到消息后赶来,没有立刻打上傅宅的门,而是接了阮淑娘就走,回到牧县集合地后,去找傅将军做主。” “傅将军气得要命,亲自派人去查了,不到三天就查出真相,最后让人给冷梅芳灌了一碗绝子药作为惩罚。” “刘家婆子说,傅将军的原话是,冷梅芳不配生出傅家的子嗣。可冷梅芳现在还是傅明聪的正妻,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儿被休掉。”小吉很疑惑:“夫人,你说这傅家人是不是有病,冷梅芳都这样坏了,为什么还让她占着傅家媳的名分?” 顾锦里是知道原因的,不过不好对小吉她们说,只道:“管他的,反正是傅家的事儿,跟咱们没关系。” 又问道:“冷夫人怎么样了?她不是挺正常的吗?对阮淑娘这个小表妹也不错,怎么会帮着冷梅芳害阮淑娘?” 小吉道:“刘家婆子说,冷梅芳是用良哥儿和冷牡丹来威胁冷夫人,说冷夫人要是不答应,等她们回老家的时候,就让傅家人在半路上害死她们。要是害不死,她就花钱让人回老家散播谣言,说冷夫人在西北的时候被戎人给睡了,让冷夫人回去就被浸猪笼。冷夫人为了自己跟两个孩子,只能答应帮忙。” 这? 顾锦里听得都想去宰了冷梅芳,又道:“以前觉得冷夫人有点脑子,可这回看来,也是个蠢货……或者冷梅芳除了威胁她以外,还给她许诺了好处,她是因为好处,才答应去害阮淑娘。” 小吉道:“可冷夫人害错人了,阮淑娘不但没事,刘总旗还升官成了百户。” 又告诉顾锦里一个消息:“不过刘家婆子说,阮淑娘已经求了刘百户,让他找几个镖师,护送冷夫人母子三人回老家,说冷夫人虽然害了她,可冷牡丹是她一手带大的,她不想两个孩子被连累。” “阮淑娘还能想到冷牡丹,算是个不错的。”顾锦里听了一场八卦后,是道:“把刘阮氏送来的年礼收下吧,记得验毒。” 陶嬷嬷听得皱眉,问道:“夫人是打算跟阮淑娘交好吗?虽说阮淑娘这次被害,可她之前有包庇冷梅芳,还对大人起过心思。” 顾锦里笑道:“嬷嬷不用担心,我并没有要跟阮淑娘来往的意思,只是把年礼收下,以此来告诉她,以前的恩怨到此为止,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 第1949章 发财日 阮淑娘嫁的是刘三彪,刘三彪的上峰是黄千户,那可是傅将军的人。 傅将军算是许尤的心腹,他们夫妻得防着许尤,所以目前不能跟阮淑娘夫妻走得太近,得再看看。 又对小吉道:“让刘家婆子告诉阮淑娘,她是个有福气的,如今的日子算是不错了,好好珍惜吧。” 不能太贪心,免得落得冷梅芳的下场。 “是,奴婢这就去转告刘家婆子。”小吉跟杨桃又驾车去卫所外围的营帐见了刘家婆子,把顾锦里的话转告给她。 刘家婆子听罢,是感激的道:“多谢秦夫人的大度,请秦夫人放心,她的话,老奴一定会转告给我家夫人。” 又道:“经过这一朝,我家夫人是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做蠢事儿。” 刘家婆子是莫老大夫买来的,以前在官家做过奴仆,很是懂规矩,得了顾锦里的准话后,识相的告辞:“辛苦两位姑娘了,夫人还在家中等信儿,老奴就不多留了,告辞。” 言罢,给小吉、杨桃一人一个红封做赏钱后,去喊隔壁营帐的两名将士:“把年礼留下,咱们回吧!” 两名将士听罢,差点激动哭了,天老爷啊,终于能走了,再不走,他们娶媳妇的钱都要被肖家人给刮去了。 两名将士欢喜至极,把年礼、礼单交到吴总旗手上后,赶忙跟着刘家婆子驾车跑了……跑得太快,差点把没坐稳的刘家婆子给颠出马车。 “切,两个大男人胆子可真够小的,咱们有这么恐怖吗?”钱庆贺看着差点侧翻的马车,不屑的说着。 又跑去拽秦大舅,小声道:“岳父,他们把年礼留下了,咱家是不是偷点回去?” 秦大舅瞥他一眼:“咋的,你那屁股是铁打的,不怕挨军棍?” 呃,钱庆贺听罢,立马觉得屁股生疼,不敢再打刘家年礼的主意,可目光又忍不住追着刘家送来的年礼看。 肖寡妇跟肖大妹的目光也黏在那些年礼上,想去拿点吧,又怕被罚,是忍得难受死了。 不过今天注定他们发财,刘家的马车刚走,在高台上站岗的将士就喊道:“总旗,咱们的斥候兵好像策马回来了!他后头远处有一阵雾气,好像是车马奔跑带起来的雪雾!” 长梁卫四方都撒了斥候兵,在各个要道、小道上藏着,一旦发现人,会立马赶回来禀告。 要是来的是敌人,他们得到斥候兵的消息后,会即刻准备作战,把敌人拦截在长梁卫外。 “这是有成群的车马过来了?”吴总旗立刻吩咐将士们:“戒备!” 千户大人的命令,大批车马过来的时候,不管是敌人还是同袍战友,都得先戒备起来,免得戎贼乔装袭击卫所,他们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是!”三十名将士立刻列阵戒备起来。 不一会儿,高台上的将士又喊道:“总旗,斥候打的是红色旗子,来的是同袍战友!” 如果来的是敌人,打的会是黑旗。 吴总旗听罢,松了一口气,却让将士们继续戒备着。 半刻多钟后,斥候兵终于来到卫所大门前,翻身下马,疾步跑来,道:“报,沙柳卫千户派人给长梁卫送年礼!” 这? 竟然是送年礼。 肖大妹都快吓尿了,听到这话,叉腰骂道:“送年礼是好事儿,瞧瞧你们这紧张的样儿,咋的……唔唔唔!” 钱庆贺赶忙捂住肖大妹的嘴巴,骂道:“祖宗,你心疼一下我的屁股行不行?再乱说话,你男人的屁股就保不住了!” 娘的,肖大妹这泼妇每次犯错,都是他去替罚,因为她,自己都被打两回了,要是还来,他就不活了。 秦大舅抱着小贵哥儿,看向肖大妹:“等你表弟回来,我跟他说说,让你去伺候陶嬷嬷几天。” 伺候陶嬷嬷? 肖大妹炸了,扯着嗓子道:“我可是千户大人的表姐,是官家亲戚,为啥要我去伺候陶嬷嬷?她一个老奴才,受得起我的伺候吗?!” 秦大舅冷笑:“为啥?瞧瞧你这泼妇的样儿,再不找个嬷嬷来教教你规矩,怕是要飙上天。” 又指着钱庆贺道:“等你表弟再升官,你男人估摸着就能在他麾下做个文官,就他那秉性,当官后不得去找两个美人来红袖添香?你要是不想他去找小妾,就得温柔点,泼上天了算是咋回事?!” 肖大妹被骂,有些委屈了,吼道:“可当初是爹你让我泼辣的,如今又来嫌弃我!” 呃,秦大舅被怼到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那时候是没办法,如今日子好过了,自然得把讨人厌的脾气给改改。” 当初肖家没有可顶门立户的男人,而肖大妹因着长得不错,被一个混子头头看上了,要抢去做小老婆。 秦大舅得知消息后,忍着伤痛,直接在路上抢了辆骡车,驾着骡车去把那群混子给撞了,这才把肖大妹给救了回来。 可肖大妹虽然没吃亏,却被这事儿吓破了胆,有一段时间是听见点大动静就吓得吱哇乱叫。 秦大舅就说:“恶人怕恶人,这世道,你要是想不被欺负,就得学你娘,泼辣起来。” 还把钱庆贺拎出来,让肖大妹练手。 肖大妹初时是不敢对钱庆贺下手的,只因她自小就被亲爹教导,要敬重夫君,以夫君为天,是打小就对钱庆贺很好,几乎什么都听他的,钱庆贺不高兴了,打骂她一顿,她也不发火。 不过,在秦大舅扇了钱庆贺一巴掌,肖大妹轻轻地补上一脚后,一切都变了。 肖大妹是越来越泼辣,遇上外人也敢撒泼闹事了,是没人敢再欺负她。 可肖大妹是飙得有点厉害,秦大舅觉得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了。 秦大舅指着钱庆贺道:“瞅瞅他这张脸,是不是很俊俏,很招桃花?你再不对他温柔一点,等他跟你离心,跑去找其他美人后,你就哭去吧。” “呸,他敢,我阉了他!”肖大妹骂道,还想跑过去踹钱庆贺一脚,让他知道家里谁说了算,却被肖寡妇拽住。 “你爹说得对,你这脾气是比老娘还泼辣,年轻妇人没有这样的,你得收着点,不然要后悔的。”肖寡妇教着肖大妹。 “爹娘,快别说大姐了,沙柳卫的车队来了!”肖成举已经跑出卫所大门,朝着沙柳卫的年礼车队奔去。 :。: 第1950章 服软 “你们可是沙柳卫冯千户派来送年礼的人?”肖成举边跑边道:“这些马车里装的都是给我们长梁卫的年礼吗?天老爷啊,你们冯千户也太大方了,咋送这么多年礼过来,我们都不好意思收了,哈哈哈。” 说着不好意思收,可人已经跳到马车的前车板子上,把驾车的下人吓了一大跳。 肖成举还觉得没啥,是拍拍人家肩膀,笑道:“兄台莫慌,我是秦千户的表弟,来帮秦千户瞧瞧冯千户都给他送了啥年礼的?” 驾车的下人听罢,问道:“你是肖家人?” 来之前,冯管家跟他们说过,秦千户多了一门便宜亲戚,姓肖,一家子都爱贪小便宜,可以拉拢。 “没错,我爹就是秦千户的亲舅舅。”肖成举说着,已经钻进马车里,看着一车厢的米面蛋菜,立马扯下腰间的袋子,死命装鸡蛋。 车夫回头瞅了一眼,差点瞎了……果然是破落户,眼皮子浅成这样,秦千户有这样一门亲戚,想不被连累死都难。 吴总旗正在查验冯管家递上来的帖子跟沙柳卫的通行小令旗,见肖成举钻进马车里去偷东西,觉得丢脸极了,赶忙给背后的将士打了个手势,让将士去把肖成举给拉回来。 “帖子上的印章跟小令旗内部的暗绣都没错,是真的。”吴总旗验完两样东西后,没有再阻拦,是道:“诸位先在营帐里用过诱虫药后,再入卫所内围。” “多谢吴总旗。”冯管家很高兴,是按照吴总旗说的做,看见肖家人后,又作揖问吴总旗:“敢问,他们可是秦千户的舅舅家?” 不用吴总旗回答,肖寡妇率先说道:“正是,正是!你是冯千户家的管家?早就听说冯千户家富贵,瞧瞧这几辆马车的年礼,这富贵的传闻果然不假。” 又道:“我是秦千户的舅母,如今肚子里怀着秦千户的小表弟!” 这? 冯管家脸上的表情差点绷不住,哪里有人这样介绍自己的? 他媳妇冯嬷嬷见状,赶忙上前,对肖寡妇笑道:“原来是秦千户的舅母,老奴是冯家的嬷嬷,以前是伺候冯家老夫人的,后被赐给夫人,跟着夫人多年,如今是被夫人派来这边照顾亲眷们。” 言罢,郑重地给肖寡妇行了一礼,道:“老奴见过兰夫人。” 兰夫人? 肖寡妇被喊得有点懵,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喊兰夫人呢,是笑呵呵的道:“嬷嬷不用客气,走走走,咱们去另一个营帐里说话。” 又给秦大舅使眼色,让他别轻易放过冯家这条大鱼,抱着贵哥儿狠狠宰一笔冯家的压岁钱! 秦大舅对冯家可不会客气,毕竟冯伷帮着庄良断了他们三个卫所的水,让他们吃了一番苦头,回了肖寡妇一个眼色后,低头对贵哥儿道:“咱们贵哥儿是个有福气的。” 又要发一笔横财了。 “呀呀,气!”小贵哥儿是捡着自己会说的字来说着。 “聪明。”秦大舅夸了贵哥儿一句后,邀请冯管家进营帐。 冯管家是欢喜的跟进去了,可等他用完诱虫药的时候,是被刮走了一张五十两面额的银票,气得差点发狂,还得死死忍着,赔着笑脸,逗弄小贵哥儿。 可这个叫钱文贵的一岁小崽子还不太喜欢他,一个劲的拽他胡子,要是不给他拽,这小崽子就嗷嗷叫着骂他坏! 到底是谁坏啊?你们家可是坑了老子五十两银票! 小崽子他爹还欠揍的道:“要是冯管家能给五十两碎银子就好了,这里太荒了,有了银票还得跑去牧县换银子,忒麻烦。” 麻烦? 要不要老子去跟你把银子换回来啊?! 可冯管家还得忍着,附和一句:“第一道防线这边确实挺荒的,买个东西都不方便。” 说起买东西,肖成举立马过来忽悠:“冯管家,你们冯家要买白玉豆腐吗?你可知道白玉豆腐?这可是个好东西,南边的富贵人家都抢着吃的。我表嫂会做,最近一直在做豆腐卖,第二道防线的夫人们很是喜欢,是派了下人过来买。” “不贵的,二十斤豆腐只要十两银子,也可以用黄豆等粮食来换。两斤杂粮一斤豆腐,若是用米面来换,一斤米面就能换一斤白玉豆腐,很划算吧。咋样,给你们冯家来个一百斤?或者你们沙柳卫人多,冯管家想要多买点?” 好家伙,这话是连珠炮似的往外蹦,冯管家几次想开口打断都没成功,是憋得要死。 不过…… “老奴听说过白玉豆腐。夫人的一位姨母嫁到南边的铜安府,府中公子去河安府的时候吃过白玉豆腐,说是个吃样繁多,味道清甜的好物。大人跟夫人听说后,一直想要尝尝。” 冯管家想了想,是道:“这样吧,冯家先买五十斤回去让大人尝尝,等年后夫人过来了,要是长梁卫还做豆腐卖,再多买些回去给夫人吃。” 肖成举:“没有五十斤,都是双数卖的。” 又劝道:“冯管家,如今天气冷,白玉豆腐放上三个月都不会坏,给你拿个一百斤吧,就这么着了,我立马去办!” 说完就跑了,冯管家想拦都拦不住。 可想想他这次过来是修补沙柳卫跟长梁卫的关系的,不好下了长梁卫的脸面,只能吃下这个暗亏了。 然而,冯管家是死都没有想到,买个豆腐还得签契约。 “这是怎么说的?”冯管家指着眼前的契书问着,险些绷不住要发火。 秦大舅是亲自解释:“白玉豆腐是吃食,这入口的东西要是有什么闪失,到时候不好说,所以外甥夫妻订了个规矩,所有豆腐出卫所之前都得让买家验毒,验好后,摁个手印,确定自己买的豆腐无毒。” 冯管家听明白了,这是长梁卫的人在防着买豆腐的人,生怕别人买了豆腐后会下毒,让人吃死后,过来冤枉秦家夫妻。 冯管家很是恼火,不想买了。 可冯千户说了,秦三郎又立下大功,让原本不喜欢他的姜大将军对他改观了,还让秦三郎提前去挑选兵将,他们不能再跟秦三郎做对,得服软了,这次过来,必须把两个卫所的关系给修补好,吃亏也得认了! 冯管家没办法,只能看着长梁卫的军医验过豆腐后,在契书上摁下手印。 冯管家是腻歪死了,是恨不得立马就走,可都被忍到这一步了,也不在乎多忍忍,是打起精神来,跟肖家人攀谈。 …… 冯嬷嬷则是已经用完诱虫药,见到了陶嬷嬷。 冯嬷嬷有些失望,原本以为送了这么多年礼来,顾氏一定会见她,没成想,只是派了个嬷嬷来接待她。 :。: 第1951章 差点办砸 可事情还是得办,冯嬷嬷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道:“老姐姐就是秦夫人身边最得脸的嬷嬷?瞧着果然端庄雅气,是妹妹比不得的人物。” 陶嬷嬷一听冯嬷嬷的话就笑了,这个冯嬷嬷有点装啊:“当不得端庄雅气四个字,不过是个给夫人尽心办事的老奴罢了。” 冯嬷嬷笑道:“姐姐真是谦虚,在牧县集合地的时候,哪个不夸老姐姐本事大,是替秦夫人办了不少事儿。” 说完又问一句:“敢问老姐姐,秦夫人现下可忙碌?妹妹想去给秦夫人请安,不知老姐姐能否为妹妹带个路?” 冯嬷嬷还是想见顾锦里,不想跟陶嬷嬷一个奴才废话。 然而,陶嬷嬷笑了……你是什么身份,也配见我家夫人?咱俩都是嬷嬷,夫人派我来见你,已经是给你脸了,你还想如何? 冯嬷嬷见陶嬷嬷只笑不语,又问道:“不知秦夫人现在可有空?” 陶嬷嬷不答,只反问一句:“敢问冯嬷嬷,你们在集合地的时候都听说我为我们夫人办了何事?可否细说给我听听?” 呃,冯嬷嬷噎住了,这哪能细说?难道要说她在牧县集合地的时候,跟着几个来巴结冯家的百户夫人说过顾氏的坏话,还打赌她啥时候被秦千户休掉?! 陶嬷嬷见冯嬷嬷被怼得找不到话来说,是觉得没趣,直接说道:“冯嬷嬷,客套的假话就不必多说了,我家夫人明白冯家这趟过来送年礼的意思。” 冯嬷嬷一凛,赶忙坐直身子,有些忐忑的问:“秦夫人知道?敢问老姐姐,那秦夫人可有什么话要您转告老奴的?” 又解释道:“其实前段时间打水的事儿,全是林千户跟庄千户在诓骗我家大人,我家大人知道真相后,很是后悔,几度想来登门道歉,可都被战事绊住了脚,这才特地派老奴来送年礼,再跟秦夫人当面道歉。” 都这种时候了,还把所有过错推到林千户跟庄千户的头上,也不知道这冯家人是精明还是太蠢? 陶嬷嬷不接话,只嘴角带笑,一双眼睛睨着冯嬷嬷,是把冯嬷嬷给看得无所遁形。 冯嬷嬷心下咯噔,被看得微微低头……原本以为顾氏是个逃荒的灾民女,即使顾家发达了,那也是乞丐穿金缕衣,徒有其表罢了! 没想到,顾氏身边竟然有陶嬷嬷这样的人物,一个眼神就能把人给看穿。 冯嬷嬷也是个见过些世面的老人,犹豫一会儿,终于站起身,给陶嬷嬷道歉:“老姐姐对不住了,是妹妹不够诚心。” 又郑重道歉:“恶意不给三个卫所打水的事儿,确实是沙柳卫错了,我们大人已经向姜大将军认错请罪,姜大将军也惩罚我们大人……我这次过来,是奉大人之命,专门来道歉的。要是秦夫人觉得我身份低微,不接受道歉,等年后我们家夫人过来了,会再次登门道歉,还请秦夫人莫要见怪。” 陶嬷嬷听罢,终于气顺了些,说道:“我家夫人说了,咱们的敌人是戎贼,理应携手抗戎,她不会破坏抗戎大业。至于其他的是是非非,自有我们家千户大人跟姜大将军处理,她是不管的。” 意思很简单,长梁卫会恪守职责,继续跟第一道防线的所有卫所合力抗戎,但也不会怕算计,敢算计长梁卫者,秦三郎自会去找姜大将军讨公道。 又生怕冯嬷嬷听不懂,问了一句:“冯嬷嬷,可听明白了?” 这话仿佛一个耳光,狠狠扇在冯嬷嬷的脸上。 冯嬷嬷的嘴巴有点苦涩,回道:“妹妹听明白了,请老姐姐转告秦夫人,沙柳卫跟冯家不会再做错事。” 陶嬷嬷听罢点头,道:“冯嬷嬷放心,你的话,我会转告给夫人。” 早这样直截了当的说不就得了,非要先试探,等吃瘪后,才肯低头说明白话,简直就是找罪受。 陶嬷嬷把话说明白后,也懒得跟冯嬷嬷继续假惺惺的演戏,是道:“快过年了,沙柳卫一定很忙,我们长梁卫就不多留你们了。” 又对小吉道:“让大年把给沙柳卫的年礼拉来,给冯嬷嬷带回去。” “是。”小吉行了一礼,退出营帐,等走远后才拍着心口,后怕的暗道:陶嬷嬷含沙射影教训人的时候,真的太可怕了! 冯嬷嬷以为长梁卫会留他们住一晚,见陶嬷嬷是直白的送客,脸上有点挂不住,是派人去找冯管家,说了这事儿。 冯管家差点被肖家人给坑得破产,听见冯嬷嬷派人传来的话后,心下咯噔,顾不得其他,亲自去隔壁营帐,求见陶嬷嬷。 陶嬷嬷让冯管家进来了。 “见过嬷嬷。”冯管家作了一揖后,直接问道:“敢问嬷嬷,可是我家婆娘说了什么得罪您的话?要是她猖狂了,请嬷嬷直言,等回去后,自会有冯家家法惩戒她!” 又道:“不瞒嬷嬷,我们此次过来,是奉千户大人的命令,特地来道歉的,还望长梁卫莫要恼恨沙柳卫,两个卫所以后和和气气的处着。” 比起冯嬷嬷,冯管家这话就说得诚恳多了。 陶嬷嬷就把自己刚才跟冯嬷嬷说的话给复述了一遍。 冯管家听得怒了,瞪着冯嬷嬷骂道:“你这婆娘,大人是让咱们来赔礼道歉的,不是让你来打探秦夫人在做什么的?秦夫人是夫人,你是奴才,见你是给你脸,不见你也轮不到你来恼火!” 又赶忙给陶嬷嬷道歉:“陶嬷嬷,对不住了,这婆娘命好,打十岁起就在老夫人跟前当差,是得脸了一辈子,这才养出了狂性来,失了做下人的本分,还请陶嬷嬷恕罪。” 陶嬷嬷道:“大家都是下人,冯管家无须向我道歉。” 又给冯管家一句准话:“我们家大人跟夫人说了,长梁卫会跟所有卫所好好相处,共同抗戎,不会故意刁难其他卫所。” 可要是其他卫所来找他们长梁卫的麻烦,他们也会毫不留情的打回去! 冯管家听罢,忙道:“秦夫人高义,老奴明白了,会把这话转告给我们大人……多谢了。” 又瞪了冯嬷嬷一眼。 冯嬷嬷赶忙给陶嬷嬷道谢:“多谢老姐姐……先前是我蠢笨,用后宅暗斗那套来跟老姐姐说话,失了磊落,对不住了。” 陶嬷嬷道:“这事儿过去了,不必再提,以后有话直说就好,我们长梁卫的人都爱跟直性子交往,不爱绕弯说话。” 呃,这话说得,又把冯嬷嬷给刺了一把。 也顺带敲打了冯管家一番,让冯管家醒悟过来……拉拢肖家人,用肖家人来拖累秦千户的事儿,是做不得的。 (本章完) 第1952章 爹以前是干啥的 “陶嬷嬷,大年哥把年礼运来了。”小吉已经跟大年驾着马车过来了,是站在营帐门口不远处说着。 陶嬷嬷点头,对冯管家、冯嬷嬷笑道:“是我们长梁卫给沙柳卫准备的一些年礼,还请你们带回去。” 陶嬷嬷做了个请的手势后,率先走出营帐,让叶大蔻当场给年礼用诱虫药,还用了两回,是让所有人都看清楚长梁卫给沙柳卫的年礼里没有掺夹毒虫后,才吩咐大年:“别愣着了,赶紧把年礼搬到冯千户家的马车上,冯管家跟冯嬷嬷还赶着回沙柳卫。” 反正就是不留他们! “诶。”大年应着,开始搬年礼。 叶大蔻也带着两个学医的将士过来帮忙,两趟就把年礼搬到冯家马车上。 陶嬷嬷转身,拉着冯嬷嬷的手,把一个巴掌大的荷包塞进冯嬷嬷手里,笑道:“夫人说,你们冒着风雪来过来辛苦了,这是给你们夫妻的上等封,别嫌少,收着吧。” 冯嬷嬷捏着手里的荷包,像是在捏着一块炭火似的,差点把她给烫死……都说宰相家奴七品官,她因着是冯家得脸的下人,平常见到外面的农人都摆着架着,虽是领了命令来道歉的,可打心眼里瞧不起顾氏,觉得她是个逃过荒的灾民,形同乞丐。 可接连被陶嬷嬷打脸,她是有点撑不住了。 冯管家见冯嬷嬷愣住,赶忙道:“多谢秦夫人的赏。” 冯嬷嬷听到这话,醒过神来,收起荷包,恭敬一礼:“多谢秦夫人的赏儿。老姐姐,时辰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等年后我家夫人来了,我再陪着夫人过来给秦夫人请安,找老姐姐叙叙话。” 陶嬷嬷见冯嬷嬷这话说的得体,语气也比较有诚意了,才笑着点头:“冯嬷嬷客气了,我送送你们。” “诶。”冯嬷嬷应着,打起精神来,又跟陶嬷嬷闲聊了几句,等出了卫所大门一段距离后,才登车离开。 肖成举朝着马车挥手,喊道:“冯管家,下次再来啊!” 哈哈,表嫂可是说了,卖出二十斤豆腐就给他一斤的抽成,他今天可是卖了一百斤豆腐呢,能得五斤抽成,那就是二两半银子! 苍天啊,二两半银子,讲讲价,够买三个下人了。 而如今的物资贵,用抽成银子来换物资比较划算……那个许六送来的那车年礼里有三大坛子的粮食酒,酒在西北可是贵东西,干脆就用抽成银子来换酒,再趁着过年,高价把酒卖出去,狠狠赚上一笔! 啪,秦大舅一掌扇在肖成举的后脑勺上,嫌弃的道:“想啥呢,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爹,您下手能不能轻点,脑袋都快被您打掉了。”肖成举揉了揉后脑勺,凑到秦大舅耳边,把自己的打算对他说了,还问道:“咋样,这法子是不是绝了?这样来上几次,我娶媳妇、建新房的银子就都有了。” “啥法子?”钱庆贺凑过来问道:“二弟,有啥发财路子记得跟姐夫说啊,别藏着掖着,姐夫要是发财了,你姐跟外甥也能过上好日子,不然我们一家人就一直吃肖家的,亏本的是你们。” 肖成举呸了他一口,道:“姐夫,我把法子告诉你了也没用,表嫂没允许你卖豆腐。” “发财法子跟豆腐有关?”钱庆贺听得来气了,对秦大舅道:“岳父,我可是您唯一的女婿,您也不帮我说几句好话,要是我也能卖白玉豆腐,咱家的进账不就更多了?” 又在心里骂顾锦里,脑子有病的女人,为啥只让二弟卖豆腐,而不让他卖?多一个人卖豆腐不是能赚到更多银子吗? 秦大舅砰一声,踹一脚钱庆贺,冷笑道:“就你那脑子,要是让你卖白玉豆腐,被人给算计了去怎么办?如今这活计,还真的只有你二弟能做。” 举哥儿这孩子,是肖家人里最精明的,很识时务,也不冒进,只坑自己能坑的人,要是察觉到对方想反坑自己,会及时收手。 钱庆贺听罢,嘀咕道:“你就是防着老子,生怕老子发达了不要肖大妹~” 秦大舅冷笑:“呸,你还真以为大妹离了你就没人要?告诉你,要是没了你,我们能给大妹找个百户嫁了,让她做百户夫人。” 钱庆贺反驳:“骗鬼吧,她都嫁过人了,还生了娃,那个百户会要她?” 秦大舅呵呵:“这边的鳏夫百户不少,凭着大妹的长相跟秦外甥的身份,还怕没有百户要?” 所以你小子别老是做啥发达后就纳妾的梦,赶紧醒醒吧! 又骂道:“别在这里偷懒了,赶紧喊上贡哥儿去砍柴,你们如今可是要砍双倍的柴火,要是活计做不完,害得家里被扣粮食,老子踹死你。” 钱庆贺听罢,赶忙跑开了:“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大弟,上山砍柴。” 又回头指着肖成举道:“小人,没义气!” 肖成举朝他挥挥手,咧着牙齿笑着:“姐夫,跟大哥好好砍柴啊,我跟爹的那份活计就交给你们了。” 小贵哥儿也学着肖成举,挥舞着小手道:“嗷嗷嗷!” 肖成举笑了:“你嗷个啥?有本事说句话来听听看啊。” 小贵哥儿:“啊啊啊,看!” 肖成举:“笨蛋,是让你说一整句话,不是一个字。” 秦大舅道:“别逗你外甥了,回去吧,外头冷死了。” 又提醒肖寡妇跟肖大妹:“别看了,回吧!” “来了。”肖寡妇跟肖大妹应着,却没有立刻跟上来,还在扒拉着冯家送来的年礼。 秦大舅也没管她们,抱着贵哥儿,带着肖成举先走了,等走了片刻后,问肖成举:“冯家下人跟你说啥了?” 肖成举曾经跳上马车去偷冯家送来的年礼,而那个车夫后来找过肖成举,跟他说了话。 肖成举嘿嘿笑道:“他叫冯三旺,是冯家的家生子,老奴才了,想知道表哥跟表嫂的事儿,还想问铁钻子、天槐村、木薯、还有表哥为啥老是不缺药材的事儿,被我给忽悠过去了。” 秦大舅听得皱眉,看来冯伷虽然派人来道歉了,可心里还是不服气,想来套肖家人的话,甚至想利用肖家人来拖累小侯爷。 他提醒肖成举:“聪明点,别让外人给算计了去。” 肖成举道:“您就放心吧,我这么聪明,咋可能被个下人给算计了去?再说了,爹可是教过我的,我都记着呢,不会被人利用的。” 秦大舅发觉肖成举很机灵后,在私下里教过他一些本事,肖成举因此受益匪浅。 不过…… 肖成举扯了扯秦大舅的袖子,小小声问:“爹,您以前是干啥的?” 第1953章 新亲眷 别看他这个后爹是个滚刀肉,可本事却很大……戎贼打来的这两年,西北是乱得可以,当初跟着他们一起逃命的熟人都死了,可他家却一点事儿也没有。 小妹被护得好好的,从来没有被人占过便宜。 大姐怀孕,不但把胎给坐住了,还平安把小贵哥儿给生下来了。 更神奇的是,他们还把小贵哥儿给养大了! 要知道,自打戎贼打来,西北这边是民不聊生,别说孩子了,就是大人也是一批批的死,想要养活一个小婴儿,不让他夭折,是件极其艰难的事儿。 肖成举很清楚他肖家人没有这种本事,而他们全家能活下来,平安至今,全是这个后爹的功劳。 可爹不承认,说他就是个吃软饭的上门女婿,还是上了两回的上门女婿,让他们要点脸,活出个人样来,别学他。 秦大舅瞅他一眼:“咋又问这样?不是跟你说过了,我就是个因为怕死不想当兵,最后离家出走,靠脸哄到原配媳妇,做上门女婿,得以脱离军籍的窝囊废,没啥可吹嘘的往事。” 想了想,又道:“不过靠脸做了两回上门女婿,其实也是挺有本事的,对吧?” 对个屁! 肖成举嘴角抽搐,不满的道:“爹,您又忽悠我,我都发现了,您不是一般人。” 见秦大舅不说话,又道:“爹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就是怕您以前太本事了,结的仇家太多,会连累家里。” 又觉得这么说很混账,忙道:“连累家里也没事,咱们啥风浪没见过,要是真被爹以前的仇家给找上门来了,就让表哥去顶着,表哥要是顶不住了,咱们就逃。” 逃命这事儿,他们全家都很在行! 啪! 肖成举的后脑勺又挨了秦大舅一掌。 秦大舅道:“胡思乱想什么,没有的事儿,给老子把心放到肚子里,好好跟着你表哥表嫂干,少不了你的好处。” 肖成举:“……” 撒谎,我这么聪明,也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了,您还想骗我?! 不过,聪明人都是识相的,肖成举见秦大舅不乐意说,也就不再问了,但他再次保证道:“爹,我不会说出去的~” “啧,闭嘴,这音量,你叫魂呢?”秦大舅掏掏耳朵,不再理会肖成举,抱着小贵哥儿走了。 肖成举赶忙追上,求道:“爹,您跟我见表嫂吧,我要跟她说用抽成银子换酒的事儿,还得问她要个长梁卫的帖子。” 没有帖子证明酒的来历,可是不能卖酒的。 而且表嫂还特别凶,小气,比他会算计,要是没有爹跟着去帮忙说好话,怕是换不到酒。 可肖成举想多了。 顾锦里听到虞嬷嬷的禀告后,大手一挥,道:“让他换吧,只要他不怕亏本就成。” 还把盖了长梁卫大印的帖子给了虞嬷嬷,交代道:“卖完酒,帖子要拿回来,要是敢说帖子丢了,肖家人就滚出卫所!” “是。”虞嬷嬷接过帖子,出了宅子,到宅子外头的营帐见了肖成举等人,道:“夫人同意了。” 言罢,把帖子给肖成举,把顾锦里警告的话说了一遍。 肖成举接过帖子,道:“让表嫂放心,我不会把帖子弄丢的。” 虞嬷嬷知道秦大舅挺疼肖家人的,是提醒一句:“不过你可能会亏本。” 哈,肖成举笑了:“怎么可能会亏本?如今快过年了,不少富贵人家都要买酒来祭祖,过年后又是元宵节、二月二龙抬头、清明祭祖,多得是要用酒的日子,我这买卖能做到清明呢,亏不了,会大赚!” 虞嬷嬷听得点头:“肖二少爷倒是个会做买卖的。” “哈哈哈,一般一般,当不得嬷嬷的夸,如今只是做点小生意,等以后我做了大买卖,嬷嬷再夸我。”肖成举很高兴,可很快的,他就乐极生悲了。 虞嬷嬷看着他心口鼓鼓的,腰间的布袋子也沉甸甸的,是问道:“肖二少爷可是拿了冯家送来的年礼?” “没有!”肖成举否认:“我心口鼓是怕冷,往里面塞了一层棉花。” 可没有藏着东西! 虞嬷嬷笑了:“肖二少爷,大人跟夫人最不喜撒谎的人,你要是不诚实,大人跟夫人不会再支持你做买卖。” 肖成举心下咯噔,赶忙道歉:“嬷嬷对不住,是我的不是。” 他立刻把塞在衣服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又解下腰间布袋,递给虞嬷嬷。 虞嬷嬷没有把东西都收走,捡出六个鸡蛋,给了肖成举:“夫人说了,肖二少爷跟肖二姑娘近来是懂事不少,这是给你们的奖励。” 肖成举眼睛一亮,赶忙接过鸡蛋:“谢谢嬷嬷,谢谢表嫂!” 爹说得对,只要听表哥表嫂的话,日子就会越来越好,瞧瞧,这回可是得了六个鸡蛋呢,再加上娘跟小贵哥儿每天定例的两个鸡蛋,今晚家里能吃顿好的。 “行了,赶紧去换酒吧,免得你表嫂反悔,你这门生意做不成。”秦大舅抱着小贵哥儿,跟虞嬷嬷告辞后,带着肖成举离开,去找小吉换了酒。 第二天,肖成举跟着姚百户他们训练完后,就蹭着灰熊卫田总旗的马车去卖酒,因着田总旗穿着甲胄,而肖成举的酒又是出自卫所,不是私自酿造贩卖的,因此有人敢来买,还卖了个好价钱。 两斤粮食酒拆着卖,一共卖了十八两六百文钱,是赚大发了! 肖成举欢喜得不行,许诺田总旗:“田总旗,以后你们送水过来,我亲自去接你们,让你们轻轻松松进卫所大门。” 田总旗呵呵,不用你来接,只要你不出来为难我们就成。 而在肖成举去卖酒的时候,张忠也把新分到的将士亲眷带回了长梁卫。 新来的亲眷不少,足足有一百二十六人,是老弱妇孺病残废全都有,一个个拖家带口背着锅,正在外围营帐里用诱虫药。 …… 顾锦里很快就得知亲眷们回来的消息:“咋来了这么多人?” 大庆道:“张百户说,这回分到的是上过战场的将士,有一半是军户,所以亲眷多。” 原来是随军的军户,这就难怪了。 “让叶大蔻、青蒲等人去给她们把脉,检查身体,有病治病,伤残的也给看看,免得伤口恶化。”顾锦里交代着,接过大庆递来的信,打开看了起来。 信是秦小哥写的,说是拓古德又发动了一回偷袭,他们都在毒虫沟那边窝着,估摸着要到大年三十晚上才能回来。 顾锦里看到这里,有些遗憾,不过这是早就料到的事儿……正跟戎贼对峙着,想要过个团圆年,那是做梦。 顾锦里把信收起来,接过大庆递来的亲眷册子。 亲眷册子很厚,上面详细写着各个亲眷的情况,谁泼辣、谁软弱、谁犯过什么错,全都写得清清楚楚。 第1954章 一群强悍的女人 名册太厚,顾锦里想要全部看完需要一段时间,不过秦三郎办事周全,让人在名册里贴了一张张红色的小纸条。 顾锦里只要揪着红色纸条翻开,就能找到一些比较特殊的亲眷的情况记载。 “这个高柳氏、陆陈氏、于林氏、高芬娘、包小莲、金秀秀……”顾锦里翻看着红色纸条所在的册子页面,念了二十几个名字,这二十几人里有嫁人做了娘的妇人,有未出嫁的姑娘,还有两个半大孩子,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她们杀过人……” 真是一群强悍的女人。 而她们杀的有戎人,有将士不在的时候,想要欺负她们的富家老爷,那个金秀秀杀的还是管着自己兄长的小旗长。 金秀秀杀小旗长的原因,册子上也写得清清楚楚……金秀秀家是世代军户,因着战乱、旱灾,金秀秀家是死了很多人,只剩下她跟当兵的哥哥。 可哥哥平时要在军营中待命,家里只有她一个人,那个小旗长见色起意,趁着回军户村的空档,要对她用强,结果被她给捅死了。 杀了小旗长,这是大罪,金秀秀被拖去军户村的牢房关押了大半个月,后来戎人打来了,上头没工夫处置她,军户村的人就把她给放了,带着她一起逃命。 这一逃就是快两年,前几个月,金秀秀的哥哥立下战功,得到了一次面见姜大将军的机会,趁机说了金秀秀的事儿。 还言明,只要姜大将军能开恩重审金秀秀的案子,他愿意不要身上的功劳。 姜大将军听后,先把金秀秀的哥哥给打发走了,之后派人去查金秀秀的事儿,又找来几个军户村的妇人问情况,得知确实是那个小旗长想要对金秀秀用强,最后才被金秀秀给杀了的。 金秀秀属于自保,姜大将军因此免了金秀秀的罪,金秀秀得以随着哥哥,被分到长梁卫来,成了长梁卫里众多将士亲眷的一个。 而金秀秀能杀死那个小旗长,是因着从小学过拳脚功夫。 顾锦里很是满意,用手指弹了弹册子道:“大庆,这些杀过人的、会拳脚功夫的人都盯紧一些,看看她们的品行如何?要是品行过关,以后会有大用。” 大庆问道:“夫人是想把她们集合起来训练成女军?” 女军自古就有,大周时期还出现过一支很强大的女军,曾经护卫过陇山山脉外的青马郡,最后守不住了,是带着六百多匹战马穿过陇山山脉,回到陇山府。 而带领这支女军的人,是一位将军的遗孀,带战马归来的事情传开后,她被民间尊称为千马将军! 顾锦里点头:“西北这边太乱了,男人们要打仗,女人们必须练武,学些自保的本事,不然戎贼一旦打来,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的世道,想要活命,很多时候,只能靠自己,所以把卫所里的女人、半大孩子集合起来训练,组成一支军队,是必须的。 “夫人,这里还有一本册子,记着新来将士的情况。”大庆又把一本厚册子递给顾锦里。 顾锦里接过,翻了翻,道:“成,我先看看册子,等亲眷们用完诱虫药,检查完身体后,再带她们来见我。” “是。”大庆应着,转身出去了,只留下三庆、虞嬷嬷陪着顾锦里。 虞嬷嬷看了看顾锦里,见她只是低头翻看着册子,脸色如常,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可她却没动小侯爷给的那封信,是看过一次后就放到旁边去了。 虞嬷嬷有点担心,夫人是不是生小侯爷的气了? 小侯爷那么喜欢夫人,要是知道夫人生他的气,一定会很难过。 虞嬷嬷想要开口帮小侯爷说句话,可有记着自己下人的身份,不好插手说主子的私事。 不过顾锦里还是察觉到了虞嬷嬷的异样,见她两次想开口说话又忍住,不由得问道:“严嬷嬷可是有话要说?” 虞嬷嬷现在的身份是杨严氏。 虞嬷嬷听罢,赶忙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道:“夫人赎罪,是老奴不该胡思乱想。” 顾锦里笑了:“嬷嬷在乱想什么?” 虞嬷嬷有些尴尬,看向三庆。 三庆的耳朵动了动,道:“嬷嬷放心,外头没人,可以放心说话。” 她的耳朵可灵了,比六狗还厉害! 虞嬷嬷这才道:“夫人受委屈了,西北这边都这样,过年过节的也都要镇守,以防敌人偷袭。” 虞嬷嬷其实很能明白顾锦里的委屈,像当年的侯夫人一样,侯夫人原本也想来西北陪着侯爷的,可侯爷不忍心,不想让侯夫人一个大家闺秀来西北吃亏。 可侯夫人虽然能在京城过着富贵日子,心里却是不高兴的,过年过节的时候,若是侯爷不在,侯夫人会默默流泪。 然而,虞嬷嬷想多了。 顾锦里显然跟侯夫人不一样,她咧嘴笑道:“原来嬷嬷是在担心这个,我没事啊,一点不委屈,过年要去打仗,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又道:“过年是咱们的习俗,可戎贼又不过年,知道咱们重视过年的节日,能让咱们舒心的过?不得打咱们几场,坏坏咱们过年的气氛?” 呃,虞嬷嬷愣住了,看着顾锦里的笑容,是好一会儿才说道:“是老奴想多了,夫人别见怪。” 顾锦里笑,露出两个小小的,有点尖的虎牙,道:“嬷嬷确实想多了,我跟秦小哥的感情不知道多好。” 比以前在大丰村的时候要好得多,越发亲密无间了。 说到亲密无间,顾锦里就想起那啥啥的事儿,脸蛋不受控的红了,装作镇定地转过头去,把亲眷册子递给虞嬷嬷:“嬷嬷找个空册子,把那些杀过人的、会拳脚功夫的女人孩子给记上去,以后看得方便些。” “诶。”虞嬷嬷双手接过册子后,是立刻忙了起来,不过却忙得很高兴……夫人给她递册子的时候,她是看见了夫人通红的脸。 这是害羞了吧。 夫人只有想到小侯爷的时候才会害羞。 而小侯爷写的那封信,也被夫人给收了起来,藏到腰间的一个荷包里。 虞嬷嬷很高兴,看来确实是她想多了……小侯爷很喜欢夫人,而夫人虽然没有那么黏着小侯爷,可心里也还是喜欢小侯爷的。 就是夫人的月事又来了,这个月又没有怀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小主子? :。: 第1955章 丛文山 不过虞嬷嬷不敢当着顾锦里的面提孩子的事儿,小侯爷给她下过严令,不许她说孩子的事儿,免得小鱼有压力。 还说他跟小鱼都年轻着,根本不急着生孩子。 除了不许她说孩子的事情,还不许她拿世家勋贵的规矩来要求小鱼,说是小鱼喜欢自由自在的过日子,不允许她约束小鱼。 “咦,这里有个百户还是冷青松的部下。”顾锦里指着将士名册道:“叫做丛文山的。” 冷青松就是冷梅芳的哥哥,他死后,麾下的将士被打散,分给各个千户或者副将。 丛文山原本是能到周将军麾下做百户的,可他主动请命来第一道防线,还点名要跟秦三郎,因着他身上有战功,姜大将军看重身有战功的人,就同意了。 可提前跟他说了,要是秦三郎瞧不上他,他就不能来长梁卫。 不过秦三郎得知丛文山打过大明府之战、陇安府之战,还立下大大小小十几个战功,又跟他打了一场,试过他的本事后,是把丛文山给留下了。 又问了丛文山,为何要来他的卫所? 秦三郎言明,他要的是真正的答案,不是什么好听的虚话。 丛文山知道要是自己不坦诚,秦三郎是不会要他的,就说了真话:“秦千户本事大,会带兵,有足够的药材跟物资养活将士与亲眷……冷家太抠门,我们以前跟着他一直在挨饿受冻,有将士的孩子因着生病无药可用,被活活病死了。” 冷青松一直做着私扣将士物资的事儿,以前戎贼没打来的时候还能撑着过下去,可戎贼打来后,西北是什么都缺,冷青松还继续扣下一两成物资,这就酿出了悲剧。 而那个因着无药可用而病死的孩子,正是季丰麾下将士的。 虽然不是他麾下将士的孩子,可丛文山看着这个血淋淋的例子,是不想自己将士的亲眷受苦,所以想找个物资充裕千户投奔。 秦三郎夫妻物资多,还有钟宇这个贵公子在,就算秦家夫妻穷了,也还有豪富的钟家给补上。 “这是其一,其二是千户大人身上有泼天军功,以后定是前途无量,跟着千户大人,末将能升官。”丛文山并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毕竟是拿命在厮杀,谁不想有个好前程? 最后一个原因是跟季丰有关。 丛文山原本是不想说的,可秦三郎不允许隐瞒,只能道:“季丰太过愚蠢,被冷梅芳害了几年,作为兄弟,当初没能劝住他,如今想盯着,起码不能让他再在女人上头犯病。” 丛文山的这些话,秦三郎特地加在了册子上,让顾锦里能看到。 顾锦里看后,啧啧出声,想说什么又憋住了。 三庆问:“夫人在啧啧什么?” 可是看到了啥震惊的八卦? 顾锦里瞅她一眼,微挑眉梢:“没啧啧啥,就是觉得这位丛百户是个战绩上佳,重情重义的人。” 丛文山在乎季丰的程度,虽然让人有点想入非非,不过一起共过生死患难的兄弟,情义都会比较深厚。 而丛文山已经成为秦小哥的手下,有些玩笑话,她就不能再说了。 顾锦里细细的看着将士名册,足足看了一个时辰才看完……姜大将军对秦小哥确实改观了,这回给了他一百一十名将士,个个都是上过战场的,其中有一半的将士是身有战功。 在兵源紧缺的西北,能给秦小哥补这些兵马,还允许秦小哥自己挑人,当真是看重秦小哥了。 顾锦里很高兴,秦小哥得姜大将军看重,那以后许尤要是想对秦小哥下手,姜大将军一定不会再盲从。 这是好事儿! “夫人,亲眷们到了。”大庆来到宅子里,跟顾锦里禀告着。 顾锦里点点头,问道:“姚婶子来了吗?” 路氏现在是百户夫人,卫所新来了亲眷,把她喊来认认人是必须的。 大庆回道:“已经来了,在等着夫人。” “好,我这就出去。”顾锦里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接过虞嬷嬷递来的厚披风,披上后,招呼她们:“咱们走,去见见新亲眷们。” “是!”三庆快速地摸了自己身上一把,确定各类武器、毒药都带齐全后,跟着顾锦里、虞嬷嬷、大庆出去了。 宅子外的空地上,站着一大群亲眷,年纪老中青小皆有,身上穿着发黑的棉袄,头发乱糟糟的,脸色被冻得通红,有不少人的手脸长了冻疮,冻疮红肿凸起,被挠得出血。 顾锦里见状,是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痘疤贴,深觉这点小疤痕是不够看了,看来她下次可以做几个冻疮贴来用用看。 “夫人。”路氏过来给顾锦里打招呼,秀气的眉头皱着,实在是这些新亲眷身上的味道太重了。 估摸着是在外头待得太久了,没水洗澡洗衣服,是馊味、尿味、臭味都有,让人闻着很是难受,路氏差点吐了。 不过路氏能忍,是什么不好的话也没说。 顾锦里也闻到了亲眷们身上的气味,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路氏:“是杏干,吃吧。” 兴安府之战结束后,她在城里城外收了不少东西,有杏子梅子等物,用杏子做了一些杏干存着,偶尔拿来吃。 “多谢夫人。”路氏急忙接过杏干,背过身去,拿了一个杏干含着,被杏干的酸味一冲,呕吐的感觉才减轻。 顾锦里越过路氏,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这批亲眷们面前,扫视她们一眼后,说道:“各位奔波而来,辛苦了。虚话我就不多说,只要你们守规矩,我会尽力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这话说得,人群里发出几声小小的讥笑……还说什么不讲虚话,让她们过上好日子不就是天大的虚话吗? 自打西北这边乱起来后,她们就没过一天像样的日子,天天跟牲口一样,为了活下去,是连树叶青草都吃了不少。 几声讥笑来自不同地方,可顾锦里会武,听出了讥笑发出的方位,目光精准的落在两个妇人、两个未婚姑娘、以及一个十岁以下的男娃身上。 这五个人见状,皆被顾锦里的耳力给惊了一把,不过她们都是手上沾过血的,惊讶过后,是直视着顾锦里,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 第1956章 打趴 顾锦里见状,笑了:“看来各位都是狂人,是一点也不怕我。不怕我没关系,可进了长梁卫,就得守长梁卫的规矩。” 她一挥手,大庆就拿着本册子站了出来,看着新亲眷们问:“领着亲眷的总旗娘子、小旗娘子站出来。” 乌娘子跟韦娘子率先站了出来。 乌娘子年纪大,是由她开口说道:“见过千户夫人,我跟韦娘子是丛百户这边的总旗娘子,因着丛百户没有成亲,也没有亲眷跟随,就让我们领了照顾麾下女眷的活计。” 等她们说完后,高柳氏、陆陈氏、金秀秀等人才站出来,也不说话,就等着顾锦里说。 顾锦里看向大庆。 大庆举着册子问:“你们可有人识字?” 呵,先前那个十岁男娃冷笑出声,张着少了两颗牙的嘴巴道:“我们天天逃命,活下来都难,你还指望我们识字呢,有病!” 有病两个字,是冲着顾锦里说的。 顾锦里笑了,指着他道:“大庆,他骂我有病,这是对千户夫人不敬,实打实的犯军法了,还等啥,摁住他,打十军棍!” 男娃明显惊了,赶忙看向金秀秀……他是金秀秀大哥麾下的将士儿子,娘跟小弟小妹都死了,只剩下一个爹,如今爹不在,只能向金秀秀求救。 可金秀秀皱眉想了想,是没有帮他,而是道:“你确实犯了军法,理应受罚。” 辱骂有品级的千户夫人,乃是大罪,必须受罚。 “哼,金秀秀你个怕死鬼!”男孩气得骂了一句,又很快趴在地上,冲着顾锦里道:“赶紧派人来用刑,地上冷,趴久会冻病,那你还得费药给我治病!” 呵,小鬼,你很狂啊。 顾锦里笑道:“放心,咱们长梁卫的药材多,别说给你治一回病,就是把药材给你当饭吃都行。” 这话原本是用来刺这孩子的,可他听后却没生气,而是震惊的跳起来,指着顾锦里问:“你,你说真的?长梁卫真有这么多药材?太好了!秀秀姐,咱们以后生病能有药吃了,不会再死人了!” 这长梁卫果然富贵,他们以后能过上有药治病的日子了,喜极而泣啊。 这男娃是真的哭了。 可他没哭多久,就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重新趴下,朝着顾锦里道:“让人来打吧,重重的打,有药,不怕!” 呃,顾锦里嘴角抽搐了,挨打你还挺高兴,行吧,既然你喜欢,那就满足你:“大庆,打。” “是。”大庆接过铁制军棍,来到男娃旁边,砰砰砰地打着。 男娃要脸,不想喊疼的,可实在是太疼了,最后是被打哭了。 不过大庆打他的时候是用了技巧的,没有伤到他的骨头,只是伤到皮肉,让他比较疼而已,不至于卧床不起。 打完后,男娃朝着旁边的一个妇人道:“五婶,扶我一把。” 王五婶赶忙把他拽起来,小声提醒:“小斧,你别说话了,再乱吼,又得挨打。” 快过年了,要是被打得下不了床,不值当。 然而,不吼不叫的能是他潘小斧? “已经打完了,药在哪里?赶紧给我拿来!”潘小斧是忍着剧痛,朝着顾锦里吼道,只是太疼了,吼完后是眼圈红红的,又要掉眼泪的样子。 顾锦里冷笑一声:“看来十军棍太少了,应该再打你三十军棍!” 说完这句警告的话后,又看向亲眷们,声音发冷的问:“谁识字,站出来!” 别说没人识字啊,她看过名册,知道这群亲眷里是有人识字的。 高芬娘终于站了出来,道:“我识字。” 高芬娘是军户家的姑娘,爹是总旗,因着打小就长得漂亮,高总旗是不忍心自己漂亮的女儿再嫁给军户,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就让女儿认字,想靠着识字的本事,让女儿嫁到府城去,过好日子。 不过还是让高芬娘学了拳脚功夫,西北这边乱,漂亮姑娘不会拳脚可不行。 可如今的高芬娘已经跟漂亮没有关系了,她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长疤,从左边颧骨一直斜到右边下巴,嘴角都缺了一小块。 而高芬娘会变成这样,册子上有记载,顾锦里是知道的,也知道高芬娘因为曾经的经历,很是讨厌千户夫人。 顾锦里:“这本册子上写着长梁卫的各种规定,犯此规定者与犯军法同罪,你给大家念念,免得以后你们为啥被打都不知道。” 大庆把册子递给高芬娘。 高芬娘接过册子,一条条的念起来……可他娘的,这本册子上的规定太多了,高芬娘足足念了半个时辰才念完,是嘴巴都念干了,跟上刑似的! 三庆绷着脸,眼里却带着笑……夫人果然最疼大庆姐,知道念册子是苦差事,是不让大庆姐念,而是让新来的亲眷念。 顾锦里:“都听清楚了吗,以后要是犯了上面的规定,十军棍起步,重则可砍断你们的一手一脚,再把你们退回去给姜大将军!” 乌娘子跟韦娘子听罢,赶忙带头应道:“我们听见了,请夫人放心,我们会守规矩的,一定不犯错。” 丛百户想要跟着秦千户好好干,是交代她们,到卫所后老老实实的,敢犯错,他们男人的总旗之位会不保! 然而,也只有她们应声,金秀秀这些军户出身的亲眷是屁都没放一个,当做没听见。 啧,果然是一群狂人。 顾锦里看着她们,正思忖着该用啥法子来治治她们,好让她们守规矩的时候,就听见欻一声,是高芬娘拔刀了。 虞嬷嬷吓了一跳,赶忙喊着:“保护夫人!” 自己率先挡在顾锦里面前,免得高芬娘暴起,砍伤顾锦里。 大庆也拔了刀,指向高芬娘:“即刻弃刀认罚,不然死的不是你一个人,还有你娘!” 高柳氏就是高芬娘的娘。 可高芬娘却道:“若是跟了一个光有美貌,却手无缚鸡之力,还贪生怕死的千户夫人,不止我跟我娘会死,整个卫所的亲眷都会惨死!既然都要死,那还怕什么?” 顾锦里听罢,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痘疤贴……看来这疤痕太小了,起不到吓人的效果。 不过…… “你是从哪里看出我手无缚鸡之力还贪生怕死的?”顾锦里气笑了:“要我砍个人给你看看吗?” (本章完) 第1957章 下杀手 顾锦里也不废话,拿过大庆的大刀,指着高芬娘道:“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那本夫人就打趴你,让你心服口服!” 潘小斧是个熊孩子,屁股被打开花了还敢作死,闻言伸长脖子,嘲笑顾锦里:“哈哈哈,你知道高姐姐多能打吗?她可是杀过戎人的,你还敢跟她打?你完了!” 还敢打我,这回让高姐姐狠狠教训你一顿,让你不能再摆官夫人的架子。 不过…… 潘小斧又犯愁了,想了想,交代着高芬娘:“高姐姐,你下手轻点,她娘家挺有钱的,要是把她打得太狠,一不小心过去了,她娘家就不会再给卫所物资了!” 抗戎队伍第一大八卦,立下泼天大功的秦三郎是个吃软饭的,靠着媳妇的嫁妆养兵。 高芬娘却没有理会潘小斧,而是盯着顾锦里握刀的手……这是一把厚重的大宽刀,应该有二十斤重,不会拳脚的普通男人想要提起来都得双手,可这个柔弱的顾氏竟是单手提刀,大刀还一直保持在同一个地方,没有丝毫晃动。 是个练家子! 顾锦里:“瞅什么瞅?赶紧攻过来吧,要是我攻过去,怕是要伤到抱孩子的女眷。” 这批亲眷里也有三岁以下的小儿。 高芬娘冷笑:“哼,我要是攻过去,你是不是要用军法处置我?” 啧,废话真多。 顾锦里虽然嫌弃,却还是给了她一句准话:“自愿打斗,生死自负,无须问责,在场的人可以作证!” 言罢,脚下一动,疾风骤起般朝着高芬娘杀去。 高芬娘冷笑一声,身形一动,迎击顾锦里。 铛! 两把大刀相击,飞溅出点点火星子,强大的力道震得两人的虎口发麻。 高芬娘惊了一把,这个新夫人的力气还真大,又或许只是力气大罢了……高芬娘见拼力气不成后,身子一弯,手里多了一把锋利的小刀,朝着顾锦里的脚下削去,想要割断她的脚筋。 嗖嗖嗖! 可一连几下削割,都让顾锦里给避过去了。 “太慢了!”顾锦里嘲讽一声,突然跃起,踩着高芬娘握着小刀的手,借力向上,拽住高芬娘乱糟糟的头发,一个翻身,直接越到她的身后,抽出藏在皮靴里的匕首,身形还没落地,匕首就架在高芬娘的脖子上:“别动,你输了,再动让你断气。” 然而,你算老几?你说不动就不动吗? 高芬娘动了,举起大刀,想要砍了顾锦里的手,然而…… 嗖,顾锦里匕首一动,在她脖子上割了一刀,身形一转,来到高芬娘左侧,扑哧一声,匕首直接刺穿高芬娘的手臂,而手里的大刀高举,狠狠朝着高芬娘拍去。 砰! 高芬娘被厚重的大刀拍倒在地,整个人都被拍懵了,等她的这阵晕眩过去,想要还击的时候,背上已经多了一只脚,以及一把大刀。 “你输了,再动我就杀了你!”顾锦里警告道,心里也对高芬娘有了些了解……这是个亡命徒,在跟她对打的时候,是招招致命,根本没有留手。 对她是这样,对自己也是这样,她都把她的脖子给割伤了,高芬娘还是不怕,继续对她出招。 大庆三庆冲了过来,一人摁住高芬娘,一人直接用刀子抵着她的脖子,道:“别动,再动,你就会犯下谋杀夫人的重罪!” 夫人只是想跟她过过招,让她知道自己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可高芬娘没有点到为止的意思,竟想杀出个你死我活来。 “高芬娘,你是有病吧?!”三庆很生气,质问高芬娘。 高柳氏见状,终于出来求情:“夫人饶命,芬姐儿她不是有意的,您别生气。” “住口,不用你来给我求情!”高芬娘很讨厌高柳氏,不稀罕她的求情。 高柳氏眼圈发红,抹着眼泪道:“芬姐儿,都这种时候了,你就别倔了,赶紧认错,不然你会吃亏。” “呸,你没有资格对我说这种话!”高芬娘怒视着高柳氏,可见她确实很讨厌高柳氏。 顾锦里用大刀拍了拍高芬娘的背,道:“诶,你们母女俩能不能停一停。” 搁这演家庭伦理剧呢? 高柳氏听罢,看向顾锦里,道:“夫人,我们知道错了,请您看在快过年的份上,饶了大家伙一回。” 高柳氏没有再为高芬娘求情,而是在为自己带领的将士亲眷们求情。 至于高芬娘…… “夫人要是生气,关她几天也成。” 高芬娘听得笑了,呵,果然是她亲娘的作风,为了自己,随时可以舍弃人! 顾锦里:“……” 得,你俩还真演起家庭伦理剧来了。 潘小斧很崇拜高芬娘,见高柳氏这么说,气得要命,跳脚道:“你个老虔婆在说啥?高姐姐可是你的女儿,你不该为她求情,跟她一起受罪吗?!” 高柳氏皱眉,道:“我是总旗娘子,要顾着所有亲眷的死活……芬姐儿今天确实错了,亲眷们不能被她连累。” 顾锦里:“……” 啊这,一时间不知道让人怎么说才好。 潘小斧听得更加生气,正要大吼大叫,被金秀秀给制住了:“别添乱。” “可是高姐姐要死了!”潘小斧很害怕,他只是骂了顾氏一句有病,就被打了十军棍,高姐姐可是几次对顾氏用了杀招的,如今被制住,就算不死,也有可能被砍手砍脚。 “别急,有我在。”金秀秀对潘小斧说了一句后,走上前来,对着顾锦里跪下:“夫人,高姐姐的脾气是冲了点,但她没有想要杀死夫人的意思……只是被以前的事情给吓到了,不想再跟着没用又怕死的千户夫人。” “金秀秀你给我住口,我的事儿,轮不到你来说!”许是旧事被重提,此刻的高芬娘失去了冷静,像是一头暴怒的猛虎。 顾锦里看得笑了:“高芬娘,你以为别人不说,我就不知道吗?你们是军户,你们的情况会被记录在册,随着你们到新卫所去……所以我知道你们很多事儿,也明白你为何会讨厌千户夫人,为何会讨厌你娘。” 高柳氏一抖,看向顾锦里……夫人竟然知道了。 顾锦里没有把高芬娘的事情当众说出来,只道:“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不怕死,更不会为了自保,把卫所的年轻女眷送给别人糟蹋。我会保护忠心的亲眷,可要是有亲眷为了自保而通敌祸害卫所,我不会姑息,会亲剁了她!” (本章完) 第1958章 要报仇 “不怕死?”高芬娘冷笑:“说得真好听,真到了那个地步,你们这些做夫人的就会把亲眷们推出来做盾牌,给你们挡刀子!” 曾夫人那个贱人也说过不怕死,会护着她们,结果却是骗了她们的,最终她们军户村十七个正当年纪,模样姣好的姑娘,有十五个惨死。 只剩下她跟堂姐高芳娘。 可堂姐在事发几个月后就匆匆嫁人了,嫁的还是个三十多岁,儿子都十来岁的鳏夫! 她很愤怒,想要堂姐别嫁,跟她一起报仇,可堂姐说:“芬娘,出了那事儿,我还能嫁给谁去?伍老三挺好的,起码不是军户,这就够了。” 高芬娘知道堂姐说这话的意思,可她不服,追问道:“堂姐就不想报仇吗?嫁给伍老三,以后还怎么报仇?!” 高芳娘笑了,问她:“就算我能嫁给一个千户,就能报仇了吗?曾夫人现在不是千户夫人了,而是副将夫人。” 戎人凶残,是杀了不少西北这边的兵将,在西北极度缺兵少将的时候,打过仗,还立过功的曾千户被升为副将。 而军户是贱籍,他们家职位最高的只是个总旗,怎么找曾家报仇? 堂姐最后对她说:“芬娘,认命吧。” 可是高芬娘不认命,她凭什么要认这种破命?! 她会让自己厉害起来,总有一天,她会把曾夫人给宰了,为自己,为姐妹们报仇! …… 顾锦里手里的重刀一挥,砰一声,直接打在高芬娘受伤的手臂上,把高芬娘给打得惨叫出声:“啊~” 潘小斧吼道:“住手,你咋这么歹毒,专门打高姐姐的伤口!” 顾锦里看向潘小斧,笑问:“这就歹毒了?” 那好吧。 砰砰砰! 顾锦里又用重刀打了高芬娘的手臂三下,高芬娘痛得脸色扭曲,却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再惨叫出声。 潘小斧气得快晕倒了,指着顾锦里道:“你,你……” “你什么你?还想犯军法吗?或者你想过来跟本夫人打一场?可你能打得过我吗,打不过就给我闭嘴!”顾锦里教训潘小斧一顿,又看向高芬娘,不屑的笑道:“手下败将,想要质疑本夫人的话,等你打赢我再说!” 打不赢你狂个屁? “不许你骂高姐姐。”潘小斧见不得高芬娘受苦,赶忙冲着金秀秀道:“秀秀姐,你倒是说话啊。” 平常不是很有主意吗? 金秀秀听罢,朝着顾锦里磕了一个头响头,说道:“夫人息怒,看在高姐姐杀过戎贼的、护过亲眷的份上,饶了她一回吧。” 言罢,朝身后看了一眼。 那些受过高芬娘照顾的亲眷会意,齐齐下跪求情:“夫人,芬娘不是有心的,她就是脾气太臭,夫人就饶她一回吧!” 接着就响起一阵磕头声。 顾锦里看着跪倒一片的人,一脸的一言难尽:“你们是不是耳朵有问题,交手之前我就说过了,自愿打斗,生死自负,无须问责,不懂这话的意思吗?” 还跪下来求什么情? 真以为我会宰了高芬娘? 诶,你还别说,大家就是这么认为的,毕竟你赢了,瞧着脾气还不好,手里又攥着刀,万一没忍住,一刀砍了高芬娘咋办? “起来吧,打斗到此为止,要是你再敢暴起攻击,那就是真的想谋杀我,再被我制服,我会砍了你的手脚。”顾锦里收了脚,手一动,大刀落在她的肩膀上,扛着刀,往回走去。 虞嬷嬷看得差点晕死过去……夫人的规矩是真的不行,等小侯爷回来后,她必须冒死进言一回,让小侯爷同意她来教夫人规矩,要是再这么放纵夫人随意下去,怕是要成女土匪了。 潘小斧震惊了,看着顾锦里问:“你真的就这样放过高姐姐?不砍手砍脚,或者打一顿,再关她几天?” 呵,顾锦里笑了:“关她几天?如今卫所这么多活计,关她几天那是给她放假,别做这种美梦了,都给我干活去,别想偷懒不干活!” 又用刀指着潘小斧道:“还有你,别以为被打了一顿就能用养伤为由偷懒,得跟着女眷们纳鞋底去,缝制你们穿的棉衣棉裤!” “啥,有新棉袄给我们穿?真的假的?你不会在骗我们吧?”潘小斧不信,他们是军户,是贱籍,比不得南边跟来的亲眷们,很多时候,他们都领不到物资的。 “是啊夫人,你不会是在骗我们,或者要给我们发些发霉的旧棉袄吧?!”樊氏历来是个泼妇,先前怕死,一直忍着不说话,可听说有新棉袄发后,憋不住了。 问完这句,樊氏掐了旁边的小彭氏一把,让她也吼两句,问个明白。 小彭氏精明着呢,见顾锦里把高芬娘给打趴下了,明白顾锦里是个厉害的,是没有去做出头鸟,而是朝着陆陈氏道:“陆总旗娘子,这时候你得替咱们亲眷问两句吧?” 一直不说话,你是死了吗?! 陆陈氏怕她们撒泼,给亲眷们惹祸,只能开口问道:“夫人说的可是真的?真有新棉袄给我们穿?我们有百来号人呢。” 一人一套新棉袄,也要一百多套,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顾锦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扫视她们一眼,最后认真的道:“你们必须记住,身为千户夫人,我一般不会跟你们开玩笑,你们得把我的话当成军令来对待,不然要是遇到敌袭,你们还质疑我的话,那死的会是你们!” 至于她,肯定是不会让自己死的。 四周静了静,陆陈氏正要说话,潘小斧就激动的蹦起来,喊道:“嗷嗷嗷,真的有新棉袄穿!” 可他忘了自己的屁股还有伤,还没蹦完就直接砸到地上,痛得一边流泪一边道:“终于有新棉袄穿了。” 呃,这小屁孩,多少有点疯。 顾锦里再次道:“记住我说的话,记住卫所的规定,别再让我说第三次!” “是,夫人放心,我们记住了。”陆陈氏急忙应着,又试探着问道:“夫人,我们什么时候能领新棉袄?” 说完赶忙道歉:“夫人恕罪,实在是大家伙快三年没有新棉袄穿了,在没领到棉袄前,心里会不踏实。” 顾锦里没有生气,看向路氏:“姚婶子,你带着她们去物资营帐那边领御寒的东西。” “是。”路氏应着,行了一礼后,招呼新亲眷们:“跟我来。” 第1959章 包小莲 “诶诶诶,这就来了。”亲眷们喜滋滋地跟着路氏离开。 樊氏、小彭氏更是挤开众多亲眷,来到路氏身边,一人拽住路氏的一条手臂,笑呵呵的道:“百户夫人辛苦了,我们扶着您走。” 呸,你们这是扶吗?分明是在绑架! 王五婶在心里骂了一句,生怕好东西会被樊氏跟小彭氏给抢走,没有再管潘小斧,冲着金秀秀道:“秀秀,你看着点小斧,婶子先去领棉袄,你扶着小斧赶紧过来。” 言罢,赶忙转身跑了。 “诶。”金秀秀应了一声后,走向高柳氏:“婶子,咱们过去看看高姐姐吧,她伤了几处,得把她带去看伤。” 高柳氏心里也是担心高芬娘的,可高芬娘恨死了她,见她还没走,冷笑着道:“还不走?就这么喜欢看我的笑话?!” 金秀秀道:“高姐姐,婶子没有这个意思,她很担心你。” “呸,她会担心我?她什么心肠,我早就看清楚了。赶紧滚,别在我面前碍眼!”高芬娘愤恨的朝着高柳氏吼着,因着大吼,脸上的疤痕是越发狰狞。 “秀秀,婶子先走了,劳烦你照看她。”高柳氏知道高芬娘恨自己,不会接受自己的帮忙,是抽回被金秀秀拽住的手臂,转身走了。 金秀秀没办法,只能自己去照看高芬娘。 而直到此时,大庆跟三庆才松开高芬娘,攥紧手里的兵器戒备着。 高芬娘被顾锦里打败,是没有再暴起出招,而是沉默着,跟着金秀秀离开。 “站住。”顾锦里突然叫住高芬娘。 高芬娘有点生气,有事儿你不会早点说吗?等人走出去一段距离才说话,真是浪费时间! 可高芬娘最终停住脚步,问道:“何事?!” 顾锦里:“我手里有一种祛疤膏,效果不错,你要是立功,可以给你用,不要钱的。” 瞧,她多大方。 高芬娘愣住了,一会儿之后又恼怒的道:“你是在嘲笑我吗?!” “手下败将,难道我不能嘲笑你吗?”顾锦里说完这句带刺的话后,才解释道:“我会许诺给你祛疤膏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想治好你的脸;第二,不希望你活在过去的痛苦里,希望你能真正的厉害起来。” 她在看名册的时候,看到关于高芬娘的记录,很是欣赏她……高芬娘,一个能在戎贼打来的时候,带着八成亲眷成功逃命的人,这样的人到了长梁卫后,应该被重用。 可见到高芬娘后,她发现了高芬娘的毛病……她活在仇恨里,是个容易被过去的仇恨刺激到发狂的人。 顾锦里道:“你要是想报仇,就得冷静,一天天跟头被踩了尾巴的老虎似的暴怒,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高芬娘听得一惊,接着是愤怒,她的秘密全被这个刚刚见面的陌生人给知道了,她觉得很丢脸。 可冷静想想,连顾氏这个第一次见她的人都能看出她想报仇的心,可见她真的很容易被以前的仇恨激怒,这样确实不好。 高芬娘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话,而是提步,跟着金秀秀走了,后面还跟着个一瘸一拐,疼得脸抽抽的潘小斧。 虞嬷嬷见顾锦里把话说完了,是道:“夫人,外面冷,咱们进屋去吧。” 夫人的葵水今天才刚没了,得继续养着,免得着凉,伤了身子。 “好。”顾锦里应着,把大刀递给大庆:“让人去告诉熊婶子,分营帐的时候,把那三家最泼辣的分到肖家营帐旁边去,让他们恶斗恶去。” 而这三家最泼辣的人家里,此刻有两家正在物资营帐前挑挑拣拣着物资。 路氏是秀才之女,比较温柔,见樊氏跟小彭氏把一堆棉袄棉被给翻得不成样子,忍不住开口提醒:“棉衣、棉被、鞋子都是一样的用料,大中小是分开放着的,你们按照自家人的身量拿就成,不用这样翻。” 都乱了。 小彭氏:“百户夫人,瞧您这话说的,是嫌弃我们挑东西了?可谁家买个棉衣裤不得挑上几挑,何况我们挑之前可是问过您的,您点头了我们才挑的,如今又来嫌弃我们挑东西,这……呜呜呜,这是不乐意给我们发棉衣裤吗?!” 好家伙,这就哭起来了,一副被路氏欺负到哭的可怜模样。 路氏愣住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樊氏打断路氏的话,扯着嗓门安慰小彭氏:“弟妹啊,你别哭了,谁让咱们是新来的,这半路才跟过来的,总是比老人要受气受欺负一些……快别哭了,赶紧把眼泪收收。” 小彭氏:“呜呜呜,嫂子,可我就是委屈,止不住眼泪。” 她们一句接一句的说着,把路氏都给气抖了,尤其是樊氏的话,简直就是在刻意挑动新亲眷跟旧亲眷之间的矛盾! 她指着樊氏道:“樊氏,你不会安慰人就别乱说话。” 又道:“后头还有许多亲眷要领物资,你们赶紧领完……” 小彭氏打断路氏的话:“百户夫人,您别怪嫂子,她只是想安慰我罢了,您别用军法处置她……呜呜呜~” 啊? 路氏懵了,她没说要用军法处置樊氏啊,只是想让她别挑拨离间,赶紧领完东西离开。 路氏想解释,奈何嘴笨,樊氏嘴巴又快,已经接上小彭氏的话:“弟妹,别说了,嫂子不怕被军法处置,就怕你再多说,咱们的御寒衣物会没了。” 这? 熊婶子在外头看得摇头,姚夫人还是太软了,对付不了这些泼妇,她正要出手收拾樊氏、小彭氏,有人却快她一步,冲进物资营帐里,手里的木棍朝着樊氏、小彭氏的身上打去。 砰砰砰! “啊啊啊,包小莲,你疯了,凭啥打我们?” “包小莲你个残花败柳,快住手!” 然而…… 砰砰砰! 她们骂得越难听,包小莲打得就越狠,最后是打向她们的膝盖,把她们打得跪下后,开口骂道:“呸,老娘打的就是你们两个不要脸的泼妇!” 说完还朝她们吐了两口口水:“你们想一唱一和的闹事多拿物资,老娘不管,可你们敢耽误老娘领御寒衣物,就别怪老娘打死你们!” 路氏看得整个人都惊呆了……这个还梳着姑娘发誓的包小莲竟然一口一个老娘的,怎么一点没有名字里的秀雅美好? 第1960章 混乱 “去你娘的包小莲,老娘打死你!”樊氏怒了,抄起营帐里的椅子朝着包小莲砸去。 砰! 包小莲一个闪躲,椅子砸落在地,碎成好几块。 哐当! 包小莲抄起桌子上的一个陶壶,砸在樊氏的头上,把樊氏砸得头昏眼花,鲜血从头顶流了下来。 “啊啊啊,杀人了,残花败柳包小莲杀人了!”小彭氏大喊着,跑到路氏身后躲了起来,求着路氏:“百户夫人救命啊,包小莲要杀我们。” “杀你娘!”包小莲根本不怕路氏,两步冲过来,一把揪住小彭氏的头发后,左右开弓,朝着她的脸就是啪啪啪三巴掌,把小彭氏给扇得嗷嗷叫,把路氏都给看懵了。 这,这,这? “住手,住手,都给我住手!”路氏终于怒吼出声:“再不住手,统统拖去牢房营帐关起来!” 包小莲听罢,很聪明的立刻停手,还举起手来给路氏看:“姚夫人,看,小女子可是听您的,不再动手了,可要是这两个泼妇还追过来打我,那就是犯军法了吧?就算不犯军法也违反了长梁卫的规定,您得打她们一顿!” 她不聋,高芬娘念长梁卫规定的时候是听得清清楚楚,卫所内无故打人者,要杖打十军棍,还要被扣掉部分物资,或者罚银钱。 “啊呸,包小莲你个残花败柳,明明是你先打的我们,要挨罚也是先罚你!”樊氏恨不得咬死包小莲,这个贱人,专门来坏她们的好事儿! “诶哟,冤死了,我家小莲好好的一个黄花闺女,清白身子,竟然被这两个泼妇说成残花败柳。姚夫人,污人清白等于害人性命,您得为我们家小莲做主啊!”包梅氏抱着一个年约两岁的小男娃冲进营帐,坐地大哭。 “哇,呜呜呜……坏人,欺负我娘的坏人!”两岁小男娃跟着包梅氏娃娃大哭,指着樊氏、小彭氏骂着。 樊氏激动了,指着小男孩道:“夫人,您听见了吧,这小野种喊包小莲娘呢,儿子都生了,还不是残花败柳?!” 路氏快要晕倒了……这到底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她就是来给新亲眷们发个物资的,能不能放过她?! 包梅氏朝着樊氏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呸,这孩子是我家小莲捡到的,小莲不忍心他死在路上,好心救回来养着,到你们这些泼妇嘴里就成了在外头与人私通生了儿子,我生你娘,再敢污我家小莲清白,老娘就把你趁着男人不在家,跑去偷汉子,还在外头生了杂种的事儿告诉整个卫所的人!” 樊氏气得发抖,吼道:“胡说,假的,没有的事儿……老虔婆,你敢污老娘清白,老娘跟你拼了!” 她确实动过改嫁的心思,可那是因着戎贼打来了,男人又不在,日子太苦了,想给自己和孩子们找个出路。 可她还没跟外头的男人睡过,更没有生什么杂种,是清白的。 “呵,你说没有就没有吗?老娘可是亲眼看见你大过肚子的,你见过我家小莲怀过孕吗?!”包梅氏一脸嘲讽的道:“污啊,你们继续污我家小莲清白,看老娘污不死你!” 小彭氏听罢,赶忙扯扯路氏的袖子,小声告状:“姚夫人,您听见了吧,包梅氏亲口承认她是在污蔑樊氏的清白,这算犯了军法吧,那得把她拖出去打一顿啊~” “小彭氏你个贱人,又在嘀嘀咕咕的告黑状是不是?!”包小莲捡起木棍,又要去打小彭氏。 路氏气疯了,吼道:“住手,都给老娘住手!” 骂完这句,她自己都惊得愣住……天啊,爹,女儿对不起您的教导,竟是学了乡野粗陋之妇,骂了脏话。 路氏在心里跟老爹请过罪后,朝着营帐外喊道:“来人,去把巡逻将士喊来,把这几个泼妇给捆了,拖出去!” 熊婶子听罢,松了一口气,姚夫人终于知道要喊人来帮忙了,是应道:“诶,老奴这就去。” 她亲自跑去喊人。 人是姚百户麾下的,很快就过来了。 将士们来到营帐的时候,樊氏、小彭氏跟包家母女正在指着对方,说是对方的错。 “是包小莲先动手打人的,应该抓包小莲!” “呵,老娘为啥打你们?那是因为你们把棉衣裤给翻乱了,耽误我们领取御寒物资的时间!”包小莲又冲着路氏道:“夫人,这还不止呢,她们还想趁着翻乱物资之际,偷拿物资,这样的事儿她们做过不止一回,不信您让人搜她们的身,一定能找到点偷拿的东西。” 樊氏:“胡说,包小莲你这贱人胡说八道,我们没偷拿东西,身上的东西都是我们自己带来的!” “住口,别再吵了!”路氏快被她们吵疯了,听见有人喊‘将士们来了’后,忙道:“快进来,把这几个犯事的妇人全给捆了,堵住嘴巴!” 先让她安静一会儿,等她脑子不疼了再来给她们论是非。 “是!”朱小旗急忙带人冲进来,不顾樊氏等人的叫喊,很快把四人给捆住,用粗麻布团堵住嘴巴。 “呜呜呜,坏人,不许抓我娘!”两岁的包方宝哇哇大哭,用小手打着将士们,把将士们给难住了。 朱小旗问路氏:“夫人,这小娃该怎么处置?” 路氏皱眉,朝着外头的亲眷们喊道:“谁是包家的总旗娘子?速速进来!” 陆陈氏脸色青黑,进了营帐,跪下道:“姚夫人恕罪,是我管教不力。” 真他娘的巧了,闹出这场大混乱的三家泼妇全是她男人麾下的将士亲眷,她是又气又恨,又觉得丢脸,所以不想站出来。 可路氏点名了,她不得不出面。 “是你?”路氏有点生气:“你身为她们的总旗娘子,见她们打架,怎么不出来制止?” 你没看见吗?她们都快把天掀翻了! 陆陈氏看见了啊,可她腻歪了,包樊彭三家泼妇是天天闹腾,她收拾过她们无数次,还是不能把她们给教好,又不能把她们给杀了,只能由着她们闹,让卫所的夫人来收拾她们。 反正她是累了,懒得管这三家人了! “夫人恕罪,请您用军法责罚她们。”陆陈氏也不废话,直接请路氏用军法罚包梅氏等人。 她这样爽快,倒是把路氏给噎住了。 路氏呼出一口气,揉揉胀痛的脑袋,道:“先把那孩子带出去再说。” :。: 第1961章 富得流油 “是。”陆陈氏赶忙去抱包方宝,哄着他道:“小宝不哭,你娘没事儿,百户夫人会为她做主的。” 包方宝才两岁出头,只能听懂一半,虽然认得陆陈氏,却还是哇哇大哭,挣扎着不想走。 陆陈氏捂住他的嘴巴,把他抱出营帐,交代自己这边的亲眷们:“不想受罚的就老实点,别挑拣东西,给什么就拿什么!” 有物资领就不错了,还敢挑拣,真真是给脸不要脸,忘记没进卫所之前过的都是啥乞丐日子了? “是。”亲眷们应着,老老实实排队。 “夫人,可是现在就把她们拖走?”朱小旗问路氏。 路氏想了想,道:“不必拖走了,就让她们在这里跪着,也好给其他亲眷做个警示,免得又有不怕死的闹事。” 又道:“朱小子,你身上还有巡逻的活计,留下两个将士盯着她们就成,先去忙你的吧。” 这里可是有一大群泼妇呢,只留两个将士,够吗? 不过朱小旗想到姚百户吩咐的,是点头答应了:“是!” 他留下两个将士后,带着其他将士离开。 路氏缓过劲来后,开始喊道:“后面的人上来,继续领物资。” 新亲眷们听罢,高兴极了,纷纷排队上前,准备领物资。 可路氏这回是不许新亲眷们再挑拣物资了,而是由她这边的吴总旗娘子带着六个妇人给新亲眷们发物资。 “黄大力家的,四口人,两套现成的棉衣棉裤、两套御寒衣物的棉布棉花、四床棉被、四双鞋底,一块鞋布,一个十全针线袋子,过来领吧!”路氏念着,吴娘子听到后,立马带着六个妇人开始拿东西。 黄大力媳妇听罢,震惊得僵住:“这,这些都是给我家的,我没听错吧?” 啪! 她是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被疼得回过神来,激动地冲到路氏跟前,扑通一声跪下:“夫人,谢谢您了,以后我全家给您做牛做马都成!” 她男人黄大力就是个小兵,连小旗长都不是,却能领到这老些物资……黄大力媳妇哭了,这是西北乱了两年以来,头一回觉得自家被当做人来对待。 “你,你做什么?快起来。”路氏被吓到了,这批新亲眷能不能别这么咋咋呼呼的,吓死人了。 可看见黄大力媳妇哭了后,又道:“别哭了,所有物资都是按照人头算的,最少也是一人一套御寒衣物,不过小旗、总旗家里会多得一些,这是规定,你们别嫉妒。” “不嫉妒,不嫉妒,我们能拿到物资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会去嫉妒!”黄大力媳妇激动的说着。 路氏点头,道:“起来吧,领完御寒物资后,你们还得去领柴火跟粮食、分营帐,不抓紧点,天黑都忙不完的。” 正在排队的亲眷们惊了,急吼吼的问:“啥,还有粮食领?真的假的?!” 路氏:“自然是真的,不发粮食你们吃什么?” “太好了,长梁卫果然富得流油,给咱们发这么多东西,这得废多少银子啊。” 新亲眷们是差点流口水,吃了这么多年的苦,终于让她们跟到一个有钱的卫所了。 可很快的,亲眷们又冷静下来……她们吃过太多苦,经历过太多次说得好听,最后是屁都没给的事儿,在没有拿到好棉袄、好粮食,吃上饱饭以前,她们都不敢真的相信自家能碰上这种好事。 “大力媳妇,别愣着了,赶紧去领物资!”杨大道的老娘大声催促着,想等黄大力媳妇领到棉袄后,赶紧瞧瞧那棉袄是不是好的? “诶诶诶,我这就去领,你们都别急!”黄大力媳妇赶忙去领物资,可东西实在太多了,每家每户又只能一个人排队进来拿,她只能一趟趟地把领到的东西搬出去,足足搬了六趟才搬完。 在她搬东西的时候,外面排队的亲眷们全都围过去看她家的御寒物资。 “哟,这棉花雪白雪白的,入手暖烘烘的,是好棉花呢!” “瞧瞧这被子重的,少说得塞了十斤棉花吧。” “棉袄也很重,起码五斤!” “这棉袄里塞的可是好棉花?要不咱们割开瞧瞧?免得里面塞的是发黑的烂棉花。” “不能割!”黄家大儿子黄大虎听得急了,赶忙抢过那件棉袄,道:“这可是新棉袄,咋能割开?你们要割,等自家领到棉袄后,割自家的去!” “诶,大虎你小子也太小气了。成成成,给你,不割你家的。”杨大道老娘转身跑了,是赶忙去排队,免得轮到自家的时候,好东西被分完了。 黄大力媳妇领完东西后,按照规矩,去吴娘子哪里摁了手印,证明自家已经领到御寒衣物。 等她出来后,自家雪白的棉袄、棉被已经被摸得全是灰手印,气得跳脚大骂:“一群烂肚子的泼妇,把我家的袄子、被子都给摸脏了!给老娘等着,今晚老娘挨家挨户上门拿粮食,不给的,烧了你们的营帐!” 又骂黄大虎:“你是死人啊,让你看好咱家的东西,你是咋看的?!” 黄大虎委屈得不行,他要照看年幼的小妹,还得拽着淘气的老三,那群婶子伯娘们又凶悍,他哪里是她们的对手? 要问老二去哪里了,怎么不来帮忙看东西? 死了,戎贼打来逃命的时候,害了毒虫病,死在半路上了。 熊婶子一直在外头看着,见路氏做得不错,没人再闹事了,是招呼黄大力媳妇:“黄娘子,请到这边来领营帐牌子。” 黄大力媳妇问:“营帐牌子,那是个啥?” 熊婶子道:“你们的营帐已经全部分好,领了营帐牌子后,就能按照上头的数字去找营帐,对号入住。” 黄大力媳妇:“啥数字?我也不识字啊,这可咋办?” 熊婶子道:“居住地那边有将士巡逻,等到那边后,你们让将士给你们带路就成。” 又指着旁边的营帐道:“去找包总旗娘子领牌子吧。” “诶诶诶,这就去!”黄大力媳妇应着,见黄三虎跟个猴似的在棉被里打滚,气得踹他一脚,骂道:“你蹦跶个啥?老实点,娘去领牌子,等会儿你们都要出把子力气,把东西拿回咱家营帐去。” 第1962章 罚 “知道了娘。”七岁的黄三虎应着,可等自家老娘一转身,又扑进棉被里打滚,把棉被全给弄脏了,被黄大虎拖出来,啪啪打了几下后,疼得哭了。 黄三虎一哭,黄大虎背上的黄小妹也嗷嗷哭起来,加上正在排队领取御寒衣物的妇人们的说话声、打骂孩子声、催促前头亲眷们赶紧拿物资的声音,一时间是吵闹得可以。 路氏被闹得脑子都要炸了,可最终是坚持下来,把分发御寒物资的活计给做完了。 而以前会来帮她做这些庶务的熊婶子、林杨氏等人是一个都没有出现……路氏不笨,想了想,明白这一定是夫人想要历练她,故意不许人来帮忙。 她也确实该历练一番了,不然总是这样文弱,哪里能管得住凶悍的将士亲眷? 路氏抬手,捶捶自己酸疼的后脖子,对着几个还围在营帐门口的妇人说道:“拿到御寒衣物的都走吧,围在这里也没用,都是按照份例发的,不会多给你们。” “姚夫人,我们留下不是为了多要物资,而是为了她们……”杨大道老娘指着还跪在营帐里的樊氏四人问道:“姚夫人打算咋罚她们?她们打架闹事,得打她们一顿,再扣她们物资才行啊!” “唔唔唔!”樊氏怒瞪着杨大道老娘,心里骂着:老泼妇,敢趁机害老娘,等老娘松绑后,挠死你! 杨大道老娘见状,呸了一口,笑道:“你唔个啥?打架闹事偷东西还有理了?你偷的可是卫所的东西,卫所的东西都是我们的!” 路氏皱皱眉头,纠正道:“刀口沟大营那边只给你们一家两套棉袄、两床棉被的物资,多出来的皆是夫人贴补给你们的,所以卫所的东西大部分是夫人的,跟你们没关系……夫人会贴补你们物资是有原因的,一是你们刚来,二是快过年了,又下着雪,太冷了,不给你们贴补御寒物资,你们会冻死。” 又道:“也就贴补这一回了,以后你们想要添东西,得自家干活挣钱去买,至于挣钱的路子,夫人会帮你们找。你们只要听话,跟着夫人好好干,就能过上好日子。” 这个要说清楚,不能让亲眷们以为夫人补贴她们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啥?夫人真这么大方?”杨大道老娘不信。 路氏点头:“夫人历来大方,不过夫人脾气不好,所以你们不要打着次次都能占夫人便宜的主意,否则下场会很惨的……会被砍手砍脚。” 夫人真的做得出来的,你们要珍惜自己啊,不要作。 呃,几个亲眷听罢,想起高芬娘今天被顾锦里暴打的事儿,手臂都被捅穿了,脖子也被割了一刀,想想就吓人。 杨大道老娘道:“姚夫人放心,我们都是守规矩的人,不会闹事的。” 又继续追问:“姚夫人,樊氏这几个泼妇到底咋处置啊?” 你对这个倒是很很执着。 姚夫人道:“当众打架闹事,坏了卫所规矩……樊氏、小彭氏杖打十军棍,扣三成粮食,连扣五天。” 要挨打,还要扣粮食? 樊氏、小彭氏急着,一起唔唔叫着,想要争辩,可根本没人给她们开口的机会。 “五天,哈哈哈,那岂不是过年的几天都要吃不饱!”杨大道老娘乐坏了,又问道:“姚夫人,包家母女咋处置?” 怎么又问? 路氏有点烦她,没有再回她,而是看向包家母女,道:“至于你们……看在包小莲出手制止樊氏、小彭氏乱挑拣物资的份上,又跪了这么久,惩罚就算了吧。不过要记住,不许再动手打人,有什么事儿,可向自己的总旗娘子或者我禀告,自会给你们做主。” “唔唔唔!”樊氏气疯了,凭啥她们要挨打,而包家贱人母女不用受罚?她不服! 路氏被她吵得想捂耳朵,皱眉道:“你别叫了,叫也没用,你们的事儿已经禀告给千户夫人,她是什么脾气,你们都知道,要是再闹,会被赶走的。” 赶,赶走! 长梁卫富成这样,她们可不能被赶走,必须留下来,吸卫所的血,吃香喝辣! 小彭氏给樊氏使了个眼色,两人终于安静下来……先忍着,等在卫所站位脚跟后,再找包家母女算账。 路氏见她们不闹了,对吴娘子道:“把她们两人押去女眷刑房营帐用刑。” 夫人特地建了个刑房营帐,给犯了错的女眷用刑。 “是。”吴娘子带着四个亲眷,把樊氏、小彭氏押走了。 包家母女则是被松了绑。 路氏指着一份物资道:“这是你们家的,拿走吧,在这边摁个手印后,赶紧去旁边的营帐领牌子,再耽误,天就黑了。” 包梅氏赶忙照做了,欢喜的道:“多谢夫人。” 包小莲扑过去看自家领到的御寒物资,入手是干燥暖呼的棉被,闻一闻,还有一股子香气。 包小莲是个很坚强的人,可此刻竟然红了眼圈……但她很快就制住眼泪,抱着棉被离开,去找儿子包方宝了。 “你们还不走?再不走可就要受罚了。”路氏沉了脸色,对杨大道老娘她们道。 杨大道老娘等人贪婪的看着剩下的一堆御寒衣物,恨不得把它们都抢走,可碍于卫所军法军规,她们只能走人。 等她们走后,路氏摊在椅子上,真是太累人了。 “姚夫人,姚百户来接您了,您回去歇歇吧。”熊婶子满脸笑容的进来了,姚夫人做得不错,等把姚夫人练出点凶悍劲来,制得住卫所的亲眷后,夫人就能轻松不少。 “相公来了?”路氏脸上有点红,都老夫老妻了,还这样过来接她,真是不害臊,她赶忙起身,道:“熊嬷嬷,这里交给你们了,我先回了。” 言罢,出了营帐,抬头就看见姚百户,脸色更红了。 姚百户走了过来,道:“辛苦了,走,回家。” 是拉着路氏的手走了。 路上,说了顾锦里故意历练她的事儿。 “今天这出,别怪千户夫人,你确实该凶一点,这里不是老家,而是西北,有些亲眷是杀过人的,你太温和了不行。” “相公放心,我明白的,没有怪夫人的意思。” 两夫妻是一边小声说着,一边回了家里。 …… 肖成举是天色黑透才回到卫所,跟吴总旗打了声招呼后,紧紧抱着怀里的银子,往家住的营帐疾步行去。 哈哈哈,他肖成举赚钱了,等回家后,全家人不得围住他狠狠夸上一顿? 然而,他是乐极生悲,快到家里营帐的时候,差点被隔壁营帐飞出来的一块柴火给砸破脑袋。 肖成举怒了,扯开嗓子就骂:“去你全家祖宗的,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扔的柴火,想砸死人啊?知道小爷是谁吗?小爷是秦千户的表弟,亲表弟,砸坏了小爷,你们全家都赔不起!” 第1963章 过年了 等等…… 咦,他家旁边的营帐有人住了? 包总旗娘子说了,他家旁边的几个营帐是给新亲眷住的,这是……新亲眷来了? 好啊,刚来就敢暗算他,这是不想混了啊。 “新来的,赶紧给小爷滚出来下跪道歉!要是敢不出来道歉,我就告到表哥跟前去,秦表哥可是很疼我们的,把我当亲生弟弟看待!”肖成举扯着嗓子喊着,可没人搭理他。 他生气了,觉得自己被新来的亲眷给下了脸面,揣好银子后,捡起地上的柴火就要去隔壁营帐找回自己的脸面。 又生怕营帐里有将士,自己贸贸然的冲进去,会被打死,是攧手攧脚的挪向营帐……得亏他是用挪的,因此当第二根带着火的柴火被砸出来的时候,她才能顺利避开。 砰! 柴火砸落在地,飞溅出许多火星子。 肖成举怒了,吼道:“完了,你们完了,敢朝小爷连砸两次柴火,你们这叫故意谋杀,是犯了军法的!” 又道:“赶紧给小爷滚出来下跪道歉,不然小爷带兵来捆了你们!”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阵啪啪声……肖成举皱眉,这是互扇巴掌的声音?营帐里有人打架? 他猜对了,营帐里,樊氏正在跟继女甘糖瓜打架:“巴不得老娘死的小贱人,知道老娘被捆了也不知道去帮忙,害得老娘被打了十军棍,疼死老娘了!” 甘糖瓜不甘示弱,一边挠着樊氏的脸面一边回骂:“呸,你还有脸怪我,要不是你,家里能被扣掉三成粮食?本来能吃个饱饭的,现在要饿五天肚子,听说过年当天还会分肉,如今好了,咱家的肉也没了,都是你这个贱人害人!” “啊,贱人,敢趁着老娘有伤在身打我,我咬死你!”樊氏被挠得疼了,叫嚷着反击。 只有四岁的甘寿瓜被吓得直掉眼泪,可知道家里两个女人凶悍,是不敢哭出声。 哥哥甘福瓜已经九岁,对于娘跟姐姐打架这事儿已经习以为常,是护着煮食的锅子,冲着樊氏跟甘糖瓜道:“娘,姐姐,你们俩要打就打,别再过来抽柴火了,再抽今晚这饭就煮不熟了!” 就分到一捆柴火,要烧水做饭,还要留着后半夜取暖,是真的不够用啊。 肖成举已经摸到营帐门边,把门帘掀起一条缝,看着里面的情景,见状是倒抽一口冷气……哈哈哈,这家母女厉害啊,跟他娘和姐姐有一拼。 “你谁啊,来我家干啥?!”甘福瓜看见肖成举后,惊得拦在煮食的锅子前,生怕肖成举是来抢食吃的,朝着樊氏跟甘糖瓜道:“娘,姐姐,你们先别打了,家里进外人了,可能是个贼。” 肖成举:“呸,你才是贼,小爷可是秦千户的表弟,亲表弟,乃是官亲,银子跟屋子多得很,家里天天都有鸡蛋吃,能是贼?你全家才是贼!” 他举起手中的两根柴火,指着樊氏跟甘糖瓜怒问:“是不是你们扔的?砸到小爷了知道吗?赔钱,不赔钱赔东西也成,总之别想道个歉了事!” 樊氏听罢,终于停下跟继女的厮打,转过头来,看着肖成举问:“你说啥?你是秦千户的表弟?敢问这位少爷叫啥?又是肖家人吗?” 又是肖家人吗? 这话是啥意思? 肖成举心里犯着嘀咕,难道这家人已经跟他家里人干过架了? 想想也是,以他家人的德行,旁边来了新亲眷肯定要过来瞧个热闹,再仗势欺人一把的,而这家人瞧着不是好惹的,两家碰一起,定要干一场的。 甘糖瓜听罢,也转过头来。 肖成举看见她的模样,愣住了:“漂亮姑娘。” 哈哈哈,他家隔壁竟然来了漂亮姑娘,难道是老天爷见他长大了,所以给他送媳妇来? 不行不行,他可是秦表哥的表弟,以后是要出人头地当人上人的,得娶有钱的官家小姐,这将士家的姑娘,瞧瞧就好,不能娶。 樊氏倒是来劲了,推了甘糖瓜一把,骂道:“你死了不成,没听见肖少爷正在跟你说话吗?赶紧去跟肖少爷请安!” 这二傻子应当就是秦千户舅舅的继子了,虽说肖家不咋地,可奈何有个秦大舅在啊,跟秦千户算是亲戚了,这等沾边的官亲,甘糖瓜要是能把住了,对甘家,对她,对她两个儿子都有好处。 甘糖瓜回过神来,是拢拢头发,朝着肖成举小跑过来,拽着肖成举的手,道:“这位哥哥,我们是新来的,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哥哥快进来坐坐~” 肖成举:“……” 砰一声,用柴火打开甘糖瓜的手后,转身就跑,跑出一段距离后,是回头喊道:“明天我娘会来你家要赔偿,你家别想赖账!” 也别想勾搭我,我可是要娶官家小姐的人。 甘糖瓜很是遗憾,冲出营帐喊道:“肖家哥哥,别走啊!” 别走你妹,你都这样了,小爷我还能不跑吗? 肖成举是跑了半刻钟的工夫,才算回到家里。 家里营帐灯火通明的,一家人正在吃饭,肖寡妇跟肖大妹的脸上还挂了彩。 肖成举见状抱怨道:“你们咋先吃了?也不等我,想把我那份吃了吗?” 他是赶忙坐下拿木碗吃晚食,又用筷子指指肖寡妇跟肖大妹的脸问:“娘,大姐,你们被谁打了?” “呸,你才被打了。”肖寡妇气得骂了一句后,又交代道:“旁边来的包家、甘家跟咱们有仇,不许跟他们两家的姑娘来往,不然老娘骟了你们!” 肖成举赶忙并拢双腿,转头看向钱庆贺,道:“姐夫,你听见了吧,小心被骟掉。” 钱庆贺气得要死,因着他多看了包小莲跟甘糖瓜一眼的事儿,是挨了岳父两脚,再听到这话,骂道:“呸,你个小人,老子跟你姐的感情不知道多好,你别来这里挑拨离间。” “行了,别说了,赶紧吃饭吧。”秦大舅说着,看向肖寡妇:“新来的三家都是泼辣的,你好好养胎,别去跟她们打架,要是把孩子给打没了,你就哭去吧。” 又交代肖家三个男人:“管好你们的眼睛跟手,别去占人姑娘便宜,不然被赶出卫所的时候,别来找我。” “知道了爹。”肖成举因着,吃完饭后,是把自己赚到银子的事儿说了:“足足有十八两六百文钱呢,大赚特赚了!” 秦大舅做出不信的模样,道:“哦,真的假的?拿出来瞅瞅?” “呵,爹,您这招没用了,我只是告诉你们,让你们乐呵乐呵,可不会把银子拿出来,让你们抢!” 秦大舅呵呵:“不给?那你别想再换酒去卖。” :。: 第1964章 闲话 西北这边已经不能私自酿酒来卖,至于拿别人送的酒来卖,也得有人做担保,像肖成举去卖酒,就是用的卫所名义。 肖成举仿佛被掐住喉咙一般,噎住了,捂着肚子瞪着秦大舅,气得说不出话来。 秦大舅瞅着他问:“你捂啥,怀上了?赶紧把银子拿出来,让你娘给你藏着,留给你以后娶媳妇用,免得你拿去乱做生意,没两回就把银子给折腾没了。” 举哥儿是个聪明的,会做生意,可他有点赌徒心性,瞧见卖酒赚钱后,定会用赚到的银子去换更卖钱的东西。 得把银子收回来,不能让他胡乱花用,不然怕是连一个铜板也剩不下。 钱庆贺哈哈笑出声:“岳父说得对,二弟,你赶紧把银子交出来。” 啪,肖大妹一巴掌拍在钱庆贺脸上,骂道:“你笑个屁,今晚我们跟包家樊家干架的时候你在干啥?光看包小莲了,这么喜欢她,你娶她去啊!” 钱庆贺被打疼了,回嘴道:“你个凶婆娘,先前都打过我了,还来,有完没完了?” “爹,你看他,自己去看包小莲还敢骂我,呜呜呜,我不活了!”肖大妹立马告状,还觉得有点委屈,哭了起来,就是没眼泪。 “行了,快过年了,别老是为这点事儿吵吵。”秦大舅握着筷子,指向正弯腰想跑的肖成举:“你能逃到哪里去?赶紧把银子交出来。” 肖成举气得冷哼一声,只能折返回来,把藏在衣服里的银子拿出来,可他精明,只给了秦大舅十两银子:“剩下的八两要拿去换酒,不能全给你们。” “可以。”秦大舅答应了,把银子给肖寡妇:“收着,给他记好账,免得以后分家干架。” 肖成贡听得嫉妒了,看着秦大舅道:“爹,我明天跟着二弟去卖酒成吗?砍柴太累了。我是读书人,要用手写文章的,要是砍柴把手给砍废了咋办?” 秦大舅:“这里是西北,就算你能当官也是在军营里当差,连砍个柴的辛苦都受不了,等戎人打来了,你岂不是要被砍死?” 又道:“别净想着走捷径,自己得有点本事,还得能吃苦,你要是连砍柴都叫苦,让你表哥咋提拔你?” 秦大舅指着钱庆贺道:“要是你当了大官,你姐夫来求你提拔,就他这样的,你会让他当官?” 肖成贡瞅了钱庆贺一眼,想着钱庆贺日常的行径,是连连摇头:“不会,让他当官岂不是害了我自己。” 砰,钱庆贺怒拍桌子,道:“肖成贡,你给老子记住了,等老子发达了,你休想来打我秋风!” “呀呀呀,风!”小贵哥儿看了半天热闹,是学到了,也拍了桌子一把,却用力过猛,把自己给拍疼了,举着手,对着秦大舅哇哇哭。 肖大妹赶忙哄他:“瞧你这出息,快别哭了,等后天你就有福糖吃了。” 肖寡妇骂道:“吃啥吃,你表弟妹说过多少回了,贵哥儿还小,吃不了糖,会噎住的,给他喝点糖水就成了。” 又道:“都别懒了,大妹小妹赶紧把桌子收拾收拾,给贵哥儿**,让他睡觉;老大老二跟钱女婿抓紧把柴给劈了,劈够明天用的后再去睡觉。” 肖寡妇说完,把秦大舅拽走了,去肖家男人住的营帐说话。 秦大舅道:“你又干啥,没得被孩子们看笑话。” “呸,真以为老娘馋你美色不成?我是想问你,那边的人找过你没有?这都快一个月了,应该找你问情况了吧。” 肖寡妇是知道有一伙人来找过秦大舅,让秦大舅盯着秦三郎的。 不过她并不知道那伙人是许尤的人,也不知道秦大舅以前做过暗杀斥候的事儿。 秦大舅道:“最近没来找我。” 又道:“这事儿你别管了,那群人很神秘,是啥底细咱们还不知道,来往多了,怕是会出事儿。而且咱们已经傍上秦外甥,发达了,不需要再靠着他们发财。” 肖寡妇听罢,气得掐了秦大舅一把,怒道:“这是发不发财的事儿吗?是那群人太危险了,既然能找上咱们,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咱们……我是怕他们以后会找咱们麻烦,让咱们全家死于非命。” 又道:“老娘现在是后悔死了,早知道秦外甥会认下咱们,你当初就不用答应他们帮忙盯人。如今倒好,想不帮他们还怕他们报复。” 秦大舅听罢,倒是挺欣慰的,不过:“当初要不是他们,咱们也见不到秦外甥。” 牧县集合地那边管得很严,方圆十里之内有巡逻兵,三里内有岗哨,一里内,一般人不许靠近,他们能到达牧县集合地的大门,是那群人给送过去的。 “行了,这事儿你不用太担心,安心养胎。”秦大舅道:“要是咱们跟那边玩崩了,那边要杀咱们,我就去求秦外甥,他会帮忙的,我可是他唯一的亲舅舅。” 又交代肖寡妇:“你们没事儿别往外跑,老老实实待在卫所里,免得遇上那伙人……要是遇上了,你也别慌,说些半真半假的话糊弄他们就成,他们要是不信,会来找我问话,我自会应付他们。” 肖寡妇道:“可老二在做卖酒的生意,万一那些人找他问话咋办?” 秦大舅笑了:“他比你精明多了,能应付的,你不用担心他,把贵哥儿跟大妹小妹看好就成,毕竟是孩子跟姑娘家。” 肖寡妇听罢,想了想,点头道:“成,听你的。” 说完正事后,肖寡妇左右看看,又听了一会儿动静,见没有脚步声后,一把抱住秦大舅就啃,还去扒他衣服:“说,想没想老娘。” 瞧瞧这脸蛋子,即使老了也挺英俊的,招老娘稀罕! 秦大舅笑得要死:“一看你那做贼的模样就知道你要占老子便宜……别闹了,等会儿举哥儿他们过来撞见,咱们的老脸就会丢尽。” “怕个啥,老娘都怀上了,他们还能不明白这点事儿?”肖寡妇啃了秦大舅一脸口水,也没能从秦大舅的衣服里摸出啥私藏的东西后,是一把推开他:“听你的,不闹了,怀着娃,不好闹腾。” 秦大舅气道了:“啧,老子就知道你这女人是想趁机搜私房钱,都跟你说了,那伙人没给我银票,你搜了也没用。” 第1965章 退回去 肖寡妇不认:“你胡诌个啥,我可没有不信你。” 又摆摆手道:“天晚了,老娘怀着娃,先回去睡了,你别送了。” 可天黑下雪,秦大舅担心她,还是拿了火把,扶着她,把她给送回女眷营帐去。 …… 第二天,卫所就传出八卦,说是卫所出了一对老不修,都当姥爷姥姥的人了,还背着小辈们在外办事,那动静闹得,附近几个营帐的亲眷都听见了。 总之闲话传得很劲爆。 而很快的,大家伙就猜到,这对当了姥爷姥姥的老年夫妻是秦大舅跟肖寡妇。 肖寡妇气疯了,跑去找包家母女:“没嫁人就生崽子的破鞋,给老娘滚出来,敢传老娘闲话,让你们好……” 看字还没说出口就给硬生生憋回去了,只因包小莲拿着柴刀冲了出来,不要命的朝着肖寡妇冲去。 肖寡妇吓得拔腿就跑,回到自家营帐后,赶忙把门给关上……秦外甥媳妇命夏樟带人去砍树,做了一批木门,因此有一部分营帐是装上了门,比以前安全多了。 哐哐哐! 包小莲也是猛,用柴刀在木门上狂劈劈了好几下,差点把木门给劈坏了:“老虔婆,别以为你是秦千户的舅母就能冤枉人,谁传你闲话了?再敢冤枉人,我烧了你家营帐!” 言罢,还给了木门两脚,这才走了。 肖寡妇跟两个女儿吓得瑟瑟发抖,没想到包小莲这么猛,她家这是遇上对手了。 肖大妹:“娘,看来不是包家,应该是甘家传出来的闲话。这该死的樊氏,被打了军棍还不老实,娘你歇着,女儿去劈了她家的锅,给您出气!” “大姐别冲动。”肖小妹拽住肖大妹,道:“这乱传闲话是犯了卫所规定的,咱们找表嫂去,让表嫂把樊氏拖出来再打一顿。” 爹说过,卫所是讲规矩的地方,要是被人害了,不用费力气打上门去,找表嫂就成,表嫂会用军法处置他们。 “小妹说得对,走,找你们表嫂去,看包家、甘家还怎么猖狂!”肖寡妇带上两个女儿,抱上小贵哥儿去找顾锦里,顺利的见到了她。 “呜呜呜,外甥媳妇,你得为舅母做主啊,舅母快被甘家那个贱人给祸害死了!”肖寡妇哭着告状,怕自己哭得不够凄惨,还掐了贵哥儿一把,把贵哥儿给疼得哇哇哭。 顾锦里看见了,不满的道:“舅母,你们能不能别掐贵哥儿?拿他来卖惨没用,你们要是犯错,该打你们还是会打的。” 肖寡妇尴尬了,打着哈哈哈道:“外甥媳妇,没有的事儿,我们全家都很疼贵哥儿,哪里会故意掐他。” 言罢,又赶忙岔开话头,哭道:“外甥媳妇,你要为舅母做主啊,这大过年的,那甘家贱人却乱传闲话,让你舅舅跟舅母的脸面都丢尽了,要是不罚樊氏,舅母以后还怎么做人?” 顾锦里没理她,见贵哥儿哭得脸都快紫了,赶忙掐他人中,让他缓过来后,拿来一碗捣碎的细糖,舀了一点,喂给他吃:“是糖,你喜欢的哟。” 小贵哥儿听罢,舔了舔勺子,尝到甜味后,立马不哭了,张嘴把糖吃了下去,又挥舞着双手,指着顾锦里的木碗喊着:“啊啊啊,吃!” 顾锦里又舀了一勺子细糖,却没有喂给贵哥儿,而是把勺子给了肖小妹:“分几次喂他,吃完这勺就没了。” 糖贵,要留着过年吃。 “是。”肖小妹最近一直跟着老包媳妇干活,听了不少顾锦里的事儿,竟然有点崇拜她了,是听话的照做。 “不是樊氏做的。”顾锦里已经派大庆去查了,而查出来的人不是樊氏。 肖寡妇:“那是谁?难道是包小莲母女?好啊,刚才还跟老娘装,老娘就知道是她们!” 毕竟她家昨晚刚跟包家母女打过架。 顾锦里摇头:“也不是她们,是小彭氏撞见你跟舅舅去了营帐,把事情告诉姐姐大彭氏,俩姐妹合谋,把闲话给传出去的。” “大彭氏?谁啊?”肖寡妇根本就不认识大彭氏,至于小彭氏,昨晚倒是见过一回,可是:“小彭氏瞧着挺温柔的,昨晚见到我还挺客气的,给了我一斤棉花呢,能给贵哥儿做条棉裤了。” 顾锦里道:“不叫的狗才会咬人。” 亲眷册子上,记录过两次小彭氏暗中传人闲话、坏人名声的事儿,而这两次事件里,都有大彭氏的影子。 大彭氏也不是想帮小彭氏,而是想要害她。 只因小彭氏仗着美貌,坏过大彭氏的婚事,让原本有机会嫁给良籍,脱离军户的大彭氏最终嫁给了军户子弟,成了军户婆娘。 而小彭氏也没能得逞,那良籍子弟的娘不喜小彭氏这种有心机的姑娘,也不允许自家做出弃大姐而去娶小妹的笑话事儿。 最后,姐妹俩都没能嫁给良籍子弟,都做了军户娘子。 可大彭氏一直记恨小彭氏,直到如今还想要害小彭氏一把,给自己报仇。 顾锦里把这些缘由告诉肖寡妇她们。 “原来是姐妹争夫结仇,难怪大彭氏要害小彭氏,这小彭氏活该啊。”肖寡妇听见这个八卦,心里是爽了一把,又问顾锦里:“外甥媳妇,既然知道是她们姐妹做的,那你不能放过她们,得把她们抓起来打一顿啊!” 顾锦里点头:“自然不能放过她们……大庆,把证据交给姚百户,让姚百户今天就把小彭氏姐妹两家人退去毒虫沟营地,她们的男人也退掉,不能要了。” “啥?外,外甥媳妇,真要把人退回去?!”肖寡妇惊了:“这都快过年了,这样罚得也太重了吧。” 顾锦里道:“新来的亲眷里有一半是军户,她们手里见过血,得下狠手收拾几个刺头,才能让其他亲眷安分。” 而且…… “戎贼随时都有可能打过来,卫所亲眷必须绝对团结,不然等戎贼打来了,别说反抗,估摸着还会趁机闹事。” 顾锦里昨天打败高芬娘的时候,就把话说得清清楚楚,可大小彭氏还敢生事儿,那就别怪她无情! “大庆,去办吧。” “是。”大庆领命离开。 而很快的,小彭氏一家、大彭氏一家就被姚百户带人给捆了,扔上马车,即刻让将士送去毒虫沟营地。 消息很快就在卫所里传开,是把新亲眷们吓得半死:“天老爷啊,这位新夫人还真的敢下狠手,竟然把大小彭氏两家人给送走了,连求饶的机会都没她们。” 第1966章 不打你了 ||->-> 最新网址: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今天还把人捆了退回去,这也太不近人情了。” “对啊,这彭家姐妹也没犯啥大事儿,夫人就下这等狠手,真真是……”过分。 老包媳妇听到这话,立时骂人:“绸缎他媳妇,你倒是挺心疼彭家姐妹,这么心疼,要不要随她们去毒虫沟营地?要是想去,你吱个声,我立马禀告夫人,让她安排马车送你一家过去。” 桑绸缎的媳妇听罢,赶忙闭嘴了,可那双眼里明晃晃的写着:彭家姐妹确实没犯啥大错啊,不就是说两句闲话吗,这就把人送走,顾氏果然是个凶悍的。 老包媳妇瞅她一眼,再看向在同一个营帐里舂高粱米的亲眷们,那些新来的亲眷,有不少人撇嘴皱眉的,显然是觉得夫人的处罚太过了。 老包媳妇见状,当真想给她们一人一耳光,可有些话必须要说清楚。 她道:“彭家姐妹不来明的,而是利用你们的嘴巴胡乱谣传秦家舅舅舅母的闲话,得亏秦家舅舅舅母是正经夫妻,年纪也一大把了,脸皮够厚实,顶得住这闲话。要是放在其他没成亲的年轻姑娘身上,那以后还咋说亲?有要脸的,估摸着早就悬梁自尽了!” 又指着桑绸缎媳妇道:“不说其他人,就说你们这些年轻媳妇,要是被人造谣你们跟男人在野地办事,你们受得住?” 这? 桑绸缎媳妇听罢,收起脸上不服的表情,可心里想的却是……我又没有被传闲话,我是听闲话的人,乐呵着呢! 顾锦里一进来就看见桑绸缎媳妇摇头撇嘴,满脸不屑的模样,冷笑出声,指着她道:“瞧你好像很替彭家姐妹不服,既然这样……来人啊,即刻备车,把她一家退回毒虫沟营地。” 桑绸缎媳妇听得惊了,愣在当场,等回过神来后,跳起来道:“凭啥,凭啥把我退回去,我做啥了?!” 顾锦里还没说话,身后就袭来一阵劲风,桑老娘冲了过来,掐住桑绸缎媳妇的脖子,对着她的脸就是一顿狂扇。 啪啪啪! 一连扇了桑绸缎媳妇三个巴掌,把自己的手都给扇疼了。 桑绸缎媳妇看清楚打自己的人是桑老娘后,震惊得呆住:“你,你敢打我?” 桑家是军户,而她是良籍嫁入桑家的,因此在桑家很是得脸,仗着脾气泼辣,是自打嫁进桑家后就成了霸王,掌管着桑家的一切,把婆婆桑老娘给制得服服帖帖,还把小姑子桑绸花卖给一户人家做妾。 桑家虽然因着这事儿恼过她一段时间,可没几个月又好了,桑绸缎媳妇因此更加猖狂,是死都没有想到桑老娘会打她。 可桑老娘今天却打了,还大骂她:“桑石氏,你个贱人,想死就自己去死,别来祸害桑家。真当老娘怕你不成,要是你敢害了桑家,老娘就替老二休了你,让你滚回石家去!” 又呵呵笑道:“可石家早就大不如前了,你要是没了我桑家,看你嫂子不把你卖去做暗娼,给你侄儿们换娶媳妇钱!” 如今是啥是道? 桑家能进长梁卫就不错了,桑石氏还敢作天作地。 咋的,想逞英雄不成? “你要逞英雄也得帮对人,帮彭家姐妹,你是脑子坏掉了!” “那对姐妹是啥东西?可不是第一次传闲话坏人清白了,早些年是差点闹得柳家丫头自尽,我跟你说过的,你都忘了?你忘了没事儿,老娘今天就打醒你!”桑老娘大骂着,又扇了桑石氏两巴掌。 想要再扇的时候,桑石氏回过神来,一把推开桑老娘:“够了,别再打了,再打牙齿都要松了!” 桑石氏被打得嘴巴都流血了,眼泪一个劲的掉……她不过是害怕以后自己犯错被严惩,所以帮彭家姐妹说了几句话,想着自己以后犯错了能被罚轻些,哪能想到会招来桑老娘的一顿打。 桑老娘被推开后,又冲过来,拽住她,一起跪下,对顾锦里道:“夫人,是桑石氏嘴欠,您别把我家送走,我会好好管教她,不会让她再乱说话,求您了。” “大娘起来吧,你不用跪。”顾锦里把桑老娘扶了起来,见桑石氏也想起来后,怒道:“跪下!” 桑石氏一抖,刚刚起来一掌高的膝盖又给砸了回去,委屈的看着顾锦里,忍着脸颊的疼痛,道:“夫人,我就是嘴碎,说了几句闲话,已经知道错了,您就让我起来吧。” 还指着自己肚子道:“我估摸着是怀孕了,可经不起跪的。” 顾锦里冷笑:“你只是可能怀孕,而不是真的怀上了,且你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过是怕被赶走罢了。” 又道:“老实点,别跟我说废话,不然就把你一个人单独送走,留下桑家其他人,让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啥?! 桑石氏怕了,赶忙闭嘴跪好。 顾锦里教训完桑石氏,眼睛带着冷意,扫视营帐里的亲眷们一眼,把她们看得害怕后,才道:“我知道你们有些人觉得彭家姐妹的处罚过重了,可你们别忘了,这里是卫所,还是第一道防线的卫所,戎贼随时可能打来,我没空老是教你们规矩,我要的是大家团结一致,扭成一股绳,在戎贼打来的时候,所有人对命令都能做到令达必行!” “像彭家姐妹这种在背后放谣言,搅乱卫所的祸害,我不留。你们要记住彭家姐妹的教训,免得到时候被退回去了,还觉得自己没错。”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扇在桑石氏的脸上。 桑石氏也是要脸的,自己当众被骂,还被营帐内的亲眷们看戏,是恨不得钻进地下去。 顾锦里见状,还算比较满意……有羞耻心就好,有羞耻心的人属于还能教好的。 “你们是军户,经历过战祸,身上有野性,不比南边来的亲眷温和,所以你们要是有啥不满的、跟谁有啥仇怨的,可以直接来找我说,可要是因为私仇传些污人清白的闲话,你们就完了,听明白了吗?!” 亲眷们害怕了,赶忙应道:“听明白了!” 顾锦里点头,看向桑石氏:“看在快过年的份上,就不打你了,不过活罪难饶,要扣掉你过年时吃的肉。” 说完转头对桑老娘道:“大娘,你的那份不用扣,也别怕她,她要是敢抢你的肉吃,会被退回毒虫沟……至于你家二儿子,可以不用跟她离开长梁卫。西北这边年轻漂亮的寡妇多得是,她走了,再给桑二娶个新媳妇就成。” 最新网址: 第1967章 恶婆娘 桑石氏听罢,差点疯了,哭着扑过来,抱住顾锦里的脚,道:“夫人,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您别把我退回毒虫沟……我以后会好好孝顺婆婆,敬重夫君,再也不敢欺负人了,求您饶了我这一回吧!” 桑二长得英俊,是她先看上桑二要嫁的,可她脾气不好,相看过后,桑二对她不是很满意,没同意亲事。 她知道后,亲自去军户村找桑二,还故意让不少人看见了。 没几天,她跟桑二的闲话就传来了,她就用自己名声被桑二连累为由,要桑家负责,不然就去死。 桑老娘觉得她是良籍女,愿意嫁到军户家来,是看得起桑家,生怕桑二错过一个良籍媳妇,是瞒着桑二,把亲事给定下来了。 等桑二知道后,已经晚了,又想着自家大哥战死了,他得早点成亲,给桑家留个后,也就娶了桑石氏。 可桑石氏太能作,嫁到桑家后,只对桑二好,对桑老娘跟桑绸花都没啥好脸色,还因着与军户村的妇人打架,流过一胎,到如今还没生下一儿半女。 桑二已经对她不满了,要是她被退回毒虫沟,桑二即使觉得有愧于她,估摸着也会弃了她。 “呜呜呜,夫人,我错了,求您了,别把我退回去,不然我会死的!”桑石氏是真的怕了,一个劲的哭着。 顾锦里恍若未闻,由着她哭。 桑石氏哭了足足一刻多钟,而亲眷们的脸色被她哭得几度变换,心下害怕得不行。 顾锦里见她们害怕了,才对桑石氏道:“你不用求我,我已经说了,这回只是罚你过年不能吃肉,你要是再犯错,才会把你退回去。” 桑石氏一愣,明白过来后,是抹着眼泪道:“多谢夫人,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犯错。” 又对桑老娘道:“婆婆,是儿媳妇不对,以后再也不敢骂您了,对不起,呜呜呜……” 桑老娘出身军户,这辈子见过许多生死,觉得人只要能活着就是福气,因此不怪桑石氏,还抱住她道:“改了就好,大过年的,别哭了。” “婆婆……”桑石氏没想到桑老娘会过来抱自己,是惊了一把,伏在桑老娘怀里大哭。 哭得过于凄惨,害得桑老娘也跟着流泪了。 她们哭得正欢,顾锦里是忍不住了,动动自己的脚,道:“能不能先把我的脚放开?” 抱着我的脚哭,你们不觉得硌得慌? “夫人对不起,夫人恕罪,别罚我!”桑石氏被吓破胆了,赶忙松手,一个劲给顾锦里道歉。 “抱我腿不用道歉,可你要是再犯错,道歉也没用了。”顾锦里警告一句后,抽回自己的脚,往后退了几步,喊道:“陆陈氏在哪里?” 老包媳妇道:“禀夫人,陆陈氏带着几个亲眷去领大木盆了。” 顾大山会做木桶,大年跟他学过,自打来了卫所后,大年就教人做大木盆,充作水缸来装水,等年后再慢慢去买水缸。 “夫人,妾身回来了。”陆陈氏得知舂粮营帐这边的事情后,急忙赶回来,进了营帐后,跪下道:“夫人恕罪,是妾身管教不力,请夫人责罚。” 又他娘的巧了,桑家也是她男人麾下的,一个个的都是泼妇,让她想一头撞死算了。 顾锦里道:“你是总旗娘子,要管好亲眷们,若是亲眷不听话,你就用军法军规来治……已经三回了,你得反省反省,为啥都是你这边的亲眷闹事?归根结底还是你不够强硬,你得凶起来,不然再有下次,你也会一起受罚,明白吗?!” 陆陈氏:“是,妾身明白了。” 她应得这么乖巧,顾锦里倒是纳闷了……亲眷册子上可是写了,陆陈氏为了救亲眷的孩子,是杀过人的。 可这两天接触下来,陆陈氏也太佛了,根本不像手染过血的人。 不过,她并没有把疑惑问出来,而是对大家伙道:“明天就过年了,大厨房营帐那边已经开始做炸食,下午申时大家伙就能去领。” “炸食?卫所真的做了炸食?太好了,我们都两年没吃过炸食了!”亲眷们很是高兴,激动得不行,有的还哭了。 顾锦里笑了,提醒她们:“过年了,大家高兴的同时也别松懈,戎贼可不过年,过年这几天很可能偷袭咱们,咱们得随时做好逃命的准备。” 大家伙听罢,立刻肃了脸色,应道:“是,夫人放心,我们时常逃命,都警醒着呢!” 这话说得,顾锦里是高兴了……总算是发现了新亲眷们的一个好处,那就是战时逃命有经验。 “成,你们先忙吧,本夫人走了。”她说完,指着桑石氏道:“记住,别再犯错了,不然你就完了。” 言罢,带着三庆出了营帐。 “呀,是夫人,夫人出来了!”小星花这些孩子跟着小平喜来找顾锦里,可听见营帐里的骂声后,没敢进去,已经在外面等着。 顾锦里看见这群孩子,是笑道:“这么冷的天,你们咋跑出来了?” 小星花是跑了过来,问道:“夫人夫人,我们能去大厨房吃……” 又赶忙捂住嘴巴,眼珠子转了转后,改了话道:“我们能去大厨房帮忙做炸食吗?” 顾锦里看了她身后跟着的一群小家伙们,眉梢一挑,道:“不能。” “啊,不能呢,咋办?”较小年纪的家伙们急得团团转,差点就哭了。 而最着急的是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娃,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蹦出来问道:“为啥不行?我们又不会偷吃,就闻闻香味……闻香味也不许吗?” 可我们都在大厨房营帐附近闻过小半个时辰了,实在是太馋了,顶不住了,这才跑过来找你的。 “你是新亲眷家的孩子?”顾锦里只觉得这孩子眼熟,一下子却叫不出他的名字。 “没错,我就是新来的,我爹是黄大力,我叫黄三虎,这可是山大王的名字,是不是很威风?!”黄三虎是拍着心口,一脸得意的问。 顾锦里瞄他一眼,笑道:“老虎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大虫,你还觉得自己名字威风吗?” 原本在蹦跶的黄三虎听罢,整个人都呆住了,最后是恼羞成怒,指着顾锦里道:“坏人,难怪小伙伴们在背后叫你恶婆娘!” 第1968章 提前回来 啪一声,小星花拍了黄三虎的脑袋一掌,骂道:“闭嘴,不许骂夫人!” 你想死啊,这是大家伙私下里说的话,哪能当着夫人面说出来? 小星花骂完黄三虎后,又继续追问顾锦里:“夫人,我们真不能去大厨房营帐帮忙吗?我们不是去添乱,是想去干活,您就让我们去吧。” 又暗暗推了小平喜一把,示意他快说话。 小平喜听话的开口了,可他说的是:“炸食是要分给整个卫所亲眷们吃的,咱们不能去偷吃,要是偷吃了,会不够分的。” 哈哈,顾锦里笑了,揉揉小平喜的脸蛋,道:“还是我们家小平喜懂事儿。” 小平喜被夸了,仰头朝着顾锦里笑道:“那是顾二姨教的好。” 顾锦里听得快笑死,这马屁拍得不赖啊。 小星花气得要命,指着小平喜想骂他,可又怕受罚,不敢骂出口,见顾锦里看过来后,赶忙把手放下,规规矩矩的站着,解释道:“夫人,我们不是要去偷东西吃,是真的想去大厨房帮忙……虽然我们很馋,可我们记得规矩,不会偷东西吃的,只会问婶子们要一点炸食的边角料来吃。” 顾锦里笑了:“以前脾气那么差,现在也能说出这番话来了,可见是长进了。” 小星花被说得脸红了,低头看脚一会儿后,又满怀期待的问:“夫人是答应了吗?” 一定是答应了,都夸她了……嗷嗷嗷,他们能去偷吃炸食了。 顾锦里摇头:“不能去,大厨房那边架着几口大油锅,太危险了,你们乖乖待着,下午申时就能去排队领炸食吃。” 一群小家伙听到前半句,是齐齐垮了脸,听到后半句,仿佛重生一般,欢呼出声:“嗷嗷嗷,能吃炸食了,夫人真好,多谢夫人!” 顾锦里笑了,又嗷嗷嗷,你们是狼吗? 又睨着他们问:“又觉得我好了?不是在背后骂我,说我是恶婆娘吗?” 一群小家伙们愣住了,一会儿之后,有人指向小星花,还有人指向远处的闻瑢:“是他俩说的,我们没说!” 呜呜呜,夫人不要生气,别不给我们炸食吃,我们真的馋了。 小星花正高兴着,此刻吓哭了,抹着眼泪道:“夫人我错了,我不是骂你,我是……” 你只是被迁怒的,我想骂的是秦大人,秦大人太凶了,对小女娃一点也不优待,小女娃越娇气,要受的训练就越多,她快累死了。 那边的闻瑢听罢,犹豫一会儿,走了过来:“夫人,对不起。” 顾锦里倒是惊讶了一把:“你还会跟人道歉,倒是难得……臭脾气也该改改了,不然没人乐意跟你玩。” 闻瑢没说话,见顾锦里没生气,道完歉后,又像隐形人一般,退到一群小鬼的身后去。 顾锦里倒是没说什么,闻瑢能出来认错,脾气已经比前几个月好了许多,而他性情会转变,是因为小砚台。 因着他一句气话,小砚台是生吃了木薯,差点中毒身亡,闻瑢吓到了,被游喜拎去训练了一段时间,这回被放出来后,是变了许多。 “瞧你们今天挺闲的,这样吧,去我哪里拿春联,给每家每户发去。”顾锦里牵过小平喜的手,招呼着一群小家伙们,往她住的宅子那边走去。 路上,遇到几个新亲眷的孩子们,远远看着她,想过来又不敢的。 黄三虎瞧见了,朝他们挥手道:“土蛋哥、六娃、大叶,快过来,我们要去发春联了!” 又补了一句:“不用怕,夫人今天不凶,不会砍人的!” 顾锦里:“……” 突然就想拔刀砍人了是咋回事? 还有土蛋是个啥名? 土蛋、六娃、大叶几个听了后,犹豫一会儿,跑过来了,可只敢远远跟着,想着夫人要是凶起来了,他们仨也能快点跑。 好在黄三虎没有骗他们,夫人今天是真的不凶,把他们带到宅子外头的大营帐后,让里面的虞嬷嬷把红春联发给他们。 “每家每户都要送到,一家一副春联,不能多给,要是有谁家敢撒泼闹着多要春联,那就是犯了卫所规矩,要被打的,知道了吗?”顾锦里交代着他们,这写春联的纸也不便宜呢,不能多给。 “知道了!”小家伙们应着,拿着春联,欢欢喜喜的跑了。 虞嬷嬷看着一群小家伙们奔跑的背影,是笑道:“夫人让小平喜他们去找新亲眷的孩子玩,果然是对的,这孩子们很快就打成一片了。” 顾锦里道:“没办法,如今还是战时,不能磨叽,得让新老亲眷们快点熟悉起来,从孩子入手是最快的。” 说完又笑出声来,原来是有个小家伙摔倒了,坐在地上哇哇哭。 不知道秦小哥啥时候能回来,她也想生个娃娃来玩! 虞嬷嬷见她看着那群孩子,脸上有着向往,估摸着想到以后的小主子了,心里欢喜得不行,说了一句:“夫人以后的孩子一定比他们招人疼、有福气。” 顾锦里是一点不谦虚,笑哈哈的点头道:“那是当然的。” 这话说的,倒是让虞嬷嬷愣住了……原本以为夫人跟小侯爷成亲一年了,还没怀上,她说孩子的事儿,会惹她不高兴,没想到她这么乐呵。 唉,就是小侯爷在家的时间太少了,要是能在家里多待待,夫人一定很就能怀上。 然而,让虞嬷嬷跟顾锦里都没有想到的是,当天半夜,秦三郎竟然带着一半将士回来了。 动静闹得太大,整个卫所的亲眷都起来了。 秦三郎生怕亲眷们以为是戎贼打来了,是让执旗兵敲锣告知大家真相。 铛铛铛! “诸位亲眷们莫慌,我们不是回来带你们逃命的,戎贼没打来,是毒虫沟那边战事平稳,姜大将军下令,让有亲眷的将士回来卫所过年的!” 一连喊了几嗓子,亲眷们才安稳下来。 “洪刀,让将士们用诱虫药,用完药再回营帐。”秦三郎交代了一句后,策马回了宅子。 远远的就看见宅子门前站着人,看身形,是小鱼。 顾锦里也看见他了,朝他挥着火把,喊道:“秦小哥,相公!” 他说过,自己喊他秦小哥的时候会让他觉得很亲切,这是喊了几年的称呼。 而喊他相公的时候,会让他很欢喜,因为他是她相公了。 顾锦里记得,是一次喊了两个称呼,让秦三郎很是高兴。 “小鱼,我回来了!”秦三郎很快就下了马,朝顾锦里这边疾步而来,见她要扑过来,忙道:“别扑,我身上脏,等我把战甲脱了再扑。” 第1969章 活的 “好吧。”顾锦里停下,没有再扑他,而是问道:“你们咋这时候回来了?戎贼停止突袭了?” 秦三郎点头:“嗯,只是突袭一晚上就停了,之后一直没动静,姜大将军估摸着他们会在大年三十晚上或者初二军中大宴的时候开始进攻,就让我们带着有亲眷的将士回卫所过年。” 不过…… “我们明晚戌时前要赶回毒虫沟,若是当晚戎贼没有偷袭,第二批将士黎明前就能回卫所过年,初二天下午前返回毒虫沟。” 秦三郎:“小鱼,我只能陪你到明天下午,不能跟你一块守岁了,对不起。” 这是他跟小鱼成亲的第二个年头,可他们的日子依然没有安稳下来,是连过年都不能安生。 顾锦里笑了,抬手戳他的脸:“如今在打仗,能回来吃个年夜饭已经不错了,别难受,快去洗洗睡觉,明天过年,咱们吃好吃的。” “卫所里可是准备了许多好吃的,木通叔明天就回来了,会带回来一批物资,咱们敞开了吃。” 喝水的事情解决后,木桶叔就带人去牧县那边的庄子运物资,准备着过年的吃用。 没错,他们在牧县那边也有庄子,有两个,一个是几年前买的,一个则是几个月前新买的。以后他们明面上的物资转运会从新庄子走,老庄子会继续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说起庄子的事儿,秦三郎很是庆幸:“多亏小鱼当初肯花钱买下这么多庄子,不然咱们西行这一路会很艰难,前段时间打仗的时候也会很艰难。” 他麾下的将士会死伤极少,多亏了木通叔一直暗暗给他们送物资。 顾锦里扬眉,露出一抹占便宜的笑容:“买庄子的钱有一半是你的,花你的银子,我当然舍得。” 他这几年靠着各种海货赚了不少银子,而那些银子都是她拿着的,还可以随便花。 秦三郎笑了,低头看着她道:“家里的银子都是小鱼的,小鱼想怎么花都行。” 顾锦里爱钱,听罢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秦三郎看着她的笑脸,越发的想要亲她,可最终忍住了,道:“外头冷,小鱼先回去睡,我洗完澡就回屋。” “好。”顾锦里把火把塞给他,带着三庆回屋。 可因着秦三郎突然回来了,她兴奋得睡不着,带着三庆给秦三郎做了几个鸡蛋饼,汆烫了一盘豆芽菜,再拿出白天的炸食,虞嬷嬷给她熬的补血鸡汤,弄了小半个矮桌的吃食给秦三郎。 等秦三郎洗澡出来看见这些吃食的时候,剑眉微微皱起:“怎么还做了这么多东西?大半夜的,小鱼该睡觉了。” 顾锦里道:“给你做吃的你还不高兴?等你走了我自然有空闲补觉,别啰嗦了,赶紧过来吃。” 从毒虫沟快马赶回来的,消耗了不少体力,肚子一定饿了。 “好。”秦三郎喜欢她关心自己,即使她说这话的时候凶巴巴的,可他还是很高兴,神色柔和的走了过来,坐在火炕上,吃着东西,把那碗鸡汤递给她:“小鱼吃,半夜起来忙了一番,一定饿了。” 顾锦里摇头,把鸡汤推给他:“我晚饭的时候已经喝过了,你喝,你要好好补补。” 一直在毒虫沟那边跟戎贼对峙,时不时的还要打上一场,比她在卫所里辛苦多了。 秦三郎听罢,把鸡汤分成两碗,递给她一碗:“一起吃。” “你好磨叽。”顾锦里说了他一句,可心里却是高兴的,接过鸡汤,喝了一口后,道:“你也赶紧吃吧。” “好。”秦三郎听话的吃饭,边吃边问顾锦里这几天的情况。 虽然小鱼的事儿,他都清楚,可他喜欢跟小鱼说话。 顾锦里一一说了,她说话有趣,听得秦三郎一直在笑,最后她还嫌弃的道:“别老是笑啊,你这模样属于高冷型的,不笑更帅气。” “可小鱼喜欢我笑。”秦三郎记得她说过的,他笑起来像太阳,很暖人,还有酒窝,她喜欢看他笑。 呃,好吧,她确实喜欢看他笑。 “我把彭家姐妹退回去了,她们的男人你是咋安置的?”顾锦里问起彭家姐妹男人的情况。 都是在战场拼杀过的将士,不好让他们处境太艰难,可彭家姐妹这样暗地里使坏的人,她不会留。 秦三郎道:“小鱼不用担心,他们已经转入石岗卫。” 小鱼派人把彭家姐妹送往毒虫沟营地的时候,先派人骑快马去找他,告知他情况。 他得知后,立刻带着彭家姐妹的男人们去见了姜大将军。 姜大将军听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并未责怪两个将士,而是把他们安排进了石岗卫。 如今缺少兵源,尤其缺会作战的老兵,石岗卫的千户很高兴的收下了他们。 “这就好。”顾锦里听罢,总算放心了,等秦三郎吃饱后,一起收拾了碗筷。 不过秦三郎没有在屋里多待,而是道:“小鱼,你先歇着,我要去外面的营帐一趟,洪刀要过来见我。” 大半夜的,带了那么多兵回来,还有不少是新来的军户将士,得把他们彻底安顿好了,他才能睡得安稳。 “好,你去忙吧,早些回来。”顾锦里把三庆叫进来陪着自己后,坐在火炕上等他。 可秦三郎这趟出去得有点久,顾锦里等得都睡觉了。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被秦三郎抱回里屋的炕上。 他亲了亲她,声音轻柔的说着:“小鱼安心睡,我在。” 我在两个字,让她没了不安,下半夜是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直到早上辰时过半,才醒了过来。 而意外的是,秦三郎还没醒,睡得正香甜……可顾锦里刚醒,脑子有点抽,见他闭眼没起来,以为他过去了,赶忙去探他的鼻息。 察觉到他还有呼吸后,松了一口气,小小声的道:“还好还好,是活的~” 秦三郎听到了,口中发出一声闷笑,睁开眼睛看着她:“小鱼怎的这么可爱?我只是睡着了,没有死。” 顾锦里迷信了,忙道:“大过年的,不许说那个字!” “好,不说。”秦三郎心疼了,小鱼是几家人里最不信鬼神的,以前看见三奶奶朝天拜拜,还会偷偷笑话,如今为了他,也迷信起生死来了。 又见她突然低头不说话了,是急得问道:“小鱼怎么了?可是不开心?” 哪知她突然抬头,一把揪住他,在他愣住的时候,吻上他……秦三郎呆了呆,心头涌起狂喜,扣住她的脑袋,把她摁向自己,热切而贪婪的亲吻着她。 顾锦里被亲得差点断气,赶忙捶他几下,等他放开她后,气道:“这是给你过年回来的奖励,应该是我亲你,你不用亲我。” :。: 第1970章 热闹 你亲我还算什么奖励? 而这是她昨晚就想做的事儿,可她睡着了,刚刚才想起来,付诸行动。 秦三郎笑了,手探进她的里衣内,吻着她的耳垂道:“一个吻,不算奖励。” 他想要的很多。 又想起她葵水的事儿,手掌落在她的腹部,问道:“没了吧,可是会不舒服?” 顾锦里脸红了,回道:“前天早上就没了,我身体这么好,怎么可能会不舒服?” 秦三郎听罢,终于放心,又遗憾的道:“这样算来才没了两天多,怕是不行。” 他想要她,又怕伤到她。 顾锦里能感受到他的忍耐,有点心疼:“差不多可以了。” 言罢,坏坏一笑,吻上他的喉结。 “嗯~”秦三郎闷哼一声,扣住她的腰,哑着声音道:“小鱼,不要闹。” 再闹会忍不住的。 可顾锦里就是喜欢闹他,继续亲他,是听见他倒抽几次凉气的声音,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把她给扑倒了。 他很急切,亲吻她、撕扯她衣服的时候比以前用力不少,可到动真格的时候,他却是小心翼翼的,极其温柔。 顾锦里知道他是怕伤到自己,心里很欢喜,回吻着他,与他坠入欢愉里。 …… “小鱼是小妖精。”秦三郎拥着顾锦里,由衷的说了这一句。 顾锦里掀起微重的眼皮,睨他一眼,又阖上眼睛:“那你喜不喜欢?” “喜欢极了。”秦三郎应着,吻上她的眼睛:“小鱼先睡一觉。” 别再睁眼看他了,不然他又会忍不住。 顾锦里确实有点累了,可她还惦记着过年的事儿:“我睡半个时辰就好,到时辰了你记得喊我起来,要吃年夜饭的。” 这可是过年啊,得积极点,不能睡过去! 秦三郎亲了亲她,笑道:“好,我会喊小鱼起来的,小鱼安心睡。” 顾锦里听罢,终于放心了,趴在他身上,睡了过去。 这可把秦三郎给难到了,想要把她放到被窝里,又舍不得,不放吧,她软软的趴在他身上,他又……唉,算了,虽然忍得难受,可还是再抱抱吧。 …… 秦三郎是快到午时的时候才叫醒顾锦里:“小鱼,起来吧,木通叔带着车队回来了。” 顾锦里的回笼觉是睡够了,秦三郎只喊了两声就醒了,懵了一会儿后,清醒过来,惊喜的道:“木通叔回来了,运回来多少东西?肉多吗?可有糖?” 卫所的小家伙们这几天都在练习打福糖,就等着木通叔的糖回来了。 秦三郎笑着点头:“有两筐糖,加上卫所里原本有的饴糖,足够了。还运回来半头猪、三头羊、许多米面粗粮、瓜菜,我下令让大厨房的人都给炖了。岗哨那边的将士没能回来,得做些肉菜给他们送去,让他们吃上一顿好年夜饭。” 他说着,用鹅绒被裹住顾锦里,把她抱起,去洗澡了。 等顾锦里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整个卫所已经热闹非凡。 咚咚咚! 一阵鼓乐声从左边宅子传来,给卫所添加了不少过年的气氛。 “快帮我绞干头发,我要出去。”顾锦里把棉袄巾塞给秦三郎,催促着他。 秦三郎笑了,喜欢这样爱凑热闹的小鱼:“好。” 他是被人照顾着长大的,因此很会照顾人,给顾锦里绞干头发后,帮她把痘疤贴贴上,给她拿来裙袄,让她穿上。 又去摸她的头发,见头发已经晾干了,给她扎了个包子头,系上红色发带,还打了个好看的花结,最后簪上两根玉簪,俯身瞧着她:“我家小鱼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顾锦里笑出声来:“都嫁人了,哪里还是什么小姑娘?” 秦三郎摇头:“小鱼比我小,在我面前,永远是小姑娘,且小鱼过了年才十七岁,正是小姑娘的年纪。” 而她这样的年纪却嫁给了他,跟着他来西北受苦,他每每想到这,就会心疼。 “哈,快别拍马屁了,赶紧走吧。”顾锦里拉住秦三郎的手,小跑出了宅子。 一出宅子就看见黄三虎。 这小子背着黄小妹,蹲在宅子左边的营帐旁,看见她出来后,蹦起来道:“夫人,你家大门前咋还不挂福糖?!” “这小子是黄大力家的黄三虎,一点也不怕我。”顾锦里跟秦三郎解释一句后,朝着黄三虎喊道:“听说卫所的孩子都跑去看炖肉了,你咋跑这里来了?炖肉多香啊,你不去看吗?” 黄三虎不屑的切了一声,道:“肉是按勺分的,他们看了也没用,顶多就能闻个肉香,可夫人有钱有糖的,只要我蹲在这里,就能第一个打福糖,就会得到很多福糖,馋死那群笨蛋。” 说完还拍着心口两下,得意问道:“咋样,我是不是很聪明?!” 哈哈哈,顾锦里差点笑死:“聪不聪明不知道,但你属实有点虎。” 黄三虎皱眉头,道:“虎咋了?我本来就叫做黄三虎!” “他还挺骄傲。”顾锦里对秦三郎道:“这孩子有点怪,说他聪明吧,可他说话又很直白,时常被自己说出来的话给坑了。” 不过…… “我喜欢他,虎气得可爱。” 秦三郎见她开心,心里也高兴,不过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小鱼只能喜欢我。” 顾锦里掐他的手:“不许乱吃醋。” “喂,你们嘀嘀咕咕的说啥呢?”黄三虎背着黄小妹跑了过来,竟然朝着秦三郎抱拳行了一礼:“大人好。” 顾锦里惊奇了:“你在我面前跟个小霸王似的,竟然会给他行礼?” 黄三虎道:“我爹娘说了,大人不能得罪,见到了要行礼问安,不然会被砍死的。” 顾锦里怒了:“我家秦小哥不知道多善良,怎么可能会砍你,你别乱说话,不然你今年的压岁钱就没了。” 她让木通叔换了许多铜钱回来,打算给卫所的孩子每人发十文红包。 黄三虎显然更喜欢吃,没在意压岁钱的事儿,是继续问她:“夫人,别说这些废话了,你家到底啥时候挂福糖袋子?我要趁着其他人没来之前,先打福糖!” “你倒是挺实诚,还把自己的小心思给说出来了。”顾锦里吐槽一句,告诉他:“你来错地方了,这边宅子不打福糖,所有的福糖袋子都会挂到左边宅子去,你们去哪里打。” “啥?那你不早说!”黄三虎气死了,背着黄小妹往左边的办公宅子跑去。 黄小妹终于被他给吵醒了,在他背上哇哇大哭。 顾锦里笑得要死,对秦三郎道:“真是个活宝,可他白跑了,那边的福糖袋子也还没挂。” 不过,她喊来了大庆,道:“让人把福糖袋子、福钱袋子挂出去吧,让小家伙们高兴高兴。” :。: 第1971章 大宴 “是。”大庆即刻去办了。 他们则是落后一步,等他们到的时候,办公宅子大门前已经热闹非凡,许多孩子已经不看炖肉了,而是跑来打福糖、福钱。 黄三虎已经打到福糖、福钱,看见顾锦里过来后,跑来道:“快看,我打到福糖、福钱了!” 顾锦里看着他用袄子兜着的福糖福钱,惊讶了一把:“厉害啊,打得可真多。” 黄三虎可得意了,哈哈笑着道出实情:“我是先打了挂袋子的熊大叔叔,把他吓了一跳,手抖了,袋子就掉了下来,我扒开袋子抓了几把,就有这么多啦。” 呃,顾锦里听得嘴角抽搐:“你这是作弊,会得不到福气。” 黄三虎道:“有福糖跟福钱就好了,福气又不能吃用,再说了,我跟熊大叔叔道过歉了,他没生气。” 说完听见黄小妹哭了,忙道:“呀,我妹妹又哭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带妹妹了。” 是颠颠地跑去照顾黄小妹了。 周围的将士们也看见了他们,纷纷过来请安:“见过大人夫人,多谢大人夫人,让我们过了个好年!” 他们都很感激秦三郎夫妻,要不是秦三郎收下他们,他们跟家人不可能过上这种好日子。 如今西北是个啥情况,他们这些老兵都是知道的,在别处的时候是吃都吃不饱,可长梁卫却能吃上肉、各种炸食。 而夫人更是大方,还拿出几袋子福糖、福钱来给他们的孩子讨福气……真真是舍得,这也让他们明白了,夫人跟以前的千户夫人不同,是把他们的家人当做人来看待,而不是奴才。 秦三郎道:“今天过年,不必多礼,多去跟家里人相处吧。” “是。”将士们听罢,赶忙躬身走了。 顾锦里见他们这么恭敬,几乎所有人都躬着身子,好奇的问:“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要是没用点雷霆手段,这些将士不可能这般恭敬。 秦三郎道:“没做什么,就是砍了几个人,让他们明白什么是规矩。” 啊?就这样? “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自己都砍过不少人,看见你砍几个人就能怕了?你是怎么砍的?”顾锦里问。 秦三郎没说,只笑道:“用了些极刑罢了,小鱼别听。” 她都不能听的,看来不是一般的极刑。 顾锦里很识趣,点头道:“好,我不听了,咱们高高兴兴的过年。” 说完,往办公宅子大门眺望了一眼,是惊喜的道:“轮到小平喜打福糖了。” 可小平喜年纪小,个子矮,跳了好几次才打到福糖袋子,却连打三次都没能打出福糖来。 亲眷的孩子们嘲笑道:“哦,你没有打到福糖,你没福气!” 黄三虎那个熊孩子还道:“你是孤儿,没爹娘,我娘说这叫无福人,所以打不到福糖。” 小平喜很在意这个,被说得眼泪扑扑直掉。 顾锦里气死了,要过去给小平喜出头,秦三郎拽住她,道:“我来。” 秦三郎走过去,按住小平喜的脑袋,把他转了个方向,指着福钱袋子道:“打福钱袋子试试看,没准你会发财。” “秦姨父!”小平喜看见秦三郎很是惊喜,可是:“要是再打不到咋办?” 那大家伙会更加认定他没有福气,还有可能说他是灾星,那他会被赶走的。 “试都没试,怎么知道打不到?”秦三郎道:“别废话,赶紧打。” 小平喜不想给秦三郎和顾锦里丢脸,咬咬牙,跳起来,狠狠打了福钱袋子一下,只这么一下,福钱袋子就跟漏了似的,哗啦啦地往下掉铜板。 小家伙们都惊呆了,指着地上的一堆铜钱,磕磕巴巴的道:“钱,钱,田平喜打到福钱了,他今年要发财了!” 顾锦里看得捂眼……秦三郎你这后门开得还能再明显一点吗?眼力好的人早就看见你割了福钱袋子一刀吧。 不过小平喜没看见,是高兴得不行,把福钱捡起来,装进陶嬷嬷给他做的福袋里,是装了一袋子,真真是发财了。 他还用铜板跟黄三虎换了一把福糖,背着个福袋子,捏着糖,拉着秦三郎的手,朝她这边跑来:“顾二姨,我打到福钱了,还有福糖了,给你!” 把福气给顾二姨,顾二姨今年就能怀上小宝宝了,那就不会被人说闲话了。 顾锦里笑了,夸道:“我们小平喜就是厉害,还懂事孝顺。” 小平喜被夸,脸蛋红扑扑的,不好意思了。 顾锦里拿了他递来的福糖、福钱后,揉揉他的脸蛋,道:“福糖跟福钱我替你收着,去跟小伙伴们玩吧,不用陪我们。” “诶!”小平喜高高兴兴的跑了。 肖家人听说秦三郎抱着小平喜打了一袋子福钱后,嫉妒得眼睛都红了,抱着小贵哥儿也来了:“秦外甥,贵哥儿是你表外甥,你也得给他弄点福糖福钱吧?” 原本以为秦三郎会生气,没想到秦三郎答应了,抱着小贵哥儿去打福钱袋子,却只打下来十几文钱,把肖寡妇给气得不轻:“咋就打下来这么点?这可是你表外甥,就帮他打下十几文钱,你好意思?” 可贵哥儿对钱不感兴趣,是看着顾锦里,呀呀叫着:“吃,吃!” 估摸着是老天爷听到他的话了,大厨房那边很快就来人了,敲打着铜锣喊着:“肉炖好了,赶紧来领肉,吃年夜饭咯!” 这一声喊,亲眷跟孩子们都疯了,拿上早就准备好的碗盆往大厨房那边跑去:“领肉了,领肉了,赶紧的!” 这情景,堪比当年逃荒。 不过顾锦里这回是下了血本了,卫所家家户户都分到不少肉菜、炸食、面饼等吃食,卫所的每个人都吃饱了,实实在在的过了个好年。 不少军户出身的老将士都红了眼眶……他们拼了半辈子,为的就是家人在后方能有个好日子过。 而今天,他们见到了心里向往的好日子。 很多将士在年夜饭后,都告诫家人里,别作,听夫人的,不然犯错被赶走,就过不上这种好日子了。 桑二也知道了桑石氏做下的事儿,是桑石氏自己对他坦白的,还承诺以后不会再犯错,要是再犯,她自请休书走人。 桑二当初是不满意她这个媳妇的,这四年也被她作得很累,可处了四年,也处出感情来了,沉默许久,说出一句:“别再作了,好好过日子。” 桑石氏以为桑二会骂她,听到这话,是哭了,哭得太惨,桑二还得过来安慰她。 …… 吃完年夜饭后,将士们跟家人待了小半个时辰,就开始去大厨房给岗哨的兄弟们装肉菜。 忙了个把时辰后,到了下午申时,卫所里传来集合的铜锣声。 铛铛铛! “时辰到,集合回毒虫沟营地备战!” 将士们立刻动了起来,很快就集合完毕,被亲眷们送出卫所,朝着毒虫沟营地奔去。 在戌时前,来到毒虫沟营地,盯着戎贼那边。 可戎贼却老实了,大年三十、初一、初二早上都没有发动任何进攻。 “看来戎贼想要在今天军中大宴之时发起偷袭。”姜大将军皱眉看着对面,如此一来,他今天又不能回刀口沟大营,得继续守在毒虫沟这边。 可秦三郎却是要去刀口沟大营的,许六亲自给他跟钟宇送了贴子,让他们去刀口沟参加军中大宴。 :。: 第1972章 烦人的东西 姜大将军见对面戎贼没动静后,是把麾下的武将军喊来:“戎贼白天应当不会再进攻,你带着要去参加大宴的武将们即刻启程去刀口沟吧。” 武将军道:“大将军,戎贼前几天都没动静,今天可能会猛攻,末将想留下来御敌,大宴就不去吃了,也没啥好吃的。” 姜大将军听得笑骂:“你这大话说的,还没啥好吃的?主菜可是烤全羊呢,听说申家厨子还做了宫里的牡丹富贵糕,那可是咱们景武帝亲自赐名的糕点,你可得去吃一吃,长长见识,免得京城的大人们、姓戴的、还有段昌翎那孙子嘲笑咱们是莽夫,只会打打杀杀,是啥好东西都没见识过。” 武将军听罢,提议道:“不如让小周去?” 小周是姜大将军麾下的周将军,跟许尤麾下的周将军不是一家,只是同姓。 姜大将军摇头:“他上次已经参加过老许封侯的宴席,这回该你了。” 武将军还是不想去:“上次的宴席大将军也没吃成,不如末将留下,大将军去吃席。” 自从跟戎贼对峙以来,姜大将军几乎扎在毒虫沟营地这里,比他们任何人都辛苦。 姜大将军怒了:“姓武的,你是不是男人,别跟老子磨磨叽叽的,赶紧带人走,再敢废话,老子劈了你。” 言罢,把一面令牌塞给武将军。 又交代道:“看好咱们这边的人,别让他们玩得太过,也别着了京城大人们的道,那些京城来的大人们、世家贵胄们的心肠绕得很,一不小心就会被他们算计了去。” 姜大将军最讨厌这些人,总觉得他们单纯的武人跟这些人在一起会吃亏。 武将军只能接过,道:“是。” 武将军拿了令牌后,动用了姜大将军的斥候兵,让斥候兵去给要参加大宴的武将传令,命他们速来集合。 要参加大宴的武将们就在毒虫沟营地附近备战,不到半个时辰,所有人就集合完毕,有武将、有立下显赫战功的总旗、小旗、小兵们。 武将军骑着高头大马,扫视他们,用钟鼎般洪亮的声音道:“军中大宴,贵胄众多,去了之后多吃肉,少说话,跟紧自己的千户、百户,没事别乱溜达,免得冲撞了大人们,也别瞧见个美人就追上去,有点脑子,那美人是你们能享受的吗?酒也别乱喝,酒是贵东西,是给大人们喝的,你们别去偷喝,不然被抓个现行,我也保不住你们!” 将士们原本很高兴,可一听武将军这话,全都蔫了。 武将军瞧得来气,吼道:“都耷拉着脑袋干啥?魂被黑白无常给勾了?还活着就吱个声,听清楚没有?!” 将士们被骂,赶忙昂首挺胸,中气十足的回道:“听清楚了!” 武将军点点头,高呼:“启程!” 铛铛铛! 他麾下的执旗兵立马敲锣大喊:“武将军令,启程,奔赴刀口沟大营!” 所有人都是骑马的,是快马加鞭疾驰几个时辰,在下午申时就到了刀口沟大营。 大营里已经热闹非凡,一阵阵乐曲声从大营里传出来,钻进将士们的耳里。 有没听过的将士面露惊喜,问道:“这是啥声?听着比打鼓声好听多了。” 有听过小曲的总旗回他:“没见识,就知道打鼓声,这是乐曲声,书上叫啥丝竹的,是用琴瑟,笛子之类的吹出来的。” 可那将士又问道:“琴瑟?那是啥东西?跟大鼓差不多吗?” “别嘀咕了,全都下马,用药入营!”武将军第一个下马,把姜大将军的令牌、军旗、他们这边参加大宴的人员名单,递给守营门的千户。 千户接过东西,一一查验后,道:“武将军,请让他们排队,我们要按照宴请名单逐一验证身份。” “嗯。”武将军点头,朝着后头喊了一嗓子:“都在本将身后排队,拿出你们的军牌,等候查验身份。” “是!”将士们赶忙照做。 而今天的刀口沟大营守卫特别森严,查验身份的时候,不但要验军牌,还会拿着一本册子对照着问话,问立过什么功劳,问些家里人的情况,你回答无误后,还要在一本进出册子上摁手印,最后才能到旁边去等着。 等你们这一批人都验完身份后,才会开闸门放你们进去。 钟宇烦了,对秦三郎抱怨道:“吃个宴席而已,弄这么多阵仗,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又说起家里摆大宴的事儿:“我钟家的大宴可比这好多了,客人一下马车就能踩在锦布厚毯上,毯子两边摆着鲜花,花盆后头放着香炉,里面有香料,烧起来会有袅袅香气飘出,能把半个大街都给熏香。那香味还不冲,是淡雅的花草香,可好闻了。” 秦三郎听罢,小声提醒他:“这里是刀口沟大营,不是你钟家,你想家了也不能在这里说这种话,被人听见,你可能会得罪人,知道吗?” 钟宇最近很是吃了不少苦,连过年都没能回卫所,年夜饭是趴在毒虫沟边吃的,边吃边哭,差点就把年夜饭给砸了,跑回家去。 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秦三郎因此对他刮目相看,越发觉得他能在西北这边拼出个前程来。 可此刻钟宇没有应声,而是耷拉着脑袋,拖着步子走着。 秦三郎转头一看,瞧见他掉下的眼泪,无语了,踹了他的后腿窝一脚,差点把钟宇给踹得跪下,又一把拽住他,道:“路是你自己选的,哭什么?打起精神来,这场大宴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贵胄众多,他们得打起精神来应付。 钟宇道:“放心,我就是来吃席的,其他一概不管,他们要是找我说话,我也有本事不搭理。” 不服,找他爹跟大哥去,反正他不伺候! 然而,这话刚说出口没多久,许六身边的护卫就来了,对他们行礼道:“见过秦千户、见过钟公子、见过洪百户,小的是六公子身边的护卫崔镰,您二位见过的,奉六公子之命,请三位过去叙话。诸位不用担心会误了宴席,等开宴后,三位大人随着六公子入席就成。” 钟宇烦死许六了,不耐烦的道:“我们是跟着武将军来的,身为属下,得跟着武将军行事,就不去见六公子了。” 可许尤为了彰显对姜大将军的重视,是特地派了许良来接武将军,此刻许良正跟武将军说话,闻言对武将军道:“六公子病了一场,如今还咳着,最近一直念着想见秦英雄跟钟公子,老武,不如让他们去见见六公子吧,对六公子的病情有好处。” :。: 第1973章 痨病吗 “六公子的病还没好?”武将军惊讶了,他是知道许尤冒雪带着许六来向姜大将军请罪,导致许六受寒生病的。 可他没想到许六的身体这般羸弱,到如今还没好。 许良点头:“时不时的会咳上一会儿。” 心里却骂着姜万罡,要不是怕他因此越发不满六公子,侯爷哪里需要冒雪带着六公子去请罪? 原本只是想做一场戏的,结果运气不好,六公子是病到现在。 所以…… “老武,让秦千户他们去看看六公子吧。” 武将军同意了,对秦三郎他们道:“秦千户,你们三个随着崔镰去见六公子,等开宴的时候再过来找我们就成。” “是。”秦三郎只能答应,临走前看了卜方跟张途一眼,提醒他们要小心些,别中了别人的算计。 两人会意,轻点一下头后,扎在一群将士中,随着武将军,跟着许正走了。 “秦千户、钟公子、洪百户,请随我来。”崔镰率先上马,脸上带着自豪,道:“我身上有侯爷给的特许令牌,有我带路,三位大人可以放心在营地内策马。” 今天大营来的人太多了,有些人是没资格在营内策马的,不过有特令的可以。 刀口沟大营太大,秦三郎他们也不想走路过去,是没纠结在营地内策马的事儿。 不过钟宇纠正道:“我现在还是个小兵,你不用称呼我为大人,喊我钟宇就成。” 崔镰不是小厮,而是护卫,没有小厮那么谄媚,会看脸色,见钟宇有些不高兴后,说道:“是。” 言罢,策马带着他们往许六的营帐奔去。 刀口沟大营建了有半年了,是有宅子的,不过那些宅子给了京城来的大人们住,许尤、许六、以及将军们都是住在营帐里。 “诸位,到了,下马吧。”崔镰率先下马,朝着守卫许六营帐的人道:“阿锲,秦千户他们来了,速去禀告六公子。” 许六的营帐也分内围外围,这里距离许六居住的营帐还有十米左右,这个距离,即使许六在营帐内说些机密话也不会被人听见,而护卫们又能瞧清楚许六营帐外的情况,一旦遇到暗杀,可以很快放箭射杀偷袭者。 “诶。”阿锲听罢,朝着营帐奔去,没多久,阿锲带着铎爷出来了。 铎爷来到秦三郎他们面前后,抱拳一礼,道:“见过秦千户,你们总算来了,六公子请你们进去。” 崔镰介绍道:“铎爷是我们新来的护卫队长,以后就跟着六公子了。” 因着之前许六闯大埠卫的事儿,很多护卫都被调走了,换了一批新的来,老大就是铎爷。 “铎队长。”秦三郎点头打了招呼后,带着钟宇、洪刀,随着铎爷去了许六营帐。 许六的营帐在外头瞧着一般,内里却极其豪华,地上铺了青砖,许六睡觉的里间更是铺着一层厚实的地毯,这每一寸都是银子啊。 “秦大哥、钟哥哥,你们来了!”许六看见他们很激动,可太激动了,是咳咳咳的猛咳出声,咳得脸都青了。 钟宇吓了一跳,忙道:“你没事吧?” 瞧着快断气的样子,有点吓人啊。 许鹤一直守着许六,是急忙过去给他顺气,见许六还是咳,又赶忙拿出一瓶药来,给许六闻了闻,许六才停止咳嗽。 “六公子,就算你再想见秦千户他们,也切莫激动,你如今经不起大咳。”许鹤满脸担忧的提醒着许六。 他是关心许六,毕竟许六是惜娘的孩子,可许六霸道惯了,听到这话,觉得许鹤这个奴才不懂规矩,敢对他说教,是气得要命。 可他患了咳疾,一生气就气息紊乱,又咳了起来:“咳咳咳!” “快闻闻。”许鹤赶忙把药瓶递到许六鼻端,让许六慢慢地吸气吐气,几次过后,才算把新一轮的咳嗽给压下去。 许六被折磨得不轻,眼泪都出来了,抬头看着秦三郎,颇为可怜。 又卖惨? 秦三郎只能假装关心的问许鹤:“大夫,六公子的咳疾严重吗?” 钟宇点头,也关心的问:“对啊,许六的咳疾到底严不严重?你能不能治好?实在不行就找个御医看看吧。” 又好心的提醒:“得了咳疾要赶紧治,不然会变成痨病的,那可是要命的大病症。” 这话说得,许鹤跟许六都怒了。 许鹤赶忙解释道:“钟公子多虑了,我们六公子只是受了风寒,得了百日咳,如今已经好转,不是痨病,也不可能变成痨病!” 许六是知道痨病的,因此在心里大骂钟宇:去你娘的钟宇,你是故意诅咒本公子吗! 等着,给本公子等着。 等跟戎贼开战后,本公子设计让你死在战场上,成为众多战死将士里的一员,让钟家想给你讨公道都没证据! “那就好。”钟宇又看向许六,道:“许六,你运气真是不好,大过年的生病,今天还是军中大宴,许多有功之将都会到场……你这身子能去吃席吗?” 许六快气炸了。 许鹤见他脸色潮红,赶忙捏了他前脖几下,把他紊乱的气息给顺下去后,对钟宇道:“钟公子多虑了,我们六公子的咳疾没有那么严重。” 今早还好好的,见了你们后就成这样了,全是被你给气出来的! 钟宇指着许六道:“可许六瞧着脸色不太好……要不你趁着大宴没开,先给他扎一轮针吧,免得他撑着病体去赴宴会晕倒。” 你能不能闭嘴! 不过钟宇提醒的对。 “我正有此意。”许鹤压住愤怒的许六,道:“六公子,我先给你施针,等行完针后,你再跟秦千户他们叙话。” 许六也怕自己咳得太厉害,会坏了自己今天在大宴的露相,点头同意了:“你施针吧。” 又哽咽的对秦三郎道歉:“秦大哥,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 啧,钟宇听得都起鸡皮疙瘩了,很是恶心许六的撒娇,心里恶意的想着,教导你的那群先生里,莫不是有个仙君? 秦三郎脸色不变,对许六道:“不用道歉,你先扎针吧。” 许六点头,却没有闭嘴,而是指着营帐内的椅子道:“秦大哥,你们先坐吧,吃点东西。” 又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洪刀,道:“洪大哥,你也坐,别客气。” 说完还冲他甜甜的笑了。 第1974章 得罪人 这一笑可不得了,亏得洪刀定力好,不然要被许六的甜笑给吓得发抖。 洪刀点头,淡淡说着:“多谢六公子。” 言罢,跟着秦三郎他们坐下。 许六不高兴了,脸上露出受伤的模样来:“洪大哥的脾气好像有些冷呢。” 洪刀是秦三郎麾下第一猛将,一手刀技绝佳,在战场上立下不少功劳,属于许家要拉拢的新秀武将。 且洪刀还是秦三郎的心腹,只要拿下他,就能随时知道秦三郎在军事上的秘密。 洪刀还没说话,钟宇先忍不住了,对许六道:“你快别说话了,正扎针呢,要是你一直说话,害得许大夫行错针,你就危险了。” 又给他说了个例子:“江南晏家有个旁支的老爷就是行针的时候乱说话,结果被扎了个瘫痪在床,可惨了,所以你别再说话了。” 这也是许六想对钟宇说的话,你个乌鸦嘴,别他娘的再说话了,闭嘴啊! 而许鹤的眼神已经变了,有了杀气。 秦三郎这才呵斥钟宇:“闭嘴,你就是话多,让许大夫好好给六公子施针。” “好吧。”钟宇讪讪应着,无聊的等着许六扎针。 而许鹤给许六行了两轮针,确保他在大宴的时候不会大咳。 行针走脉是个细致活,等许鹤把两轮针给行完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拔针的时候,开宴的大鼓声传来了。 咚咚咚! 鼓声磅礴恢弘,响彻整个刀口沟大营,有将士策马在大营里喊着:“酉时到,传侯爷令,击鼓开席,众将请入席!” 许六气疯了,瞪着许鹤,扎两轮针做什么?害得他没时间跟秦三郎、钟宇、洪刀叙旧说话……这一个月见不上一回的,要是不趁着见面的时候多说点话,这关系怎么处,怎么拉拢他们,让他们在以后为许家卖命?! 别了孩子,你已经把他们得罪光了,他们不会被你拉拢,给你卖命的。 不过,软的不行,许尤还能来硬的。 马副将亲自来了,由铎爷领着进了营帐,见许六还趴在火炕上,忙道:“六公子,时辰到了,侯爷让你收拾一番,随我们入席。” 马副将也被擢升了,此刻是将军了。 马将军又看向秦三郎:“三郎,你们也跟着我们一块入席。” 只要秦三郎跟钟宇随着六公子一块入席,在场的人就会把他们归为许六的人,而许尤会这么安排,皆是因为秦三郎跟钟宇能给许家带来无限好处。 试问,一个在大楚被戎贼打得节节败退之时,犹如神兵天降般,斩杀了戎贼王族大将,守住兴安府的新秀武将,以及一个世家豪族的公子都陪在许六身边,其他人会怎么想? 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钟宇皱眉,不想跟着许六一起吃席,仗着自己的身份道:“我们只是过来看看六公子而已,要回去找武将军的。” 马将军道:“无须这么麻烦,许良已经跟武将军说好了,武将军让你们随着六公子入席。” 都把武将军搬出来了,钟宇是没办法了,只能答应。 等许六穿戴整齐,披上战甲后,他们跟着许六一起离开营帐,朝着大帐行去。 咚咚咚! 大营里,鼓声阵阵,还有将士们射福钱的叫喊声。 有箭术好,射落福钱的,围观将士们会发出一阵惊喜的欢呼声。 有没射中福钱袋子,拿不到福钱的,将士们也会发出一阵嘘声。 许六被这些声音吵得头疼,还得满脸带笑的跟那些和他打招呼的将士们回上两句话。 等终于到大帐外围的时候,是笑得脸都僵了。 而大宴是围着大帐摆的,许尤等将军、京城的大人们、世家贵族子弟们在大帐内吃席,其余人等按照官位跟功劳在大帐外吃席。 所以这军中大宴也不是这么好吃的,坐在外面可是要吃冷风的。 许六还比较倒霉,许尤想要他亮相,拉拢各方人马,又不太想让京城的大人们知道他很宠爱许六,是把许六吃席的位置安排在了大帐外。 冷风嗖嗖吹,那刚盛出来的炖肉没一会儿就被冻得凝了一层油。 许六看着都想吐,根本吃不下去,只能吃烤羊肉。 可他得了咳疾,吃这等发物,没多久脸上就红了起来,像是喝醉了,可其实是起烧了。 许鹤见状,急忙把提前熬制好的,放在瓶子里的退热汤药递给他:“六公子,快喝了。” 不赶紧喝,被人闻到药味,还以为你有什么恶疾。 可好死不死的,申家大爷为了拉拢人,是亲自带着申家下人给一桌桌武将送牡丹富贵糕。 见到许六跟钟宇后,立马过来了,亲自把两盘牡丹富贵糕递给他们:“恒哥儿,宇哥儿,这是我们申家的牡丹富贵糕,乃是当年大长公主做给景武大帝吃的,你们尝尝。” 又悄声说道:“不够还有,特地给你们准备了四盘。” 许六生着病,又是大过年的,对四啊死啊的很在意,听到四盘两个字后,更加不舒服了。 申家是做药行生意的,申家大爷懂得些药理,嗅嗅鼻子,闻到药味后,看向许六,问道:“恒哥儿,你在吃药?这大过年的,是得了什么病?可需要我申家大夫给你瞧瞧?” 申家大爷是想讨好许六,可许六是差点气疯了。 许鹤见他又生气了,赶忙抢先一步,道:“申大爷无须担心,我们六公子只是染了风寒,得了咳疾,已经好转许多,再吃两天药就好了,无须申家大夫再看诊。” 申家大爷看着许六的脸色,皱眉道:“可我瞧着恒哥儿像是起烧了,我带来的御医有擅长风寒高热等症的,就在这里吃席,让他过来给恒哥儿瞧瞧吧,反正就是几步路的事儿。” 又道:“这咳疾高热可不能轻视,要是不赶紧对症下药,把病症给除了,怕是会转为痨病,我们楚申药行接诊过痨病病人,那些痨病病人就是……” 哐当一声响,许六砸了牡丹富贵糕的盘子,朝着申家大爷吼道:“住口,一口一个痨病的,你这老畜生是在诅咒本公子吗?!” 一句话,把周围一群正在吃席的武将都给惊到了,纷纷起身,朝着这边看来。 许鹤跟马将军是疯了……六公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个可是申家大爷,虽然大长公主早就死了,申家也日渐败落了,可去年的时候,景元帝才封了申家大爷为荣恩侯世子。 世子,这老东西是个世子,不是你能随便骂的,懂吗?! 第1975章 袭击 申家大爷也是震惊不已,他没想到自己会被人在这样的大场合里当众辱骂,骂他的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子,且是个庶子。 而他是皇亲国戚,是景元帝亲刚册封不久的荣恩侯世子! 申家大爷的脸色是肉眼可见的冷下来,申家的下人们都吓呆了,根本不敢上前安慰申家大人,而是扑通跪下,瑟瑟发抖着。 马将军被这一阵跪地声给惊得回过神来,当机立断,是对着许六就是一拳,砰一声,直接把许六打得倒在地上,骂道:“病糊涂的东西,这可是荣恩侯府的世子爷,是你一个庶子能打的?!” 又赶忙给申家大爷道歉:“申世子,请您恕罪,许六发着高热,脑子被烧糊涂了,这才对世子爷出言不逊,请世子爷恕罪。” 申家大爷还是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盯着许六。 马将军没办法,只能看向钟宇。 可钟宇也吓呆了,还是秦三郎推了他一把,他才醒过神来,疾步走过去,扶住申家大爷,道:“申叔父,您息怒,大过年的,气坏身子不值当。” 申家大爷终于有了动静,却是冷笑出声:“对啊,打过年的……”他竟然被个小子给当众辱骂! 而此刻,已经有好几个人跑进大帐内,把外头的事情告知自家主子……虽然是附在自家主子耳边说的,可一下子跑进去的人太多,是立刻让大帐内的人明白,外头出事了。 许尤也知道这事儿了,是铎爷进来说了的。 许尤是惊了,死都没有想到,许六竟然会这么蠢,当众辱骂一个皇亲国戚,还是一个有爵位的皇亲国戚! 申家是大不如前了,可申家大爷的媳妇孙氏跟娘家人去年还大肆给朝廷献过银子,其他勋贵、世家豪族们见孙家献了银子,这才纷纷开始给朝廷献银,解了朝廷的缺银之危。 申家大爷因此得封世子,申家得以继续做着给军中卖药的买卖,短时间内是得罪不得的。 这事儿来得太突然,解决不好,不但许六要完,许家也会受影响! 许尤很疼许六这个儿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千山先生就坐在他的旁边,立时压低声音,给他出主意:“侯爷,这事儿很多人都看见了,闹得太大了,必须剑走偏锋,才能把这事儿压住……侯爷先出去稳住申家大爷,再派暗地里的死士袭击大营,闹出一场不大不小的战事来,如此就能暂时遮掩六公子辱骂申家大爷的事儿,只要过了今晚,再私下里去赔罪,就能把这事儿对六公子的危害降到最低~” 趁着如今只有一小撮人看见这事儿,赶紧行动,压下去吧,迟了就晚了! 许尤同意了,从桌子底下,把一枚小玉佩给了铎爷。 铎爷接过,立马出了大帐,去找梁统领……假扮敌人偷袭刀口沟大营的事儿,只有梁统领这样的能人带做。 而许尤则是愤怒地拍了桌子,骂一声逆子后,拔刀起身,朝着大帐外奔去。 大帐内的其他人也急忙起身,跟上许尤。 徐侍郎是兵部侍郎,怕许尤做出当众杀子的事儿,赶忙劝道:“许侯爷息怒,莫要冲动,六公子只是烧糊涂了罢了。” 这话说得,许尤想砍了他。 又埋怨起马将军来,怎么找了这种借口给恒哥儿开脱,万一被嘴碎的人乱传,说恒哥儿烧坏了脑子,变成傻子了怎么办? 可事发突然,马将军要是以病为借口,许六的处境会更糟糕。 “申世子,对不住了,可是这逆子冲撞了你?莫要动怒,我即刻砍了这逆子,给你出气!”许尤出了大帐后,直奔申家大爷而来,边走边说着这番话,最后竟然举刀,朝着许六砍去。 “侯爷不要!”许鹤惊呼一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这一刀。 许尤料到许六身边的人会过来挡刀子,因此下手挺狠的,许鹤的后背被砍了一刀,鲜血立时涌出,瞧着很是吓人。 周围的武将被这一刀给吓得惊住了,马将军赶忙冲过来抱住许尤,道:“侯爷息怒,大过年的,可不兴动刀子,再说了,六公子虽然不得您宠,可怎么说也是您的亲生儿子,虎毒不食子,可莫要做出让您痛苦一生的事儿!” 许尤挣扎着:“你松开,这逆子胆大包天,连申世子都敢骂,老子今天就劈了他,给申世子赔罪!” 武将们是纷纷上来劝:“侯爷,侯爷息怒啊,六公子不是有意的,他是起了高烧,烧糊涂了,这才做出失礼的事情来。” “侯爷,您就饶了六公子这一回吧,六公子平常对我们这些武将可好了,见面就笑的,还会喊我们叔叔,可是个懂礼的好孩子,今天这回,只是病重钠离子糊涂所致,不是有心的!” 这话说的,就算许六能逃过今晚这一劫,怕是脑子有病的事儿,也会被宣扬出去。 而此刻,申家大爷却是十分冷静,冷眼瞧着这一切,只觉得许尤、许家人、众位武将都在惺惺作态! 你许尤都拔刀了,怎么看不中你儿子?装什么装?有种你劈死许六啊,不敢劈,你就别演戏给本世子看。 钟宇一直扶着申家大爷,见他脸色黑沉得可怕,不由得又问道:“申叔叔,您没事吧?” 又小声劝导:“申叔叔,这里是刀口沟大营,许六怎么说也是许侯爷的亲儿子……您是奉命来给将士们送药的,以后这往军营送药的买卖还得继续做,申家就剩这个赚钱的买卖了……您忍一忍。” 钟宇这话虽然不好听,却是良言。 申家大爷很清楚,他不可能因为被人辱骂一句,就得罪许尤。 许尤现在是侯爷,还掌管着几十万大军,连景元帝都要让许尤三分,他怎么可能因着这事儿就要许尤杀了许六? 可他是皇亲国戚,打小是在金堆里长大的,一时间是咽不下这口气。 辛大人过来了,也劝道:“申世子,你受委屈了,可咱们还在跟戎贼对峙着,今天又是大宴,许家六公子已经晕过去了,先这么着,等大宴过后,老夫再给你去讨公道,如何?” 申家大爷被轮番劝着,正要松口,突然有人喊道:“敌袭,有刺客杀进来了!” :。: 第1976章 蹊跷 “什么?戎贼又打来了?!”大宴里的文官们很害怕,聚拢在一起,朝着四周望去,看见大营西北方,有一块块火石正在砸落后,是惊恐的喊道:“有,有敌袭,真的有敌袭,大营又遭敌袭了!” 怎么办? 他们该往哪里逃命啊? 曹伯爷想起上次的敌袭,是出声提醒:“飞鸟,当心戎贼的飞鸟,它们会带来毒虫!” “曹伯爷提醒的是,许侯爷,当心戎贼的飞鸟毒虫啊,上回袭营,他们就是这么干的,有几十人因此被毒虫祸害是了,可是轻忽不得。” “弓箭兵准备,瞄准天上,看见飞鸟立马射杀。” “快,快看,那群是不是飞鸟?” “是,是飞鸟,毒虫,它们体内一定有毒虫。” “弓箭兵,快放箭啊,愣着做什么?!” 弓箭兵已经跑了过来,张弓搭箭,朝着天上的飞鸟射去。 嗖嗖嗖! 利箭如雨,连放两拨箭雨,才把所有飞鸟射杀。 砰砰砰,飞鸟砸落在地,还真有毒虫爬了出来。 “啊,毒虫,戎贼又放毒虫了!”不少文官是惊恐的叫喊着,一时间,整个大宴是乱了。 许尤听着这些声音,心下冷笑不已,不过是放了一批火石、一批飞鸟毒虫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一群没用的东西。 可他立刻吩咐马将军:“速速护卫诸位大人进大帐,莫让毒虫伤到大人们!” “是。”马将军领命,朝着众位大人、世家、勋贵的老爷跟公子们道:“诸位大人快进大帐,大帐厚实,顶端还挂着几包驱虫神药,就算有飞鸟掉下来,毒虫也不会爬到大帐里伤人。” “对对对,快进大帐。”文官跟贵胄们是急急奔进大帐内。 许尤吩咐完亲兵后,自己举了块盾牌,揽住申家大爷的肩膀,亲自护送他:“申世子,外头危险,我护送你进大帐暂避。” 言罢,不等申家大爷说话,一把拽住他,往大帐内跑去。 辛大人进了大帐后,是环顾四周一圈,没看见许六后,是道:“许侯爷,六公子还在外头,速速派人把他抬进来吧。” 许尤道:“不必,那逆子身边有护卫保护,不会有事儿,要是真出事,也是他的命。” 一副不在乎许六生死的样子。 他会不着急,全是因为许六身上有两包戎贼的驱虫神药,即使毒虫肆虐,许六也不会中招。 “这怎么行?六公子可是侯爷亲子。”辛大人看向申家大爷,让他开口说个情,毕竟许尤刚刚把他‘救进’大帐。 申家大爷根本不想管许六的死活,可也不能太过下许尤的脸面,是开口了:“许侯爷,派人把许六救进来吧。” 旁边的许良很会,听到这话,惊喜的道:“申世子是不生六公子的气了,太好了,多谢您宽宏大量!” 声音有些大,周围一圈的大人们都听见了。 申家大爷心下冷笑,呵呵,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是不是只要他现在点头,许六辱骂他的事儿就能过去? 申家大爷不答,只道:“先把人救进来再说吧,外面危险,不赶紧救人,怕是会出意外。” “是,多谢申世子。”许良出去救人了。 许尤道:“申世子、诸位大人,你们先在这里待着,本侯带兵去迎敌,定不会让你们出事儿,无须担心。” 大帐内的人听罢,赶忙朝着许尤拱手道:“有劳侯爷了。” 许尤点点头,立马冲出大帐。 嘭嘭嘭! 大帐外,一块块火石还在朝着大营里砸来,巨大的火石落地声钻进这些大人的耳里,把他们吓得脸色泛白。 曹伯爷还算镇定,可他想起一事儿,过来问辛大人:“监军大人,戎贼能往大营里投掷火石,是不是说,戎贼已经找到越过毒虫沟的法子,可以对咱们大举进攻了,那西北岂不是危矣?!” 这就是许尤发起这场敌袭救许六的破绽。 毒虫沟离这里可是挺远的,对面的投石器根本不可能把火石投进大营,可此刻火石袭营,若不是大营内出了细作,就是戎贼已经渡过毒虫沟,杀到大营外围来了。 辛大人也觉得这事有点不合常理,道:“本官出去看看。” “老大人,您不能去啊,外面都是毒虫,您要是出去了,被毒虫所伤该如何是好?”御史台的两位大人急忙过来劝他,拉着他不让他走。 马将军道:“辛大人,外头危险,您是陛下派来的监军,您的安危事关重大,请大人留下,莫要出去。” 辛大人觉得这场偷袭有诈,是沉了脸色,道:“正因为我是监军,才要出去看看。” 言罢,不顾马将军的阻拦,打开大帐的门,走了出去。 “辛大人等等!”马将军急忙招呼一群将士,追上辛大人,对将士们道:筑盾阵,围住辛大人,莫让辛大人让流石、毒虫伤到。” “是。”十名将士立马出动,围住辛大人。 辛大人朝着大营西北方眺望一阵,看见火石只从那个地方砸来后,是吩咐道:“备马,本官要过去看看。” 马将军无奈了,火石还在砸呢,你一个御史台出身的监军去看什么?万一被砸死了咋办? 可辛大人却拿出监军令牌,命令道:“这是本监军的命令,马将军若是违抗就是触犯军法,重则砍头连坐三族!” 呃,马将军只能道:“是,末将遵命。” 不过却没有备马,而是让人驾了一辆马车过来,车篷是厚木板加上牦牛皮做成,很是坚硬,能抵挡利箭。 马将军道:“辛大人,您坐马车吧,两匹战马拉着,驾车的是经验老道的骑兵,能很快将您送到大营西北方。” 辛大人没有工夫再耽搁,点头答应了,让人扶上马车。 “辛大人等等,晚辈陪您一起去,晚辈懂器械,想去看看戎贼的投石器。”宁大公子带着一个护卫跑了过来,要求上车。 “好。”辛大人同意了,毕竟宁家是做军械起家的,还刚做出七发连弩,带着他去,看看戎贼的投石器也好。 “多谢辛大人。”宁大公子跃上马车,等他们坐稳当后,骑兵一挥马鞭,驾着马车朝着大营西北方奔去。 马将军生怕辛大人出意外,是带着一批兵马一路护送着。 第1977章 又犯错 嘭嘭嘭! 火石还在砸落着,发出惊雷般的声响。 头顶盘旋着飞鸟,将士们一边放箭射杀飞鸟,一边放火焚烧飞鸟带来的毒虫。 辛大人坐在马车上,看着大营里的一切,也颇为害怕。 可他顾不上这些了,他怀疑这场敌袭有蹊跷,必须亲自过去瞧瞧才行,免得被许尤糊弄了也不知道。 然而,刀口沟大营实在是太大了,堪比一个镇子,辛大人他们刚来到火石落下之地,这场突袭就结束了。 许尤带着数万兵马聚拢在这里,见火石远攻停止后,立刻道:“不好,戎贼要逃,众将听令,即刻带兵杀上山去,拦截戎贼!” “是!”众位将军得令后,是除了心腹之一的周将军留守以外,其他将军都带兵去追击戎贼。 周将军则是带兵去烧杀随着火石而来的毒虫,提醒着将士们:“大家小心毒虫!” 辛大人刚下马车,听到这话忙问道:“这边也有毒虫?” 许尤看见辛大人,故作意外的道:“辛大人,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先退后,等毒虫清理完后,你再过来。” 许尤身边的亲兵道:“回监军大人的话,这边确实有毒虫,您当心些。” 又抱怨道:“这戎贼真是无耻,不但投火石过来败坏咱们吃大宴的兴致,还在火石上绑了毒虫,祸害咱们,大过年的,太让人生气了!” 有将士回着他的话:“戎贼就这德性,也不是第一回这样了,上次侯爷宴请众位京城大人之时,戎贼也发动突袭,坏了众位大人吃席的兴致。” 两个亲兵一句接一句的说着,意在告诉辛大人,不要怀疑今晚这场偷袭,戎贼不是第一次这样偷袭了,你得相信这是真的。 “侯爷,这火石里塞着小铁管,看着像是信管,里面应该有信。”周将军蹲在一块火石旁,朝着许尤喊道。 许尤听罢,大步奔来。 辛大人也急忙跟上去。 铁管很烫,周将军徒手捏着铁管,把里面的羊皮卷纸给弄了出来,递给许尤。 许尤接过,在辛大人面前把羊皮纸打开。 “这是,戎文。”辛大人惊了,难道这场突袭真是戎贼做的? “正是戎文。”许尤认得戎文,是借着火光看了片刻后,用戎语磕磕绊绊的念了出来,又用大楚话对辛大人道:“是拓古德亲笔所写,乃是诅咒我的话,说过年了,他知道大楚的年节跟戎人的巫神节一样重要,所以特地送我一场突袭跟诅咒做大礼,咒我九族尽灭,许家男人……不能人道。” 这诅咒写得,倒是恶毒得很符合拓古德的脾气。 可只有许尤知道,这封诅咒信不是拓古德写的,而是会戎文的梁屠写的。 大楚跟戎人打仗,辛大人作为监军,这几个月来也在学戎文,能看懂一部分羊皮纸上的戎文,知道许尤说的是真的。 辛大人气得骂道:“拓古德这个荒野蛮子,大过年的突袭咱们就算了,还写这等诅咒人的东西,咱们可从来没有诅咒过他们。” 又道:“许侯爷,咱们跟戎贼各守着一边毒虫沟,可今晚他们却在西北方的山上用火石袭营,证明戎贼已经越过毒虫沟,来到大营这边了……这事儿太严重,需即刻派兵搜查西北全境,免得又有戎贼潜伏在西北这边,祸害咱们的百姓。” 许尤:“辛大人不用担心,刀口沟大营至陇安府这边的防守很严密,戎贼或许能小股人马渡过毒虫沟,摸到大营这边来,却绝无可能再潜伏到西北腹地。” 上次已经吃过一回亏了,辛大人怎么可能放心,是道:“许侯爷,这是大事儿,事关西北乃至中原的安危,必须大肆搜查一番,确保戎贼没有潜伏进来才行,不然老夫的奏章不好写啊。” 这是在用监军的身份来逼迫许尤。 许尤只能答应:“辛大人说得是,本侯会下令让三道防线的将士们搜查戎贼,见者诛杀!” 心里却有些后悔,这个突袭救子的法子虽然不错,可太劳师动众了,引来这样一番后续。 可假冒戎贼突袭的事儿已经做了,许尤就必须把这事儿做完,是忙活了一个晚上,才算把这场突袭暂时了结。 而这场突袭,刀口沟大营算是大败,因为他们没有抓到戎贼,只是发现了几具戎贼的尸体,以及五辆被砸碎的投石车。 辛大人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可他年纪大了,又累了一个晚上,脑子是晕乎乎的,实在没精力再盯着许尤他们追击戎贼,只能道:“许侯爷,那些逃走的戎贼怕是抓不住了,可必须派兵搜查西北全境,千万不能让戎贼潜伏进来啊。” “辛大人放心,本侯会守好西北。”许尤当着辛大人的面,亲自下了军令,让三道防线的兵马搜查戎贼。 辛大人见状,才算放心,最后是太累了,撑不住昏睡过去。 许尤赶忙让人把他送回大营的宅子里歇着。 而因着假敌袭的事儿,大宴是彻底泡汤了,所有来参加大宴的人都没有吃好,还忙活了一晚上,此刻正躺在大营的地上,枕着铁盾呼呼大睡。 许尤有点过意不去,让来赴宴的武将跟有功将士们歇了一个上午,又让人把昨晚大宴没吃的肉菜给热了一回,等将士们睡醒后,中午是好好的大吃了一顿。 吃完没多久,许尤又以戎贼突袭,怕防线崩溃为由,让各个武将带着自己的人离开,到防线上去镇守。 武将军也开始集合人马,准备启程,可他们这边却少了个百户:“孟鸿这混球又死哪里去?赶紧去把他找来!” 孟鸿是姜大将军的心腹,七岁死了爹娘后就跟在姜大将军身边,十二岁上战场,立下战功无数,就是特能闯祸。 身上的战功都用来将功补过了,是打了十几年仗,今年都二十八了,还是个小百户。 “是。”孟鸿的两个总旗、以及武将军的亲兵赶忙去找人。 三刻钟后,他身边的亲兵是白着脸回来了,附在武将军耳边说了一句:“孟百户把房家三爷的一个侍妾给睡了,被房家人捆了,正在打着呢。” 武将军听罢,差点气炸了,忍不住破口大骂:“去你娘的孟鸿,又犯这种老毛病,来的时候老子千叮万嘱,让大家伙不要看见个美人就跟上去,他是聋了听不见吗?竟给姜大将军惹下这样的祸事!” 然而,武将军不知道,孟鸿这事儿,是许尤的人安排的,为的还是许六。 许六屡次犯错,等他当众辱骂申家大爷的事情传到姜万罡的耳里,姜万罡一定又会劝说许尤,让他把许六这个庶子送走。 许尤不想这么被动,知道孟鸿是姜万罡心腹,就让孟鸿犯错,自己再出面帮孟鸿摆平这事儿,届时姜万罡就不好意思再开口说许六的事儿。 第1978章 不服 随行的将领们听罢,是问道:“武将军,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武将军正在气头上,也不藏着掖着,是吼道:“出啥了?孟鸿那混账东西把人侍妾给睡了,正被人扣着,打鞭子!” 啊? 竟是出了这样的事儿。 一群武将里,只有牛大豹、谢成等新来的比较惊讶,可老部将们是一点不觉得稀奇:“果然又是孟鸿,他犯错,那太正常了。” “那是,孟鸿隔上几个月不犯上一回错,那才稀奇。” 老部将是嘲笑了孟鸿几句,被武将军给吼了:“咋的,你们很高兴?要不要老子把你们捆了送去房家,也被打上一顿?” 说风凉话的几个老部将赶忙道:“武将军息怒,末将等人不是这个意思。” 说完又赶忙岔开话头,问道:“武将军,孟鸿是睡了哪家的侍妾?势力可大?现在该咋办?得救救孟鸿啊。” “救个屁,让他自己扛着,最好是被人给骟了,也好让他以后没东西来犯错!”武将军气得要命,根本不想管孟鸿。 可是…… “武将军,这不是孟鸿自己的事儿,还事关姜大将军,还是先别生气了,赶紧带上钟宇去救人吧。”冯伷也在随行的队伍里,是提议着。 钟宇听罢,脸色涨红,生气的道:“这等事情,为何要我出面?” 冯伷赔着笑道:“钟兄弟,你是世家钟家的公子,你爹跟兄长都疼你,他俩又有本事,咱们这群人当中,只你有本事救孟鸿,求你帮帮忙吧。” 钟宇听罢,想扇冯伷两巴掌……这个冯伷真是个小人,让他丢钟家脸面救人,可冯伷又能在武将军、姜大将军面前卖个好。 毕竟孟鸿跟姜大将军的情分不一般,与养子差不多。 武将军倒是没有答应,而是道:“这等丢人的事儿,没必要拉上钟家。” 又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瞧瞧,揍不死那混球!” 武将军带着回来报信的亲兵,策马朝着房三爷的宅子奔去。 大营里有一片宅子,房三爷有个做户部尚书的亲爹,因此分到了一座宅子住。 不过这些宅子不算太大,就五间房,因此孟鸿被鞭打发出的惨叫声,外头是听得一清二楚。 “臭小子,狗东西,打死你算了!”武将军气得跑去敲门。 砰砰砰,是敲了好意阵子,房家才有人来开门。 “你是……孟鸿的上峰?”开门的是房家带来的护卫队长,有些见识,看见武将军穿着甲胄,头盔上簪着将军才有资格佩戴的六簇红缨后,就知道这个可能是孟鸿上峰,来就孟鸿的。 武将军黑着脸,点着头,应着一声是后,还得客气的问道:“敢问这位小哥,孟鸿那畜生可还在里头?请房家放心,我不是来救人的,而是要把他押去交给马将军,到时候该怎么处置,自有军法说了算。” 怎知房家护卫队长道:“不必了,许侯爷已经亲临宅子,替孟百户求了情,三爷已经原谅孟百户,不过孟百户被许侯爷判了十五盐水鞭子,正在打着,打完就能走了。” “侯爷来了?”武将军惊了,没想到许尤会亲自过来帮孟鸿。 别说武将军,护卫队长见许尤上门的时候也是震惊不已……这事儿吧,说大了也就是个睡人侍妾的事儿,而侍妾这些都是可以互通的,要不是因着孟鸿身上有武官职位,顶多也就是打一顿的事儿,连衙门都不用去。 可如今……闹得有点过大了,竟然惊动了一个侯爷,真是想想就觉得奇怪。 护卫队长压下心里的好奇,对武将军道:“您请进来吧。” 赶紧的吧,再慢点,盐水鞭子都打完了。 “多谢小哥。”武将军带着亲兵进了宅子,看见孟鸿被扒光上身,站在院子里,一脸愤怒的瞪着一个年轻男子。 行刑人站在他的身后,挥舞着鞭子,狠狠抽打着他,每打完一鞭子,还抓来几把盐,搓在鞭子上,让鞭子沾满盐后,才会打第二鞭。 武将军瞧着孟鸿那样,就知道他不服,是骂道:“孟鸿,你个畜生,枉顾本将的交代,犯下大错,还不赶紧收了你那副嘴脸,老老实实用刑!” 孟鸿就是不服,一边被打着鞭子,还有空回话:“老子又不是强了她,是昨晚救了她一命后,她自己跟老子办得事儿!” “办事之前老子还问她了,可是黄花闺女?要是黄花闺女老子绝对不碰,她说不是,她是一贵人家的下人,男人死了,现在是个寡妇,说我救了她,无以为报,就用身体尝还老子一回,你情我愿的事儿,老子有啥错!” 被打被骂的,难道还要他给他们赔笑不成? 武将军快气疯了,冲过来踹了孟鸿一脚,把孟鸿给踹得跪下,大骂着:“你他娘的还有理了?你睡的可是别人的侍妾,是有主的女人,这能叫你情我愿?!” 你情我愿你娘。 还有,你也太蠢了,那个侍妾扯个谎你就信了,还寡妇?能进这座大营来的,能有寡妇吗? 孟鸿被踹,痛得脸色通红,想要再反驳,却被武将军警告:“别再乱说话了,还嫌自己惹得麻烦不够多,要继续给姜大将军惹麻烦吗?你得有点良心!” 孟鸿很狂,是个连许尤都不服的人,但他敬重姜大将军,听到这话,是不再闹了,老老实实跪着,继续受鞭刑。 武将军见他老实了,是松了一口气,又得打起精神来,过去给许尤道歉:“侯爷,实在是对不住,孟鸿这小子又给您添乱了,您放心,等回去后,姜大将军一定会再罚他。” 许尤道:“毕竟是老姜一手带大的人,总不能见死不救。” 见死不救? 这话说得是不是有点严重了? 即使是房家,在着大营里也不可能把一个百户给杀了吧? “多谢侯爷。”武将军道着谢,又转向房家三爷:“房三爷,实在是抱歉,孟鸿这小子给您添堵了,您要是还没消气,可以也打本将一顿鞭子!” 姜大将军让他领着武将们来参加大宴,他却没把孟鸿给看好,理应受罚。 :。: 第1979章 不愿意 房三爷披着贵重的裘衣,一手背在身后,笔直而矜贵的站着,沉声回复一句:“将军言重了,这是孟百户自己犯下的错,与将军无关,且侯爷已经出面惩治孟百户,等这顿鞭子打完后,这事就算过去了。” 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万一孟鸿真是被算计的咋办? “房三爷宽宏大量,某多谢了。”武将军谢完又道:“房三爷,某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见见那位侍妾?” 房三爷冷笑出声:“武将军是不相信房家,觉得房家在故意算计孟百户?可武将军别忘了,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本公子根本就不知道孟鸿是谁?一介小小百户,做出此等辱人之事儿,被惩罚一场后,上峰还来帮这等贼子讨公道,真是世间自打有公理以来,闻所未闻!” 又问许尤:“侯爷,西北这些兵将都是这样吗?真是让本公子大开眼界。” 房三爷的嘴巴毒,不但当面奚落武将军,还正面质问许尤,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许尤道:“房三爷勿怪,老武没有怀疑房家的意思。” 又看向武将军,道:“人就在倒座房后头关着,本侯见过她了,事情也问清楚了,你要是想见,可以让许良带你去看看。” 武将军看向房三爷。 房三爷冷哼一声:“想见就去,免得你怀疑是我房家给姓孟的下套,我房家没这么下作!” “多谢房三爷。”武将军跟着许良,以及房家的管事走过一条走廊后,绕到宅子后院。 后院有三间倒座房,许良指着其中一间道:“就是这间。” 房家管事则是对门前站着的两个小厮道:“侯爷跟三爷有令,开门让他们进去。” “是。”小厮应着,很快打开铁锁。 “请。”房管事把武将军两人带了进去。 倒座房就是这个侍妾的住所,因此很是整洁干净,只是此刻的侍妾被绳索捆住,坐在冰冷的地上,嘴巴里塞着麻布团,不能说话,瞧着有点凄惨。 可不得不说,这侍妾当真是个美人,难怪孟鸿那混球会把持不住。 “唔唔唔!”侍妾看见房管事后,不断叫唤着,不知道是想为自己求情,还是想见房三爷,或是想见孟鸿? 房管事道:“桃蕊,莫再叫唤了,三爷如今是不会见你的。” 又指着武将军道:“这是孟百户的上峰武将军,他有话想要问你,你如实说就好。” “唔唔唔!”桃蕊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房管事这才动手把她嘴巴的麻布团取下。 武将军问道:“昨晚那般混乱,你是怎么跟孟鸿好上的?到底是他强迫你,还是你主动要以身子报恩?还请你实话实说,免得冤枉了一个快要高升的百户。” 孟鸿前段时间又立功了,姜大将军想升他为千户。 桃蕊听罢,吓得脸都白了,是呜咽的哭着,眼泪一个劲的流,瞧着倒是可怜又委屈,仿佛是被孟鸿给强了一般。 可武将军相信孟鸿,孟鸿虽然混账,时常犯错,做下的风流事儿也不少,但他从来没做过强迫女人的事儿,姜大将军不允许,那小子很清楚姜大将军的底线,所以不会做出越过底线的事儿。 武将军道:“你无须害怕,实话实说便可,本将不会把你怎么样。” 桃蕊听罢,又哭了一会儿,终于说道:“是我主动的……昨晚他救了我,帮我打了飞鸟,还十分大胆的把落在我身上的毒虫给捏死了,让我免受毒虫祸害……从来没有人愿意为我拼过命……三爷又不太喜欢我,我心里苦闷……就把自己给了他,还撒谎骗他,说自己是个寡妇,没告诉他我是有主的人。” 许良道:“事情就是这样,孟百户没有撒谎,但他睡了有主的女人,该受的惩罚还是得受。” 武将军听罢,倒是放下心里疑虑……要是桃蕊没有这么说,而是一口咬定孟鸿对她用强的话,那她就有可能是在撒谎,孟鸿这事儿就极有可能是被人算计的。 可桃蕊这样说,倒像是因为感恩,再加上对房三爷不满而做出来的傻事。 武将军看向桃蕊,问道:“事情已经发生,你再留在房家,日子可能会不好过,你可愿意跟着孟鸿走?” 桃蕊听得一抖,摇头道:“不愿意……毒虫沟那边太可怕了,我,我过不了那样的日子。” 况且她以后的日子根本不会苦,会被许给依靠着尚书府过活的富户之家,继续过着吃穿不愁的日子。 可桃蕊忘了,她做下这桩算计,等事情过后,房家能让她这个活口继续活着吗? 武将军被这话打脸了,没有再多待,对房管事道:“多谢房管事,我没什么要问了。” 言罢,走出倒座房,跟着许良回了前院。 孟鸿已经用完鞭刑,正被他的两个总旗扶着,裹上棉袄披风。 孟鸿见武将军回来了,气哼哼的问:“如何,问清楚了,可是老子强了她?!” 还是这么狂,看来是打得太轻了,应该劈他几刀! 武将军恼怒,没好气的吼道:“死了没有?没死就给房三爷赔礼道歉,完事了赶紧滚。” 说完见孟鸿嘴角一歪,露出一丝坏笑后,又赶忙警告道:“好好道歉,敢说什么蠢话,你就别回毒虫沟了,哪里地小,装不下你这等狂徒!” 哼,就知道威胁他。 行行行,老子不当面损他了,好好给他道歉,行了吧。 可他言语不狂妄,行为却狂得让人想揍他……孟鸿推开搀扶着自己的总旗,把披风给扯了下来,一把扔在地上,忍着剧痛,伸了个拦腰后,才迈着大步子,朝着房三爷走来。 那架势,不像道歉,倒像是要找房三爷干架。 武将军看得想剁了他,警告道:“孟鸿,给老子老实点,好好道歉!” “知道了,废话真多。”孟鸿掰掰脖子,走到房三爷面前,呲牙一笑,抱拳道:“睡了你侍妾,对不住了。” 砰一声,武将军直接砸出佩刀的刀鞘,打在孟鸿的后背上,骂道:“你个畜生,说的什么屁话,跪下,道歉!” 孟鸿你是故意的吗? 能不能给老子省点心! 呵,跪是不可能跪的,不过孟鸿是郑重道了歉:“房三爷,对不住了,昨晚我确实不知道她是有主的人,以后不会再见她,你放心。” (本章完) 第1980章 要薯种 房三爷会帮忙算计孟鸿,是因为侍妾跟楼里的女人一样,随时都能送给别人,因此桃蕊跟孟鸿的事儿,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屈辱。 可孟鸿太狂妄了,脸上全是老子给你戴了绿帽的表情,把房三爷给气得差点吐血,冷声嘲讽一句:“呵,粗鄙莽夫!” 孟鸿乐了,一脸痞笑的道:“老子是粗鄙莽夫,可经过事儿的女子就爱老子这样的。” 砰! 武将军直接冲过来,一脚踹倒孟鸿:“你个畜生,再敢这样说话,老子骟了你!” 自己犯错,连累了大将军跟侯爷,还不好好认错,尽说些得罪人的话,要是你真的想死,老子可以成全你。 孟鸿被踹得趴下,砸到了下巴,鲜血立马涌出,可他不在乎的一抹,朝着房三爷道:“我是莽夫,不会说话,对不住了房三爷。” 你说得还挺骄傲?! 武将军听得又想踹他,好在孟鸿说完后,是认真的给房三爷行了一礼。 房三爷黑着脸道:“本公子不稀罕跟你这等莽夫计较,滚吧!” 呵,孟鸿笑了一声,听到武将军拔刀的声音后,立马闭嘴,冲着旁边的许尤道:“侯爷,多谢了,只是您很不必出面帮我说情,您一来,这事儿还变得复杂了。” 姜叔傻,觉得许尤什么都好,他孟鸿可不傻,这一桩事儿,根本不用一个侯爷出面求情,武将军就能把事情给解决了。 可许尤却不请自来,硬生生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而几天以后,许尤肯定又会拿这事儿去姜叔面前邀功! 是他不成器,对不起姜叔。 孟鸿想到姜大将军,不再闹了,提步走人,可没一会儿又转身看向房三爷,问道:“你会杀了她吗?你们这些大户人家都喜欢暗暗弄死女人,你要是心里不爽,我可以给你一句话,是我强迫她的。” 这样你心里能舒服点了吧。 啪! 孟鸿又被打了。 武将军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逞英雄?要是你能管好自己那二两肉也不会有这事儿!” 闹出事来了又装英雄,他真想现在就劈了这混球。 房三爷真的后悔了,要是知道孟鸿这么难缠,他一定不会用自己的侍妾来算计他,而是用房四的丫鬟来做这事儿。 可房四的身份太低,且目前有些事情,还不适合让旁支知道。 如今看来,只能先留桃蕊一命,等她嫁人后,再派人弄死她。 房三爷:“桃蕊虽然罪重当死,可我房家乃是书香世家,多年来没有杖杀过下人,你用不着操心,赶紧滚吧!” “房三爷仁善,多谢了。”孟鸿终于满意了,转身大步离开,他的两个总旗赶忙追上他,把衣服、战甲、兵器都递给他:“大人赶紧穿上,你身上有伤,再受风寒,会起高热,危及性命的。” “啰嗦。”孟鸿接过衣服,穿了起来,可他背上的伤口有盐巴,穿衣服的时候是疼得嘴巴都白了。 足足穿了一刻钟,才把衣服跟战甲穿好。 武将军出来正看见他脸色煞白,爬上马的熊样,不由得骂道:“不省心的东西,疼死你活该!” 又道:“回去后自己跟姜大将军请罪,别让老子押着你去。” “知道了,我自会向姜大将军请罪。走吧,别让兄弟们久等了。”孟鸿率先策马跑了。 武将军气得要命,这混球怎么就没死在战场上? “走!”武将军招呼着两个总旗和自己的亲兵们,跑出一刻钟后,看见孟鸿正在半道上等着自己。 “你对他说了什么?他又对你说了啥?”孟鸿问道,武将军迟了一刻钟才出来,定是在跟许尤说话,他想知道许尤说了什么? 武将军道:“你有资格知道吗?等你成了将军后再来问我。” 可嘲讽完这句后,武将军还是把自己跟许尤说的话全告诉了他。 孟鸿听得冷笑:“假惺惺!” 什么他是姜叔带大的,如同姜叔养子,也算是他的子侄,他不能见死不救。 要是他真成了姜叔的养子,许尤怕是连饭都吃不下吧。 真以为他傻吗? 他虽然混账,可有两次职位被撸全是因为许尤,许尤就是生怕他高升后接手姜叔的兵马,所以一直防着他,见他一立下大功就给他整事儿,让他多年都升不上去! 然而,他没有证据,说了别人也不会信,还有可能因为污蔑一介侯爷而被砍头。 “愣着干啥,赶紧走吧,兄弟们都等着你,你还想在这里就地养伤不成?”武将军催促着,打马先走了。 两刻钟后,回到原地,跟秦三郎他们汇合。 可秦三郎跟牛大豹却不在。 武将军气得差点骂娘:“不是让你们所有人在这里等着吗?秦三郎跟牛大豹去哪里?” 刚找回来一个,又不见了两个,真把老子当奶嬷嬷了,一天天就光顾着带你们了。 谢成忙道:“武将军息怒,是丰伯府的曹伯爷过来找三郎,三郎拗不过,只能带着牛叔去曹伯爷的宅子说话,已经去了三刻多钟,应该快回来了。” 曹伯爷还留了一个护卫在这里,那护卫跟着道:“回禀武将军,确有其事,曹家的宅子并不远,小的可以领您过去瞧瞧。” 武将军:“不用了,你回去催催,让曹伯爷说完事后就早点放人,我们还要赶回毒虫沟,戎贼可能会再发起偷袭。” 大营的粮草问题还得曹家帮忙解决,武将军也不好因为这些小事跟曹家撕破脸。 “是,小的这就去。”曹家护卫即刻策马回了曹家宅子。 …… 曹伯爷过来找秦三郎的时候,秦三郎很惊讶,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怎知曹伯爷却是为了木薯的事儿:“鬼命薯的事儿,我听说了,没想到这东西的毒素能祛除,产量还这么高。” “曹家是大粮官出身,爵位就是靠着献粮来的,如今大楚缺粮,急需一种高产的粮食来救命,我想问秦千户要几车鬼命薯做种,还请秦千户答应。” 又道:“秦千户放心,我不会白要,会用银子、粮食、或者土地来做交换。” 秦三郎脸色一沉,问道:“敢问曹伯爷,鬼命薯的事儿,您是怎么知道的?这事儿并没有公开,只有许侯爷、姜大将军、以及我们三个卫所的人知道。” 又道:“还请曹伯爷如实告知,不然末将怕是要把您捆了,押去见许侯爷!” 秦三郎怕曹伯爷是在设计害他,是先发制人,说了这样一番话。 (本章完) 第1981章 买卖 曹伯爷笑道:“秦千户莫要生气,我之所以会知道鬼命薯的事儿,是听许侯爷说的。” 秦三郎皱眉:“是许侯爷告诉您的?” 曹伯爷点头:“曹家有马匹寄养在大营的牲口棚,饲养马匹的师傅是个爱马的,可过年前他却看见牲口棚里有战马死了,很是心痛,就把这事儿跟管事说了。” “管事以前是我的小厮,打小跟我一起长大,我知道鬼命薯,他也知道,得知战马是被喂食鬼命薯中毒而亡后,立马找到我,跟我说了这事儿。” “战马珍贵,堪比将士,我生怕大营里出了细作,专门来祸害战马的,不敢耽搁,就去找许侯爷说了这事儿。” “许侯爷把实情告诉我,说是秦千户的卫所挖出了鬼命薯,祛除毒素后可做粮食食用,然而可惜的是,他用战马一试,证明鬼命薯的危害还是太大,不敢冒然种植。” “我听后很是震惊,又详细问了一遍,说是你们卫所的猪已经吃过了,没有出事儿,就起了种植鬼命薯的心思,可一时半会的,薯种难寻,就想见你一面,问你要薯种,不知秦千户可愿意卖几车薯种给我?” 曹管事在旁边道:“秦千户,我们伯爷说的皆是实话,伯爷说得这般详细,可见诚恳,还请您答应伯爷,卖几车薯种给曹家吧。” 曹伯爷的态度确实很诚恳,可秦三郎却道:“多谢曹伯爷详细告知,可给您鬼命薯薯种的事儿,我做不了主,您若是想要,可以去跟姜大将军说,要是姜大将军同意了,这薯种买卖咱们就做,不然我不敢与您做这桩买卖。” 曹伯爷听得一愣,摇头笑道:“你这孩子,还是不信我啊。” 秦三郎已经起身,朝曹伯爷抱拳一礼,道:“曹伯爷恕罪,末将还要赶回毒虫沟,就不多待了,告辞。” 言罢,带着牛大豹走了。 曹伯爷无可奈何,只能起身把他们送出去。 刚好碰见来催人的曹家护卫,曹伯爷道:“你跟着秦千户、牛千户回去一趟,要是武将军生气,你帮忙说说话,就说都是我的错,让武将军莫要责怪他们二位。” “是。”曹家护卫应着,跟秦三郎、牛大豹打马走了。 曹管事有点生气:“伯爷,这秦三郎有些过分了,你都已经告诉他,问他要薯种的事儿许侯爷知道,他还是不给,这不是故意浪费您的时间吗?” 曹伯爷听罢,冷了脸色,怒道:“老布,不得口出狂言,他可是斩杀了勒木钦的有功将领!” 抗戎之战到目前为止,功劳最大的人物里,秦三郎能排前三,这样的不世将星,即使现在被景元帝故意压着不让升,以后也是前途无量! 曹管事赶忙认错:“伯爷教训的是,是奴才忘了身份,狂妄了。” 曹伯爷交代着:“对秦家夫妻要恭敬些,他们夫妻的本事都很大,结个善缘,总比交恶要好。” 他们曹家之所以能从前朝兴旺至今,除了低调以外,就是不去得罪人,不管这个人今天是不是落魄如乞丐,他们曹家都会给他留两份薄面,以防这人得势后,曹家不会遭殃。 “是,奴才明白了。”曹管事应着,又问道:“伯爷,鬼命薯这事儿还继续吗?您当真要通过姜大将军的手买薯种?” 曹伯爷叹道:“不然还能怎么办?这位秦千户不信咱们,怕咱们害他,只有通过姜大将军的手买薯种,他才能放心……过段时间,等大营里安稳了,我再去毒虫沟找姜大将军说这事儿。” 如今不能去,还有许六辱骂申家大爷的事儿没解决呢……这事儿要是解决不好,怕是会有大祸患。 而他也不会放弃鬼命薯,这东西长在野地里都能这样高产,要是真能变成粮食,那得救多少人的命啊! 民以食为天,抓住了粮食就抓住了一切,曹家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 “武将军,我们回来了,对不住,让诸位久等了。”秦三郎跟牛大豹回来后,见武将军黑着一张脸,赶忙道歉。 曹家护卫道:“武将军息怒,这事儿都是我们曹家不是,是曹家耽误了诸位启程的时辰。” 武将军摆摆手,道:“不用多说,赶紧走吧。” 言罢,正式下令:“众将士听令,启程,回毒虫沟!” 一声令下,一群武将跟有功将士们打马离开。 因着一场假偷袭,刀口沟大营里着实乱了一番,几乎所有将士都在严阵以待,以防戎贼发起第二次袭击。 而当天傍晚,戎贼是不负许尤所望,当真发起新一轮的偷袭。 许尤收到战报后,立刻大张旗鼓的连夜点兵,拉着五万兵马奔赴毒虫沟。 这架势,把大营里的人、姜万罡、乃至对面的拓古德都给吓了一大跳。 …… 拓古德很是愤怒,他不过是发起一场小突袭,许尤是发什么疯,竟然带着这么多兵马赶来? 还有戎将怀疑:“贱楚主帅这般兴师动众,莫不是想渡过毒虫沟,直接灭了我们?!” “王,这可大不妙啊,咱们的主力都跟着天可汗回了戎境,要是贱楚主帅举全军之力打过来,咱们必败!” 拓古德最讨厌听到个败字,沉了脸色,吼道:“蠢货,要是许尤真的想打咱们,早就攻过来了,他比谁都害怕咱们会走。” 呵,贱楚的人就是这样,心思坏的很,想拥兵自重,又不承认,真真是小人。 还是他们大戎男人坦荡,想要天可汗之位就发兵去打,偶尔也会蔑视天可汗,从来不会藏着自己的心思。 麾下部将被骂,没有住口,而是问道:“王,咱们现在该如何应对?可要继续攻击?” 拓古德摇头:“下令,撤兵!” 对面贱楚主帅带了这么多兵马过来,再打下去,吃亏的是他们,还不如歇歇。 “是。”拓古德麾下的虎昂亲自去下了停战撤兵的命令。 哞哞哞! “是戎贼的牛号角,他们撤兵了!”仇千户的斥候兵探到这个消息后,赶忙策马回来禀告。 仇千户把消息禀告给许尤。 许尤听后,并不是很高兴……这场攻防战的时间太短了,都不够他做戏的。 第1982章 假的 姜万罡倒是很高兴:“拓古德这孙子,胆子是越来越小了,看见侯爷带兵过来,立马吓得缩回窝里!不过这样也好,大过年的,将士们一直防着对面突袭,是没日没夜的盯着,如今对面撤兵,将士们也能歇上几天,赶赶过年的尾巴。” 许尤笑道:“老姜说得是,毒虫沟这边的将士确实很辛苦。” 又道:“这样吧,我派人回大营运一批肉粮来,让这边的将士好好吃一顿,把年夜饭补上。” 姜万罡激动了,拍着许尤的肩膀道:“哈哈哈,老许,还是你大气。” 可许尤心里又不爽了,老许?你喊谁?老子现在是侯爷! 姜万罡似乎也反应过来了,郑重朝着许尤抱拳一礼:“末将多谢侯爷赏赐。” 许尤又开始装了,笑道:“老姜,咱们几十年的兄弟,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 又问道:“孟鸿那孩子还在毒虫沟边上没下来?他身上有伤,赶紧让他下来吧,免得伤口恶化。” 他不提起孟鸿还好,一说起孟鸿,姜万罡就想起孟鸿把房三爷侍妾给睡了的事儿,气道:“不用管他,死了最好,不省心的东西,每次出门前都特意提醒他,别犯错,他是应得好好的,可一出去就惹事,老子真想劈了他。” 许尤劝道:“你也别生气,这事儿不是他的错,是那个桃蕊骗了他,说自己是寡妇,又很主动,孟鸿血气方刚的,哪里忍得住。” 姜万罡冷笑:“骗他?他要是能管得住自己,别人想骗他都骗不到,这事儿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错!” 许尤又道:“估摸着他是官职被降,心里有气,这才做出糊涂事……他前段时间不是立了几个小功劳吗,加起来也够升个千户了,你给他升一升,没准他心里的气就没了。” 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 姜万罡怒道:“不升,犯了这样的错还想升官,他别做梦了!” 许尤听罢,心里很高兴,只要这样反复让孟鸿犯错,孟鸿这辈子就升不起来,而姜万罡的亲儿子又不从军,那姜万罡手里的兵马就会是他的。 许尤还是装模作样的又劝了几句,姜万罡依然不同意,他改而提议:“不过给他说个媳妇吧,成了亲,就会懂事,不会再犯错。” 孟鸿是定过亲的,定的还是姜万罡夫人的娘家侄女,可见姜万罡夫妻很喜欢孟鸿。 可孟鸿命不好,还没成亲,未婚妻就病死了,孟鸿为她守了三年,再要说亲的时候,景元帝要打灭戎之战,孟鸿就随着姜万罡来了西北,婚事就被耽误到现在。 许尤很积极,给了姜万罡一份名单,上面皆是武将家适龄的姑娘:“你给他说说,要是乐意,我亲自给他做媒。” 姜万罡听罢,感动了,又越发恼怒孟鸿:“侯爷对他这么好,可那混账东西却……” 一回来就跑来跟他告状,说侯爷又故意害他,把他犯的小错给闹大了,还把许六当众辱骂申家大爷的事儿告诉了他。 甚至嘲讽许六脑子有病,不是个正常人,要是这种人继承了许家,他们以后都得完蛋,让他提前做准备。 他听后是气得不轻,正要罚他,那小子就忍着伤痛,跑毒虫沟边上打戎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姜万罡虽然恼怒孟鸿不成器,却为他求情:“侯爷,孟鸿蠢笨,脾气冲,要是得罪了侯爷,还请侯爷莫要与他计较,告知末将便可,末将会亲自教训他。” 许尤道:“放心,孟鸿算是我看着长大的,知道他心肠不坏,且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会与他计较。” 这话说的,让姜万罡是不好再说把许六送回老家去的事儿。 许尤要的就是这样。 见姜万罡这次没有提小六的事儿,很是高兴,没有在毒虫沟营地多待,过了个把时辰,见戎贼没有动静后,带兵回了刀口沟大营。 许尤走后,姜万罡原本想要教训孟鸿一顿的,可刚把人喊来,那小子就因为风寒加伤口化脓,高烧晕了过去。 姜万罡是没骂成,还得赶紧找大夫来给他治伤,是郁闷得不行。 比他更郁闷愤怒的是申家大爷。 申家大爷被许六当众辱骂,至今已经过去三天。 这三天里,他为了不被人嘲笑,是称病在家,连房门口都没敢踏出去一步,可整整三天,许家人就跟死了一样,始终没有来向他道歉! 好你个许家,当真不把我申家当一回事儿,把申家的脸面、把我申裘的脸面扔在地上踩。 我申裘发誓,一定会让你许家、许尤、许六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申家大爷正在思忖着怎么报复许家的时候,申管事提着一盏灯笼,带着两个下人匆匆而来,拍着房门道:“世子爷,世子爷快开门,许侯爷押着许六来向您赔礼道歉了。” 许尤父子来道歉了? 申家大爷坐起身,看着窗外黑乎乎的天色,气笑了:“这个时辰来道歉,是做样子给鬼看的?!” 连道歉都不敢白天来,可真真是在乎许六的名声啊。 思及此,申家大爷一愣,突然发现一个至关重要的事儿……许尤把许六召来西北大营历练,用的是许六这个庶子太过娇气,生怕许六以后会给许家丢脸的理由。 可要是这个理由是假的,实际上许尤很宠爱许六这个庶子,把许六带在身边历练是想培养他做许家继承人、是想保护他不被谋害、是不想他被送去京城为质子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可就立大功了。 “哈哈哈!”申家大爷大笑出声,许尤啊许尤,你很想保护许六吗?那我偏偏不让你如愿,定会让景元帝下旨,让你把许六送去京城做质子。 申管事听到这阵笑声,以为自家世子爷是被当众辱骂的事儿给气得疯魔了,吓得不轻,赶忙拍着房门道:“世子爷您怎么了?您别吓唬奴才啊,快些开门让奴才进去看看您。” “喊什么,本世子没事。”申家大爷已经坐起身,道:“把许侯爷请进来吧,我就在屋里等着他。” “是,老奴这就请许侯爷。”申管事把两个下人留下看着申家大爷后,亲自去把许尤父子给请到正房大门前。 房门依然紧闭着,申家大爷没有开门出来迎接,让许尤极其恼怒,觉得申家大爷不识好歹,他都亲自来道歉了,还闭门不见。 第1983章 虎狼之药 申管事很尴尬,急忙小声的给许尤赔罪:“许侯爷勿怪,我家世子爷这几天身体不适,早早就睡了,刚被奴才给叫醒,估摸着现在正在屋里穿戴,您等等,奴才这就去催催。”。 许尤听罢,更不舒服...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1983章 虎狼之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84章 自断脚筋 / 说完,许尤还叹了口气,道:“要不是念着许鹤救过诸多抗戎将领的命,我当时就想砍了他的脑袋,可他医术太好,姜大将军等有老伤病的大将都指望着他给瞧病续命,要是杀了他,那些有老伤病的将军怕是要受旧疾之苦。” 无耻,太无耻了,竟然把将军们拉出来保许鹤的命,那他被辱骂的事儿,就这么算了? 也是申家大爷在家里不受宠,练就了多年忍功,要是换做申家四爷,怕是早就跳起来大骂许尤了。 申家大爷忍了忍,问许尤:“那许侯爷想怎么处置许鹤?他可是擅自给六公子喂了虎狼之药的,敢私自喂食主人虎狼之药的人,要是不加以惩戒,怕是……后患无穷啊。” 好一个后患无穷,好一个申裘,你就是要逼着本侯把许鹤弄死是吗?! 可许鹤对他来说还有大用,他要留着许鹤制做杀人于无形的毒药,怎么能杀了他。 许尤不说话,而申家大爷在等着许尤的回复,一时间,周围静谧得可怕。 申管事怕得要命,赶忙出来打圆场:“世子爷,许鹤大夫毕竟是救过诸多抗戎将军的人,即使犯了错……” 嘶啦! 一声刀子割开皮肉的声音传来,打断申管事的话。 许鹤已经用割腐肉的小刀,把自己的一条脚筋给割了,举着刀子,看向申家大爷,道:“是我的错,有错就要罚,我赔一条腿给世子爷,可够?” 又道:“我这条命要留着救治诸位将军,双手要用来行针诊脉,暂时不能赔给世子爷,可世子爷若是想要,等大楚收回失地后,等诸位将军不用再上战场拼杀卖命后,我会把这条命赔给世子爷,还请世子爷宽限几年。” 这? 申家大爷惊了,没想到许鹤这么狠,竟然自断一条脚筋! 申管事急得不行,赶忙朝申家护卫喊道:“快去把大夫喊来,快啊!” 又赶忙捂住许鹤受伤的脚跟,道:“许大夫,何至于此?我们世子爷没有这个意思,就是一时间咽不下这口气罢了,他没有要您自断脚筋的意思,误会了,当真误会了。” 这事儿原本是申家有理的,可要是许鹤自断脚筋的事儿传出去,得理不饶人的就成了他们申家。 许鹤瞧着申管事,笑道:“申管事不用害怕,这是我应该受的,且没了一根脚筋,以后只是拖着一条腿走路罢了,比起没命,已经好上太多。” 这,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我们世子爷也没说要杀你啊。 申管事忙道:“许大夫快别说话了,申家请的太医很快就来给您看伤。” 许鹤却道:“不必了,这是我应该受的,且脚筋已断,想要再续上,比之续骨还难……没事,腿瘸了而已,还能走路。” 又看向申家大爷,正式道歉:“申世子,那晚的事儿,是我的错,求您大人大量,原谅我一回。” 申家大爷听罢,差点冷笑出声……可以,许尤你真够可以的,为了护住许六,竟做到了这种地步! 然而,许家已经做到这种地步,要是他还揪着不放,那真有可能会死在西北。 申家大爷道:“你已经自罚,事情到此为止吧,以后申家许家还是正常来往,大家都不用为了这事儿有什么嫌隙。” 又看向许尤,道:“许侯爷,明天我就开门迎客,不会再称病。” 说着话,申家大爷把手里的虎狼之药放到门边的高茶几上。 这药他会留着,不会还给许家。 许尤听罢,终于笑了:“申兄是个明事理的,本侯佩服。” 又呵斥一直没说话的许六:“逆子,你虽然是被许鹤的药所害,可骂人的话却出自你之口,还不赶紧给你申叔叔赔礼道歉!” 许六被许鹤自断脚筋的事儿给吓到了,不敢再怄气,老老实实的朝着申家大爷作揖:“申叔叔,对不起,因着侄儿被药物所害,口出恶言伤了您的颜面,请您原谅侄儿一回。” 许六这人吧,你要说他不聪明,可有时候他说话又很精明,这句话是没有一个求字,还说了自己是被药物所害,光是这几个字,别人就不好再跟他计较。 而许尤也没说什么,等许六道完歉后,只道:“申兄,天不早了,我们不打扰你歇着了,先回了,等明天会把赔礼送来,还请申兄收下。” 申家大爷道:“许侯爷客气了,申管事,送送许侯爷。” 大半夜的来道歉,还把所有错都推到一个大夫身上,申家大爷是被气得够呛,到如今也快忍不住了,是巴不得他们赶紧走,他好发脾气,泄泄心里的怒火。 “诶,老奴遵命。”申管事赶忙躬身对许尤道:“许侯爷请。” 许尤点点头,跟着申管事离开了。 申管事是提着灯笼给他们照路,送出一段距离后,才带着护卫回了宅子,去见申家大爷。 一进院子就听见一阵哐当哐当的砸东西声,可见申家大爷的愤怒。 申管事没有立刻进去劝申家大爷,等申家大爷不再砸东西后,才独自敲门进屋,把屋里的两盏灯台一点,看清了屋里的情况,那是一地狼藉,桌椅全都倒了。 申管事合上房门,叹道:“世子爷,奴才知道您受了委屈,可他家如今势大,这里又是他家的地盘,您就忍忍吧。” 申家大爷怒道:“本世子还不够忍让?要是没有忍他许家,他家能用一副药、一个大夫就把事情给糊弄过去了?!” “呵,他家的地盘?” 全天下都是皇上的,西北什么时候成了许家的地盘,许家莫不是想造反?! 可这句话,申家大爷没说,生怕外面的人听见……许尤在大营的势力太大了,要是他说了许家想造反的话,估计真的会死。 不过他不会放过许家的,一定会让许家付出代价! 申家大爷沉默片刻后,道:“喊人进来把屋子收拾收拾,你就下去吧。” 申管事很担心:“世子爷,你……” “不用废话,本世子知道许家得罪不得,这事儿就这样吧。”申家大爷打断申管事的话,起身进了里屋。 呵,许尤,你想保住许六吗? 怕是不行了,本世子已经知道你最宠爱的儿子是许六,申家又是皇亲国戚,这等事关质子的大事儿,怎么能不禀告给景元帝知道? 第1985章 粘土矿 不过经过许六当众辱骂他的事儿,申家大爷是明白了许家在西北的势力,那是比皇帝还大,他刚刚原谅了许六,许家一定会派人盯着他。 他得老实一段时间,等这事儿淡了后,再给京城写信,把真相告知景元帝,让景元帝把许六弄去京城做质子! “世子爷,屋子收拾干净了,您可还有什么吩咐?”申管事不放心申世子,生怕他因愤怒做出糊涂事,特地过来问上一句。 过了一会儿,申家大爷的声音传来:“退下,本世子要歇息。” 又交代道:“明天开门迎客。” 申管事大喜,世子爷终于肯见人了:“是,奴才会安排好的,世子爷放心。” 第二天,申家就放出申家大爷身体大好,可以见客的消息。 申家是皇亲国戚,有个楚申药行,还是有不少人想巴结的,消息放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人登门拜访。 申家大爷亲自出面接待客人。 有胆大的客人问:“申世子,听说许家给您道歉了,您这是原谅许六公子了?” 申家大爷道:“恒哥儿那孩子也是被身边的大夫所害,并不是有意辱骂于我。” “被身边的大夫所害?这话是怎么说的?”大家都很好奇。 可申家大爷没有多说,只道:“许家已经处置那大夫,不提了,都过去了。” 然而,大营里却传出申家大爷得理不饶人,许大夫只能自断脚筋赔罪的事儿。 这事儿一传出来,简直是炸了锅,不少受过许大夫救治的武将都很愤怒,大骂申家大爷,还有人拿刀要去找申家大爷算账。 最后被许尤给压住了。 许尤说了,许鹤虽然救治过不少抗戎将军,可他犯了错,就要认罚,脚筋是他自己断的,与申世子无关,这事儿已经过去,众位将军切勿冲动,谁敢伤了申世子,他就砍了谁的脑袋! 可许尤面上这么说,背地里却让人放出许鹤是被逼无奈,才自断脚筋的话……事情很是闹腾了一番,申世子被骂惨了。 而大家伙只顾着心疼许鹤,大骂申世子,倒是没空理会许六了,许六这个罪魁祸首就这么被忽略了,得以安安静静养病。 至于他的名声,也没有怎么受损,大家说起他当众辱骂申世子的事儿,也只会说一句年纪小,不懂事而已,被骂的,被拿来嚼舌根的,只有许鹤跟申世子。 等大家骂够后,这桩事件,也就这么过去了。 而策划这事儿的,正是千山先生,这老贼的手段虽然上不了台面,可不得不说,还是相当管用的。 …… 顾锦里听说这事儿后,深深觉得许家在作死,明明是许家没理,还不好好道歉,整这么多事儿,这不是要故意把人激怒吗? 估摸着申家大爷现在气得正在想法子怎么弄死许家呢。 不过这不关她家的事儿,她如今正忙着接财神爷。 小平喜穿着大红袄子,袄子外面还罩着个娃娃穿的红肚兜,头上扎着两条朝天辫,系着红带子,脸蛋、眉心、嘴巴上涂了红胭脂,被打扮成送财童子的模样,正跪在一个蒲团上,皱着小眉头,一脸愁苦的看着顾锦里在一边碎碎念。 片刻后,很担心的问:“顾二姨,真的不会有人知道吗?” 要是他这副模样被传出去了,哪里还有脸面跟小伙伴们玩? 顾锦里正在香案上摆着金子、银子、铜板、银票子等物,闻言说道:“当然不会有人知道了,陶嬷嬷他们都是嘴严的,不会说出去的,放心啊。” 又转头瞅瞅他,很是认真的道:“小平喜,你要相信我,你现在这样子一点不丑,可爱极了。” “真的吗?”小平喜看着忍笑忍得脸都抽的小吉,是一点不相信顾锦里的话。 顾锦里点头:“当然,红彤彤的,很可爱,还招财。” 小平喜瘪着嘴巴,很清楚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一定不可爱,一定丑死了,不过:“顾二姨,您不是不信这些吗?还说这些都是迷信,是要不得的。” “胡说!其他的是迷信,但接财神这个不是,这是真的,能保佑咱们发财的。”顾锦里一本正经的说着骗小孩的话。 等东西都摆好,香也点上后,她道:“快到吉时了,小平喜赶紧准备。” “哦。”小平喜双手合十,跪得板正,只等吉时一到,就跟着顾锦里念词。 一刻钟后,接财神的吉时到了,虞嬷嬷道:“夫人,到时辰了,开始吧。” 顾锦里立马恭敬的念着:“财神爷,小女奉上金银铜票子等物,诚心相迎您来我家长住,求您……” 是念了一堆让财神爷保佑她发财的话,虞嬷嬷瞧着都笑了……小侯爷说得果然没错,夫人很爱钱。 而秦三郎为了让顾锦里高兴,在迎财神这天,还派了游平回卫所,给顾锦里送银票。 因此等顾锦里接完财神爷没多久,就听到大庆来报:“夫人,游平回来了,带了大人给夫人的礼物,您瞧瞧。” 说着把一个盘子大小的盒子递给顾锦里。 顾锦里接过,笑道:“还真的派游平他们送礼物回来了。” 又道:“游平他们回来了多少人?小吉,你跟杨桃赶紧准备些吃食跟干净的衣服,让他们吃顿好的,再好好歇一歇。” 游平这些手下很是辛苦,几乎都是窝在野外,因此只要回来了,顾锦里都会让人给他们准备吃喝用的东西。 “是。”小吉赶忙去找杨桃安排了。 顾锦里则是迫不及待的打开盒子,见盒子里放着金裸子、银裸子、铜板、一卷银票、两封一厚一薄的信。 她拿起信,开头就看见一句:小鱼,接财神当天要收到金银才会灵验,我依约给你送钱回来了。 顾锦里看得笑了:“幼稚,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 不过她喜欢! 她是细细地看着秦小哥给她写的信,看到一半,竟然看到曹家愿意用钱买、用东西跟长梁卫换薯种的事儿。 秦三郎做什么事儿都会提前准备,因此大宴过后是派游平查了曹家一番,主要是查曹家在西北这边的产业。 没成想,竟然查到曹家在这边有个庄子,是带着山的,里面有粘土矿。 顾锦里要烧青砖,就得用到粘土,虽说粘土不是十分难寻,可也不好找,即使找到了也可能拿不到手,要是能拿到曹家的粘土矿,那是最好不过。 (本章完) 第1986章 护短 顾锦里看得高兴:“哈哈哈,这可真是财神爷保佑,刚接完财神爷,咱们就发财了。” 小平喜惊了:“顾,顾二姨,真的这么灵验吗?那我刚才没有对财神爷不敬吧?我要不要重新去拜拜?” 顾锦里笑了,捏一把他的脸颊:“小孩子家家的,不要这么迷信。我高兴是因为有人给我送粘土矿来了,要是能拿下这个粘土矿,木通叔就不用跑去寻粘土了。” 且曹家的这个粘土矿的土质还极好,秦小哥说,他派游平偷偷挖了点粘土回来,那粘土的质地,到了可以烧瓷器的地步。 虞嬷嬷听得笑道:“夫人,您这样会把小平喜给弄糊涂的。” 一会儿拉着小平喜去接财神,一会儿又让他别迷信,他还是个五岁多的小娃娃,会被您绕晕的。 笑完这句,又问道:“夫人,能否告知老奴信上所说的有人送粘土矿的事儿。” 陶嬷嬷也想知道,跟着点头。 顾锦里把曹家想用东西换木薯种的事儿给说了。 陶嬷嬷跟虞嬷嬷听得皱眉,问顾锦里:“夫人,这个曹伯爷家是靠着粮食得的爵位,要是把木薯种给了曹家,一旦木薯被世人当做粮食来食用,那世人就会以为这个大功劳是曹家的,夫人就亏了。” 两位嬷嬷是护短的,这等名留青史的大功劳,她们希望秦三郎跟顾锦里能把住,别给别人。 “秦小哥说了这事儿,你们看看吧。”顾锦里把其中一张信纸抽出来递给两位嬷嬷。 陶嬷嬷接过,跟虞嬷嬷一起看了起来。 秦三郎说了,他让曹伯爷去找姜大将军说这事儿,经姜大将军的手做这桩买卖,姜大将军不是那种占便宜的人,还极其护短。要是将来木薯成了救命粮,曹家也贪不了这功劳,姜大将军会告诉外人,是长梁卫发现了木薯,是小鱼找到了给木薯祛除毒素的法子,提出把木薯当成粮食来食用的。 而且他们会跟曹家签契约,会白纸黑字的写上:曹家向长梁卫购买木薯薯种、种植方法、以及祛除木薯毒素的法子。 两位嬷嬷笑了:“大人是个办事周到的,有了姜大将军跟契约为证,曹家怕是不能独霸这一桩功劳了。” 不过…… “曹家只要大肆种植木薯,等饥荒的时候把木薯拿出来救济灾民,还是能得到功劳的。” 顾锦里笑着点头:“没错,这样双赢是最好的。” 见小平喜正用手背擦脸上的胭脂,想要把胭脂给抹掉,却越抹越红后,是笑着招呼他:“过来。” 小平喜乖乖过来了。 顾锦里用温水给他把脸上的胭脂、口脂给擦掉,留了额间的小红点:“这样好看,像个小仙童。” 又把他穿在外头的娃娃红肚兜给解下来,拿来两个布袋子,把迎财神爷的供品给装进袋子里,系在他的腰间,道:“去找小伙伴们一块吃吧,吃完你们都能发财。” “谢谢顾二姨,我走啦!”小平喜高兴得不行,跑去找小伙伴们分供品吃了。 “夫人,可要给大人写回信?老奴去备纸笔?”虞嬷嬷问着,小侯爷收到夫人的回信,一定会很开心。 顾锦里点头:“要写的,嬷嬷去准备吧。” “诶。”虞嬷嬷高高兴兴的进屋准备笔墨。 顾锦里对陶嬷嬷道:“嬷嬷去把前两天的熏鱼带来,点上炉子,再熏一遍,等游平他们走的时候把熏鱼带去给秦小哥吃。” 西北这边的鱼难寻,好不容易得了几条,顾锦里给腌制好,做了熏鱼,已经烤好了,不过拿来再烤一遍,会更香。 “诶,老奴这就去准备。”陶嬷嬷是忙开了。 虞嬷嬷已经把笔墨备好,顾锦里进屋后,开始写信,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纸,写到最后还故意加了几句肉麻的话,想着秦三郎看到时的脸红模样,笑出声来。 虞嬷嬷见她在傻乐,也跟着笑起来……夫人是个开朗的,无论多苦的环境,她也能找到乐子。 要是侯夫人能像夫人一样吃苦,随着侯爷长住西北,也不会连死都没能见到侯爷一面。 “嬷嬷,我写好了,咱们出去烤鱼吧。” 毛笔信就是麻烦,写完了不能马上装起来,要晾干。 “诶。”虞嬷嬷起身跟着顾锦里去了廊下,一起熏鱼。 熏鱼的味道很香,虞嬷嬷是吃过珍馐美味的人,可闻着烤鱼的味道,也有点馋了:“夫人调制的熏鱼香料真好,香,可香味又不会冲,一定很好吃。” 顾锦里笑了,给了虞嬷嬷一块熏鱼:“嬷嬷吃吧。” 虞嬷嬷愣了愣,笑道:“夫人这是把老奴当孩子哄了,老奴不嘴馋的。” “没事,还有不少呢,咱们一人一块,尝个味。”顾锦里又夹出两块熏鱼,给自己留了一块,剩下一块给陶嬷嬷:“尝尝,好吃吗?” 陶嬷嬷咬了一口,道:“好吃,比前两天刚刚熏好的时候要更入味,更有嚼劲。” 虞嬷嬷见陶嬷嬷吃了,自己才吃了熏鱼,尝过后,眼睛一亮:“好吃,做干粮最合适不过。” 顾锦里也把手上的熏鱼吃了,点着头道:“嗯,好吃!” 吃完还意犹未尽,盯着烤炉上的铁网,很想再夹一块。 虞嬷嬷瞧得笑了:“夫人再吃几块吧,大人要是知道夫人吃得开心,他也会很高兴。” 顾锦里摇头:“不吃了,鱼就这么几条,给秦小哥吃吧,等以后弄到鱼了,咱们再做熏鱼吃,吃个饱。” 说完拿了个木盒,在里面垫上一张纸后,把熏烤好的鱼一块块放进去,再把盒子装进布袋里。 她又进了里屋,把晾干的信收起来,放进信封里装好,还给秦三郎收拾了两套新衣服、新靴子、两袋子药,这才出了里屋,对陶嬷嬷道:“嬷嬷去装两大袋干粮,再装两袋子烤豆干,那东西味足,还耐放的,给秦小哥多送点过去。” 过年的时候,他们不但做了冻豆腐,还做了豆干,前两天做熏鱼的时候,把豆干也给熏了一遍,是干干香香的,再撒上点调味香料,味道好极了。 陶嬷嬷应道:“诶,老奴这就去准备。” 她们足足忙活了两个时辰,才把给秦三郎的东西给准备好……呃,就是准备得有点多,这一袋那一袋的,加起来够装一辆马车了。 不过游平带了五个人回来,每个人的马背上挂两袋子,就能把东西全部送过去。 (本章完) 第1987章 偷听 游平他们已经吃完一顿肉饭,还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并且睡了一个时辰,得知顾锦里她们把东西收拾好后,拿着东西就启程。 顾锦里听说后问道:“怎么走得这么急?不是让他们歇上一晚再走吗?” 陶嬷嬷道:“跟他们说过了,可游平说,怕大人那边有事儿吩咐,就没有多待,还说他们就是做这种活计的,过得太安逸,反而不好。” 顾锦里听后,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想着多赚钱,等以后这些属下老了、伤了、或者成家退下来了,能给他们一个安稳富足的生活。 “嬷嬷走,去看看吕叔他们的砖窑弄得咋样了。” 过完年后,老吕就带着人选地建砖窑。 而老吕本事,才两天工夫就挖了两条五米长,一米深的地基,还用翻出来的粘土做了几百块生胚,打算晾干后,建个一米左右的小砖窑烧烧看,看这边的粘土质量如何? “粘土要是不好,做出来的青砖就会不好,即使是有经验的老师傅也没办法。”老吕是实话实说:“夫人,咱们卫所的粘土有点差,想要烧出好青砖,估摸着得去外头买粘土,可要是买粘土,这成本就增加了,亲眷们赚到的银子就少了。” 顾锦里过年的时候也在愁这事儿,可她现在不愁了,是笑着对老吕道:“吕叔不用担心,你放心建砖窑,等砖窑建好了,好粘土自然就有了。” 老吕见顾锦里一脸笃定,也就放下心来……小侯爷选的这个媳妇,从来不会在正事上说大话,只要她把话说出来了,那基本就是妥当了。 顾锦里看着老吕的双腿上满是泥土,道:“吕叔,你腿脚不好,坐着吩咐他们挖地基就成,自己不用动手。” 老吕道:“别看这条腿瘸了,却不耽误做活,夫人不用担心。” 又道:“夫人,这里脏兮兮的,您赶紧回去吧,等生胚干了后就烧砖,到时候夫人再过来瞧瞧稀罕。” 顾锦里点头:“成,那我们先走了。吕叔你要是缺什么就说,我让人给你准备好。” 又递给老吕一个袋子:“是豆干跟饴糖,吕叔拿去吃,吃糖能补充体力。” 老吕愣住了,没想到顾锦里会把他当小孩一样的给东西吃,是看向虞嬷嬷。 虞嬷嬷笑道:“收下吧,咱们夫人好吃,也喜欢给人分东西吃,我们刚刚还吃过熏鱼。” 老吕听罢,这才收下袋子:“多谢夫人。” “不谢不谢,我们走了。”顾锦里挥挥手,带着陶嬷嬷她们走了,去了贮藏木薯的营帐里看了一回,见木薯保存得不错后,放心的回了宅子。 …… 曹伯爷对木薯很重视,他初五就禀了许尤,初六当天就带着人马跟一批物资去了毒虫沟,见了姜大将军,开门见山的说了这事儿。 又问道:“秦千户可跟您说了?” 姜大将军道:“说了,刚回来就托武将军给我带话,说曹伯爷想要用东西换薯种的事儿。” 又问道:“曹伯爷,你真的想要薯种?” 曹伯爷点头:“自然想要,若是不想,也不可能亲自过来求。” 姜大将军:“既然如此,那本将就先把丑话给曹伯爷说清楚。第一,木薯就是鬼命薯,有毒,虽然能用水浸法祛除毒素,可总有祛不干净的时候,要是你们的人吃死了,别来怪我麾下的武将。” “第二,要把木薯变成粮食、想出水浸法祛除木薯毒素的是秦顾氏,要是以后木薯真的成了粮食,这功劳得算秦家夫妻一份,你曹家不能全都要。” 曹伯爷听后,试探着问了一句:“姜大将军似乎对秦千户很欣赏?” 竟帮他们夫妻抢功劳,不是说你之前不太喜欢秦三郎吗? 姜大将军笑道:“那小子立下不世之功,没有哪个爱才的将军会不欣赏他。” 就是之前不知道秦三郎对许侯爷是不是忠心,又有点不喜秦三郎用毒迷晕勒木钦再将其斩首,因此对他刁难了几番。 又问道:“曹伯爷,本将刚刚说的两个条件,你可答应?要是答应,我就派人去把他喊来,你们谈谈,今天就把这事儿定下。” 毒虫沟这边是打仗的地方,可没空老是谈生意。 曹伯爷点头:“我答应了,请大将军派人去请秦千户。” “来人,骑快马把秦千户请来!”姜大将军朝着营帐外吼了一嗓子,帐外亲兵即刻骑马去找人。 半个时辰后,把秦三郎带来了。 姜大将军没有废话,把事情跟他说了,说完后,直接问他:“这买卖你家做不做?怎么个做法,是要银子还是要东西?” 秦三郎也没有含糊,直接道:“做,要曹家青牛山的庄子。” 曹伯爷听罢,震惊了,忍着怒火问道:“秦千户怎么知道曹家在青牛山有庄子?” 你小子还查过曹家在西北的产业? 秦三郎很是‘光明磊落’的道:“过年前长梁卫没水喝,家里下人四处寻水井买水,打听到青牛山庄子有水井,可因着是伯爷家的庄子,没敢去打扰,改去唐家庄子买水喝。” 姜大将军附和:“是有这事儿,他们卫所如今还没有水井。” 又追问道:“如何,曹伯爷也舍得用青牛山的庄子换?” 曹伯爷看向秦三郎,道:“那庄子被戎贼祸害过,宅子都烧了,地里也没有庄稼,就是粘土多,算得上是个粘土庄子,要是自家不烧砖的话,顶多能卖点粘土赚钱。要不你换其他更值钱的,比如府城的宅子或者铺子?” “不需要那些,青牛山的庄子就很好。”秦三郎告诉曹伯爷真相:“我家有个下人会烧青砖,我们卫所跟大埠卫、阳山卫商量好了,过段时间烧青砖来卖,给亲眷们增加点进项,所以换青牛山庄子最好不过。” “你们要烧青砖卖?”曹伯爷问。 秦三郎点头:“嗯,将士家里都不富裕,我家里刚好有这等手艺的下人,我媳妇就想着做这个买卖,让将士家里富起来。” 又朝姜大将军抱拳,道:“未把这事儿禀告给大将军知晓,还请大将军恕罪。” 姜大将军愣了愣,很快就摆手道:“无须请罪,这是好事……如今当兵太苦了,很多将士家里都吃不饱,这买卖要是做成了,也能让将士家里宽裕一些。” 姜大将军同意了这个买卖,看向曹伯爷,道:“曹伯爷,就要青牛山的庄子了,还请割爱啊。” 姜大将军都这么说了,曹伯爷只能答应:“成。” 而他们的这些话,都被外头的孟鸿给听见了。 孟鸿气得不行,秦三郎这个笨蛋,有这等手艺人还烧什么青砖,烧瓷器啊,瓷器多贵啊,比青砖赚钱多了! 第1988章 意外之喜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怕是只知道砖窑能烧制青砖或者陶器吧。 孟鸿在心里骂了秦三郎一顿,差点就忍不住冲进去跟他说:别烧青砖了,你烧瓷器啊! 可他忍住了。 偷听已经不对,要是还冲进去搅局,姜叔会打死他的。 姜大将军的亲兵过来了,拽住他的手,扯了扯,以眼神示意他,让他赶紧后退,别再偷听了,不然他们这些亲兵也要吃挂落。 孟鸿拍了一把亲兵的手,自己往后退去,还退得挺远的,老老实实站在距离营帐五米远的地方。 营帐内,两份契书已经写好,是曹伯爷亲自执笔写的,写完后,给秦三郎、姜大将军过目,两人没有任何意见后,三人就在两张契书上写下名字,摁下手印。 “成了,一人一张,拿好了,要是以后有任何纠纷,可以来找我这个保人。”姜大将军把两张契书分别给了曹伯爷跟秦三郎。 又问秦三郎:“这青牛山庄子写的是顾氏的名讳,你当真不给自己留点东西?” 秦三郎摇头:“顾氏很辛苦,要操持卫所的庶务,还要照顾亲眷们,这些都是她应得的。” 姜大将军道:“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吃软饭?” 秦软饭,这名头他可是听过的,还因此恼怒过秦三郎,觉得他给他们当兵的丢脸了。 秦三郎摇头:“不怕,西行路上,顾氏跟岳家确实补贴了不少东西给我,有了补贴,亲眷们才能平安到达西北。” 说完还笑了,笑得还挺自豪。 呃,姜大将军是服了,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可以,够坦荡,既然用了媳妇的银子,那就得认,别像某些无耻文人似的,花着媳妇的银子,考上功名后就把人给休了,简直无耻至极,应该把他们都阉了,免得他们丢男人的脸!” 这话说得,倒是让曹伯爷对姜大将军有了新认识……这位姜大将军是个外粗里细的,且有些侠义之心,对妇人也不错,不像某些将军一样,很瞧不起妇人,只把妇人当成依附或者玩物。 又想到姜大将军有两儿一女,皆到了适婚的年纪,不知道曹家能不能跟其中一个结亲? 不行不行! 曹伯爷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目前局势还不明朗,谁知道以后得胜的是谁?曹家还是先别跟姜家、许家结亲的好,免得以后有什么变故,曹家会死无葬身之地。 把住粮食,以粮食立足,是最保险的,无论将来谁是天下主,都得吃饭,都得用粮食来稳住天下。 不得不说,曹伯爷十分精明,知道怎么做才能让曹家立于不败之地。 “姜大将军说得是,秦千户确实是少见的坦荡男儿。”曹伯爷跟着附和了一句。 不过心里却觉姜大将军夸得太过了,秦三郎才二十出头,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如今觉得应该报答媳妇,可等过个十年八年后,他就会腻了,开始嫌弃起媳妇来,男人都这样,他是见多了。 又问姜大将军:“何时能让秦千户带着我去长梁卫拿薯种?” 青牛山的庄子挺大的,还带着一座山,因此他是换了三十车薯种,秦家夫妻还得保证这三十车薯种是完好的,能发芽成活的。 姜大将军道:“毒虫沟营地这边还有点事儿,需要他再待几天,曹伯爷要是不急的话,多等几天如何?” 这边的营地里有几个兵器房,是用来打造兵器的,也做秦三郎用的那种省铁的长刀,可他们的师傅做出来的长刀有点脆,得让秦三郎留下来,把这问题解决了才行。 不过这等事关新刀的事儿,还是先不要跟曹伯爷说的好。 虽然曹伯爷是带着侯爷的亲笔信过来的,侯爷在信上说,曹伯爷已经有对他们示好的意思,木薯毒素可清除,或许能成为粮食的事儿,他不会对京城那边说,可以放心把薯种卖给他。 也正是有了许尤的同意,姜大将军才允许秦三郎做这桩买卖。 曹伯爷道:“不急不急,薯种的事儿比不上这边的战事,我多等几天,等秦千户得空了,再跟他一起回去。只不过要在营地里叨扰姜大将军几天了,还请姜大将军莫要嫌弃。” 姜大将军笑道:“这倒是没问题,只要曹伯爷不嫌弃营地这边苦寒就成。” 又交代了曹伯爷,这边时常会跟戎贼来几场远攻,还有毒虫,营地里有些地方还设有陷阱,曹伯爷得注意点,不能去的地方别去。 曹伯爷是个人情练达之人,自然不会去不该去的地方,惹人嫌,是应下来,还很识趣的道:“大将军,我一路赶过来,有些累了,可否让人带我去营帐休息?” 姜大将军朝外头喊着:“来人啊,把曹伯爷带去有新火炕的营帐歇着,别让炭火熏到曹伯爷。” “是。”亲兵进来了,把曹伯爷带走了。 秦三郎也没有多待,谢过姜大将军后,告辞离开。 可他刚出营帐没多久,就被突然窜出来的孟鸿给拽住:“秦老弟,忙完了?” 秦三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看着他,问:“孟兄找我何事?” “瞧你这话说的,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孟鸿脸上堆着笑,原本是想表现得亲热一点,可他不喜欢刮胡子,脸上满是虬髯大须,咧嘴一笑,一张脸上除了胡须就是森森牙齿,瞧着有点吓人。 而秦三郎也不吃这一套,见自己笑半天这小子还是面无表情后,孟鸿是装不下去了,直接问道:“听说你们长梁卫要烧青砖来卖?别想否认,我都在营帐外偷听到了。” 你偷听还挺有理? “秦老弟啊,你咋这么笨?手下有这等手艺人,怎么能用来烧青砖,烧瓷器啊,你知道瓷器有多贵吗?烧一个瓷器,顶你烧上万块青砖的。” 孟鸿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对秦三郎说教一通,命令般道:“别傻了,别烧什么破青砖,烧瓷器去卖,能赚更多的钱。” 还警告秦三郎:“你要是敢烧青砖卖,老子带兵去砸了你家青砖,没有放着更赚钱的买卖不做,去做次一等生意的道理!” 他说得这么愤慨,仿佛自家的生意被人祸害了似的,让秦三郎不得不问了一句:“孟兄是想掺一份子这买卖?” 第1989章 原因 “秦三郎,你竟把老子当成趁机占人便宜的小人!”孟鸿怒了,挥拳砸向秦三郎。 秦三郎脚下一动,躲开了,立马赔罪:“孟兄息怒,是我说错话了,可你为何一定要我家做瓷器买卖?” 孟鸿则是看着秦三郎的脚,夸一句:“脚下功夫不错啊,躲得够快的。” 他那一拳是一边说话一边挥出去的,快得像风,秦三郎又离他很近,想要躲开几乎不可能,可秦三郎却躲开了。 不愧是能斩杀勒木钦的人。 看在秦三郎身手好的份上,他就把实话告诉他:“将士们太穷了,能让一部分将士富起来总是好的。” 秦三郎一愣:“你就是为了让将士们能富起来,所以让我家改做瓷器生意?” “当然,不然还能是为了老子自己?”孟鸿白了秦三郎一眼,说道:“老子又没成亲,没有家室要养,还能觊觎你这买卖?” 可是…… 秦三郎道:“瓷器是贵物,瓷器买卖一直被世家豪族跟皇亲把持着,要是我家做瓷器生意,怕是会招来灾祸。” 孟鸿皱眉:“你是担心这个?” 秦三郎点头:“嗯,瓷器生意太扎眼,我只是个千户,护不住这买卖,不如不做,老老实实的烧砖卖,也能赚上一笔。” 孟鸿气得不行,指着他骂:“你个胆小鬼,就这么怕事?凭什么好买卖都让那群世家豪族跟皇亲做?咱们当兵的就不能做吗?” 骂完后,在原地转了一圈,问道:“要是能护住瓷器买卖,你可敢做?可愿意分出五成来给那人?” 秦三郎听罢,皱眉问道:“孟兄的意思是?” “别是不是的了,跟我来!”孟鸿直接拽住秦三郎,朝着姜大将军的营帐奔去。 秦三郎明白了他的意图,原本想挣脱的,想了想,又由着他闹腾了。 “姜叔,我来了!”孟鸿直接掀帘子冲进营帐,来到姜万罡面前道:“姜叔,有个瓷器生意,你做不做?” 砰,姜万罡拍了桌子,怒瞪孟鸿,骂道:“你个不省心的东西,又在说什么胡话?还嫌打你打得不够多,要再打一回?老子可提醒你,你还欠着一百军棍,等你的身体再好些,可是要分四次打完的!” 孟鸿太能惹事,军棍都是一百一百的罚,不过没人能撑得住一百军棍,为了保住孟鸿的小命,所以就分次打了。 “您先听我说完,等我说完后,您再打不迟。”孟鸿是把自己要求秦三郎跟姜万罡合伙做瓷器生意的事儿给说了。 又道:“姜叔,这可是个无本的好买卖,您只需要出面给秦家做靠山,护住瓷器生意就能得到五成分红,赚大发了。” 姜大将军忍不住了,拿起刀架上的刀子,打向孟鸿:“赚大发了?老子让你赚,打不死你!” 孟鸿竟然没跑,由着姜万罡打。 姜万罡打了十几下后,见他还是不跑,就知道他是铁了心要他入股瓷器买卖。 可是…… “这是秦家的生意,我身为守边大将军,正在跟戎贼打仗,怎么能掺和麾下武将的买卖,这成什么了?” 孟鸿理直气壮的道:“打仗怎么了?打仗就不过日子了?过日子就得要钱,您瞧瞧亲眷们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就分到那一点粮食,够吃吗?只是饿不死罢了,姜叔难道想看着将士家里一辈子受穷?穷到生病没银子医,最后落得被一场小风寒给拖死的地步?!” 姜万罡听得愣住……孟鸿的娘就是因为孟家太穷,没钱看病,被一场小风寒给拖死的。 而孟鸿的爹是跟他一起从军的人,因着年纪比他大了几岁,一直很护着他,还因为救他而受了伤,正是那伤要了孟鸿爹的命。 孟鸿爹死后,他发誓要照顾好孟家全家,可因着那时候匪患多,他一直在剿匪,是孟鸿爷奶过世、孟鸿娘过世,他都不知道。 最后孟家只剩下孟鸿一个人了。 而孟家族亲心思歹毒,要卖了孟鸿,占了孟家两亩地,有个同镇的断腿老兵看不过去,找了镖师给他送信,他才知道孟家的事儿,让人把孟鸿给要了来,一直养到长大。 姜万罡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孟鸿的时候,他是瘦得可怜,也很凶,小小的人就敢去抢将士的干粮吃。 后来他问过孟鸿,有没有恨过他? 孟鸿笑得要死,说他矫情:“您麾下将士那么多,哪能顾得过来,不过您家里要是巨富就好了,这样就算您不在,也有银子来照顾我。” …… 此刻孟鸿还是以前那句话:“姜叔,如今您麾下的将士越来越多,将士亲眷也越来越多,更需要银子,您不掺和点赚钱的买卖,如何帮将士家里渡过难关?” “还有那些因着打仗断手断脚的老兵,他们退下来后,只能领到一笔银子,最多不过二十两,可二十两花完后,他们去哪里挣钱?又拿什么本事去挣钱?!” 这话是戳中了姜万罡的痛处……隔上几年就会有人来告诉他,因伤回老家的兵将们,有不少过得很不好的,有的是穷到卖女儿,甚至有撑不住日子太苦、伤病太痛而自缢的! 每次听到这些禀告,姜万罡都很痛苦,可他没本事改变……将士太多了,亲眷也太多了,就算侯爷有钱,也填补了这个无底洞。 都是楚氏皇朝的错,是楚家太抠门,舍不得多给伤退老兵发银子,要是换个皇帝,肯定会每年给伤兵们发银子,让他们过上人的日子。 所以,他要跟着许兄干! “姜,姜叔,您这脸色是想干啥?不会是想宰了我吧?我就是想让亲眷们过上宽裕点的日子,可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儿。”孟鸿见姜万罡脸色突然凶狠起来,吓得往后退去。 姜万罡听到这话,回过神来,收起凶狠神色,骂道:“你退什么?你还能打得过老子?” 要是想杀你,你早死了。 孟鸿讪讪一笑,开始拍马屁:“那是,姜叔虽然老了,却还是跟年轻时一样能打。” “闭嘴,别贫了。”姜万罡骂了一句后,看向秦三郎:“你家那个下人真能做出瓷器?” 秦三郎点头:“吕叔确实会烧瓷,只是祖上因着这手艺招了大祸,吕家怕了,留有祖训给子孙,要是没有能人庇护,吕家子孙不可烧瓷,连青砖都不能烧。” (本章完) 第1990章 庇护 他是扯了个谎:“这也是吕叔为何落到卖身的地步,也没有把自家祖传手艺露出来的原因。” 又道:“吕叔会同意建砖窑烧青砖,也是见我是个千户,堪堪能护得住青砖买卖的缘故,要是我只是个小兵,他连青砖都不会烧。” 孟鸿道:“这就说得通了,我原本还骂你家下人蠢来着,自家有这样的手艺也不知道用,还去卖身做奴才,简直是愧对列祖列宗。” 又看向姜万罡:“姜叔,话已经问明白了,那个吕叔是个有真手艺的,这买卖您到底做不做?” 可姜万罡还在犹豫。 孟鸿知道他在犹豫什么,欻一声,拔刀抵在自己脖子上:“姜叔,您别想再把这买卖让给许尤,你要是再让,我死给你看,让我家绝后,让你死后都没脸面去见我爹!” “我爹可是待你如亲弟弟的,还因为你受伤导致战死,我爷奶、我娘都是你间接害死的,你欠了我孟家的,我要是死了,你还有脸活下去吗?!” 姜大将军气得不行,又拍了桌子,怒道:“又来这招,你是乡野泼妇吗,还跟老子寻死腻活……我知道你不喜欢侯爷,可他好歹是我上峰,我要做买卖,自然得先问过他的意思。” 孟鸿根本不听:“呸,许尤是你上峰,又不是你爹,你用婶子的名义来做这买卖,许尤还能管?” “你,你……孽障!”姜大将军气得心口疼:“也是请先生教过你念书的,你怎能说出这种话来?” 孟鸿冷笑,反问道:“我说什么了?难道你不是一直被许尤牵着鼻子走吗?” 姜大将军看了秦三郎一眼,转头呵斥孟鸿:“住口,再敢说这种对侯爷不敬的话,我……住手!” 姜大将军的话刚说到一半,孟鸿就翻出一把短刀,朝着自己心口刺去,吓得姜大将军急忙用刀一打,啪一声,打掉他手里的短刀,才没让孟鸿自尽成功。 “疯子,你当真是不想活了!”姜大将军快气吐血了,还得赶忙过来看孟鸿的伤势,扒开他厚重的袄衣,见短刀只是刺进去一寸多,并没有伤及性命后,放下心来。 接着就是打。 啪啪两声,扇了孟鸿两巴掌,怒目圆瞪,骂道:“你就这么想要孟家绝后?!” 孟鸿受了两巴掌,丝毫退缩的意思都没有,还无赖的躺在地上,看着营帐顶,屑笑着威胁:“姜叔,这能让将士家里富裕起来的买卖,你做不做吧?” 又道:“您了解我的脾气,关我捆我都没用,我现在能捅自己一刀,总有机会再给自己第二刀,反正我光棍一条,死了也不会害人替我守寡。” “你他娘的当真是混账得没边了!”姜大将军骂了一句后,看向秦三郎:“你要是愿意本将掺一份子,咱们这就写契书。” 孟鸿大喜:“姜叔,您终于同意了,太好了!” “好个屁,给我滚一边去。”姜大将军气得不行,踹了孟鸿一脚。 孟鸿一滚,躲开了,麻利地爬起身,过来一拍秦三郎的背,道:“姜叔同意了,别愣着了,赶紧答应吧。” 秦三郎看着孟鸿,这人虽然有点不着调,却是个……破局人。 一个能破姜万罡对许尤死心塌地的关键人物。 秦三郎看向姜大将军,点头道:“末将愿意让出五成分红,多谢大将军庇护。” 姜大将军大手一挥,道:“五成就不必了,四成就够了,总不能占你家太多便宜。” 他掺和这个买卖,一是孟鸿太能闹腾,二是真的想让将士家里过得宽裕些。 孟鸿道:“叔,是不是太少了,多一成就能多不少银子啊。” “滚一边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再多嘴,割了你舌头。”姜大将军是烦死了孟鸿,自己拿来纸笔开始写契书。 秦三郎及时开口:“姜大将军,这买卖能成,多亏了孟兄帮忙,我想匀给他一成红利。” 把孟鸿拉进来,要是以后许尤想做什么,就让孟鸿去闹。 孟鸿惊了,没想到自己还有被银子砸中的一天? 秦三郎看一眼愣住的孟鸿,对姜大将军道:“孟兄年纪也大了,手里头有点产业,将来成亲了也好养家。” 这话是说到姜大将军心坎上了,不问孟鸿的意见,直接点头答应:“成,就给孟鸿一成。” 言罢,立时写下一份契书,再把纸笔扔给孟鸿:“死了没有?没死就过来把契书抄录两份,咱们仨一人一份。” “诶。”孟鸿赶忙过来了,很快就抄录了两份契书,三人开始签字摁手印,一人拿了一张契书。 姜大将军看向秦三郎:“烧瓷器不是那么容易的,你要是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秦三郎抱拳:“是,若是有需要,末将会跟大将军开口。” 姜大将军点点头,说起瓷窑的建造地址来:“卫所是军事重地,以耕种防卫为主……瓷窑建在青牛山吧,运货的人进出方便些。” 秦三郎自然是遵命应是。 姜大将军似乎被孟鸿闹得有点累了,说完瓷窑的事情后,让他们两人出去了。 孟鸿知道他是为什么不高兴,临走前还特地说道:“姜叔,侯爷跟您是过命的交情,且侯爷家的产业够多了,不会计较您没把瓷器买卖让给他的事儿。” 心里骂着:呸!凭什么每次姜叔遇上点好买卖就得呈给许尤,让许家去做? 许尤占姜叔的便宜真是没个够,无耻,不要脸! 姜大将军没说话,是抓起桌上的水碗砸向孟鸿。 孟鸿拉着秦三郎跑了。 跑出几米后,揽住秦三郎的肩膀,道:“扶着点我,疼,嘶~” 他刚才闹得太过,背上伤口裂开了,现在疼得要命。 秦三郎急忙扶住他:“走,我带你去医馆营帐那边看伤。” 孟鸿:“去什么医馆营帐,你家不是有一种很好的金疮药吗?走,去我营帐,给我用用你家的药。” 要是真那么好,他开口给麾下将士们要点。 “成。”秦三郎同意了,扶着孟鸿,往他的营帐走去。 可一路上孟鸿都低着头,不再说话,秦三郎疑惑,不是很能闹腾吗,怎么突然安静了? 他压着好奇,等到孟鸿营帐,给他用过伤药后,才问道:“孟兄可是在担心什么?” 孟鸿没直说,只提醒他:“姜叔这几天就会去刀口沟大营,到时候咱们的买卖或许不成。” 姜叔多年都听许尤的,这回因着他以死相逼,是没有禀告许尤就签下瓷器买卖的契书,一定会心里不安,跑去找许尤请罪。 第1991章 请罪 秦三郎剑眉一皱,问道:“孟兄何出此言?契书都签了,买卖哪里还会不成?” 孟鸿听罢,屑笑一声,没有回答秦三郎,只对他说了一句:“你们这些年轻小伙子就是没经历过事儿,不知道什么叫做官大一级压死人。” 又拍拍秦三郎的肩膀,道:“要是瓷器的买卖不成,你看开点,反正你家还能烧砖卖。” 秦三郎:“……” 那你刚才闹死闹活的要我跟姜大将军做瓷器生意是为了什么?你闲的吗? 孟鸿想要秦三郎跟姜大将军做瓷器生意是真心的,毕竟他确实想要将士家里过上好日子,而姜叔这边也有很多伤残的将士需要安置。 瓷窑坊是个好去处。 可要是姜叔去见过许尤后,许尤不答应,或者直接把这买卖要过去,那他也能得到另一个好处。 这个好处就是……能让姜叔明白,许尤对他并不是真心实意,只是想占他便宜,利用他,把他当牲口奴役罢了! “姜叔老实说我念书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可老子知道什么叫做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只要一次又一次的让姜叔看到许尤只是在利用他,他总有一天会明白过来。 又问秦三郎:“你跟家里人逃过荒,路上可有人救过你或者你家人?要是救了你家,你一辈子都会给他做牛做马吗?” 他生怕秦三郎乱问,特地加上一句:“别乱问,回答就成。” 秦三郎摇头:“得看是什么事儿,要是恶事,即使对方救过我全家,我不会帮忙,有可能还会把他扭送官府。” 孟鸿听到这个答案很是满意:“你这种才是正常人。” 秦三郎明白了,看来那个不正常的就是姜大将军了。 孟鸿又问:“你们卫所的猪真吃过鬼命薯?” 秦三郎点头:“吃过。” 人也吃过。 “死了吗?” “没死,活着,再过几个月就能配种生小猪仔。” “看来这个鬼命薯确实是个好东西。”孟鸿又道:“你营帐那边有木薯做的吃食吗?我想吃,我不怕,我小时候饿得狠了,连蚯蚓都吃。” 呃,秦三郎有点恶心了,想着等下次回卫所,给孟鸿拿点打虫药吃吃,小鱼说过,蚯蚓蜗牛什么的,很多寄生虫,就是想毒虫一样,能在人体内存活的小小虫子,且能存活很多年。 孟鸿又道:“等下次你回去,记得拿点鬼命薯做的吃食来给我,死了不用你负责。” 秦三郎:“……” 你还真是个亡命徒,而且你有点话痨,一直说说说的。 孟鸿又说话了,问他:“我这边有一些伤兵,都是断了手脚,不能再上战场打仗的,等瓷窑坊开起来后,送去瓷窑坊做活,成不?” 又道:“我也是东家,塞几个人,那肯定是可以的,你别想拒绝!” “……”秦三郎有点服了孟鸿,这人有点我行我素,不过他答应了:“自然是可以的,但手脚要干净,品行要好,要守瓷窑坊的规矩,且以前没有做过强人姑娘媳妇的事儿,要是有犯过这种错,你别送来了,送来了也有可能被我砍了。” 孟鸿呸了一口,道:“你小子是看不起小子是不是?老子可是读过书的人,以前的媳妇还是官家小姐,老子手下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儿?又不是戎贼。” 秦三郎:“没有最好,总之要送品行端正的人过来,恶人就不用送了。” 孟鸿不耐烦的摆摆手,道:“行了行了,老子知道,你可真啰嗦。” 秦三郎:“……” 一直在说话的明明是你,你还嫌我啰嗦? “百户,放饭了,我给您打来了,是两份,您跟秦千户的。”孟鸿的小兵提着个篮子进来了,里面是三碗杂粮粥、三个杂粮饼、三个生红薯、以及一块疙瘩咸菜。 秦三郎是千户,他的份例要比孟鸿多,晚饭能分到两碗粥饭、两个杂粮饼、两个红薯。 小兵指了指篮子,满脸带笑的朝着孟鸿使了个眼色:百户,咱们赚到了,可以分吃秦千户的晚食,还能吃到疙瘩咸菜。 这咸菜可是要盐来腌做的,盐贵,也不是谁都能吃得上咸菜。 孟鸿听高兴,朝小兵道:“赶紧把饭菜拿过来,再把三个红薯扔火堆里去烤,烤红薯好吃。” “是。”小兵急忙把饭菜拿来,摆在炕边的桌子上。 有吃的,孟鸿的伤也不疼了,麻溜地坐起来,拿小刀把疙瘩咸菜分成三份,自己夹了一块,一口给吃了,是吃得脸都皱在一起,一会儿之后,喊道:“咸,够味!” 见秦三郎看着自己,是招呼他:“秦老弟,别愣着,快吃啊,这可是你的咸菜。” 又道:“你别觉得老哥占你便宜,老哥现在是被罚了,等哪天姜叔不生气了,我给你弄块肉来吃吃,补偿你。” 秦三郎倒是不是小气,他只是怕孟鸿给齁到,一块咸菜就这么吞了,嗯,想想都齁嗓子。 小兵已经把红薯埋好,走了过来,拿走另一块疙瘩咸菜,吃了起来:“嗯,好吃,够咸,这嘴巴里总算有点味了。” 盐贵,将士们吃饭不是顿顿都能放盐巴,而是三天发一次盐,让将士们不至于长大脖子病而已。 小兵又招呼秦三郎:“秦千户,您快吃啊,再不吃饭菜就冷了。” 秦三郎点点头,解开腰间的一个布袋,从里面拿出一包烤豆干,放到桌子上,一打开裹着豆干的粗麻布,一阵香气就飘了出来。 孟鸿惊了,盯着豆干问:“秦老弟,这是啥,也太香了。” 言罢不等秦三郎开口,先抓了一块来吃。 “嗯嗯,香,好吃,配粥正好。”孟鸿端起粥碗,夹着烤豆干大口吃着。 秦三郎:“这是烤豆干,是用豆腐加在调味香料做的,乃是岳父家的买卖。” 孟鸿听得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岳父家的东西,老早就听说你娶了个好媳妇,有媳妇养兵,原来是真的。” 又安慰秦三郎:“别理会那些说酸话的,吃软饭咋了,他们想吃还吃不到,你只要以后别发达了就换媳妇就成。” 这话说得,倒是豁达中带着一份良心。 秦三郎点头:“孟兄放心,我从来不会在乎外人说什么,只要自己跟媳妇的日子过得好就成。” 第1992章 愤怒 孟鸿听得笑了,瞅一眼秦三郎:“你倒是想得开,这样就对了,不像我,想娶媳妇,岳父家都不乐意的……去他娘的!” 说着说着,孟鸿竟然骂起来了。 他会骂,是想起自己的未婚妻……他是见过她的,还见过很多次,只因他以前跟着姜正容在姜夫人娘家念过一年多的书。 她是个斯斯文文,安安静静的大家闺秀,像兰花一样美好,得知自己能娶到她的时候,他快高兴疯了,拼命挣功劳,就想让她做将军夫人。 可惜她身体不好,打小就经常生病,最后没撑到成亲就死了。 他跟姜叔还有她的家里人说,要把她的牌位迎进门,可姜叔跟她家里人是死活不同意,说她都死了,而他已经是个副将,要是再让她占着他正妻之位,以后他再说亲,就说不到什么好亲事。 他们说,这是为你好。 好个屁! 一群老顽固,他们根本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秦三郎听见他突然骂娘,不解的看向他。 孟鸿沉默一会儿,又笑道:“没啥,都是过去的事了,赶紧吃。” 又问道:“还有烤豆干不,你这一包不够吃啊。” “还有一包。”秦三郎又拿出一包烤豆干,一包炒黄豆,熏鱼没拿出来,那是小鱼亲手做的,不多,他要留着自己吃。 孟鸿见状,是高兴得哈哈大笑:“可以啊秦老弟,藏的好东西挺多,快吃。” 他是不客气的先吃了,吃完后,秦三郎没有多逗留,去兵器房那边帮忙了,把自己的那个烤红薯留给孟鸿。 孟鸿很高兴,亲自把秦三郎送出营帐。 男人的友情一般是喝酒喝出来的,可秦三郎跟孟鸿是吃豆干吃出来的,也算一大奇景。 等秦三郎走后,小兵问孟鸿:“百户,他咋样,你真要跟他做兄弟吗?这还没一起被砍过刀子,怕是感情不够深啊。” 别人都说他们百户有病,疯疯癫癫的,还流氓,可那是他们蠢,他们百户不知道多聪明。 孟鸿踹了小兵一脚,道:“啥叫没有一起挨过刀子?这不是一起上过战场打过戎人了……瞧着不错,先处处看,要是可靠,把他拉来做姜叔心腹,以后一起……” 干翻许尤! 想到许尤,又吩咐小兵:“去瞅瞅,姜叔去刀口沟大营没有?” “诶。”小兵应着,溜走了。 孟鸿以前做过副将,又是被姜万罡带出来的,他身边的这些兵,有些是很厉害的,甚至达到了死士级别,这个瞧着不起眼还嘴馋的小兵就是如此。 这就是为什么许尤忌惮他,多年来压着他,不让他真正当上将军的原因。 小兵在外蹲了一夜,姜大将军都没有离开,而是连夜办公,天还没亮就把武将军、小周将军喊去营帐内。 等天色大亮后,姜大将军才带着一队亲兵,策马离开。 等姜大将军走后,小兵去告知孟鸿:“走了,大将军的人让我告诉百户,让你老实点,敢在他不在营地的这段时间恼乱,他回来会砍了你。” 小兵虽然厉害,可姜万罡麾下也有能人,他在营帐外蹲了一晚,被发现了,姜万罡身边的亲兵队长找到他,让他转告孟鸿这话。 孟鸿没说话,只是冷哼一声,显然对姜万罡跑去请罪的事儿,还是不满的。 …… 姜万罡是第一次没有问过许尤就接下瓷窑这等贵重买卖,心里很不安,是快马加鞭,只用了半天后就赶到刀口沟大营。 许尤听说他来了,有些意外,是亲自策马来到大营门内,迎接姜万罡:“姜兄怎么突然就过来了,可是毒虫沟那边有敌情?” 没事先通报一声就过来,让许尤心里有些不舒服,觉得姜万罡对自己不够敬重……许尤地位越高,越发在乎这些。 姜万罡见许尤亲自来接自己,越发觉得自己不该瞒着许尤接下瓷窑生意,是笑了笑,道:“毒虫沟那边没事儿,是许久没来拜见侯爷,所以过来一趟,毕竟我是侯爷的属下。” 这话说得,许尤高兴了,招呼姜万罡:“本侯让人备了好酒好菜,姜兄上马,咱们回大帐,好好吃一顿,你一直镇守毒虫沟,属实辛苦了。” 姜万罡听到这话,心头熨烫……孟鸿那小子老说许兄故意让他受苦,瞧瞧许兄态度,哪里有故意让他受苦的意思。 至于拿走他的生意……许兄是要做大业的人,需要银子,手里头自然得有些买卖。 “是。”姜万罡上马,跟着许尤直奔大帐。 大帐内,当真是准备了好酒好菜,中间的桌子上,还摆着一头烤全羊。 许尤指着烤全羊道:“上次大宴你没能过来,这次把主菜给你补上,痛痛快快的吃!” 姜万罡越发感动,不过他很快单膝下跪,向许尤请罪:“侯爷,是末将防守不利,让戎贼偷袭了大营,请您责罚!” 姜万罡听说大宴当天刀口沟大营被袭击后,很是懊悔,原本想要亲自来勘察一番,看看戎贼是怎么越过防线来到刀口沟大营的,可毒虫沟那边的戎贼又发动了突袭,他没工夫再来勘察。 等拓古德停止突袭后,许尤就说,自己亲自查,让他守好刀口沟便可。 他就没查,不过该请罪还是要请罪。 许尤扶起姜万罡,责备的道:“老姜,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咱们之间不必如此,快起来,吃。” 许尤拉着姜万罡入席,两人推杯换盏,边说着往事边吃喝,很是畅饮了一番。 等吃得八成饱后,许尤话锋一转,说起伤退士兵安置的事儿。 他抓住姜万罡的手,愧疚的道:“老姜,这回怕是要委屈你麾下的伤兵了……景元帝加了太多赋税,我那些生意很是受了影响,安置不了太多的伤病老兵……这吃抗戎,有不少中原、中州、南边过来的兵,那些武将跟咱们还不是太熟悉,我想先安置他们那边的伤病老兵,拉拢拉拢他们再说。” 这? 姜万罡听罢,嘴巴里有点苦涩,可他见许尤是一脸为难,找的理由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又想到自己有个瓷窑生意了,能安置一些伤病老兵,也就应了下来:“我知道侯爷的难处,无妨,我来安置他们。” 许尤听得很高兴,面上却很悲痛,哽咽着道:“老姜,委屈你了。” 第1993章 忌惮 / 姜万罡见状,赶忙安慰许尤:“侯爷不必多说,我明白侯爷的难处,而且这不是侯爷的错,是……” 楚氏皇朝的错! 原本安置伤病将士是楚氏皇朝该做的事儿,可伤病的将士太多,安置起来太费劲,自打景武帝过世后,继位的景泰帝就以战事逐年减少为由,一年年的削减安置伤病将士的人数,很多伤病将士皆是分发一笔银子后,就让他们归乡,自己讨生活。 他们的手脚断了,许多还有陈年旧伤,需要常年吃药,甚至需要常年卧床,这让他们怎么去讨生活? 后来没办法了,他们就自己安置日子太过艰难的伤病将士。 可侯爷家并非巨富出身,也无法安置全部的伤病将士,只能挑着那些日子太难的来安排。 许尤听罢,声音越发哽咽:“老姜,是我对不起你,每次都让你受委屈……你放心,惜娘的娘家产业已经在慢慢恢复,等过段时日,生意好起来了,咱们就能安置更多的伤病将士。” 姜万罡不喜欢崔惜娘,觉得她作为一个妾室,太不守规矩……可这几年,随着崔惜娘的娘家老仆不断找来,是带来不少崔家的隐秘产业。 崔惜娘大方,把这些产业所得用来给侯爷养兵,还年年都收留很多家境艰难的伤病将士,让他们到崔家产业去做活,每月能赚到一些月钱来养家糊口。 因着这个,侯爷麾下的将军们很感激崔惜娘,连带着也有了一个默认,那就是六公子本事的话,让他做侯府世子也是可以的。 姜万罡虽然不喜崔惜娘,可在安置伤病将士这件事上,他却是感激崔惜娘的。 可姜万罡并不知道,很多安置在崔惜娘娘家产业里的伤病将士都死了,能留下来的,都是伤了手脚,还能干活的人。 姜万罡常年在军营里,没空去看望伤病将士,也就不知道实情。 “侯爷,有一件事,我要跟你禀告。”姜万罡趁着说起安置伤病将士的事儿,当算把瓷窑买卖的事情告诉许尤。 许尤责备的看了姜万罡一眼:“老姜,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咱们是几十年的生死兄弟,私下里不必太过客气。” 又道:“什么事儿,说吧。” 言罢,夹了一块牡丹富贵糕给姜万罡:“是申家做的糕点,大宴里有的,你也尝尝。” “好。”姜万罡拿起牡丹富贵糕,咬了一口,甜淡适中,还有花香味,确实是个不错的糕点。 许尤见他吃得高兴,是笑了起来,可没多久他就笑不出来了,是又惊又怒,不敢置信的道:“你跟秦三郎家一起合伙做瓷器生意?” 姜万罡,你怎么敢私自昧下这等值钱的买卖! 姜万罡点头,把秦三郎家买的下人里有一家会做瓷器的事儿给说了,又解释道:“我原本不想接这生意,可想着瓷窑坊要是开起来,能赚到不少钱,还能安置伤病将士,一举数得,也就答应了。” 还求许尤:“我的地位比不上侯爷,要是以后有需要庇护的,侯爷要帮忙啊。” 许尤气炸了,帮忙?帮你赚钱,帮你挣名声,好让你抢走本侯的地位吗?! 西北这边只能有一个人说了算,那个人就是我许尤,你懂吗?! 许尤气炸了,可他还得忍着,快忍不住的时候,急忙端起酒杯,灌了一杯酒,被酒水给激了一场后,才把愤怒压下。 “许兄可是不乐意我做这瓷器生意?”姜万罡问道。 许尤先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才接着道:“你先把这件事细细的跟我说说……毕竟是瓷器生意,贵重,那下人有这手艺怎么还会卖身为奴?不会是什么细作吧?” 姜万罡笑了:“不是,那三户下人是在高水县买的,那时候正是高水县临水村之祸被清缴干净之时,葛将军跟马副将当时就在高水县,秦三郎买人的时候是经过他们之手的,他们查过那三户人家,来历清白,没有不妥之处。” 许尤听得点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姜万罡又把老吕家的祖训说了,再把瓷窑买卖达成的过程给说了。 许尤听到是孟鸿闹腾的结果,心里恨不得剁碎孟鸿……这竖子果然是个祸害,要是去年能在战场上把他弄死就好了。 可孟鸿命大,躲过三次战场暗杀,等许尤想要再动手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跟戎人对峙,不太好下手了。 至于用毒虫杀孟鸿的事儿……做不了,孟鸿身上有戎贼的驱虫神药,且姜万罡知道他用毒虫杀冷青松的事儿。 要是再用毒虫杀孟鸿,姜万罡就算再信任他,也会有所怀疑。 许尤知道自己不能生气,是压着怒火,和蔼的道:“鸿小子年纪大了,也该有个产业了。” 又状似不经意的问姜万罡:“老姜,你真想做瓷器买卖?” 姜万罡点头:“为了将士们的日子能好些,做这买卖有好处。” 这话说的,让许尤觉得姜万罡有责怪自己没能安置好将士的意思。 许尤压下怒火,又道:“可你没做过这些生意,能管得住吗?运货怎么办?运去哪里卖?是散卖还是成批卖给其他大商贾?有接手的人吗?这些可都是大事儿,一环做不好,整个买卖都会崩掉,老姜,你可得想清楚啊。” 可姜万罡笑道:“侯爷放心,这些我们都商议好了……秦千户的大舅子跟欧阳家、皇商窦家合伙开了个窦欧钱庄,瓷器烧出来后,会运去江南跟京城,由他们两家帮着卖。” 又加了一句:“孟鸿那小子说了,他会时不时去瓷窑坊看看,要是有不好好干活的,他来管,用军法管,倒是上进了。” 说完还笑起来,颇有些为孟鸿自豪的样子。 许尤快气炸了,又灌了一杯酒,这才能附和着笑道:“要是他以后都能这样,咱们就能放心了。” “确实。”姜万罡很高兴,感慨一句:“孟鸿长进,我对孟大哥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许尤听得很是不屑,姓孟的都死这么多年了,姜万罡还记着他的恩情。 “侯爷,瓷器生意的事儿,您可同意我做?”姜万罡问着,他要求许尤一句话,才能心安。 许尤的怒火又飙升,契书都签了,还问本侯这买卖要不要做?你故意的吧! 第1994章 有盼头了 / 不过许尤很快就笑道:“以前我就劝你多弄点产业,你总是不要,还把不少赚钱生意让给我来做,如今这瓷器买卖不错,做了吧,也能给正安他们赚点聘礼钱。” 姜万罡得了许尤这话,心里总算安稳下来,哈哈笑道:“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你是不知道,自打契书签了后,我心里就打鼓,怕你不同意。” 许尤心下冷笑,可还得打起精神来附和姜万罡的话,为显亲和,又跟他说了不少做买卖的诀窍,直至申时后,才道:“时辰不早了,你去看看留在大营养伤的将士们,等晚上的时候,我喊上千山先生,梁屠他们,咱们一起再喝一顿酒。” “成,我先去看看将士们。”姜万罡应下了,很快出了大帐,由许良带着去看望伤病将士。 姜万罡是带着喜悦去的,可他看见的却是满目悲惨…… “大将军,您终于来看我们了,兄弟们都很想您!”一名失去双腿,只能用双手爬行的将士是看着他惊喜的说着,又朝着营帐里喊道:“大将军来看咱们了,大将军没有忘记咱们,能动的都出来迎接!” 一阵凌乱的声音响起,一会儿之后,附近好几个营帐里出来不少人。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伤,有断腿的、有手脚皆断了一条的,有双眼瞎了的……最惨的一个是双腿双手皆断,只剩下大半条胳膊,却也用手肘撑着,慢慢挪出来迎接他的。 姜万罡眼眶红了,赶忙吩咐亲兵:“快去把他扶起来!” 亲兵们赶忙过去,扶住那名将士的腋下,把他抱起来。 “你们受苦了。”姜万罡哽咽了,又赶忙把好消息告诉他们:“我跟人合伙开了个瓷窑坊,会把你们安排进去做活的,你们放心,你们以后的日子能过下去!” 伤病将士们听罢,纷纷欢呼出声:“当真?这可太好了,我们的日子总算有盼头了!” 欢呼完后,四周传来一阵阵低泣声,是这些伤病将士哭了。 伤病营这段时日的气氛很不好,天天有重伤重病的将士死去不说,活下来的将士也因着自己残疾了,愁苦自己以后的日子该怎过? 前几天,还有一名将士因着残废,无法面对老家的亲人,自缢而亡。 而这样的事儿,这大半年来是发生过许多次。 将士们看着,是既痛苦又绝望。 “兄弟们莫哭,你们都是好样的,以后日子会好起来的,我老姜不会不管你们,你们每个人都会有养家糊口的活计!”姜万罡许诺着。 呵呵,许良在心里冷笑,这位姜大将军就是太重情了,竟然许下这样的承诺,这么多伤病将士,就是景元帝都安置不完的,你一个瓷器生意就想养活他们,果然是既天真又愚蠢! 许良走过来说道:“大将军莫要难过,他们在伤病营的日子过得还行,侯爷亲自下令,让人不能短了他们的药材跟粮食,每隔五天会给他们吃一顿肉粥,那油粥也是天天都有的。” 油粥就是杂粮粥里加点油,让人吃了肚子里有点油水。 姜万罡道:“有劳侯爷挂念了。” 然而,这都是许尤这个西北统帅应该做的,根本不用谢! 伤病将士们对瓷窑坊很感兴趣,围着姜万罡问:“大将军,瓷窑坊可是做瓷器的?诶哟,那可是个贵重东西,我们这缺了手脚的人去做活计,能行吗?要是打碎瓷器可咋办啊?” “大将军,这瓷器的活计难做吗?打碎了要赔钱吗?” “月钱是多少?” “大将军,我家爹娘年纪大了,能不能别把我伤退的事儿发回老家县衙?他们要是知道我残了,会受不了的……我想去瓷窑坊做活,赚了银子后,当做军饷给他们送回去,等他们百年后再回乡……” 姜万罡听得眼泪在打转,可还是一一回答了将士们的问题。 然而,当他进到营帐内,看见那些因着内伤吐血,因着外伤身上已经发臭的将士,是再也忍不住掉了泪。 许良赶忙把他扶出来,低声道:“大将军快别哭了,您是大将军,要是连您都撑不住大哭,这些将士更撑不下去。” 又道:“时辰不早了,侯爷跟千山先生他们还等着您,咱们走吧。” 又指着一批刚刚运来的肉饭道:“将士们也要吃饭喝药了,今天吃的可是肉饭。” 姜万罡听罢,收起眼泪,走过去,打开装着肉饭的木桶查看,见上面铺着厚厚一层肉,用饭勺扒拉开,下面是掺着白米、黄米、以及一些豆类的杂粮饭。 姜万罡看得连连点头:“侯爷待我麾下的伤兵不薄。” “大夫,大夫,参汤来了,你们看看,哪些伤病的将士是能喝的?”许尤竟然派人送了一桶参汤来,着实把姜万罡给惊到了,越发觉得许尤对他的伤兵好。 许良见他感动了,是道:“大将军,这些将士只要还在营地,侯爷就会一直照顾他们,您不用担心,赶紧去大帐吧,侯爷在等着您。” 姜万罡:“好,咱们这就过去。” 不过姜万罡不是去吃饭,是去感谢许尤的。 谢完后,没有多待,而是要立刻带人回毒虫沟。 “我得尽快回去,催催秦三郎,把瓷窑坊开起来,也好尽早把伤病将士送过去安置。”姜万罡道。 许尤没有多留他,点头同意了:“成,我送送你。” 是带着千山先生、梁屠等人一起把姜万罡一行人送出大营。 等姜万罡走后,许尤是冷哼一声,返回大帐,一进大帐就砸了个酒杯。 千山先生笑着把酒杯碎片捡起来,放到桌上:“侯爷,姜大将军有个瓷器生意也不错,他该有这些生意了,不然就太过了。” 长年这样欺压,要是再不给点真好处,怕是骗不住姜万罡了。 又问道:“侯爷,姜家姑娘跟大公子的婚事,您考虑得如何?” 说起这个许尤更加烦躁:“先生知道我的顾虑,又何须多问?” 姜家这门亲事不能失去,可要是把姜正容嫁给老大,姜万罡帮老大上位怎么办?要是许给其他儿子,怕是姜正容不会同意。 姜正容那丫头竟然喜欢老大,她就不能换个人喜欢?! 用手段把姜正容跟其他儿子凑成对也不行,姜家人不是傻子,会去查,一旦发现蛛丝马迹,两家的关系就完了。 千山先生道:“侯爷,就让姜三姑娘嫁给大公子,先把这姻亲关系给结上,至于以后……” 千山先生拿起纸笔,写下一句话,拿到许尤面前给他。 许尤瞳孔一缩,看向千山先生。 千山先生对他笑了笑,把那张纸给扔给火堆里烧了。 第1995章 棋子 许尤沉默一会儿,说了一句:“那丫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还抱过她,我自己的女儿都没抱过。” 他只喜欢儿子,只喜欢生母出身高贵,拥有尊贵血脉,且听话还有本事的儿子。 千山先生听得这话,背着许尤,是无声的笑了,一个能虎毒食子的人,会真心心疼别人的女儿吗? 不过是害怕罢了。 千山先生道:“侯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时候,您就算再疼爱晚辈,也不得不出手啊。” 许尤确实害怕,又说了一句:“虽然是个女娃,却因为只有这一个女娃,她很被家里看重,瞧她的名字就知道,一个女娃,竟能跟男丁续字。” 所以要是她出事,姜万罡一定会誓死查出真凶! 随着他的地位越来越高,姜万罡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小百户,而是长成了与他比肩的巨兽。 这头巨兽现在是听他的,可要是有天发怒,同样能撕咬他,让他被咬伤。 千山先生回头,走了过来,看着许尤道:“侯爷放心,真到了那个地步,会有二夫人那边的人帮忙,莫说他,就是景元帝也查不到是谁做的,而且景元帝还得背这个黑锅……那边的人,可是连皇宫的消息都能探到的。” 许尤听罢大喜,他要的也就是惜娘的娘家旧故来做这件事。 “姜兄与我是生死患难的兄弟,老大跟容丫头也是青梅竹马,打小就许了亲了,到了如今,确实该正是定下来,让他们早点成亲了。”许尤说着,脸上竟然还露出点自家既然要娶儿媳妇的欢喜之情来。 说实话,千山先生有点想吐,可许尤不过是他们的一枚好棋子罢了,等大事成了,许尤就会死,得江山的会是主子。 主子,才是江山正统! 所以千山先生是忍下恶心,朝着许尤作揖一礼:“恭喜侯爷,喜得佳媳。” 许尤呵呵笑了,又叹道:“可惜姜兄已经走了,要是他还在,今天就能把婚事定下。” 千山先生摇头:“侯爷,您这是娶嫡长媳,姑娘又是姜大将军唯一的嫡女,合该重之又重的对待,好好准备一番后,再亲自去提亲。” 许尤听罢,皱了皱眉,显然有点不高兴,不过还是说道:“先生提醒的是,得给姜兄脸面。” …… 而姜万罡还不知道,自己死心塌地,拿着九族性命来支持的好兄弟,竟然在这么算计他。 此刻,姜万罡正在朝着毒虫沟疾驰而去,可他实在太难受了,借着去解手的空档,躲在无人处痛哭了一回。 哭完后,心里总算是好受一些,招呼亲兵们:“上马启程,早点回去!” “是。”亲兵们应着,是快马加鞭,半夜就回到毒虫沟。 姜万罡一回来就问:“秦三郎何在?可是睡了?” 留守的亲兵回道:“还在兵器房营帐。” 姜万罡听后,立刻策马去了兵器房营帐。 铛铛铛! 还没进营帐,就听见一阵阵打铁声。 滋啦! 烧得通红的长刀胚子被浸泡进水里,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兵器房营帐的大师傅正拿着一把长刀,又看又敲的,颇为满意的道:“听这声音,比之前打出来的要闷了,一定不会一砍就脆得断掉,秦千户,多谢你啊。” 秦三郎道:“金老师傅言重了,您的锻造手艺比我爷爷还厉害,我不过是给您讲了两个诀窍罢了。” 金老师傅的大徒弟是急得不行,催促道:“师父,先别说了,先试试刀,免得等会儿一砍又断了。” “呸,你这混账东西,咋说话的?就这么喜欢败老夫的兴头?”金老师傅骂了一句后,是把新打出来的长刀递给一名二十出头,力气最大的将士:“拿着,跟秦千户对砍看看。” “诶。”将士接过新长刀,指着秦三郎。 秦三郎抽出一把厚实的大宽刀,也对着将士:“开始吧。” 言罢,两人几乎是同时举刀,用力一击。 铛! 两刀相击,飞溅出一片火星子。 “没断,新长刀没断,师父咱们成功了!”金老师傅的大徒弟欢喜的说着,整个人是激动不已。 可金老师傅却道:“才对砍一下,不够。秦千户,你们再对砍二十刀。” “成。”秦三郎应着,举刀砍向拿着新长刀的将士。 铛铛铛! 两人是互砍了二十刀,新长刀也没有断。 “成了,师父真的成了,这回咱们能省下一半的生铁,能造更多的兵器了!”金老师傅的大徒弟又喊道。 喊得金老师傅想劈死他。 “闭嘴,你咋咋呼呼的干啥?”金老师傅压着内心的激动,疾步走过去,拿过将士手里的新长刀,细细地看了起来。 是看得心惊肉跳的,就怕这新长刀还是有问题。 然而,老天爷不保佑啊,这新长刀还是不行。 “卷口子了,还是软了。”金老师傅叹了一口气,心里极其遗憾,要是没有卷口子,这新长刀也就算是成了。 他大徒弟倒是想得开,是道:“师父,您别太着急,这刀身太脆,容易折断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咱们只要加把劲,把卷口的问题给解决了,就能做出新长刀!” 又搓着手,兴奋的道:“这般省铁的刀要是做成了,咱们可是能名留青史的,就跟那勾葛刀一样。” 金老师傅怒了,骂道:“呸,你会不会说话?那勾葛刀是匪贼用的刀,咱们这新长刀可是守边护国的刀,比勾葛刀好了不止十倍!” 大徒弟赶忙道歉:“师父别生气,是徒弟不会说话。” “大将军,您回来了。”秦三郎已经看见姜万罡,是朝他抱拳一礼。 姜万罡走了进来,拿过新长刀,验了验,点头道:“比前几天做出来的要好不少,你们辛苦了。” 又则重对秦三郎道:“三郎,你也辛苦了,多亏有你啊。” 这多亏有你几个字,说得很有深意,秦三郎听罢问道:“大将军连夜赶回,可是找末将有事儿?” 姜万罡点点头:“跟我来。” “是。”秦三郎跟着姜万罡走了。 金老师傅还很舍不得,朝着秦三郎喊道:“三郎,乖娃,明天早点来啊。” 呃,大徒弟听得肉麻了,嘀咕一句:“师父,您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恶心?秦千户是男人,又不是姑娘家,乖什么乖?” 金老师傅怒了:“滚一边去,你个没用的东西,要不是有三郎在,靠你,咱们是一辈子都别想做出这种省铁的刀!” (本章完) 第1996章 拉人 “哈哈,师父您老了,动作慢了,没踹着。”因着新长刀的锻造有了大进展,金老师傅的大徒弟很有心情跟金老师傅贫嘴。 其余人也是哈哈大笑起来,结果被金师傅吼了:“你们笑个屁,赶紧给我打铁去,一群废物,加起来都没三郎一人顶用!” “诶。”大家伙听罢,收起笑脸,继续去忙手头的活计。 营帐外,秦三郎跟姜万罡已经走出一段路程。 姜万罡指着一匹马道:“上马,去我营帐,我有事儿找你说。” “是。”秦三郎翻身上马,扬鞭策马,疾驰一刻多钟后,来到姜万罡的营帐。 姜万罡也不废话,进帐后,对秦三郎开门见山的道:“瓷窑坊从建立到出瓷器,需要多少时日?说,我要最快的时间!” 秦三郎算了算时日,道:“要烧青砖的时候,我们夫妻问过吕叔,他说从建窑、制胚、施釉、烧制、再到出成品,如果一切顺利,最少要三个月。” 姜万罡惊了:“三个月!不行,太长了,等不了那么久。” 秦三郎道:“大将军,三个月已经够快了,要是人手不足,或者烧制的时候出现意外,半年内都有可能出不了瓷器。” “烧出瓷器只是第一步,想要换到银子,还得有个贩卖、运货、回程的过程,来来回回的,没个一年是见不到银子的。” “一年!”姜万罡震惊了,没想到做瓷器买卖这么麻烦。 姜万罡是掌兵的,脾气是雷厉风行,原地走了两圈后,指着秦三郎道:“我给你人手,把我的亲兵调给你用,让他们帮忙建建窑、制胚。运货的事儿你也不用担心,等卖瓷器的时候,我会拿出一枚令牌,确保从西北到中州这段路程无人敢拦!” 又承诺道:“你放心,亲兵们会守规矩,不会给你添麻烦。” 最后问道:“若是这样,三个月内可能见到银子?” 秦三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大将军,可是今天去刀口沟大营遇到了什么事儿?” 姜万罡沉默了,片刻后,把伤病将士的情况说了:“……得给他们一个希望,让他们有盼头,不然他们就真的会活不成!” 即使姜万罡是个在战场踏尸无数的掌兵者,可看着自己的将士落得这般凄惨下场,他也受不住。 无论如何,他都得给他们一个盼头! 秦三郎听罢,也沉默了……比起卫国公一系、比起他家,姜万罡无疑是穷的,根本没有厚重的产业来安置这些伤病将士,难怪姜万罡会这么急。 可是…… “瓷器买卖想要做成,不是那么容易的。”秦三郎想了想,道:“不过要是加上钟宇,靠着他的关系,咱们或许能做到瓷器还没离开瓷窑坊就能拿到银子。” 姜万罡忙道:“细说!” 秦三郎:“钟宇是钟家最受宠的幺儿,要是把他拉入伙,让钟家来卖这瓷器,以钟家的巨富,定是先给钱再拿货。” 姜万罡虽然是大将军,可他的人脉太差了,想要姜万罡跟许尤抗衡,就得拉些贵人入伙,钟家是实力雄厚、信得过、且略有些正直的人家,可用。 姜万罡听罢,立马朝着营帐外喊道:“速速去把长梁卫秦千户麾下的钟宇找来,快!” “是。”营帐外的亲兵队长应着,立刻派了两名亲兵去找钟宇。 毒虫沟这边是这样的,卫所、卫所岗哨里要留有兵马镇守、若是碰上战事,或者战事不稳之时,千户也要带着一批兵马在毒虫沟营地这边驻扎蹲守,以防打起来的时候,可以快速反击。 钟宇想要立功就得在离战场最近的地方蹲着,此刻就在毒虫沟营地这边,大半个时辰就被拽来了。 钟宇白天在值守,正睡得香的时候,突然被亲兵们提溜来了,一脸的不高兴。 不过他的脸色只敢摆给亲兵们看,见到秦三郎跟姜万罡的时候,是朝两人道:“见过大将军,见过千户大人!” 姜万罡见到他,直接问道:“钟宇,有个瓷器买卖,你钟家做不做?要是做,你钟家得负责卖,且是一拉货就得付清货钱,我们会给你两成分红。” “啊?”钟宇有点懵:“大将军,您没事吧?” 大半夜的把他拽来,竟然是要跟他做生意? 砰! 姜万罡拍了桌子,怒道:“严肃点,本将在问你话,赶紧回答!” 钟宇被吓了一跳,赶忙站直身板,可他很冤枉啊,他根本没有不严肃,就是太困了,眼睛有点睁不开,晕乎。 “大将军莫急,我来跟他说。”秦三郎把事情给他说了一遍。 钟宇听完都哭了:“惨,好惨啊。” 而且他害怕了,原本以为当兵就是建功立业做大将军,可等来了之后才明白,打仗不仅会死人,还很苦,更会缺胳膊少腿。 要是他也残废了该怎么办? 又想回家了! 砰,姜万罡气得又拍桌子了,指着钟宇道:“哭个屁,既然来当兵了,就应该明白这些事儿。” 想着他们如今要求钟宇,又缓和态度,问道:“这买卖,你做不做?” 钟宇很同情那些伤病将士,愿意帮忙,连连点头:“做,我做!” 应得太快,让姜万罡问了一句:“你父兄那边没问题吧?” “没有难处,什么难处也没有,卖点瓷器罢了,爹跟大哥会同意的!”钟宇很了解自家父兄对自己的疼爱,只要不是来西北打仗,或是做些对自己、对钟家不好的事儿,父兄都会答应。 “能帮伤病将士们一把,爹跟大哥会很高兴的。”钟宇问道:“是现在就签契书吗?” 姜万罡点头:“对,现在就签,赶紧把瓷器买卖做起来,伤病将士们也好个着落。” 又不耐烦的朝外头吼道:“孟鸿那臭小子来了没有?赶紧把他给老子押来!” “来了,瞧见火把光了。”亲兵队长说着,赶忙去接孟鸿,几乎是架着他来到营帐内。 孟鸿问道:“叔,大半夜的把我押来做啥?你去刀口沟大营这天我可是啥事都没犯,还是你遇到了啥坏事儿?” 姜万罡没回答,只问道:“瓷器买卖的契书带来没有?” 第1997章 喜 孟鸿没回答,而是皱眉问道:“叔,您不会是见过侯爷后,打算不做瓷器买卖了吧?我告诉你,没门!” 姜万罡骂道:“你吼个屁,这买卖死都要做,不过要拉钟宇跟钟家入伙,咱们得重新签个契书。” 孟鸿这才放心,把契书拿了出来,放到桌上,秦三郎也一样。 姜万罡把自己的那份契书拿出来,确认三份契书无误后,当场把契书烧了,又拿来纸笔,重新写契书。 不过在写之前,他再次问秦三郎:“你当真只要三成分红?” 去喊钟宇、孟鸿过来的时候,他跟秦三郎商议了新契书的分红,原本想着他跟秦三郎各吐一成分红出来给钟宇,可秦三郎说,他的分成最多,而且想帮那些伤病将士,由他吐两成出来给钟宇就成。 秦三郎点头:“嗯,三成足够了,我们这边还有青砖买卖,亏不了长梁卫的亲眷们。” 青砖生意还是要做的,毕竟小鱼已经跟牛婶、章嫂子、谢嫂子等人谈妥了,他不能为了拉拢姜万罡就把小鱼的买卖给搅没了。 姜万罡看着他,一时间有点失语……自己当初真不该厌恶这孩子,明明是个十分厚道的好后生,却因着一些流言蜚语而憎恶他。 “成,依你。”姜万罡说不出什么太过感人的话来,但他记秦三郎的这份情。 少顷,他开始写新契书,一口气写了四份,摊在桌子上:“签名摁手印,当做立军令状,这买卖必须做成!” “是!”其余三人应着,签字摁手印,每个人都拿走一张契书。 姜万罡是连夜赶回来的,又累又困,做完这件大事后,一放松,疲累就涌上来了,捶着额头,道:“太晚了,你们先去睡吧。” 又对秦三郎道:“你明天不用去兵器房营帐,去把你卫所防线的事儿安排一番,下午就回长梁卫,尽快把瓷窑坊建起来。” “是。”秦三郎应下,三人出了营帐。 孟鸿有点不放心,又掀帘子询问:“叔,您真的没事吧?要不要我留下来陪您。” “滚,老子要睡觉!”姜万罡吼了一句后,孟鸿识趣的离开了,追上秦三郎跟钟宇,脚步都飘了:“这回算是稳了,一箭双雕!” 钟宇没听明白,问道:“什么一箭双雕?” 孟鸿没告诉他:“说了你也不懂,别多问。” 又揽住钟宇的肩膀,问道:“钟老弟啊,你营帐里可藏了好吃的?别抠搜,拿出来咱们一块吃。” 又道:“别想否认啊,我都知道了,那个曹伯爷可是特地去看过你的,还给你送了肉去。” 在姜叔的地盘里,他的消息最灵通。 钟宇倒不是小气,只是:“你来晚了,东西都跟我们卫所的兄弟们分吃完了。” 孟鸿:“啧,真的?你不会是骗我吧?!” 钟宇看他一眼,不满的道:“人无信而不立,我怎么可能为了一袋子肉干、一坛子油肉、几十个鸡蛋而骗你。” “你!”孟鸿听得想揍他,臭小子,不给吃就算了,还他娘的给老子报菜名,故意馋他是不是? “下次吧,等下次再有人给我送吃的,我给你留点。”钟宇打了个哈欠,招呼秦三郎:“咱们赶紧回去睡觉吧,好困。” 秦三郎点点头,与孟鸿分开,跟着钟宇走了,回了长梁卫在毒虫沟这边的小营地。 …… 第二天,曹伯爷就收到姜万罡的消息,得知自己今天下午就能去长梁卫拿薯种,很是惊讶,问来送信的亲兵:“姜大将军不是说秦千户还有事儿,要在这里再待几天吗?” 亲兵道:“事情有变,不过对于曹伯爷来说是好事,您准备准备,秦千户这边忙完了就启程。” 曹伯爷心知是出了变故,不过没有多问,谢过亲兵后,吩咐下人准备去长梁卫的事儿。 而姜万罡是说到做到,不但给了秦三郎假期,还给了他一百亲兵,任他调动,连亲兵队长也给他了。 一百亲兵是一个大将军所能拥有的全部亲兵了。 秦三郎得知后很意外,想让姜万罡留下一部分亲兵,可姜万罡摇头:“不用留,你全部带走,早点把瓷窑坊建起来。” 那些伤病将士可等不得。 又道:“他们的口粮我会按时给,你只管让他们干活,不用养他们,也可以不让他们进长梁卫,要是有谁敢不听话,或者敢作恶,你当场砍了都行!” 连这话都说出来了,可见姜万罡是真的很着急。 说完还给了秦三郎一封信,一块令牌。 信上所写就是允许秦三郎斩杀不听安排的亲兵。 “是,末将遵命。”秦三郎拿了令牌跟信,带上姜万罡的亲兵,以及上次没能回去过年的一些将士,启程朝着长梁卫奔去。 钟宇也跟着回去了,与曹伯爷同坐一辆马车。 可他们刚刚跑出去没多久,孟鸿就追上来:“我也去,买卖也有我一份,得去瞧瞧,再帮秦老弟治人。” 他说的是姜万罡的亲兵。 秦三郎回头看向他,问道:“你可有请示过姜大将军?若是未得批准就擅自跟我们走,你就是犯军法。” 孟鸿都不知道犯过多少次军法了,根本不怕。 不过…… “我跟姜叔说过了,他同意了。”孟鸿把一个纸团扔给秦三郎:“最近戎贼有点老实,初三那天停止进攻后,是啥幺蛾子都没出,姜叔说,估摸着能安稳一段时日。” 秦三郎抓住纸团,打开一看,是姜大将军允许孟鸿随去的文书,他这才没把孟鸿赶回去:“走!” 一声令下,大家伙跟着他策马朝着长梁卫奔去。 金百户是跟在秦三郎身后,回头瞧着姜万罡的百人亲兵,是激动得不行……秦千户有本事啊,这才多久就得了姜大将军的信任,还能差遣姜大将军的亲兵。 一个千户,差遣大将军的亲兵,真是闻所未闻,可秦千户却做到了! 金百户很高兴,觉得自己就是有眼光,跟对人了。 可更高兴的来了…… 他们奔驰半天,到长梁卫正门大道的时候,竟然遇上一伙人。 那伙人穿着锦衣,带着十几辆马车,正在跟长梁卫的前哨斥候兵说话。 “这位军爷,我们是世家钟家的人,听闻家中小公子在长梁卫当兵,奉命来寻他……这是我们老爷跟大爷的亲笔信,这是我们的钟家家奴文书,上面有沿途各府衙的大印,可以证明我们的身份,绝无造假。” 又拉来一个人:“这是陇安府新任同知齐大人身边的师爷,是他带我们过来的,我们不是细作,还请放我们进去。” 说话的人好像很怕被赶走,又道:“要是军爷不放心,不放我们进去也成,但请帮我们去通报一声,让我们家小公子出来见一面……家里人担心他都快担心疯了,要是见不到他的人,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都得死。” (本章完) 第1998章 陶师爷 说到最后,那人的声音都哽咽了,还要作势跪下。 两名斥候兵与那人保持着两米距离,指着那人说的齐同知的师爷道:“把东西收了,拿来给我看。至于通报的事儿,不用担心,自会有人去给你们报信。” 他们发现这伙人的时候,已经向着下一个岗哨的斥候兵打了旗语,下个岗哨的斥候兵看见后,会一路打旗语通知,直到最后一个岗哨。 最后一个岗哨的斥候兵会策马回卫所禀告。 而他们两人要做的是,把他们拦在这里,等卫所做好迎战准备后,只会有将士过来检查这批人。 “成。”陶师爷点头,把那人递给斥候兵的东西收起来,自己走过去,把东西递给斥候兵。 陶师爷发现,斥候兵接过钟家父子的亲笔信、钟家家奴的奴籍文书之前,先把口鼻给蒙住了,手上也带着皮手套……这是担心他们是细作,会在文书上下毒迷晕他们? 他们一路经过不少关卡,像长梁卫这般谨慎的,几乎没有。 而陶师爷不知,长梁卫不仅谨慎,还很危险,他们现在距离卫所还有一里地的远,可要是进入一里地后,路上会有陷阱,要是没人带着,会出事。 进入卫所后,要是没有解药,他们一刻钟内还会昏迷,要是进入亲眷们的居住地,不出五个呼吸的工夫,他们就会晕倒! 一名斥候兵接过东西,细细查看了起来。 另一名斥候兵则是翻身上马,绕过他们,朝着秦三郎他们这边奔来。 此时,陶师爷才发现,他们身后远处,来了一大群人,瞧军旗,是姜、长梁、秦,三个字样。 陶师爷一惊,姜字旗,莫不是姜大将军来了? 陶师爷想起齐大人说的话,正思量着要不要迎上去,那批将士就动了起来,策马朝着这边奔驰而来。 行军如风,眨眼便至。 一人是从马上跃下,朝着先前说话的人奔去,从身后一把抱住那人:“哈哈哈,合叔,真的是你,你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合叔突然被人抱起,是惊了一把,听见钟宇的声音后,更是震惊不已:“小公子,真是小公子,您还活着,太好了!” 钟宇笑道:“本公子当然活着了,不仅活着,还立功了!” 立不立功的,钟家根本不需要,只要他能活着就成。 合叔是拍着钟宇的手臂道:“小公子,快把老奴放下,让老奴看看您。” 可千万别受伤啊,要是脸破相了,或者是受了什么内伤,那可怎么得了? “行,让你瞅瞅本公子现在的模样。”钟宇把合叔放心,站得笔直,拍拍自己身上的战甲,问道:“瞧清楚没有,本公子是不是威武多了?” 怎知,合叔见到他的模样,是哭出声来:“小公子,您受苦了,老奴有罪。” 言罢,跪下,匍匐在地的请罪。 扑通,扑通,扑通~ 钟家的所有下人、护院也全部跪下,朝着钟宇道:“小公子,您受苦了,奴才们有罪!” 孟鸿瞧着都惊了,坐在马上,指着钟家的一群下人道:“钟老弟,可以啊,你家下人见到你都跟见到皇……” 咚一声,孟鸿的后脑勺被一块石子给打中了,疼得他把余下的话咽下去,愤怒回头,吼道:“那个混球打的老子?!” “是我。”秦三郎策马过来了,目光微冷的盯着他。 孟鸿咽咽口水,道:“呵呵,原来是秦千户打的,那没事。” 是他的错,嘴上没个把门的,差点害了钟宇。 不过…… “钟老弟,你家是真的有钱,不但下人多,懂规矩,还拉了这么多东西来,有肉吧?我都闻到肉香了。” 这就是世家豪族吗? 排场真够大的。 再瞧瞧那位合叔,一个奴才竟然穿着锦缎面料做的袄子,脚上穿的还是皮鞋,瞧着还是不错的牛皮靴,好想把他的靴子扒下来自己穿! 然而,这十几车东西都是少的,是合叔他们急着过来见钟宇,只拉了这么点东西来,陇安府那边还有上百车东西,正在往这边运来。 “嗯,我也闻到肉香了,昨晚说过有肉了给你吃,今天就给你兑现。”钟宇说了一句后,过来把合叔扶起:“合叔,别跪了,你们又没做错事儿,是我自己跑来西北的,赶紧起来吧。” “是。”合叔应着,站起身来,看着钟宇,流着老泪道:“小公子,您受苦了,黑了,受了,这,这下巴怎么有个疤痕?小公子受伤了!” 钟宇笑道:“没事,不过是流箭碰到的小伤而已。” “流箭!”合叔是惊恐不已:“这可怎么得了,太危险了,小公子,听老奴一句劝,回家去吧,家里老爷、大爷、太夫人都很担心您,太夫人因着您离家出走,还病了一场。” 钟宇听得急了:“啥?祖母病了,啥病?咋会病的?祖母的身子不是一直很硬朗吗?如今可大好了?” 合叔听到钟宇说的话,是脑子都晕了:“小公子……您,您怎的这般说话?” 您可是世家豪族的贵公子,怎么能说啥,咋的,这些乡野俚语?! 钟宇听得一愣,又笑道:“合叔,这边都是当兵的,大家都这样说话,我总不能跟他们咬文嚼字吧?何况这么说话也挺好的,听着亲切。” 亲切什么啊,要是老爷、大爷听见了,不得气死! 钟宇又问:“祖母到底如何了?合叔你快点告诉我啊。” 他刚出生娘就死了,算是被祖母、大哥给带大的,祖母是家里最疼他的人,当初他要当兵,也是祖母第一个支持的,说他既然有这个志向,就该去做做,要是做不成了,再走文官的路子也不迟。 没想到,他一走,祖母就病倒了。 钟宇很难过,也很愧疚。 合叔见钟宇红了眼眶,快哭的样子,有心想要吓唬他,可他身为奴才,又不能对主子撒谎,只能实话实说:“小公子放心,太夫人的身体好,病了个把月也就痊愈了,就是很想念小公子,生怕您吃苦。” “祖母已经痊愈了。”钟宇很高兴,又拍着自己心口道:“我没事,好得很,大家都很照顾我,让祖母不必担心。” 合叔见状,是愁苦不已,瞧小公子这样,好像不太想回去啊,那他该怎么向老爷、大爷交代? 第1999章 小砖窑 老爷可是特地交代了,就算是绑,也要钟游把小公子给绑回去。 西北这边正乱着,小公子太单纯,别说自保,是连很多势力关系都没有弄清楚,小公子留在西北一定回出事儿! 不过…… 大爷倒是有不同意见,觉得可以再看看,没准小公子以后能帮钟家一把,是交代了他做一些事儿。 “合叔,这位就是秦三郎,以前跟你们说过的,如今他是千户。”钟宇把合叔拉了过来,指着秦三郎向他介绍:“他斩杀了戎贼王族大将,是个英雄,姜大将军还很喜欢他,把亲兵借给他用。” 合叔赶忙行礼:“老奴拜见秦千户,多谢秦千户对小公子的照顾,钟家感激涕零。” 合叔没见过秦三郎,只听说过他,知道他很年轻,很有本事,没想到他的本事大到这种程度,竟然能差遣姜万罡的亲兵。 这关系得亲厚到什么程度?! 看来他得赶紧探明这边的情况,把消息给老爷、大爷送去。 “无须多礼。”秦三郎看向钟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去确认随行人员,若是家里的家生子就带进去,半路上买来的下人就地扎营,卫所会给他们送营帐、水、食物。” “是。”钟宇领命,带着合叔去认下人。 秦三郎看向陶师爷,问道:“你是齐同知的师爷?” “回秦千户的话,正是。”陶师爷行了一礼,道:“钟家自打钟小公子离家出走后就一路朝着西北寻来,寻到陇安府的时候,去府衙盖过路大印,拜见同知大人之时,得知钟小公子在长梁卫当兵,立马求大人给了特令,让某带着他们过来。” 秦三郎:“原来如此,难道钟家人会来得这般快。” 又道:“陶师爷辛苦了,等会儿一起入卫所吧。” “是。”陶师爷来的时候得了齐逸的交代,让他不可跟秦顾夫妻来往太密,是回完话后,退到旁边去了。 半刻钟后,钟宇跟合叔回来了,道:“千户,我看过了,跟着合叔来长梁卫的皆是钟家家生子,路上有损伤的,无法再同行的,也是从钟家沿途的庄子、铺子里补,没有新买之人。” 合叔又把奴籍文书递给秦三郎:“秦千户请过目。” 秦三郎接过看了,见文书上有沿途各个府衙的大印,满意点头:“成,进去吧。” 又指着钟游那批护院道:“进卫所前,要交兵器。” 钟游一把握紧佩刀,有些不满……这一路上,他们能平安到达陇安府,靠的不仅是钟家的关系,还有这些刀口的本事,上交兵器,会让他心里不安。 而且他还有任务。 合叔已经应道:“是,秦千户放心,进卫所之前,我们会把随身的武器上交。” “嗯,走。”秦三郎翻身上马,带着两大群人,一批马车,浩浩荡荡朝着卫所奔去。 没多久,来到卫所大门前。 “千户,您回来了!”吴总旗带着将士们迎了上来,看见姜万罡的百来亲兵后,露出些许担忧,问道:“千户,这是新分到的将士吗?” 秦三郎摇头:“是姜大将军的亲兵,来帮忙的,不用担心。” 吴总旗听得惊了……哪里有大将军的亲兵来给卫所帮忙的?这太不合常理了,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孟鸿已经下马,瞧了瞧长梁卫,撇撇嘴,这长梁卫也很一般啊,还以为秦三郎的卫所会建得比其他卫所好呢,也不过如此。 不过…… “秦老弟,你们卫所着火了,那边冒烟啊!” 吴总旗道:“不是着火,是在烧青砖。” “烧青砖?”孟鸿一喜,对秦三郎道:“秦老弟,那我们得去看看啊。” 他们来就是为了建瓷窑坊,这烧青砖跟烧瓷器有相同的地方,可以先去观摩观摩。 秦三郎:“不急,咱们先用诱虫药,免得带了毒虫进卫所而不自知。” “行。”孟鸿答应了,招呼姜万罡的亲兵:“都排好队,领药诱虫!” 这些亲兵跟他熟了,很听他的,闻言是下马排队。 吴总旗让将士们拿了两袋诱虫药出来给他们用。 孟鸿他们天天用诱虫药,对用药都熟练了,拿了药后,自己动手用药。 曹伯爷不太会用,只能让家养大夫帮忙。 一刻多钟后,用完诱虫药,秦三郎带着自己麾下的将士、钟家人、孟鸿、曹伯爷他们进了卫所。 姜万罡的亲兵没有进去,由亲兵队长带着,在外面扎营。 孟鸿说:“姜叔有交代,他们是去青牛山庄子帮忙的,没必要进卫所,你给他们水做饭就成。” 又加了一句:“你不用安排我的住处,我跟他们住外头,不过我得留下来吃饭,吃完再出去睡。钟家可是带了肉来,不吃就亏了。” 秦三郎笑了:“自然少不了你的肉。” 孟鸿此人看着粗鄙,其实粗中有细,你若是个正经人,他会正经待你,可你要是个小人,他会跟你闹到底! 经过砖窑坊的时候,秦三郎问:“诸位可有想去看青砖的?” 反正青砖要卖,这里富贵人多,带他们去看看有好处。 曹伯爷跟陶师爷点头:“去瞧瞧,若是好,就跟秦千户买上几万块砖,建宅子。” 秦三郎带着他们转到砖窑坊这边,所见是把曹伯爷给惊住了,指着前面一个个三米多长,一米多高,正在呼呼冒着火的东西问:“这是何物?莫不是大灶台?” 还是小房子? 不可能是砖窑吧? 前面远处那个很大的,只建砌了一点墙的,应该才是正经的砖窑。 难道是…… “小砖窑?”曹伯爷问。 秦三郎点头:“确实是小砖窑,曹伯爷当真学识渊博。” 曹伯爷笑道:“书上曾记载过一种烧制土陶器的法子,用的就是这种小砖窑,前朝狂士之风鼎盛之时,不少文人狂士按照书上记载制作陶器,只不过做成的极少。倒是你家下人,竟然会这个老法子,看来祖上也是有能人的。” 说话间,吕叔已经带人过来了,浑身上下都是黑乎乎的:“大人,您回来了。” 秦三郎点头:“嗯,吕叔辛苦了。” 又道:“曹伯爷他们想看看青砖,你跟带他们去瞧瞧。” “是。”吕叔应着,给曹伯爷他们拱手行礼后,瘸着腿,带着他们去看了小砖窑、烧成的青砖、烧坏的青砖、以及在建的砖窑坊。 是带着他们转悠了半个时辰,才算看完。 第2000章 试探 可孟鸿看着那些烧坏的青砖,可惜得肉疼:“烧坏这么多,亏大了啊。” 要是好的,这得多卖多少银子啊。 曹伯爷笑道:“孟百户无须心疼,这烧坏的青砖可用来铺路、夹杂在好砖里建房子,照样能卖出去,就是价钱便宜些罢了。” 孟鸿:“那还是亏啊,要是烧瓷的时候也烧坏这么多,可怎么得了?!” 他急了,拽着老吕问:“吕叔,吕大师傅,你给句实话,你这手艺到底行不行,会烧坏多少瓷器?” 老吕也是刚刚知道姜大将军要跟小侯爷一块做瓷器买卖,听罢说道:“手艺是要练的,开始几窑瓷器肯定会烧坏不少,慢慢就好了,这位大人不用着急。” “不用着急?这可是关系到安置伤病将士的大事儿,怎能不急?”孟鸿都快急死了。 秦三郎一掌按在孟鸿的肩膀上,道:“孟兄,做什么事儿都得循序渐进,总不能样样都好。” 又道:“天要黑了,我先带诸位去安置。” 曹伯爷点头:“听秦千户的。” 秦三郎带着他们,去了一片新营地:“这是卫所新建的,有现成的营帐,专门用来招待客人。” 亲眷们居住的营地在这片新营地的后面,有个一里地距离,算是挺远的,所以要是还有客人误入亲眷们的居住营地,那就说不过去了。 陶师爷点头:“秦千户把长梁卫治理的很好。” 从卫所外的岗哨,到招待客人的营地,皆做到了谨慎、安全。 不过谨慎安全不是对客人,而是对卫所里的亲眷们。 木通叔已经带着下人们在新营地里忙活开了,看见秦三郎后,立马过来,禀告道:“大人,柴火、食水、大锅都运来了,营帐里的火炕也烧起来了,客人们可以立时入住。” 在秦三郎带着孟鸿他们去砖窑坊转悠的时候,卫所里的很多事情,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秦三郎应了一声,招呼着曹伯爷他们,给他们分营帐。 曹伯爷有爵位,自然是住最好的一座营帐。 陶师爷次之。 “陶师爷,你住这座营帐,有何需要,随时可过来找我。”秦三郎亲自把陶师爷带去营帐,以为陶师爷会趁机给他一封信之类的,结果没有,是谢过他后,没再说话了。 看来齐叔没有什么话要这位师爷转述的。 秦三郎不再逗留,出了营帐。 营地里已经热闹起来,钟家人正举着火把在卸马车上的东西。 “哟,真的有肉,还是熟的!”孟鸿看很高兴,也不跟钟家人客气,抱了一坛子熟肉就去大锅边,用刀子把肉片进锅里,做油肉饭。 曹家、钟家的下人也在忙碌着,足足半个时辰后,新营地这边才算真正安置好,大家伙能吃上热饭了。 秦三郎一直在这里待着,等所有人安置好,等孟鸿吃完饭,安排人送他出卫所后,才得空回家。 …… 顾锦里已经在等着他,见他回来了,朝他扑来:“哈,竟然回来了,还以为你要到元宵节才能回来呢。” 秦三郎进宅子之前,已经在宅子外的营帐里把战甲给脱了,此刻是张开手臂接住她,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笑道:“原本是要迟些才能回来,可这次走运,得了假期跟生意。” 顾锦里夸道:“不是走运,是你有本事,咱们这回是赚大发了。” 不但能做瓷器生意,还拉拢了姜万罡,有了这层关系,他们以后做什么都会方便很多。 又问他:“累不累?赶紧洗澡去歇着,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秦三郎却不想松开她:“再抱抱,我想你了。” 顾锦里笑了:“好吧,那就再抱抱。” 他一直很喜欢抱她。 只是他太累了,抱着抱着,顾锦里竟然听见了他微微的鼾声……这是睡着了? “秦小哥?”顾锦里喊了一声,秦三郎动了动,醒了过来,伏在她的肩头,笑道:“没睡着,就是打了个盹。” 又怕她会担心,解释一句:“这几天一直在兵器房营帐忙到半夜,有些睡不够,补个觉就好了,小鱼不用担心。” 他松开她,站直身躯,拉过她的手,坐到火炕上:“先吃饭,吃完我再去洗澡。” 他在外头跟着孟鸿他们吃了一顿,可小鱼一直在等他,此刻定是饿极了。 “好。”顾锦里知道他累了,想让他早点睡觉,没有废话太多,很快就把饭吃完了,推着他道:“快去洗澡,洗完睡觉,买卖的事儿,明天再说。” 秦三郎点头,听话的去洗澡了。 洗完后,拥着她,安稳又欢喜的入睡。 可今晚注定是不太平的。 后半夜,新营地里,钟宇睡得正香,突然被人偷袭…… 铛! 钟宇抽出枕着睡觉的大刀,朝着偷袭自己的人砍去,那人明显一愣,快速地挡了一刀,这才没有被砍中。 那人不太死心,又举刀朝着钟宇砍来。 钟宇一直在躲着,避开两刀后,道:“你不是细作,快住手,再不住手,我可要喊人了,若是惊动千户,你就算是在卫所里作乱,会被砍头的!” 可那人不听,继续举刀攻来。 钟宇猜到了这人的身份,也不敢真的喊有刺客,只能与他对招。 最后是…… 砰一声,钟宇被那人打趴了。 外头,曹伯爷家的护卫听见声响,带人朝着这边营帐摸了过来。 合叔及时出面,拦住他们,笑道:“没事,没事,不是刺客,请曹伯爷放心,是我家小公子胡闹,偷袭钟游,想看看自己身手有没有长进而已。” 被打趴的钟宇:“……” 我什么时候偷袭钟游了,明明是钟游发疯过来偷袭本公子! 曹家护卫听罢,这才走了,不过还是提醒一句:“合叔,这里是卫所,兵戈声可不能随便响,不然引来卫所将士们,事情就大了。” 合叔含笑应着:“诸位放心,我会提醒小公子的。” 曹家护卫们这才走了。 等他们走后,合叔进了营帐,点了蜡烛。 钟宇很生气,黑着脸问:“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想把我绑回去吗?可你们也挑挑地方啊,这里是卫所,就算你们绑了我,能出得去?” 说完狠狠瞪了钟游一眼,可见很在意自己又被钟游打趴的事儿。 钟游道:“这个卫所的守卫虽然很森严,陷阱毒药也多,不过要想把小公子给绑走,奴才还是能做到的。” 他不是普通的护院,而是钟家的死士,外头还埋伏着一群手下。 不过…… “这次偷袭是个试探,小公子长进了,可看大爷给的密信。”钟游把钟家大哥的信拿了出来,递给钟宇。 钟宇皱眉:“大哥有信给我?还是密信,这么神秘?” 第2001章 妥协 他想起小时候,见过大哥收到爹的密信,他闹着要看,却被大哥给拦住了。 大哥说,想要看密信,得有真本事。 他很生气,怒问大哥,是否是在说自己没有本事。 大哥笑了,并没有撒谎安慰他,而是点头承认:“如今的宇哥儿确实没有什么本事。” 他哭惨了,跟大哥闹了一天脾气。 后来大哥承诺他:“等宇哥儿长大了,有了真本事,就给你看家里的密信,如何?” 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而自打那以后,大哥就没再当着他的面看密信,爹也从未给他写过密信。 他问过爹:“为什么大哥有密信,我没有?” 爹说:“你是老小,无须继承家业,自然也无须看密信,这些都是你大哥的,有他来操心就成。” 又怕他难过,笑呵呵的说:“不过爹给你留了很多家产,能让宇哥儿五代子孙用之不尽,宇哥儿不生气,乖啊。” 其实爹误会了,他并不是想要争夺什么,只是觉得,能收到爹的密信,是一种认可,是一种自己长大了,有本事的证明。 而如今他竟然收到了大哥的密信,这是……自己的本事终于得到家里人的承认了! 钟宇是又高兴又激动的,踌躇了一会儿,才接过密信,还很是慎重的,命令合叔跟钟游背过身去后,才打开密信,看了起来。 开头是大哥夸他的话,说他能看到这封密信,就证明他通过了试探,一定是各项本事都长进颇大,他很欣慰。 可看着看着,钟宇的脸色就变了,最后是露出惊恐,一把把信给撕了,扔进火堆里。 钟游跟合叔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着已经吓得不轻的钟宇,皱起眉头…… 合叔有点不忍心,想开口安慰,却被钟游拦住。 钟游道:“小公子这是怎么了?收到大爷亲笔所写的密信,能参与家中大事儿,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钟宇回头,愤怒的盯着钟游:“这封信是假的,一定是你这个贼子模仿大哥的笔迹写的,为的就是让我自愿跟你们回去,我不会上当的!” “小公子,这里是在卫所,还请您小声点,免得惊动外人。”钟游提醒完后,才冷笑出声,讽刺:“所以奴才一直觉得,小公子不适合从军,应该好好的待在家里,做个吃喝不愁的贵公子。” 钟宇怒不可遏,指着钟游想要大骂,却顾忌着曹伯爷家的人,不敢骂出声,只能低声道:“大哥一直是光明磊落的,你个狗奴才模仿他的笔记,让我做些蝇营狗苟之事儿,还有理来讽刺我?钟游,你大逆不道,我会告知大哥,让他处置你。” 钟游笑了,反问钟宇:“什么是光明磊落?什么是蝇营狗苟?大爷为钟家呕心沥血,提前布局,就是小人之举了吗?” 又叹道:“看来大爷担心的对,小公子被护得太好,确实不适合做这事儿……算了,您还是按照大爷的吩咐,跟我们回去吧。” 钟宇:“我不会回去,你的奸计休想得逞。” 钟游:“想要留下,就得按照大爷信上说的办,否则我们会把你绑走,小公子应该很清楚我们的本事,先前你能逃走,是利用了太夫人,这回可没人能让你利用。” 说完,是看着他,笑了笑:“既然小公子这么小看钟家护院的本事,那奴才再告诉您一个真相,您能逃走,有大爷故意纵容的意思,而大爷会这么做,是觉得小公子并非废物,而是一个可以给家里帮忙的好帮手。” 钟宇听罢,成功从家里逃到西北来当兵的自信心,被击得粉碎! “小公子,你不笨,应该很早就知道,老爷会这么疼爱您,是因着他并不求着您成材,只要求您做个吃闲饭的富贵公子便可。可您不喜欢这样的安排,非要走一条难路,如今走出个头了,得到了大爷的支持,为何又不高兴了?” “住口,大哥的支持不是这样的。”钟宇眼眶红了,不想承认信上的一切。 可钟游却道:“现实就是这样的,大爷也给了您选择,可做可不做,要是不做,就跟着我们回去,要是做,钟家会全力支持您,我们也会留下来帮您。” 钟宇没说话,只是哭了……他活了这么多年,对自家大哥一直很崇拜,觉得他就是天上仙,是永远光明磊落的。 可如今他却看见大哥满是恶意的一面,根本无法接受这是自己的大哥。 合叔见状,有些不忍心,走了过来,拍拍钟宇的后背,安慰他:“小公子别难过,无论大爷做什么,皆是为了保护钟家罢了……钟氏一族繁衍快千年,没出五服的族亲就有三千多人,再加上世仆们,一共上万条人命,全靠着大爷一人,要是不用点手段,根本护不住。” 又道:“再说了,那不过是最坏的打算罢了,并不是要你现在去做恶人。” 钟宇不想听,想推开合叔,可他现在太难过了,是抱住合叔,低声抽泣着。 合叔也是很心疼,由着他哭,等他哭得差不多了,道一句:“小公子,如今世道乱,你该长大了……而信上所写,皆是大人该做的事儿,可能有些不好,却是能护住自家的良策。这种世道,覆灭的家族太多了,能让自家屹立不倒的,做什么都不过分。” 钟宇沉默,又过了一刻钟后,他松开合叔,开口道:“我要考虑几天。” 钟游答应了:“可以,不过在你回毒虫沟营地之前,必须给我们答复,做或者不做,不可再拖延。” 又提醒他:“小公子,我们手上还有老爷的一封信,只要把这封信送去给许尤,他自会削掉你将士的身份,把你发回原籍。” 所以,他们根本不需要绑他,只需要去见许尤一面,小公子就别想再在西北当兵。 钟宇听罢,浑身涌起一股子无力感……他从家里逃到西北,吃了这么多的苦,以为自己成功了,长本事了,可没想到,他的本事跟家里的关系比起来,简直弱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家里一句话,就能夺走他吃了大苦才实现的这一切。 第2002章 装 合叔见状,生怕钟宇会撑不住,赶忙呵斥钟游:“住口,小公子已经答应考虑,你不必再这么说话,快跪下,给小公子请罪。” 钟游很听话的跪下了,朝着钟宇道:“奴才僭越了,请小公子恕罪。” 钟宇很清楚,钟游敢这么做,是奉了大哥的命令,有大哥护着,他是无法治罪钟游的。 如今他也不想计较这事儿,是继续沉默着,许久之后,拖着疲惫的身子上了火炕,道:“睡吧。” 合叔跟钟游对视一眼,眼里都有着担心。 可钟游还是尽责的提醒一句:“小公子,奴才知道您心里难受,可难受几个时辰就好,明天出去见人之时,应当恢复惋惜模样,免得让人发现端倪。” 合叔:“行了,别说了,小公子打小就聪明懂事,他明白怎么做……睡觉吧。” 然而,营帐里的三个人,没有一个人能睡得着。 个把时辰后,就到了卯时。 铛铛铛! 卫所里传来一阵铜锣声,告知将士们起来操练。 钟宇睡不着,是翻身而起,穿上盔甲,打算去跟将士们操练,被钟游给拦住了:“小公子不能出去,太早了。” 钟宇听罢,这才想起来,秦三郎说过,他们这些刚回卫所的将士们不用去操练,可以歇一天。 而他是贵公子出身,得了这样的话,肯定不会积极的起来去操练的,会睡懒觉,这个时候起来,会惹人生疑。 钟宇点点头,打开钟游的手,脱下盔甲,继续躺到炕上睡觉。 这回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怎么的,他是当真睡着了。 钟游看着他,心里有点担忧。 合叔走了过来,给钟宇盖好被子,小声道:“你无须担心,小公子可以的,大爷都相信他。” 而钟游最相信大爷,只要是大爷信任的,他也一样会信任。 两刻多钟后,营地外头有了动静,合叔道:“你守着小公子,别让他起烧,我出去忙活了。” 这是小公子打小就有的毛病,受了大惊吓后就会起高烧。 “嗯,合叔放心。”钟游应道。 合叔起身,出了营帐,没走多久就碰见曹伯爷家的管事。 曹管事朝着合叔拱手行礼,轻声道:“钟老哥早,这是起来给钟小公子准备起身的事儿,真是辛苦了。” 他们做下人都是这样,即使做到管事、管家的,也得早早起来,给主子准备好一切,候着主子起床。 合叔点头,笑道:“正是,曹老弟也辛苦了。” 又生怕曹管事问起昨晚打斗声的事儿,是岔开话头:“我们来的时候,带了些梨干来,路过陇安府的时候,给了齐大人一袋子,要是曹伯爷喜欢,等会儿我亲自给曹老弟拿上一袋子,让曹伯爷也尝尝,如何?” 曹管事喜道:“梨干,这可是润嗓子的好物,我们带来的早就吃完了,伯爷正想着呢,那就多谢钟老哥了。” 两人都是精明的,一直在话来说,不过片刻,也就熟络了。 …… 天色慢慢地亮起,卫所里很多人都起来了。 可秦三郎今天却睡了懒觉,已经过了辰时还没醒。 顾锦里看着他熟睡的脸,没有再傻乎乎的探他的鼻息,而是很心疼……毒虫沟一定很辛苦,不然他也不会这时候还没睡醒。 “啊~”顾锦里打了个哈欠,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大冷天的,最适合睡懒觉,而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秦三郎已经醒了,正看着她笑,见她醒了,俯身吻上她:“睡饱了?” 顾锦里:“嗯,你还累吗?” “不累了,别担心。”秦三郎说着话,翻身压在她的身上,加深着这个吻。 顾锦里被他亲的气喘吁吁,以为他会停下,怎知他虽然让她有了喘息的机会后,吻却没有停止,辗转往下,继续亲着她,手上的动作也多了起来。 顾锦里:“唔~今天太晚了,你等会儿还要去招待客人……买卖的事儿,你还没有跟我细说……” 可她提醒的话,却淹没在他的吻里。 “外头的事儿,迟上个把时辰没事儿……小鱼,我想你了,给我。”秦三郎知道他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做,可面对小鱼,他就是忍不住,总是想抓住一切机会跟她亲热。 顾锦里被他说得脸红,更是被他亲得毫无还手之力,而且:“我也想你了。” 她回吻着他,手臂抚上他的腰,攀上他肌肉扎实的后背,让他的眸子一亮,脸上涌起欢喜,急切又温柔的占有着她…… …… “这事儿吧,真的是个体力活……累死我了~”顾锦里趴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有感而发。 秦三郎差点笑死,亲着她红得像红果的脸:“出力气的明明是我,小鱼只是配合而已。” 顾锦里不服:“配合也需要花力气。” 花的还是大力气! 秦三郎亲上她微翘起的嘴,说着哄她的话:“嗯,小鱼说得对,我家小鱼辛苦了。” 顾锦里睁开一条眼睛缝,瞅他一眼,提醒道:“时辰不早了,你再不出去,估计客人们会找上门来。” 这么说着,可她抱着他的手是一点松开的意思也没有……嗯,秦小哥的怀里很舒服,她想再抱抱。 秦三郎脸上的笑意更深,手掌轻抚着她的背,轻声道:“不急,我要先陪小鱼。” 顾锦里听得很高兴,继续懒在他的怀里不动弹,而秦三郎也舍不得推开她,是继续与她腻歪在一起。 直到快午时,顾锦里再次醒来,秦三郎还是没走,她这才惊了,赶忙推开他道:“赶紧起床,不然生意怕是要黄了。” 秦三郎看着她紧张的模样,笑道:“黄不了,已经跟曹伯爷说好了,下午带他去看木薯,所以上午我可以陪着小鱼。” 至于钟家人,更不用担心,世家豪族总是比较识趣。 唯一急着去青牛山庄子的只有孟鸿,不过秦三郎昨天已经跟他说了,今天要忙着曹伯爷家的事儿,不会去青牛山庄子,要明天才会启程。 因此孟鸿虽然着急,却也不敢在秦三郎的卫所闹腾,而是去砖窑坊找吕叔,继续问他关于烧制瓷器的事儿。 “走,咱们去洗澡,等会儿一块吃午饭,吃完午饭我再出去。”秦三郎把顾锦里抱去洗澡了,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早上只折腾了一回有点亏了,洗澡的时候又忍不住了。 顾锦里:“……” 总结:我家相公很喜欢我,而且他,体力好。 (本章完) 第2003章 提防 可她就惨了,直到午饭送来,整个人还是没啥精神。 秦三郎抱着她,亲着她的发丝,心疼的问:“还是很累吗?” 顾锦里摇头:“不是累,就是软绵绵……怎么说呢,属于那啥啥后的正常情况。” 秦三郎听得稍微放心,瞧着她的模样,又颇为认同的点头:“嗯,确实很软。” 软得要人命。 尤其是她现在这副模样,让他又想了。 “吃饭吧,饿了。”顾锦里摸摸自己扁平的肚子,饿得有点泛酸水,是爬起身坐好,端起碗,吃粥。 又指着桌子上的一种透明的,里面放着一些甜红豆、桂花、蜜枣之类的糕点道:“这个是用木薯做的新吃食,叫做水晶钵仔糕,你尝尝,很好吃的。” 秦三郎皱眉:“小鱼怎么又吃木薯做的东西?不是说好了,等猪吃上几个月,没事后咱们再吃吗?” 又问她:“我不在的时候,小鱼有没有偷吃?” 顾锦里理直气壮的道:“没有,这个是见你回来了,才让杨桃做的。” 她会说好吃,是因为上辈子吃过,是真的很好吃。 “快尝尝,你看它们长得多好看,一定很好吃。”顾锦里说着,伸手要拿钵仔糕,被秦三郎拦住了。 “我先吃,等一刻钟后,小鱼再吃。”秦三郎拿起一块钵仔糕,咬一口,嗯,很弹牙,带着点微甜,糕点中间的甜红豆也很好吃。 “咋样?很好吃吧?”顾锦里问着,一双眼睛带着羡慕,看着秦三郎手中的钵仔糕……好久没吃了,想吃! 秦三郎看着她眼馋的模样,笑了,低头亲她的一口,道:“忍住,等一刻钟后,小鱼再吃。” 不然要是毒素没清除干净,小鱼吃了会中毒的。 又回复着她先前的话:“嗯,很好吃……跟用马蹄粉做的水晶糕差不多,不过木薯做的钵仔糕好像更饱肚子。” 秦三郎吃了两个钵仔糕后,如是说道。 只是可惜,如今木薯还不能拿出去卖,不然小鱼又能靠着这种糕点赚上一笔银子。 顾锦里点头:“这是当然的,木薯是粮食,里面的淀粉比荸荠要多,自然更饱肚子些。” 秦三郎笑,夸她一句:“小鱼找了个好粮食,快吃饭。” 顾锦里点头,很快就喝完一碗粥,两个鸡蛋,正要拿钵仔糕吃,眼前递来一张地契:“是青牛山庄子的地契,小鱼会喜欢的。” 顾锦里赶忙接过一看,眼睛都瞪大了:“天老爷啊,这,这庄子也太大了吧。” 旱地加上山地,足足有一千亩! 千亩的庄子,在南边想要买到,根本不可能,西北这边的千亩庄子倒是有不少,不过早就被世家豪族、开国勋贵们攥在手里,轮不到她来买。 如今却让她用三十车薯种给换到了……财神爷,叩谢您老! 秦三郎见她高兴,也跟着笑起来,告诉她:“不止一千亩,其实是一千零八十多亩,多出来的八十多亩是府衙给曹家的添头。” 顾锦里听得高兴极了:“赚大发了!” 不过…… 秦三郎道:“姜大将军要把瓷窑坊建在青牛山庄子……小鱼不能用这个庄子做其他营生了。” 得让出来。 顾锦里倒是不介意:“没啥,咱们已经用这个庄子博到了最大的好处。” 这个好处就是姜大将军。 “而且咱们也不缺这一个庄子。” 秦小哥可是给了她很多产业的,是秦家的秘密产业,里面有不少庄子。 秦三郎又问她:“小鱼,你想要管瓷器生意吗?” 瓷器生意比较贵重赚钱,因此在签契约的时候,他是把管理瓷器生意的事儿给把住了,打算先回来问问小鱼。 要是她想要掌控瓷器生意,就把管理权给,要是她不想,再把管理权让出去。 顾锦里已经想过这事儿,摇头道:“不想管,我还要做青砖生意,等天气暖和了,还要带着亲眷们种药材,做药材买卖……瓷器买卖合伙的人太多了,我不好管,让出去吧。” 秦三郎听得心疼了,抱了抱她,道:“小鱼受苦了。” 哈,顾锦里笑了,推开他道:“不辛苦啊,赚的钱都是我的,我高兴还来不及。” 言罢,指着钵仔糕问:“我能吃了吧,你都没中毒。” 秦三郎笑了,拿起一块红豆味的钵仔糕,递给她:“吃红豆的,一块相思。” 顾锦里听得抖了一抖,啧一声:“你,好肉麻。” 言罢,要伸手去拿桂花味的钵仔糕,可秦三郎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拿走了。 “小鱼吃红豆的。” 顾锦里狠狠瞪他一眼,认命的吃了红豆钵仔糕:“我发现,你偶尔会有一些奇怪的坚持。” 秦三郎只是笑,却不回话……他也觉得自己偶尔的某些坚持很奇怪,甚至是他以前很不屑去做的,可因为他想与她长长久久,所以会不知不觉的做些奇怪事儿。 不过…… “桂花味的钵仔糕,味道有点浓。”他皱眉,不是很喜欢是味道太浓的糕点。 顾锦里笑话他:“哈,活该,谁让你跟我抢的,自己吃完吧,我是不会帮你吃的。” 秦三郎笑,却是特地留了一口,等她吃完红豆钵仔糕后,把最后一口递给她,看着她先是咬牙恼怒,最后无奈的吃掉,心里很高兴,吻着她道:“小鱼,喜欢我。” 会为了他,妥协一些事儿。 结果,他就被恼羞成怒的顾锦里给咬了……可最后投降的却是她。 “我错了~”顾锦里被他亲得差点断气,赶忙认错,火速岔开话头:“你打算把瓷窑坊让给谁来管理?钟家?” 她猜对了。 秦三郎点头:“嗯,正是钟家……钟家应该不是来接钟宇回去的,而是来给他送人的,那个合叔跟钟游会留下,把瓷窑坊交给他们来管理,最合适不过。” 但是…… 秦三郎道:“小鱼,钟家在这边也有产业,用青牛山庄子跟钟家换其他产业吧。” 顾锦里有点晕,看着青牛山庄子的地契:“这还没捂热就要没了?” 又问他:“你是不是觉得钟家来的这批人不简单,所以生怕他们在青牛山做些什么,会连累了我们,所以要斩断青牛山跟咱们的联系?” 秦三郎点头:“嗯,正是这样。” 他看着顾锦里,说了一句话:“我信得过钟宇,可钟家是近千年的世家,这种世家,即使看起来家风清明,内里也会有些秘事,可来往,可合作,甚至能深交,但也必须提防。” 第2004章 亲疏远近 每个家族皆是以自家的利益为先,钟家当家的是钟宇的大哥,这人他听大哥说过……大哥说,封先生夸钟家大爷有才谋,兵略,还有杀心。 钟家大爷是文官,可封先生却给了他有杀心的评价,可见此人是个关键时刻能下得了狠手的人物,不得不防。 他把这话告诉顾锦里。 顾锦里听完后,沉默了。 少顷说道:“钟宇是个赤城的人,你会信任他,也是因为这一点,可再赤城的人也会分个亲疏远近……真到了关键时刻,他可能会选自己的亲哥哥,所以你对他的信任,要因时而异,不能一直都信他。” 她不想挑拨秦小哥跟钟宇的关系,可就像她说的,人分个亲疏远近,秦小哥是她的相公,在得知钟家大爷的为人后,她必须得提醒他提防着钟宇。 秦三郎看着她说完这话,脸上还带着点‘挑拨离间’的愧疚,是抱紧她:“嗯,小鱼提醒的是,我明白的。” 又加上一句:“小鱼是最重要的。” 顾锦里笑了,亲他一口:“这是奖励。” 秦三郎高兴的笑起来,把生意上的事情说完后,起身出门。 临走前交代一句:“我今晚可能不回来吃晚饭,小鱼按时吃饭就好,不用等我。” “好。”顾锦里点头,送他出门。 …… 秦三郎去了新营地,因着跟曹伯爷约的时间是午后,就没有先去拜见曹伯爷,而是去找了钟宇。 孟鸿正在钟家这边蹭饭,看见秦三郎来了,赶忙招呼道:“秦老弟来了,赶紧过来,钟老弟家太有钱了,午饭吃的都是肉饭,是白米肉饭!” 白米啊,这等精细东西,西北这边有人是一辈子都没吃过,他刚刚干下去五大碗,吃掉大半锅。 不过合叔已经让下人再去煮一锅了,所以秦三郎还有得吃。 秦三郎道:“我已经吃过了,这次过来,是找钟宇有事儿。” “找钟老弟,啥事儿啊?”孟鸿一掌拍向旁边的钟宇,道:“愣着干啥,你们千户找你有事儿。” 钟宇赶忙放下饭碗,抬头看向秦三郎,问道:“千户找我啥事儿?” 秦三郎问道:“怎么有点恍惚,昨晚没睡吗?” 孟鸿听得哈哈大笑:“他就是没睡啊,不但没睡,还找死的偷袭钟游兄弟,人家钟游兄弟的身手岂是他一个贵公子能比的?他被打了一顿,气得半宿没睡。” 秦三郎看一眼站在一旁的钟游,又看向钟宇:“只是因为这事儿?” 那没必要反常成这样吧? 按照钟宇的脾气,就算被打趴下,也只是难受半天,到这个时候,应该早就好了,沉浸在家里人来找他的喜悦中。 钟宇听得心头一跳……秦兄果然很聪明,是看出来了。 不过…… 钟宇道:“我收到大哥的信,他骂我了,还说了些家里的情况……家里如今的境况,没有以前好。” 孟鸿惊了:“啥?钟老弟,你家要不行了?那瓷器买卖可咋办?!” 钟宇忙道:“没有,只是境况没有以前好,瓷器买卖还是能做的……我难受是觉得自己没本事,帮不到大哥……大哥掌家很辛苦,可我这么多年只会胡闹,给家里惹事儿。” “原来是这样啊。”孟鸿放下心来,安慰钟宇一句:“钟老弟无须愧疚,你如今在当兵,等你拼出个前程来,就能帮你大哥了,没准会成为你钟家的救星。” 这话说得,要不是孟鸿昨晚住在卫所外头,钟宇都要以为他偷看了大哥的信。 钟宇没再说这茬,而是看向秦三郎:“千户找我何事儿?” 言罢,给秦三郎让了个位置,让他坐到炕上来。 “是青牛山庄子的事儿。”秦三郎坐下后,道:“我想问问你家,可愿意用其他产业换下青牛山庄子?瓷器买卖,你嫂子不想管,想让你家来管,青牛山庄子也换给你们钟家。” 钟宇一惊,竟是这事儿。 合叔听罢,对秦家夫妻多了一份佩服……这对夫妻虽然很年轻,可办事是当真老道,这是瞧见瓷器生意太乱,不好管,所以很快把这烫手山芋推给钟家。 不过,这烫手山芋钟家还真得接,不但要接,还得多谢秦家夫妻把这事儿先让给钟家来做。 因为要是钟家不做,这管理瓷器生意的事儿就得姜家来做,而对于钟家来说,这是亏了的。 庄子、瓷窑坊的管理,钟家捏在手里,很有好处。 孟鸿却道:“啥?青牛山庄子要换主人?这么麻烦,会不会影响咱们的瓷器生意?” 秦三郎:“不会,庄子换给钟家后,对咱们的生意更加有利,毕竟钟家是世家豪族,在做买卖、管理作坊上面,比我家要强得多。” 孟鸿道:“这样就好,那你们赶紧换吧,换完就建瓷窑坊,早点做瓷器,把伤病将士们接过来。” 婶子不在,而姜叔是没精力管这些的,秦家不管就只能钟家来管,但不管是谁主管青牛山的瓷窑坊,都得对伤病将士们好! 孟鸿把这点说了。 合叔道:“这是自然的,我们家小公子也是当兵的,钟家不会亏待来瓷窑坊做活的将士们。” 这话是同意接手瓷窑坊、换青牛山庄子了。 秦三郎把青牛山庄子的地契拿出来,递给合叔:“钟家补给我们一个或者两个亩数相等的庄子就成,至于距离,最好是离长梁卫近些的。” 合叔接过地契,看了看,答应下来:“秦千户放心,一个月内,钟家会给您补个同等亩数的庄子,还会尽量给您家找个粘土矿。” 青牛山庄子最好的好处就是有个大粘土矿,土质还非常好,可就地取材做瓷器。 而长梁卫要做青砖,也需要粘土,合叔想给秦三郎找个粘土矿,免得小公子会越发愧疚。 秦三郎点头:“成,有劳合叔了。” 言罢,要来纸笔,写了两张契书,签名摁手印后,递给钟宇。 钟宇签名,摁下手印后,拿了一张契书,给了合叔。 孟鸿问:“这就成了?” 秦三郎点头:“嗯,成了,很简单,也就是换个庄子的事儿。” “那就好,我先走了,给吕叔送点肉饭过去,咱们还得靠他做瓷器,得对他好点。”孟鸿没有多待,等新肉饭煮好后,盛了三大碗,提着去了砖窑坊。 合叔跟钟游也出了营帐,整个营帐里,只剩下钟宇跟秦三郎。 第2005章 对不起 秦三郎率先打破沉寂,问道:“可是你大哥出了事儿?” 钟宇点点头,又摇摇头,沉默一会儿,看向秦三郎,难过的问:“秦兄,你说我当初是不是不该来西北?” 如果乖乖待在家里做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也就不用面对残酷的现实。 秦三郎皱眉,问道:“你想回去吗?要是想回去,现在也能回。” 钟宇摇头:“不能回去,大哥让我留下来……他说,得给钟家留条根,我就是那条根。” 又呢喃一句:“如今我是连回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秦三郎剑眉拧紧,问道:“京城的情况,当真这么糟糕?” 钟宇点头:“大哥是这么交代的,还让我跟紧你,说关键时刻,只有你能帮我。” 这话说的…… 秦三郎道:“放心,我不会看着你死。” 又宽慰他:“别太担心,你大哥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听说不比明大人差,即使现在艰难些,以后也会好的,钟家不会倒。” 钟宇听罢,眼眶红了,觉得很对不起秦三郎……可为了家里,为了大哥,他必须骗他。 没错。 他终究是妥协了,站在大哥这一边,说了这番半真半假的话,演了这场戏,骗了秦三郎。 瞧瞧,他其实跟那些狡诈的文官没有任何不同,他也是会做戏的,也是会做蝇营狗苟之事儿。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可大哥说……秦三郎会是钟家的一个大筹码,拽紧他,等时机到了,善加利用,钟家就能博取到大富贵。 只是,他从大哥的字里行间看出,要是真到哪一步,秦三郎可能会死,其他很多人也会死,大哥为了钟家不倒,在让他……杀人。 杀对他有恩的同袍兄弟! “秦兄,谢谢你。”钟宇又哭了,不过很快就抹了一把眼泪,笑道:“不能哭,大哥会骂我的。” 又告诉秦三郎一个好消息:“合叔他们准备了很多物资,有上百车,正从陇安府那边拉过来,等到了长梁卫,咱们能好好的过个元宵节。” 又沮丧的道:“估摸着元宵节的时候戎贼又要发动突袭,咱们又得去毒虫沟趴着了,怕是不能安稳过节。” 不过…… “打仗才能有功劳,我才能升官!” 这等七情上面的模样,倒是跟平常差不多了。 秦三郎笑了,跟他说了一些话,等时辰差不多到了,起身去找曹伯爷。 钟宇把秦三郎送出营帐,又塞给他一袋子梨干:“是合叔带来的梨干,泡茶、做甜汤、当零嘴吃都不错,你拿回去给嫂子吃。” “成。”秦三郎收下了,往曹家那边的营帐走去。 钟宇很快就转身进了营帐,只是他站在火堆前很久,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对不起。 不过,他发誓,一定会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钟家得到好处的同时,也能保全大家的性命! …… 秦三郎已经见到曹伯爷,两人寒暄一阵后,秦三郎就带着曹伯爷去看木薯。 木薯堆在一个个营帐内,一进去就能闻到一股子特有的木薯味。 曹伯爷急忙捂住口鼻,问道:“不会中毒吧?” 秦三郎:“曹伯爷放心,只要不生吃木薯就不会中毒。” 曹伯爷这才放心,看着堆成小山般的木薯,戴上皮手套,亲自去翻看木薯:“保存得不错,没看见烂的,还有不少长芽的。” 秦三郎道:“有烂掉的,不过每天都会清理,不会把烂掉的木薯留在营帐内。” 接着,又详细的说了怎么保存木薯,让木薯不那么快腐烂,怎么种植木薯等事儿。 “木薯要等到三月中旬过后,天气回暖才能种植,下种的法子跟红薯差不多,皆是切长芽根块种植。” 曹伯爷细细听着,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这木薯想要种成,也不是容易的事儿……如今还是正月,要把木薯保存到三月下旬,怕是很难。” 曹伯爷想了想,道:“秦千户,咱们打个商量,这次曹家只运走十车发芽木薯,等到三月中旬,再把剩下的二十车拉走,如何?” 又道:“曹家会给卫所一千两银子作为补偿,还请秦千户答应。” 要是把三十车木薯全部拉走,下人一旦保护不当,全部烂死了,这薯种可就没了。 秦三郎答应了:“成,就按曹伯爷说的办。” 有这一千两银子,卫所的亲眷们能过得更好些。 不过…… “要是下次运薯种的时候,我不在卫所,曹家的马车不能进卫所,只能卫所的将士把薯种运出去给你们。” 这个要先说清楚。 曹伯爷答应了:“可以。” 秦三郎道:“曹伯爷,您家的大夫何在,把他叫来,我带你们去看浸水的木薯,到时候木通叔会详细的跟你们说水浸祛毒法,还会给你们一个方子,以防你们那边有人木薯中毒后,能及时用药救治。” 这个是大事儿,曹伯爷不敢怠慢,立马把随行的大夫喊来,带上曹管事,跟着秦三郎去见木通叔。 木通叔早就候着了,等他们一来,就带他们去看被水浸泡的木薯,给曹伯爷他们说着什么是木薯毒素,为何水浸法能祛毒,中了木薯毒素后,应该怎么解毒等事儿。 还拿出木薯做的吃食,水晶钵仔糕、油炸木薯丸子给曹伯爷他们吃。 曹伯爷大胆的吃了一口木薯丸子,颇为惊艳:“好吃,且饱肚子,当真可做粮食。” 曹伯爷说这话的时候,手都有些抖。 他很激动,要是木薯真的成为粮食,那就算大楚完了,曹家也能靠着木薯在新朝再得一个爵位! 曹伯爷:“秦千户,薯种我很满意,现在就装车吧,趁着等会儿钟家摆宴,把木薯拉走。” “嗯。”秦三郎点头,很快就安排了十辆马车,把薯种装好,等天色快黑的时候,由曹管事带着,出了卫所,送往曹家的另一处产业存放。 孟鸿知道曹家来长梁卫要薯种的事儿,因此看见马车驶出卫所,知道是买卖成了,约束着亲兵们,没让他们乱问。 薯种送出去后,曹伯爷松了一口气,跟着秦三郎去钟家那边吃席。 第二天卯时一到,铛铛铛的铜锣声又响起。 钟家、曹家、秦三郎他们听到铜锣声就起来了,准备启程,去青牛山庄子建瓷窑。 第2006章 生意上门 “小鱼,我走了。”秦三郎抱着紧闭双眼的顾锦里,轻声说着:“等元宵节,我回来陪你过节~” 说完,缓缓松开她,想要掀被子下炕,却被她抱住了腰。 她的手,缠绕在他的腰上,指尖还不老实的轻划着他的背……真是要人命。 秦三郎低头,深深地吻上她,道一句:“小鱼不闹,我要走了。” 她终于睁开眼睛,看着他道:“昨天还高兴你得了假,如今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假期,而是趁着毒虫沟没打仗,让你做两份工。” 秦三郎笑了:“小鱼心疼了?” 顾锦里冷哼一声:“不是心疼,是生气了。” 秦三郎抱住她,哄道:“小鱼不气,建瓷窑不是打仗,我可以抽空回来看你。” 顾锦里听罢,看着他,问道:“真的?” 秦三郎点头:“嗯,只要把事情安排妥当,让亲兵们干活即可,我无须一直盯着,可以回来。” 顾锦里笑了,又道:“逗你玩的,我没生气,就是有点舍不得你……我没事,你放心去吧。” 又道:“我就不送你了,我困,要睡觉。” “嗯,小鱼不用送,好好睡觉就成。”秦三郎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再次抱紧她:“我也舍不得小鱼。” 顾锦里听得笑了,往他的怀里钻:“那就再抱抱,过个半刻钟再走。” “好。”秦三郎应着,扣住她的腰肢,把她贴紧自己。 顾锦里脸上滚烫,咬了他一口,又赶忙松开,没敢说什么调侃的话,免得闹出事儿来。 一刻钟后,她提醒他:“快走吧,要是迟了,别人会笑话你的。” 秦三郎点头,亲了她一口后,终于松开她,下了炕,给她盖好被子:“我走了,小鱼在家好好的,粘土的事儿不用担心,我会让人从青牛山庄子运回来给你。” 青牛山是用木薯换来的,是小鱼的功劳,即使庄子已经换给钟家,给她运几批粘土回来,还是能做到的。 “嗯,放心去吧,我等你回来。”顾锦里从被子里伸出手,朝他挥了挥,又被他握住手,塞进被子里:“别冻着。” 言罢,穿戴好后,拿上顾锦里昨天准备好的各类药品跟小吃食出门。 虞嬷嬷早就起来了,给秦三郎准备了早饭:“大人,吃口热乎饭再走吧。” 秦三郎点头,几口喝完一碗温热的米粥,再揣上几个面饼和鸡蛋后,出了宅子。 虞嬷嬷出来送他。 他交代着:“把早饭热着,巳时过后,小鱼要是还不起来,记得把她叫醒吃饭,免得她饿肚子。” “是,老奴记下了。”虞嬷嬷应着,脸上心头皆是欢喜……小侯爷真的很喜欢顾氏,总是跟顾氏腻在一起,每次回来,只要不是碰上顾氏的小日子,都是要给他们备好水的。 虞嬷嬷已经开始计算着顾锦里的小日子,要是这次没来,她们就有小主人了,想想更是欢喜。 秦三郎见状,知道虞嬷嬷在想些什么,提醒她一句:“不能催。” 虞嬷嬷笑呵呵的应着:“诶,老奴明白,得看缘分,老奴记着大人的话呢。” “嗯,嬷嬷回去吧,不必送了。”秦三郎转身走了。 刚走到宅子外头的营帐附近,就察觉到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听声音,像是个孩子的,估摸着是太紧张了,控制不住呼吸,导致呼吸声比较大。 秦三郎皱眉,循着声音走去,在营帐侧面逮住了小平喜,一把把他拎到营帐里,问道:“天还暗着,怎么过来了?” 小平喜紧张的攥着手,瞧了秦三郎一眼,又赶忙低下头,小声道:“我,我想秦姨父了。” 这是真话,秦三郎也相信。 不过…… “把头抬起来,把腰板挺直,教过你的,男孩子不能唯唯诺诺,没做错事儿的时候,要理直气壮。” “是!”小平喜立马照做。 秦三郎拿出两个鸡蛋跟一个面饼,递给他:“吃吧。” 又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儿?说实话。” 小平喜又低下头,想起秦三郎的话后,又很快抬起头来,犹豫一会儿,终于问道:“大林姥爷……真的快来了吗?他,他会嫌弃我吗?等他来了后,我就要走了吗?” 说到最后,已经快哭了。 秦三郎点头:“嗯,快来了,你不是已经收到压岁钱,听你顾二姨读过信了,怎么还问?” 自打他斩杀勒木钦、小鱼做出诱虫药的好消息传回河安府后,家里、纪家、谢家几家人就组了个商队,给他们送物资过来。 而顾家这边,来的是顾大林。 顾大林一直想要找机会回西北,寻谢氏跟女儿们,这回是好不容易争取到机会,不顾老严氏的劝阻,执意过来了。 可因着路远道险,路上又有不少人生病,是耽误了路程。 而大林叔得知田大花跟小平喜的事情后,想到自己媳妇谢氏跟女儿们的事儿,当场就吐了血,彻底病倒了,养了一个多月,好得差不多后,继续启程,再过几天就要到了。 这是大喜事,可小平喜听说后,很是害怕,因为大林叔写信来说,要见他。 “你大林姥爷是个很好的人,他还给你送了压岁钱跟礼物,这就是不嫌弃你的意思。”秦三郎安慰小平喜一句后,又沉下脸,教训道:“即使他嫌弃你,你就不过日子了?已经教过你了,不要天天计较这些事儿,这不是好男儿应该计较的事儿,你的眼光应该放远,往前看,如果每次都被这等小事儿绊住,以后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小平喜听罢,掉着眼泪点头,应道:“秦姨父教训的是,我明白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秦三郎:“暂且再信你一次,要是再犯,可就不是教训了,要挨打,若是挨打后还改不了,我不会再费心教你。” 小平喜急了,忙道:“秦姨父放心,我绝对不会再自苦,会好好学本事,让自己厉害起来的,让人再也不敢嘲笑我的出身!” 父不详的野种又怎么样? 他还有其他亲人的,只要亲人们不嫌弃他,只要他以后有本事,外人就不敢笑话他! “嗯,乖。”秦三郎没有再多言,带着他离开了。 原本想把小平喜送回他跟小伙伴们的住处去,可小平喜执意要送他,就带着他一块去新营地那边了。 第2007章 高价 等到新营地的时候,曹家、钟家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没多久,金百户也带着一批将士过来了,后头还跟着木通叔、吕叔等人。 吕叔的两个假儿子也来送他。 “大人。”吕叔见到秦三郎后,禀告道:“砖窑坊的事儿已经安排妥当,暂时由他们兄弟先忙活着,等到砖窑坊封顶的时候,我再回来帮忙。” 两个假儿子跟着吕叔烧过青砖,学得很不错,有他们在,再有木通叔跟顾锦里坐镇,卫所的青砖活计不用停,可以继续做。 秦三郎点头:“吕叔辛苦了。” 又看向老吕的两个儿子,道:“继续烧青砖,不用担心粘土,青牛山庄子会给你们送来。” “是。”吕叔的两个儿子应着,把包袱给了老吕:“爹,您放心去,我们忙得过来。” 吕叔点点头:“嗯,你们的本事,爹是信得过的。” 他们两个都是鹰爷精挑细选的人,本事够大,吕叔很放心。 “大人,钟家跟曹家准备好了,可要敲锣启程?”金百户过来问。 秦三郎点头:“嗯,敲锣启程。” 金百户立马让将士去传令。 铛铛铛! 铜锣声又响起,将士喊着:“秦千户令,敲锣启程!” 几家人听罢,纷纷集合。 秦三郎把小平喜交给木通叔:“把他带回去住处去。” “是。”木通叔应着,牵过小平喜的手,退到一边去。 秦三郎翻身上马,带着大队伍,奔去卫所,跟孟鸿他们汇合后,浩浩荡荡地朝青牛山庄子奔去。 秦三郎他们走后没多久,满娘子、沙娘子、胡娘子是一块过来宅子这边求见顾锦里。 虞嬷嬷有点生气,这三人可真会挑时间,这个时辰过来,不是打扰夫人睡觉吗? 不过虞嬷嬷没有去见她们,她的身份是新来没几个月的嬷嬷,这种拦住总旗娘子的事儿,应该由陶嬷嬷来做。 好在陶嬷嬷已经起来了,听说这事儿后,是笑道:“我去瞧瞧。” 言罢,出了宅子,把满娘子她们迎进宅子外的右边营帐内,道:“三位娘子,这天还没亮透,您三位过来有何事儿?” 这话已经有在指责她们不会挑时间的意思。 满娘子红着脸,不好意思的道:“嬷嬷勿怪,我们是过来向夫人请罪的……金百户昨天又让钟嬷嬷过来把我们三人臭骂了一顿,还说要撸了我们男人的官职……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沙娘子以前很狂,如今是老实了,抹着眼泪道:“嬷嬷,我们真的知道错了,还请夫人见我们一面,我们不求夫人现在就收回惩罚,但好歹让夫人见见我们,让我们给她拜个年啊。” 金百户不仅打了她男人,威胁夺去官职,她男人恼怒她惹事太多,太过猖狂,还说了要休妻的话! 呜呜呜,她是猖狂,是目中无人,可她知道错了,她不能被休啊。 胡娘子更狠,啪一声,扇了自己一耳光,哭道:“嬷嬷,先前是我蠢笨,做了不该做的事儿,求嬷嬷别赶我们走,让我们留下,直到夫人愿意见我们为止,成吗?” 陶嬷嬷冷笑,看向胡娘子,说出两个字:“不成。” 胡娘子一噎,眼泪流得更汹了,是立即跪下了:“嬷嬷,求求您了,我们……” 陶嬷嬷脸色一冷:“闭嘴,夫人还在休息,你这般大声吵闹,是想故意吵醒夫人吗?” 满娘子听罢,急忙小声的呵斥胡娘子:“不懂事的东西,你喊什么,故意的是不是?” 胡娘子忙道:“不是不是,满娘子息怒,是我错了。” 她只是想闹得大声点,让顾锦里听到,好把她们喊进宅子里见面。 陶嬷嬷不理会胡娘子,只看向满娘子:“满娘子,你们所做的错事儿,夫人已经给了惩罚,等惩罚结束后,事情自然就翻篇。” 满娘子:“嬷嬷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家……” 陶嬷嬷打断满娘子的话,道:“满娘子,你们今天这个请罪,当真是请错了。夫人最讨厌麻烦,一桩事情她只说一次,只惩罚一次,你们三番五次的过来找她,扰她清静,只会惹她不高兴,惹得你们的惩罚加倍。” “至于金百户又惩罚你们男人的事儿,这是男人之间的事儿,你们要求情,去找金百户,或者去找千户大人,没必要来找夫人。夫人只管卫所庶务,管不到官职升迁上,希望你们明白。” 最后是道:“满娘子,您是个聪明,知道心急坏事儿的道理。先回去吧,等惩罚的日子到了后,再来见夫人一面,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言罢,陶嬷嬷起身,把她们三人给送出营帐。 沙娘子哭得不行,她是真的怕了,可听了陶嬷嬷的话后,她又不敢再闹腾,只能跟着满娘子走了。 半路上,王大有媳妇就带着多寿媳妇她们过来拦路了,直截了当的问道:“几位娘子,夫人可见了你们?那去砖窑坊、瓷窑坊干活的事儿,可是同意了?” 满娘子她们的脸色很不好,没有回答,绕过她们,往金百户这边亲眷的居住的营地走去。 王大有媳妇见状,知道事情没成,是追着她们道:“瞧瞧你们做的事儿,真是把我们给害死了,过年时候,夫人补贴的肉菜没了不说,眼见着青砖生意、瓷器生意要做起来了,那去砖窑坊做砖胚的活计也没轮上咱们。” “打十块砖胚就有一文钱呢,那个刚来没半个月的潘小斧一个时辰就能打了百来块青砖,一个时辰就赚了十几文钱,顶一个大人半天的工钱了,咱们这边的孩子却啥都没有,只能看着那群新来的赚钱,全是你们害的!” “够了!”沙娘子气得不行,转头冲着王大有媳妇骂道:“你算了个什么东西,竟然来骂我们,想要骂我们,等你男人做了总旗再说!” “你还不知悔改!”王大有媳妇冷笑:“沙娘子,你当初能因为不服气,去下千户夫人的面子,那我一个小旗娘子,自然也敢来骂你这个做错事儿的总旗娘子!” 又不客气的道:“沙娘子,你还是改改你这臭脾气,长进点吧,免得真被沙总旗给休了!” “你,你,呜呜呜~”沙娘子最怕的就是被休掉,王大有媳妇还这么说,是把她气得大哭,不再跟她们互骂,跑回自家营帐去了。 第2008章 怕你亏 她跑了,王大有媳妇又带着亲眷们骂胡娘子。 胡娘子是被骂惨了,可她聪明,知道自己先前犯错,是喊了大家伙,惹了众怒,是低着头,老老实实挨骂。 王大有媳妇见状,是骂得没趣,看向满娘子……啧,满娘子这人比较有威严,要骂她,还真需要点勇气。 可王大有媳妇泼辣,还是骂开了。 满娘子由着她骂了两句后,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们急着去砖窑坊赚钱,可这事儿急不得,若是因着太着急而去闹腾,别说去做活赚钱,估摸着惩罚还得加倍。” 又提醒道:“快到辰时了,赶紧回去,吃完早饭后,还得忙你们今天的活计,要是活计完不成,你们的口粮会被扣。” 呃,不亏是总旗娘子,两句话,竟然反制了她们。 王大有媳妇有点懵,一会儿之后,又道:“这种日子到底啥时候是个头?你们自己惹得事儿,连累了我们,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吧?!” 满娘子道:“等惩罚期限到后,我们会再去向夫人请罪,到时候一定让咱们这边的人也能去砖窑坊干活挣钱。” 又道:“这段时日,我们已经用嫁妆补贴你们,你们还是安分一点,莫要再闹腾的好……夫人说过,她要的是卫所各亲眷的团结,要是咱们这边老是闹腾,她见了照样会罚咱们,知道了吗?” 呃,王大有媳妇她们还反过来被训了一顿,可顾锦里确实一直在说,要大家团结,王大有媳妇她们也不敢再闹,只能点头:“知道了。” 王大有媳妇觉得没趣,不再围着满娘子骂,带着其他亲眷走了。 …… 巳时,顾锦里睡饱起床,一边坐着让虞嬷嬷梳头,一边听着陶嬷嬷说满娘子她们的事儿,是点头道:“终于知道怕了,知道怕了好,这样她们就不敢再闹。” 又道:“王大有媳妇她们也做得不错,虽然泼辣,可让她们去骂骂满娘子她们也好。” 满娘子是自视过高,沙娘子是目中无人,都该骂! 至于胡娘子,两个总旗娘子的工具人罢了,如今估摸着快吓破胆了,就怕自家男人的小旗长之位会没了。 虞嬷嬷给顾锦里梳了个垂虚髻,把一条红绸带扎在发髻后,再簪上一支金步摇,瞧着是既仙气又贵气,把虞嬷嬷给欢喜得不行,是夸道:“夫人这么装扮一下,当真是好看。” 脸蛋还有点微红,瞧着真如侯府里的海棠花似的,难怪小侯爷会这么喜欢像藏海棠花一样,要把夫人给藏起来。 而侯夫人极其想要一个女儿,当初怀小侯爷的时候,以为是个姑娘,是让她们这些仆人费心学了不少发髻,打算以后给‘大小姐’用。 可侯夫人没有女儿命,生的皆是男丁,她们的本事是到现在才有了用武之地。 顾锦里瞧了瞧铜镜里的自己,是能看见个模糊的人影,那垂虚髻到底好不好看的,她也不知道,不过还是夸道:“嬷嬷手艺好。” 说完摸摸肚子,朝着外屋走去:“吃饭去,饿了。” 虞嬷嬷笑了,跟着顾锦里出去,把早饭给摆上。 顾锦里边吃边道:“陶嬷嬷,让人把高芬娘叫来,我有事儿找她。” “是。”陶嬷嬷出去喊了大庆的人。 等顾锦里吃完早饭,高芬娘也来了,被领进了宅子正房。 这是高芬娘被打趴下后,第一次正式见顾锦里,有点紧张:“拜见夫人。” 咔嚓,顾锦里咬了一口大红果,问道:“知道我喊你来做什么吗?猜猜。” 高芬娘道:“定然是有正事的,要是没正事,夫人也不会特意喊我来,请夫人示下。” 顾锦里听得有点嫌弃了:“啧,你这么回答,当真是一点趣味也没有。” 为了有趣一点,她把手里的大红果递给她:“吃吗?” 虞嬷嬷听见,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夫人真的喜欢给人喂东西吃,不过这大红果她应该不舍得给别人吃,只因这是小侯爷特地给夫人弄回来的,没有多少,也就三个。 高芬娘听得皱眉:“不吃。” 又问道:“夫人找我来到底有何吩咐,请您直言。” 啊,好无趣的一个人,一点也不幽默。 “行了,不逗你了,找你来是为了组建卫所女军的事儿。”顾锦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递给高芬娘:“年快过完了,从明天开始,你带着所有亲眷们习武,别教花里胡哨的招式,教保命的杀招就成。” 又交代道:“所有亲眷都要习武,即使有孕在身,也要孕妇到场,坐着看大家伙练习,让孕妇记住招式,真到了危急时刻,脑子里也能有个杀招来应付。” 高芬娘惊了,看着那本厚厚的名册,问道:“夫人当真要把这事交给我?” 顾锦里:“当然了,不交给你,费劲把你喊来做啥,我闲得慌吗?” 高芬娘有些激动,鼻子酸酸的,可是:“夫人信得过吗?我脾气这么不好,前段时间还对夫人不敬。” 顾锦里笑了:“你脾气是不好,可我又不介意再打趴你一回。” 呃,高芬娘被怼得噎住,脸色涨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陶嬷嬷道:“你这孩子,当真是个无趣的,夫人没有别的意思,是真的想把训练亲眷的事儿,交给你来做,你接下吧。” 高芬娘听罢,想了想,上前接过名册,跪在顾锦里面前,道:“多谢夫人信任,芬娘发誓,一定会把亲眷们训练出来,让她们有自保的本事!” 说这话的时候,高芬娘的脸上浮现出一股子狠劲,好像亲眷们要是学不好,她就要弄死她们似的。 顾锦里赶忙道:“也别训得太狠……她们当中有不少是妇人,随时都有可能怀孕,而怀孕初期,把脉是把不出来的,一旦剧烈运动,有可能滑胎……你懂吗?” 对一个未婚姑娘说这事儿,顾锦里也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高芬娘懂:“我知道这个,会拿捏好分寸,请夫人放心。” 顾锦里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这就好。” 又指着桌上的面饼跟煮鸡蛋道:“这些你拿回去吃吧,差事好好办,办好了,给你家算功劳,我个人还会给你开月钱,不会让你亏本的。” 高芬娘倒不是怕自己亏本,她怕顾锦里亏,想了想,是说起青砖的事儿。 第2009章 赚大发了 “夫人,小斧他们这几天一直去砖窑坊打砖胚,十块砖胚就能得一文钱,他们打得多,一群半大孩子,一个时辰就能打两千块砖胚,收工后就能去熊大哥那边领工钱,夫人每天都得给出去一两多银子……可直到今天,还是没人来咱们卫所买青砖,再这么给下去,夫人的嫁妆就算是座金山,也禁不住耗费的。” 高芬娘很是肉痛,她知道顾锦里有钱,可再怎么有钱也不能这样浪费啊。 “夫人,小斧他们吃住卫所的,夫人已经给他们不少补贴,让他们做点活计,不用再给工钱的。”高芬娘道:“以前在军户村的时候,那些千户夫人、百户夫人也经常让我们去干活,都是不给工钱的。” 做不好,还得被打骂。 更惨的事儿,有些千户夫人、百户夫人瞧见军户家的姑娘漂亮,还会打她们的主意,把她们送给富户、上峰糟蹋,以此换来好处。 顾锦里听得怒了:“你是觉得咱们的青砖卖不出去?!” 高芬娘见她生气,想说几句好听话的,可她的脾气就是这样,不会说奉承话,是点头道:“嗯,照这样下去,夫人的砖窑坊真的会亏本。” 啊! 顾锦里大怒,手里的大红果都不甜了。 高芬娘还提议道:“夫人,先别给小斧他们工钱了,等有生意了再说。” 顾锦里要炸了,你就这么看不起我的买卖? 虞嬷嬷赶忙安慰她:“夫人不生气,大人跟姜大将军、钟家合伙做瓷器买卖的消息一传出去,上门求青砖的人就会络绎不绝,到时候夫人会大赚,不会亏。” 顾锦里点头:“嬷嬷说得对,这青砖可是紧俏货,一定会有人上门来求的。” 而她说得没错,午时过后,当真有人来买青砖了。 来人是沙柳卫的冯家。 来的是冯管家和冯嬷嬷。 冯嬷嬷被熊婶子带进来见了顾锦里。 冯嬷嬷终于见到顾锦里,一时间是有点一言难尽……秦夫人果然爱钱,上次他们来赔罪,她是见都没见,只收下赔礼,这回听说是来买青砖的,立马就让人把她带进来了。 “老奴见过秦夫人。”冯嬷嬷给顾锦里行礼问安。 顾锦里笑呵呵的道:“冯嬷嬷无须多礼,都快起来,坐。” 又问道:“听说你们过来是买青砖的,要买多少?什么时候要?” “……”冯嬷嬷瞧着顾锦里甜甜的笑脸,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位竟然就是那个极其难缠、极其不好巴结的秦夫人。 可冯嬷嬷上回吃了教训,不敢表现出任何的不敬来,是恭敬的道:“回秦夫人的话,我们卫所要建大宅子给夫人住,还要建新火炕,所需青砖很多……暂时先买个五万块,要是不够,后续还会追加。” 至于什么时候要…… “青砖一烧制好,我们卫所就会拉走……再过一段时日,卫所会来一批新兵,会有亲眷跟来,得加紧给她们砌新火炕,如今还冷着呢,住在营帐里,要是没新火炕,日子太难捱。” 顾锦里点头:“五万块,倒也不多,是能做出来的,不过这边的青砖价格比老家要贵,不知冯家可愿意接价?” 在河安府,一块青砖最贵也就八文钱,她家建铺子的时候,还得了个优惠价,只要四文钱就能买到一块青砖。 “这边因着战乱,会烧青砖的人少,价格是十八文钱一块,这还不算运费,要是需要我们送货,得加钱,每块要二十二文钱。” 顾锦里道:“这个价钱是我们去牧县的砖窑坊打听过后,定下的价格,比牧县的砖窑坊还少两文钱。” 冯家是在牧县买过青砖的,价格确实比长梁卫的要贵。 不过因着他们假大人是千户,那家砖窑坊也给了个优惠价,是跟顾锦里给的价钱一样。 可是,冯管家跟冯嬷嬷是得了冯千户的命令,必须把这青砖生意做成了! 只因冯千户收到消息,秦三郎跟姜大将军合伙做了瓷器生意,姜大将军是连亲兵都借给秦三郎用了。 这关系,已经好到冯家追不上的地步。 冯千户很害怕,先前还想跟秦三郎别苗头的,可如今是不敢了,只想借着买青砖的事儿,跟秦三郎处好关系,再通过这事儿,让姜大将军知道,他跟秦三郎的关系不错,让姜大将军别再恼恨他之前跟庄千户他们给长梁卫下绊子的事儿。 因此冯嬷嬷是一口答应下来:“二十二文一块青砖,这个价格很划算,冯家买了。秦夫人,咱们这就签契书,把这买卖定下来吧。” 说完是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旁边的陶嬷嬷,对顾锦里道:“秦夫人,这是定金。” 顾锦里:“……这就给定金?不先去看看青砖?” 冯嬷嬷笑道:“秦夫人既然敢把青砖拿出来卖,那青砖定是好的,冯家信得过长梁卫。” 顾锦里听罢点头,陶嬷嬷这才把银票接了,递给顾锦里。 顾锦里看着上面那晃眼的五百两字样,笑了,立即吩咐陶嬷嬷:“嬷嬷,写契书,咱们这就签约。” “是。”陶嬷嬷拿来纸笔,很快就写下一张契书。 顾锦里签字,摁了手印。 冯嬷嬷拿过契书,见上面是写了一行字:来运送青砖者,车辆不得进卫所,需卫所之人把青砖运出卫所大门。 这,还真是谨慎。 虽然加了这样一句话,可冯嬷嬷还是拿出冯家私章,盖在上面,又摁了这就的手印,证明这事儿是她经手办的。 顾锦里跟冯嬷嬷一人收起一份契书,吩咐陶嬷嬷:“嬷嬷,你带冯嬷嬷去砖窑坊那边看青砖。” “是。”陶嬷嬷起身,对冯嬷嬷笑道:“老姐妹,请吧,我带你去看看青砖。” “好,有劳姐姐了。”冯嬷嬷是给顾锦里行了一礼后,跟着陶嬷嬷离开,去了砖窑坊。 而冯家来买青砖,一下子买了五万块,还给了五百两银票的事儿,很快就传遍卫所。 卫所的亲眷们是高兴疯了。 “天老爷啊,咱们卫所的青砖真的赚到钱了,足足赚了五百两呢,发财了,这回是真的发财了!” 第2010章 轮流上工 “这冯家可真是有钱,连下人都给建青砖瓦房住,咱们啥时候也能住上青砖大瓦房啊?” “呸,住啥青砖瓦房?瞧你那败家的样儿,有那青砖不如拿去卖钱!” “诶,嫂子说得是,是我不会过日子。”说话的是柴家旺的媳妇,很年轻,刚跟男人成亲不到两年,还没个娃,很羡慕黄大力媳妇的两儿一女,更羡慕黄家儿子小小年纪就能赚钱:“嫂子,你家三虎可是出息了,天天带着黄小妹,还能去砖窑坊做砖胚挣钱的,真是享了儿子福了,也不知道咱们这些妇人啥时候能去做工挣钱?” 黄大力媳妇听罢,美得不行,呵呵笑道:“你也抓紧生上几个,养上几年,就能帮你做活赚钱的。” 柴家旺媳妇听得一愣,她不是这个意思的,她想说的是:“不知道咱们这些妇人啥时候能去砖窑坊做活挣钱?” 嫂子,你听清楚了吗? 我是想去砖窑坊挣钱,不是在夸你儿子啊。 其他妇人听了道:“对啊,不知道咱们啥时候能去砖窑坊干活挣钱?” 这一个孩子做一个时辰活计就能挣到十几文钱,她们要是也去做活,那家里一天不得有个上百文的进账? 天老爷啊,做上一个月,可就发财了! 亲眷们默默算了一笔账,是把自己给算得兴奋了,急吼吼的道:“不行,咱们得赶紧去找总旗娘子,让咱们的总旗娘子去问问千户夫人,咱们啥时候能去砖窑坊干活!” 言罢,四散开来,全都跑去找总旗娘子问话。 不到半个时辰,总旗娘子们是被亲眷们给围住了,都嚷嚷着要去砖窑坊干活。 总旗娘子们没办法,只能去找路氏:“姚夫人,咱们卫所的砖窑坊接到生意了,五万块青砖,卖了五百两呢,您听说了吗?!” 路氏点头:“听说了,不过不是五百两,那只是定金,五万块青砖,少说能卖九百两。” “九,九百两!”总旗娘子们听罢,差点晕过去:“这青砖可真是卖钱……青砖都这么卖钱,那瓷窑坊得多赚钱啊。” 路氏看向她们,说道:“瓷窑坊是千户大人跟姜大将军、钟家一起开的,跟你们没有关系,就不必惦记了。” 呃,总旗娘子们听罢,脸上讪讪的……这姚夫人经过上次发物资的事后,变凶了不少啊。 不过,亲眷们还在等着,为了让自己这边的亲眷能过上好日子,丛文山麾下韦总旗的娘子还是大着胆子道:“姚夫人,砖窑坊接了五万块青砖的生意,一定很缺干活的人,我们的亲眷都是手脚麻利不挑活计的,想去干活挣钱,还请姚夫人去见见千户夫人,跟她说说这事儿?” 路氏看看她们,见她们是一脸期待,想着砖窑坊那边也确实需要人干活,是答应下来:“好,我去问问夫人。” “多谢姚夫人!”总旗娘子们很是高兴,是多一刻钟也不想等,扶起路氏,笑道:“姚夫人,这都下午了,您赶紧去问问,问到话后,我们也好去告知亲眷们,让大家伙有时间准备准备,明天就好去上工。” 这就上工了? 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 不过路氏看出她们的着急,没有多耽搁,立马就去找顾锦里了。 顾锦里听说路氏来了,立马让虞嬷嬷把她请进来,给她东西吃:“是烤豆干,还有豆浆,姚婶子快吃。” 路氏笑了,没有客气,吃了两块烤豆干后,才把总旗娘子们要她问的事儿给说了:“夫人,她们瞧着确实很想做活赚钱,且要烧出五万块青砖,需要做很多活计,我想着,要是她们把每天的活计做完后,是不是能让她们去砖窑坊干活挣钱?” 顾锦里听后点头:“确实可以,但不能一窝蜂的全部涌去砖窑坊,得分批,规定今天谁家去砖窑坊干活,明天又是谁家去。” 她看向路氏,笑道:“我懒,这排日子去砖窑坊干活的事儿,就交给婶子来办了。” 路氏一愣,答应下来:“是,我回去后就做安排,等安排好后,会把名单呈给夫人看。” 顾锦里点头,又把要亲眷们练习保命杀招的事儿给说了:“所有亲眷,每天早上都要练习一个时辰,不能偷懒。婶子也要去练练,这里离戎人太近了,不练不行。” 又道:“婶子放心,你要是学不会,高芬娘不会下你面子的,我会交代她,让她抽查的时候,不抽你。” 路氏听得脸红了,是郑重应下:“夫人放心,我会好好练的。” 她也怕哪天戎贼打来了,自己会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嗯,婶子一定可以的,要是不行也不用担心,我给你毒药,能毒晕一大片那种。”顾锦里安慰路氏一句后,又招呼道:“婶子吃啊。” 路氏笑着点点头,又吃了几块后,告辞离开,去告诉总旗娘子们两个消息,习武跟干活。 习武这事儿,她们早就料到了,因此没有很在意,而是兴奋于能去砖窑坊干活,是催促着路氏:“姚夫人,那您快去安排,等把日期排出来后,我们也好做安排。” 路氏道:“嗯,明天跟着高家丫头练完武,我就把日期册子给你们,你们安排人去干活就成,先散了吧。” “诶,姚夫人辛苦了。”总旗娘子们很快就散了。 而亲眷们从明天开始就能去砖窑坊干活挣钱的事儿,很快传遍整个卫所,大家伙都很高兴,恨不得马上就到明天。 有等不及的亲眷,是偷偷跑来砖窑坊这边,想着先学学活计,等自己过来干活的时候也能做得快些,可以多赚一点钱。 不过她们被熊大拦住了。 熊大说:“这里是砖窑重地,有大火,没正事儿者,不能进去乱看,还请诸位婶子嫂子们离开。” 亲眷们道:“熊家老大,我们明天就能过来干活了,如今想先过来熟悉熟悉,你就让我们进去吧。” 熊大脸色不变,只说一句:“这是夫人的命令,违抗命令者,以后都不能来砖窑坊干活。” 呃,亲眷们听罢,想砍了他:“你是故意吓唬我们的吧?” 熊大摇头:“我是顾家的奴才,不敢假传夫人的命令,诸位婶子嫂子们,请回吧。” 最近这段时日,顾锦里治人治得厉害,金百户那边的亲眷是被治得苦不堪言,沙娘子的嫁妆都快赔光了,因此亲眷们也是害怕的,不敢多逗留,不舍的走了。 肖寡妇跟两个女儿却没走,抱着贵哥儿,站在砖窑外,等着冯嬷嬷。 (本章完) 第2011章 耕地 熊大瞧见了,没有多管她们,反正有陶嬷嬷在,她们闹不出什么事来。 砖窑坊内,冯管家看见烧制青砖的小砖窑,是被惊到了:“这,这些青砖就是这样烧出来的?” 木通叔点头,笑道:“正是,这种小窑自古就有,以前是用来烧陶的,老吕改良过后,可用来烧制青砖。” 木通叔拿起两块青砖,看向冯管家,道:“冯管家瞧瞧。” 嘭嘭嘭! 木通叔用两块青砖互砸,连砸三下,青砖都没有被砸断,只是砸费了两个小角。 冯管家见状一惊,拿过木通叔手里的青砖,一块块查验,点头道:“很结实。” 没想到那只有一米来高的小砖窑竟然能烧出这样结实的青砖。 木通叔道:“冯管家,你们不必担心青砖的好坏,等取货的时候,每一块青砖都可以这样砸两下,好的再拿走,坏的留下,我们补给你们完好的。” 冯管家高兴了,瞥了一眼远处那堆小山般的断青砖,笑道:“老弟这话说得大气,老哥先谢谢你了。” 长梁卫做出来的青砖断掉的不少,而西北的青砖比老家贵太多,他也怕买到太多断青砖回去,会被主家痛骂。 又道:“吴老弟,那堆断青砖怎么办?这么多断的,真真是浪费了。” 木通叔是跟吴老大夫姓,全名是吴木通。 木通叔笑了,道:“冯管家不用担心,这些断青砖还可以用来建房子、铺地板、砌井壁,不会浪费。” “还能用来建房子?”冯管家来了兴趣,跟木通叔来到那堆断青砖前,拿起几块青砖,狠狠砸在地上,发现青砖没有碎开,是道:“没碎,当真是可用的。” 青砖只要足够硬实就能用来建房子,真正不能用的青砖是那种跟干泥土一样,砸两下就散开的。 “吴老弟,你们怎么不少青瓦?”冯管家有些遗憾的道:“要是你们烧瓦卖,我们就不用去牧县那边买了。” 路远,没有长梁卫这边近,且青瓦容易碎,路途远了,路上会损坏一部分瓦片。 木通叔道:“瓦片是弧形,生胚比较难做,价格还比青砖便宜,夫人就下令先不做瓦片,专做青砖了。” 冯管家听得点头:“瓦片确实不如青砖好做赚钱。” 冯管家又跟着木通叔去看了正在泅水的青砖,以及在建的砖窑坊后,道:“吴老弟,长梁卫的青砖不错,先给我们装一千块回去吧……沙柳卫有些亲眷还没有新火炕,得给她们加紧造几个,不然冻病了,又得花钱吃药。” 这边的药材贵,还不好买,治个风寒要花的银钱比老家多两倍,即使冯家富贵,也经不起这样耗的。 唉,老听人说,养兵如吸血吃肉,冯管家这几月算是体会到了,要是没点家底,光靠着刀口沟大营给的物资,根本养不活将士跟亲眷们。 且六月以后,随行的亲眷们就不能再领取物资了,要靠着亲眷们自己耕种,养活自己。 想起这个,冯管家问道:“吴老弟,你们卫所是分地耕种,还是不分地?” 卫所之所以大,是包括了耕地在内,卫所内外,方圆将近三十里地,皆可开垦,而种出来的粮食归卫所所用,不用抽税。 可地却不能买卖,地还是卫所的。 卫所是军事重地,要是把卫所的地给买卖了,那还得了? 不过,要是将来这里不是第一道防线了,不需要再建立卫所了,土地可以买卖。 木通叔道:“我们卫所是分地耕种,这是亲眷们来西北的时候就说好了,等收成的时候,每家按照规定,上交三成粮食做储备军粮就成。” 冯管家道:“分地耕种?可卫所里妇孺多,要是这家人手少,耽误了耕种怎么办?” “六月后可就不能领物资了,得靠着卫所自给自足,耕种的粮食还得上交一部分给刀口沟大营,这要是因着人手不足耽误了耕种,交不上军粮,可是要受罚的。” 卫所地多,种地也不用给官府抽税,可种出来的粮食并不能全部留下,而是要上交给大营做军粮。 要是军粮交得少了,卫所还会受罚。 木通叔笑道:“耕地按照人头来分,这家人手少,得的地就少,如果还是忙不过来,夫人会抽调人手去帮忙,不会耽误耕种。” 又道:“要是有人故意拖延活计,卫所会做相应惩罚。” 冯管家听得点点头,又问道:“你们卫所打算种什么粮食?” 这话问得就有点查探的意思了,木通叔道:“也就是高粱、黄豆、粟米这些大营规定的粮食。” 说完,是冲着冯管家笑了笑。 冯管家有点讪讪的,知道木通叔有点不高兴了,赶忙岔开话头,道:“吴老弟,时辰不早了,让人帮我们装青砖吧。” “成,我这就去找人。”木通叔让在砖窑坊干活的窦城子去喊大年,让他带人过来装青砖。 “诶。”窦城子是撒丫子跑出砖窑坊,不到三刻钟,就把大年他们带来了。 大年招呼着下人们,给冯管家挑了一千块好青砖,用箩筐挑出卫所后,装到冯家的马车上,足足装了慢慢五车。 肖寡妇母女三人是全程跟着,又从冯管家、冯嬷嬷手里拿到一两银子的压岁钱后,才算罢休。 冯管家跟冯嬷嬷是腻歪死肖家人了,多看他们一眼都不想的,只跟木通叔说话。 “当真是不凑巧,没想到秦千户不在,不知道秦千户什么时候回来?”冯管家问道,语气里颇为遗憾。 遗憾的不是没能见到秦三郎,而是没能见到曹伯爷跟钟家人。 木通叔道:“千户大人奉命去青牛山庄子了,具体啥时候回来,也没有说。” 啧,这个木通可真是难缠,连个确切时日也不给的。 不过不急,冯家打算亲自来长梁卫运青砖,只要来得勤快一点,总能遇上回程的曹伯爷跟钟家人。 因此冯管家没有再问,朝着木通叔拱手:“吴老弟,我们先回了,青砖的事儿就拜托了,我们卫所急着用。” “冯老哥放心,我们砖窑坊会先给冯家做完五万块青砖后,再给自己烧制青砖。”木通叔把冯管家一行人送出半里地,才返回卫所。 而肖家人是占完冯管家、冯嬷嬷的便宜后,就抱着贵哥儿去找顾锦里。 (本章完) 第2012章 条件 “你们怎么又来了?”顾锦里记着兰九郎对秦三郎的恩情,因此肖家人来求见,她几乎都会见她们:“这回又是啥事儿,说吧。” 肖大妹哭道:“表弟妹,你瞅瞅贵哥儿身上穿的袄子,都打补丁了,再瞧瞧这脸蛋,瘦得都脱相了!” 顾锦里:“表姐,你瞎吗?贵哥儿如今是天天用鸡蛋羹养着,可是胖了不少,哪里瘦脱相了?” 她摆摆手,道:“别卖惨了,有什么话就直说,我没工夫看你们演戏。” 言罢,抓过旁边放着的大宽刀,抽出大刀,砰一声,砸在桌上。 肖大妹吓得一抖,赶忙收起眼泪,抱着贵哥儿躲到肖寡妇身后去。 “没出息的东西。”肖寡妇骂一声,朝着顾锦里笑道:“外甥媳妇,听说你们跟人合伙开了瓷窑坊,要做瓷器生意?诶哟,这可是个贵重的大买卖,得在那瓷窑坊放几个你们的亲人才行啊,这没亲人帮你们夫妻盯着,万一被合伙的人糊弄了,你们可是会少赚很多银子的!” 原来是看上瓷器生意了,想去捞点。 可顾锦里没说话,只面无表情的看着肖寡妇,把肖寡妇看得差点说不下去。 最后咬咬牙,道:“外甥媳妇,你们夫妻在这边也就我们一家亲戚了,舅母这就去收拾收拾,明天去青牛山庄子,帮你们夫妻盯着点瓷窑坊生意,咋样?” “不咋样。”顾锦里瞅着肖寡妇的肚子,道:“舅母,你都快显怀了,还是少折腾点吧,那瓷器生意,我们夫妻只是参股,并不打算管太多。” 肖大妹恨铁不成钢的道:“表弟妹,这咋能不管?要是你们不管着点,被人骗了咋办,那可都是钱啊!” 肖寡妇:“是啊外甥媳妇,那瓷器可是能卖很多钱的,你不盯着点,亏的可不是几两银子,是几百两!” 顾锦里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敲着刀身,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肖小妹:“你呢,也觉得去青牛山庄子好吗?” 肖小妹道:“听说青牛山庄子是曹伯爷家的,里面有青砖大瓦房,能去住,自然是好的……不过,我觉得表哥表嫂不多掺和青牛山瓷窑坊的事儿,是对的。” 哟,你聪明了啊。 顾锦里问道:“可舅母跟表姐却很想去掺和,你为何不想?” 肖小妹道:“这生意是跟姜大将军、钟家一块做的,这两家的地位都比表哥高,表哥表嫂能分到一杯羹就不错了,掺和太多,要是惹得两家不高兴,会被两家给宰了的,那就啥都赚不到了。” “……你说得还挺有道理。”肖小妹的话虽然不好听,分析得却很对,顾锦里又问道:“既然知道这事儿不能掺和太多,那你还跟舅母、表姐过来闹?” 肖小妹的回答也很绝:“我爹说了,我们是一家人,闹事得一块去,不能输了阵仗。” 呃,顾锦里嘴角抽搐了,看向肖寡妇跟肖大妹:“舅母、表姐,去瓷窑坊做管事的事儿,你们死心吧,我不会答应。” 这? 肖大妹不高兴了,不满的嘀咕:“你表姐夫读过书,会记账,把他弄去瓷窑坊做账房先生多好,你还不乐意,不识好人心~” “大姐,别说了,再说要受罚了。”肖小妹扯扯肖大妹,制止她乱说话后,问顾锦里:“表嫂,瓷窑坊的事儿我们不掺和,可砖窑坊的活计,得分给我家几个吧……就让大姐去做管事娘子,让姐夫去记账吧,每个月给他们二两银子的工钱就成。” 顾锦里看向肖小妹:“你可真敢说,你觉得以他们夫妻的本事,能做好这活计?” 肖小妹:“有爹在,他们肯定能做好,表嫂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吧。” 铛铛铛~ 顾锦里敲着刀身,想了想,道:“给他们一个机会也成,不过我有两个条件……第一,得让你大哥去砖窑坊干苦力活,和泥巴、做砖胚、挑青砖等等活计,他都要做。第二,他们仨要是做不好,你得受罚,毕竟是你推荐他们去砖窑坊干活的,你得负责。” 肖成贡跟个大少爷似的,只想躺着当大官,对着所有人发号施令,让他去做点小活计就叫苦不迭的,得治! 至于第二个条件,是历练肖小妹的……她发现,肖家四个孩子中,比较有本事的是两个小的……肖成举跟肖小妹,只要好好历练培养,没准能把他们给练出来。 不过,前提是肖小妹愿意自食其力,而不是老想着去勾搭有钱人家的公子,做少奶奶之类的。 说起勾搭有钱人家公子的事儿…… “小妹,你咋不问钟宇的事情了?”顾锦里很是好奇,难道是不喜欢钟宇了? 肖小妹道:“他又不在卫所,想生米煮成熟饭也没机会啊,先这么着吧,等他回来再说。” 顾锦里僵住了,你还打着要跟钟宇生米煮成熟饭的主意! “千万别这么做,小妹,钟家是世家豪族,就算你把生米给熬成粥,也进不了钟家的门。”她是苦口婆心的劝道:“钟家讲究门第,嫡子娶妻,娶的不是皇家贵女、就是世家女、或者是高官嫡女,你这样的,做妾都悬。” 怎知肖小妹志向远大:“让表哥多立功,封个侯爷后,钟家不就不敢看不起我了?” 顾锦里:“……” 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来骂回去。 “表嫂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钟宇那么笨,他是占不到我便宜的。”肖小妹摆摆手,笑道:“先不说这个了,反正是以后的事儿……表嫂,要是大姐、姐夫、大哥他们的活计没做好,我要受啥惩罚?重不重?” 罚得太狠她就不答应。 顾锦里呵呵:“自然是重的,难不成你想占尽便宜还不需要承担一点风险?” 又催促道:“答不答应,赶紧说。” 肖小妹有点生气,可最后还是答应了:“成吧。” 先答应,把便宜占了再说。 顾锦里一眼看穿她的主意,不过不要紧,她有的是办法收拾她们。 “要是没啥事儿,你们就回去吧,别晃荡了,要是活计做不完,扣掉你们元宵节的肉!”顾锦里威胁着。 肖寡妇母女三人很生气,抱着贵哥儿走了。 不过临走前,还把矮桌上的两盘吃食给拿走了,美其名曰:“拿回去给贵哥儿给你小表弟补补。” …… 这一天,因着砖窑坊赚到银子,亲眷们看见了希望,整个卫所都是欢声笑语的。 可第二天一早,她们就开始鬼哭狼嚎,只因高芬娘教的招数太难学了! (本章完) 第2013章 破蛋式 亲眷居住地附近的空地上,有亲眷抱怨道:“高家丫头,你这教的是啥招数,难练不说,还不好听,咱们这里还有没成亲的姑娘家呢,你就钻裤袭裆的,像话吗?” 有女儿的亲眷是纷纷点头:“是啊高家丫头,你教的这都是啥?也忒不害臊了,你也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家,就不能教大家点正经招数?” “你教这种招数,不怕自己坏了名声,嫁不出去吗?” 瞧了瞧高芬娘脸上狰狞的疤痕,许二勤的娘又改口,道:“你自己不嫁人,可咱们卫所的其他姑娘是要说亲的,这招式万一被外人知道了,咱们卫所的姑娘还怎么说亲?!” 她家小勤已经十四,再过两年就要嫁人,学这种招数,被人知道了,还怎么嫁得出去?! 路氏见大家伙越说越过分,赶忙出声呵斥:“二勤他娘,别喊了,先听听芬娘怎么说。” 许二勤家是河安府骞阳县人士,是一直跟着姚百户的。 许二勤的娘因着是继室,男人死后,十里八乡不知道怎么的,出了个传言,说许二勤不是许家的种,继子许老大是请了许家族老来,要把他们孤儿寡母的给赶走。 得亏许二勤的娘以死相逼,还说要去官府告许家人,许家族老生怕闹出官非,害了全族,这才没把他们母子仨人赶出许家村。 可因着那个莫须有的流言,母子仨人是吃尽了苦头,直到许二勤去当兵,家里的日子才算好过一点。 再后来就是皇帝老爷要抗戎,南兵北调,她母女跟着二勤来了西北。 这一路是吃尽了苦头,眼见着日子开始好了,许二勤的娘正盘算着给儿子娶媳妇,给女儿相女婿,因此很担心女儿练了这破招数,会坏了名声,嫁不了好人家。 可路氏发话了,许二勤的娘不敢撒泼,只能冷着脸,等高芬娘解释。 高芬娘只问一句:“你们是要命,还是要名声?” 可上了年纪的妇人比她能说,立马回怼一句:“我们命也要,名声也要,总之你这破招数就是不行!” 高芬娘沉默一会儿,突然出招,飞驰电掣般冲到一个稻草人面前,举起匕首,朝着稻草人上头刺去。 铛,匕首刺在头盔上,没能刺穿头盔。 她手腕一转,又刺向稻草人背后跟胸前,可无一例外的,皆被盔甲挡住,根本无法伤到稻草人分毫。 她又抽出大刀,朝着穿着盔甲的稻草人猛砍几刀,才把稻草人穿的盔甲砍破。 高芬娘把稻草人重新固定好后,看着亲眷们道:“这就是盔甲,普通女儿家的力气想要破甲很难,而对敌之时,如果不能一招取胜,我们就再没有活命的机会。所以这种招数虽然不好看,却能一招破敌!” 言罢,她开始往后退去,而后从远处袭来,穿过稻草人下方的同时,用刀一刺,直接把整个稻草人给挑飞起来。 砰,稻草人倒在地上,而高芬娘手里多了一个小布袋,这是她从稻草人下方取下来的。 高芬娘举着布袋道:“看清楚了吗?只要一招,只要两个呼吸的工夫,就能轻松破敌,让你们幸免于难。” 她这样一示范,确实很有说服力。 可有女儿的亲眷还是很抵触。 许二勤的娘道:“咱们不是有毒药吗?戎贼要是杀来了,夫人自会给咱们毒药御敌,很不必用这等……坏名声的招数。” 高芬娘反问:“要是毒药用完了怎么办?要是逃跑的时候,毒药掉了怎么办?你们不多学点制敌招数,只计较名声,你们知不知道,比起学这种不雅观却实用的招数来说,被戎贼抓住了糟蹋,才是真正的坏了名声!” “你,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大正月的你咒谁呢?你自己破相嫁不出去,就想卫所里的姑娘都遭殃吗?!”有未嫁女儿的亲眷们是气炸了,指着高芬娘大骂,差点要过来揍她。 肖家人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旁边煽风点火:“高芬娘拿着鸡毛当令箭,欺负人啊!” 各位泼妇们,别光顾着骂了,赶紧上去打啊,打上一场,就能把今早的训练给搅黄,她们就不用冒着寒风练习了。 “住口,够了,再敢闹腾,军法处置!”路氏见她们越闹越不像话,怒呵出声,把亲眷们呵斥停后,站起身,走到高芬娘面前,道:“高先生,可否细细的教教我,怎么做这招式?”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了。 啥,姚夫人要学这招数,她可是秀才女儿,百户夫人,要是学了这招数,她就不怕被人说闲话? 高芬娘也惊了,没想到路氏会这么帮她,很是感激,又赶忙道:“当不得夫人这声先生,您喊我芬娘就成。” 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还有点红。 路氏瞧着,觉得她有点可爱,是握住她的手,道:“你既然来教导大家伙武艺,那就是我们的先生,喊你一声先生是应该的。” 又道:“还请高先生教我,我想学。” 高芬娘眼眶一热,差点流泪,又压下泪意,道:“是,我教夫人。” 她细细的给路氏讲了一遍这招的要点,又放慢动作,给路氏示范了三回后,路氏照着她的样子,跟着做了起来。 足足做了十几遍,身上干净的襦裙袄子被弄得满是泥巴也没有在意。 快练到二十遍的时候,她终于能在五个呼吸之内,把稻草人挑飞,摘下稻草人下方的布袋。 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想到路氏能做到这种程度,且她似乎学成了。 路氏看向她们,道:“这是个实用的招数,也不难学,我都学了,你们还要抗拒不学吗?” 要是再不学,她可要搬出夫人的命令治人了。 好在亲眷们被她的所作所为给镇住了,纷纷点头:“学,我们学!” 路氏一个百户夫人都学了,她们哪里还敢抻着不学。 路氏很高兴,提醒一旁愣住的高芬娘:“高先生,大家乐意学了,快教大家吧,时辰可不早了。” 再不教,这个早上就要浪费了。 “是。”高芬娘有点激动,压下心里的兴奋后,开始认真教大家伙招式。 大家伙没有再抗拒,而是认真的学起来,还给这招式起了个名字:破裆式! 名字太过威武,路氏听得是一言难尽,最后给改了个名:“叫破蛋式吧,另外一个名字太不雅观。” 说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本章完) 第2014章 生意兴隆 肖寡妇很是嫌弃:“姚夫人,你这名字改得不咋样啊,破蛋跟破裆不都是那个意思。” 路氏脸红了。 高芬娘记着她的恩情,给她解围:“听姚夫人的,就叫破蛋式,不服的,加训三十遍!” 肖寡妇炸了,指着高芬娘道:“高家丫头,你这话是啥意思,想明目张胆的偏心吗?” 不过…… “老娘怀孕了,不用练!”肖寡妇很得意,挺着肚子炫耀着,脸上明晃晃写着,瞧见没有,这是老娘的免死金牌,你的鸡毛令箭还治不了老娘。 然而,高芬娘不吃这一套,指着肖大妹跟肖小妹道:“秦家舅母的训练,由你们姐妹代替,秦家舅母的处罚,也由你们姐妹代受。” 肖家姐妹懵了,肖大妹跳起来骂道:“高芬娘,你个丑八怪,你是跟表弟妹学的吧?!” 高芬娘点头:“夫人确实教过我,要是不能惩罚犯错者,就善用连坐制,惩罚犯错者的家人……你们跟秦家舅母是母女,打你们,秦家舅母会心痛,这样她就会学乖了。” 夫人还说,你们受多了惩罚,慢慢的也就不敢再闹腾,所以要多罚你们。 又对肖大妹道:“你刚才辱骂我,这是对先生不敬,要罚,加训三十遍,外加清理这片演武场。” 肖大妹听得眼睛都瞪大了,正要破口大骂,被肖小妹拽住了,小声道:“大姐冷静,你现在可不能跟她硬碰硬,不然你砖窑坊管事娘子的活计就没了。” 又道:“先顺着她,以后再找补回来,她一个总旗家的女儿,还能比得过咱家?咱们可是千户大人的亲舅舅家,往后表哥要是封侯拜将了,咱家的地位就能跟着高升,可高芬娘家就不一定了,没准她爹会战死。” 肖大妹听得连连点头:“小妹提醒的是,大姐听你的,先放高芬娘一把。” 旁边的林杨氏听得是一言难尽……你俩也太会做梦了,万一高芬娘的爹立下大功,升官了呢? 铛铛铛! 金秀秀敲锣道:“训练时间到,诸位回去后,多练练破蛋式,莫要把招数给忘了,解散!” 大家伙听罢,很是高兴,欢喜得不行,赶忙围住路氏,问道:“姚夫人,去砖窑坊上工的名册排好了吗?赶紧告诉我们,免得我们上工迟到啊。” 路氏昨天就把上工的名单排好了,是道:“名单是按照先来后到排的,一轮为三天,第一批去砖窑坊上工的是张忠百户、洪刀百户、姚百户麾下的亲眷们。” 一天轮一回太过频繁,活计交接容易出事儿。 而这三个百户都是跟着秦三郎打过百狼山匪贼、兴安府之战的,其他亲眷们不敢有意见。 “姚夫人,那大后天是那些百户、总旗麾下的亲眷去砖窑坊干活?”有亲眷迫不及待的问。 路氏道:“大后天是丛百户麾下的亲眷去上工。” 丛百户就是丛文山,他自打跟了秦三郎后,一直在毒虫沟蹲着,很是拼命,而他麾下的亲眷们也挺老实的,因此排在第二。 乌娘子跟韦娘子听罢,高兴极了,第二,她们竟然排在第二,看来她们丛百户很得秦千户的看重! 再下来就是军户村的亲眷们。 而满娘子、沙娘子这边的亲眷没有排。 路氏道:“等你们的惩罚结束后,亲眷们才能去上工。” 王大有媳妇她们听罢,气得立马撸袖子,正要开骂满娘子跟沙娘子,路氏又道:“你们不用闹,闹也没用,只会让惩罚加倍……夫人说了,卫所的亲眷们必须团结。” 王大有媳妇她们这才把到口的脏话给憋回去,可还是狠瞪了满娘子跟沙娘子一眼……都是这两个祸害,要不是她们犯蠢,她们也不会被连累! 路氏把上工册子分发给总旗娘子们后,就让大家伙散了,她也没有多待,赶紧回去换衣服了。 肖大妹看了一场热闹,等人开始散去后才想着溜走,结果被高芬娘拦住:“你要加训。” 肖大妹气得不行,可为了保住好不容易得来的轻省活计,只能忍气去加训,把自己给练得跟个泥猴似的。 好在有肖小妹帮忙打扫演武场,等她加训完后,肖小妹也把演武场给打扫干净了,搀扶着她,往家里营帐走去。 肖大妹是骂了高芬娘一路,到家后还没停,瞧见秦大舅后,更是假哭着道:“爹,高芬娘仗着有表弟妹撑腰就欺负我们,把我们给折腾成这样,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秦大舅头疼,是道:“别嚎了,赶紧吃早饭,跟钱女婿去砖窑坊上工,迟了可是要扣工钱的。” 钱庆贺正在吃早饭,是附和道:“岳父说得对,你别闹了,赶紧吃饭去挣钱,晚了我可不等你。” “呸,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就知道吃。”肖大妹骂了一句后,没有再闹,赶忙去换衣服,洗了个脸后,出来吃饭。 吃完后,秦大舅送他们出门:“好好干活,别仗势欺人,别记错账。你们表弟妹说了,要是犯错就一两银子起扣,要是把工钱扣完了,咱家就得拿钱补上。” 肖成贡听得哭了,拽着秦大舅的手臂道:“爹,表嫂这是变着法子在害咱家啊,可别到最后咱们没挣到钱,还倒贴银子给砖窑坊。” 说完这句坏话后,他又道:“爹,我能不能不去干活?我的手是用来写文章干大事的,不能去和泥巴,打砖胚。” 肖成贡委屈死了,凭啥姐姐、姐夫能做拿笔的活计,而他一个读书人却要去做苦力? 没天理啊! 秦大舅掰开肖成贡的手,用力一推,把他推到一边去:“书上不是说了,成大事者要先吃苦吗,你如今就是在吃苦的时候。老大啊,你要挺住,挺过这些苦头后,你就能飞黄腾达,躺着做官了。” 肖成贡抹抹眼泪,一脸的不相信:“爹,你是在骗我的吧?” 秦大舅呵呵,你小子还知道我是在骗你的,那你还不赶紧苦读,练出点真本事来?天天就想着靠小侯爷当官,官是那么好当的,没点真本事,当官就是害人害己。 “别哭了,赶紧去上工!”秦大舅踹了肖成贡一脚,把他给踹出营帐。 肖成贡只能哭丧着脸,跟着钱庆贺夫妻去上工。 而他确实吃了一番大苦头,做的都是苦活累活脏活,还没等到放工,就累晕了。 顾锦里听说后,啧一声:“大表弟也太不顶用了。” 陶嬷嬷问道:“夫人,可还要继续练他?” 顾锦里:“练,只要还没死,就得练,不能这么惯着他!” 把肖家人练出来了,秦小哥才能好过一点,免得被他们连累。 陶嬷嬷应道:“是,老奴会吩咐下去。” 一句话,肖成贡就此开启了泥泪满襟的苦力生涯。 而三天后,秦三郎派人给卫所送了粘土回来,随行的车队里还跟着几户人家,皆是得到消息,特地来买青砖的。 第2015章 大主顾 负责运粘土回来的是张途。 原本这种活计用不到他来做,可他学的是斥候本领,秦三郎想让他跑几回青牛山庄子的路,记住青牛山庄子附近的地形,因此让他带着将士们运粘土。 秦三郎知道顾锦里需要粘土,是没跟钟家客气,足足给她运了三十车粘土回来。 木通叔亲自去接,瞧见这么多粘土后,惊了,拉过张途,小声问道:“是不是太多了?钟家没意见?” 张途笑道:“木通叔放心,吕叔去勘察过了,青牛山一整座山,包括大半个庄子的土地皆是粘土土质,那里的粘土多得很,而钟家感激大人让钟家做成了瓷器买卖,是跟大人说了,在二月二龙抬头之前,会一直给咱们卫所的砖窑坊提供粘土,在这段时日里,只要咱们能运,可以天天去运粘土。” 其实钟家感激的不是做成了瓷器买卖,而是感激秦三郎让钟家搭上了姜大将军。 西北最有本事,兵马最多的人,除了许尤以外就是姜大将军……许尤野心大,只想拉拢钟家,让钟家任由他驱使,可钟家想要的却是同等地位的盟友。 秦三郎让钟家搭上了姜大将军,钟家给点子粘土,根本不会心痛。 木通叔听罢,放下心来:“先给人、马、粘土用过诱虫药后,再把粘土拉去砖窑坊。” 粘土运回来后,亲眷们要用磨具打砖胚,要是里面藏了毒虫,可就糟糕了。因此夫人吩咐了,进入卫所的东西,都要用一遍诱虫药。 也不需要用太多,一辆马车放上一小份诱虫药就成,要是有毒虫,自然会爬出来。 “诶。”张途立刻让将士们去办了,又带着木通叔,去见那几户来买青砖的人家。 张途道:“这位是司徒将军家的管家,过来买青砖建宅子。” 司徒夫人年前就到了陇安府府城,可如今的陇安府府城到处是京城来的世家权贵,人员太过复杂,司徒将军不想家里跟那些人掺和太多,就在牧县柳杨镇买了两个庄子,打算把这两个庄子合在一起,再建一些宅子,用来安置司徒夫人跟一部分将士亲眷、以及伤病将士。 至于为何不直接在县城里买宅子? 原因是牧县因着靠近刀口沟大营,如今快被各个世家豪族、高官勋贵给买空了,司徒家抢不到牧县的宅子,也不想抢,打算自己建。 “原来是司徒将军家的管家,有失远迎,失礼了。”木通叔赶忙过来行礼:“在下吴木通,是秦夫人的陪房下人,暂时管着青砖买卖。” 司徒管家笑道:“吴老弟有礼了,这回买青砖的事儿就辛苦你了。” 木通叔:“司徒家能来照顾我们的生意,给亲眷们添进项,是我们应该谢司徒家,可当不得辛苦二字。” 只是木通叔有些奇怪,杨柳镇离牧县比较近,司徒家怎么不在牧县买青砖? 司徒管家看出木通叔的疑惑,解释道:“牧县那边就两个砖窑坊,许多富贵人家都去订了青砖,司徒家去问过,可两个砖窑坊都说,订青砖的人家太多了,要等到四月份才能给司徒家青砖。时间太久了,我家将军听说这边有青砖后,立马让我过来买,免得消息传出去,你们这边的青砖也会被人抢光。” 更离谱的是,因着牧县离刀口沟大营近,很多世家豪族、高官勋贵之家为了方便跟刀口沟来往,不但在牧县附近大肆买地,还有人家在建坞堡! 前朝的坞堡堪比一座小型城池,想要建成,要费很多青砖,牧县的青砖就是这么被买光的。 木通叔听罢,放心不少,立马道:“老哥放心,司徒家是第二批来卫所砖窑坊买青砖的人家,能很快拿到青砖。” 司徒管家很高兴:“多谢了。” 云山卫赵千户的族弟赵青听罢,赶忙过来对木通叔道:“吴管家,我们卫所的水井自打腊月前挖通后,一直没有砌井壁,每次打上来的水都是泥黄色的,要沉浸半天,等泥土沉淀后才能舀上面的清水来喝,实在是太麻烦了,还请你们卫所先匀些青砖给我们。” 云山卫在第二道防线,赵千户又比较抠门,见牧县的青砖太贵后,是不愿意花钱去买青砖,想等降价后再去买。 可因着大批世家勋贵涌出买地的事儿,是一连等了三个月,没能等到青砖降价不说,再去问的时候,反而得知青砖涨价的消息。 而卫所亲眷因着喝了泥水,有不少人闹肚子的,赵千户没办法了,是咬咬牙,终于决定去买青砖,然而牧县的青砖已经被订完了,他们想买,得等到半年后。 正在着急的时候,从章延那边得到消息,说是第一道防线的长梁卫有青砖卖,立马赶过来买了。 而司徒将军的消息,同样来自章延,可见章延在第二道防线做得不错,跟第二道防线的将军、千户们处得挺好。 章家介绍的,这买卖自然不会推掉。 木通叔听后,答应下来,见云山卫穷,还对赵青道:“砖窑坊里有不少断成两截的青砖,只要把不规则的断口削整齐,一样能用来砌井壁、建房子,云山卫若是要,可以半价卖给你们。” 赵青听得激动不已:“当真?断掉的青砖有多少?请吴管家赶紧带我去瞧瞧!” 他们云山卫是真的穷,西北这边的青砖是真的贵,只要便宜,他们不介意砌井壁的时候多做一道工序,只要能买到便宜青砖就成。 木通叔笑道:“赵兄弟莫急,等会儿就带你们去砖窑坊看青砖。” 言罢,又去拜见余下的两户来买青砖的人家。 这两户人家是钟家介绍来的,分别是金家跟骆家,皆是陇安府府城内的望族。 “这位是金三爷,这位是骆少爷。”张途给木通介绍着。 金三爷年近四十,而骆少爷很年轻,今年只有十九。 木通叔赶忙给他们赔罪行礼:“见过金三爷、骆少爷,让二位久等了,还请恕罪。” 他们两家得了钟家的交代,是不能对卫所的人发火的,闻言笑道:“无妨。” 又说起为何要买青砖的事儿:“戎贼打来的时候,把族人的宅子给烧了不少,急需青砖修葺,还请长梁卫匀些青砖给我们两家,让我们两族的人早些住上安乐宅子。” 木通叔问道:“敢问金三爷、骆少爷,您两家大概需要多少青砖?” 金三爷早就算好了,是道:“金家族人多,坏的宅子也多,想要把宅子全部修葺好,起码得要十万块青砖以上。” 第2016章 很满意 陇安府这一支的金氏族人很多,不算住在府城里的嫡支,光是住在郊外村子里的就有上千户人家,比三个村子的人还多。 愿意花钱买青砖修葺宅子的也不少,还要修葺金氏祠堂之类的公屋,十万块青砖都不够。 骆家也差不多:“少说要十万块。” 都是大主顾啊。 木通叔很高兴,不过还是提前问道:“你们两家什么时候要青砖?不瞒二位,我们前几天刚接了沙柳卫冯家的五万块青砖生意,再加上你们两家的青砖,想要烧出来,得费不少时日。” 金三爷道:“来的路上,我跟骆家侄儿商议过了,只要青砖的价钱合适,我们不介意多等一段时间……半年之内把十万青砖给我们就成,卫所这边没问题吧?” 半年的时间足够了,木通叔很感激,不过:“要是期间发生战事,耽误了工期,导致卫所无法按时交青砖,还请金家、骆家通融一番。” 骆少爷听到战事二字,脸色就不好了,经历过一回守城战,他现在回想起来还害怕。 金三爷道:“卫所应以抗戎为重,若是因为战事耽误活计,金骆两家可以等,不会追究。” 骆少爷跟着点头,又不放心的问:“敢问吴管家,戎贼不会再打过来吧?” 他是真的怕,早前就跟祖父说过,不如举族搬走,却被祖父给臭骂一顿,说陇安府是骆家祖地,祖辈一直住在这里,要是因为陇安府被围就搬走,那是对不起列祖列宗,他身为骆家嫡长孙,未来的继承人,要是再敢有举族搬走的想法,就打断他的腿! 木通叔道:“骆少爷放心,有许侯爷镇守刀口沟,戎贼不敢来犯。”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不过骆少爷要的也只是一句能安心的话,听后整个人都轻松起来,笑道:“这就好。” 木通叔又把卫所的规矩跟他们说了,指着卫所大门旁边的一片营帐道:“一家只能进去两个人,其他人,要暂时在这里等着了。” 这片营地是这两天刚刚加建的,专门用来招待无法进入卫所的客人。 金三爷很通情达理:“卫所重地,规矩自然与其他地方不一样,我们会遵守。” 骆少爷跟着点头,重复着金三爷的话。 木通叔见状,觉得这位年轻的骆少爷有点可爱……他不知道,骆少爷过来买青砖,是奉了祖父的命令,要不是有祖父压着,他根本不愿意来这边,是一踏入第一道防线,他就觉得这个曾经的战场是满地的孤魂野鬼,光靠想的都快把自己给吓死了。 正因为胆小,骆家老太爷才特地让他过来,免得以后他当家了,会护不住族人。 “多谢二位谅解,请先用诱虫药。”木通叔把他们请进门外的新营地。 这片新营地里物资齐全,有厨房营帐、药房营帐、还有专门安置牲口的棚子,棚子里堆满草料。 金三爷粗略瞧了瞧,对卫所外的这片新营地很满意,比他们在路上住的好。 骆少爷不想在这边多待,是一边用诱虫药一边问金三爷:“金三叔,如今时辰不算晚,咱们看完青砖后,可是立马返程?” 这里可是战场啊,打过仗,死过人的,万一遇上点啥,可怎么办? 金三爷道:“现在启程也是要在路上扎营,暂时在这里住一晚吧,安全点。” 毕竟是卫所,有事儿也有将士帮忙。 骆少爷听罢,整个人都不好了,想象着晚上这片地方的可怕,差点把自己给吓晕……大正月的,他却要在这里受苦,嫡长孙太难当了! 一刻多钟后,他们用完诱虫药,收拾一番后,随着木通叔进了卫所,走上两刻多钟就到了砖窑坊,看见一个个的小砖窑。 金三爷是个见多识广的人,惊问一句:“这种可是书上记载的小窑?” 木通叔笑着点头:“正是。” 是把吕叔的家传手艺给说了一遍。 金三爷道:“长梁卫当真是卧虎藏龙,连这样的能人都有……陇安府这边,能用小窑烧出东西的,除了孟家以外,也就你们卫所了。” 孟家祖上是做陶器买卖的,有祖先用小窑烧出过陶器,不过那都是前朝年间的事了,如今的孟家手艺是一代不如一代,已经烧不出好陶器,只能做青砖瓦片来卖。 不过孟家因着有得力姻亲,还有着大砖窑坊,依然把持着陇安府最大的青砖生意,可控制青砖青瓦的价钱,孟家要涨价,要降价,皆是一句话的事儿。 而如今,孟家给将军、高官、世家豪族、勋贵的青砖价格很便宜,有人家十文钱就能买到一块青砖,可官职不高的人家,以及当地望族想要买青砖,那青砖价格是到了不送货也要二十文钱一块的地步。 普通富户想买青砖,要花的钱更多。 因此等金三爷他们看过青砖,问明价钱后,很是惊喜,问道:“当真是十八文一块青砖,还能多送我们三千块青砖做添头?” 木通叔笑道:“正是。原本你们买得多,应该降降价钱的,可我们卖给沙柳卫冯家的是十八文钱一块青砖,不好给你们降价了,免得对不住冯家。” 金三爷点头:“这确实不好给我们降价了,不过这个价格在如今的西北来说,已经很划算,多谢了。” 骆少爷跟着道:“多谢吴管家了。” 木通叔笑了,这位骆少爷真是……看见金三爷怎么说他就怎么说啊。 “金家骆家要是觉得没问题,咱们就把契书先签了。”木通叔把四份契书分别递给金三爷跟骆少爷,让他们过目。 两人接过,细细看过后,点头道:“嗯,没什么问题,签了。” 金三爷先签的,骆少爷等他签完后,才敢签。 签完后,两人分别拿出一千两银票,递给木通叔:“这是定金。” 木通叔收下了,笑道:“二位去挑挑青砖,把三千块青砖的添头挑好后,我派人给你们送到卫所外的营地去,先给你们装好。” “成,我们先去挑青砖。”金三爷带着骆少爷去挑青砖。 司徒管家这才道:“青砖看过了,很不错。” 竟然能跟孟家大砖窑烧出来的青砖差不多。 又道:“庄子那边是建宅子,需要的青砖比较多,也订个十万块,价钱可以不用再降,但我家将军想快点拿到青砖。” 将军不想委屈了夫人,是急着要青砖建宅子。 木通叔答应了:“金家骆家那边不是很急,我们砖窑坊会先给司徒家烧青砖。” 司徒管家听罢,脸上才有了笑,作揖一礼:“有劳了。” 第2017章 降价 大年已经带赵青看完青砖,赵青很满意,疾步过来,对木通叔道:“那些断砖不错,很硬实,大年小兄弟还当场用断砖给我砌了半尺来高的墙,接面整齐,当真是能用的。吴管家,断砖我们买了!” 又道:“还得拜托吴管家一件事儿,把你们砖窑坊的断砖给我们留一些,我回去问问赵千户,要是他想买,我再过来买。” 族兄虽然抠门,可卫所有些东西是必须要建的,比如地窖,这地窖最好是铺上一层青砖,不然水汽太重,会把藏在地窖里的一些物资给湿坏掉。 “这个没问题,给你们留三成断砖,等你们不要了,我们再卖给别人。”木通叔答应下来,又问他:“云山卫需要多少断砖?两块断砖算一块整砖,半价。” 赵青听罢,快高兴疯了,是道:“先来五千块。” 价格便宜,赵青也豪气起来了。 又道:“我们急着回去,不留宿了,现在可能装砖?” 木通叔点头:“能,咱们写个契书,付了银钱后,立时让人给你们把断砖挑出去。” 现在做砖的土质不算太好,这段时日累积了两万多断砖,有足够的断砖给云山卫。 赵青很高兴:“多谢吴管家了。” 是立马写契书,给了银子,拉着大年去挑断砖。 木通叔看得笑了,不过以小窥大,可见如今很多卫所都很穷,而且……陇安府是涌入不少外地豪族,导致青砖价格已经贵到连普通卫所都买不起的地步。 木通叔觉得这不是好事儿,立马写信,让人送去给顾锦里。 顾锦里看了信,想了想,很快做出决定,对陶嬷嬷道:“嬷嬷,您去跟木通叔说,让他降价,卖给卫所的好青砖只要十二文钱,断砖半价,卖给其他人家的,还是十八文,运费不减。” 她没想到如今的陇安府这么缺青砖,而青砖价格还涨了这么多,导致她们卫所的青砖生意太好……得压一压,吐些好处给其他卫所,免得招来其他卫所的嫉妒。 至于冯家…… “冯家的青砖价格也降。” 好在冯家只给了定金,只要后续少收冯家的青砖钱就成。 陶嬷嬷也知道这事儿耽误不得,赶忙点头:“是,老奴亲自去办。” 是立马起身,由小吉驾车,赶到砖窑坊这边,找到木通,把顾锦里的话转告给他。 木通叔听完心里安稳不少,是笑道:“咱们小东家做得对,我这就去把赵家、司徒家的人请来,把契书给改了。” 他们长梁卫只是众多卫所里的一个,虽然开砖窑坊的目的是给亲眷们增加收入,让亲眷们过上好日子,可要是他们卫所赚得太多,其他卫所则是苦哈哈的过日子,是要犯众怒的! 得给兄弟卫所们降降价,让其他卫所的人明白,他们长梁卫虽然想赚钱,却不会狠赚兄弟卫所的钱,只会赚其他富户的银子。 很快的,司徒管家、赵青就被请来了。 木通叔把降价的事情给他们说了,陶嬷嬷补充了两句。 赵青惊了,忙问:“二位这话当真?!” 木通叔笑着点头:“自然是真的,乃是夫人亲自让陶嬷嬷来传的话,说是不能太赚兄弟卫所的银子,给亲眷们挣个添置衣物的银子就够了。” 赵青感动了:“秦夫人当真大气,我们云山卫多谢她了。” 至于先前给的银子…… “不用退了,全部用来买断砖!” 哈哈哈,一样的银钱却买到多八成的断砖,他们卫所赚了,回去后,族兄一定会夸他,再重用他,没准他以后能被提拔,在军中做个小官。 司徒管家心里也是震惊的……这位秦夫人当真不简单,太敏锐了,还很有魄力,是嗅到点不对劲就能下狠心让利。 木通叔笑道:“成。” 又对司徒管家道:“咱们把契书给改改?” 司徒管家点头:“好,多谢了。” 是把先前的契书给了木通叔,看着他烧掉后,再写新契书。 虽然有点麻烦,不过降价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儿,也就不计较了。 长梁卫给其他卫所降价的事儿,没打算瞒着,因此金三爷、骆少爷很快就知道。 金三爷跟司徒管家想的一样,这个秦夫人不简单,秦千户有这样的媳妇,以后能走得更远。 骆少爷年轻,听说司徒家只用十二文钱就买到好青砖后,他委屈了,可来的时候,祖父交代他了,这桩买卖是世家钟家牵的线,必须做成,受了什么气都得忍着,不能当场发飙,不然就打断他的腿! 可他毕竟年轻,还做不到七情不上脸,被金三爷看出来了。 金三爷笑道:“羡慕啊?要是羡慕,你可以读书,考出功名后,某个官职,以后也能遇上这等好事儿。” 呃,一说到读书考功名,骆少爷就皱眉,他不喜欢读书,做文章太难了。 不过…… “三弟念书不错,等回去后,我会敦促他,让他日夜苦读,早点考上功名,为家里出力。” 金三爷一愣,哈哈笑出声:“嗯,这样也行。” 又给他出了个主意:“钟家大人是榜眼出身,学问极好,可让你祖父向钟家求书。” 骆家也是望族,骆小子不错,他女儿快及笄了,要是能结个姻亲,倒是好事儿。 …… 木通叔长袖善舞,是把四家人招待得极好,又喊来下人跟亲眷们,把司徒家、赵家挑好的青砖给送去卫所,帮忙装车。 亲眷们挑青砖也是能赚钱,一担子青砖两文钱,走个十趟,也有二十文钱进账了。 而砖窑坊离卫所大门近,来回一趟也不用多少时间,亲眷们挑得很高兴。 赵家跟司徒家是装完青砖后就告辞走人了。 金家跟骆家则是留下住了一晚,而长梁卫很大方,是管了他们饭食,金三爷跟骆少爷还有肉饭吃。 只是骆少爷喜欢乱想,看见肉饭是没敢吃,只吃了鸡蛋跟几个面饼,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吓得惊醒三回,把旁边营帐的金三爷都给吵到了。 这骆家小子……胆子委实有点小啊,结亲的事儿,还是再看看吧,总不能遇到事儿,还得他闺女去拼吧? 第二天,两家是装了二十来车青砖后,拉着青砖离开了。 而顾锦里降价卖青砖的事儿,也被亲眷们知道了。 亲眷们是急得不行:“咋突然就降价了?这价钱降了,咱们还赚啥啊?不成,咱们得找千户夫人问问去,可不能亏了啊!” (本章完) 第2018章 不会亏 有人是赶忙:“等等,还是先去找姚夫人吧,让姚夫人带着咱们去问问千户夫人,不然千户夫人发怒,咱们可就完了。” “对对对,先找姚夫人说,别看咱们千户夫人年纪小,可她凶得要命,动不动就用军法、卫所规定处置人的。” “还喜欢拔刀砍东西,那青砖砌的新火炕都让她给砍踏了!” “……”顾锦里看向虞嬷嬷跟三庆,问道:“我有这么凶吗?” 三庆摇头,坚定的道:“不凶,夫人可温柔了!” 虞嬷嬷忍着笑,跟着摇头:“夫人对大家都很好。” 凶是很凶,可好的时候,也很好。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侯爷喜欢夫人,是看见夫人就高兴,这就足够了。 不远处,亲眷们还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说了一会儿,把韦娘子给推出去:“韦娘子,你是咱们的总旗娘子,现下乌娘子不在,就由你带着咱们去找姚夫人!” 来砖窑坊干活是三天一轮,今天是丛百户麾下的亲眷过来干活,领着她们来的是韦娘子。 韦娘子也觉得降价不好,应该去跟顾锦里说说,就点头答应了:“成,我这就领你们去找姚夫人。不过你们不能闹,老老实实的站着就成,要是敢闹腾,咱们可就没银子赚了,瞧瞧满娘子、沙娘子那边的人,到现在还不能来砖窑坊干活呢!” 亲眷们听得有点不耐烦,是道:“放心放心,我们可都是规矩人,从来不闹事儿,再说了,金百户那边的亲眷不能来上工赚钱也不是她们的错,是她们总旗娘子犯了错!” 说着,一个个的眼睛是瞅着韦娘子,纠结片刻,推出一个年长的亲眷,让她对韦娘子说:“总旗娘子,你要是见到千户夫人了,说话可得好听点,千万别惹她生气,不然咱们可要遭殃了。” 韦娘子听罢,脸都黑了,怒道:“你们还怪起我来了?那到底还要不要去问?” 想去问个结果,又怕她说话不好听,得罪千户夫人,害得她们没了活计,这群娘们儿,真难伺候。 “当然要去。”亲眷们是推着韦娘子道:“总旗娘子别生气,是我们说错话了,您赶紧去问,这可是关系到大家伙进项的大事儿,不问清楚,我们饭都要吃不下!” 韦娘子这才转身,朝着砖窑坊大门走去,可刚走几步,就看见顾锦里抱着她那把大宽刀,从一面生砖胚后走了出来,真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韦娘子有点脚软,立马喊道:“夫人息怒,我没要闹事,全是这群婆娘不满意青砖降价,催着我去找姚夫人,问您几句话的。” 道歉太快,让顾锦里愣住了,想着可能是自己太凶了,把人给吓着了,她是冲着韦娘子甜甜一笑。 结果…… “娘啊!” 亲眷们是吓得惊叫出声,纷纷赔罪:“夫人息怒,千万别发火,我们一直都很老实,就是觉得青砖价格降得太多了,怕咱们亏本,所以想求见夫人,恳请夫人再把价格给涨回去。” 我们真的没想闹事啊。 顾锦里:“……我笑起来有那么难看吗?” 秦小哥不知道多喜欢我笑,而且她用水照过自己的笑脸,挺好看的啊,你们却吓成这样,啥意思?! “不难看,不难看,夫人笑起来可好看了,身上还香!” “多田他娘,你会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不知道夫人身上一直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吗? 只是那股子味道有点玄乎,时而浓烈,时而轻淡的。 “闭嘴,别说了!”韦娘子气得要死,一群专门拖后腿的,原本挺好的事儿,被你们这么一说……瞧瞧夫人那脸上的笑容,都瘆人了! 顾锦里很冤枉,她明明笑得很甜,哪里瘆人啊,而且:“我没生气,我知道你们一直挺老实的。” 然而,她最近治人治得太厉害,她抱着大刀说这种话,亲眷们都吓得不敢轻信,生怕她说的是反话,下一刻就要拔刀砍人。 顾锦里见她们还是很害怕,也就没有再笑了,而是认真严肃的对她们说:“卖给兄弟卫所的青砖必须是低价,价格不能高了……不过咱们可以赚其他富户的银子,你们不用担心砖窑坊会亏本。” 又道:“你们领的是工钱,不管青砖卖多少价格,你们的工钱都是不变的,你们不会亏,就算亏本,那也是我亏,你们不用担心。” 这话说得很明白了,原本以为亲眷们听后会放下心来,怎知她们却更激动了,是一脸肉疼,看着她的眼里明晃晃的写着四个字:败家婆娘! 砰一声,韦娘子又被推了出来,亲眷给她使眼色,让她说话。 韦娘子想了想,是道:“夫人善待兄弟卫所,可要是兄弟卫所不善待咱们咋办?十二文钱一块青砖,这价钱,是能让人心变坏的……要是兄弟卫所故意来跟咱们买青砖,然后拉去其他地方高价卖掉咋办?您可就亏大了!” 顾锦里笑了,心里很高兴亲眷们能替她着想。 她道:“不用担心这个,其他卫所来咱们这里买青砖会有定量,超过定量的话,不会卖给他们,且会让他们签契书,保证不倒卖青砖,否则要赔偿咱们三倍的价钱。” 亲眷们听罢,总算放心不少。 可韦娘子又问道:“要是他们不乐意签契书咋办?” 顾锦里:“那就不卖给他们。” 韦娘子:“可他们要是嫉妒,告到刀口沟大营去咋办?咱们的砖窑坊会不会开不成?” 顾锦里听罢,倒是对韦娘子刮目相看起来:“你这个担心是对的,不过去年的时候,京城大人们就带来皇帝老爷的话,说可以允许卫所亲眷赚钱贴补家里,减轻大营的负担。” 毕竟景元帝也不想一直给物资养着亲眷们,是恨不得卫所自己挣钱养兵,因此是给了某些允许,让卫所在抗戎的时候,又能赚到一些钱。 她敢开砖窑坊,也正是因为有这个允许,不然她是活腻了,敢这么干? 亲眷们听罢,是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很担心的问:“夫人,您会亏本吗?牛夫人、谢夫人她们不会埋怨您吗?” 青砖降价,还给她们高工钱,就算夫人乐意,其他两个卫所的夫人能答应? 正问着,大年就赶来了,对顾锦里道:“夫人,牛夫人他们来了。” 第2019章 来家 / “牛婶子来了,我去接她。”顾锦里很高兴,带着虞嬷嬷、三庆去接匡氏,临走前对亲眷们道:“你们放心,我能全权做主青砖生意,即使降价,牛婶子她们也不会怪我。” 亲眷们听罢,放心一半,不过…… “牛夫人可比咱们夫人泼辣多了,家里又穷,恨不得把一个铜钱掰成八瓣来花,即使要靠着咱们夫人赚钱,怕是也要仗着长辈身份,臭骂咱们夫人一顿。” “对对对,咱们夫人高兴得太早了,这回肯定要被骂了!” 肖大妹一直躲在青砖墙后头看戏,见顾锦里走了,这才敢出来摆管事娘子的架子,指着亲眷们道:“干啥呢,干啥呢?不想赚钱了是不是?赶紧去干活,一天天的就知道聚在一起嚼舌根,也不怕烂舌头!” 亲眷们很生气,不过丛文山麾下的这些亲眷比较老实,是不跟肖大妹计较,只瞪她几眼后,就去干活了。 肖大妹哼哼:“你们瞪啥瞪,我可是大人跟夫人的表姐,如今还是你们的管事娘子,你们要是不敬着我点,可是要遭殃的!” 呵呵,韦娘子笑了,提醒她一句:“钱娘子,听说你这活计只是暂时做做,要是做不好,不但要扣银子,还得全家受罚。” 呃,肖大妹被戳中痛处,脸色很难看,想要骂回去,却听见钱庆贺的声音:“大弟,你咋又晕了?快来人啊,大弟又晕倒了!” “大弟又咋了?”肖大妹赶忙跑过去看肖成贡,见他正被钱庆贺掐人中,旁边还围着一群半大孩子。 这群小鬼头还脸带嫌弃的说:“肖大少爷也太没用了,这才上了几天工就晕倒两回,他不会是有啥大病吧?” “大虎哥说得对,肖大少爷可能是真的有大病,这是快没治了,所以老是晕倒。” 肖大妹气炸了,吼道:“小兔崽子们,你们咒谁呢?有你们这么说话的吗?我家大弟会累晕还不是因为要给你们搅泥巴给累的!” 又拽开两个小屁孩,道:“赶紧去喊大夫,别围在这里。” 肖成贡听到这话,忙道:“姐,不用请大夫,把弟弟……抬去药房营帐就成~” 去那边还能歇上个把时辰,在这里就是躺地上等大夫,埋汰不说,还躺得不舒服。 肖大妹赶忙指着一个孩子道:“你赶紧去卫所门口喊两个将士过来帮忙。” 黄三虎摇头:“不成,将士们要站岗守门,擅自离开会被砍头的。” 又挤过来,蹲在肖成贡旁边,小眼睛往肖成贡身上扫了两遍,皱皱眉头,一副大人的语气说道:“得亏还有肖二少爷在,不然肖家就要绝后了……我常听婶子们说,男人老是病倒,会让媳妇生不出娃来。” 肖成贡被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是攀着钱庆贺的手,坐起身,怒瞪黄三虎:“我身体很好,没病!” 能让媳妇怀孕,知道吗? 你个小屁孩,啥也不懂就在这里乱说,赶紧滚! 不过肖成贡是不敢让人抬着他去药房营帐了,站起身,道:“我没事儿,去砖窑那边的营帐那边歇会儿就成。” 要是再被抬走一回,这群小鬼不知道怎么编排他。 “大弟,你行吗?”肖大妹还是有点担心的,听娘说,大弟是早产,所以打小身体不太结实,养到六岁上头才好。 可后来旱灾、战祸的,大弟的身体又差了,才会在做了大量苦力活后晕倒。 “能行,姐你不用担心。”肖成贡其实就是懒,想利用晕倒来休息小半天,结果被这群小鬼给编排得不敢装了。 而他会装晕,实在是因为太累了。 其他亲眷是三天轮一次工,他却要天天来砖窑坊干苦力活,每天都累得四肢酸疼,惨得不行! 肖大妹似乎也看出来了,扶着他道:“成,姐扶你过去。” 又冲着一群小鬼头道:“我大弟累了,泥巴你们自己和!” 说完,扶着肖成贡去休息了。 不过黄三虎还是跑了,跑去找顾锦里告状。 顾锦里刚见到匡氏,就瞧见黄三虎跑过来,冲着她道:“夫人,肖大少爷又晕倒了,不过这回看着像是装的,估摸着是想要偷懒!”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他这回晕倒脸色没有变成青色,嘴巴也没有变白,跟上回不一样,我可是特地蹲在他旁边看过的!” 看得可清楚了。 又问顾锦里:“夫人,要罚他不?” “要是装晕,那肯定是要罚的。”顾锦里道:“你去把木通叔请去给他看看,要是装的,就扣他们仨半个月工钱,再扣掉舅母跟小贵哥儿今晚的鸡蛋。” 言罢,拿出一块饴糖,递给他:“奖赏。” “多谢夫人,我马上去办!”黄三虎拿了饴糖,赶忙跑了。 匡氏看得笑了:“你可真行,竟然用这招来盯着肖家人。” 又问道:“那家人咋样?要是不行,就用点法子赶走,免得祸害了你们夫妻。” 虽说秦大舅是秦三郎的舅舅,可肖家人跟秦三郎是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匡氏觉得秦三郎跟顾锦里还这样照顾肖家人,当真是亏本了。 顾锦里笑道:“没事儿,还不到坏的地步,能教好。” “这就好,不过你得派人盯着点,免得还没把他们教好,他们就给你们夫妻惹事儿。”匡氏提醒一句后,又指着自己带来的四十多车柴火跟粘土,挺着胸脯子问:“咋样,婶子带来的东西多吧!” 这四十多车东西也不光是阳山卫的,还有大埠卫的。 而纪贞娘没空来,跟来的是老谢管事跟谢嬷嬷。 顾锦里看着眼前的车队,点头道:“多,浩浩荡荡的,跟行军似的。” 匡氏呵呵笑出声,拢着头发道:“这可是我们卫所亲眷砍了好几天的柴火,就指望着这些柴火换钱了。” 烧砖需要大量柴火,而青砖生意是四个卫所合伙做的,韩氏离得远没办法,可有些活计得分给阳山卫、大埠卫的亲眷们来做,这样大家都能赚到一点钱。 又朝着牛四金喊道:“四金,你带着人给车马用诱虫药,用完药后,再把柴火拉进来!” “诶,知道了娘。”牛四金应着,开始干活,而匡氏会带牛四金过来,其实是因为来三庄。 第2020章 卖土 匡氏指着牛四金旁边的一个少年道:“瞧见那孩子没有?干活咋样?” 顾锦里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跟牛四金差不多大的少年正在给马匹用诱虫药,见马车有点占道后,还一边安抚马匹一边推着马车,往旁边的空地去。 而他对人很客气,一直躬着身子,大年给他东西,他还不敢要,连连摆手,看着牛四金。 被牛四金笑话了一番,也不生气,而是等牛四金点头后,才敢把大年递来的东西收下,又躬身谢了大年一番……似乎很怕做错事儿,被人嫌弃的样子。 “这孩子是谁家的?瞧着跟四金挺熟的。”顾锦里问。 匡氏道:“是来千户家的老三,叫来三庄的,在牧县集合地的时候跟四金砍柴认识的,处得不错。” 顾锦里皱眉:“来千户家的孩子,怎么到长梁卫来了?” 又问道:“这个来千户就是以前的来百户?” 匡氏点头:“正是他,他升了,分到的卫所是大棘卫,就在姓冯的旁边,知道我们阳山卫吃水难后,还偷偷给我们送过水。可运气不好,被冯家知道了,再去沙柳卫打水的时候,被姓冯的给刁难了,一直受气到现在!” 说起这个匡氏就来气,那个姓冯的是对他们服软了,可对大棘卫却没有,悲催的是大棘卫又没有水井,一直是去沙柳卫打水吃的,所以只能受气。 秦三郎会跟顾锦里说第一道防线的变动,因此她知道来百户升了,而来千户原本是升不了的,因为来家太穷,养不起一个卫所……这边就是这样,因着物资紧缺,许尤更喜欢那些有家底,能自给自足,不问他要物资的千户。 不过姜万罡很欣赏来千户,见升任名单上没有来千户的名字,很是可惜,是趁着兵部的徐侍郎还在,亲自去找了徐侍郎,给来千户升的品级。 许尤虽然不高兴,可还是卖姜万罡这个面子,只要姜万罡不升孟鸿就成。 顾锦里看向匡氏,问道:“婶子带他家老三过来,是想让我带着他家赚钱?” “三郎媳妇就是聪明。”匡氏笑了,又不好意思的道:“原本这事儿应该先问过你,你同意后再带人来的,可咱们离得有点远,一来一回的耽误事儿,就趁着这回把三庄给带来了。” 又道:“你放心,三庄过来就是帮忙干活,外加给你瞧瞧来家人秉性的,跟你要不要带着来家人赚钱没啥关系,反正来夫人没来,你要是看过粘土后不满意,不收也没事儿。” 顾锦里听得一愣:“来家想卖粘土?” 匡氏点头:“对,他们知道我前段时间在找粘土后,是挖了一批土过来给我看,我瞧着不错,是粘土,比你给我看过的要好不少。” 顾锦里:“如果是想卖粘土,那倒是可以看看。” 青牛山庄子换给钟家后,她正在找新粘土呢。 匡氏听得很惊喜:“三郎媳妇,你真愿意带着来家赚钱?” 顾锦里道:“我信得过婶子,既然是婶子介绍的人家,那就应该是可信的,带一带,也没事儿。” 匡氏有点感动了:“三郎媳妇,多谢你了。” 又道:“不过你放心,来家当真是不错的,来夫人也很好,脾气跟我差不多,都是那等瞧着泼辣却讲道理有义气的人……婶子最向着的还是你,不会给你介绍糟心人的。” 顾锦里笑了,她看得出来匡氏跟来夫人相处得很不错,只因这次过来,匡氏的焦虑明显没有了,是快活了不少,估摸着是有了来夫人这个盟友的缘故。 顾锦里:“婶子,哪些粘土是来家的,搬过来看看吧。” “诶诶诶,我这就让人搬过来。”匡氏扯开嗓子喊道:“四金,把你来婶子家的粘土搬两袋过来,你秦嫂子要看!” 这话一出,来三庄明显僵住了,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一脸担心的模样,很怕他们卫所的粘土卖不出去。 牛四金看得要笑死:“别愣着了,赶紧跟我把粘土搬过去给秦嫂子瞧瞧。” 来三庄一惊,大着舌头道:“我,我能过去吗?我家没有递拜帖,我是突然过来的,这很失礼,秦夫人会不会生气?” 牛四金道:“没提前说就过来确实很不好,可我娘既然喊我搬你家的粘土过去,那就是已经跟秦嫂子说好了。没事的,别磨叽了,赶紧搬。” “诶。”来三庄这才敢跟着牛四金去搬粘土。 “秦嫂子,你看看,这粘土很不错的。”牛四金把麻袋打开,用个木碗挖出一碗粘土,递给顾锦里。 粘土还是湿的,不过跟光滑,是一团一团粘在一起,光用肉眼就能看出来,这种粘土很不错。 顾锦里抓了一把粘土,捏了捏,点头道:“不错。” 能烧瓷器。 没想到大棘卫附近还有这样的土质。 来三庄听罢,眼睛都亮了,看向顾锦里,想问话又不敢。 牛四金帮他问了:“秦嫂子,这粘土你收吗?” 顾锦里笑道:“这生意你家也有份,怎么问我?那你觉得我该不该收这粘土?” 牛四金重重点头:“该收,对咱们都有好处的!” 大棘卫也是第一道防线的卫所,离他们不算远,爹说要是能结交,可就多了一个盟友呢。 顾锦里笑了:“四金最近长进了啊。” 牛四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问她:“嫂子这是同意收粘土了,多少银子收?” 顾锦里看向来三庄,问道:“你家打算怎么卖?卖价几何?” 来夫人是跟来三庄说过的,可来三庄没想到,这连卫所大门都还没进,生意竟然就成了,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被牛四金给拍了一掌后脑勺后,才醒过神来,忙道:“不要多的,一麻袋粘土只要十五文钱,我们卫所还负责送。” 这么卑微? 顾锦里都觉得他们有点可怜了。 她瞧了瞧麻袋,挺大的,这一大麻袋粘土,再掺点其他泥土混合着,起码能做出将近一百块青砖。 顾锦里:“三十文一麻袋吧,不过你们卫所要保证每次送来的麻袋都这么大,粘土质量都能这么好,不然要扣钱。” “啥?三十文钱一袋!”来三庄惊呆了,只记得三十文钱一麻袋粘土,根本没记住顾锦里后头说的话。 :。: 第2021章 感激 / 顾锦里点头:“没错,三十文钱一袋粘土,咋的,你觉得价钱低了?” 来三庄太过激动,还在呆愣着。 牛四金推了他一把,凑到他耳朵边,大声喊道:“你愣个啥,秦嫂子问你是不是觉得三十文钱一袋粘土的价格低了?低了你就说话,秦嫂子可有钱了!” 啪一声,匡氏又拍了牛四金一巴掌,怒道:“你个吃里扒外的臭小子,咋说话呢,你秦嫂子就算再有钱,也不能做冤大头。” 牛四金:“娘,我只是重复秦嫂子说的话,哪里就吃里扒外了?” 他跟三个哥哥一样,是最崇拜秦大哥的,跟来家关系再好,也不可能坑秦家。 顾锦里见他们闹成这样,是笑道:“我就问了句话,又没砍人,瞧把你们给紧张的。” 又看向来三庄,再次问道:“三十文钱一袋粘土,这个价格可觉得低了?可是想要更高的价格?” “不想不想!”来三庄终于被闹得回魂,赶忙摆手道:“三十文一麻袋粘土已经是高价了,比娘说的价格高了整整一倍……这么高的价格,秦夫人会不会亏?您可不能亏本,我娘说了,要是您不赚钱,我们有再多的粘土也卖不出去。” 顾锦里点头:“你娘说的很对。” 来夫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是个好的,不贪,知道细水长流的道理。 又道:“我不会亏本,你家要是觉得这个价钱合适,咱们现在就签约,以后你们大棘卫就给我们供应粘土了。” 说完打量着来三庄,见他最多十二三岁,怕他当不了家,是问道:“你能代表家里跟我签契书吗?” “能签能签!”来三庄说着,解下腰间的一个布袋,从里面拿出一叠布,一层层的打开,最后露出一个皮子缝制的小包。 把皮子小包拆开后,拿出六张白纸,递给顾锦里:“这些纸上都有我娘摁的手印跟签名,秦夫人用这些纸来写契书就好。” 又生怕顾锦里不信,重申一句:“上面的手印跟签名真的是我娘的。” 顾锦里:“……” 你家准备得还真充分。 她接过六张纸,只见每一张纸上都歪歪扭扭的写着大棘卫千户来明旺之妻来平氏,上面还有一个能看见五只螺纹的巴掌印。 可真是……得亏纸张够大,不然被这巴掌印占了地方后,怕是没地写契书。 来三庄见顾锦里不说话,很害怕,红着眼眶问:“……秦夫人,这些纸能签契书吗?要,要是不能,我立马回去把我娘喊来!” 顾锦里笑了,看着他道:“能签约,不过要加是上你的签名跟手印,可以吗?” 虽然来家很有诚意,可她没有见过来夫人,无法确定六张纸上的手印是不是来夫人的,最好还是加上来三庄的签名跟手印。 来三庄听罢,脸上的惶恐没了,浮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点头道:“可以!” 哈哈哈,他家忠于能帮卫所亲眷赚到银子了,太好了。 又郑重的给匡氏道谢:“多谢牛婶子。” 要不是有牛婶子帮忙,他家也做不成这生意。 匡氏道:“谢啥,这买卖能成,还不是因着你们大棘卫有好粘土。” 可来三庄还是很感激,差点就哭出来……他们以为爹当上千户后,家里就能过上好日子,可没想到,爹的军饷跟物资根本就顾及不了那么多亲眷,穷得要命,很多亲眷都有意见。 要不是他娘泼辣,压得住,卫所能被亲眷们闹翻天。 顾锦里见他这样,有点心酸,瞧他跟四金差不多大,却比四金瘦弱,是道:“时辰不早了,先进卫所去吃饭,吃完再签契书。” 来三庄很不好意思,忙道:“不用了秦夫人,我不饿……咱们能不能先签契书。” 不签契书,他心里不踏实,总觉得这买卖要飞。 而且娘交代了,到了别人卫所,不能嘴馋,得忍着点肚子,太能吃了,会被人嫌弃的。 “行,咱们进卫所签约。”顾锦里见他实在太紧张,跟匡氏带着他去了卫所门后的一个营帐,坐下后,动笔写契书。 写完后,给他念了一遍,把两份契书递给他:“你看看……你认字吗?” “……认识一点点。”来三庄觉得很羞愧,等回去后,他一定让兄弟们认真认字,不然出门交际,会被人笑话的。 他认真的看着两张契书,可还是只能看懂小半,不过最重要的三十文钱一麻袋粘土他是看懂了,这就已经够了。 而且他家相信牛婶子。 “没问题。”来三庄说着,拿起笔,小心翼翼的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再摁上手印,把其中一张契书递给顾锦里:“秦夫人的。” 顾锦里接过看了看,点头道:“成了,以后你们大棘卫就给我们供应粘土,只要质量好,运多少来我们都收。” 又道:“还有柴火,我们烧青砖需要大量柴火,你们大棘卫要是送柴火来,我们也收,一担柴火十二文钱。” 柴这个东西是必须要买的,即使烧青砖用不完,也可以存起来用,总之买了不亏。 来三庄听罢,是激动的站起身:“也要柴火吗?十二文钱一担柴火,会不会太高了?老家才卖八文钱一担的。” 四金说的没错,秦夫人很大方,可太大方了,会不会亏本,让砖窑坊做不下去? 顾锦里有点无奈了,你们怎么都觉得我会亏本? “路远,你们要跑个一天才能到我们长梁卫,十二文钱一担柴火刚刚好,牛婶子他们送来的柴火也是这个价钱。”顾锦里暗道,你别再觉得我会亏本了,不然我给你当场降价。 来三庄道:“多谢夫人。” 又问道:“要签契书吗?” 顾锦里摇头:“不用,你们送来就成,只要柴火的斤数足够,能烧,我们就会收,要是敢糊弄我们,那买卖就不用做了。” 来三庄赶忙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不做那等糊弄人的坏事儿。” 顾锦里点头:“嗯,你把契书收好,跟四金去吃点东西。” “多谢嫂子。”牛四金谢过顾锦里了,拉着来三庄就跑来:“走,吃东西去,秦嫂子家的东西可好吃了,且秦嫂子大方,咱们肯定能吃到鸡蛋!” 牛四金说的没错,熊婶子真的给他们端来了一盘鸡蛋,还说了晚饭有肉给他们吃。 来三庄很震惊,他家也就大年三十当晚吃过一次肉,还是汤多肉少的肉汤,可长梁卫竟然用肉菜来招待客人,还是他们这种半大小子,不重要的客人。 第2022章 硬气了 他们在吃东西的时候,匡氏已经随着顾锦里去了宅子那边,随行的还有谢嬷嬷。 “谢嫂子最近咋样?没啥事吧?”顾锦里接过纪贞娘给她的一沓信,翻看着问。 谢嬷嬷笑道:“回秦夫人的话,我们夫人最近挺好的,懂事了不少,遇上啥事儿也不立马发火了,脾气改了不少。” 顾锦里道:“这应该是她体内毒素清除得差不多的缘故。” 去年的时候,她发现纪贞娘中毒了,导致脾气很暴躁,是别人不惹她都能暴怒的。 好在自打发现以来一直在行针、吃药的清除毒素,如今是好的差不多了。 “多亏了秦夫人,要不是您,我们夫人可能会被害得疯掉。”谢嬷嬷很感激顾锦里救了纪贞娘,要是纪贞娘出事,大人这辈子都会很痛苦,又问道:“秦夫人,老奴一直有件事想问您……那种毒是不是很影响子嗣?” 打从兴安府之危解除后,夫人就一直努力跟大人要孩子,可这都大半年了,还是没怀上。 顾锦里道:“不影响怀孕,要是怀上了,也不影响胎儿成长,还没怀上,应该是一路奔波,日子不安稳的原因,等过个半年,适应了这边的水土后,估摸着就能怀上。” 又笑道:“我不也没怀上吗,你们家急啥。” 谢嬷嬷听罢,赶忙赔罪:“秦夫人恕罪,是老奴不会说话。” 她家大人跟夫人还有珠珠小小姐,可秦大人跟秦夫人连一个娃都没有呢。 顾锦里摆摆手,无所谓的笑道:“没事儿,我才成亲一年,不急。” 这还不急呢? 秦家可就秦大人一根独苗,西北这边又老是打仗的,不赶紧生一个,要是秦大人有个万一…… 谢嬷嬷都替他们夫妻着急,有心想要提醒两句,想到自己的身份,又给憋住了。 顾锦里看着信,笑道:“连六狗冲她多叫了两声都写了,看来谢嫂子过得不错。” 纪贞娘太废了,卫所也不是一定就安全,为了不让纪贞娘出事儿,她不但把二庆借给纪贞娘,还把狼群一分为三,让六狗带着两匹狼去了大埠卫,给纪贞娘守着宅子。 一旦有气味不熟的人靠近,六狗它们就能发现,保护纪贞娘。 “秦夫人,您这么护着我家夫人,谢家跟纪家都要多谢您。”谢嬷嬷是真的感激顾锦里……刚到大埠卫的时候,她根本不敢睡觉,整宿睁着眼睛听声,就怕有什么人起了坏心冲进来。 要真是那样,不但夫人要死,谢家跟纪家的脸面也会丢光! 好在秦夫人是把二庆给借了过来,还带着六狗它们,她晚上才敢睡觉。 顾锦里笑道:“谢嬷嬷你太客气了,咱们是一块从南边来的,过命的交情,自然要相帮。” 又道:“纪家的人快来了,听说是带了一批能人过来,等他们到了后,我们二庆就能回来了。” 纪老爷子不是一般人,这次是把纪家的家底都给了纪贞娘,送了一批会武的能人来,有男有女,皆是纪家家生子,从小养在庄子里的,对纪家忠心,可以放到纪贞娘身边保护。 谢嬷嬷道:“不瞒秦夫人,老奴也是松了一口大气,就等着纪家人来呢。” 谢嬷嬷以前对纪老爷子是有不满的,觉得纪老爷子想要靠着大人改换门庭又不好好教导孙女,还派了纪嬷嬷那样害主的刁奴来,差点就把夫人给害了。 可这一回,她是真的感激纪老爷子……这老爷子还是很有本事的,悄无声息的养了这样一批人,还舍得送来了。 最大气的是,那批人的死契会给谢家,人一到卫所,死契立马就给大人。 顾锦里看向纪嬷嬷,见她头发都白了很多,是笑道:“再过几天他们就该到了,嬷嬷不用再愁了,可以欢欢喜喜的嫁女儿,开始享福。” 谢槐花跟小谢管事的婚事定在正月十六,不到十天就要办婚事了。 一说起这事儿,谢嬷嬷就高兴得合不拢嘴。 顾锦里又问了一些纪贞娘跟二庆的事情后,看向匡氏,道:“牛婶子,纪家的人就快来了,等他们来后,大埠卫会多出不少人手……我打算让你们两个卫所的亲眷做生胚,晾干后,让纪家人一块运到这边来烧,虽然有点麻烦,却能让你们两个卫所的亲眷都赚到银子。” 匡氏道:“麻烦倒是不怕,可老吕家愿意把这手艺交给我们吗?” 做砖胚之前,粘土是要掺东西搅拌的,这里涉及到老吕家的秘方。 顾锦里笑道:“自然是愿意的,且要做成青砖,除了拌土的配方以外,还要会烧会泅,这烧泅的时候有个差错,青砖也是做不成的。” 所以不用担心配方会泄露,就是运砖胚过来有点麻烦。 “要不是怕买货的人有坏心思,在你们两个卫所里建砖窑烧砖都成。” 匡氏听得直摇头:“买卖的事儿我不懂,客人太多了,我也招架不住,纪贞娘也不行,还是在长梁卫烧砖卖砖吧,我们就做点轻松活计,赚点省心钱就成。” 三郎夫妻身边有一大群能人,这才能铺开摊子做买卖,她是没这种本事的,跟着他们干就成。 顾锦里见她同意了,是道:“成,婶子明天就让四金去跟吕叔的儿子学着怎么配砖泥,以他的聪明劲,一天就能学会。” 又看向谢嬷嬷道:“谢家这边就劳烦谢管事去学了,等回去后,再让谢管事找个信得过的下人学着配制砖泥。” “是,多谢秦夫人,老奴这就去告知他。”谢嬷嬷很高兴,没有耽搁,很快就去找谢管事,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谢管事听后很高兴:“这下好了,咱们卫所的亲眷又能多一份赚钱的活计,我明天一定会好好学。” …… 第二天,谢管事就跟牛四金去了砖窑坊,由吕大带着,教他们怎么配制砖泥,又教他们砖胚晾干的时候需要主意些什么。 学了一天后,两人是基本掌握了。 又住了一晚后,匡氏他们就走了。 而来三庄比他们早走一天,如今已经回到大棘卫,把买卖做成的消息告诉来夫人。 来夫人高兴得不行,看着契书跟卖粘土的银子,差点掉眼泪:“老天爷开眼,总算是给咱们送来活路,咱家终于能硬气了!” :。: 第2023章 收拾泼妇 来四庄听了笑道:“娘,您这话说得也太严重了,不就是一份挖土卖柴的活计吗?” 砰砰砰! 来夫人气得拿起屋后的扫把,朝着来四庄身上打去,打得极狠,扫把都被打断了,骂得也极狠:“你个兔崽子,还瞧不上这活计了?要是没有这份活计,卫所里的泼妇能把咱家吃了!” “你忘了这段日子她们是咋嘲笑咱家的,说咱家没本事就别做这个千户,站着茅坑却沤不出肥来,害得她们跟着咱家过苦日子。” “呵,沤肥,老娘这回可是做成长久买卖了,咸不死她们!” 来夫人伸长脖子朝着屋门吼着,一副扬眉吐气的模样。 又揪着来四庄的耳朵道:“臭小子,你给老娘记住,这不是什么挖土卖柴的活计,这是恩情,救命之恩,要是你瞧不上这恩情,就给老娘滚蛋,老娘没你这种得了别人帮忙还嫌弃的狗屁儿子!” 来四庄九岁,正是招猫逗狗惹人嫌的年纪,刚才就是嘴欠说错话,心里也为家里能得到这个买卖而高兴,被骂又被打的,是哭着道:“呜呜呜,娘,我知道错了,您赶紧松手,我耳朵要掉了!” 好疼啊,感觉耳根子都被拧出血来了。 来二庄往常很疼老四,可这回也生气了,骂道:“你活该,不打你一顿,你还以为这买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来四庄听罢,哭得更大声了。 “嚎个屁,赶紧给老娘闭嘴。”来夫人骂着,还扬手作势要打他。 来四庄赶忙闭嘴,不敢再哭了。 来夫人这才罢休,看着来三庄道:“娘的儿,辛苦你了,这活计办得不错,你是咱们全家,不,是全卫所的功臣。” 来三庄不好意思的道:“娘,您别这么说……是牛婶子牵的线,再加上秦夫人好说话,这生意才能成的。” 又指着桌上的一封信道:“秦夫人给您的信,您赶紧看看啊。” 他拜别秦夫人的时候,秦夫人给了他一封信,说是给他娘的。 “瞧我,都给忘了。”来夫人把信递给来二庄:“你识字多,给娘念念。” 又道:“以后你们天天都得跟着高管事认字,不需要你们靠功名,只要能把来往书信给认全就成,不能让别人笑话咱家,知道不?” 高管事以前是一个富户家的管事,从小识字,还会做账,可惜戎贼打来的时候,主家逃了,带不了那么多人,就把卖身契还给他们,让他们自己逃命去。 高管事是跟岳父家一起逃的,结果两年战乱,两家二十多口人,死得只剩下六个。 她男人想着,家里对西北不熟悉,就用粮食把高管事六人买下了,不但能帮他们干活,熟悉西北的事儿,还能教几个儿子念书,很划算。 “知道了娘,我们会好好认字的。”几个庄应道。 来二庄开始给来夫人念信……顾锦里知道来家人识字不多,因此写的都是大白话,用字也是简单。 “秦夫人说,她信得过牛婶子,因着牛婶子,所以相信咱家,只要咱家实诚,不害人,这买卖能一直做下去,可要是咱家有啥坏心,她也不怕,不但买卖不成,还会让咱家吃苦……” 来夫人见他不念了,催促道:“还有啥,赶紧念啊。” 来二庄摇头:“没了,就是这段话。” 来四庄凑过来道:“娘,秦夫人写的好像不是好话啊,她果然很凶。” “凶个屁,只要这买卖能一直做下去,凶点怕啥?”来夫人倒是不介意,而且:“这把丑话说在前头,以后大家好相处,挺好的。” 来夫人的脾气跟匡氏一样,就喜欢直截了当的,这样直话直说,比拐弯说话要好。 “老四,你去找亲眷们的孩子玩,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来夫人得意的笑了一下,道:“老娘等着那群泼妇上门来求活计!” 送粘土去阳山卫的时候,那群婆娘还笑话她傻,哪里有人会花钱买土? 如今瞧见了吧,不但有人花钱买土,给的还是高价! “诶,我这就去。”来四庄兔子般撒腿就跑,也不抻着,是看见个小伙伴就拉着他说卖土卖柴火的事儿。 小伙伴都惊呆了:“啥,真的假的,长梁卫真的愿意出三十文钱买土,那长梁卫的人是疯了吧!” 土啊,到处都有的土,竟然花钱来买,长梁卫的银子是多得没地方放了,要塞给他们用吗? 来四庄得意的哼了一声,道:“当然是真的,我家都跟秦夫人签契书了,你们知道契书是啥不?就是签了以后,这个事儿就定下了,谁家也不许反悔,反悔了得赔钱。” 又摆摆手道:“不说这个了,说了你们也不懂……总之秦夫人乐意花钱买咱们的土跟柴火,已经把银子给了一部分,咱们把土、柴火给长梁卫送去后,就能拿到余下的银子。” 这番话下来,倒是把小伙伴们给唬住了:“真的,那秦夫人家可真有钱。” 还有病,花钱买土! 来四庄道:“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去找高管事,跟他一起去挖土了,一袋子土就能卖三十文钱呢,我们几兄弟加上高管事一家,一天能挖一百袋土,这就是……好多银子了!” 说完也不多待,立马跑了。 亲眷的孩子们听罢,全都惊呆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惊叫着往家里营帐跑,边跑边喊:“娘,娘啊,不得了了,土真的能卖钱,三十文钱一袋呢,要发财了!” 一时间,整个居住营地里,全是这样的声音。 来四庄哈哈笑着:“哼哼,着急了吧,赶紧来求我娘吧。” 娘说这个活计来得不容易,得亲眷们上门求了以后,才能把活计给她们做,要是她主动去找亲眷们,让她们挖土卖钱,这群泼妇一定不会珍惜这个买卖,还会趁机涨价。 不得不说,来夫人很了解麾下亲眷的脾气,她让四庄来了这么一出后,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亲眷上门问话了。 来夫人扬着下巴,硬气的道:“确实有这件事儿。” 徐老六的婆娘听罢,心下大惊,面上去做出不信的模样:“呵呵,夫人,真的假的,世上还有人买土?” 怕不是个疯子吧。 第2024章 涌上门 不过最后半句话是没敢说出口,生怕被来夫人扇巴掌。 来夫人很是泼辣,为了管住她们,扇巴掌、揪头发打人是常有的事儿。 来夫人道:“自然是真的,这长梁卫要烧青砖卖,做青砖要很多粘土,牛夫人跟长梁卫的秦夫人熟,秦夫人拜托她找粘土,她就找到咱们卫所来了。前几天挖的粘土已经给秦夫人送过去,秦夫人很满意,用三十文一麻袋的价格买下我家的粘土,还说了以后送多少去都收。” “还有柴火,长梁卫也要,十二文钱一担,送多少收多少,当场给钱,不会赊账!” 徐老六媳妇听得眼睛都瞪大了,忙问:“夫人这话当真?土真能卖三十文钱一袋?” 天老爷啊,要真是三十文钱一袋,那她得赶紧带着孩子们去挖啊,一天挖它个一百袋,家里就发财了! 来夫人瞥她一眼,不耐烦的道:“真假跟你有啥关系?赶紧走吧,本夫人要去挖土了,没空跟你浪费工夫,这多跟你说一句话就少赚一袋粘土的钱。” 又道:“我家可是跟秦夫人签了契书的,得赶紧挖土给秦夫人送去,送晚了,可是要扣钱的。” 说着,把一摞麻袋往箩筐里一塞,挑着箩筐走了。 徐老六媳妇见状,赶忙抓住来夫人的手:“夫人等等,您别去挖土,我去挖……那土多脏啊,您可是千户夫人,金贵着呢,哪能让您做这种活计?” “呸,老娘挖的是土吗?那是银子,三十文钱一袋呢,赶紧松手,别挡着老娘去赚钱!”来夫人一脚踹开徐老六媳妇,挑着担子,吆喝着几个儿子,带上高管事一家人,往前几天挖过的土坑去了。 徐老六媳妇见状,跺跺脚,立马转身跑回自家营帐,拿上家伙什,背上小儿子,招呼自家两个大娃:“老大、二妹,赶紧的,跟娘去挖土赚钱,三十文钱一袋土,咱家发财了!” 徐二妹跑过来道:“娘,卖土的事儿是真的?” 世上真有花钱买土的傻子。 徐老六媳妇点头,笑道:“真的,趁着还没多少人知道,咱们赶紧去占个好位置挖土。” 言罢,带着两个孩子,火急火燎地赶去前几天挖土的粘土坑。 可徐老六媳妇到的时候,粘土坑里已经来了十几个人,有的人家已经挖了好几袋粘土,把徐老六媳妇气得跳脚大骂:“你们这群泼妇,竟然趁着老娘去问夫人真假的时候跑来挖土。” 张梁子的娘道:“老六媳妇,别骂了,赶紧挖土吧,再晚这土就要被挖光了。” 对对对,现在不是跟这群泼妇理论的时候,得赶紧挖土。 徐老六媳妇背着娃儿,带着两个孩子,用铲子挖土,不到半刻钟就挖了一袋子,哈哈哈,三十文钱,这就到手了,比喝水还容易! 很快的,土坑里又来了不少亲眷,人是越聚越多,挖的粘土也越来越多。 等到天黑的时候,她们是挖了一百多袋土。 可来夫人不收,只交代高管事:“用马车把咱家的粘土拉走堆放起来,明天就给长梁卫送去,毕竟是收了一半泥土钱的,得赶紧把货给人家送去。” “诶,奴才这就去办。”高管事去找了马车,把粘土拉走。 亲眷们见来夫人不提她们挖的粘土,是急了,拦住来夫人:“夫人,您这是啥意思?当真要一家做这卖土的生意?您可是我们的千户夫人,那能只顾着自家发财?” 来夫人呵呵:“现在知道老娘是你们的千户夫人了?这段时日不是很猖狂吗?不是一直嘲讽老娘,说没人会买土吗?如今这土卖出去了,你们就来抢,要脸吗?” 一番话,是把亲眷们给骂得脸色讪讪。 可是…… “夫人,我们知道错了,求您行行好,带着我们赚钱吧……我们先前会说风凉话,是因着没有买过土,以为夫人是想活计想疯了,这才连土都拿去卖……如今知道土是真能卖钱了,求您看在孩子们的份上,带带我们吧。” “带你们?让你们给老娘把生意给搅黄了吗?”来夫人冷笑,指着她们道:“瞧瞧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啥德行?一听说土能卖钱了,是啥活计都不敢了,全家出动来挖土,啥土都往麻袋里装,有的人家还往里面装石头!亏你们装得下去,人家长梁卫要买的是能烧砖的粘土,你们给人装石头,这么害老娘,老娘能带你们发财?!” 亲眷们听罢,立马抓住林三媳妇,道:“林三媳妇,赶紧跪下给夫人赔罪!” 往麻袋里装石头的就是她。 林三媳妇是大棘卫有名的刁妇,却也能屈能伸,立马扑通跪下:“夫人,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带我们赚钱吧。” 其他亲眷也道:“是啊夫人,求您了,带带我们吧……我们赚钱也不是为了自己快活,是为了养孩子……男人们都在打仗,家里是指望不上他们了,我们自己只能赚钱养家,您就看在孩子的份上,带带我们吧。” 是说了一通好话跟保证的话。 最后问道:“夫人,到底要怎样您才肯答应带我们赚钱?” 来夫人见她们吃了教训,是终于松口,说了买土的标准,最后指着她们装土的麻袋道:“按照标准,把你们的土都倒出来,把石头、硬土给老娘扔了,只要粘土,谁敢掺不合格的土进去,谁家就别想赚这份钱!” “是是是,我们这就照办。”亲眷们不敢怠慢,立马把土给倒出来,开始捡石头、扔硬土的,一直忙道天色黑透,点着火把也继续干。 只因来夫人说了,明天就要把粘土拉去长梁卫,她们要是不赶紧返工,就赚不到这趟钱了。 而经过折返折腾,大棘卫的亲眷们是知道买土钱不好赚,往后再挖土,是不敢乱装了,也不敢乱挖,是来夫人怎么安排怎么做。 来夫人很重视这个生意,第一批土,是她亲自跟车拉去的。 顾锦里见了她,两人聊得挺好,留来夫人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来夫人是带着买土钱,回了大棘卫。 大棘卫的亲眷们一袋子碎银子,眼睛都绿了,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排队领钱。 真的领到这卖土钱后,有的亲眷是高兴哭了。 而长梁卫烧青砖,要买粘土、买柴火、买水的事儿也传出去了,有不少卫所的人涌上门来买土买柴火卖水的。 第2025章 一起赚钱 距离卫所大门二里地外,已经围满了人,附近的空地上停着各种车辆,马车、骡车、牛车、板车,应有尽有。 不过停得很整齐,并未占道,也没有引起什么混乱,只因有卫所将士摇着旗子,朝着大家伙道:“马车停到这边来,瞧见这条石灰画的白线没有,停到白线内,不能超线啊,不然会堵了道路。” “牛车停到右边,把牛马拴好,不要扎堆,不要闹腾,万一惊了牛马,可是要出大事的!” 姚百户的兵喊得嗓子都快哑了,喊完还得敲几下铜锣,用铜锣声才能镇住这些涌来卫所的人。 可来的人太多了,已经有上百人。 而被拦住的这一百多号人是涌到路障旁,七嘴八舌的问着:“兄弟,你们到底啥时候放我们进去?我们可都是兄弟卫所的,拿着卫所军牌过来的,不是细作,你们这样拦着我们,不太好吧?” “我们也不干啥,就是听说你们卫所收土收柴火,拉点土跟柴火来卖。” “对啊,我们没有坏心,就是想卖点东西换钱,赶紧放我们进去吧。” 问话的人太多了,是闹哄哄的,路障内的将士听得脑子都涨了,赶忙敲锣。 铛铛铛! “诸位肃静,肃静!姚百户就快来了,你们再等等。” 正说着话,后头有将士喊道:“姚百户跟木通大夫来了!” 姚百户他们是骑马赶来的,瞧见路障前面的一大群人后,姚百户叹道:“得亏夫人有先见之明,让咱们在二里地外开始拦人,要是等到一里岗哨再拦人,怕是拦不住。” 而一里岗哨后,有不少陷阱,万一牛马被惊到了,冲进一里岗哨后头,踩中陷阱,定会有伤亡。 铛铛铛,将士赶忙敲锣,冲着路障外的众人道:“我们姚百户来了,管着青砖生意的木通大夫也来了,各种静一静,按照我们给你们发放的木牌号,一个个来!” 人太多了,全部涌过来说话也听不清,卫所就给他们发了木牌,先来先叫号,很公平。 姚百户看着闹哄哄的人群,皱起眉头,是拔刀高举着,喊道:“一号木牌是谁?速速上前,其他人后退,站在一丈外等着,违者,所带之物,我们不收!” 这一嗓子喊得颇有惊天之势,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卫所将士趁机敲锣,铛铛铛,先用铜锣声震住他们后,再重复姚百户的话,大家伙总算听明白,安静了下来。 举着一号木牌的人走了过来,身上穿的是盔甲,瞧头盔上的翎羽,还是个总旗:“见过姚百户,某是石岗卫的总旗,姓步,我们千户听说长梁卫收粘土,特地挖了一批粘土,让我们送过来,想问问你们收不收?” 姚百户下马,来到路障旁边,拿过他递来的军牌、石岗卫千户的亲笔信,确认无误后,笑道:“要是粘土好,我们卫所自然会收,先看看粘土吧。” 步总旗一惊:“这就成了?” 这么简单? 他以为长梁卫这么拦着大家伙,这土可能要费些波折才能卖出去呢,没想到姚百户一开口就是收土。 姚百户道:“只要粘土好,我们卫所就会收。” 这两天又有几家富户来买青砖,而烧青砖需要大量的粘土、柴火、水,所以只要是送这三样东西来的,没啥问题的话,他们都会收。 不过…… “要先看过粘土,粘土不好,我们可不收。”姚百户又道:“先看几袋,决定买后,会把你们的车队放进来,等到卫所大门前的营地后,再全部检查你们送来的粘土。” “成,我这就让人把粘土扛来。”步总旗转头冲着麾下将士喊道:“把咱们的粘土搬十袋过来,给姚百户瞧瞧。” “诶,来了!”石岗卫的将士们很高兴,听说一袋粘土能卖三十文钱,他们拉了一百三十六袋过来,要是长梁卫全都收了,他们就能得到四两银子。 听着虽然不多,却是亲眷们的盼头。 “姚百户,您瞧瞧。”步总旗解开麻袋,让姚百户看里面的土。 姚百户、木通叔、吕大一起看了。 等十袋粘土全部看完后,吕大道:“不错,跟大棘卫送来的差不多,可以给到三十文钱一袋。” 姚百户听后,对步总旗道:“三十文钱一袋,我们收了,把你们的车队驶进来吧。” 石岗卫的将士们很高兴,叫道:“收了,真的收了,我们的土卖出去了!” 这话一出,让在场的人都很兴奋:“真的收了,不是骗人的,咱们来对了。” 刚听到传闻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假的,送土来的路上还一直怕长梁卫不收,他们会白跑一趟,如今是放心了。 铛铛铛! 背着铜锣的将士又敲锣喊道:“诸位兄弟们可以放心了,只要东西好,我们卫所都会收,不是骗人的。” 又喊道:“前面的都让让,先让石岗卫的车队进来,一个个来,不要着急!” 天老爷啊,等忙完后,他得去药房营帐拿点药吃,不然明天起来,怕是要说不出话。 大家伙见石岗卫的土真卖出去了,是安心不少,纷纷让开一条道来,让石岗卫的车队过去,还催促着:“兄弟快着点,我们还等着呢!” “诶。”石岗卫的人应着,很快就牵着马匹,过了路障,驾着马车,由姚百户的将士带着,往卫所大门奔去。 铛铛铛! “二号木牌的兄弟,过来!”将士又敲锣大喊着。 拿到二号木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邻近的灰熊卫。 灰熊卫是来卖水的,来的是史三忠的二儿子,史二明。 史二明年纪不大,不过十四岁,因着庄千户造孽,让灰熊卫天天都得给长梁卫送水……他们如今又来卖水,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太对。 可他家家境一般,拿不出大银钱来贴补亲眷们,亲眷们又想赚点银子,只能过来卖水。 “拜见姚百户,晚辈是灰熊卫史千户的二儿子史二明……”他自报家门后,递上军牌跟自家老爹的帖子,硬着头皮继续道:“晚辈是来卖水的,你们收吗?” 最后两个字,小的差点听不见,脑袋还一直低着,都快埋心口去了。 :。: 第2026章 告状 姚百户瞧着他这害怕的模样,笑了,一掌拍向他的肩膀,沉声道:“少年人怎么能耸拉着脑袋,给我精神点!” 史二明吓了一跳,赶忙抬头挺胸,站得板正,应道:“是!” 姚百户笑了,想到自家儿子,也是这般年纪,也有点傻乎乎的:“来卖水?” 一句话,又把史二明给问得垂了脑袋:“是,是的。” 又赶忙道:“要是长梁卫不买也没事儿~” “买,当然要买。”姚百户道:“青砖要泅,需要大量的水,而按照规定,你们卫所只需要供应邻近两个卫所人畜所用的水就成,我们卫所想要额外的水泅青砖,自然得花银子买。” 史二明听罢,眼睛都亮了,震惊的看着姚百户,问道:“真的买吗?” 不会觉得他们跑来卖水很不要脸吗? 还有…… “连水都买,不会亏吗?” 史二明觉得,长梁卫做这青砖生意是什么都要买,给的价钱又高,还把青砖价格给降了,这青砖生意赚来的银子够补买货的窟窿吗? 真是怎么想都觉得长梁卫要亏大本。 姚百户道:“我们千户夫人说了,这个青砖生意就是带着大家伙一起赚钱的,只要账面能持平,能让兄弟卫所的亲眷们赚点小钱,就不算亏。” 史二明听罢,笑了起来:“不亏就好,多谢秦夫人了。” 又忐忑的问道:“姚百户,这水怎么买卖?价钱几何?” 姚百户指着路障内的一只水桶道:“以我们卫所的木桶为标准,一桶水八文钱,你们负责送。” 史二明一看,这就是普通的水桶,跟他们用的一样,而一辆马车最少能装三十桶水……他们每天拉十几车过来,就有三两银子的进账,拉上一个月,就有九十两银子! 史二明算出这笔账后,激动得头晕,稳住身体后,问姚百户:“姚百户,你们真的不会亏本吗?” 啪一声,姚百户拍了他后脑袋一掌,笑道:“亏不了,别啰嗦了,赶紧把水拉进来,别妨碍后面的兄弟们卖货。” “诶,我这就让他们把马车拉进来!”史二明高兴得不行,赶忙招呼灰熊卫的将士们,拉着十车水进来了。 等史二明他们进去后,敲锣的将士又喊道:“三号木牌是哪个卫所的兄弟?赶紧过来咯!” “是我们千松卫!”千松卫的总旗跑了过来,道:“我们是来卖柴火的,可是十二文钱一担?” 姚百户:“没错,不过要看看柴火,太湿的我们可不要。” 千松卫总旗笑道:“放心放心,我们千松卫可都是实诚人,给你们送的是去年晒干的柴火,现在扔进灶膛,立马就能烧起来!” 姚百户看过柴火后,很是满意,收下了,给千松卫的人放行。 来卖东西的人太多了,姚百户是从上午忙到下午,收了不少东西,够砖窑坊用一段时日了。 而来卖东西的各家是真的换到了银子,也很高兴,欢欢喜喜的走。 可这群来卖东西的人里也不缺无赖。 大石卫的万百户拿着军牌过来,道:“某是大石卫百户万河州,是来卖土的,一共三十车土,赶紧放我们进去,这都等大半天了!” 姚百户听得皱眉,看向万河州……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万河州是午时过后才来的,怎么就等大半天了? 不过姚百户没有把这话说出来,是抱拳一礼,道:“原来是大石卫的万百户,这么远赶过来,辛苦了。” 万河州不耐烦的道:“既然知道我们是远道而来,那就赶紧放行,卖完土后,我们还得赶回去。” 可姚百户没有放行,而是道:“万百户稍等,咱们先看看粘土。” 万河州听罢,脸色很难看:“都是第一道防线的抗戎兄弟,你还担心我们大石卫骗你们不成?” 姚百户笑道:“万百户息怒,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按照规矩办事。” “麻烦死了,成成成,看就看。”万河州招呼着身后的将士们:“把马车拉过来,让长梁卫的人看土。” 又嘀咕着:“办事磨叽死了,跟个女人一样。” 姚百户听见了,却记着以和为贵的话,没有说什么,可当他看见大石卫送来的土后,气得差点骂娘。 “万百户,这种不是粘土,是普通的沙土、黄土,里面还有大石头,让我们怎么用来做青砖?”姚百户道:“这种土我们不能收,你们拉回去吧。” 万河州气得一脚踹倒麻袋,怒道:“是你们说要买土我们才拉过来的,可拉来了你们又不要,故意耍我们大石卫是不是?!” 姚百户道:“万百户,到底是谁耍谁?我们要的是粘土,你却送这种不能做青砖的土过来,还反咬我们一口,是何道理?” 万河州像被砍了尾巴的老虎,瞪着眼睛怒道:“反咬你们一口?老子咬你了吗?姓姚的,你冤枉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姚百户沉着脸,盯着万河州,道:“万百户,你这话就有点颠倒黑白了……” “去你娘的,你说谁颠倒黑白?!”万河州怒了,嚷嚷着:“各位还没有走的卫所兄弟们都来听听啊,姓姚的耍弄我们大石卫不说,还说我颠倒黑白,有这样做买卖的吗?他们长梁卫有个砖窑坊就能这么嚣张吗?!” 后头还有几个来卖东西的将士,听到这话却没敢过来,只道:“和气生财,万百户您消消气,长梁卫既然把话说出去了,就一定会买你们送来的土,不会耍你们的。” 可万河州送来的土根本就不是粘土,让长梁卫怎么收? 木通叔一直在旁边看着,此时过来道:“万百户息怒,你们送来的土,我们收了,三十文钱一袋。” 万河州眉头一皱,看向木通叔:“你是谁?” 木通叔笑道:“老奴是秦夫人的陪房,唤吴木通。” 万河州冷笑一声:“原来是个奴才啊,你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来跟老子说话?滚一边去!” 又呵呵笑道:“你们冤枉老子后,还想买我们的土,告诉你们,老子不卖了!” 言罢,招呼着大石卫的将士:“走,咱们大石卫的人不受这鸟气。” 而大石卫的将士听罢,当真拉着马车走了。 临走前,万河州还对后头来卖东西的人道:“敢在卫所做生意,这是藐视军纪,当真是不想活了。你们也赶紧走吧,免得以后被连累!” :。: 第2027章 有备无患 姚百户跟木通叔同时皱眉,万河州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大石卫特地跑来到底是为了卖东西赚钱还是故意找茬? 后头来卖东西的将士听罢,也觉得万河州的话不对劲……听这话的意思,大石卫不会善罢甘休,要弄长梁卫啊。 那他们的东西还卖不卖?要不要走人? 姚百户见状,赶忙过来,对一名腰间插旗的小旗长道:“在下是长梁卫的姚百户,敢问几位兄弟是哪里的?” 那名小旗长抱拳回了一礼,道:“见过姚百户……末将等人是石河卫的,末将姓吉。” 石河卫? 就是大石卫后头的那个卫所? 这就尴尬了。 按照地形来说,石河卫跟大石卫应该比较亲近,那还会帮他们吗? “原来是石河卫的吉小旗,远道而来,辛苦了。”姚百户问道:“吉小旗,你们是来卖什么的?” 吉小旗道:“也是来卖土的。” 又赶忙解释:“是能用粘土,不是杂土。我们千户见过粘土的,跟我们说了什么是粘土后,我们按照他所说的去找的。” 不会像大石卫一样,拿不能用的土来糊弄人。 姚百户笑道:“我们给的价格是三十文钱一袋,不过要先看看土,确定是好粘土后才收。” 又问道:“粘土可是在那边的马车上?拉过来吧。” 吉小旗吩咐麾下将士:“把马车拉过来,让姚百户看土。” 他麾下的将士们很高兴,可是…… 一名将士过来,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道:“吉哥,大石卫的人不是好惹的,他们那话已经是在警告咱们,不要跟长梁卫做生意……要是咱们不听,回去的时候,会不会被他们堵在路上打一顿?” 他们只来了一个小旗的人,可大石卫却来了三十辆马车,一车一人,也比他们多三倍,打不过啊。 吉小旗也不想得罪大石卫的人,可是:“咱们是趁着休息的时候赶来的,跑了一天多的路,好不容易来到长梁卫,要是再把粘土拉回去,岂不是亏死?” 而亲眷们很想赚点银子,要是他们这土没卖出去,亲眷们一定会很失望。 吉小旗道:“卖吧,等回程的时候,咱们走远路,从岗哨那边绕过大石卫回去,他们定然堵不了咱们。” 他都这么说了,麾下将士自然只有答应:“是。” 石河卫的将士们把马车给驶了过来,搬下麻袋,把麻袋打开,倒出里面的粘土:“姚百户看看。” 姚百户笑道:“稍等,等我们把大石卫的土给装好再说。” 言罢,跟木通叔蹲下,一起用手把那袋被万河州踹倒的泥土给装回麻袋里。 石河卫的人是一直看着,见有好几块拳头大的石头,甚至还有不少烂木头后,心里都暗骂大石卫:这大石卫的人就是故意来找茬的吧,把这种不能用的土给长梁卫送来,简直是脑子有病。 “好了,让诸位久等了。”姚百户跟木通叔把那袋子泥土装好后,过来给吉小旗他们赔不是,开始查看他们搬下来的粘土。 片刻后,姚百户笑道:“确实是好粘土,没有掺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麻袋也不小,够得上三十文钱一袋……我们收了,吉小旗,你们驾着马车把粘土送进来吧。” “诶,多谢!”吉小旗很高兴,招呼着将士们驾车进路障,由木通叔亲自带着,往卫所大门的营地行去。 姚百户则是留下,见最后一批来送柴火的将士。 这批将士不是别人,正是第二道防线赵千户卫所的,上次赵青来买断砖,得知长梁卫要收东西后,回去就告诉赵千户。 赵千户想着卫所附近有山,柴多,就让将士们先砍点柴火来卖,再拉点断砖跟粘土回去,按照长梁卫所给的粘土做标准,在第二道防线找找粘土,找到了就送来卖钱。 来卖柴火的小旗长把赵千户的打算给说了。 姚百户听得笑道:“自然可以,我这就带你们去卫所,给你们装断砖、拿粘土。” “有劳姚百户了。”关小旗朝着姚百户行了一礼,招呼着将士们,驾着马车往卫所奔去,而大石卫的事儿,他也看见了,对姚百户道:“要是长梁卫需要人作证,我们乐意出面。” 姚百户听罢一惊,看着关小旗。 这位关小旗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没想到竟是这般通透,看出他跟木通大夫慢吞吞装泥土的用意,是笑道:“关小旗仗义,多谢了。” 而他跟木通叔会这么做,也只是有备无患……要是大石卫真去告状,他们才会找证人去作证,要是大石卫就此罢休,他们会当做没有今天的事儿。 关小旗一挥手,大气的道:“无须多谢,是我们卫所谢你们才是,不但让我们买到便宜可用的青砖,还让我们跟着赚钱,我们这砖头买的,当真是赚了。” 而上回运回去的断砖已经用来砌井壁,砌了大半了,而因着有了井壁,井里掉落的泥土是少了很多,大家伙喝的水是干净了不少。 说起喝水的事儿,关小旗是朝着姚百户郑重行了一礼,道:“多谢长梁卫给我们的药方,千户大人让卫所军医按照药方抓药,给卫所亲眷们喝下后,闹肚子的人是没有了。” 得亏是得了长梁卫的药方,要不然,他们卫所的小儿怕是要有两个会拉死! 姚百户笑道:“没人闹肚子了就好。” 又提醒道:“小儿容易得涨肚病,等他们不拉肚子后,你们可以去买些打虫药给他们吃,那打虫药能治涨肚病的。” 木通给赵青写拉肚子的药方时,听赵青说,他们卫所有些孩子睡起来的时候,这枕头边有长虫,可吓人了。 木通叔就说,这是得了涨肚病,让赵青去府城买打虫药,吃了后,这病就能好了。 “多谢姚百户提醒,我们千户听了木通大夫的提醒后,已经派人去陇安府买药了,元宵节前就能把打虫药买回来。”关小旗说着,又叹道:“这打虫药当真是不错,有了它,是救了不少小儿。” 说完,是想到了小时候的一件事儿,吓得身子抖了抖。 姚百户见状,明白他是想到了得了涨肚病的人,是没有多问什么,而是带着他们,去了卫所。 等他们到卫所的时候,吉小旗他们已经银货两讫,正笑得高兴。 (本章完) 第2028章 全抓了 看见他来了,吉小旗朝他行礼:“姚百户,我们的买卖成了,多谢了。” 没想到会这么简单,就是把土拉进来,每袋都检查过后,没问题就立马给钱。 姚百户笑道:“这是双赢的事儿,吉小旗无需多谢。” 又道:“再有大半个时辰天就黑了,不如你们在这里住一晚,免得出事儿。” 卫所外建了营地,专门给卖货买砖的客人住。 吉小旗摇头:“多谢姚百户的好意,我们就不住宿了,等天黑后就启程回石河卫。” 天黑后再启程,也是为了防万河州他们。 “成,那我就不留你们了。”姚百户见他们坚持要走,没有强留,让大年带着吉小旗他们去了暂时落脚的营帐。 大年道:“吉小旗,你们先歇着,我去给你们送饭食来,再给你们备点火把松油,给你们晚上照路用。” 吉小旗很感激:“多谢了。” 大年点点头,转身离开,不到三刻就带人把吃食、火把松油、清水给送来了:“吉小旗,这水给你们放在火堆上烧着,等烧开后你们再喝,走的时候装上几壶带走,免得路上没水喝。” 长梁卫的招待太周到,吉小旗很是不好意思,对大年谢了又谢。 等他们要走的时候,大年还亲自骑马送他们出去,一直送出一里地外,安全过了有陷阱的路后,才返回卫所。 吉小旗麾下的胡十七道:“吉哥,长梁卫的人对咱们真好,下次咱们送粘土过来的时候,给他们拉几车大石头吧。” 同行的朱大杨听了骂道:“胡十七,你说的是人话吗?长梁卫对咱们这么好,你给人送石头?” 胡十七道:“可送土、送柴火,长梁卫一定会花钱买下,咱们卫所又没啥拿得出手的东西,只能送石头了。他们不是要建宅子吗,可以用石头来做地基。” 其他将士听得点头:“这个倒是可以。” 朱大杨听罢,兴奋了,朝着跑在最前头的吉小旗喊道:“吉哥,咱们卫所石头多,可以拿去卖啊!” 又道:“防线这边来了很多亲眷,有些夫人家里有钱,要建宅子,这建宅子就得打地基,打地基就得要石头,这卖石头的买卖,真的能做!” 吉小旗回道:“做你个头,你以为咱们卫所的石头是青砖啊,一说卖就有人买?这哪个卫所没有石头?” 朱大杨道:“吉哥你先别骂,这买卖真的能做,你回去后找千户大人说说呗,求你了!” 都用求字了,吉小旗只能道:“成,我回去后跟千户大人说说。别吵了,看着点路,晚上道黑,别翻沟里了。” “诶,知道了吉哥。”朱大杨很高兴,觉得只要吉哥去跟千户大人说了,这石头买卖一定能成。 可他没有高兴多久,等车队驶出长梁卫的地盘后,跑在最前头的吉小旗的马车踩到了陷阱,突然侧翻了。 砰! 马车倒在地上,马匹被惊,发出嘶鸣,挣脱缰绳,跑走了。 吉小旗则是被压在了马车下,马匹挣脱之时,还拖动马车,让吉小旗的手脚被摩擦掉了一块肉。 “吉哥!”朱大杨他们赶忙停下马车,却没有立刻跑过来救人,而是张弓搭箭,对着前方喊道:“谁,赶紧出来,再不出来,乱箭射死!” 这是中陷阱了,敌人定然就在前方的黑暗处,可不能冒然跑过去。 万河州听到这话,冷笑出声,带着自己麾下的兵马从暗处走了出来:“哟,原来是你们啊,这马车怎么翻了?你们也真是的,走夜路得当心啊,不然可是会车毁人亡的。” 又招呼麾下将士:“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过去救人啊。” “是!”他麾下的将士赶忙跑过去救人,可他们分明就是添乱,快四十个人,连一辆侧翻的马车也抬不开。 抬到一半的时候,有人还松了手。 砰! 马车砸了下来,把吉小旗给砸到了:“啊!” “吉哥,你咋样了?”朱大杨怒了,拔刀冲过来,指着万河州的将士道:“滚开,不用你们帮忙,你们分明是想故意折腾死我们小旗长?!” 万河州的族弟万河山听罢,怒了,指着朱大杨道:“你啥意思?冤枉我们是不是?我们可是来帮忙救人的。” 朱大杨朝着万河山呸了一口,道:“可去你娘的吧,你们是在救人吗?你们分明是在杀人,想要把我们小旗长给害死!” 万河山立马拽住万河州告状:“六哥,这畜生骂我娘,你得替弟弟出头啊!” 万河州就是故意等着吉小旗他们,给他们一个教训的,闻言看向被压在马车底下的吉小旗,冷笑道:“姓吉的,你也听到了,是你的人先辱骂我婶娘,身为侄儿,这个头可不能不帮忙出。” 吉小旗被马车压着,动弹不得,听到这话怒问:“万河州,你想做什么?我们可都是第一道防线的将士,你别乱来!” 呵,万河州冷笑,抽出一把匕首,拍着吉小旗的脸:“可老子是百户,而你只是个小旗。” 老子家里是富户,姻亲里有官吏,你吉家却是泥腿子乞丐,拿什么跟老子叫板? 还有长梁卫的秦三郎,一个逃荒的,凭什么能当上千户? 做上千户就算了,还做得这么滋润。 “会烧青砖的可不止长梁卫,这么大的买卖,他们长梁卫却想独吞,你觉得合理吗?”万河州对吉小旗道:“你们要是聪明就闭嘴,当做今天瞎了,什么也没看见,也别乱说话,不然……” 你要是死了,可别怪老子! 吉小旗知道万河州说的是大石卫用坏土充作粘土,还故意挑事的事儿,可是:“万百户,你为何要这样做?” 故意上长梁卫找茬,还特地挖陷阱埋伏他们,万河州你是疯了吧! 万河州没疯,他只是看见青砖买卖太赚钱后,嫉妒了,想找长梁卫的错处去刀口沟大营告状,好把长梁卫的青砖生意给弄没了。 至于挖陷阱害吉小旗他们…… 呵,一群穷鬼,教训他们一顿,还需要理由吗? 不过万河州没把这话说出来,而是招呼麾下将士:“朱大杨言语辱骂我婶娘,不把我万家放在眼里,给我狠狠地打,打到他们下跪求饶为止!” “是。”万河山应着,带着人马冲了上去,怒打朱大杨。 吉小旗的人马见状,赶忙冲上来帮忙,一时间两方人马是打得不可开交。 吉小旗急得不行,吼道:“住手,快住手,万河州你疯了吗?无辜殴打同袍,这是犯军法的!” 万河州笑道:“急什么,等把你们打怕了,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后,老子的人自然会住手。” 军法? 黑灯瞎火的,又没有第三方人马看见,就算姓吉的去找姜大将军告状,也没第三方作证啊。 然而,万河州正得意着,黑暗里突然冲出一群人,领头的人体型高大壮实,隐匿在黑暗里,手里握着一把细长刀,指着他们道:“全抓了!” 第2029章 谁告谁 一声令下,他身后冲出一群人来,那些人行动如风,身手矫健,办事似雷霆,很快就把大石卫的人包围,不顾他们的质问,几下就把他们打趴,解下腰间的绳子,把他们给捆住,还用破布堵住他们的嘴巴。 “大人,已经全部抓住,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出的军牌,是大石卫的人。”张途过来禀告,把万河州的军牌递给秦三郎。 秦三郎接过看了看,把军牌收起来,指着不远处的马车道:“救人,把惊马找回来。” “是。”张途应着,把人手一分为三,有经验的去找马,剩下的救人、看守万河州等人。 万河州震惊不已,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抓了,反应过来抓自己的人是谁后,赶忙朝着秦三郎叫唤着:“唔唔唔!” 我是大石卫的万百户,是中州万家人,快放开我! 可惜,秦三郎根本不理会他,以长刀拄地,静等张途他们办完事。 一刻多钟后,张途把吉小旗扶了过来,道:“大人,这是石河卫的吉有杰,是个小旗,他驾驶的马车中了铁三卡,车轱辘被卡住,翻了车。末将已经给他检查过,身上有伤,好在不严重。” 言罢,身后的将士走上前,把一架铁三卡抱了过来,给秦三郎过目。 铁三卡是一种简易的陷阱机关,只要挖个小坑,把一半的铁三卡埋在土里,用铁杵固定好,露出顶部的一根铁柱,等车马经过的时候,车底就会撞上顶部铁柱,铁三卡就会转动起来,卡住车底跟车轱辘,让车辆倾翻。 而这种铁三卡,几乎每个卫所里都有,是用来防止戎贼、山匪趁夜进攻卫所的。 可用铁三卡来对付自己人,害得一个小旗被压在马车下,这就过分了。 秦三郎看过铁三卡后,问吉小旗:“你们到底有什么恩怨?” 吉小旗已经知道这就是长梁卫的秦千户,没有再犹豫,把万河州用坏土充作粘土贩卖,被拒收后发怒,特地埋伏在路上偷袭他们,企图让他们闭嘴的事儿,全都说了。 “唔唔唔!”万河州听见了,是不停叫唤着,给秦三郎使眼色,又朝着吉小旗努努嘴,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盔甲,以此告诉秦三郎,他是百户,他被吉小旗陷害了,赶紧把他嘴巴里的臭抹布拿掉,他有话要说。 可秦三郎根本不搭理万河州,只对吉小旗道:“你们身为同袍却大打出手,犯了军法,收拾收拾,这就随我去毒虫沟营地见姜大将军,有什么是非,你们自己去对姜大将军说。” 啥,要把他们押去见姜大将军! 万河州的人听罢,全都吓得不轻,不断唔唔唔的叫着,想让秦三郎给他们松绑,让他们说话……私了,私了成吗?他们可以解释的,别把他们押去见姜大将军啊! 曹伯爷也跟着秦三郎回来了,一直跟钟宇站在不远处看着,听到这话,惊了一把,这位秦千户还真是雷霆手段,竟要连夜把人押去毒虫沟。 “唔唔!”万河州惊了,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掉了个头,与他原本的计划相左了。 他计划的是,自己来长梁卫闹一场,抓住长梁卫的把柄,找人捅到刀口沟大营去,让许侯爷治罪秦三郎,把长梁卫的青砖生意给搅黄咯。 可如今被抓、被押去告状的,竟然是他! 吉小旗也被吓了一跳:“……秦千户,真的要这样吗?” 秦三郎看他一眼,道:“犯了军法,自然要禀告上峰,由上峰处理,不得隐瞒。” 又吩咐张途:“看好他们,我要他们平平安安到达毒虫沟。” “是!”张途跟了秦三郎几年,是被训练出来了,已经很会办这些事儿。 秦三郎收刀,朝着曹伯爷他们走来,把事情跟他们说了:“曹伯爷是证人,还请您跟我们跑一趟毒虫沟。” 曹伯爷想跟秦三郎交好,自然是乐意帮忙的:“小事一桩而已,我陪你们走一趟。” 反正他也要去见姜大将军,谢过他的帮忙,不过是早去一晚上罢了。 秦三郎抱拳一礼:“多谢曹伯爷,您辛苦了,咱们这就回卫所,吃过晚饭后再启程。” 他们赶了一天的路,饿得不行,后头还带着几十车粘土,得把粘土运回卫所,再轻车快马去毒虫沟。 且他想小鱼了,这都快到卫所了,要是不回去见小鱼一面,他会不甘心。 “成,走吧。”曹伯爷先跟秦三郎回了卫所。 至于钟宇,他现在是秦三郎的兵,自然是要干活的,因此折返回去,让躲藏的车马出来,带着装有粘土的车马朝着卫所奔去。 秦三郎安顿好曹伯爷后,就去见了顾锦里。 顾锦里正在跟小平喜吃晚饭,听说秦三郎回来,很是高兴,带着小平喜出去接他。 可出了宅子大门后,却没有看见秦三郎,就往宅子左边的营帐寻去,果然看见秦三郎在营帐内解盔甲,洗手洗脸,是看了一会儿,攧手攧脚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笑道:“回来了!” 小平喜见状,赶忙捂住眼睛,跑了出去。 秦三郎笑了,握住她抱住自己腰间的手:“你把小平喜吓跑了。” 他听见了三个人的脚步声,其中一个是小孩子的。 顾锦里道:“没事儿,他多看几回就不会被吓到了。” 再说了…… “我抱自己男人,有什么可吓人的?” 秦三郎笑意变浓,把手上的水擦干净后,转身抱住她,捏着她的下巴,吻上她,急切又热烈的汲取着她的味道,等终于解了一点想念后,笑道:“嗯,抱自己男人,一点也不吓人,小鱼以后要多抱抱,我很喜欢。” 顾锦里笑了,脸上发红,说一句:“不害臊。” 又问他:“怎么突然回来了,这还没到元宵节呢。你不会提前回来后,等到元宵节又要走吧。” 说这话的时候有点紧张,还有点失望……过年没能好好多,元宵节也不能好好吗? 秦三郎听出她语气里的失望,心疼了,抱住她道:“元宵节我会回来陪小鱼。” 小鱼不要失望。 顾锦里笑了,抬头看着他,道:“不用承诺,这里又不是大丰村,那能说回就回,安心去做你的事儿,有空就回来,不必特地跑回来跟我过节。” 又道:“有这么多人陪着我,我不会无聊的,所以你不要乱承诺。” :。: 第2030章 祭了 他很在乎她,承诺了若是做不到,他会很愧疚。 秦三郎看着她,心里已经愧疚了,想说什么,又记着她的话,没有说,只抱紧她,再次亲上她,而这次的吻,不再急切,而是温柔又珍惜。 顾锦里脸上发烫,知道他很想她,是回吻着他。 这让他很高兴,吻变得霸道起来,甚至有些不对味,把顾锦里给吓得赶忙抓住他的手,提醒道:“小平喜还在外面。” 秦三郎笑:“不在了,虞嬷嬷会把他带走。” 两位嬷嬷很懂这些,只要是他跟小鱼独处,都会清人。 顾锦里听罢,脸上烧得厉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谁能想到,古人这么猛? 不过秦三郎停了动作,没有再做什么……小鱼是要珍重对待的,他赶了一天路,身上脏兮兮的,没洗澡,不会碰她。 “我回来见你一面,吃完晚饭就走。”秦三郎把抓住万河州的事儿,告诉顾锦里。 顾锦里听得一惊:“他们也太猖狂了,为了封口,竟然对同袍战友设伏!” “确实很猖狂,不过我回来了,小鱼不用担心这些,交给我来收拾。”秦三郎刚到卫所,姚百户跟木通叔就亲自过来迎接,找了机会,把万河州故意找茬的事儿说了。 秦三郎听后,想到万河州岳父家的事儿,再想到今天的事儿,算是什么都明白了:“万河州想要抢青砖生意。” 顾锦里点头:“嗯,瞧着确实有这个意思,可他想做青砖生意就做啊,咱们又没拦着他,何必过来长梁卫找茬?真是太蠢了。” 现在好了吧,撞到我家秦小哥手里了,我家秦小哥脾气可不好,万河州你这回是完了。 秦三郎道:“太贪心了,太无所顾忌,见咱们先把青砖生意做起来了,觉得他家再做就是捡咱们剩下的,怕做不到咱们这样红火,干脆来这一招,想把咱们的青砖生意给弄没了。” 顾锦里听罢,说了一句:“这些人是不是太闲了?各做各的不成吗?真烦。” 秦三郎抚着她的脸,道:“小鱼不用烦这些,交给我,我会把这些来找茬的人清干净。” 顾锦里听得高兴了,抱住他道:“好,交给你了。” 又问他:“你会提前回来,是怕生意太好,别人来找我麻烦?” 秦三郎点头:“嗯,卫所接了几单十万块以上的青砖生意,定会招来别人的嫉妒,我回来一趟,要是遇上事儿,也能出手解决。” 得亏他回来了,不然万河州一定会再出招。 要是刀口沟那边有人被万河州收买了,派人过来把小鱼带走,就算小鱼没事儿,可一个年轻妇人被将士押去大营,这一辈子的名声都会受影响! 想到这种可能,秦三郎手臂一收,紧紧抱住顾锦里。 顾锦里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笑道:“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你忘了,景元帝夸过我,说我予国有功,理应厚待,就算有人因为嫉妒青砖生意红火,仗着官职高要把我押走,我也能拿景元帝的话,堵住他们,他们害不了我。” “所以别担心啊,你媳妇厉害着呢,能自保。” 说完还用手拍拍他的背,像哄孩子似的。 秦三郎心头暖烘烘的,又很心疼:“有我在的时候,这些事情交给我来做,小鱼不用费心……我们小鱼可是有夫君的人。” 哈,这话说的,顾锦里高兴了:“没错,我可是有夫君护着的。” 不过…… “夫君年纪不大,也得好好护着,不然太辛苦了,可是会……” 猝死两个字是没有说出来。 少顷,她松开他,道:“赶紧回屋吃饭,吃完了歇一歇再走。” 又问道:“一定要今晚去毒虫沟吗?就不能住一晚?” 秦三郎牵过她的手,往营帐外走去:“有些事情过夜了就不好说,得赶紧过去,免得给万河州反咬一口的机会。” “好吧。”顾锦里只能答应,又往四周看了看,果然没瞧见小平喜的身影。 “夫人放心,小平喜已经吃饱,被大庆的人送回去了。”虞嬷嬷笑道,手里提着一盏灯笼,走在前面给他们照路。 顾锦里:“给他装吃食了吗?” 小孩子家,总是比较容易饿。 虞嬷嬷点头:“装了,装了五个红薯,两个杂粮饼,两个鸡蛋。” 够他跟同住的小伙伴们一起小吃一顿了。 说话间,已经进了正屋,火炕的矮桌上,摆了两道新做的吃食,鸡蛋跟面条,这两样东西做得快,也容易克化。 顾锦里没瞧见肉,是问道:“肉还没做好吗?” 秦小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得给他吃肉。 虞嬷嬷道:“杨桃正在做,快好了。” “让杨桃把鸡胸肉剃下来,切小块,猛火炒,很快就能做好,也容易吃,不用吐骨头。”顾锦里交代着,拉着秦三郎坐下:“先吃鸡蛋跟面条。” “好。”秦三郎脸上扬着笑,喜欢看她为他准备吃食的样子。 秦三郎吃饭快,把大半盘鸡蛋倒进碗里后,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顾锦里给他把棉被抱来,让他半躺着:“睡个三刻钟,缓一缓再走。” 他是赶路回来的,等会儿又要走了,得抓紧时间睡个觉。 “好,听小鱼的。”秦三郎知道她担心自己,没有坚持,抱着她的手,闭目休息。 原本以为自己不会睡觉的,可小鱼用另一只手给他揉了身上的几个穴位后,他是舒服的睡了过去。 足足睡了半个时辰,才被顾锦里叫醒:“快起来了。” 秦三郎睡得很舒服,顾锦里摇了他一会儿,他才醒过来。 “喝点水。”顾锦里把一碗温水递给他。 秦三郎接过喝了,喝完水后,是整个人都清醒过来,问明时辰后,赶忙起身:“我先走了,小鱼在家好好的,不用担心,等把万河州给祭了,以后就不会有人敢来搅黄咱们的买卖。” 世人好妒,见你有个好东西总是想来分一杯羹,这种时候,你就得狠,把第一个撞上来的拖去祭天,见了血,其他人就会收敛了。 “好。”顾锦里把一个装着吃食的袋子递给他:“鸡胸肉加面糊,煎成的鸡肉饼,你拿在路上吃,还有一些猪肉干跟豆干,饿了就拿出来吃,别亏了自己。” “好,小鱼不要担心,我身体很好。”秦三郎接过东西,一手揽住她,俯身吻她,好一会儿才松开,可又舍不得她冒着寒风去送他,转身把她送回里屋:“晚了,小鱼睡吧,不用送我出门。” 第2031章 不该活着 “好,你早去早回。”顾锦里坐在火炕上,抱着他,还趁机亲他的脖子。 秦三郎很喜欢,抱紧她道:“小鱼乖,我很快就会回来。”是抱了她一会儿才松开,转身出门。 跨出里屋门的时候,他回头看她,见她正一边裹着棉被,一边笑着朝他挥手,模样可爱极了。 秦三郎笑了,驻足看了一会儿,抬手朝她挥了挥,这才出了屋子,把三庆叫进去陪着她后,由虞嬷嬷送着,离开宅子。 等他到卫所外头的时候,大家伙已经准备好了。 张途道:“大人,人都扔马车里了,刚好他们有三十辆马车,一人扔一辆,够装。” 不过…… “土有问题,我带人去看过了,三十辆马车,两百多袋土,有九成装的都是上好的粘土,姓万的当真心毒,这是要算计咱们呢。” 万河州这畜生把一袋有问题的土搬下来给姚百户检查,被姚百户拒收后,大肆喊冤,要是万河州再拉着三十车好粘土去刀口沟大营告状,不知内情的人看见那些好粘土,就会信以为真。 这样一来,他们卫所就会落得一个仗着有个买卖就欺负兄弟卫所的恶名! 而万河州打得就是败坏长梁卫名声的主意。 等长梁卫的名声坏了,他家再开砖窑坊,自然就会得到兄弟卫所的支持,到时候财源滚滚不说,还能拉拢到一批同盟,那他高升的事儿,指日可待。 不过,万河州的野心不止如此……现在的世道这么乱,他拉到的同盟多了,没准以后能被兄弟们推上更高的位置。 乱世,看的不就是谁手里的兵马多吗? 而当年的景武帝也只是个兵头出身,所以万河州根本不觉得自己在做梦。 张途问道:“大人,我已经让兄弟们装了两百多袋有问题的土,只要大人下令,不用一刻钟就能把三十车粘土给换掉。” 敢算计他们长梁卫,当他们吃素的? 秦三郎摇头:“不必,直接拉去毒虫沟,咱们有证人证物,不怕他们颠倒黑白。” 又道:“集合启程吧。” “是。”张途应着,立马让人敲锣集合。 不到一刻钟,所有车马都集合完毕,曹伯爷他们上了马车,云山卫的关小旗也作为证人,随着他们启程去毒虫沟营地。 “走!”秦三郎一声令下,车队动了起来,斥候兵们举着高高的大火把跑在前面照路,车队在后头跟着,一路疾驰,赶在天亮前到了毒虫沟营地。 秦三郎最近得了姜大将军的器重,手里有姜大将军给的令牌,亮出令牌后,只是被守营地的将领询问了几句,就一路畅通的来到姜万罡的大帐外。 姜万罡正好起床,听到禀报后,立马见了他,一碰面就问:“出了什么事儿,值得你连夜赶来。” 秦三郎不是孟鸿,这小子历来沉稳,突然跑来,定是出了大事儿。 秦三郎没有废话,把万河州做的事儿说了。 砰! 姜万罡大怒,一拳砸在桌面上:“算计兄弟卫所的买卖、伏击兄弟卫所的将士,这个万河州是不想活了?甘铁山是怎么管的人?竟然养出这等畜生!来人,去找周将军,让他派人把甘铁山押来见我!” “是!”外头的将士不敢耽误,立马去找小周将军,把姜万罡的命令说了。 小周将军不敢耽误,即刻派出自己的亲兵去抓甘铁山,又亲自过来见姜万罡,询问他到底为何动怒,竟然要去抓甘铁山? 甘铁山做得不错啊,老将了,身上战功不少,而他掌管的大石卫虽然贫瘠,日子却过得不错,没有天天叫苦求物资。 姜万罡听罢,是把所有事情告诉了小周将军,指着被摁在地上的万河州道:“他的族弟已经招供,这贼子的岳父家做的就是烧青砖的买卖,他多年来一直惦记着,见刀口沟这边很缺青砖后,半引诱半威胁岳父家,要岳父家把会烧青砖的人手送来这边,他要做烧砖的买卖,不然就娶二房,生儿子,分原配嫡子的利益。” 说到这里,姜万罡气得拿过军棍,朝着万河州狠狠打去。 砰砰砰! “你这没良心的畜生,老子让你娶二房,让你惦记岳父家的祖业,让你分原配嫡子的家产,老子今天就打死你,让你没命去算计人!” 砰砰砰! 军棍是兜头兜脸的打下来,万河州被打得极其凄惨,可他嘴巴被堵着,别说求饶了,连惨叫都难以发出,只能唔唔叫唤着。 万河山见族兄被打得满身是血,吓得抱头后退,生怕自己也被打。 小周将军赶忙过来拦住姜大将军:“大将军,别再打了,再打就死了。” “这畜生心思歹毒,打死他活该!”姜大将军的军棍被夺走,是踹了万河州好几脚,指着他道:“老子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小小百户,怎么敢做算计千户的事儿?真以为你万家是啥世家豪族不成?” 不过是个中原的望族,有点家业罢了,就敢这么猖狂,简直活腻了。 万河州不是活腻了,只是不服气……他算计岳父家的祖产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要弄到手了,结果长梁卫却先做起了青砖生意。 生意还兴隆得不行,简直就是在跟他做对。 他觉得自家的生意被长梁卫给抢了,咽不下这口气,又得见了一些贵人,觉得自己有靠山了,胆子就大了,拉着三十车粘土去算计长梁卫。 至于甘铁山,万河州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过,觉得要不是自己,甘铁山根本养不起卫所的兵! 而他这胆子,就是这么被养大的,到了敢算计千户、半路给同袍战友设伏的地步。 小周将军把姜万罡拉到椅子上坐下,道:“大将军先冷静冷静,我去看看供词。” 万河山、关小旗、吉小旗,包括秦三郎跟曹伯爷都写了一份供词,这些供词连起来,可见万河州所做之事儿的全貌。 再加上受伤的吉小旗等人,以及那架用来埋伏马车的铁三卡,算是罪证确凿了。 “很详细,万河州确实犯了军法。”小周将军看完后,见姜大将军的怒气消了一些,是问道:“大将军打算怎么处置万河州?” 这话问的,姜大将军的怒气又飙升,指着万河州道:“怎么处置?杀了他祭天最好,这等算计同袍战友、算计媳妇娘家产业的畜生就不该活着!” :。: 第2032章 梁子 “大将军说得对,万河州这种畜生确实不该活着,可他身上有战功,是抗戎的有功之将,不能随意诛杀。”小周将军劝道:“大将军,念在他有功的份上,夺了他的职位,让他去当个小兵,以示惩戒,您看如何?” 姜万罡虽然生气,却知道万河州罪不至死,听到这话,气怒片刻,终于松口:“成,就这么办。” 又指着万河州,骂道:“就不该让你这种人当官,官越大,心越野,手段就越狠,不过是个百户你就敢算计千户,伏击同袍战友,要是让你做了千户,当了将军,你不得把京城给破了?!” 诶,万河州就做着这种美梦呢。 “大将军慎言!”小周将军赶忙打断姜大将军的话,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要是这话传出去,被那些京城来的贵人听见,恐怕要引人猜疑。 何况曹伯爷还在这里。 姜万罡怒瞪小周将军一眼:“慎言什么慎言?本将说句气话也不成吗?” 曹伯爷笑道:“大将军说的对,万河州此人确实不可高升,一介百户的野心就这么大,再高升,怕是要造大孽。” 这话是告诉小周将军,他站在姜大将军这边,不必顾忌他。 姜大将军听得笑了:“曹伯爷这话说得中听,万河州这等小人,必须把他摁死。” “唔唔唔!”万河州脸色煞白,不断叫唤着,是死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重的处罚……他没能当上千户,已经觉得委屈死,如今还让他去做个小兵,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他丢不起这个脸面! 砰,姜万罡拍了桌子,怒道:“你还有脸唔,不服咋的?不服就给老子憋着,谁让你做了恶事被人给当场逮住!” 坏就算了,还不聪明,跑去算计长梁卫的青砖生意,这青砖生意可是秦三郎的媳妇牵头做的。 秦三郎是啥人? 那是最疼媳妇的,跑去算计他媳妇,还正撞他手里了,他能放过你? “老子不杀你已经是看在你身有战功的份上,再敢叫唤,立马拖出去砍了!” 万河州怎么能不叫,再不叫,他拿命拼出来的官职可就没了,不过他怕死,不敢对着姜万罡叫,而是冲着万河山叫唤:“唔唔唔!” 王八羔子,你倒是说句话啊,再不开口求情,让老子的官职没了,你也落不到好,你家只是旁支,是靠着老子家过活的,连你的名字都是老子赐的,你再不开口替老子说话,老子宰了你! 然而,万河山见状,却是白眼一翻,嗷叫一声,晕了过去。 “诶,这人怎么晕了?”小周将军赶忙冲营帐外喊道:“来人,里面有证人晕倒了,赶紧抬去看大夫。” “是。”营帐外的将士立马进来,把万河山往肩膀上一放,扛着出去了。 “唔唔唔!”万河州想死的心都有了……姜万罡跟秦三郎根本不让他们说话,他们的嘴巴一直被破布团堵着,万河山是因为作证,嘴里的布团才能拿掉的,他会向万河山这个叛徒求救,也是因为他这边的人里只有万河山一人能说话的缘故。 可如今这个唯一能说话的人却吓晕了。 你晕个屁啊,老子有这么凶吗? 然而,万河州不知道,万河山是在装晕……万河山恨他,恨他把自己当奴才使唤,见他没有成亲,还说要把一个管事的女儿嫁给他。 他万河山虽然是旁支,可好歹是正经的万家子弟,是良籍,万河州竟然要他娶一个婢女。 更过分的是,那个婢女还被万河州睡过了,甚至流过一胎,这等残花败柳,万河州也好意思塞给他,简直就是在故意作践他! 万河山也不是什么好人,在万河州有权势,能给他好处的时候,他不介意给万河州做狗,可当万河州不行的时候,他会第一个跳出来砸死他! 所以他第一个出来招供,在万河州向他求救的时候,他立马装晕。 万河山装晕的事儿,很快就被大夫发现了,先前那个把他扛走的将士得知真相后,过来营帐,把这事儿告诉了姜大将军跟小周将军。 小周将军听罢,是一言难尽。 姜万罡则是笑了,指着万河州道:“看看你这人做的,你族弟宁愿装晕都不帮你!” 什么? 万河山是在装晕! 万河州惊了,愤怒得狂叫:“唔唔唔!” 姜万罡被他吵得不行,骂道:“你唔个屁,吵死人了,把他给我打晕。” “是。”秦三郎听令,朝着万河州的后脖子踹了一脚,把他踹晕在地。 小周将军愣住了……用踹的,也行。 姜万罡没在意这事儿,而是对吉小旗道:“你们受委屈了,本将会扣下大石卫的物资给你们,作为补偿。” 吉小旗惶恐:“多谢大将军体恤,小的只是受了点轻伤,无须补偿……只要万河州能收到惩罚,不再随意殴打我们就成。” 姜大将军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万河州以前还打过你们?” 万河州已经被抓,官职也快没了,吉小旗是没了顾忌,点头道:“回大将军的话,万河州以前确实打过我们几次,可因着无人作证,我们只能忍下来。” “还有一件事儿……” 吉小旗说着,突然停下,把姜万罡给气到了,拍着桌子道:“还有什么事儿,你赶紧说,大老爷们一个,说话这么磨叽,想挨军棍吗?!” 吉小旗犹豫片刻,跪了下来,道:“若是可以,请姜大将军免了甘铁山的千户之职。” 小周将军惊了,走过来道:“吉有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甘铁山虽然没能管住万河州,可这两年却立下不少战功,怎么能免了就免!” 又提醒道:“按照军法,你身为小旗,若是没有确凿证据就状告武将,是要受刑的,你要想好了再说话。” 要是没证据就胡乱说话,后果可不是你一个小旗能承担得起的。 吉小旗知道后果,可他觉得这是一次机会,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我们会被万河州打,是因为万河州强了一户农家的姑娘,被我们给撞见了,出手帮忙,这才结下梁子。” :。: 第2033章 烂事挺多 “不过万河州心思多,知道恶事儿被那么多人撞见,怕是不好收场,先给我们服了软,最后是派人去找甘铁山,由甘铁山出面交涉,承诺我们,会妥善处理,求我们给他们十天时间,十天之后,如果这事儿还不能解决,会把万河州押来见您,用军法处置。” “我们同意了。” “可十天,我们等来的却是万河州纳那姑娘为妾的消息……我去那农户家问过,可是自愿的?那家的大叔说,姑娘已经这样,能有个名分就不错了,且万家有钱,是给了他家一笔银子。” “虽说女方家愿意私了,可要是我们没有撞见这事儿,万河州会乐意纳一个农女为妾,给那户人家一大笔银子吗?” “而万河州敢尾随姑娘,在路上就把人给强了,全是甘铁山纵容所为!如果没有甘铁山的纵容,万河州不敢猖狂至此,所以甘铁山也有错,请您免了甘铁山的职位,有他这种因为利益而护住万河州的千户,第一道防线肯定落不到好!” 姜万罡惊了,没想到万河州还做过这等恶事儿,是气得朝营帐外大吼:“甘铁山来了没有?若是来了,先剁他一根手指再说!” 气死他了,这些混球竟然敢在他眼皮子低下做这样的事儿。 又冲过来,朝着万河州的裤裆猛踹:“不过是给卫所送些找到的山货,就遭了殃,万河州你是真的敢啊,你万家有钱,带着奴婢,你他娘的还缺女人吗?你要是缺就来找老子啊,老子给你令牌,让你去刀口沟大营快活!有正经路子不用,非要祸害人,老子踹死你!” 姜万罡气炸了,又猛踹万河州,把他踹得剧痛钻心,原本是晕着的,直接被踹醒了,是眼睛怒瞪,蜷缩着身子,疼得把嘴巴里的布团都给吐了出来。 “饶,饶命~”万河州终于能说话,可他被打得已经气若游丝,已经说不出辩解的话,只能捡着紧要的饶命二字说。 被狠踹这一顿后,万河州是终于怕了……他愿意去当小兵,只要姜万罡别杀了他,或者阉了他就成! “呸,饶命?怕了吗?你造孽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姜万罡是有女儿的人,且因着只有一个闺女,那是宝贝得不行,自打闺女渐渐长大,他们夫妻就很担心她会遇到什么恶心事儿,因此很是痛恨毁人清白的畜生。 小周将军也没有想到万河州身上能有这么多烂事儿,可不能让姜大将军因为这种烂人脏了自己的手,还是出来阻拦了:“大将军息怒,别打了,等甘铁山来了,把他们一并送去刀口沟给许侯爷处置就成。” 姜万罡:“息怒?这畜生都敢这么造孽了,老子还怎么息怒?” 小周将军道:“是是是,万河州这畜生干的不是人事儿,不过咱们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可以借着这事儿,肃清第三道防线,把祸害们都揪出来。” 曹伯爷很是赞同:“大将军,小周将军说得对,您不必跟万河州一般见识,赶紧肃清自己的防线要紧。” 其实像万河州造的这种孽,很常见,可第一道防线是直面戎贼的战场,那就不能容许万河州这种人的存在,必须是有多少灭多少,免得因着一桩小事儿,坏了抗戎大业。 姜万罡的怒气已经消散一些,又踹了万河州一脚后,点头道:“曹伯爷说得对,小周,你给第一道防线的所有千户传令,让他们今天赶来见我,老子要骂他们一顿!” “是。”小周将军见姜万罡是快气死了,不敢耽搁,亲自去安排了,临走还交代秦三郎:“三郎,你看着点大将军,别让他一气之下杀人。” “是。”秦三郎恭敬应着。 姜万罡不耐烦的道:“废话真多,赶紧去办事儿,本将答应你,不会剁了万河州。” 万河州听罢,如蒙大赦,是放心的晕了过去。 “呸,没用的东西!”姜万罡是嫌弃死了万河州,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吩咐将士:“把这孽障扔外头去,要是冻不死再送去刀口沟。” “是。”将士们不敢怠慢,赶忙过来拖人,却也不敢真的让万河州冻死,把他扔在外头的篝火旁,让他能烤烤火。 “三郎,你受委屈了,放心,我会亲自押着万河州去刀口沟大营,让侯爷传令下去,谁也不能打你家生意的主意!”姜万罡不傻,知道万河州为何会去长梁卫找茬,也明白秦三郎为何要把事情闹大,这是想求个一劳永逸,他给了。 “多谢大将军。”秦三郎很高兴,谢过姜万罡,不过:“这只是小事儿,不必劳动侯爷下令,大将军跟第一道防线的兄弟卫所说一声就成。” 又道:“关于青砖买卖的事儿,要是其他兄弟卫所想做也可以,大家各凭本事赚钱,我们长梁卫不会拦着大家伙,也没有资格阻拦大家,况且大家多做买卖,也能给亲眷们多增加收入,这是好事儿,末将乐见其成。” 姜万罡听得很高兴,指着秦三郎,颇有些自豪的对曹伯爷道:“瞧瞧三郎,这才是懂事儿,会做人的好后生。” 曹伯爷见状,心下暗惊,瞧姜万罡这模样,怕是真的把秦三郎当自家子侄来看待了……秦三郎不简单啊,竟然能让一个原本讨厌他的人喜欢他。 “秦千户确实是个好后生,不但能打仗,也镇得住卫所,还能跟兄弟卫所相处融洽,堪为其余武将的榜样。” 姜万罡很高兴,哈哈笑道:“曹伯爷这话说得中听,三郎确实堪称榜样,等那群混球来了后,我得跟他们说说,让他们多瞧瞧三郎,跟着三郎学着点。” 不过笑完没多久,甘铁山就被抓来了,是又把姜万罡心里的怒火给撩起来了。 而甘铁山已经被斩断一根手指,被将士们拖进营帐,扔下地上,可甘铁山没工夫顾着断指,是赶忙跪下认错:“大将军,末将错了,是末将没有管好万河州,让这畜生造了孽!您放心,末将不会推卸责任,您想怎么罚,末将都受着!” 第2034章 隐瞒 “呵,已经罪证确凿的事儿,你还能不认罚吗?”姜万罡冷笑,一脚踹翻甘铁山,抓起纸笔,哐当扔到他的面前,怒道:“把你做下的恶事儿一件件给老子写下来,写清楚,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敢隐瞒,本将要你五马分尸!” 姜大将军曾经用五马分尸的酷刑来处置过犯错的下属,甘铁山是知道的,因此他脸色惨白,整个人都哆嗦了,哭喊道:“大将军,末将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可末将真的没有做过恶事儿,全是万河州做的,与末将无关!” 小周将军听得皱眉,甘铁山这个蠢货真是当不起大任啊,竟被吓的说了实话,甘铁山要是冷静点,撑一撑,没准他还能帮他渡过这一劫。 可惜了。 既然如此,甘铁山就跟万河州一块去死吧。 “包庇万河州就不是恶事了?大将军要你把帮万河州遮掩过的恶事儿全都写下来,赶紧写,敢耍花样,你全族都落不着好。”小周将军说完,拿了一方砚台,放在甘铁山身旁:“写!” 甘铁山愣住,看向小周将军,想问几句话,姜大将军却不耐烦了,吼道:“赶紧写,磨磨唧唧的,等着老子给你上酷刑不成?!” 甘铁山被吓得一个哆嗦,看了姜大将军一眼,这眼神里有着某种打量与试探,彻底把姜大将军惹怒,直接抽刀,朝着甘铁山砍去。 铛! 秦三郎及时出手,用刀子挡住姜大将军这一刀。 两人的力气都是极大,两刀相击后,两人的虎口都被震得开裂,流出血来。 姜万罡怒道:“你挡什么?甘铁山这混球以为本将在诓骗他,想嘴硬不招,这等小人就该剁了他,根本不值得你救。” 秦三郎道:“大将军,末将不是在帮甘铁山,是在帮您。为了甘铁山把您的名声给弄坏,不值当。还是让他把罪行写下,再押去刀口沟大营,让许侯爷处置吧。” 姜万罡很不屑:“名声?老子就没在乎过名声。且他是老子的兵,犯了错,老子有资格剁了他。” “大将军莫要说这等气话。”小周将军走到甘铁山面前,蹲下看着他,抬手扇了他一巴掌,怒道:“不省心的东西,还敢跟大将军玩心眼。告诉你,让你写罪证是给你机会,你不写也没关系,有石河卫的吉有杰等人在,你包庇万河州,替他遮掩恶行的事儿,已经算是罪证确凿。” 甘铁山听罢,明白过来了,哭道:“写,末将这就写。” 他颤抖着手,拿起笔,写了一份罪状。 然而这份罪状有点不寻常,上面自述的罪行很多,可最严重的也就是万河州强了来送山货的柳春花一事,其次就是殴打其他卫所的兄弟,以及在卫所里聚赌,把花娘接到卫所作乐等事儿。 这? 姜万罡看后,皱起眉头,看向甘铁山:“万河州只做下这些恶事儿?你可得想好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不老实交代,等查出来,你也会没命!” 甘铁山白着脸,颤抖着道:“大将军,末将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又朝着姜万罡磕头认错:“大将军,末将知道错了,求您看在末将以往功劳的份上,再给末将一个机会……末将会护着万河州,也是被逼无奈……末将家里穷啊,没钱养兵,万河州家境富裕,每年都会拿银子贴补将士们,末将为了将士们能过上好日子,只能护着他。” 甘铁山是声泪俱下的哭诉着,倒是让姜万罡有些动容了,都是穷闹的。 可是…… “再如何也不能强人闺女,这是死罪!” 甘铁山道:“可柳春花已经嫁给万河州,柳家人靠着万河州也过上了好日子……这事儿的起因虽然不好,结果却是柳家很满意的。” 说完这句后,又服软哭道:“末将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末将实在是没办法啊,呜呜呜……” 曹伯爷看着甘铁山,都有点佩服了,此人能做上千户,确实不简单,没准这回真不能把他给摁死。 不过这是军中的事儿,他不好介入,还是安安分分的做个证人就好。 “哭个屁,你还有脸哭,给老子签字画押!”姜万罡从桌上拿了一盒红印泥,扔给甘铁山。 甘铁山哭着,捡起印泥,摁了手印。 不过他心里是安稳不少,看来姜万罡确实没有查到万河州的其他罪证,听说万河州用银子在刀口沟大营巴结上了一个贵人,要是那位贵人出手相帮,他们估摸着就是降职而已,还是有活路的。 可甘铁山也是恨姜万罡的。 他拿命拼来的一切,只因为万河州睡了个女人就要惩治他这个上峰,这般薄待他,他不服,到了刀口沟,定要反咬姜万罡一口。 还有秦三郎,这畜生也休想好过! “糟心的东西,拖下去关着。”姜万罡收起甘铁山的供词,让人把他拖了出去。 曹伯爷没有多待,很快就告辞出了营帐。 姜万罡则是把秦三郎留下,问了他瓷窑的进展。 秦三郎道:“人手充足,地基已经挖好,只要青砖足够,十天内就能把瓷窑建好,二十天内就能开工。” 又加了一句:“进展能这么快,多亏了钟家帮忙,钟家的合叔很能干,把所有庶务都处理的井井有条,还从钟家抽了几个擅绘画,懂上釉的能人来,有他们做师傅,定能把伤病将士教出来,以后做上釉的活计。” “好好好,辛苦你了。”姜万罡很高兴,夸了秦三郎一顿。 又把一直老实站在营帐角落的钟宇喊过来,郑重的谢了他一番:“钟宇,你是个好后生,这回多亏了你家。” 钟宇赶忙摆手,道:“大将军言重了,这事儿能成,主要是千户跟您的功劳,我家就是捡了个便宜。” 姜万罡笑了:“你小子,最近懂事儿不少啊,会说话了。” 见秦三郎他们脸上都有疲惫,想起他们一夜没睡,没有再多说什么,赶忙催促他们去休息:“吉有杰,你们跟三郎他们去小营地睡一觉,等睡醒后,再随我去刀口沟,今天就把万河州给办了。” “是,小的遵命!”吉有杰大声的说着,心里很高兴,万河州这个恶贼终于受到惩罚了。 可他高兴得太早了,万河州在大石卫还有人,不可能坐以待毙。 …… 第一道防线太长,要想把所有千户凑齐,少说也要半天时间。 秦三郎他们是睡一觉起来后,又吃了一顿饭,卫所距离毒虫沟营地最远的江千户才快马赶到。 :。: 第2035章 反咬一口 咚咚咚! 姜万罡让人敲了毒虫沟营地的大鼓,在营地候着的千户们、副将们听到鼓声,纷纷朝着姜万罡的大营帐赶来,解了佩刀后,有序进账。 而后,还没落座就被姜万罡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骂得最狠的时候,直接抽刀把桌子都给劈了。 武将军很心疼桌子,这张桌子是许侯爷送给大将军的,听说出自啥大师之手,桌子正中心还嵌着一个紫檀木做的笔架。 大师的手艺咋样他不知道,可紫檀木他是听说过的,那东西死贵死贵的,一支紫檀狼毫在京城能卖到上千两银子的高价。 那笔架所用的紫檀木可比一支笔多多了,被砸坏了就可惜了。 因此武将军站了起来,走到被劈成两半的桌子旁,把嵌有笔架的一半桌子搬到营帐角落里,放好后,才转身走了回来。 姜万罡看的额头青筋直跳,吼道:“你还有闲心管桌子,给老子滚回来!” “是,末将有罪。”武将军乖乖认错,赶忙回来了,却不后悔去搬桌子。 开玩笑,那可是几千两银子呢,不捡起来藏好能行? 姜万罡快被他气死了,喘了几口粗气后,朝着满营帐的武将吼道:“本将刚才说的,你们都听清楚了?!” 他气得快杀人了,众位武将哪里还敢说个不字,立马回道:“禀大将军,末将听清楚了!” 声如洪钟,差点把营帐给掀翻。 姜万罡还是不满意:“你们是听清楚了,可你们记住教训了吗?都给老子听好了,甘铁山跟万河州的事儿,再发生一回,你们也不必等着我去抓你们了,直接拿刀抹脖子,免得老子出手,把你们剁成肉酱!” “还有长梁卫的事儿,你们别眼红,要是眼红就自己弄个砖窑烧青砖来卖。自己没本事,还爱眼红,这么喜欢眼红,干脆把眼睛挖了,免得它老是犯病!” 骂得是语无伦次,毫无逻辑,可众位武将们根本不敢吭声,连喘气声都不敢太大,就怕触了大将军的霉头,被他拎出来打一顿。 别以为姜大将军做不出来,他治军一直这么粗暴,所以在军中有了恶名,人缘没有许侯爷好。 最后是小周将军站出来,提醒姜万罡:“大将军,时辰不早了,您还得去刀口沟,让兄弟们把手印摁上后,就散了吧。” 姜万罡冷着脸,扫视在场的人一眼,最后警告一句:“自己卫所里有谁犯了军法,造了孽的,回去后自己揪出来处置,别等老子查到,不然连你们也要受罚!” 又道:“你们也一样,管好自己,别以为有点战功就能去造孽,敢胡作非为,老子亲手剁了你们!” “是!”众位将领赶忙大声应着。 姜万罡冷哼一声,没再骂了。 小周将军赶忙把一份军令状拿出来,给他们读了一遍后,道:“签名,摁手印,走人。” 言罢,自己第一个签名摁手印,随后一个个传着签名,签完一个走一个。 等其余人等都走后,姜万罡招呼秦三郎:“带上吉有杰他们,启程去刀口沟大营。” “是。”秦三郎立刻去喊人。 等他带着吉有杰他们过来的时候,姜大将军这边也准备好了,带着他们,押着甘铁山、万河州等人,往刀口沟大营奔去。 可万家人早他们一步,已经带着柳老娘和柳春花到了刀口沟大营,此刻已经见到许尤,在大帐里哭诉上了。 柳老娘说,自家女儿没有被强,跟万河州是两情相悦,这情分是送山货时在卫所被万河州帮了一把后,生出来的。 可因着万河州已经娶妻生子,家里不同意她为妾,他们才把生米煮成熟饭,好巧不巧的,被吉有杰他们碰见。 柳春花害怕被浸猪笼,恐惧之下就撒了谎。 而柳家人恼怒女儿不听话,也一口咬定万河州强了自家闺女。 “侯爷,我们柳家错了,万女婿真的没有强我家闺女,全是我家生气女儿不听话,非要去给人做妾,这才造成误会。”柳老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着,还朝吉有杰磕头:“吉小旗,多谢你们当初的帮忙,可那真是误会,如今误会解开了,还请吉小旗莫要再说万女婿的坏话。” 又道:“我们知道吉小旗以前喜欢春花,可春花已经嫁人,腹中还有了孩子,你就别再缠着她了,放下吧。” “这话是怎么说的?”姜万罡惊了,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吉小旗一脸失望的看着柳老娘,又看向一直沉默着掉眼泪的柳春花:“柳姑娘,做人要有良心,我们帮了你,还因为帮你一直被万河州针对,如今你还要由着自家老娘污蔑我们吗?” 又问道:“怎么只有你们母女二人,你爹跟两个哥哥呢?” 柳春花听到这话,身子一缩,脑袋埋得更低,心里不断念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可要是我不害你们,我爹跟哥哥们就得死……别怪我,我也是没办法。 秦三郎见状,悄声对姜万罡道:“大将军,或许是她爹被万家抓了,所以不得不说这话。” 姜万罡也有这个怀疑,看向许尤,正要说话,柳老娘却早一步哭喊起来:“姓吉的,你还有脸问我家男人咋不在?他听说你污蔑万女婿,害得万女婿被抓后,气得中风瘫痪,如今两个儿正在家里照顾他,哪里还能过来!” 柳老娘又赶忙转身,朝着许尤道:“侯爷大人,这事儿的头尾就是民妇所说的误会,万女婿没有害过我家春花……万女婿对我们家很好,给银子、给宅子的,我们一家人都很感激他。” 吉小旗气笑了:“所以你们家为了银子宅子就弃了良心,要帮着恶人诋毁我?你们可知道,你们的话会让我没命?!” 这,这么严重,不能吧? 柳老娘有点慌了,可想到全家人的命,以及万家许诺的一大笔银子,还有铺子的,又狠下心肠,道:“我们说的都是实话,没有污蔑你。再说了,你要是不污蔑万女婿,这事儿不就过去了,怎么会让你没命?” “你们反咬我一口,我就会落得个诬告万河州的罪名,这是犯军法的,我会被砍头。”吉小旗苦笑一声,道:“没成想,我帮你们一场,还落得个被砍头的下场,这世道可真是……” 柳春花还算有良心,是惊恐抬头,刚要说话,被柳老娘给拽住了:“春花,别跟他多废话,赶紧把这事儿解决了,咱们还得回去照顾你爹呢。” 你爹,你兄弟的命不要了?! 柳春花听罢,再次垂下头,闭口不言。 姜万罡愤怒至极,指着她们母女道:“侯爷,这母女俩分明在撒谎,请派人去把柳家男人带来,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许尤笑道:“老姜,你稍安勿躁,由着她们说。她们救不了万河州,等其他证人到了,万河州跟甘铁山都得死。” 呵,一个万河州罢了,还不值得他出手保下。 他会把万家人跟柳家人放进来,只是想让他们为难姜万罡,然后自己再出手帮忙,让姜万罡更加感激他,等他提亲的时候,也好感激涕零的应下。 ……他放在姜家的人来报,说姜夫人的一个姑母不同意这门婚事,说是这门婚事可能会害了姜家,让姜夫人再想想。 所以这门亲事当真不能再拖了,得赶紧定死了。 :。: 第2036章 死 好在盯着姜夫人的手下很得力,知道那老虔婆反对许姜两家的婚事后,已经找了个机会下药,让那个老虔婆中风瘫痪,现在是连话都说不出来,老虔婆别想再蛊惑沈雅娘! 许尤是想到沈雅娘的姑母中风这事儿就高兴……中风这个病,当真是好啊,是个老人发一顿火就能得的病,别人根本不会怀疑是被下毒了。 许尤想到这些,是得意的笑起来。 姜万罡并不知道内情,见他笑了,是问道:“侯爷这般笃定,可是抓住了万河州的其他把柄?” 许尤没有瞒着,点头道:“嗯,万河州此人作恶多端,强的不止柳春花一人,还有好几个去大石卫做浆洗缝补活计的姑娘。” 西北战乱两年,让许多小富之家遭了殃,原本有小丫鬟伺候的姑娘也只能去做缝补活计,给家里赚些进项。 万家有钱,给的浆洗、缝补工钱很高,最重要的是,万家还对那些姑娘的家人说,卫所里有好几个百户没成亲的,去卫所做活计,没准能成就一段好姻缘。 西北这边的男丁死了很多,姑娘们想要找个好家人出嫁有点难,那些姑娘家又败落了,家里人想着要是能自家女儿能嫁个百户,做百户夫人也是大赚了,是纷纷同意让姑娘来卫所做活计。 可这些姑娘的家人不知道,自家女儿就是万河州的暖床丫鬟,进卫所没多久就被祸害了。 万河州还会哄人,万家的下人也会办事,先展露了万家的富贵,吹嘘一番万家在中原是何等的望族,万河州就快要升千户后,是把那些姑娘稳了下来。 最后就是拖,让那些姑娘自己自认倒霉。 又不认的,想要闹事的,就算计姑娘被麾下的将士睡,然后万家管事过来捉奸,怒骂姑娘们一番,无外乎就是:“我们大人已经说通家里,很快就要跟夫人和离了,我们大人还亲自去找了官媒,要去向你家提亲,可你这娼妇竟然这般不自爱,跟将士鬼混在一起,你对得起我们大人吗?呸,残花败柳,赶紧滚,别再缠着我家大人,你不配!” 姑娘们自然是喊冤,说是被将士强迫的。 可将士都是万河州的人,一口咬定了是姑娘犯贱来勾搭自己,姑娘们要是还不识相,将士就要拉着姑娘去衙门找县令评理。 姑娘家,都是要脸的,自己出了这种事儿,只想求个名分,哪里敢上公堂? 最后的结果就是自认倒霉,或是嫁给将士,或是自己找有点家底的鳏夫嫁了,是一辈子都毁了。 不过…… “也有脾气烈,有个叫金小桃的姑娘是看穿万河州阴谋的,受辱后吊死在将士的营帐里,可万家人歹毒,把那姑娘给投进井里,说成姑娘浆洗之时失足掉进井里,淹死了。” “金小桃的父母没啥见识,只以为女儿是失足落井而死,因着得了万家的五两丧葬钱,还对万家感激涕零。”许尤是把万河州做下的恶事儿给说了。 姜万罡听罢,暴怒不已,冲到万河州面前,想要一刀砍了他,却被许良拦住:“姜大将军,您现在杀了万河州是便宜了他……也别再打了,他已经是重伤,再打人就死了。” 可姜万罡太过愤怒,心里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下去,瞧见甘铁山后,是把他拽起来,揪着衣襟,朝着甘铁山挥拳。 砰砰砰! 姜万罡的拳头像石头一样砸了下来,把甘铁山打连求饶的话都没机会说出口。 “大将军住手,行了行了,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他也逃不了,可别因为这种人害您担上罪名。”许良是上前抱住姜万罡,不让他在打人。 “放开,这畜生死不足惜!”姜万罡冲着甘铁山骂道:“在毒虫沟的时候还敢跟老子说万河州只做下柳春花一桩恶事儿,如今是抖出来了吧,你别想说自己不知道,你是卫所千户,万河州都快把卫所变成花街柳巷了,你还敢说自己不知道,那你这千户还做个屁!” 姜万罡快气死了,骂完甘铁山后,还不解恨,直接冲到万管事面前,一把揪起他,拳头朝着他狠狠打去。 砰砰砰! “狗奴才,你他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这么帮着万河州造孽,老子现在就打死你!” 砰砰砰! 姜万罡真真是气疯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治下的第一道防线很是清明,可如今却出了这样的恶事儿。 “大,大将军饶命……冤枉,冤枉啊~”万管事是个精明人,知道不能认罪,一认罪就完了,是死命喊冤:“我们没有做过……冤枉的~” 然而,万管事忘了,万家不过是个中原望族,在中原可能有点势力,可在许尤眼里连屁都不是。 他这个万家管事更是个可以随意砍杀的奴才。 许尤是没有跟他客气,亲自抽刀,再一把把万管事从姜万罡手里夺了过来,砰一声,扔在地上,举刀朝着万管事砍去。 万管事满目惊恐,看着飞快而来的刀,大喊:“饶……” 命字还没喊出口,就被咔嚓一声,砍断了脖子。 “啊啊啊!杀人了,杀人了!”柳老娘吓得惨叫连连,是没想到万管事会这么轻易就被杀了,吓得快疯了,紧紧拽着柳春花,不知道该咋办。 许尤听到惨叫声,转身看向她,接过亲兵递来的白布,擦拭刀上鲜血,问道:“如何,你还要撒谎,继续帮着万家?” 柳老娘脑袋嗡嗡响,根本听不清许尤在说什么,眼睛是盯着许尤的长刀看,嘴巴里说着:“刀刀,血,死人了~” 说完是眼白一番,直接晕死过去。 “呵,没用的泼妇,这就吓晕了。”许尤摇摇头,是让亲兵喊大夫进来救治柳老娘,对柳春花道:“本侯可以给你一句实话,万河州必死无疑,万家必定会倒,你要是继续帮着万家,只落得一个跟万家人发配流放的下场。” 柳春花很是惊慌,眼泪一直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是无助的看向吉小旗。 吉小旗见过柳春花被万河州强的惨状,他一辈子也忘不了柳春花凄厉绝望的哭喊声,因此他原谅了柳春花,对她道:“侯爷的本事堪比皇族王爷,不管万家对你家做了什么,只要你说出来,侯爷一定能救出你家人,不会再让你家遭殃。” :。: 第2037章 许姜两家定亲 吉小旗是在柳春花绝望的时候,出手救过她的人,虽然救晚了,她的清白没了,可她依然很感激吉小旗……虽然是两面之缘,可吉小旗比自家亲娘、哥哥们对自己还要好。 啪啪啪! 柳春花抬手,不断扇着自己巴掌,冲着许尤道:“侯爷,民女先前说谎了,我当初是被万河州给强的,我不是真心想要嫁给他做妾,可他买通了我娘和兄弟,还用我爹威胁我,我不得不妥协,嫁给他做妾。” “刚才会撒谎,也是万家人把我爹给毒得不能动弹,要是我不撒谎帮万河州渡过这一关,万家人就不能我爹解药,我爹就会死……我的两个哥哥也会被阉!” “求求侯爷,派人去救救我爹,万家人把他们藏在卫所的一处营帐内,有人看守着,一旦要是万河州被定罪的消息传到卫所,万家人就会杀了我爹!” 竟然是藏在卫所里? “嚣张至极,万河州怎么敢这么做!”姜万罡愤怒不已,恨不得立刻把万河州给剁了,又很是难堪,朝着许尤跪下:“侯爷,是末将失职,让第一道防线藏了这样的祸害,请侯爷责罚。” 许尤听罢,看着姜万罡给自己下跪的样子,心里简直爽翻了,他要的就是这样……姜万罡是个有正气的人,只要让他麾下的人犯错,他就会很自责,会觉得理亏,而越发的为自己卖命,想要将功赎罪。 不得不说,许尤已经把姜万罡摸透了,是吃他吃得死死的。 “老姜,这是万河州跟甘铁山的错,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起来。”许尤是亲自去把姜万罡扶起来,又拍拍他的肩膀,愧疚的道:“第一道防线太长,只让你一人镇守着,太过辛苦了,会出现纰漏也在所难免,你别自责……等过段时间,刀口沟大营不那么忙了,我亲自去毒虫沟,与你轮流镇守,让你歇歇。” 姜万罡感动啊,他没把第一道防线治理好,许兄非但没有怪他,还要抽空来帮他,真是:“是我做得不好,让你费心了。” 又道:“侯爷要做的事情太多,第一道防线就交给我吧,您时不时的过来看看,或者派老马过来帮忙镇守也成,我会把一批人马分给他带领。” 老马就是以前的马副将,现在的马将军。 许尤很高兴,可脸上却绷着:“可老马以前是跟在我身边帮忙的,他本身并未领兵打过大战,让他去跟你一起镇守毒虫沟,领你的兵马,怕是不成。” 姜万罡道:“都是一起拼过命的兄弟,怎么不成?而且老马已经跟了侯爷多年,也该让他起来了,请侯爷答应了吧。” 许尤心里差点没笑死,他以前一直想找机会分姜万罡的嫡系兵马,可生怕姜万罡有所警觉,一直没敢提,如今姜万罡因为愧疚,是亲自说了这事儿,那他就不客气了。 许尤面上纠结一番后,是终于点头:“成,听你的,等元宵节的时候,我就让老马过去替你,你回刀口沟过节,咱们好好的喝上一顿酒。” 又不经意的随口说道:“到时候老马会带一批人过去,是信得过的。” 姜万罡自然没有多想,是点头应道:“随侯爷安排,到时候我就负责接人就成。” “成。”许尤笑了。 秦三郎微低着头站着,有点明白孟鸿为何有时候会气急败坏,到处撒泼了……实在是许尤把姜大将军吃得太死,旁人看了都觉得过分,可姜大将军却没觉得有任何不对,还笑呵呵的接受。 姜万罡可是朝廷册封的一品大将军,他统领第一道防线是景元帝亲自下的圣旨,那第一道防线如何,就是他说了算,而不是许尤想塞什么人进来就塞的。 可天高皇帝远的,姜大将军自己又不反对,好好的一个大将军,就这么沦为许尤的跟班。 而秦三郎已经能预见,等马将军过来后,他手里的兵马就会被分走,许尤塞进来的那批人也会很快占据毒虫沟,慢慢地,姜万罡就会被架空。 他要加快速度,让姜万罡早点看清许尤的真面目了……看来,京城那边的旧人,也该动用了。 曹伯爷也是一直听着许尤跟姜万罡的对话,只能说……姜万罡此人确实不错,而许尤是真的有忽悠人的本事。 正思忖着,大帐外就传来声音:“报,侯爷,马将军回来了,那些被万河州祸害的人也救出来了,金小桃的父母也来了。” 许尤道:“把他们带进来!” 姜万罡听罢,更加高兴:“侯爷竟然让马将军亲自去抓人,难怪能这么顺利把人带来。” 许尤道:“这事关你第一道防线的稳固,我自然要重视些……万河州敢这样造孽,可见他的嚣张,怕派其他人去镇不住大石卫的人,就把老马派去了,他毕竟是个将军,卫所里的人想要拦他,很难。” 言罢,是欣赏一番姜万罡脸上的感激后,才道:“老姜,你先坐吧,人就快进来了。” “诶。”姜万罡立马到旁边去坐好,心里越发觉得,许兄对他的重视。 没多久,马将军就把二十几人带了进来,这些人里除了金小桃的爹娘、柳春花的爹跟哥哥以外,余下的十几个年轻女子,皆被万河州强过。 更过分的是…… “万河州跟甘铁山简直就是畜生,他们竟然软禁来卫所做活的女子们,不但自己强,要是敢不听话,还让麾下将士去祸害他们,整得简直跟戎贼的女奴营一样,太他娘的不是人了!”马将军很是愤怒,他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百户竟然敢做出这样的大孽! 他是气得冲到万河面前,怒道:“你都不怕吗?就算你在卫所里有甘铁山帮着,可以一手遮天,可这些女子是有丈夫,有家人的,你们就不怕他们的家人找来,戳破你们坐下的恶事吗?” 然而,万河州敢软禁这些漂亮女子来玩弄,当然是不怕的。 不过是一群受尽了战火的胆小鬼罢了,还要靠着女人来他们卫所挣钱养家呢,只要他万家说几句重话,或者给点银子,也就能把那些女子的男人、家人给镇住了。 :。: 第2038章 贵人是谁 万河州已经重伤,而他依然被堵着嘴巴,无法说话,只能睁着被打肿的眼睛,在大帐里扫视着,想要找到那个与自己相识的贵人。 然而,那人并不在这里。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许尤身上,聚起力气,终于唔唔出来几声,可声音太虚弱,被那些受害女子的痛哭声给盖住了。 许尤瞥一眼万河州,心里暗暗发笑……如果不让万河州结识一个贵人,怎么能把他的胆子养大,又怎么能闹出今天的事儿,让他从中获利? 至于救人? 呵,他为何要救万河州? 他要是不死,这事儿怎么了结? “你们不用难过,本侯跟姜大将军已经知道你们的遭遇,你们可以放心,这件事儿不会传到你们男人的耳里。要是你们的男人知道了这事儿,本侯会帮你们摆平,你们的男人永远不用嫌弃你们,也不敢用这事儿来说你们。本侯还会给你们一人二百两银子作为补偿。”许尤很诚恳的说着。 姜万罡感激得不行:“侯爷,让您费心了,都是我没把第一道防线治理好。” 许尤摆摆手:“老姜,不用再说这些,我既然是西北的……” 说到一半,想起景元帝只是册封他为忠楚侯,并未正式册封他为抗戎主帅,至今为止,抗戎主帅还是那个被他弄死的邢老国公。 许尤只能改口:“毕竟你是我的部将,一直跟着我的,你的防线出事儿,我自然要出面解决。” “许兄……”姜万罡是哽咽了。 秦三郎想,要是孟鸿在这里,肯定会撒泼大闹。 曹伯爷也看不下去了,是提醒道:“姜大将军,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先让这些受害女子口述供词,把大石卫的事情了结了吧。” “曹伯爷提醒的是。”姜万罡看向那些女子,道:“万河州是怎么祸害你们的,你们全都说出来,不要有所隐瞒。” 可那些受害女子听罢,却缩在一起,只抹眼泪,根本不说话。 姜万罡皱眉:“你们不用怕,万河州已经被抓,很快就会被砍头,再也祸害不了你们了。” 许尤提醒道:“老姜,这不是害不害怕的问题……事关清白,咱们这么多大男人在这里,她们不好意思开口。” 又道:“许良,把她们带到旁边的小营帐去,再找几个识字的嬷嬷过去做记录,写完供词后,再把她们带过来。” 姜万罡听罢,一脸佩服:“还是侯爷想得周到,我这个大老粗只会打仗,想不到这样细致。” 许尤听得高兴:“小事一桩,不值当什么。” “是。”许良招呼那些受害女子:“请诸位跟我来,不用怕,没人会伤害你们。” 许良模样长得好,又做文人打扮,说话轻声细语的,让那些受害女子安稳起来,跟着他离开。 金小桃的父母、柳春花的爹跟哥哥们没有离开,而是留下了。 金小桃的父母是大着胆子问:“侯爷,大将军,万百户当真会被砍头?” 听说万百户家可是望族,姻亲皆是显贵,来往俱是富户,身上还有足以升任千户、副将的战功,如今西北又是用人之际,万百户当真会被杀? 许尤点头:“本侯可以对你们发誓,万河州跟甘铁山必死无疑,且是今天就处斩,你们要是不信,可以留下,看他们人头落地再离开。” 金小桃父母听罢,喜极而泣,跪下给许尤磕头:“多谢侯爷为我们小桃做主,谢谢您了,呜呜呜~” 金小桃的父母得了实话后,是狠狠哭了一场。 说来小桃会死,他们也有错。 他们家以前是石福镇的富户,家里在镇上有两个铺子、两座宅子、老家村里还有几十亩地,可戎贼打来后,镇子被屠,是什么铺子宅子都没了,只剩下几十亩地。 可因着毒虫泛滥,他们也不敢去种地,只能卖了地,缩在镇上的宅子废墟里苟活。 听说大石卫要给百户们找媳妇后,他们就动了心思,让小桃借着去大石卫做缝补活计之际,认识百户们。 小桃是个未嫁人的姑娘家,这样做是有风险的,可他们受够了战后的穷日子,只能赌一把……结果赌输了,小桃不但被祸害了,还死得那么惨。 “小桃,爹娘对不起你!”金小桃的父母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可再怎么悔恨,金小桃也活不过来了。 柳春花是见过金小桃的,那是一个很活泼的姑娘,没想到她的下场这般凄惨……算起来,她是这群人里,被祸害得最轻的一个。 而她能被万河州纳为妾室,只跟他一个男人睡过,还是吉小旗硬要帮她出头的结果。 如果没有吉小旗,她的下场会跟金小桃一样凄惨。 可她刚才还反咬吉小旗一口,她简直不是人。 啪啪,柳春花又扇了自己两巴掌,低着头,不敢看吉小旗:“对不起~” 吉小旗道:“我已经原谅你,你无须再道歉,等这件事儿过去后,你拿上侯爷给的银子,好好过日子吧。” 柳家兄弟听着这话,以为他们俩有点啥事儿,是赶忙道:“无论如何,吉小旗您都帮了我们妹子……等这事儿过后,你上我们家吃顿饭,让我们春花好好……” “闭嘴,你们两个畜生,你们害得吉小旗还不够,还想再害他一次吗?!”柳春花怒了,不再忍受家里的两个废物,指着他们道:“你们别想再拿我去换好处,这件事过后,我就卖身去做奴才,绝了你们的发财路!” 柳家两个兄弟听罢,脸色很难看,可这个大帐里皆是有品级的大人,他们不敢在这里闹,只能忍下,再搬出柳老爹:“春花,爹还瘫着,得先救救爹吧。” 柳春花最在乎的就是柳老爹,听罢冲着许尤磕头:“侯爷,求您救救我爹!” 大帐内就有大夫,许尤使了个颜色,大夫就过去给柳老爹诊治。 可诊治的结果很不好,大夫道:“回禀侯爷,这病人中了大毒,无解,下半辈子都要瘫痪在床。” “……大夫,你说什么?我爹他治不好了?”柳春花如遭雷击,根本不愿意相信这个噩耗:“可万家人说,我爹中的毒是有解药的,只要吃下解药,我爹就能痊愈如初。” 大夫摇头:“你被骗了,这种大毒之药,只要吃下,造成的损害就是一辈子的,有解药也没用。” :。: 第2039章 事成事了 柳春花懵了,看着瘫在木板上,睁着眼睛,张着嘴巴,仿佛活死人一般的柳老爹,崩溃了,冲到万河州面前,厮打着他:“畜生,你这个畜生,害了我还不够,还要害我爹,我杀了你!” 万河州已经重伤快死,根本还不了手,只能受柳春花的毒打,可他看着柳春花的眼睛却满是嘲讽,还带着几分恶心,仿佛在说柳春花是个人尽可夫的娼妇,一个被他随意欺骗玩弄的娼妇! 柳春花被他这么一看,越发崩溃,不断的哭喊着,把许尤给吵到了,下令:“把她拉开。” 两名亲兵立马过去,把柳春花拖到一边,警告她:“这里是侯爷的大帐,不得喧哗!” 柳家兄弟怕死了,赶忙冲柳春花道:“姑奶奶,这里可是侯爷的地盘,你可别发疯害了家里啊。” 柳春花不理会他们,只求大夫:“大夫,求您再给我爹治治,不管治不治得好,都请您再治治……没准能治好呢?” 姜万罡发话了:“大夫,给她爹看看。” 许尤跟着道:“你尽力治,所用药材算大营的。” 又对柳春花道:“你爹是被万家毒瘫的,他下半辈子,本侯管了。” 姜万罡听罢,对许尤越发感激:“侯爷,末将给你添麻烦了。” 他没管好第一道防线,让万家惹出这样一个烂摊子来,却让侯爷给收拾,他真是对不起侯爷。 而许尤要的就是他这样。 许尤道:“多养一个人罢了,不值一提。” 柳家两个兄弟听罢,松了一口大气……老头子被毒瘫的时候,他们快吓死了,以为要伺候这老头子十几年呢,这下好了,有侯爷帮他们养爹,他们可以轻松过日子了。 柳春花谢过许尤后,拉着大夫去给柳老爹看病。 可无论大夫怎么施针用药,柳老爹还是那副样子,睁着眼,一动不动。 半个时辰后,许良带着那些受害女子,以及她们的供词回来了。 许尤接过,随便看了看就道:“甘铁山、万河州等人所做恶事儿罪证确凿,来人,写认罪书让他们画押,拖出去砍了!” 万河州他们犯了军法,许尤有权杀了他们,所以这事儿根本不用拖太久,立刻砍人,立马解决。 “是。”马将军亲自写了两份认罪书,拿到甘铁山、万河州面前,抓起他们的手,往红印泥上摁了摁,在认罪书上按了手印,招呼将士们:“拖出去,行刑!” 将士们立马上前,押走甘铁山跟万河州。 万河州直到被押出大帐的最后一刻,眼睛都一直在看着许尤。 可许尤根本不怕,一个不能说话的将死之人,还能威胁到他不成? 甘铁山则是挣扎大喊着:“贵人,万河州你说的贵人在哪里,让他来救……” 砰,亲兵直接给了甘铁山一拳,把他打晕,扛出大帐。 没多久,甘铁山跟万河州就被砍了脑袋,马将军亲自把两人的脑袋提了进来:“恶贼已伏法,请侯爷、大将军过目。” “啊!”柳老娘刚刚醒来,看见两颗人头后,又吓晕过去。 其他受害女子看见人头,也是吓得身子打摆,要互相搀扶着才没有跌坐在地。 许尤看了两颗人头一眼,确认是甘铁山跟万河州后,点点头,吩咐道:“那些造过孽的将士不用留着,全砍了。” 马将军:“是,末将这就去办。” “还,还要杀人?”柳家兄弟听到这话,眼冒金星,差点撑不住晕过去。 许尤不想为万河州的事儿浪费太多时间,万河州他们被砍头后,让许良把银票拿来,发给那些受害女子:“拿上银票,跟着许良走,会有人送你们回家,帮你们摆平家里的事儿。” 这些女子一直是被动的,是许尤说什么就是什么,拿上银票后,跟着许良走了。 金小桃的父母因着女儿死了,多得了一百两银票,可他们很难受,是捏着三百两银票,游魂般离开大帐。 柳春花一家则是继续留在大营内,被安排了住处,打算住几天……一来是给柳老爹治病,看能不能治好? 二来,柳春花要落胎,她不要生下万河州的孽种! 许尤同意了,答应安排大夫跟稳婆帮她落胎。 柳春花临走前,跪下给吉小旗磕了三磕响头,是谢恩,也是赔罪。 吉小旗没说什么,受了她的礼后,目送她离开。 许尤是夸了吉小旗一顿:“你做的很不错。” 吉小旗惶恐:“当不得侯爷的夸,路见不平是为人者应该做的。” 许尤笑道:“瞧你说话,可是读过书?” 吉小旗点头:“家里舅舅是童生,跟他念过几年书,懂得一些道理。” “果然是读过书的。”许尤对姜万罡道:“老姜,这后生不错,你可要重用啊。” 姜万罡点头:“嗯,等回去后,我见见他们卫所的千户,查查这小子的战功,要是够了,给他升个总旗。” “你看着办吧。”许尤又看向秦三郎跟钟宇:“你们俩也辛苦了。瓷窑坊的事儿忙得如何了?” 秦三郎把进展说了:“二十天内可开工做瓷器。” 这么快! 许尤听得嫉妒了,可封先生跟他说过,这个买卖得给姜万罡,他不能夺过来,听到秦三郎的话,只能点头,道:“嗯,你们都是好后生,事情办得不错。” 又笑道:“你们难得来大营一趟,趁着还没走,现在就去看看小六吧,他一直念叨着要去看你们。” 这话说的,秦三郎跟钟宇的心情立马不好了。 可该演的戏还是得演,两人朝着许尤抱拳:“是,我们这就去见六公子。” 曹伯爷也要告辞,却被许尤留下了:“曹伯爷留步,本侯有一桩喜事儿,要请你做个见证人。” 曹伯爷笑问:“哦,是何喜事儿?” 许尤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进了内账,拿了一个盒子出来,捧到姜万罡面前,诚恳的道:“老姜,我原本想着元宵节的时候再去向你正式提亲,可今天瞧着你太过愧疚,而咱们两家的亲事又拖得太久了,我怕你多想,现在正式替我家老大向你家容姐儿提亲,咱们今天就把亲事定下,如何?” 姜万罡惊了:“老许,你要正式定下大公子跟容姐儿的亲事?” 许尤点头,笑道:“嗯,如今战事暂歇,把两个孩子的亲事定下,也好让他们在京城成亲。” 又问道:“老姜你可是嫌我提亲太晚,生气了?” 姜万罡忙道:“没有没有,咱们是过命的交情,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许尤笑了,问道:“那这亲事,你可同意?” “当然同意,咱们这就把两个孩子的亲事定下!”姜万罡很高兴,哈哈笑着。 许尤见状,也笑出声来……真他娘的好骗,好骗到他出手害沈雅娘的姑母都觉得多余! 第2040章 传家宝 可许尤太会装,姜大将军又全心信任他,是没看出他脸上的笑容有不妥的。 许尤还道:“今天是急了点,刀口沟大营里又没有什么品级高的夫人或者皇族,只能找曹伯爷做见证,咱们两个大老爷们先把这婚事定下了。” 不过…… “我会去信告知夫人,让她务必请德高望重的勋贵夫人或者皇族贵女做媒人,操办一场定亲宴,把老大跟容姐儿的婚事定得风风光光的。” 姜万罡只得一个女儿,自然是希望女儿定亲能风光无限的,可是他有个疑惑……早前许兄不是说生怕容姐儿嫁到许家后,会被景元帝害了,要迟两年再说两个孩子的婚事吗? 这才多久,怎么就向他提亲,还要大办定亲宴,不怕招来景元帝的暗害吗? 事关自己女儿的安全,姜万罡必须得问清楚,不过曹伯爷在这里,有些话,他不好问得太明白,只好先忍下了。 许尤是把盒子递给姜万罡:“这是给你家的定亲礼,你看看,可是满意?” 姜万罡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一块质地通透的红翡翠,而这枚红翡翠是:“这是你先祖留下的私章?!” 许家祖上也是富贵过的,有一位先祖还曾经做过将军,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一块红翡翠,用来做了私章,留传给许家子弟,一直传到现在,已经有三百多年! “这可是许家的传家宝,怎么能给我家做定亲礼?使不得啊。”姜万罡很是激动,又觉得把女儿许给许家是值得的。 瞧瞧侯爷对容姐儿多好,不过是定亲,竟然直接送了传家宝章,可见对容姐儿这个嫡长媳的重视。 许尤笑道:“我这是娶嫡长媳,自然应该给传家宝,怎么就使不得?使得的,老姜你收下吧。” “老许,亲家……”姜万罡听得是鼻子发酸,眼眶湿润,激动片刻,才继续道:“你放心,我会保管好这枚传家宝,等容姐儿出嫁的时候,让她再带到许家去。” 许尤笑了,还配合的让眼睛里涌起眼泪,对姜万罡道:“咱们是亲家了,此后两家命运相连,这传家宝放在你家里也是一样。” “老许,这怎么行?不成,得送回你家去,我就暂为保管一段时日。”姜万罡激动的说着。 许尤听罢,做出沉思想了想的模样后,才道:“行,听你的。” 其实心里很是不屑,姜万罡这个蠢货,真以为这块破翡翠印章是许家的传家宝吗?不过是块不值钱的,有瑕疵的‘假货’,真的那块,早就被他藏起来了。 不过许尤不会把真相告诉姜万罡……看着姜万罡被自己骗,还全身心的信任自己,给自己卖命,把女儿送给他做人质,他心里爽翻了。 没错,许尤根本不在乎姜正容,他跟千山先生已经安排好姜正容和许老大、许夫人的命运,这就是三个他用来祭天,找理由攻入京城的死人罢了。 可姜万罡不知道,还感动于许尤以传家宝为定亲礼来求娶姜正容。 许尤等姜万罡感动片刻后,拿出两张很漂亮的硬红纸与金墨,对曹伯爷道:“请曹伯爷执笔,帮我们两家写两份订婚书。” 曹伯爷笑道:“乐意效劳。” 又看向姜万罡,问他一句:“姜大将军要是想好了,某这就写订婚书了。” 曹伯爷算是个难得一见的聪明人,且他还跟许尤有些勾连,是猜到许尤打的主意,因此这话是在提醒姜万罡,趁着订婚书还没有写,你想反悔还来得及。 真的,赶紧反悔吧,许尤连自己亲大儿都不接来西北培养,而是送去京城做质子,会善待你女儿吗? 把你女儿许给许家,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陪着许尤的大儿子一起死。 不过,曹伯爷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他要护着曹家,能做的只是暗暗提醒一两句,能不能明白,全看姜万罡自己的。 可姜万罡抹了一把眼泪,点头对曹伯爷道:“有劳曹伯爷了,你写吧,写得好看点,这可是我家容姐儿跟大公子的订婚书。” 啧…… 曹伯爷有些无语,成吧,那他写了。 曹伯爷书法不错,是下笔如游龙,不到半刻钟就写好两张订婚书,分别递给姜万罡跟许尤:“侯爷跟大将军看看。” 许尤接过瞧了瞧,笑道:“曹伯爷的字磅礴中带着细腻,写得当真是好,多谢了。” 姜万罡则是小心的接过订婚书,看着上面的诗句跟女儿和许家大公子的名字,激动得手都颤抖……他终于给女儿找到好人家,让女儿和心仪的好后生缔结鸳盟了。 “好好好,写得真是好,瞧着就是能美满一辈子的。”姜万罡没什么学问,可他疼女儿,这种时候说话皆是捡好听的来说,只希望不触霉头,能让女儿美满一生。 曹伯爷瞧着,心下摇头……许尤到底给姜万罡吃了什么迷魂药,让姜万罡这么信他? 还有…… 许尤是真的在找死! 姜万罡这么疼女儿,因女儿终于定亲而流泪,要是将来姜正容出事儿,姜万罡岂会善罢甘休? 然而,许尤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是做了两手准备。 第一,让景元帝成为害死老大跟姜正容的凶手。 第二,姜万罡不会活得太久。 害怕功高震主的不止景元帝,还有他,等事成之后,就是姜万罡被杀之时。 等姜万罡死后,孟鸿、武将军他们都会死,只有忠于他的,只有对他有用的,或者是没有威胁的部将,才能继续活下去。 “亲家,莫哭了,这是大喜事儿,咱们著名吧。”许尤笑道,率先著名。 “诶,我这就著名。”姜万罡生怕弄脏订婚书,是抹干净眼泪,擦干净手,稳住手腕后,才用金墨在两份订婚书上著名。 写完名字后,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只愿他的容姐儿,他唯一的女儿,一生顺遂,与许老大夫妻恩爱相合,白头到老。 曹伯爷是一直看着,心里有点愧疚,没有多待,把自己证人的著名写上后,就告辞了:“恭喜大将军,恭喜侯爷,某一路劳顿,有些累了,先行告辞。” “辛苦曹伯爷了,我送送您。”姜万罡是亲自把曹伯爷送去大帐。 曹家还有下人在大营里,是派了马车来接。 曹伯爷上车之前,还回头看了姜万罡一眼,可瞧见许尤后,是什么也没说,而是冲着许尤笑着点了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 第2041章 谣言 许尤很满意,冲曹伯爷道:“曹伯爷辛苦了,改天我们兄弟请你喝酒。” 姜万罡赶忙附和:“对对对,曹伯爷,改天咱们一块喝酒,谢你为我们两家做媒。” 做什么媒啊,他就是造了个孽,有什么好谢的? 可曹伯爷还是掀起车帘,笑着回道:“那我就等着侯爷跟大将军的请了。” 言罢,放下车帘,坐着马车离开。 等马车跑出一段距离后,曹伯爷拿出一块手帕,朝着手帕里呸了一口口水,心中暗骂:混蛋! 许尤这个小人,不但算计姜万罡,还算计他。 曹家一向是以粮食为重,虽然为了家族延续,有时候不得不跟一些新贵有勾连,可许尤让他做两家定亲的见证人,那订婚书上明晃晃的写着他这个证人的名字……若是许尤将来做些大逆不道的事儿却又没能成功,景元帝又是个疯的,要是揪着这事儿不放,他家肯定会被处置! 曹伯爷越想越气,许尤当真是个小人,他已经示好,还要这样算计他,真不是个明主。 还有许六,这就是疯子。 曹伯爷已经开始担心,要是许尤真的成功了,这爷俩残暴疯狂的程度,怕是会超过景元帝。 呼~ 曹伯爷呼出一口浊气,往车厢壁一靠,扯过车上的毯子,盖在身上,闭目养神……曹家祖训,适应生存,不管以后怎么变,曹家只要顺变而变,再把粮食这块抓住,就不会没落。 虽然这样想着,可曹伯爷是个人,有时候也会生气。 …… 姜万罡跟许尤已经回到大帐内,许尤听到姜万罡的问话,回道:“我收到消息,说他找人问了咱们两家女儿的情况……他是个喜欢纳功臣家的姑娘入后宫的,这是盯上咱们两家的姑娘了,想要祸害。” “我有庶出的女儿,送一个进宫去伺候他倒是没什么,可你只得容姐儿一个女儿,怎么能送入宫中让他糟蹋?他都是有孙女的人了!” “因此我想,还不如把两个孩子的亲事正式定下,再尽快成亲,到时候在一个府邸里过日子,施救之时,也能一并把他们救出来。” 姜万罡听罢,感激不已,哽咽着道:“许兄,还是你想得细致,当真让我自愧不如……容姐儿能嫁去许家,被许家护着,是她的福气,这孩子就拜托你家了。” 说完朝着许尤郑重地行了一礼。 许尤笑道:“老姜,咱们是过命的交情,如今又是亲家了,两家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理应互帮互助,你不必说这些。” 又道:“订婚书我会尽快派人送去陇安府府衙入档盖印。” 盖了府衙大印,就算沈雅娘反应过来,知道这门亲事对姜家和姜正容来说危害极大,想要反悔也来不及了。 真不愿意,只能退亲。 可除非两家撕破脸皮,结下大仇,不然这门亲事都不可能退。 何况姜正容那贱丫头喜欢老大,是巴巴的想要嫁给老大,怎么可能会让沈雅娘退亲? 许尤瞧了瞧姜万罡的脸色,对他道:“你一路赶来太累了,先去内账睡一觉,睡醒了咱们再喝酒叙话。” 说完不等姜万罡推辞,是直接拉着他的手,去了内账:“莫要说什么不合规矩的话,咱们是亲家,你在自己亲家的大帐里睡一觉,怕别人说什么僭越?” 许尤说话真的很会挑字眼,要是真觉得没什么,何必加僭越二字?这不是存心要姜万罡感激他吗? 可姜万罡很信任他,觉得许尤对自己很好,是感动得不行,拽着许尤的手道:“那我先在这里睡一觉,等起来后,咱们喝酒侃大山。” “好。”许尤应着,还很贴心的给姜万罡倒了半碗温水:“喝点水再睡,能睡得舒坦些。” 姜万罡更加感动,接过喝了,上了新火炕,没多久就睡着了,发出阵阵呼噜声。 许尤很是嫌弃,可他怕姜万罡是在装睡,直到出了内账,脸上才露出鄙夷的表情。 …… “咳咳咳~”许六的营帐内,许六斜躺在新火炕上,看着秦三郎跟钟宇,扯着笑容道:“秦大哥、钟大哥,谢谢你们来看我……咳咳咳~” 许六的新护卫队长铎爷一直随侍在旁,见许六咳嗽,给他递了一碗颜色淡黄的止咳茶:“六公子喝三口,顺顺气。” 许六听得皱皱眉头,又很快松开,接过碗,是不多不少,喝了三口。 秦三郎见状,是明白了,这个崔铎应该是许尤安排过来盯着许六的,权利很大,连许六都要乖乖听话。 看来经过申家大爷的事儿,许尤还是没有放弃许六,若是放弃了,不会派这样的能人过来管着许六。 许六能有这待遇,想来他的身份确实不简单,他的亲娘崔惜娘很有问题,估摸着是前朝的皇亲国戚。 不止如此,可能前朝的势力已经找来了,一直在帮着许尤,不然仅仅靠着许尤一人,就算他再能打仗,也不可能从邢老国公手里夺走掌兵大权,一路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秦三郎是勋贵子弟出身,从小就耳濡目染,很清楚一般子弟出头难,许尤没有大势力帮忙,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只是襄助许尤的势力太过神秘,骆大哥那边暗查至今都没有什么进展。 “你这病怎么拖到现在还没好?”钟宇看着许六问道,心里却是挺爽的,病了好啊,病了就不能老是缠着他们了。 许六喝了止咳茶后,舒坦不少,是道:“原本快好了,可前段时日不小心着了凉,又开始咳了。不过没事,大夫说了,再细心养上小半个月,就能痊愈……不是痨病,二位哥哥莫要听信外面的谣言。” 钟宇:“……” 你还特地加上这一句,这么害怕自己得了痨病的传闻,那你倒是安分点啊,一天天的尽是折腾闹事,把自己闹成这样,活该。 许六确实挺喜欢秦三郎的,见秦三郎一直没有说话,眼里涌起泪水,看向他,委屈的问道:“秦大哥可是对我失望了?” 秦三郎点头:“确实有点失望。” 你说什么?! 许六很愤怒,却被铎爷摁住肩膀,止住话头:“秦千户说的没错,六公子前段时间确实不太懂事,为六公子好的人,都会失望。” 许六被铎爷制住,这才没有发火,掉着眼泪,道:“对不起~” 秦三郎有点恶心,不过该回的话还是要回:“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六公子好好养病,等病好后,再跟大家和睦相处,弥补以前的过错,如此慢慢的名声就会好起来。” 许六听得很不高兴,想要说两句反驳的话,被铎爷抢了先。 铎爷笑着点头:“秦千户说得是,六公子就是这么想的。” 放屁,本公子只想暗杀了那些嘲笑我的人,谁要跟他们好好相处?! 可许六被铎爷压着,根本没有发火的机会,连向秦三郎撒娇的机会都没有……崔铎说了,他今年已经十二岁,算是成丁了,成丁的男人再向另一个男人撒娇就过分了,让他改掉这个毛病,免得适得其反。 :。: 第2042章 要一起做瓷窑生意 许六刚听到这话的时候很愤怒,说人都有爱护幼小之心,他一个小少年向年长自己十岁的大哥哥撒娇能讨来好处,怎么就做不得了? 当初崔铎听到这句辩解的时候,差点想扇他。 而崔铎还有一句话更难听的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许六这样冲男人掉泪撒娇的模样,很像楼子里的仙君。 一个侯爷之子做仙君之态,这是在丢整个侯府的脸面! 崔铎压着许六手臂的手暗暗用力,许六被压得疼了,只能收起委屈流泪之态,跟秦三郎他们正常聊天,是问了秦三郎不少事儿。 秦三郎想要应付许六,还是很容易的,是回答了许六问题,又避开了重点,还让许六觉得自己得了便宜。 许六又问瓷窑坊的事儿:“我都听说秦大哥、钟大哥、姜叔一起合伙开瓷窑坊做生意,连孟鸿哥哥也参了一股,你们的关系真好。” 许六露出羡慕的表情,又道:“我也很喜欢瓷器,以前还去应家的瓷窑坊亲自做过瓷器……应家你们知道吗?就是十大世家之一的应阁老家,明琮大人的岳家。” 这是在吹嘘自己的人脉? 钟宇道:“知道,我大哥跟这两家的大人都有来往,明大人以前还找我大哥指点过文章。” 所以你别吹了,我钟家就是世家豪族,跟应家、明家平起平坐的。 许六被抢了风头,很不高兴,可他忍下了火气,看向秦三郎,问道:“秦大哥,我能去你们的瓷窑坊看看吗?” 又道:“再过两个多月就是我爹的生辰,我想去瓷窑坊亲手做一套瓷器给爹,聊表孝心。” 我这可是尽孝,正当理由,你总不能拒绝吧。 秦三郎点头:“去瓷窑坊看看自然可以,不过不能亲自动手烧瓷。瓷窑的温度太高,被高温一燎,人都被烤熟,你是侯府公子,不能冒这个险。” 许六皱眉,不过他想要的并不是这个,也就乖巧应道:“好,我听秦大哥的。” 接着是说了自己真正想说的事儿。 “秦大哥,我能参一股,跟你们做瓷窑生意,可以吗?你放心,我不会管瓷窑坊的事儿,就是见两位哥哥一起开瓷窑坊,心里羡慕,也想参一股,好跟两位哥哥亲近亲近。” 他的眼泪还没干,眼睛湿漉漉的,一脸孺慕的看着秦三郎跟钟宇。 呃,钟宇想吐,脸上的表情是一言难尽,可他明白自己不能对许六表现出厌恶,立马以拳头捶着额头,道:“失礼了,可我的脑袋太疼了……我们从青牛山赶回卫所,碰上万河州殴打吉小旗他们,把人抓了后,连夜赶去毒虫沟营地,折腾了大半天,只睡了三个时辰又快马赶来刀口沟大营,实在是又困又乏,现在脑袋胀痛得厉害。” 这些都是实话,且他们两人的脸上确实透着疲惫。 崔铎道:“六公子,先让秦千户跟钟公子去休息吧。” 许六不高兴,他身为侯府继承人,病着还见他们,他们不过是累了一点而已,有什么不能忍的,又不是立马就死了! 崔铎见他要发怒,赶忙用暗话提醒他:“六公子,侯爷时常说,镇守毒虫沟的将士们很辛苦,要善待他们,您当时听了也是点头附和的……先让秦千户、钟公子去休息吧。” 许六只能道:“秦大哥、钟大哥,是我不懂事儿,你们先去休息吧,等你们休息好了,我再派人请你们过来聊天。” 别聊了,多看你一眼都反胃。 秦三郎道:“我领了姜大将军的命令,要让瓷窑坊尽快开工,等会儿就要走了,怕是不能再过来见六公子。” 又道:“至于六公子想要入股瓷窑坊的事儿,我做不了主,这生意占了大头的是姜大将军跟钟家,你得去问姜将军跟钟家的合叔。合叔领了钟家大爷的命令,主管这边的买卖,在生意上,他说了算,钟宇都做不了主。” 所以你别问钟宇了。 许六听得生气了:“瓷器生意不是秦大哥牵头做的吗?怎么你不能做主?” 秦三郎道:“这买卖虽然是我牵头,可我只是一个小小千户,做主的事儿,自然得由姜大将军跟钟家来。” 这话太合理,连许六都挑不出刺来。 “秦千户说得在理。”崔铎笑着起身,道:“多谢您二位过来看六公子,六公子心情好多了,我送你们出去,免得耽误你们休息,坏了身体。” 许六气得差点要掀桌,崔铎这个狗奴才凭什么做他的主?! 可崔铎很清楚他的德性,虽然站起身了,可拽着许六手臂的手并未松开,手一用力,拽疼许六,用此来警告他,稳住情绪,别发怒。 许六只能看向秦三郎跟钟宇,笑道:“好,我知道了,会去问姜叔的,多谢秦大哥、钟大哥来看我。” 问也没用,有合叔跟孟鸿在,许六想插手瓷窑坊的买卖,根本不可能。 秦三郎笑着点头:“六公子好好养病,我们先告辞了。” 言罢,没有多待,带着钟宇走了。 崔铎去送他们,等他再次返回营帐的时候,许六是把营帐里的东西砸得差不多了。 崔铎脸色黑沉:“我会把这事儿告诉侯爷,不会替您隐瞒。” 又道:“六公子,侯爷虽然疼爱您,可您也不要老是发疯,如今大营里已经有了对您不好的谣言,您再这样,名声永远没有好的一天。” 许六听罢,气得眼睛都凸了,指着崔铎想要大骂,可崔铎不是他以前的跟班,崔铎是死士,杀过人的,可不会对他客气。 他愤怒片刻,权衡利弊后,最终没有骂出口,而是委屈的道:“那是我的错吗?明明是姓申的害我,可你们却都在骂我~” 崔铎根本不想听他废话,盯了他一会儿,见他只是委屈,没有哭出来后,这才没有动手教训他:“六公子慎言,莫要再指摘申世子了,这事儿已经过去,再揪着申世子不放,吃亏的只会是您。” 言罢,转身离开了。 而说起刀口沟大营谣言的事儿,他已经查过了,还真不是申家大爷的手笔,是六公子在大宴上闹得太过,让很多人看见了,悠悠众口的,堵不住,大营里才会传出六公子可能得了痨病、脑子不好的传言。 不过侯爷已经用手段压下谣言,如今是没事了。 可要是六公子再作死,保不齐谣言还会再起。 :。: 第2043章 顾大林到卫所 而申家大爷也不是吃素的,此时已经得到消息,许家跟姜家正式定亲了。 他皱眉,又惊又不敢相信的问:“……姜万罡就这么把自己唯一的女儿许给了许家?他疯了吧!” 来报信的人赶忙做禁声动作:“世子爷您小点声,要是被人听去,可就麻烦了?” 因着世子爷跟许六公子的那桩事儿,他们这宅子可是被人盯过几天的,不得不防。 见申家大爷点头表示明白后,来人才继续道:“千真万确,今天刚定下来的,是曹伯爷做的见证人……奴才走的就是曹家的路子,曹家人还说,许侯爷并不打算瞒着,会大办,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开。” 所以曹家人才敢把消息透露给他。 又加上一句:“姜大将军是喜极而泣,直言女儿找到了好归宿。” 申家大爷听得喷笑出声:“哈,好归宿?” 许尤明显不喜欢许大公子,要把这个嫡长子给祭了,替许家挡住景元帝的为难,姜万罡看不出来吗?怎么还把女儿许给许家大公子? 他是跟自己女儿有仇? 申家大爷:“许姜两家结亲会加大许尤的野心跟实力,对咱们来说不是好事儿,得让这亲事黄了。” 来人惊了,赶忙劝阻:“世子爷冷静,这里可是许家的地盘,您不可做有损许家的事儿,会被查出来的。” 他们是能在大营里探听到一些消息,可也仅此而已了,可不敢在大营里做什么暗算许家的事儿,会被许尤的人给弄死的。 申家大爷瞅他一眼,道:“你以为本世子傻吗?这事儿自然不能在大营里做。” 而是从京城那边入手! 申家可是皇亲国戚,虽然没落了,可想要在京城里做点什么,还是能行的。 姜家、许家的人已经在京城,虽然是去做人质,可面上还是风光无限的大将军夫人跟侯爷夫人,可以随意出府做客,还能凭着牌子进宫。 能出府就好,只要能出府,他就能让姜夫人听到谣言,知道许家是个火坑,她家女儿嫁过去就是死路一条。 他再把许尤在西北大力扶持许六,谩骂许家大公子,说许家大公子不孝,活着都多余的话给传开,最后来一个许家会娶姜三姑娘是看上姜万罡手里的兵马,只要拿到兵马后,就把姜三姑娘给害死……这么多的谣言一起来,他就不信姜夫人能无动于衷?! 还有许六,这小畜生也不能放过……什么得了痨病、是个喜欢男人的小仙君、脑子有病,在大宴上发疯等等谣言,统统给他整起来! 至于许尤会不会怀疑到他头上,那倒不用担心,景元帝忌惮许尤,恨不得把许尤弄死,得知谣言后,一定会帮忙护着散播谣言的人,让谣言坏许家名声,离间姜许两家的关系。 所以,他申家是安全的,不用怕,放心干就成! 申家大爷受了许家的奇耻大辱,是一直在找机会报仇,如今看见机会,哪里会放过,根本不带等的,立马着手安排。 不过想要做成也是需要时日的,且不可有书信存在,以书信吩咐京城的人做这事儿,那是找死! 他已经被许家盯上,书信会被许家死士暗中检查,所以他要换个不留痕迹的法子。 …… 今天已经是正月十三,后天就是元宵节,秦三郎答应了顾锦里要回去陪她过节,是没有在刀口沟大营多待。 睡了两个多时辰,恢复体力,让脑子清醒后,就带着钟宇去找姜大将军,向他辞行。 姜大将军也是刚睡醒,不过女儿跟许老大定亲让他很高兴,见秦三郎他们的时候,脸上是笑呵呵的:“辛苦你们了,大石卫的事儿做的很好,侯爷会给你们记一功。” 又道:“你们回去,好好的在卫所过节,等元宵节过后,再忙瓷窑坊的事儿。不过这两天得警醒一点,戎贼老是喜欢在咱们过节的时候突袭,要是看见狼烟,立马赶去毒虫沟帮忙。” 抗戎是他们的第一要务,瓷窑生意再重要,遇到战事也得先扔到一边。 “是!”秦三郎跟钟宇应着,没有多待,带着人马先走了。 许尤很大方的给了他们十几车物资,说是他们揪住万河州的奖赏。 吉小旗他们还没走,被留下来过节了,马将军说,这是许尤对他们的恩赏。 吉小旗知道秦三郎他们要走后,拖着伤体来给秦三郎他们送行:“秦百户,这次的事儿,多谢你了。” 秦三郎道:“无须谢我,我只是碰巧遇上,把万河州他们抓了罢了,大石卫能肃清,是你的功劳。” 吉小旗听罢,却没有任何的高兴:“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这种功劳。” 这不是战功,这功劳里带着无辜女子的血泪与屈辱! 秦三郎道:“她们的遭遇不是你造成的,你不用想太多,这世上的苦难众多,如果你深想,日子根本过不下去。” 最后是道:“记住,你帮了她们,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对得起她们,这就够了。” 言罢,不再多说,带着钟宇他们启程,离开大营后,朝着毒虫沟奔去。 先去毒虫沟看了一回长梁卫的将士,交代好元宵节的岗哨巡逻后,才带着钟宇、张途等人往卫所赶去。 等他们回到卫所的时候,已经正月十四。 钟宇没有多留,对秦三郎道:“我许久没有跟合叔他们过节了,想赶回青牛山庄子,跟他们一起过元宵。” 秦三郎答应了:“成,你去吧,别骑马了,坐马车,可以在车上睡一觉。” 又道:“顺便拉一批青砖去,建瓷窑要用。” “好。”钟宇应着,又问一句:“要把姜家跟许家定亲的事儿告诉孟鸿吗?要是说了,他可能会大闹。” 姜大将军对许家这门亲事很满意,他们去辞行的时候,是告诉了他们。 不过没有特地交代他们不许告诉孟鸿。 秦三郎道:“这事儿很快就会传开,孟鸿过不了多久也会知道,你说不说都没关系。” 至于孟鸿会不会闹,自有姜大将军去操心……闹一场也好,能让姜大将军清醒点。 钟宇:“我明白了。” 言罢,去吃了东西,而后爬上马车睡觉,等三十车青砖装好后,由将士驾车,带着青砖跟钟宇一起赶去青牛山庄子。 他们刚走没多久,一支人数多达上千,车辆多达几百的大车队,是浩浩荡荡的朝着长梁卫奔来。 :。: 第2044章 纪福德 顾大林他们是从去年就往西北赶来,直到如今,才算靠近长梁卫的地盘,走了有小半年之久,可谓艰辛。 “汤百户,快到了吗?”纪富德策马过来问着,看着四周荒山野岭的模样,实在是不知道长梁卫藏着哪里? 汤百户,也就是以前的汤总旗笑道:“纪九爷莫急,再走上小半个时辰,过了前面一个无水土沟就是长梁卫的地盘。” 这支庞大的车队是由纪家、谢家、顾家组成,因此来接人的除了包总旗以外,还有大埠卫的汤百户。 不过他们今晚会在长梁卫住上一晚,明天再启程赶去大埠卫。 纪富德听罢,这才放下心来:“辛苦汤百户了。” 又对包总旗笑道:“包总旗,这会要麻烦你们卫所了,要招待我们这么多人。” 看着浩浩荡荡,几乎看不见尾的队伍,又担心的问:“卫所是军事重地,留我们这么多人住宿,可以吗?不会给秦千户惹麻烦吧?” 包总旗笑道:“纪九爷言重了,你们带来的这些人皆是能证明身份,且在陇安府府衙、牧县集合地登记过的,又有我们三个卫所联合作保,可以进入卫所范围。只是要委屈你们住在卫所外头的营地里了。” 卫所内部只能亲近的人进去,像是那些护送车队来的镖师,一般的下人跟护院,是不能进去的,不然可能会当做细作抓起来。 纪福德笑道:“这倒是不委屈,我们一路西行,住了好几个月的野外,早就习惯住帐篷了,只要不给长梁卫惹麻烦就成。” 言罢,是拿出一直藏在袄子里的羊皮水囊,递给包总旗:“寒风凛凛的,包总旗喝点姜汤,暖暖身子。” 包总旗接过羊皮水囊,灌了几口,被姜汤的辛辣一激,连打了几个喷嚏。 打完喷嚏后,寒气是去了不少,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爽快!”包总旗是整个人都舒坦了,把羊皮水囊还给纪福德:“谢了。” “包总旗客气了。”纪福德又从马背上的一个厚包袱里拿出另外一个羊皮水囊,递给汤百户:“汤百户也喝点。” 汤百户见状笑道:“纪九爷当真是个细致人,还给我拿新的,我跟老包他们都这么熟了,一块打过仗的,喝他口水,一点也不嫌弃。” 包总旗听了抱拳一礼,笑道:“多谢汤百户不嫌之恩。” 汤百户笑骂道:“滚蛋,你这日子过得好后,也是越来越皮了。” 纪福德瞧着他俩嬉闹的模样,很是高兴,看来不仅秦千户跟谢姑爷的关系好,两个卫所的将士也相处得很好,那他就能放心了,族叔也能放心了。 纪福德的族叔就是纪老爷子……他命不好,一出生就死了娘,爹又不成器,是吃喝嫖赌俱全,每两年就因为喝醉酒,呕吐的时候,被吃下去的饭菜给堵住气管,憋死了。 此后,他只剩下一个病恹恹的爷爷,以及亲爹留下的一屁股账。 债主是赌坊的,拿着他爹摁了手印的契书来家里收了屋子跟地,家里是什么都不剩下了。 而爷爷知道自己也活不长了,是带着他从乡下一路找去府城纪家,用年轻时帮过纪老爷子的情分,见到了纪老爷子,求纪老爷子买下他做奴才,说了可以签死契,只求他能平安长大,然后给他成个家就行。 可纪老爷子没有答应,说哪里有买同族子弟做奴才的道理? 是没让他签卖身契,而是收留他们祖孙,让他们在府里住着,帮着府里做点活计,每个月再给点月钱,算是雇用他们。 他们祖孙是因此安顿下来,有纪老爷子的照顾,爷爷是多活了好几年,一直到他十二岁成丁,才过世。 爷爷临终之前,只给他留了一句话:“知恩要图报,你的命,你的这身本事都是你族叔给的,这辈子,你就是死也不能做出对不起纪家的事儿。” 爷爷会交代这番话,是因着那时候他在做着做账房,将来是要帮着族叔家做账的,而做账房先生的,算账本事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不能对主家起什么坏心。 他发了毒誓,答应了。 而因着这些种种,族叔很信任他,这次是没有派自己的亲儿子来,而是派他这个族侄过来。 以后他就跟纪管家夫妻、纪师傅他们一起给谢姑爷、姑奶奶当差,直到老死了。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传来,纪福德听见后,是道:“我去看看大林兄弟,他身子一直不好。” 言罢,策马赶到顾大林坐的马车旁边,下了马,让马匹跟着车队跑后,再示意驾车的人放慢速度后,是一把攀上马车前车板掀起车帘钻了进去。 “大林兄,怎么又咳起来了?可又咳血?”纪福德紧张的问着,年前经过高水县顾家村的时候,顾大林见到了秦千户留守在村子里的人,得知了一些事儿,是当场吐血,大病一场。 后来又因着染上风寒,开始咳嗽,咳出来的痰里还有血。 不过大夫说了,顾大林这不是痨病,而是吐血之后,有血流进气管、咽喉里的缘故,会有几天的血痰,只要几天后,没再咳血都不用担心。 虽然一直过去一个多月,可纪福德是记着这事儿,顾大林一咳嗽,他都会问问是否有血痰。 夏樟奉命跟着包总旗去接顾大林他们,此刻回道:“没有咳血,纪九爷放心。” 纪福德听罢,这才放下心里,要掀帘子喊大夫进来给顾大林诊脉,被顾大林给拦住了:“纪九哥,不用了,我没事,就是刚才想到一些事儿,有点激动,岔了气,这才咳嗽的……已经好了,不用再喊大夫。” 纪福德看着他的脸色,虽然有点苍白,但好在已经有了人样了,不像之前在顾家村,是面色金紫,跟快要死了一样。 “成,不喊大夫了,你好好歇着,别想太多。”纪福德虽然不知道顾大林得知了什么事儿,可那事儿对他打击太大,他也是时不时的劝慰顾大林几句:“快到卫所了,你应该高兴,旁的不好的事儿,都先放一边。” :。: 第2045章 喜悦 顾大林沉默一会儿,掀起车窗帘子,瞧着外头光秃秃,不是枯树就是黄土的景色,咧嘴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希望,转头对纪福德道:“纪九哥说得对……且我来西北是给三郎他们帮忙的,得赶紧精神起来,不能这样病歪歪的,免得让三郎他们担心。” 这段时日,他因着田大花的事儿,确实想得太多了,一度想得不想活了,还为此病倒,耽误了大家伙一个多月的行程,现在想想,真是不应该! 说完这话,顾大林是问夏樟要了一壶水,灌下半壶水后,身上的颓废是扫空一半,瞧着像个活人了。 纪福德见状,惊讶了一把,看来大夫说得对,大林兄弟这么死气沉沉的不是因为病重,而是心思太重,放不下心里的苦事儿所致。 如今大林兄弟想通了,身上的死气一扫,整个人就活了。 他笑道:“这就对了。” 顾大林笑,看着马车外头,问夏樟:“这还有多久才能到?” 夏樟道:“回林老爷的话,卫所是为了镇守、练兵、屯田所用,所以会留有战场缓冲地,很大,如今只是快进入卫所范围,等进入卫所范围后,起码还要再跑半个时辰,加上过岗哨的检查,下午申时前能到就不错了,您可以先睡一觉,等到地方后,我会喊您起来。” 顾大林也不想病恹恹的去见秦三郎他们,是道:“那我睡一觉,记得提前叫醒我。” 又道:“别喊林老爷了,不知内情的人听了还以为我姓林,你喊大林叔吧。” 他跟谢氏成亲早,生孩子也早,最大的女儿跟夏樟的年纪差不多……想到失散的妻女,顾大林的心情又坠入低谷,可他是咬了自己的舌头一把,让剧痛把自己拉回来后,对纪福德笑道:“纪九哥无须担心,我好多了,多谢你。” 言罢,盖好棉被,开始小憩,没多久还真的睡觉了,睡得还很沉。 纪福德很高兴,大林兄弟这是放下心里的苦事后,轻松了,所以睡得着了:“你守着,我先出去。” “诶。”夏樟应着,给纪福德掀车帘。 纪福德下车,翻身上了自己的马匹,跟着浩瀚车队,朝着长梁卫奔去。 小半个时辰后,终于进入长梁卫的范围,第一道岗哨的将士出来拦住他们,道:“来者何人?停下检查!” “牛子,是我!”包总旗策马上前,把顾大林他们到了的事儿说了。 杨牛子笑道:“总算是接回来了,大人他们一直在等着呢,不过还是要例行检查。” 这是军规,不检查不能放行。 “成。”包总旗朝后头喊道:“诸位,到卫所地盘了,下马排队检查。阿良,骑马去通知后头的人。” 车队太庞大,从这里喊话,后头的人根本听不到,得一路跑一路喊的通知人。 “是!”阿良策马,朝后头跑去,边跑边喊:“大家下马排队检查进卫所!” 纪师傅、尹山达、中州邢家镖局的大东家、金陵乌氏镖局的乌大东家听罢,朝着自家人马喊道:“全部下马,检查!” 话一传来,上千人马纷纷动起来,排队等着检查。 这检查比赶路费时很多,折腾半个时辰后,车队才算正式进入卫所范围。 而这只是第一道岗哨,后头还有五里岗、三里岗、一里岗,车队是走走停停,踩着下午申时的点,到了一里岗外的营地。 秦三郎得知消息,亲自带兵来接,看见顾大林后,很高兴:“大林叔,您总算来了,身子如何?木通叔也来了,让他给您瞧瞧。” “我没事,就是有点咳嗽,你不用担心。”顾大林看着秦三郎,打量他一番后,很心疼:“黑了,瘦了,在这边吃苦了。” 西北总是比不上南边养人。 秦三郎笑道:“不苦,我算是过得好的。” 有小鱼在,他过得很开心。 木通叔还是过来了,抓起顾大林的手,给他把脉,片刻后道:“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大人可以放心了。” 就是忧思过重,脉络不活,想点开心的事儿就好了。 秦三郎听罢,这才放心,看向纪福德、尹山达、邢大东家、乌大东家,朝着他们抱拳一礼:“多谢诸位叔伯给我们护送物资过来,一路辛苦了。” 叔伯二字,让几人听得很高兴,乌大东家笑道:“秦千户客气了,我们是拿了银子办差,把物资跟人好好的送到卫所是我们的分内之事,当不得秦千户的谢。” 秦三郎:“虽是拿了银钱,可西北的路难走,你们是用命帮我们送东西,这是恩情,必须要谢的。” 这话说得,让后头的镖师们听得高兴极了,只觉得这一趟镖,押得值! 不过,该说的话还是得说,秦三郎把镖师要在这里驻扎的事儿跟乌大东家说了。 乌大东家道:“在陇安府府衙的时候,齐大人已经跟我们说过了,秦千户放心,我们会守规矩,你随意安排吧。” “多谢。”秦三郎是个办事周全的人,知道镖师都是有血性有脾气的,而乌氏镖局在金陵是大镖局,背靠世家豪族,还有大船做漕运,不能怠慢,不然怕是会给罗武哥家的镖局带来麻烦。 因此他是亲自去跟乌氏镖局的镖师们说了西北这边的军规,请他们停在这里驻扎。 乌氏镖局的镖师们一路辛苦劳顿,走了小半年,吃足了苦头,心里多少有点有怨气,可看见秦三郎一个千户亲自来跟他们道谢,说明情况,怨气没了,纷纷应道:“秦千户放心,我们都是懂规矩的人,军规如此,没啥好说的,我们就在这里扎营了,不进卫所。” 人家一千户,这样敬着他们,他们要是还不知趣,就是不识好歹了。 “多谢诸位师傅。”秦三郎又道:“师傅们在这里的所有供应,我们卫所包了。” 镖师们更加高兴,抱拳道:“秦千户大气,多谢了!” 至于邢家镖局……是窦柯背地里的产业,自己人,不用太客气。 秦三郎点头,熊大兄弟立马过来,招呼这群镖师们,把他们安顿得差不多后,秦三郎才带着顾大林他们去卫所。 等真正进入卫所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 顾锦里带着小平喜在卫所门内的营帐里等着,见顾大林他们进来后,带着小平喜冲出来,喊道:“大林叔!” 三庆则是按照顾锦里的吩咐,敲响手里的铜锣:“铛铛铛!” 没办法,夫人说了,接人得有点气氛,敲锣热闹。 顾大林被顾锦里这么一喊,再被铜锣一闹,吓得整个人都精神了,看着一脸笑容,手里还挥着把小旗子的顾锦里,笑出声来:“你这丫头,都嫁人还这么能闹。” 第2046章 一份大礼 / 顾锦里笑:“闹一闹,日子才能过得开心啊,死气沉沉的过日子,只会让自己苦闷,让身边的人难受,多不好,想想都觉得亏本。” 顾大林一愣,这丫头是在借机点他吗? 他笑了,接话:“这又不是做生意,怎么还扯上了亏不亏本?” 顾锦里:“做生意赚钱是为了啥?就是为了开心过日子,所以要是有钱了日子还过得不开心,那可不就是亏了大本?” 顾大林笑了:“这,说得挺对。” 三婶娘常说,几家的孩子里,最会鬼扯的就是小鱼跟安哥儿,他兄妹俩,一个是疯扯,一个是正经扯,如今看来,这话不假。 不过他们扯得都挺在理。 哈哈,顾锦里笑了:“那大家就开开心心的。” 言罢,趁着这欢快的气氛把小平喜给推了过来,道:“小平喜,快喊大林姥爷,他可是一口气给了你九十九两压岁钱的人,比这些年来给我的压岁钱多了几十倍。” 一次给小平喜九十九两压岁钱,她也是没想到,一度怀疑大林叔是不是被刺激疯了? 小平喜得知顾大林来了后,紧张害怕得要命,被顾锦里这么一闹腾后,他没那么紧张了,是按照陶嬷嬷教的,给顾大林行礼:“见,见过大林姥爷,给您请安了。” 顾大林看着小平喜,这孩子长得很像二强,看来确实是田大花的儿子……心里的最后一丝存疑被祛除后,顾大林的胃里一阵翻腾,恶心得差点吐了,又死死忍着。 大花没有错,这个孩子也没有错,他不能嫌弃他,若是嫌弃小平喜,就是嫌弃他女儿的孩子! ……他两个年长的女儿也是在恶人打杀那晚被抢走的,她们的遭遇就算比田大花好,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他不能嫌弃小平喜,要对他好,一定要对他好! 虽然这么提醒着自己,可顾大林还是很难受,眼里涌起热泪,不住的掉着,把小平喜给吓着了。 孩子是敏感的,尤其是小平喜,他能感受到大林姥爷恶心他,不愿意看见他。 他很害怕,想要扯出个笑容来,可嘴巴一瘪,却是哭了,对顾大林道:“对,对不起~” 顾大林听罢,惊醒过来,忙道:“你没错,不用道歉。” 又蹲下,看着他,嘴角抽动一会儿,终于扯出一个还算能看的笑容来,软声说道:“莫怕,是大林姥爷看见你太激动了,这才掉眼泪。” “真,真的吗?”小平喜怯怯的问。 顾大林点头:“真的,你很好,大林姥爷很喜欢你。” 说着,想要抱一抱他,可一想到小平喜的来历,他实在是抱不下去。 可他又不想小平喜难过,想了想,笑着问:“收到大林姥爷给你的压岁钱高兴吗?你娘小时候是年年都来我家拜年,我也给过她压岁钱,虽然只有两文钱,可你娘每次都很高兴……她年纪比我家梅妞大一些,来我家拜过年后,就会带着我家梅妞、兰妞几个去其他人家拜年,讨压岁钱。” 顾大林说着,想起田大花跟翠妞领头,梅妞、兰妞、红妞几个小的和田二花、田小花她们手牵手跟在后头跑的情景。 那个时候虽然穷,却是真的好,媳妇跟孩子们都在,一个也没有少。 许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儿,让他对小平喜没那么恶心了,真正的对这孩子生出一点喜欢来,手臂动了动,缓缓抱住他:“你没错,不要害怕,我们都喜欢你。” 小平喜感受到顾大林对他的改变,是欢喜极了,可他心里又有着莫大的委屈,控制不住的啜泣着。 顾大林听得鼻酸不已,抱着他,陪着他哭了好一会儿,碍于还有其他人在场,他止住眼泪,抱起小平喜,对纪福德等人笑道:“纪九哥,让你们见笑了。” 纪福德笑道:“亲人见面,总是会欢喜的哭上一场,没啥。” 又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小平喜,笑道:“这正月还没过,见到小辈,总得给点压岁钱,来,拿着。” 小平喜没敢收,看向顾锦里。 顾锦里冲他点头,收啊,银子啊,不要白不要。 小平喜这才双手接过荷包:“谢谢纪家爷爷。” 纪福德笑了,对顾大林道:“这小家伙还挺聪明,听到你喊我一声纪九哥,就知道称呼我为纪家爷爷,不错不错,长大了一定有出息。” 顾大林点头:“确实挺聪明的,还很懂事儿,跟他娘一样。” 又解释道:“他娘就是田哥家的大女儿,逃荒的时候去给定亲的未婚夫婿家里帮忙带年幼的弟妹赶路,结果跟我们失散了,这几年一直在找,好不容易找到了,可那边的人跟小平喜的爹娘都过世了,只剩下他一个。” 顾大林撒谎了,是告诉纪福德,田大花是定过亲的,她虽然跟他们失散了,却是一直跟未婚夫婿一家生活。 而他这么说,是要给小平喜正名,告诉外人,小平喜不是什么野种,他是有父母的人! ……想要认回一个父不详的孩子没有那么容易,事关全家、全族的名声,有些事情,必须要提前铺衬好。 他以后要是能找到梅妞、兰妞,要是她们也有了父不详的孩子,那他也会撒谎,告诉外人她们嫁过人,她们的孩子来历清白,见得了光。 要是不这样撒谎,在讲究清白的大楚,整个顾家的名声都会完蛋! 他想要找回女儿,认回女儿,好好的补偿妻女,可他也要顾着点顾氏一族的名声……安哥儿、兴哥儿他们是要做官的,要是让外人知道他们的同族姐妹有父不详的孩子,他们在同僚面前会永远抬不起头来! 而庆田不想考功名做官,也有害怕找到梅妞、兰妞她们后,却因为他身有功名,老严氏会为了他的功名而拒不认回两个姐妹的担忧。 干脆就不下死力气念书了,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做生意上。 “都过去了,这孩子有你们这些长辈护着,这辈子定能富贵平安。”纪福德是个通透人,没有多问,只说好话。 秦三郎跟顾锦里对小平喜的身世也是瞒得死死的,只有贴身服侍的陶嬷嬷几人知道真相,因此顾大林撒谎是完全没问题。 顾锦里接话道:“那是肯定的,我们小平喜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这福气还是他自己挣来的。 纪福德听罢,是招呼纪家的人,给顾锦里正式行礼:“见过秦夫人,多谢秦夫人对纪家、谢家的大恩。” 顾锦里笑了,摆摆手道:“我跟纪贞娘都那么熟了,你们不用这么客气,别老是谢来谢去的,麻烦。” 又往纪家人里看了看,问道:“凌娘子是哪位?” 快出来让我瞧瞧,我今晚可是给你,以及你们纪家的女护院们准备了一份大礼。 第2047章 丢脸 凌娘子听罢,走了出来,微低着头,朝顾锦里俯身一礼,道:“奴,凌娘子,拜见秦夫人,给秦夫人请安。” 顾锦里看着她,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三遍后,扬着下巴道:“你就是凌娘子?抬起头来给本夫人瞧瞧。” “是。”凌娘子很听话,抬头看向顾锦里。 顾锦里见状,哟了一声,颇为流氓的道:“长得还不赖嘛,是个漂亮的小妇人呢,过来让本夫人摸摸。” 呃,在场有大半的人听到这话是惊了,顾大林头疼,赶忙看向秦三郎,让他管管,别这么纵着小鱼丫头。 秦三郎对顾大林笑了笑,却没有阻拦顾锦里,而是眼神温柔的看着她。 顾大林:“……” 大山哥可以放心了,三郎对小鱼还是这么好。 凌娘子还真的上前了。 顾锦里笑了,却没有摸她:“嗯,不错,很听话,没事儿了,你先下去吧。” “是。”凌娘子应着,退了回来,跟自己的婆婆、小姑子、以及十几个会武的女护院站在一块。 秦三郎道:“天快黑了,大家先去安顿,有什么话,明天再细说。” 又道:“卫所里有一片给客人暂住的营地,哪里有搭建好的营帐,你们今晚就住那里,无须再出去搭帐篷,太费事。” “是。”纪家的人应着。 秦三郎又对顾大林道:“大林叔,卫所只有两间宅子,要委屈您住营帐了。” 顾大林笑道:“这有什么好委屈了,有个地方住就成了。” 不过…… “我今晚去跟乌大东家他们住,这样会更好些。” 秦三郎想了想,同意了:“多谢大林叔。” 大林叔是小鱼的族叔,有这样一个长辈去跟乌氏镖局的人,更显他们卫所对乌氏镖局的礼待,罗武哥家要跑水上的货运,就能更稳妥些。 总之先礼后兵,不行再干。 “这又啥好谢的。”顾大林笑着,又对小平喜道:“大林姥爷有点累,小平喜先自己走,咋样?” 小平喜一吓,忙道:“是我不懂事儿,大林姥爷放我下来吧,我能自己走。” “就是,都要六岁的人了,还让人抱着,太不像话了!”肖寡妇抱着小贵哥儿走了出来,冲着顾大林道:“这就是三郎媳妇她族叔吧,我是三郎的亲舅母,这位是他亲舅舅,这几个都是三郎的表姐弟们,我们是年前才跟他相认。” 说着还哭起来了,呜呜呜的道:“她族叔,你们是真好命,当年一口气逃去了南边,过上了好日子,瞧瞧这衣服,用的是锦缎面吧……还是我们命苦,在西北这边熬着,好不容易熬了过去,又碰上战乱,吃尽苦头才算活了下来,见到了秦外甥,跟着他过日子……可这日子实在是……呜呜呜,跟你们不能比啊。” 肖寡妇都听说了,这个顾大林家,还有小平喜的姥爷家都是跟三郎媳妇娘家合伙做生意的,是家家都有分成,每个赚到的分红多达上千两,顾大林还给了小平喜九十九两的压岁钱。 气炸了! 凭什么小平喜能拿到这么多压岁钱? 凭什么一个族叔家就能跟着三郎媳妇家做生意,有分红? 而她这个正经舅母家却什么也没有,只吃苦受累的干活,每个月领着一丁点月前,连塞牙缝都不够。 哭诉完,又问了顾大林一句:“她族叔,你家跟三郎媳妇家是出了五服的吧?” 这话问的也是绝了,肖成举跟肖小妹赶忙扯了她一把,暗暗提醒:“娘,差不多就得了,别闹得太过啊~” 呸,老娘怎么就闹得过来? 肖寡妇他们突然冲出来,让顾大林愣住了,听完肖寡妇的话后,冷笑道:“原来你就是肖寡妇,我就是小鱼丫头的族叔,两家关系挺亲的,还没出五服,我爹跟小鱼丫头的爷爷是堂兄弟,还一块续齿的。” 又指着自己的衣服道:“你可能眼神不好,瞧错了,这就是棉面料子,只是做得是三层面,上面绣了刺绣,瞧着不像棉面的罢了……我们也是穷苦人家,虽然辛辛苦苦做买卖挣了点钱,却是不敢浪费的。” 顾大林并不知道秦大舅对秦三郎的恩情,所以他很生气,觉得肖寡妇一家欺负了顾锦里,让她受委屈了。 小鱼丫头是没受婆婆的气,反倒是受了舅舅婆娘一家的气,这个舅母还是个继室,儿女更是跟秦家舅舅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就这还能冲到他面前闹腾,平常肯定跳得更厉害! 顾大林:“三郎、小鱼,我这里有几封信要给你们,先去你们的宅子说话吧。” 明显不想搭理肖寡妇一家。 肖寡妇见状心下咯噔……娘的,三郎媳妇这个族叔不太好对付啊,竟然一见面就不给她家面子。 姑娘家都是泼出去的水,按理说这娘家人见了婆家亲自,都得礼让三分的,可这顾大林偏不,跟三郎媳妇是一个德行,凶得要死。 秦大舅为了保持自家破落户的风格,是由着肖寡妇闹了一场,此时站出来打圆场,对顾大林道:“三郎媳妇她族叔,你别跟她计较,她就是嘴欠,小气,其实没啥坏心,是听说你给小平喜将近一百两的压岁钱后,心里嫉妒了,这才过来找茬。” 又道:“也就是她一人有病,我们家其他人可是很懂规矩的。” 他招呼肖成贡等人:“都愣着干啥,还不快过来拜见你们顾家叔叔。” “是。”肖成贡他们赶忙过来,给顾大林行礼:“见过顾家叔叔。” 顾大林见秦大舅服软了,也不想把两家的关系弄得太差,是道:“都是一家亲戚,无须多礼。” 又拿出提前换好的小额银票,一一发给肖成贡他们:“正月还没多,这是我给你们的压岁钱,拿着。” 既然肖寡妇为了压岁钱闹事,那我就给你们压岁钱,看你们还怎么闹?看你们脸上有光吗? 秦大舅有点尴尬……这个顾大林还真是脾气不好。 肖家人都喜欢银子,瞧见银票后,是赶忙收下:“多谢顾家叔叔。” 这下子,连肖寡妇都觉得丢脸了,她只想给小贵哥儿讨压岁钱,再杀一杀顾大林的威风,让他明白,他这个隔房族叔连屁都不算,她家才是卫所最大的亲戚。 可顾大林来这一招,简直把她家的脸给扇肿了。 :。: 第2048章 打起来了 “这是给小贵哥儿的。”顾大林最后拿出一张三十两的银票,给了钱庆贺。 钱庆贺眼睛都瞪直了,这年纪小就是好啊,他儿子的压岁钱顶得上他一年的工钱了:“顾叔大气,我替小儿谢过您了,新元伊始,祝您万象呈祥。” 可这三十两银票,远远没有给小平喜的多,顾大林就是要以此来告诉肖家人一个亲疏远亲。 顾大林道:“听你说话,像是念过书。” 钱庆贺最骄傲的就是自己念过书,以及自己爹跟亲岳父都是读书人的事儿,是挺直腰板,炫耀道:“晚辈不才,出身书香世家,自打三岁起就被家父抱于膝上,握笔习字。” 说完是眼睛亮晶晶的,一脸期待的看着顾大林,听到了吧,我可是读书人,赶紧夸两句啊。 顾大林:“……” 这个钱庆贺还真是夸他一句就能上天的人物。 可他那话根本不是在夸他,也没想过要夸他,顾大林是要骂他:“三岁就开始念书,可有考上功名?” 又道:“功不功名的也不是很重要,最重要的是,要明理。” 肖家人听罢,脸色都很不好,肖寡妇怒了:“你啥意思?阴阳怪气的说谁呢,说我家人不懂理?这亲戚你是不想做了吧!” 顾大林道:“亲戚自然还是要做的,可理也是要讲的,有理才能走遍天下,三郎他舅,你说对吧。” 顾锦里看向秦三郎,用眼神询问他:这么剑拔弩张的,咱们要不要劝劝,不然怕是会打起来。 秦三郎摇头,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放心,不会有事儿。 秦大舅道:“她族叔的话,自然是对的。” 肖寡妇怒了:“对什么对,他在骂咱们,你没听出来吗?!” 秦大舅:“听出来了。” 可人家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再说了,人可是刚刚给了咱们家几十两银子呢,足够把你的气给消下去了。 秦大舅从钱庆贺手里把那张银票夺了过来,给了肖寡妇:“给贵哥儿收着。” 肖寡妇拿到三十两银票,再算了一把小贵哥儿跟自己四个女儿,以及钱女婿他们所得的压岁钱后,立马就爽了。 八十两,整整八十两银子啊。 哈哈,这个顾大林也太大手大脚了,一下子给他们家这么多银子,虽然还是没有给小平喜的多,可她家确实占到大便宜了。 成吧,看在顾大林傻的份上,她就不跟顾大林计较了。 顾大林见肖寡妇突然就美滋滋了,也没有再怼她家,还朝着秦大舅作揖,道:“失礼了,三郎他舅,你别放在心上。” 这是三郎的亲舅舅,关系还是要处好的,不然被说嘴的是三郎跟小鱼。 而这位秦大舅瞧着不是很糊涂,是个能讲理的,该给面子的时候,还是要给。 “好了好了,这天都黑了,咱们就别站在路上说话了,走,去宅子里吃饭。”顾锦里招呼着顾大林。 肖寡妇听罢,立马道:“三郎媳妇,这是在宅子里摆了大席面吧,说来咱们相认几个月了,你们夫妻还没有正经的给我们摆过席面。这都是亲戚,我们还是舅舅家,你咋这么偏心?” 只顾着你自家的族叔,咋的,都姓顾,亲一点是不,别忘了你已经嫁人了,是泼出去的水了! 顾锦里笑了:“偏心?舅母,你今天可赚了不少了,知足吧,不然怕是要挨揍!” 言罢,她突然抽刀,砍向凌娘子。 凌娘子一惊,很快迎击,两人打了起来,把在场的人吓得不轻,肖家人更是惊叫着往远处退去。 “三郎媳妇,你干啥呢,咋突然就砍人?!”肖寡妇很害怕,三郎媳妇不会是因为她太闹腾了,所以给气得吧,那会不会转过头来砍她啊? 肖寡妇觉得,以顾锦里的臭脾气,那是很有可能的,吓得拽住秦大舅的手臂,招呼家里所有人:“走走走,都赶紧回去,不然怕是要被你们表嫂给劈了。” 言罢,第一个跑了。 “天黑了,你慢点。”秦大舅怕她摔倒,赶忙追上去扶住她:“这么怕死,你还来作。” 肖寡妇:“不来闹一场咱家能赚到八十两银子?再说了,谁知道三郎媳妇会突然砍人啊。” 肖成贡最近被整得差点断气,是不敢得罪顾锦里的,忙道:“娘,您别说了,赶紧回吧。” 一家子是着急忙慌的跑了。 顾大林看着他们,脸色难看极了……三郎这么好的孩子,咋就摊上这样一个舅家? 铛! 顾锦里还在跟凌娘子打着,还招呼三庆:“上!” 三庆立马提刀冲来,是招招致命的往凌娘子身上砍去。 凌娘子的婆婆见状,立刻赶去帮忙,这才给凌娘子解了围,没有让凌娘子被砍伤。 可顾锦里却开始撒毒。 呼啦~ 毒药散开,雾般弥漫,不过凌娘子婆媳早就有准备,手腕一番,手里多了一块浸过水的厚棉袄巾,捂住口鼻,转身疾速跑开,是没有被这一波毒药给伤到。 顾锦里朝秦三郎喊道:“放箭!” 秦三郎早就张弓搭箭准备着,听到这话,射出毒箭。 嗖! 毒箭落在凌娘子婆媳面前。 嘭! 绑在箭上的毒药包被崩开,毒药弥漫开来,晨雾般飞进她们的眼里,让她们中毒倒地。 “纪婶子,凌姐姐!”纪家的女护院们惊了,却没有朝两人冲去,只因毒雾还没散尽,她们冲过去会中毒。 可对于她们没有立刻冲过去救人这一点,顾锦里很不满意:“如果是谢嫂子倒在那边,你们却没有立刻去救人,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她会被毒晕她的人立马绑走?” 又冲着三庆喊道:“三庆,给她们示范一遍怎么远距离救人。” “是。”三庆解下腰间带着钩爪的绳索,瞄准后,像套马一样,朝着凌娘子甩去,钩爪勾住凌娘子的腰带,三庆一扯,把她从毒雾里扯了出来。 顾锦里问:“瞧见了吗?你们得想法子救人,而不是愣着等毒雾过去。” 纪家的女护院们忙道:“奴婢们瞧见了。” 纪师傅过来道:“多谢秦夫人赐教,等到大埠卫后,我们夫妻会教男女护院们学这一招。” 纪师傅是纪婶子的男人,凌娘子的公爹。 他的儿子,凌娘子的相公也在旁边,朝着顾锦里行了一礼,道:“请秦夫人赐解药。” 顾锦里:“三庆。” 三庆给了他两枚解药。 凌娘子的相公道了一句谢后,去给自家老娘跟媳妇喂解药。 :。: 第2049章 顾锦绣怀孕 吃了解药没多久的纪婶子跟凌娘子就醒了的过来见顾锦里“多谢秦夫人赐教。” 这位秦夫人确实厉害。 她们是早就猜到秦夫人会试她们有身手的因此还没进长梁卫就在提防着的可还是没防住。 顾锦里笑眯眯有道“不用谢。” 二位的谢早了的试你们身手有事儿还没结束的刚才不过是打草惊蛇的让你们以为试身手有事儿已经结束了的好放松戒备的真正大礼还在后头。 她瞧见四周已经点起火把来的没,再多留纪家人“时辰不早了的你们一路劳顿的先去客人营地那边歇着吧的,事儿明天再说。” 纪福德笑道“诶的我们就先告辞了的等选个日子的再正式拜谢秦千户跟秦夫人有恩情。” 今天太匆忙了的明天又是元宵节的他们明天一早还要赶去大埠卫的把物资运去给谢姑爷跟姑奶奶的好一块过元宵的是不能在长梁卫久待有的只能再选日子来正式拜谢。 秦三郎接话“成的到时候纪叔跟着谢大哥、谢嫂子一起过来的咱们再好好有吃顿饭。” “是。”纪福德应着的心里很高兴的跟顾大林说了两句后的带着纪家人走。 一直没说话有尹山达也跟秦三郎他们告辞“秦千户的某也先行一步。您要是,什么想要知道有的可随时传我问话……来有时候的东家交代过有的说是只要秦千户跟秦夫人有问话的皆要据实回答的不得隐瞒。” 秦三郎点头“成的尹叔先去客人营地那边歇着的咱们明天再说话。” “是。”尹山达应着的跟顾大林打了声招呼后的带着两个镖师的由卫所有兵领着的去客人营帐那边安置。 等尹山达走后的小吉是驾着马车来接他们的看见顾大林后的很是高兴“大林叔的您终于来了的金妞桂妞咋样?桂妞还记得我不?” 顾大林看见小吉的也很高兴的笑道“她们都好的桂妞还记得你的每回吃到松子庄有东西都会说起你。” 小鱼丫头时常会带着小吉去松子庄的每次回村都会给几家人带东西回来的桂妞又是个好吃有的所以很喜欢负责给几家送松菇、桃子、青梅等吃食有小吉。 小吉听罢的想起松子庄里有好吃有的也馋了“好想吃松子庄有小炒鸡的米婆婆养有鸡最好吃的就是,点小气的每次奴婢跟夫人去庄子的她都怕我们把鸡给吃光的是杀一只就说一回的鸡还小的让我们少杀两只的等它们长大再吃。” 顾大林笑了“你这丫头的还是这么能说。” 小吉听得不好意思了的赶忙闭嘴的招呼顾大林他们上车。 顾大林上了马车的等马车动起来后的对秦三郎跟顾锦里道“尹山达就是过来投奔罗二哥有旧人之一的从过军的打过仗的逃过荒的为家人卖身做过护院的后来收到罗二哥有信跟银子后的就赎身带着家人和追随他有兄弟一起来了镖局的投奔罗二哥。” 别问他罗二哥是怎么找到尹山达的给他们送信有的他也不知道的反正人就是来了。 而罗二哥就是罗武爹。 “除了他以外的还,一个邱镖头、一个苗镖头也带了两批人来了罗家镖局的这两人也一样的当过兵的打过仗……他们以前都是罗二哥手底下有兵。” “他们来了镖局后的帮了镖局很多的也很守规矩的没,做过任何不好有事儿的还受了一场委屈的却被罗二哥给压下来的没敢去讨公道……他们很听罗二哥有的所以你们不用太担心。” 顾大林停顿片刻的眉头皱起又松开“……我们以前就知道罗二哥有来历不简单的可没想到他认识这么多能人。” 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 “你们可以不用再担心镖局有事了的,尹山达他们在的罗二哥家有镖局是壮大不少的这才能跟乌氏镖局有大东家见面的让船顺利过了淮水的到了金陵府有地界。” 可如今过去有船少的没,威胁到乌氏镖局的要是那天威胁到乌氏镖局有地位了的怕是要闹一场。 秦三郎跟顾锦里听得皱眉“罗伯父真能压住尹山达他们?” 压人靠得从来都不是情分的而是实力。 顾大林点头“能压得住的这是安哥儿说有……他是最担心这事儿有的得知罗二哥把以前有兄弟们招进镖局后的生怕出事儿的收拾东西去镖局住了三个月的把那些人都看了一遍的说是那些人虽然手里见过血的不过还是讲道义有的可信。又是拖家带口有的所以不敢造什么孽。” 可顾锦里还是,点担心的毕竟大姐,点弱。 顾大林见状的也不等到宅子了的解下腰间有一个袋子的递给顾锦里“你家里人给你有信的安哥儿有信也在里面的他写了镖局跟尹山达等人有事儿。” 哈的大哥有信! 顾锦里很高兴的急忙接过的不过她没,立马看信的而是问顾大林“大林叔的罗伯父以前是干啥有?他家里人没,来找过他吗?” 顾大林道“你爹跟罗二哥最亲的他知道有比我多的你从我这里问不到什么。” 顾锦里“可我爹老实啊的大林叔历来聪明的没准这么多年您能发现点我爹发现不了有。” 古代都是重家族、重宗族有的罗伯父却是个没家族没宗族有人的根本没人知道他老家在哪里。 就连她家也只知道罗伯娘以前遭过难的清白毁了的在原来有地方过不下去的罗伯父带着她跑到高水县过活。 顾大林摇头“我没发现什么的也没见罗二哥有家里人来找过他的只知道他做镖师之前当过兵的还挺,钱有。” 比一般镖师,钱多了的属于暗富那种。 又宽慰顾锦里“,你大哥在的你就放心吧。他那么聪明的如今有本事又越来越大了的就算罗二哥家里,什么的他也不会让绣姐儿吃亏。” 言罢的顾大林笑了的说起绣姐儿的这里还,一桩喜事儿。 …… “大林叔的已经把三架灯台上有灯都点起来了的还,两个火把的够亮了吧。” 一进宅子的是饭都没吃的顾大林就让点灯的多点灯的全都点起来。 顾锦里一度怀疑他是不是眼睛不行了? “可以的够亮了。”顾大林指着他们道“你们两个站到我前面来的我,事儿要跟你们说。” 顾锦里“大林叔你,话就说呗。” 说个话还这么磨叽了。 顾大林道“没办法的这是程哥儿跟绣姐儿交代有的必须要看清楚你们有模样后的才能把好消息告诉你们。” 又问道“准备好了吗?我要说了。” 顾锦里嘴角抽搐“说呗。” 我们都等多久了的再不说的菜都要冷了。 顾大林是清清嗓子的脸上带着喜悦的大声有道“绣姐儿怀孕了的你们两个要当姨父姨母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 第2050章 蹿得像只猴 “啥?大姐怀孕了!”顾锦里惊了,激动得抱住秦三郎:“你听见了没有,大姐怀孕了,我们要当姨父姨母了!” 这回是亲的,是跟她有血缘关系的! 又问顾大林:“几个月了?一胎还是双胎?我姐吐得厉害吗?我姐现在住哪里养胎?罗武哥有没有惹我姐生气?要是有您一定不能瞒着,我立刻写信回去,让人去揍他!还有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们?过年的时候家里有信来,信里竟然没说这事儿!” 秦三郎笑了,扶住她道:“淡定一些,你一口气问这么多,大林叔怎么回答?” 顾锦里也不想这么激动,可是:“大姐怀孕,我太高兴了,控制不住。” 大姐为他们付出太多,要不是有大姐跟娘做绣活填补家用,他们早就饿死了,再后来就是逃荒,跟罗武哥的亲事不顺,如今是好不容易安稳下来,有了孩子……她光想想都有点想哭。 大姐得知自己怀孕的那一刻,一定很高兴吧? 顾大林笑道:“小鱼激动是应该的,毕竟是亲姐妹。几家人得知这个好消息的时候,也是高兴得不行,三奶奶更是哭惨了,我娘也哭了一回……绣姐儿跟武哥儿的年纪不小了,要是到年纪就成亲,孩子都能跑了。” 武哥儿跟绣姐儿互相喜欢的事儿,几家人从他们小时候就看出来了,原本想着互相有意,到了年纪肯定就会成亲。 谁成想,后来是闹了一些事儿,婚事差点没成。 如今他们终于有了孩子,几家人是彻底放心了。 顾锦里听罢,想起顾锦绣婚事不顺的事儿,气得冷哼:“会晚成亲还不是因为罗武哥,他要是不犯蠢,会有哪些事儿?” 要不是因为大姐喜欢罗武,习惯了罗家,害怕嫁到其他人家去,日子会过不好,这门婚事儿根本就成不了! 顾大林:“武哥儿也是在乎绣姐儿,他是对绣姐儿最好的人……都过去,如今他们都好,不提以前了。” 又回着顾锦里先前的问话:“是我启程来西北的前一个月发现的,如今差不多六个月了,那时候月份小,把不出来是一胎还是双胎……罗家镖局很忙,罗嫂子怕照顾不好你姐,把她送回村里养胎,你姐没啥不舒服的,一点没吐。” “武哥儿最疼你姐,哪里敢惹她生气,如今是三头跑,但他年轻,身子骨结实,能挺得住,他自己还挺乐呵。” “大林叔,您喝点水。”秦三郎给他递了一碗温水,对顾锦里道:“小鱼,先让大林叔吃饭吧,其他的事儿,等大林叔歇好了再说。” 顾锦里忙道:“是我高兴过头了,先吃饭。” 又看向一直由陶嬷嬷带着,乖乖站在火炕边的小平喜,走到他面前蹲下,道:“虽然你顾大姨怀孕了,不过顾二姨还是会很疼你,所以小平喜不用担心,也不用怕。” 小平喜原本有点害怕的,听到顾锦里的话,心里安稳起来,笑着点头:“嗯,我不怕的……顾二姨跟秦姨父一直都对我很好,就算有了亲外甥,也不会对我差的。” 他是有点难过,可看见顾二姨跟秦姨父高兴,他就高兴。 再说了…… “顾大姨的小宝宝也算是我的小兄弟,等回村后,我会好好带他的,一定不让他被人欺负。” 顾锦里笑了:“咱们小平喜就是懂事儿,过去吃饭吧,今天是吃晚了,你一定饿坏了。” “嗯!”小平喜开心的应着,是麻溜地上了新火炕,心里还盘算着,他要给顾大姨的孩子准备什么礼物? 毕竟他是做小哥哥的,得给小宝宝送礼物,还有戚家平叔的孩子、乐姨家的孩子,都比他小,他也得给他们准备礼物。 顾大林一直注意着小平喜脸上的表情,见他听见绣姐儿怀孕后,除了最开始的恍惚以外,其余时刻是真的高兴,是放心不少……虽说是大花的孩子,可若是个狼心狗肺的,那就不值得他们对他好。 又问他:“小平喜在想啥?” 小平喜还是有点怕顾大林的,犹豫一会儿才道:“……我就快回村了,想着要送啥礼物给比我年小的宝宝们。” 顾大林听罢,放下担忧,笑着摸摸他的头:“不着急,慢慢想,等想好了就告诉我们,给我们银子,我们帮你准备礼物。” 小平喜被摸头,很是高兴,觉得顾大林是越来越接纳他了,是笑眯了眼睛:“好,谢谢大林姥爷。” 顾大林一愣,这孩子笑得真好,一笑起来就让人喜欢他:“吃饭吧。” 他先夹菜吃了一口,秦三郎他们才动筷子。 席上顾锦里又问起先前的问题:“我姐怀孕的消息怎么瞒着我们?” 顾大林道:“你姐想要把顾罗两家人知道这个好消息时的高兴样给绣成一幅画,做成你说的全家福,留给孩子长大后看。可你们两人在西北,她看不到,程哥儿就给她出了这个主意,让我亲眼看着,再把你们的高兴样写下来,给他送信回去,由他把你们的高兴样从字变成画,再给绣姐儿刺绣。” “原来如此。”顾锦里总算明白了,又忍不住吐槽:“程哥儿的鬼主意是越来越多了。” 秦三郎则是问道:“大林叔,程哥儿这两年可是越发皮了?” 顾大林点头:“上房揭瓦,下水摸鱼,领着大狗二狗去抓坏人,去年的时候还跑去罗家镖局,随着镖师们过淮水押镖。” 蹿得像只猴,三奶奶跟大山嫂子都快愁死了。 不过…… “程哥儿历来懂事,又有安哥儿看着,不会出事的,你们不用担心。”顾大林又说了一句:“他皮点好。” 总比小时候老是不说话要强。 那时候大家虽然没有明说,可心里都觉得,程哥儿怕是被老顾家给打出了毛病……大山哥一度为了这事儿偷偷哭过,只是没让几个孩子知道。 秦三郎点头:“男娃皮点没事儿,只要不闯祸、不害人就成。” 顾大林:“三郎说得在理,安哥儿也是这么说的。” 天色不早了,顾大林吃完后还要去一里岗外的营地跟乌大东家他们一起休息,因此这顿饭吃得很快。 吃完后,秦三郎去送顾大林,手里还拎着一个几层的大食盒,里面装着小厨房新做的几道肉菜,是给乌大东家的。 “秦姨父,我也去送大林姥爷。”小平喜被顾锦里推了一把,是大着胆子说着,又怕顾大林拒绝,是加上一句:“我知道大林姥爷跟秦姨父有事儿要办,我就送一半,到半路就停下,让巡逻的将士送我回营帐睡觉。” 第2051章 调人 小平喜又害怕又极力想要靠近顾大林的模样,让顾大林心疼了,朝他招招手:“过来吧。” 哈,大林姥爷答应了! “诶!”小平喜很高兴,跑过来,牵住顾大林的手,朝着顾锦里挥手道别后,跟着他们离开。 宅子外,木通叔已经在等着了,看见秦三郎他们出来,是道:“大人,外头都挺好,没人闹事儿。” 又对顾大林道:“大林兄弟,去左边的营帐,我给你行一轮针,对你身子有好处。” 顾大林也不想自己病倒,给秦三郎他们添麻烦,是点头答应了,由秦三郎扶着,去左边的营帐,让木通给自己扎针。 行完针后,木通叔又拿出两枚方便药,用热水冲开后,给顾大林喝了,一行人才离开营帐,坐上马车,往卫所外驶去。 半途把小平喜放下,交给姚百户的将士。 “大林姥爷好好休息,明天我去给您请安。”小平喜给顾大林行了一礼后,这才走了。 顾大林很满意,对秦三郎道:“你们把这孩子教得很好……我这次回来就不回南边了,留下给你们帮忙,再跑几次东北阳吉府,没准能找到人。” 这些年,他们一直在打听谢氏等人的消息,可从南边一路打听到西北老家,是没有任何消息。 京城等地也托人找过了,也没消息。 如今看来,谢氏等人极有可能是去了东北。 他一定要去找,不管找不找得到,他都要去,不然万一谢氏她们正在受苦,而他却没有去找一趟,让她们像田大花那样惨死了……他会死不瞑目! 这事儿顾大林早在年前就写信来给他们说过了,如今再提,只是要表达自己的决心,希望三郎夫妻不要拦着他。 秦三郎没有拦他:“大林叔决定了就成,只是严奶奶那边,您得多想想……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儿,最后极有可能会有一头留有遗憾。” 老严氏一把年纪了,身体也不是很好,随时都有可能过世,要是大林叔执意不回去,他可能连老严氏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顾大林听罢,想起他来西北时,老严氏特地给他说的一句话,是再次掉了泪:“娘不怪我,她说了,会好好养身子,努力撑到我回去的哪天。” 他的心思,娘很清楚,知道拦不住他,也就不拦了。 秦三郎明白顾大林的痛苦,是由着他哭,只说了一句:“我会尽力帮大林叔,您需要什么,跟我和小鱼说一声就成。” “谢谢你三郎。”顾大林哭了一会儿,是抹了一把眼泪,打起精神来,坐着马车出了卫所,又疾驰两刻钟后,到了一里岗外的营地,提着食盒去找乌大东家喝酒。 乌大东家见他们来了,很是意外:“秦千户、大林兄弟,你们怎么来了?” 顾大林笑道:“在卫所里吃到了几道好肉菜,皆是我们西北这边喜宴上才有的硬菜,想着乌大东家没吃过,特地拿来给你尝尝。” 又把自己今晚要在这里住下的事儿说了。 乌大东家明白顾大林的意思,这是在示好,不想让他们觉得被卫所冷落了,心里暖了不少,接过食盒,笑道:“那我可得尝尝,瞧瞧这西北的硬菜跟江南那边的有啥不同。” 杨桃的手艺好,乌大东家吃得很高兴,更高兴的是秦三郎礼待他们,陪着他们喝了半个时辰的酒。 而他还得知秦三郎跟姜大将军合伙做瓷器买卖的事儿,更是大惊不已……不少世家豪族都觉得秦三郎虽然立了大功,可只被升了个千户,这是被故意压着不让升,估摸着他这前程是走不远,没准很快就会被人暗算,死在西北。 可秦三郎本事了得,竟然巴结上姜大将军,这可是西北掌兵第二多的人物,有这样的人物护着,再加上钟家,以及秦三郎自己的本事,秦三郎想不前程似锦都难! 他得赶紧写信回去告知那两家,不可太过为难罗家镖局,秦三郎这边没有倒,还越混越好了,要是两家做得太过分,等将来乱了,秦三郎怕是会直接派兵去把他们给灭了! 想想当初景武帝的时候,多少世家豪族被掌兵的新贵给灭了族,那两家可不能再犯糊涂啊……淮水又不是他们两家的,硬要拦着罗家的船,不让罗家的船多过去,还要切断人家买船工的路子,这就过分了。 这酒是让乌大东家喝得七上八下的,不过乌大东家是个豪爽脾气,一顿酒喝下来,对秦三郎是又怕又喜欢。 等喝完酒的时候,他道:“秦千户放心,乌氏镖局是正经做生意的,不会故意为难罗家,会跟罗家好好处!” 秦三郎笑了,这位乌大东家还真是个直爽人,这就给他承诺了,他抱拳一礼,道:“多谢乌大东家包涵。” 乌大东家哈哈笑道:“别说这些客气话了,今晚当真喝得痛快,秦千户好酒量!” 这掌兵的就是不一样,酒量惊人,比他还能喝,差点就把他给喝趴了。 说着话,打更声传来,乌大东家惊道:“都这么晚了,秦千户赶紧回去吧。” “成,我先回了,明天元宵节,到时候咱们再喝一顿。”秦三郎告辞,骑马走了。 路上,思忖着一件事儿,直到回了宅子,洗完澡后,他才决定要冒险做一做。 “小鱼。”秦三郎走进里屋,见顾锦里正躺在新火炕上看信,是喊了她一声。 她抬头,冲着他笑,还张开双臂:“相公。” 秦三郎扬起一个笑容来,走到火炕前,让她抱着自己。 “唔~暖暖的,很舒服,男人的体温比女人的要高,冬天抱起来就是舒服……还有腹肌可以摸。”顾锦里狡黠一笑,用脸蹭着他的腹肌。 秦三郎闷哼一声,一把抱住她,把她压在床铺上,狠狠吻着她:“……小鱼再拱火,明天可是会起不来的,那就要闹笑话了。” 顾锦里脸上一红,嘴硬的道:“我体力不知道多好,怎么可能会起不来。” 秦三郎听得笑出声来,凝视着她,语调温柔:“小鱼这是同意了,那我……” “我可什么也没说!”顾锦里急忙打断他的话,又问道:“酒喝得咋样?那个乌大东家是什么意思?” 秦三郎亲了她一口,道:“乌大东家倒是个直爽人,瞧着没什么坏心,可他严格算来只是个奴才,真正能做主乌氏镖局的是背后的世家豪族……他们是贪恋的,即使现在因着欧阳家、窦家的面子,不得不让罗武哥家的船过淮水,可绝对不会让罗家镖局做大。” 可他们要的是罗家镖局做大,大到可来往淮水,直通大海的地步……这是一条后路,万一他报不了仇,景元帝要斩草除根,几家人就能坐船走。 所以…… “罗武哥家的人手还是太少了,我想把西北这边的旧人送过去,让他们进罗家镖局帮忙。” 第2052章 元宵 顾锦里听罢,问道:“你想好了?” 这事儿他跟她说过一回,只是有两个风险。 一,可能被南边的人发现那些旧人的来历,让几家陷入灭族之祸。 二,把人送过去,将来秦小哥需要人帮忙的时候,可用的帮手就没有那么多了。 “嗯,想好了。”秦三郎道:“这事儿做起来确实有风险,可好处比风险要多,能壮大罗家镖局不说,还能扩水路、通海路,能给咱们挣出一条生路来。” 原本这事儿他们是想让罗武哥家来做的,可是:“罗家本事有限,想要自由往来水路,再通海路,没有个二十年是做不起来的。可咱们没有这么多时间,只能送一批得力的人过去,用家里以前的家底把罗家镖局给堆起来。” 不然即使罗伯父再厉害,罗武哥再拼命,你一个刚开不到三年的镖局,怎么去跟乌氏镖局这样的庞然大物争? 还有一个…… “你太担心大姐了,把人送去罗家镖局,他们会誓死护着大姐,不会让大姐有事儿,这样你也能放心。” 秦三郎看着顾锦里,指腹轻抚着她的眉心:“小鱼嫁给我已经受了很多苦,我不想小鱼再为了娘家的事儿忧心。” 他只想让她开开心心的,不想看她皱眉犯愁。 哈,顾锦里笑了:“放心,我一直都挺开心的,今天会担心大姐,也是因为罗家镖局来了尹山达这批人,生怕大姐太弱,太漂亮,让这些没有死契的人生出歹心来。” “不过,既然你要把以前的旧人送去罗家镖局,那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秦小哥相信的旧人,那都是从祖父那辈养起来的,大几十年了,可信度很高。 又想起一事儿,担心的问:“罗伯父不是一般人,把人送过去,他会不会起疑,询问你家的事儿?” 秦小哥家的事儿,目前还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即使亲近如罗家也不行。 秦三郎笑了:“你都说了罗伯父不是一般人,他明白的,不该问的他不会问,只会把人收下,妥善安排。” 就像他们也不多问罗伯父老家那边的事情一样,大家心照不宣的避开这些,只做对两家有利的事儿。 顾锦里听罢,想了想,笑了起来:“你说得对,是我想多了。不过有一件事儿我得告诉你。” 秦三郎一愣,看着她问:“什么事儿?” 顾锦里看着他,片刻后才道:“听好咯,我从来没有觉得嫁给你后受苦了,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好,很开心,而我更开心的是,自己嫁的人是你,所以你不要胡思乱想。要是敢胡思乱想,我揍你!” 她威胁完,又去撩他的衣服,摸他的腹肌,嘿嘿笑道:“何况我家秦小哥是个型男,我赚到了。” 秦三郎听她说过型男就是体型极佳,气势上乘的男人,很养眼。 不过,现在不是解释什么是型男的时候…… “小鱼又拱火。”他再次翻身压住她,直接把自己的里衣扯了下来,把她的手,环在他的腰上:“小鱼喜欢腹肌就尽管摸。” 顾锦里眨眨眼,脸蛋红了:“……腹肌是在前面,你把我的手放你背后去算怎么回事儿?还有,我没有拱火,是你自己想太多了。” 我就随便摸摸,谁让你多想了? “可现在已经想多了,怎么办?”他盯着她,眼里满是渴望。 顾锦里被他看得脸快烧起来,捂住眼睛,道:“自己想办法,我要睡着了,没听到。” 这样,让秦三郎笑出声来,俯身吻上她的唇,温柔又缠绵的亲吻着,让顾锦里暗道失策,不应该捂眼睛,应该捂嘴巴的。 片刻后,她感到身上一凉,衣服没了,很快的,一股子火热又包围住她,带来一阵又一阵如雨般细密温柔的吻,把她亲得有点晕乎乎,脑子无法思考起来,只能本能的回应着他。 秦三郎很高兴,小鱼的回应让他很激动,吻得变得霸道起来,最终是如愿以偿,又把这条小鱼给吃干抹净。 吃完一次还不尽兴,又吃了一回。 结果就是,她早上真的起不来了,快到辰时的时候还沉沉睡着。 秦三郎看着窝在自己怀里,脸蛋红红的顾锦里,心里溢满欢喜,轻轻亲了她一口,道:“小鱼,谢谢你,我很高兴。” 他心里满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喜悦,而这股子喜悦是她给他的。 “唔~”顾锦里睡得正香,被他给闹得生气了,皱起眉头,抬手一挥,要扇他,却被他握住了手,攥在手里捂着,轻笑道:“好凶,睡着了也要揍人。” 可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小鱼。 嬉笑怒骂泼,鲜活得让他怎么宠都觉得不够。 “小鱼好好睡,我出去一趟就回来陪你。”秦三郎要去给纪家人送行,抱着顾锦里腻歪片刻后,起床洗漱。 临走前又回里屋看了她一回,见她睡得很香后,给她掖紧被子,才正式出门,交代着三庆:“守着夫人,别让人来打扰。” “是。”三庆严肃的应着,搬了张一只来,坐在里屋门口,守着顾锦里。 …… 今天是元宵节,卫所里已经是热闹非凡,亲眷们早上练完拳脚后,是带着孩子们去看顾大林他们押送来的物资。 “天老爷啊,这些就是夫人娘家族叔给咱们送来的物资,也太多了吧,都快把这片空地堆满了,这得花多少银子才能置办出来啊?” “夫人娘家富得流油,河安府又是在南边,那南边是啥地方,是要啥有啥,一锄头下去都能掘出一锭黄金来,置办这点东西,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哟,武志他娘,这都会说成语了,学问长进了啊。” 武志娘得意的挺挺胸脯子,道:“我哪会啥成语,都是我家武志回来说的,我听到了就捡来用。” 又夸起他家儿子来:“不是我吹,我家武志是真聪明,是木通大夫教啥就会啥,如今都会说成语了,那学问也就比包总旗家的包福康差那么一丁点,要不是我家武志长大后要从军打仗,没准能考上个进士。” “进士你们知道不?就是比举人老爷还厉害的,考上就能进宫见皇帝老爷的!” 我的个娘啊,还说不吹呢,这都快吹上天了! :。: 第2053章 败家 / 有人听得不爽了,怼道:“武志娘,你悠着点吹,当心口气太大,把天上的牛给熏下来砸到你!” 哈哈哈,其他亲眷们是爆笑出声,纷纷往旁边退去:“那我们可得离你远点,免得牛掉下来把我们也给砸到了,那我们多冤啊。” 武志娘很生气,指着她们骂道:“一群泼妇,你们就嫉妒吧。” 又朝着远处的武志道:“志哥儿,数好没有,到底有多少车东西啊?!” 武志跟卫所里的一群孩子已经数了两刻多钟了,听到这话,一脸欢喜地跑过来道:“娘,整整八百三十六车呢,快一千车的物资了,好多啊,咱们发财了!” 刚说完就打脸了。 包福康一手执笔,一手捧着册子走过来,纠正道:“数多了,不是八百三十六车,是整数八百车。” 其他亲眷听了嘲笑道:“武志娘,你家武志连数都没数清楚,你这个进士老娘怕是做不成咯。” “都给老娘闭嘴,你们这群见不得人好的泼妇!”武志娘不高兴了,看着包福康道:“康哥儿,是你数少了吧。” 又不满的:“这有多的不要,你非要往少了说,就这么巴望着夫人娘家送来的东西少点不成?你这样可是不对的。” 包福康道:“武婶子,数出来是多少就是多少,总不能因为贪心就谎报数量吧。这要是打砖胚的时候也谎报数量,可就是犯了卫所规矩的事儿,要挨打罚钱的……做人要实诚。” 武志娘看着包福康是一脸晦气:“你这孩子不过十岁,咋说话这么不中听?行行行,不跟你鬼扯了,老娘去瞧瞧车上都有啥好东西?有好货的得做个记号,等分的时候心里也能有个数!” 武志娘很兴奋,跑进车堆里,想要掀车帘看看里面都有啥?可又记着卫所的规矩,害怕被罚,眼珠子一转,是冲着自己儿子道:“武志,来来来,钻进去瞅瞅,里面都有些啥?” 武志摇头:“我不钻……我们每天习武认字的时候,都会先念一遍卫所的规矩,其中一条,不可随意翻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然被抓到,可是要受罚的,还会被人嘲笑。” 他都十岁了,快成丁了,要是再挨罚被小伙伴们嘲笑,他还怎么混? 又道:“娘,您也别去看,吹吹牛就成了,吹牛不挨罚,可乱翻东西是要受罚的。今天可是元宵节,被罚了可不划算。” 武志娘气得要命:“你个逆子,老娘让你去看个东西罢了,你还教训起老娘来了!滚滚滚,没用的玩意儿。” 可武志娘最终也没敢去翻车里的东西……夫人太了,是左手捧军法,右手捧着卫所规矩盯着她们,敢犯错,都不带等你上个茅房的,是立马用刑。 其他亲眷跟孩子们也等在车辆不远处,想看看顾锦里娘家到底送了啥好东西来。 没多久,还真让她们等来了人。 “哟,是千户大人来了,赶紧站好!”亲眷们都很怕秦三郎,见他来了,赶忙拽紧自家孩子站好,不让他们乱跑,冲撞了秦三郎。 秦三郎带着汤百户、纪福德等人过来了。 后头还跟着一群纪家下人跟大埠卫的将士们,他们是牵着马匹、骡子等牲口,浩浩荡荡的,足有两百头往上。 纪管家冲着亲眷们行礼,喊道:“诸位军爷娘子们、小少爷们请往后退一退,莫要惊了牲口。” 秦三郎在这里,亲眷们哪里敢不听话,赶忙拉着孩子后退两丈。 纪管家让下人赶紧套车,一人套一辆,不到半刻钟就把两百辆车给套好了,又检查了三遍,确定稳妥后,纪管家过来道:“秦千户、汤百户、九爷,车都套好了,随时能启程。” 秦三郎道:“今日元宵佳节,谢大哥还在等着你们,这就启程吧。” 乌氏镖局跟邢家镖局的人不走,留在长梁卫这边。 纪福德对此很是感激:“多谢秦千户,有秦千户帮忙,我们是轻松不少。” 不用担心镖师使坏,也不用费心安置镖师。 秦三郎:“无须客气,走吧。” “诶。”纪福德朝着后头喊一声:“启程,回大埠卫!” 纪家的下人听罢,都很高兴,走了小半年,再走半天就能彻底安顿下来了,大家伙的心里都高兴得不行。 “启程咯!”大埠卫的将士也很高兴,甩着鞭子,轻打马匹一下,让马车动了起来,朝着卫所大门行去。 武志娘看着两百辆车的东西被拉走,终于忍不住了,喊道:“这,这咋就走了?不能走啊,你们要把东西送去哪里?这不是我们长梁卫的东西吗?!” “喊啥喊?这些东西本来就有纪家的一半,如今人家才运走两百车,元宵节后,还会再过来运两百车。”老包媳妇带着几个妇人从不远处走来,呵斥着武志娘。 熊婶子带着高芬娘也来了。 “啥?”亲眷们懵了,原本以为八百车物资都是她们的,正高兴着,谁成想,这还没焐热就没了一半:“这么说,咱们夫人娘家就送了四百车东西来?” 老包媳妇瞅她们一眼,冷哼道:“咋的,四百车东西你们还嫌少?你们娘家有四百车东西可以给吗?就算有,也舍不得给!” 又挥着手道:“别围着了,都让开,今天元宵节,我们奉命来取糯米、取糖去做汤圆,想吃的就听话点,别问东问西的耽误我们工夫。” 可卫所里的亲眷是啥德行,你说不让问就不问了? 大家伙领着孩子凑过来,问道:“包总旗娘子,这每家能分到多少汤圆啊?只有汤圆吗?今天过节,不得整点大肉才得劲?” 武志娘则是问道:“包总旗娘子,咱们夫人娘家当真只送了四百车东西来?这几千里远的,还请了那么多镖师,只送四百车东西过来,不划算吧。” 老包媳妇骂道:“你可真是不死心,就这么想知道?问出来了这东西就能成你家的,这是夫人娘家的东西,给不给咱们,给多少,都由夫人说了算,别老是看见点东西就惦记,小心老娘扒了你的皮!” 说完脸色黑沉,眼神不善的瞪了武志娘一眼,把武志娘给吓到了,不敢再问话。 其实顾家给顾锦里送来的物资不止四百车,而是足足一千车! 第2054章 被打惨了 顾锦安在西北长到十四岁,很清楚西北的贫瘠,又因着毒虫病,想着西北的很多活物应该被祸害得差不多了,因此这回是下了死力气,用了欧阳家、窦家、上官家、郑家的关系,给顾锦里搜罗物资,是搜到不少。 这些物资实用的居多,比如做种的猪牛羊、带根的一些农作物、药材,以及一车车的粮食还有盐巴。 盐巴这个东西不便宜,想要大肆买到还很不容易,可它却是个必需品,你不吃就会得大脖子病,还会浑身没力气。 因此顾锦安跟窦少东家是花了大力气,再请欧阳先生帮忙,拿到一纸文书,弄到了盐巴,把大量盐巴运到西北来。 不过盐巴、大部分粮食都被藏在了顾家村。 等顾大林他们启程后,盐巴跟药材又被暗地里的人手拉走,分散着藏到顾家买的庄子里去,等到救命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用。 “顾家村那边还有两百车的猪牛羊种、米面、药材等物,等元宵节过后,就会派人运回卫所。”熊婶子走了过来,把能告诉她们的话给说了。 “真的!”亲眷们很高兴,脸上皆是欢喜。 武志娘又抖起来了,瞅一眼老包媳妇,对其他亲眷道:“我就说不止这四百车东西吧,听听,还有二百车没来呢。” 又开始拍顾锦里马屁:“咱们夫人娘家就是豪爽,竟给夫人送了六百车东西来,天老爷啊,这得花多少银子啊,没个五千两置办不下来吧?” 有亲眷道:“瞅瞅这马车里的东西,又是糖又是糯米,还有肉的,五千两你就想置办下来?怕是一万五千两都不够!” 说少了,顾家置办这些东西,一共花了五万两左右。 不过顾家人并不心疼,家里的买卖是小鱼做起来的,她赚的钱,花在她身上,理所应当。 而顾锦安买的还不止送来西北的物资……他看出了大楚的乱象,知道以后是有钱都难以买到东西,因此花了一笔又一笔的银子,置办了可存放的物资,藏了起来,以备战乱与饥荒之用。 “哟,夫人娘家也太有钱了!” 不但有钱,还败家,给个出嫁女置办这么多东西,贴补外姓人,这再贴补几回,娘家不得塌咯? 不过这话她们没敢说出来,生怕被老包媳妇罚。 老包媳妇见她们没有再嘴欠后,脸色好了起来,对她们道:“都散了吧,别围在这里,不然丢了东西,可是要你们赔的。” 这话宛如惊雷,把亲眷们全给吓跑了。 不过跑之前还是问了一句:“包总旗娘子,今晚可有肉吃?分量可多?!” 老包媳妇道:“有,分量跟年夜饭那顿差不多。” 亲眷们等的就是这句话,听完是喜滋滋的走了,还不忘交代自家的娃:“给老娘离车远点,别手欠,要是手欠弄坏东西,老娘劈了你!” 各家亲眷的孩子们听罢,点头应道:“放心吧,我们是天天学规矩的,懂事儿着呢。” 才不会手欠,爱扒拉东西的明明是你们。 亲眷们听罢,这才满意的走了。 至于自家孩子吃不吃早饭,她们是不在乎……少吃一顿又不会死,还能省点粮食,多好的事啊。 “娘,可有要搬的东西,我让武志他们帮忙搬,您别累着。”包福康把册子塞进腰间的布袋里,过来跟老包媳妇说话。 老包媳妇看着这个养子,终于露出慈爱的笑容,摸摸他的脑袋,道:“娘就是做些管人的活计,不累的,活计有你茅嫂子她们做。” 包福康听罢,放心了,又想起包总旗来,问道:“娘,我想拿出二两银子去买酒给爹喝,成吗?” 老包媳妇皱眉:“去买那玩意儿干啥,浪费银子,别买了,你攒点银子不容易,咱们吃肉吃汤圆就成。” 可包福康不答应:“爹就好这一口,在老家的时候是每个月都要喝点的,可西北这边酒贵,爹许久没喝了,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儿子想买给他喝。” 又对旁边的熊婶子道:“您别去告诉夫人,一旦告诉夫人,她定会给我家送酒来,可我想自己买给我爹喝,给我爹尽尽孝。” 熊婶子自然是答应下来,还劝老包媳妇:“这是孩子的孝心,你就让他买吧。” 老包媳妇想了想,也就同意了:“成,你自己回去拿银子买酒。” “诶,谢谢娘!”包福康很高兴,招呼着小伙伴们走了。 老包媳妇看着欢快的包福康,以及他身后跟着的一串孩子们,忍不住掉下眼泪……刚捡到康哥儿的时候,这孩子是连话都不说。 养了几年后,跟他们夫妻说话了,可跟其他人还是不开口,她都快愁死了。 可自打来了西北后,他这脾气变了不少,开朗了,话多了,她压在心头几年的大石算是落下了。 熊婶子宽慰道:“莫哭了,这是好事儿,你该高兴才对。” 这两年,他们是看着包福康慢慢变好的,说来还多亏了牛五金,那小子自来熟,把包福康给带得话多了起来。 “嫂子说得对,我该高兴才是。”老包媳妇抹了一把眼泪,笑了起来,开始干活。 …… 纪家的男女护院们却高兴不起来,他们被打击到了……昨晚他们已经很警醒了,可还是中了埋伏。 秦千户的人摸进他们的营地,偷袭他们,把他们八成的人都给药倒了,捆了扔在地上。 剩下的十几个高手虽然没有被药倒,却被秦千户的人打趴了。 而他们这些被药倒的也没能逃过毒打,是醒来后就被松绑,接着被逼着跟秦千户的人对打,结果被打得鼻青脸肿,手脚脱臼,一个个的是瞧不出本来面目了。 等秦千户带着纪九爷来见他们的时候,两位纪师傅是带着儿子、儿媳跪下道谢,谢秦千户的教导之恩。 被打,还得跪下道谢,怎的一个惨字了得。 然而,还有更惨的。 等元宵节过后,秦千户会派人去对他们进行夜训……他们已经能想到自己再次被打得爹娘都不认得的惨状。 纪福德:“秦千户、大林兄弟,就送到这里吧,咱们元宵节后见。” 秦三郎点头:“给阳山卫的五车物资就有劳纪家送去了。” (本章完) 第2055章 要娶郡主 牛叔家境不好,他们得了物资后,就想给阳山卫送五车过去,让阳山卫的人也能过个好节。 纪福德笑道:“秦千户放心,天黑之前,一定把给牛千户的节礼送到。” 族叔说了,大家都是河安府来的,三个卫所又相邻,必须把关系处好咯,有啥好东西不能短了牛千户那边。 章家那边也不能短了,等安顿下来后,得给章家送十车物资去。 纪福德又跟秦三郎说了几句后,辞别秦三郎等人,跟着汤百户,带着车队,浩浩荡荡地往大埠卫奔去。 秦三郎送走纪家人后,没有立刻回卫所,而是去看了乌大东家他们,说了今晚摆宴过元宵节,顺便给他们接风洗尘的事儿:“就摆在这片营地里,邢大东家他们也会过来一块吃。” 乌大东家笑道:“成,咱们今晚就在这里吃席,好好的吃上一顿!” 有镖师过来问:“秦千户,可有酒?这过节不喝酒,尽不了兴啊!” 秦三郎看向那人,语气无波无澜的道:“大楚军规,若无特许,不得在卫所、大营、重要防线等地饮酒,违者,斩。” 斩字说得杀气腾腾,让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乌大东家是踹了一脚问话的镖师,骂道:“杨四,你个生儿子没屁眼的,有肉给你吃还不知足,还想喝酒,给老子滚一边去,别在这里碍眼!” 昨晚他跟秦三郎喝酒的时候,秦三郎就说过这个规矩,而这个规矩是个人都知道,杨四还故意问,这不是存心找茬吗? 杨四早就被秦三郎吓得不轻,朝着秦三郎抱拳赔礼后,赶忙溜了。 乌大东家道:“秦千户,别跟他一般见识,就一欠杀的货。” 秦三郎:“这不算事儿,乌大东家不用放在心上。” 这话说得,只有蠢笨的人才会以为秦三郎好说话,乌大东家却是明白的……秦三郎是个有本事的,他确实没把杨四放在心上,只因他随时都能让杨四去死,还是死不见尸那种! 而秦三郎会一边礼待他,一边对他的手下露出杀心,皆是在向他透露一个态度:他会给乌氏镖局脸面,可他也敢跟乌氏镖局叫板,就跟喝酒这个规矩一样,他能让你喝酒,也能让你因为喝酒而被砍头,所以他们最好别过分,好好的处。 “不说那晦气东西了。”乌大东家笑着跟秦三郎说起别的事儿,还一块去见了邢大东家,直到午饭前,秦三郎才回卫所。 …… 顾锦里已经醒了,正在看信,不知看到了什么,眼圈红红的,一副哭过的样子。 秦三郎吓了一跳,赶忙走过去,抱住她问:“怎么了?可是信上写了不好的事儿?” 顾锦里听得笑了:“没有,家里来信都是报喜的,我这是被感动的……要说有什么比较难的事儿,也就慧娘了,她还是不想成亲。” 他们来西北后,罗伯娘又给慧娘相看了几户人家,可慧娘都不愿意。 秦三郎听罢,放下心来,至于罗慧娘嫁不嫁人,他并不关心:“路是她自己选的,只要她乐意就成。” 可是…… 顾锦里看向他,担忧的问:“你说她是不是还在等秦二郎?” 秦三郎:“有可能,她有点认死理。可二哥不会娶她,她等到死都没用。” 顾锦里皱眉,问道:“你这话是啥意思,难道你收到了消息,知道了什么?” 秦三郎点头:“是骆大哥的人打听到的……他在谋划夺取更多的东庆地盘,所以打算求娶东庆的一位异姓王族郡主,然后夺地杀人。” 顾锦里听得嘴角抽搐:“这还真是他的一贯作风。” 又看着秦三郎笑道:“还是我家秦小哥好。” 秦三郎笑:“我也不好。” 他手里沾的血很多。 顾锦里听得一愣,坐到他身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抬头亲他一下后,认真的道:“可你对我好,这就够了。” 她的话,让秦三郎的心里暖烘烘的,想要说些什么,可她软软的身子又让他心猿意马起来,只能扣住她的脑袋,把她摁向自己,狠狠吻着她,直到差点把持不住,才松开她。 顾锦里趴在他的肩头,累得喘气,听着他隐忍的喘息声,又笑出声来:“咱们俩老是喜欢找罪受。” 秦三郎摇头,抱紧她,道:“这不是找罪受,是找乐子。” 虽然忍得很难受,可他很高兴。 顾锦里听罢,眉梢微挑,坏心的吻上他的脖子,成功听到他的闷哼声后,是高兴了。 秦三郎快被她折磨疯了,扣紧她的腰,粗声说道:“小鱼不要闹,不然我今天那都不去,就陪着你。” 呃,顾锦里被威胁了,赶忙抽回在他腰间作乱的手,很是无赖的道:“我什么也没做,是你定力不够,不能怪我。” 秦三郎见她耍无赖,是笑出声来,说着哄她的话:“嗯,都是我的错,小鱼永远是对的。” 哈,顾锦里高兴了,又问起秦二郎的事儿:“他这么闹腾,景元帝肯定已经知道他的存在,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吧?” 她不管秦二郎怎么发疯,可要是秦二郎敢坏了秦小哥的事儿、连累秦小哥,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秦三郎轻轻拍着顾锦里的背,安慰她:“小鱼不用担心,他不会给我找麻烦,因为他们想要西北……我在这里,是他们需要的。” 秦二郎他们的野心果然很大,还想利用秦小哥夺西北! 顾锦里:“不管将来你做什么决定都可以,但前提是,你是自愿的,你不能吃亏,不能受委屈,知不知道?” 秦三郎听罢,心里发胀,胀得他整个胸腔都在疼……小鱼一直都这么支持他,不管前方是死路,还是泼天富贵,只要他愿意,她就陪着他一起走。 他低头,再次吻上她,问了一句话:“小鱼,你想要吗?若是想要,我去拼给你……有骆大哥帮忙,有封先生的弟子们帮忙,我可以的,只要你想要。” 啊? 顾锦里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是推开他,道:“你也太会聊天了,怎么能聊到这事儿上头来?这跟咱们有关系吗?” 不是他能聊天,而是:“二哥他们已经在做了,我不想将来小鱼受委屈,所以不得不想这事儿。” :。: 第2056章 不要 卫二本来就瞧不起小鱼,觉得小鱼出身差,不安分,爱抛头露面,根本没资格做正妻,让她做个妾都得先请教养嬷嬷来教她两年规矩。 卫二如此瞧不起小鱼,要是卫二将来成事儿,肯定会为难小鱼一番,甚至会逼他休妻,另娶高门且安分的闺秀。 他不会让自己跟小鱼落到被卫二逼迫拿捏的地步,所以他必须得往高处想,并不是他想要,而是要让自己有可以跟新贵者抗衡的能力。 总之,他不想要那个位置,可要是有人想仗着高位来欺负他的小鱼,他也会逼迫自己去争抢! 顾锦里听完他的话,抬头看着他的模样,摇了摇头:“我只想要咱们平安富贵的在一起,至于其他有的没的,我不想要……你也不想的,不要去逼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儿。” 秦小哥想要西北,并不是想占地自立,只是想利用西北和战功,给家里人光明正大的报仇,让景元帝亲自下旨给秦家正名,再下罪己诏,向秦家、骆家等枉死的人家赔罪,收回他曾经犯下的错。 又道:“爬得太高了,很累的,一年到头就没个消停的时候,不是西北干旱、就是东北雪灾、南方发大水的,还得跟世家豪族勾心斗角,担心武将自立为王……你瞧,光是听听这些事儿就觉得累了。咱们不过这么累的日子,抱着银子、背着儿女、手牵手的过轻松日子就成,糟心事儿,让别人去应付。” 她说得有点逗,让秦三郎笑了起来:“谢谢小鱼。” 他确实不想怕得太高,那样太累了,没有一刻时间是属于自己的,而他只想给家里人报仇后,跟小鱼轻松快乐的过日子。 不过…… “该抓住的我不会让不出去,我会让自己手里握着足够多的东西,以护咱们子孙后代安全。” 顾锦里听罢,点了点头,笑道:“嗯,我明白了,你放手去做,需要我帮忙的时候说一声就成。” 又往窗子那边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咱们大白天说这事儿,实属有点找死。” 秦三郎:“宅子周围都有大庆的人守着,咱们可以放心说话。” 不过…… 他抬手,指尖捏住她的下巴,吻上她,深尝着她的滋味:“正月说不吉利的话,该罚。” 而他的惩罚,不止是一个吻。 …… 顾锦里快疯了,咬他,咬了好几口,气还是消不下去:“你是想当爹了?一天到晚的折腾我,今天元宵节,要跟大林叔、小平喜一块吃团圆饭的。” 秦三郎笑,凝视着她,狭长微深的眸子里,带着一股子缠绵:“咱们还年轻,我不急着当爹。” 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吃你。 又抱着软软的她,哄道:“小鱼别生气,生气耗费体力,你会更累。” 顾锦里咬牙:“我会累还不是你闹的。” 模样凶凶的,像头要捕食的小狼崽,可因着没力气,说出来的话气势不足,倒像是在跟他撒娇抱怨似的。 秦三郎是越看越喜欢,抱着她,继续哄着:“好,我的错,小鱼不生气。” 顾锦里:“哼,你就会说好听话哄我,可该下手的时候你可没停,昨晚才……你到底怎样才是个够?” 秦三郎也很诚实,回她:“小鱼不懂……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多少回都是少的。” 他已经很克制了,要是小鱼如今是二十岁,身子骨长得更好的话,他会更缠着她。 顾锦里听罢,脸色涨红……混蛋,说得这么直白,让她怎么怼? 算了,他如今在这事儿上头是越来越敢说了,她说不过,装睡! 秦三郎见她闭起眼睛,不再说话,还故意放轻呼吸,知道她是在装睡,被她逗得笑了起来,轻轻拍抚着她的背,柔声道:“小鱼放心睡,我陪着你,等酉时到了,我喊你起来,不会让小鱼丢脸的。” 嗯? 顾锦里睁开眼睛问:“你不出去了吗?” 卫所的事儿本来就又多又杂的,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他有很多事情要做,怎么能一直陪着她? 秦三郎笑,抬手轻碰她的眼睑:“不装睡了?” 顾锦里瞪他一眼,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这是睡醒了。” 又闭上眼睛,窝回他的怀里,道:“你不用陪着我,太浪费时间了,去忙你的事儿。” 秦三郎摇头:“陪着小鱼是最重要的事儿,其他的事儿,可以放一放再做……我很想你。” 一直想要找时间陪她,可总是被事情耽搁,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他可不想为了乌氏镖局的人浪费时间。 “他们被我敲打得差不多了,且他们不是傻子,知道军法,不敢在卫所闹腾,等宴席吃到一半,我再露个面就成了,小鱼放心,乖乖睡吧。” 顾锦里听罢,放下心来,这才闭起眼睛睡觉,又不放心的交代:“要提前喊我起来。” 秦三郎:“好,一定提前喊你,不会我媳妇丢脸的。” 顾锦里听得笑了,暗暗掐了他一把后,彻底规矩下来,没有多久就睡着了。 秦三郎抱着她,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心里满是欢喜,开始思忖着怎么让骆大哥帮忙把旧人送去罗家镖局、以及造大船的事儿。 想要造出能开出海的大船并不容易,有图纸后,还得有手艺老道的老师傅,而这样的老师傅太少太少了,全大楚,十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如今全都在工部里待着,被景元帝把在手里。 不过…… 这些大师傅是明面上的,入了册子的,还有一些是没入册子的,骆大哥已经能寻到。 …… 顾锦里记着今天是过节,没敢睡太久,一个时辰后就醒了,见秦三郎是闭着眼睛睡着了,有点心疼,是不想吵醒他,缓缓起身,准备先去洗澡,可刚起来一点,腰上的手就是一收,把她带回他的怀里。 他睁开眼睛,脸上带着笑容,看着她道:“醒了,要去洗澡?我抱你去。” 言罢,穿好衣服,用被子裹着她,抱着她起身。 顾锦里赶忙抱住他的脖子,问道:“你没睡着吗?累不累?你晚上还要去跟乌大东家他们吃席,要不你先睡一觉。” :。: 第2057章 抢生意 秦三郎听得笑了,低头看着一脸担忧的她,很是认真的道:“小鱼不用担心,我身体很好,不用睡太多。” 可是…… “真的吗?”说实话,顾锦里是真的很担心他的身体:“你还不到二十一,却每天都很忙,要打仗、要镇守卫所、要忙各种买卖、还要陪我,一个人当成三个人来用,这样是会透支生命力的。” 又问他:“生命力你懂吗?呃,通俗点说就是年轻的时候拼的太多,把气血透支光了,会老的快。” 秦三郎差点被她笑死,是低着头,问道:“你看我头上有白头发吗?” 顾锦里还真仔细的看了看,甚至用手扒了了他的头发一会儿,摇头:“没有,你头发很黑,很多……可你现在觉得没事那是因为你正年轻,等过了四十岁,你可能就会觉得累了。” 秦三郎笑:“小鱼这是关心则乱。” 不过他很高兴小鱼关心他。 “小鱼放心,我在外面的时候有抓紧时间休息,别担心……即使四十岁后身体有事儿,也有小鱼帮我调养,如今不用提前担心这些,咱们今天好好过元宵。” 顾锦里想想,觉得他说得对,是重重点头:“嗯,听你的。” 秦三郎笑,抱着她去洗澡洗头,洗完后,把她抱出来,用干棉袄巾给她绞干头发。 顾锦里披着床棉被,坐在火炕上,咬了一口大红果,道:“我觉得自己就是个万恶的地主婆,啥也不干,就奴役你。” 连洗澡都是被抱着去的,仿佛她已经残疾。 秦三郎听得笑出声来:“做地主婆挺好,这是小鱼的梦想,且我乐意给小鱼干活。” 又给她递了一杯热水:“喝几口热水,光吃生红果,太冷了。” “好。”顾锦里听话的接过水杯,吹了吹,小小的喝了两口热水:“等吃完饭后,你安心去忙你的,你用留下来陪我,我正好可以利用晚上的时间给慧娘写信。” 慧娘因为不想嫁人的事儿,这两年的日子过得有点不好,心中苦闷,是给她写了很长很长的信,她得回信,开导开导她。 秦三郎见她又说起罗慧娘,是问道:“小鱼很在乎罗慧娘吗?” 顾锦里点头:“当然,慧娘可是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小时候还帮我们打过老顾家的人,这情分,只要她不害我,那就一辈子不会变。” 秦三郎听罢,道:“若是如此,那小鱼回信的时候就不用顾忌她的感受,挑明了说吧……就算二哥只是利用东庆郡主,得了地盘后就会杀了她,以后再娶妻,也只会娶对他有大利益的人,罗慧娘一直记挂着他,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二哥不会娶罗慧娘。 要是将来娶了罗慧娘,那一定是出于利用的目的。 可罗慧娘对二哥却是真心,这世上,最怕的就是真心被利用。 顾锦里听罢,嘴巴里的大红果都不甜了,骂起卫二来,又骂罗慧娘:“你说得,她就是个认死理的,在某些事情上,她是倔得很,当初都被那样拒绝了,也对我说过她不会再执着于嫁给你二哥,可她说的跟做的却不一样……她心里还是有奢望。” 秦三郎见她生气,是安慰道:“小鱼把实情告诉她就成,听不听随便她,要是不听,以后吃了亏,受了苦,也怪不了咱们,小鱼也不用为此愧疚。” 顾锦里听罢,是沉默片刻,才点头:“……好。” 慧娘帮过她家很多,她有着小小的慧娘拿着木棍去跟老顾家的孩子打架,把她和程哥儿从老顾家一群孩子的手里救出来的记忆。 所以即使慧娘在卫二这件事上犯轴,她也想让慧娘过得好……如愿以偿。 秦三郎自背后抱住她,柔声道:“不用难受,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可能改变罗慧娘,让她不喜欢二哥。” 情根都是重在心里的,想帮别人拔出来,很难。 “大人,夫人,小平喜他们往这边来了,可要摆饭菜?”陶嬷嬷隔着正房大门,朝着里面说道。 “嗯,准备摆饭吧!”顾锦里赶忙爬起身,催促着秦三郎:“快点,大林叔跟小平喜来了,咱们赶紧换衣服。” 她可不想丢脸。 秦三郎扣住她的腰,道:“小平喜住的地方离这里最少有两刻钟的路程,不用着急,我先给小鱼扎头发。” 大庆很会办事,一般都是小平喜一出发就赶回来报信。 顾锦里:“你扎个包子头就好,不用梳什么发髻,太累赘,还费时间。” “好,听小鱼的。”秦三郎给顾锦里梳好头发后,拿出红绸带,给她扎好,又簪上一支玉簪后,下炕去把她的衣服找来,让她穿上。 等他们穿戴好,饭菜已经摆上后一会儿,大林叔跟小平喜才到。 “大林叔,小平喜,快过来吃饭,有很多好菜。”顾锦里是招呼着他们。 “哇,好多好吃的,还很好看,又红又绿的。”小平喜看着矮桌上的各色大菜,眼里都快冒小星星了。 顾锦里拍拍他的头,道:“你现在能吃肉了,放开了吃。” “嗯!”小平喜点头应着,又请顾大林入座,等他坐下,动了筷子后,他们仨个才开始吃饭。 顾大林跟秦三郎还要去外头跟乌大东家他们吃席,只吃了个半饱就放了筷子。 顾锦里跟小平喜则是敞开了吃,吃饱后,送他们出门:“不用担心我们,放心去,少喝点酒就成。” 秦三郎点头:“嗯,小鱼不用担心,我不会太晚回来。” 言罢,跟她挥挥手后,才笑着跟顾大林离开。 等他们到一里岗外的营地时,哪里已经热闹非凡。 乌大东家跟邢大东家正坐在高位上,给两家过招的镖师做评判,赢得一方能拿到银子跟肉,输的一方不但要给银子,连今晚的肉都要输掉! 看见秦三郎他们来后,两人起身招呼他们:“秦千户、大林兄弟来了,快坐,咱们这里正在比武,你们也瞧瞧,做个评判。” …… 而刀口沟大营里,也在吃席、比武、整今年元宵的大花灯。 花灯足有一张桌子那么大,是申家带来的,申世子道:“这盏花灯是开国大长公主留下的,价值连城,侯爷跟大将军麾下的将士尽管比拼,赢了拿走!” :。: 第2058章 准备算计你 姜万罡道:“申世子太抬举本将了,侯爷是我的上峰,他的将士自然比我的厉害,这盏国泰民安灯,定是侯爷那边能赢去。” 姜万罡今天很高兴,刚刚吃席的时候,侯爷亲自宣布了求娶他家容姐儿做嫡长媳的事儿,在场的武将、大人、贵人们纷纷向他道贺,让他倍感自豪! 说实话,他只得一个女儿,自然希望自家女儿的亲事能定得光明正大,而不只是两家人知道,这种偷偷摸摸的定亲,太不喜庆了。 而他高兴了,自然得帮着侯爷,即使贬低自个也没事儿。 申家大爷笑了:“姜大将军这话就说得谦虚了,你可是陛下亲封的一品大将军,掌管的兵马仅此于许侯爷,且姜大将军战功赫赫,麾下精兵强将无数,这盏国泰民安灯最终花落谁家,还很难说。” “大将军还兢兢业业,一直带兵镇守毒虫沟,跟将士们一块吃住,趴毒虫沟边盯着戎贼……”申家大爷说到这里,站起身,朝着姜大将军行了一礼,道:“姜大将军不惧毒虫、忍受风雪、吃糠腌菜的带兵镇守毒虫沟,护我们安宁,实属大功大义之人,某佩服至极,请受某一拜!” 混账,姓申的这是在做什么?闹够了没有?他就不怕死吗? 许尤愤怒不已,得亏手里捏的是青铜酒樽,要是其他的陶瓷杯,早就受不住他的掌力破碎了。 姜万罡皱起眉头:“申世子言重了,这是本将的分内事儿,算不得大功大义。” 呵,申家大爷心里冷笑,很是看不起姜万罡,你就这么爱做许尤的狗奴才吗,明明是皇上册封的大将军,地位不低,完全可以跟许尤平起平坐。 你不跟许尤做对就算了,还给他当狗,真不知道你脑子有什么毛病? 申家大爷是在心里把姜万罡狠狠骂了一顿。 申管事生怕申家大爷把自己给作死,赶忙笑着提醒:“世子爷,时辰不早了,还是先请两边的将士入场比试吧。” 申家大爷点头,打开申管事手里的一个小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盘子大小的钟磬与小锤子,来到许尤的席位前,把东西递给许尤,笑道:“侯爷,这是开国大长公主留下的钟磬,乃是景武大帝所赐,请您敲磬开场。” 钟磬是一种类似编钟的乐器,从大周开始就盛行,一度是京城贵人家里必设的乐器之一,直到景武帝大行之后,钟磬才慢慢消失。 许尤即使再生气,也不敢不接景武帝留下来的物件,是起身接过钟磬,不过没有立刻敲响,而是对着一直没说话的成将军道:“镇西大将军,你也是抗戎的功臣,又是难得来一次刀口沟大营,让你的将士也入场比试,争夺国泰民安灯,如何?” 成将军是连吃席都不想来的,可他品级比许尤低,防线上有些事儿得跟许尤、姜大将军合作,思忖过后,点头道:“这等喜事儿,自然该派人参与,闹上一闹。” 他点了十个人,让他们入场比武夺取花灯。 许尤高兴了,等三方人马准备好后,用小锤子敲响钟磬。 叮叮叮! 清脆悦耳的磬乐声发出,九下之后,许尤道:“夺得旗杆上的鱼膏蜡者为胜,入场,开始比试!” 一声令下,三方将士冲入场内,赤手空拳的开始互相拼杀起来,可许尤麾下的将士明显在放水。 姜万罡瞧了一会儿,看出许尤的意思来,给自己麾下的将士打暗号,将士们看见手势后,也慢慢开始放水,且专门逮着许尤麾下的将士过招。 最终结果是姜万罡跟许尤的将士两败俱伤,成将军的将士捡漏,夺得鱼膏蜡获胜。 “镇西大将军方获胜!”许良大声宣布着,恭喜成将军:“恭喜镇西大将军夺得国泰民安灯,您麾下的将士果然勇猛。” 勇猛个屁,当我们是死人吗,这样明显的放水会看不出来? 申家大爷的脸色很难看,可他能说什么?难道要说你们比得太水,不算,重新再比一次? 成将军最烦勾心斗角,不想跟他们浪费时间,点头认了这个结果:“承让承让。” 又对申家大爷道:“申世子,本将有件事儿想跟你打个商量,不知你可否答应?” 申家大爷对成将军没啥意见,听罢说道:“镇西大将军请说。” 成将军道:“国泰民安灯是开国大长公主留给申家子孙的,意义非凡,我们不好夺了去,可否把这个彩头换成一万两银子,分赏给将士们……这些银子能帮到他们不少,足以救他们十户人家,让他们高枕无忧,专心抗戎。” 成将军这话说得让人动容,申家大爷同意了:“镇西大将军真心为将士们着想,某佩服,乐意成全。” 又道:“某身上没带那么多银票,等宴席散后,镇西大将军可否跟某回去取?” 这话说得有点蠢了,成将军没答应:“不急,申世子找个时间,派人给我们送来就成。” 又端起酒杯,对许尤和姜万罡道:“多谢侯爷承让、多谢大将军承让。” 明显不想掺和申、许、姜三家的事儿。 申世子有点生气,可这事儿确实是他为难成将军了,只能吩咐申管事回去取银票。 申管事赶在宴席散之前把银票取来了,申世子亲自拿去给成将军。 成将军收下后,没有多待,跟许尤、姜万罡告辞,连夜带人走了。 许尤很满意,决定暂时不为难成将军了。 至于申家大爷,许尤已经想到怎么利用他了。 许尤跟姜万罡说:“申世子的恶气怕是没消,我去送送他,再问问他,到底要怎样才能消气?” 姜万罡深觉许尤不容易,点头道:“侯爷去吧,不用送我,我这就启程回毒虫沟,今晚元宵,戎贼下半夜可能会突袭。” 许尤道:“……老姜,委屈你了。” 姜万罡笑道:“不委屈,倒是侯爷要跟那等小人打交道,您才是真的受委屈了。” 呵,你可真会为许尤着想,知不知道他又准备算计你了。 许尤苦笑一声,叹道:“这都不算什么,毕竟他是皇亲国戚。” 这话说的,姜万罡愤怒了……狗屁的皇亲国戚,不过是一群尸位素餐的混球,等他们成事后,定要让这些皇亲国戚把吃下的民脂民膏都吐出来! “老姜,莫要激动。”许尤拍拍姜万罡的肩膀,安排人送他出去后,自己最后离开大帐,亲自去送申家大爷。 (本章完) 第2059章 逼我出绝招 许尤很快就骑马追上申世子的马车。 申世子吓得不轻,以为许尤是被他气得太狠,忍不住追来杀他了。 可他这几十年不是白活的,很快镇定下来,让车夫停车,掀起车帘,看着追上来的许尤,笑问:“侯爷怎么追上来了,可是有事儿要说?” 本世子警告你,我可是皇亲国戚,大营里还有监军大人在,要是本世子突然暴毙,你脱不了干系,别做蠢事! 许尤点头:“确实有事儿要跟申世子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去申家宅子。” 言罢,不等申家大爷同意,自己带着亲兵,策马朝着申家宅子奔去。 申家大爷看着许尤带兵远去的背影,强制镇定着,让车夫驾车,朝宅子行去。 车上,他因为害怕,交代了申管事几句话,最重要的一句就是:“要是我有何不测,不能白死,即使没有证据,也必须拉许家给我陪葬~” 申管事眼里含泪,点头答应了,宽慰道:“世子爷不用太担心,他不敢的,您一定能平安。” 申世子冷哼:“在豺狼毒蛇窝里待着,即使没有被咬死,也有可能被毒死。” 世上不缺隐蔽的毒药,没准许尤早就给他下毒了。 不过许尤找申世子不是为了收拾他,而是要给他好处。 等到了申家宅子,进了屋,许尤道出来意后,申世子惊了:“许侯爷,你说的是真的?” 许尤点头:“小六的事儿,让申世子受了莫大的委屈,可他是我亲子,虎毒不食子,要我杀他,实难下手,只能想出这个法子来补偿申世子。” 又问道:“申世子可愿意?” 愿意,你亲自离间自己跟姜万罡的关系,本世子那能不成全你。 要是真能让你跟姜万罡反目成仇,我可就立大功了! 申家大爷:“我倒是没什么,可我听说姜大将军也在做瓷器生意,侯爷与我合作开瓷窑坊,不怕姜大将军想多吗?” 许尤皱眉,露出为难的表情,少顷道:“姜兄不会怪我的,且世上的瓷窑坊不止一间两间,做这门生意的不少,总不能他做了咱们就做不得吧?” 申世子听罢,起身击掌喝彩:“侯爷这话说得当真精彩,要是姜大将军听到这话,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这话带着威胁的意味。 许尤并不害怕,他在做这事儿之前已经把所有的算计给想好,姜万罡跟申世子都是他的棋子,最终受益的是他:“老姜与我是生死兄弟,他不会因为这事儿生气。” 呸,你可真有脸说,生死兄弟?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生死兄弟! 申家大爷:“既然许侯爷给我送赔礼,我要是不收就是不识抬举了。成,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多谢侯爷送我的瓷窑坊。” “不过,我不能让侯爷吃亏,这瓷窑生意,得分侯爷一半,还请侯爷不要拒绝。” 一人一半,签下契书,留下证据后,拿去给姜万罡看,让他看清楚许尤的真面目! 申家大爷以为许尤不敢收下一半分成,不敢签契书,没成想许尤竟然答应了,麻利地就把契书给签了。 申家大爷拿到契书的时候还觉得不真实,这,这就签了,不会有诈吧? 还真的有诈,你被利用了! “契书已签,明天我就派人带申世子去府城看瓷窑坊,到时候孟老祖留下的手札、孟家送来的老师傅、会制釉上釉的人,都会一并交给申世子。”许尤没有多待,把事情说完后就走了。 申家大爷有点懵,问申管事:“他当真不怕?” 申管事点头:“瞧着确实不怕。” 又劝申家大爷:“世子爷,此事恐怕有诈,您还是先别去找姜大将军告状,静观其变,先把这生意做起来再说……申家一直吃药行老本,确实该有个新产业了,瓷器生意不错,有赚头。” 许尤给他送瓷窑坊的事儿太反常,申家大爷也是害怕的,点头道:“成,先把瓷窑生意做起来,等姜万罡发现恼怒后,咱们再去他面前咬许尤一口!” 可惜,许尤比他精明多了,契书刚签下就去找了许鹤,让许鹤给自己配了一副药,当场吃下。 第二天,大营里就传出许尤因为某事儿而不太高兴的消息。 第三天就传出许尤病倒的消息。 第四天,姜万罡就得知这事儿,亲自赶来刀口沟大营看许尤。 可许尤不见他,还让许良转告他:“侯爷说了,他有愧于您,没脸见大将军。” 姜万罡听罢更急了,拔刀逼问:“到底怎么回事儿,赶紧说,再不说清楚,老子劈了你!” 许兄的身体不能有问题,要是许兄倒下了,他们这几十万兄弟该怎么办?大业又要如何进行?! 许良被逼急了,最终是夺过刀子,先刺了自己手臂一刀后,才跪下道出实情:“是申世子咽不下心中恶气,得知孟家把孟老祖烧瓷器的手札、老师傅送给侯爷后,就逼迫侯爷帮他做瓷器生意……可要是换做其他生意,侯爷也就顺手帮了,可瓷器生意您正在做着,侯爷不愿意帮申世子,奈何申世子逼迫,侯爷只能应下。” “侯爷深觉对不住您,心中郁闷,引发旧疾,这才病倒了。” 元宵节那晚,申家大爷是怎么下许尤脸面的,姜万罡是看得清楚,再加上他跟许尤二十多年的感情,以及姻亲关系,他听到这话,已经信了,大骂起申家大爷来。 这里是许尤的大帐外,周围全是许尤的亲兵、暗卫、死士,姜万罡可以随意骂。 骂完后,姜万罡冲进去看了许尤,见许尤病得脸色苍白,是更加相信他,觉得他当真因为愧疚而病倒了,是道:“老许,一桩买卖而已,你何必放在心上,把自己都给折腾病了。” “放心,我不介意,申家想做瓷器生意就做,大家各凭本事做买卖。” 姜万罡的反应跟许尤料想的差不多,是他做做戏,姜万罡就会相信,不再追究。 许尤抓住姜万罡的手,虚弱的道:“老姜,是我对不起你……我当初就不该收孟家送来的东西,要是一早就把孟老祖的手札烧了,把孟家的大师傅给砍了,申家也不会知道这事儿,如今用来跟你抢生意。” 姜万罡听罢,更加感动:“你早就得了孟家的秘方跟大师傅,却没有做瓷窑生意,已经是让了我一步,不用再让了,让申家也做这门生意吧……申家有楚申药行,咱们还要靠着申家拿便宜药。” 这话是许尤用来忽悠姜万罡的,如今却成了姜万罡用来安慰许尤的话,当真讽刺。 许尤:“老姜,谢谢你。” …… 而申家跟许尤要做瓷器生意的事儿,顾锦里很快就知道了,消息还是姜万罡派人送来给秦三郎的。 顾锦里气得骂娘:“娘的,够卑鄙,这是逼着我出绝招啊!” (本章完) 第2060章 特殊的石头 骂完是不解气,还重重拍了一下火炕上的矮桌,把桌子都给拍得震了震。 “骂娘就成,别拍桌子,会手疼。”秦三郎抓起她的手,见她的掌心被拍红了,是给她揉了揉,又道:“小鱼别生气,即使申许两家做瓷器卖,对咱们的影响也有限,大不了咱们的瓷器降点价钱,照样能卖出去,可许家却要为此付出大代价。” 他看着顾锦里,道:“一堵墙即使再厚实,只要裂痕多了,总有一天会倒塌。姜大将军虽然很信任许尤,可许尤要是一次次的作践这份信任,总有一天会自食恶果。” “可是太慢了,这事儿必须闹一闹,不然只靠着姜大将军自己醒悟,怕是得等一辈子。”顾锦里生气的道:“虽说救命之恩应该好好报答,可也用拿着全家去给许尤作践吧?” 姜万罡为何会对许尤死心塌地的事儿,他们已经查清楚了,也就是个救命之恩,许尤还因此差点当不成男人。 可也就是差点而已,许尤如今的嫡庶儿女加起来都有十个了,耽误他下崽了吗?没有啊,他不知道多能生! 秦三郎答应了:“好,闹腾的事儿我去找钟家办,小鱼别生气。” 钟家是世家豪族,合叔不是个吃素的,这种亏不会白吃,趁着占理,定要去大闹一场,让姜万罡心生愧疚。 “嗯,交给你,我放心。”顾锦里笑了,很快又收起笑容来:“瓷器的价格不能降价,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那些伤残的将士还等着瓷器钱养家,凭什么降价?” 反正买瓷器的都是有钱人,有钱人不在乎多花点银子买东西,他们死都不降价,没得便宜了许尤跟申家的瓷窑坊! 可是…… 秦三郎道:“一个地方有两个做瓷器买卖的,会天然的把价格给拉低。” 瓷器虽然是贵东西,正常来说,几个府城才会有一个瓷窑坊,如今陇安府有了两个瓷窑坊,他们还卖高价,那就难卖了。 顾锦里却是胸有成竹,微微扬着脑袋,瞅着他笑道:“不怕,你媳妇我有绝招。” 秦三郎看着她过甜的笑容,是低头吻了她一口,抱着她问:“小鱼有什么绝招,可否告诉你家夫君我?” 顾锦里道:“你还记得我找有色石头的事儿吗?” 秦三郎点头:“记得,那都是在河安府时的事儿了。” 男子二十而冠,小鱼很在意他的冠礼,因此从他十八岁后,就开始想着,得给他送点好看又实用的东西作为及冠之年的礼物。 唐刀、战甲、药材、以及会医术、会锻造的人属于实用的礼物,还有一个礼物就是好看的,代表着繁华美好的。 可惜后来遇到了很多事儿,忙着来西北,忙着打仗的,那样礼物就一直没做,不过找到的东西都是带来了的,小鱼说有空了就给他做,算作他二十一岁的礼物,如此她今年就不用再给他重新准备生辰礼物了。 他当时听了还抱怨了一句,说她又偷懒。 不过那时候还在兴安府雷家别院里,已经跨过一个年头,如今是:“小鱼又开始用石头做礼物了?” 顾锦里点头:“嗯,前段时间有空,怕你过生辰的时候又遇上戎贼打来,会像去年一样着急忙慌的,所以就想先把礼物做好,到时候就算逃跑,跟你不在同一个地方,也能派人送去给你,让你高兴高兴。” 秦三郎听罢,想起去年他们因为打仗分离快半年的事儿,有点难受:“小鱼放心,戎贼那边也是一团乱麻,戎人的天可汗今年怕是不能再带兵杀来,咱们可以休养生息一年。” 顾锦里点头:“嗯,那咱们就把这一年好好的过好。” 又道:“先不说戎人了,走,进屋,我给你看看我做的东西。” 顾锦里拉着他的手,带着他进了里屋,递给他一个钥匙:“把地窖打开。” 他们在里屋里挖了个一米深的小坑,砌上转头,铺上石灰防潮后,放入木箱,用来藏东西。 秦三郎接过钥匙,移开上面的一层箱子,再掀起一张地毯,边开着地窖门锁,边笑道:“小鱼到底做了什么好东西,藏得这般严实。” 顾锦里得意的哼哼:“等你打开拿出来看过后就知道了。” 秦三郎笑,打开门锁后,问她:“要搬哪一个?” 顾锦里:“右边的那个,小心,里面装的是石头,很重的。” 秦三郎笑,道了一句:“小鱼放心。” 一个提气,眨眼就把右边的大木箱搬了出来,放在地上,接过她递来的新钥匙,打开大木箱后,见里面是大半箱的各色石头,最上面是一个小箱子。 他把小箱子给拿了出来,递给她。 顾锦里接过,又拿出一把钥匙,把小箱子给打开,从里面的小盒子里拿出一片片像是纸,又像是她脸上痘疮贴的胶质东西,递给他:“喏,就是这个了。” 又道:“只能抓边边,不能抓有石粉的地方,不然这东西就没用了。” “好。”秦三郎应着,接过一片胶贴一看,是皱起剑眉,问道:“小鱼折腾了快三年的东西就是这个?” 他想让小鱼高兴,可是……这胶贴着实有点普通,就是胶贴上多了一副石粉组成的画罢了。 画还很简单,就是花而已。 不过,这是小鱼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他不能打击她,得夸:“是梅花,做得很漂亮,颜色还很艳丽,我很喜欢。” 顾锦里听到这话,是笑了起来,越发得意了:“好看吧,我也觉得特别好看。” 秦三郎:“……好看,我很喜欢小鱼送给我的这个礼物。” 嗯,不能打击小鱼,一定要夸,要让小鱼开心。 不过…… “小鱼,这些胶贴跟瓷器有什么关系?”秦三郎不想让顾锦里难过,是道:“瓷器买卖的事儿,小鱼不用担心,咱们不降价,有钟家在,高价瓷器一样能卖得出去,再不行,我就让窦壳帮忙。” 顾锦里听得一愣:“你啥意思,不相信我?” 秦三郎单手抱住她,轻声哄道:“我相信小鱼,也很喜欢小鱼做的石粉胶贴,可外人的喜欢跟我不同……他们可能不会喜欢。” 顾锦里见他做得这般委婉,是笑出声来,扯着他的脸颊道:“你不用说好听话哄我,我知道胶贴石粉画做得不好,可这胶贴的奇特之处不在于画,而在于它们被贴入瓷器后,倒上热水,可遇热呈相。” 第2061章 这个钱必须赚 “遇热呈相?”秦三郎惊了,没想到小鱼还会这等手艺。 “嗯,遇热呈相。”顾锦里点头,见他惊讶,是解释道:“说白了就是用特殊的原料制成画和胶贴,再把胶贴画放入刚刚取出的瓷器里,利用高温把胶贴画融入瓷器内,就能做成遇热呈相瓷。” 顾锦里指着大木箱里的石头道:“这些就是做胶贴画的特殊原料,别看它们五颜六色的,其实都可以统称为稀有土石,把它们碾磨成石粉后,再加入颜料,就成了遇热变色的特殊石粉。” 又拿出比纸张厚实三倍左右的胶贴,道:“这种胶贴不是用树胶做成的,是用稀有土石做成的。先把土石磨成粉,再把它们熬成泥,加入可与它们产生化学反应的植物汁,它们就会变成胶贴。” 她一手拿着胶贴,一手拿着一块淡红色的石头,道:“这些东西加起来就能做出遇热呈相的画帖……你能听明白吗?” 遇热呈相这种事儿,要是跟一个现代人说,对方一听就能明白。 可秦小哥是古人,他不知道什么是化学,什么是硅、硼、氧、碳化物,听起来就会云里雾里的,估摸着还会觉得她疯了。 顾锦里见他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想了想,道:“打个比方,这些特殊的石头就是各种药材,药材经过提炼后能成为新的药材、经过配制后能成为治病良方,这些特殊石头经过配制、提炼、融合后,也能成为新的东西,做出遇热呈相瓷。” 她歪歪头,瞅着他问道:“这样说,你总能听懂一点了吧?” 又特别强调一句:“我没疯,真的,你要信我啊。” 秦三郎听得笑出声来,终于点头:“嗯,听懂了。” 又收起笑容,一把把她扯进怀里,紧紧抱住。 砰,他扯得太快,顾锦里手里的淡红色石头掉到地上,差点砸到她的脚。 她生气了,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去掐他的腰:“又不是不让你抱,你扯什么?把我的石头都给弄掉了,这些稀有石头可不容易找。” “小鱼不要把这些事儿告诉别人,以后也不要再碰这些东西。”秦三郎突然要求道,身躯有些发抖。 顾锦里一愣,明白他是在害怕后,忙道:“好,我答应你。” 又拍着他的背,用轻松的语调道:“放心放心,我不会做让你害怕的事儿,你不用担心。” 秦三郎抱着她的手臂猛然收紧:“我是害怕了,可我怕的不是小鱼会做这些奇特的东西,而是怕小鱼会有危险……小鱼,咱们只是普通人,平凡的过日子就成,小鱼不用会太多东西,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够了,不用再做这些。” 他抱得太紧,顾锦里只能缩在他的怀里,挣扎着动了动,秦三郎却没有松开她一点,好像一松开她就会没了似的。 可是…… “这是我捣鼓三年,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东西,总不能继续埋回地下吧?” 再说了,银子不赚了? “白白把瓷器生意分一半出去让许尤他们赚,你能甘心?” 她了解他,别看他平时老是正经严肃的,办事也很稳重,可他骨子里跟她一样,都有着冒险的因子。 又开始拍他马屁:“你一直都很宠我,就算我惹了麻烦,你也会帮我摆平……来吧小弟,跟大哥说说,你这回打算怎么帮大哥把这事儿过到明路上?” 反正这个钱必须赚,不能半途而废! 秦三郎被她逗得笑了,心里浓重的担忧没了,是抱怨道:“又装大哥,小鱼明明是个软软甜甜的小姑娘。” 顾锦里推开他,叉腰说道:“当年是你自愿做我小弟的,咋的,现在想不认账?” 秦三郎无奈的道:“当初是小鱼自己给我按的小弟身份,根本不让我拒绝。” 顾锦里怒:“那你现在是后悔了?” 秦三郎摇头,看着装出生气模样的她,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气得抓住他的手臂狠咬一口,再强迫他做小弟的小小姑娘,心底涌起一股温暖与心疼,捏着她的下颌,低头深深吻上她:“不后悔。” 对你,我永远不会后悔。 顾锦里听得笑了,心里甜甜的,抱住他,回应着他的吻。 他很激动,差点就忍不住,可他们今天还要接待谢成夫妻,牛大豹夫妻、来千户夫妻,是不能胡闹的,他只能停下来。 秦三郎抱着她,足有一刻钟的工夫,才算平静下来。 顾锦里一直忍着笑意,此刻才敢嘲笑他:“活该,都是你自己找罪受,唔~不许咬我脖子,会有印记,被人瞧见,脸就丢光了。” 秦三郎非但没停,还又咬了两下,笑道:“不怕,如今天气冷,等会儿系个围脖就能挡住。” 他是不会让小鱼丢脸的。 顾锦里笑了,又问起遇热呈相瓷的事儿:“做吗?” 秦三郎点头:“做,不能让银子被许家赚去。” 他去刀口沟大营看过那些伤残将士,他们需要活计,需要钱,所以瓷器买卖,他们不能退让,必须做,还得做大做强,如此才能安置更多的伤残将士。 而遇热呈相瓷一旦问世,定会造成轰动,卖上天价。 不过…… “小鱼不用出面,把这事儿推到郁叔身上,郁叔的吕家身份经得起查,即使许尤那边派人去查也查不出破绽来,咱们找个机会,教会郁叔就成。” 郁叔就是老吕,他对秦家最忠心,可以放心的把遇热呈相瓷的技术教给他。 “好,听你的。”事情解决了,顾锦里很高兴,打算亲他一口,作为奖励,结果却被他的胡茬给扎到了。 她皱眉,不高兴了:“你胡子硬得像针,扎疼我了。” 秦三郎爱极了她偶尔的撒娇模样,是朝她轻轻吹了吹几口气,哄道:“不疼了。” “又拿我当孩子哄。”顾锦里抱怨一句后,生怕再闹下去会出事,赶忙推推他:“快起来,你好重,压到我了。” 秦三郎也不敢再闹她,应了一声好后,翻身起来,给她整理着被弄乱的衣服,刚弄完就听虞嬷嬷来报:“大人,夫人,牛千户、谢千户他们来了。” “哈,牛婶子她们来了,咱们快出去。”顾锦里很高兴,赶忙下炕,冲着屋外道:“嬷嬷,我们知道了,这就去接他们。” 虞嬷嬷笑道:“夫人不用急,牛千户他们刚到一里岗,大人跟夫人慢慢收拾,等会儿再出去接人就成,不会晚的。” 他们的人办事就是妥当! 不过顾锦里很久没见牛婶子他们了,有点小兴奋,很快就收拾好,出了门,脖子上还多了一条毛茸茸的围脖。 第2062章 这个梦必须做 秦三郎瞧着她欢喜的模样,跟着笑起来,牵着她的手,出了宅子。 原本是要坐马车去接人,可她说要骑马,秦三郎让人牵了马来,把她拽上马,与她共乘一骑,朝着卫所大门奔去,问她:“高兴吗?” 顾锦里点头:“高兴!” 秦三郎笑了,突然勒住缰绳,停下马匹,看看四周没有外人后,说了一句话:“等事情都了结后,我带小鱼去家里的马场骑马。” 顾锦里知道他说的马场是真二哥留给他的及冠礼,是抱住他的腰,回道:“好……咱们还可以带孩子去,那个时候,咱们一定当爹娘了。” 她这话是在告诉他,她不急,她可以等他。 秦三郎的脑海里浮现他带着小鱼、孩子们去骑马的情景,是愉悦的笑起来,浑身充满干劲,带着他的小鱼,再次策马狂奔。 等他们到卫所大门的时候,牛大豹他们已经用完诱虫药,进了卫所,正在跟顾大林他们说话。 “二庆!”顾锦里远远地就看见纪贞娘旁边的二庆,朝她喊道。 二庆她们都是受过死士训练的,比将士都沉稳,可此刻是差点哭了……这么多熟人在这里,一个个的地位都比她高,可夫人第一个喊的却是她这个下人。 正感动着,就见顾锦里翻身要跳下马匹,吓得忙道:“夫人慢点!” 谢夫人生怕自己怀孕了不自知,是每天走路都要人扶着,所到之处,地上的冰雪一定要提前铲干净,免得摔倒,滑了她那不知道有没有怀上的胎。 二庆被她闹得也开始紧张起来,见顾锦里跳下马匹,才会大喊提醒。 顾锦里手一挥,道:“不用担心,你家夫人的身手好着呢,别说跳个马,绑上绳子还敢去下城墙的。” 后头驾车赶来的小吉道:“夫人又吹牛。” 顾锦里哼一声:“什么吹牛,这叫实话。” 秦三郎看着她笑了笑,牵着她手,去见牛大豹等人:“牛叔、谢大哥、来叔,远来辛苦了。” “辛苦个屁,我们可是来蹭肉吃的,不知道多高兴!”牛大豹还是那么好爽,一开口就是这等糙话,不过这话是把大家伙一下给拉回到从前,气氛立马热络起来。 顾锦里则是松开秦三郎的手,去跟来夫人、牛婶子她们说话,见纪贞娘一直被凌娘子扶着后,放心不少。 可纪贞娘嫌她没有第一时间跟她打招呼,闹脾气了,质问她:“顾小鱼,我都来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跟我打招呼?” 顾锦里:“你是金子吗?值得我一看见你就巴巴的给你说话?再说了,有牛婶子跟来婶子在这里,你一个小辈跳什么跳?给我往后靠靠。” 纪贞娘被怼了,气得不行,可又找不到话来反驳,红着眼圈要哭不哭的。 匡氏瞧得哈哈大笑,指着她们俩对来夫人道:“她们就是这样,一见面就斗嘴,还每次都是纪氏输。” 又感慨道:“这样好啊,这样才欢快。” 顾锦里见匡氏比上次见面的时候又开朗了许多,焦虑啥的都没了,很是高兴,跟她们闹了一会儿后,带着她们去宅子:“咱们下午就在院子里烤肉吃,这冷天吃烤肉,再喝点果子茶,舒坦得很。” 匡氏她们没意见:“地盘是你们的,肉菜炭也是你们的,我们就来白吃的,随便你怎么整都成!” 然而,她们可不是来白吃的。 除了纪家是过来正式道谢的以外,匡氏、来夫人是过来商议四个卫所联合训练女眷的事儿。 不要小看女眷,把女眷训练出来了,关键时刻也是能当将士用的。 “这里是第一道防线,戎贼还在毒虫沟边蹲着,不知道啥时候就打过来了,咱们女人也得赶紧把杀敌的招数练起来,等咱们练会了,就能带动其他卫所的女眷也练拳脚。” “唉……要是所有卫所的女眷,甚至全西北的女人都会拳脚,咱们还用得着怕戎贼?别说他们打来祸害咱们了,即使他们不来,咱们也得拿上家伙什去揍死那群畜生!” 纪贞娘翻了个白眼:“牛婶子,您这梦做得有点大吧,这卫所女眷乐意练拳脚的都不多,您就想要全西北的女人也跟着练拳脚,她们一天天的忙活计,哪里肯花工夫练这玩意儿?就算她们乐意练,谁去教?” 可顾锦里却不觉得这是做梦:“凡事最怕个敢想敢做……没准西北真有男女老少皆习武,皆能拿起家伙什保家抗戎的时候。” “得,又来一个做大梦的。”纪贞娘最讨厌习武,要不是顾锦里威胁她,她才不会让大埠卫的女眷也练拳脚,又道:“不说这些了,赶紧准备烤肉吧,吃完了我们还得赶回去。” 她们的男人都是卫所千户,四个千户凑一起吃顿饭还成,可要是留在某个卫所过夜,就是犯忌讳的事儿,会被人告状的。 顾锦里点头:“成,我这就让杨桃她们把肉菜端上来。” 没多久,肉菜等东西就端上来了,顾锦里她们是边烤边吃边说事儿,等她们吃饱喝足的时候,事儿也说好了。 秦三郎他们那边也一样,半天工夫,把该说的事情都说定了,赶在天黑前把牛大豹他们送出卫所。 送完人没多久,游安的人就过来禀报:“大人,钟家的合叔得信后,已经赶去毒虫沟大营找姜大将军,这会子怕是已经到了。合叔让咱们放心,他定会把这事儿闹出个好处来。” 秦三郎收到姜万罡的信后,立刻派人去告知合叔自己的想法。 合叔也觉得不能吃下这个暗亏,收到消息后,立马启程赶去毒虫沟大营。 游安的人又道:“孟百户也跟着去了……他气炸了,怕是要闹出个血来。” “知道了。”秦三郎听完后,让游安的人下去,自己牵着顾锦里的手,去找老吕。 大砖窑要封顶了,吕大俩兄弟做不来这活计,老吕就跟着秦三郎回来了,此刻就在砖窑坊里忙着。 路上,顾锦里问:“孟鸿那脾气,不会闹出人命吧?” 真闹出人命,死的人只会是孟鸿。 秦三郎道:“见血是一定的,出人命倒是不至于,钟合是钟家世仆,办事最有分寸,有他在,不会闹出什么超出控制的事儿。” 顾锦里听得放心了:“那随便他们闹,只要咱们不吃亏就成。” 秦三郎笑:“放心,咱们亏不了。” 俩人说着话,散步般走去砖窑坊,找到老吕,把他带去宅子,清退人后,跟他说了遇热呈相瓷的事儿。 老吕听完惊了,看着顾锦里,一度说不出话来……小侯爷娶的这个媳妇当真了不得,连这种传说中的瓷器都会做。 :。: 第2063章 你个蠢货 不过,说到底还是小侯爷的眼光好,会看人,知道顾氏是璞玉,早早的就给娶进家门。 老吕这般想着,还有点自豪了。 但他是个厉害人,即使心里得意于自家小侯爷慧眼识人,脸上、眼睛里也没有任何表露,只朝着顾锦里行了一礼,道:“夫人放心,老奴会把这事儿办好。” 顾锦里挥挥手,笑道:“吕叔不用多礼。” 又提醒道:“这事儿不是那么好办的,吕叔可能会因为这事儿受大苦……吕叔要是不愿意,可以现在就说出来。” 遇热呈相瓷一旦问世,定会招来他人的觊觎,吕叔可能会被有权有势的人带走,对他言行逼问,要让他交出秘方。 吕叔听罢,竟然笑了,说道:“夫人提醒的事儿,老奴心里都有数,您放心,莫说军中的酷刑,即使是专门用来对付死士的极刑,老奴也承受得住。” 这也是小侯爷为何要把夫人给摘干净,不让夫人碰遇热呈相瓷的原因……小侯爷要夫人平安快乐,所以有些苦头,让他们能吃的人去吃就好,夫人不用担心这些。 顾锦里听得很佩服,想说点感动话,又觉得矫情,最后只说了一句:“郁叔,以后我们夫妻给您养老。” 秦三郎点头:“我们就是这个意思。” 郁叔、矛叔、虞嬷嬷这些家里的老人对于他们夫妻来说,已经不算下人,而是一直在用命帮他们的家人。 老吕一愣,喉间有点哽咽,可他还是道:“大人,夫人,尊卑不可废……” 秦三郎打断他的话:“郁叔既然不要瓷窑坊的分成,那就接受我们给你养老,两样总得要一样。” 秦三郎夫妻曾经说过,要分一成瓷窑坊的红利给郁叔,可郁叔不要,说他只是个下人,不能要主家的东西,是让他们把一成红利送给骆英。 郁叔当时说:小侯爷跟鹰爷的感情虽然深厚,两家是亲戚,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以及血海深厚,可再怎么深厚的情分都是要经营的,把瓷器买卖的分红偷偷给一成给鹰爷,能暖鹰爷的心,让两家的关系更紧密。 郁叔瞧着比矛叔冷情,可他心里一直把秦家、把他们夫妻放在第一位,处处为他们着想。 老吕噎住了,最后是点头:“成,等老奴老了,就劳烦大人、夫人照顾了。” 顾锦里笑道:“什么照顾?郁叔您老还想吃白饭不成?我们夫妻以后可是会有孩子的,等他们长到六岁,您可是要负责教导他们武艺跟生存本事的,别想偷懒啊。” 老吕一愣,指尖在微微颤抖:“……夫人,让我教导小主子?” 顾锦里点头:“对啊。虽然我们乐意给你养老吧,可该干的活计您老还是得干,总不能一身本事却躺着养老,啥活都不敢吧?” 郁叔跟兰九郎不同,兰九郎有了肖家人,还即将有一个亲生的孩子,可郁叔却是无家无室,没有后代,脾气也比不得矛叔、虞嬷嬷开朗,总是有些郁郁寡欢之态,得给他找个活计,折腾折腾他,不能让他闲着。 这脾气沉闷的人一闲下来就容易丧,丧什么丧,日子不知道多美,应该开心的过! 郁叔看向秦三郎,仿佛瞧见了他小时候,想象了一番以后给小侯爷带孩子的情景,是真正的笑了起来,道:“将来的小主子一定很像小侯爷。” 秦三郎摇头:“我像祖母,没准我跟小鱼的孩子会像爹,或者娘。” 顾锦里不服气:“没准会像我家这边的,外甥肖舅,估摸着会生个大哥的翻版出来。” 秦三郎想了想,道:“像大哥就算了,他老是板着脸,像个老学究,孩子像他,会老的快。不过生女儿的话,可以像小鱼,小鱼好看。” 哈,顾锦里笑了,莫摸自己的脸,臭美道:“对啊,我长得这么好看,生女儿必须得像我,不然可就浪费这美貌了。” 呃,老吕听得是一言难尽……顾氏虽然很有本事,也确实长得貌美,可要是这自夸的毛病能改改就好了。 不过想想,正因为顾氏这样的脾气,才能把小侯爷的心给焐热,让小侯爷开心起来,不为家里的大仇而悲苦。 顾锦里跟秦三郎闹了几句后,收起笑,对老吕道:“吕叔,咱们开始吧。” 改了口,回到吕师傅的身份上后,顾锦里就开始跟老吕说什么是遇热呈相瓷,什么是特殊稀有土石,这些不一样的土石经过配制炼化融合后,又会产生什么是化学反应。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想要把遇热呈相瓷的事儿说得明白,一个通宵是少不了的。 …… 在顾锦里教吕叔什么是遇热呈相瓷、怎么调配原料、怎么烧制的时候,钟家的合叔已经来到毒虫沟大营,见到姜万罡,指着他的鼻子开骂了。 没错,合叔很猛,根本不给姜万罡留情面,是一见到他就指着他怒问:“大将军,您可是同意了许侯爷跟申家开瓷窑坊的事儿?这事关咱们几家的利益,您怎么能同意?怎么能不去追究?难道您没发觉这里面有问题吗?” “咱们的瓷窑坊刚刚建成,许侯爷那边就得了孟家老祖的手札、孟家会烧瓷的手艺老师傅……呵,孟家会烧瓷?他家要是会烧瓷也不用靠着烧青砖度日了!” “还有申家的事儿,申世子被许六公子辱骂,心里有恶气是一定的,可他敢做什么吗?申家已经败落了,刀口沟又是许侯爷的地盘,只要申世子还想活着,他就不敢拿着这事儿不放,怎么敢威胁许侯爷,抢瓷器生意?”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有问题,姜大将军却不细想,听两句好话就答应下来,不去追究?大将军,人家在耍你骗你,你看不出来了?” 骂道激动处,是指着姜万罡,吼道:“大将军,你到底是个什么蠢货,竟然被骗至此,你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利益,难道连那些伤残将士的利益也不在乎吗?!” 姜万罡被骂懵了,气得脸色青紫,砰一声,拍了桌子:“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敢挑拨我跟侯爷的关系!” 然而,合叔是个会看时机的,姜万罡一发怒,他就扑通一声跪下,也不求饶,而是道:“奴才以下犯上,罪该万死,请大将军砍了奴才吧。” 第2064章 姜是老的辣 / 这,姜万罡噎住了,接着就是更加愤怒,砰一声,再次拍了桌子,指着合叔怒道:“辱骂完本将军后就来这一套,真当本将军不敢杀你吗!” 合叔苦笑一声,看着姜万罡道:“大将军,老奴在骂出那翻话之前就想好了以命谢罪,您要杀就杀吧,可老奴不后悔骂出刚才的话。” 姜万罡气得不轻:“你还挺硬气!” 合叔笑:“有理,自然硬气。” “你!”姜万罡气炸了,论嘴皮子,他根本不是合叔的对手,只能抓起桌上的木碗,朝着合叔砸去。 砰! 孟鸿一拳把木碗打飞,怒视姜万罡,吼道:“你个孬种,不敢去对许尤发火,只会打其他人,合叔可是钟家人,管着钟家各地的产业,就连钟家大爷都要喊他一声叔,你打他,是想跟钟家反目成仇吗?!” 孬种? 合叔惊了,好家伙,连这话都敢骂出来,孟鸿你是真的猛。 “孽障,你说什么,老子可是养大你、教你本事的人!”姜万罡气得拔刀指向孟鸿。 可孟鸿根本不怕,指着自己脖子道:“怎么,很生气?想要砍了我?来来来,赶紧砍,砍死我,你不用再被气,我也解脱了……知不知道每次看见你被骗却还乐呵呵的,我也想劈了你!” 咔嚓一声,姜万罡气得把桌子给劈了。 得,又费一张桌子。 不过紫檀木笔架已经被收起来了,不用担心被劈坏,姜万罡可以随便劈,劈坏了再给他换张普通木头做的桌子就成。 姜万罡被孟鸿气得说不出话来。 孟鸿不罢休,指着合叔道:“人说的不对吗?申世子逼迫许尤开瓷窑坊的事儿,本就漏洞百出,时间上这么凑巧,说不是故意抢生意,谁信?只有你瞎了看不见这些问题!” “你吼什么吼?”姜万罡知道跟孟鸿来硬的不行,是改了策略,道:“既然你要说事儿,咱们就好好说……侯爷会跟申家合伙开瓷窑坊的原因有两个,一是许六得罪了申世子,侯爷心里对申世子有愧。二是申家有个楚申药行,咱们又是少了伤药就活不下去的,为了以后打仗之时能有足够的药材可用,侯爷只能答应下来。” 又道:“侯爷也觉得愧疚,所以因为这事儿病倒了……我不是傻子,可人生在世,有些事儿咱们就得妥协,且全大楚做瓷器生意的人有不少,总不能咱们做了瓷器买卖就不许别人做吧?那能这样霸道?” 姜万罡觉得,自己这么温声细语的跟孟鸿讲道理,说人情世故的,这臭小子一定不会再发火,怎知孟鸿根本不买账,怒道:“咱们确实不能拦着别人也做瓷器生意,可许尤既然做了,那就大方承认,为何又要装病来跟你哭诉?这般惺惺作态,谁看了不得犯恶心,只有你才会感动!” 砰! 姜万罡踹了一脚倒地的桌子,怒道:“够了,我已经把这事儿解释清楚,你还要挑拨离间,知道污蔑一个侯爷是何等大罪吗?你会被砍头!” 呵,孟鸿冷笑:“什么是污蔑?你难道不觉得他病得太巧了吗?他一个带兵打仗的人,身子骨真有那么弱?因着这么一件事儿,两天内就病倒了,他是吃了什么毒药吧!” 诶,你还真猜对了,就是吃了毒药啊。 “你个混账东西,胡说什么?!”姜万罡忍不了了,冲过来一把揪住孟鸿,愤怒的道:“老子警告你,莫要乱说话,侯爷能为了这事儿给自己下毒装病?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侯爷的部将,侯爷根本不需要费心糊弄我!” 确实不用费心糊弄你,随便扯两句谎话,你就信了。 合叔听得摇了摇头,许尤是真厉害,把姜万罡给收拾得这么服帖,让姜万罡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你是普通的部将吗?你可是战功赫赫,手握将近十万大军,镇守第一道防线的一品大将军。 旁人要是有你这样的地位,早就跟许尤对着干了,你却去给许尤做狗,被他糊弄还觉得许尤有理,真是……合叔无语了。 不过合叔是世家训练出来的人,做事有章法,知道想要改变姜万罡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得一步一步来。 今天就到这里吧。 合叔在孟鸿发怒之前起身,抓住孟鸿的手臂,道:“孟百户,姜大将军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有道理个屁!”孟鸿愤怒,一把甩开合叔。 砰,合叔被摔倒在地,撞在桌角上,把额头撞破了,合叔适时的发出一声惨叫,成功让孟鸿跟姜万罡松手,朝他这边扑来。 “合叔头破了,快叫大夫!”孟鸿朝着大帐外喊了一声后,用手掌摁住合叔流血的额头,道:“合叔对不住,我不是有心的。” 合叔笑道:“没事,就是撞破头而已,孟百户别放在心上。” 又看向姜万罡,趁着自己受伤,趁着姜万罡愧疚的时候,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大将军,您是个赤诚待人的好人,可世上的人千奇百怪,并不是您掏心掏肺的去对待就能换来同等待遇的……您是大将军,有伤病将士要安置,您还是一个父亲,有家人要照顾,再多的话老奴也不说了,只一句,即使您自己不在乎,也请为了这些人多着想吧。” 合叔头破血流的说出这番话,倒是有几分将死良言的效果,让人动容。 说完是拽紧孟鸿的手臂,哀求道:“孟百户,莫要闹了,天色不早了,咱们还要去刀口沟大营把伤病将士接去青牛山庄子。” 姜万罡惊喜的问:“瓷窑坊建好了,能把伤病将士接过去了?” 合叔道:“嗯,瓷窑坊已经建好,还把以前的宅子给修葺了一番,伤病将士们去了就能住好屋子,东西也置办齐全了,不会短了将士们的吃穿用度,大将军放心。” 又道:“这次来毒虫沟营地,原本只是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将军,并未想做什么。” 这话说的,让姜万罡心生愧疚……他以为他们是来闹事的,没想到是来给他报喜的:“老合,我……” 合叔打断姜万罡的话,笑道:“大将军不用多说,老奴明白大将军跟侯爷的感情,可人是会变的。” 第2065章 有你哭的 / 人是会变的? 姜万罡愣住了。 他不蠢,知道许老弟的一些转变,也知道许老弟喜欢做戏,他还帮着许老弟做过戏,笼络那些跟他们不是一条心的人。 可他一直认为,那只是对外人,对他不会……难道他也变成外人了?可他们两家刚刚结为儿女亲家,许老弟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瓷器生意就算计他? 合叔点到为止,推了推孟鸿:“孟百户,咱们走吧。” 孟鸿不傻,已经知道合叔给姜万罡用的招数,立马配合地扶起合叔,还活学活用,哽咽的对姜万罡道:“叔,我知道您对我的好,我答应您,以后不会再胡乱闹事儿。可您也要答应我,多为自己、多为正安他们想想,您可以什么都不要,可正安他们呢?您得记住,您不是一个人过日子,您有家有室,还有数不清的伤病将士要安置,别活得太大方了。” 这话说的,正中姜万罡的心窝,把姜万罡说得差点红了眼眶……是啊,很多东西他都是一句话就给让了出去,可正安他们呢?伤病将士呢? 他活得确实太大方了,甚至是糊涂…… 姜万罡回想着许尤当上侯爷以后的事儿,是越想疑虑越多,想得脑子都疼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合叔跟孟鸿已经走了。 他一惊,赶忙喊道:“来人,孟鸿他们是去休息了?钟合的伤口可包扎了?” 守营帐的将士进来,回道:“禀大将军,合叔的伤口已经上过药,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孟百户他们已经去睡了,说明天一早就启程去刀口沟大营接人,让您不要担心,他们不会闹事,接到人后就去青牛山庄子。” 姜万罡听罢,放下心来,坐到椅子上,捶了捶自己发胀的脑袋,交代道:“传令全营,继续盯着对面的戎贼,不可松懈。” 戎贼最近很反常,自打大宴过后,就没再攻击他们,元宵节的时候也是安安静静的,一定在憋什么坏屁! “是。”将士领命而去。 …… 第二天一早,孟鸿跟合叔就启程往刀口沟赶去。 钟宇得知合叔受伤了,值完夜后就来看合叔,此刻是骑马送孟鸿他们出营地,有点责怪孟鸿:“你下手就不能轻点,把合叔伤成这样。” 孟鸿道:“是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当时实在是太气了,一个没注意就伤了合叔。” 钟宇看他一眼,道:“不是我说你,你这脾气也太大了,该改改了。” 又疑惑的问:“姜家跟许家定亲的事情比这事儿严重多了,你怎么不闹?” 孟鸿给了他一个白眼,道:“人是结儿女亲家,我一个外姓人怎么闹?” 再说了…… “许老大不错,是个良人,不会辜负姜三妹。” 许家要是还有什么好人的话,那就是许老大了。 许老大会读书,是个雅气的君子,但他又有点气性,敢跟许尤叫板,最重要的是,对姜三妹极好,姜三妹也喜欢他,两人是青梅竹马。 孟鸿的未婚妻死了,他很清楚互相喜欢的人无法在一起的痛苦,所以得知姜家跟许家定亲后,他没有闹,只是担心。 “钟老弟,合叔,我想求你们一件事,还请答应。” 孟鸿突然这般严肃,让钟宇跟合叔一愣,问道:“何事?” 孟鸿道:“钟大人在京城做官,可否让他多照顾许老大跟姜三妹?许尤不在乎许老大,许老大身边没有什么能人可用,他们俩个又年轻,我怕他们在京城会受人欺负。” 钟宇跟合叔惊了,孟鸿这么厌恶许尤,却这般在乎许大公子,真是让人意外。 合叔答应下来:“老奴会尽快写信给大爷,让他照顾许大公子跟姜家姑娘,孟百户放心。” “多谢了。”孟鸿很高兴,又对钟宇道:“你晚上还要值守,别送了,赶紧回吧。” 打发钟宇后,孟鸿跟合叔是带着一批空马车,朝着刀口沟大营疾驰而去,下午申时就到了,一到大营就去见伤病将士们,把要接他们去瓷窑坊做活的好消息告诉他们。 伤病将士们是激动不已,问道:“孟百户,您说真的?我们真能去瓷窑坊干活了?” 孟鸿道:“自然是真的,老子还能骗你们不成?不过得分批去,一下子全都去,安置不了那么多人。” 伤病将士们听罢,有点失落。 孟鸿见状骂道:“你们丧着张脸做啥?又不是安置完这批以后就不安置了,都会安置,放心吧,也就是早一个月晚一个月去瓷窑坊的事儿。” 又道:“行了,别愁苦了,点到名字的开始收拾东西,半个时辰后就得启程。” 说完就点名,是一刻也不等的。 不到半个时辰,就把一批伤病将士扶上马车,准备走人,许良差点没赶上。 “孟兄,怎的这么快就要走?先别走,在大营里住一晚,侯爷许久没见你了,说晚上要请你喝酒,是你最喜欢的刀子烧。”许良翻身下马,过来拉孟鸿。 孟鸿一把甩开他的手,不阴不阳的笑道:“喝什么酒,酒多贵啊,有买酒的钱,有酿酒的粮食,不如拿来给伤病将士们吃。” 又道:“你去告诉侯爷,我要忙着送人去瓷窑坊干活,就不去给他请安了,让他该吃吃该喝喝,不用惦记我这种小人物。” 许良听得暗骂:娘的,姓孟的野人,当真是不识好歹。行行行,你就狂吧,等侯爷的瓷窑坊做出瓷器后,看谁还买你们的破烂! “那我送送孟兄。”许良忍着怒气,扬着笑脸,把孟鸿他们送出大营,还状似好心说了一句:“孟家给侯爷送了孟家老祖的手札跟几个手艺极好的大师傅,侯爷说了,你们的瓷窑坊要是遇上什么难题,可以来跟他借人,他不会藏私,会把孟老祖的手札跟孟家的大师傅们送去青牛山,给你们帮忙。” 娘的,这是看不起他们青牛山的瓷窑坊,笃定他们做不出瓷器?! 孟鸿很愤怒,朝地上呸了一口口水,撂下狠话:“不劳侯爷费心了,吕师傅是个有大本事的,别说一般的瓷器,他连变色的瓷器都能烧出来。” 这只是要面子的大话,孟鸿还不知道吕师傅会烧变色瓷。 又嘲讽道:“倒是孟家,呵,烧青砖的,能烧出瓷器来?侯爷可千万别被骗了,要是堂堂一个侯爷被烧青砖的骗,是会被人笑死的!” 说完,不再废话,带着满载伤病将士的车队,启程离开。 许良气得握紧拳头,冷笑出声:“粗鄙莽夫,暂且让你狂上一阵。” 等瓷器卖不出去,瓷窑坊关门的时候,有你哭的! 第2066章 交易 许良骂完后,坐着马车去大帐,把孟鸿的所做所言告知许尤。 许尤愤怒:“这个野种有人撑腰,是越来越狂妄了!” 野种? 难道孟鸿的身世有什么隐情,所以侯爷才会如此忌惮他? 许良的心思跟许尤一样是歪的,一个词就给脑补出一桩恶心事儿,可孟鸿就是孟家的孩子,姜万罡会把他视为亲子,完全是因为要报恩,再加上从几岁开始就带在身边养着,养出情分来了。 这跟姜万罡因为一个恩情就对许尤盲目信任是一样。 姜万罡一直没变,他重情,对有恩于自己的人都是掏心掏肺的,只是许尤天生多疑,对人不信任,所以胡乱猜测,骂出野种二字。 “侯爷,如今该怎么办?是继续做瓷器生意,还是先放一放,等青牛山那边的买卖做起来后,咱们再开窑?”许良问道。 许尤道:“不等,要抢在他们之前烧出瓷器来,抢在他们之前卖出第一批瓷器。” 一直在陇安府府城耕耘的许方已经找好买家,只等第一批瓷器出来就能直接把货拉走,到时候再大肆宣扬一番,那西北这边第一个做出瓷器的就是他许家,没人会记得姜家、钟家! 至于秦三郎家,呵,在许尤眼里,秦家就跟孟家一样,只是个添头,需要仰人鼻息过日子,除了那个斩杀勒木钦的功劳以外,没有任何值得他高看的地方。 而秦三郎还不听话,分不清谁是真主子,竟跟姜万罡走得如此亲密……秦三郎要是再不听话,他就让他死在战场上! 等秦三郎死后,顾氏就是一条砧板上的鱼,她会的那些制药本事就得统统吐出来,敢不吐……呵,一个没男人护着的寡妇,想折磨她还不容易? 如今留着他们夫妻,不过是因为他们还有价值,所以想先拉拢罢了。 如果无法拉拢做奴才,那就别怪他下狠手! “是,我等会儿就给方哥写信,让他加紧做出瓷器。”许良说着,又提醒一件事儿:“侯爷,先前跟孟家说好的,只要烧出瓷器,就给孟家孙女订婚书,把她跟二公子的婚事定下……您看,婚事给是不给?” 孟家会交出孟老祖的手札,把会烧瓷的大师傅给许家,全是因为许尤许诺了要给 许尤冷笑:“老二虽然是庶子,可也不是他孟家能肖想的。” 可他话锋一转,又道:“一纸订婚书罢了,又不是娶进门,把婚书给孟家,让孟家高兴高兴,等孟家教回咱们的人烧瓷后再动手。” 一个孟家也敢跟他讨价还价,简直是找死,等着吧,孟家跟孟家孙女都别想有个好,等待孟家的只有两个下场,一是灭门,一是全部卖身给许家做奴才! 言罢也不耽搁,是亲自手写了一张订婚书,写上名字后,给了许良:“八百里加急送去给许方,让他交给孟家。” “是。”许良双手接过信,告辞离开,回到自己营帐后,又给许方写了一封信,把两封信一并给许方送去。 …… 陇安府的许方收到刀口沟大营的八百里加急密信后,立马去孟家见了孟老爷子一回,把订婚书递给孟老爷子:“您老瞧瞧,这可是侯爷亲笔写的订婚书,上面有侯爷的签名,还盖着许家私章,可见侯爷对这门亲事的看重。” 孟老爷子听罢,激动得不行,双手颤抖地接过订婚书,是看了又看,还研究了好一番订婚书上的私章印记,足足一刻多钟后,才眼含热泪的道:“真的,是真的订婚书……侯爷待我孟家果然赤城!” 许方笑了,拿出帕子,给孟老爷子擦了擦眼泪,道:“您老莫哭,这可是喜事儿……您这回总该放心了吧。” 最后半句话说的是已有所指。 放心了就他娘的赶紧烧瓷,再磨磨蹭蹭的,信不信我们给你家来硬的! 孟老爷子也不蠢,听罢是哽咽的说道:“孟家对侯爷历来是放心的,迟迟没有开窑烧瓷,是因着大师傅们几十年没有烧瓷了,生怕手艺生疏做出来的瓷器会一窑一窑的坏,所以没有开窑,让他们先练练手艺。” 实则就是在等许家的这张订婚书。 孟家也是精明的,其实孟家的烧陶瓷手艺一直都在,只是孟家逐渐失势,生怕别人来抢了瓷器手艺这个传家宝,就放出话去,说孟家子孙不成器,已经丢了老祖宗的手艺,不会烧瓷了,只会烧青砖。 不过这一代的孟家老爷子憋屈了一辈子,他憋屈够了,瞄准了许家,觉得许家是新贵,又要养病,一定急需能赚大钱的产业,就把烧瓷的事儿,透露给许家。 可孟家有个要求,要嫡出孙女嫁去许家做儿媳妇,是正经能入族谱的儿媳妇,而不是什么二房之类的妾室。 许尤答应了,但只许给孟家一个庶子,可这也足够让孟家高兴的! 许二公子,这可是年纪仅次于许大公子的庶子啊。 许大公子又被留在京城做了质子,这质子是那么好做的?没准过两年,皇帝老爷就把许大公子给弄死了。 等许大公子一死,按照长幼尊卑算,那继承家业的就应该是许二公子! 不管以后许二公子会不会娶个高门贵女做平妻,只要他家孙女先嫁过去,剩下儿子,将来孟家外孙就有可能继承许家。 而孟家就能靠着许家飞黄腾达! 大楚第一位皇帝有个妃子的娘家不就是这样发达的?如今那妃子的子孙还做着郡王呢,风光极了。 “孟老爷子,请在上面签字,摁手印。”许方笑道。 “诶诶诶,老夫这就签字。”孟老爷子是激动得不行,生怕把名字给签错,坏了这份订婚书,是比划许久,才正式落笔,最后摁下手印,还觉得不够,是拿出孟家的老印章,在上面也摁了章印。 许方瞧得有点无语,为一张废纸这么费劲,真是可笑! 不过许方面上却笑道:“成了,这回许家跟孟家都能放心了。” 孟老爷子呵呵笑道:“诶诶诶,放心,这回都能放心了。” 而孟家大房得知家里拿到订婚书后,是兴奋不已。 可孟家大爷是生怕订婚书上没写清楚,或者二房因嫉妒害了他们女儿,最后再把二房的女儿给顶出去,嫁给许二公子,让大房的好亲事落了空,是把自家嫡长女带了出来,见许方,让许方认清楚人,断了二房想要换人嫁过去的算计! (本章完) 第2067章 瓷坏瓷成 / “方爷,许孟两家结亲的事儿,多亏您帮忙……这就是我家慈丫头,带出来谢谢您。”孟家大爷招呼着自家长女,道:“慈姐儿,过来拜见方爷,多谢他的帮忙。” 孟慈红着脸,过来给许方行了一礼,细声细气的道:“慈姐儿见过方爷,多谢您了。” 许方没想到孟家大爷这么不见外,这么大喇喇的把自家未出嫁的女儿领出来见他。 他虽然身有功名,可说到底只是个下人,而孟慈许的却是许二公子,一个主子的未婚妻过来给一个下人见礼……侯爷说得没错,孟家根本不值得他用一个庶子来拉拢,只配被他耍弄。 不过,孟慈的模样倒是长得不赖,脸也比一般西北女人白皙,许方是多看了两眼。 孟老爷子气得要命,狠瞪孟大爷一眼,骂道:“老大,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没规没矩,方爷是来说事的,你带慈姐儿来添什么乱!” 订婚书已经拿到手,慈姐儿就算许侯爷家未过门的儿媳妇了,是主子了,你带着她来见个下人,这不是降她的身份吗?蠢货! 许方回过神来,收回目光,对孟老爷子道:“还有一事儿要跟孟老爷子说,侯爷老家那边的习俗,要是正月定亲,女方得赶在二月二龙抬头前绣个荷包给男方,男方家里要用荷包装粮种,讨个庆丰收、庆新生的好彩头。” 事关粮食丰收和传宗接代的事儿,孟老爷子自然不敢怠慢,是道:“这是大事儿,你放心,慈姐儿会赶在二月二之前绣出来,送去给许家的。” 许方笑道:“二公子不在这边,荷包绣好后给我就成,我拿去给侯爷,由侯爷装粮种。” 又特地交代道:“无须绣全名,只在荷包的一面上绣许孟这两个姓氏便可。” 孟老爷子听罢,皱皱眉头,总觉得这里有诈,可他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成,按照侯爷老家的规矩办。” 许方笑了,谢了孟老爷子一句后,又道:“老爷子,侯爷麾下有很多伤兵要养,这烧瓷的事儿不能再耽搁了,咱们这就启程去瓷窑坊看看,先烧出一批瓷器来看看。” 言罢起身就往外走去,是一点不给孟老爷子拖延的机会。 订婚书到手了,孟老爷子也不想再耽搁,交代孟家大爷几句后,带着心腹老管事走了,坐着许家的马车出城。 可刚出城门没多久,就看见一群百多名披甲挎刀的将士。 许方让人停下马车,掀起车帘,指着那群将士,笑道:“孟老爷子,瓷器贵重,这是侯爷特地派来保护瓷窑坊的。” 言罢,不管孟老爷子同不同意,是放下车帘,让马车再次动起来。 孟老爷子听着紧随马车的阵阵马蹄声、战甲跟佩刀相击发出的铁器声,心直往下坠,脸色极其难看,终于忍不住了,怒问道:“许方,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些人是你找来的还是侯爷派来的?说清楚!” 许方笑了,哄着孟老爷子:“老爷子,瓷器生意是许申孟三家一起做的,那申家可是皇亲国戚,早就想霸占瓷器生意了,侯爷要是不派兵来守着点,等申家派护卫来的时候,侯爷再想派人进驻庄子,可就难了。” 又道:“许孟两家是亲家了,生死绑在一块,孟老爷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孟老爷子听罢,脸色是好了一点:“侯爷想得周到,不过下次侯爷有什么安排,还是先知会老夫一声的好,老夫也好帮帮忙。” 许方心下冷笑,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提前知会你?没现在弄死你就不错了。 可面上却笑道:“是,我会把孟老爷子的话转告给侯爷……其实侯爷对您老很是敬重,说您家的瓷器手艺帮了他大忙,让他有足够的银子养兵,还能有个地方安置伤病将士。” 孟老爷子笑道:“将士们保护西北,让我们免于被戎贼屠戮,他们残了后,照顾他们,给他们一个活计是应该的,且伤病将士们拿的工钱低,对瓷窑坊来说是好事儿,大家都有利,没啥好谢的。” 可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毕竟堂堂侯爷因着这事儿而感激他了,让他觉得自己的地位比侯爷还高。 然而,孟老爷子是死都没有想到,许尤送来的伤病将士都是比较健壮的,孟家的产业是被许家一步步侵吞。 …… 一个时辰后,他们到了郊外的孟家庄子,哪里有一个现成的瓷窑坊,所有大师傅都在哪里忙活着。 许方跟孟老爷子没有耽搁,一到地方就去了瓷窑,当天就让大师傅们烧瓷。 孟家的瓷窑是老窑,温度不够,需要烧制三天才能把生胚烧透,许方就在瓷窑坊里等了三天,可当焚烧祭拜,敲锣开窑的时候,这一窑的瓷器却坏了。 “灰的,怎么会是灰的?!”许方看着用长铁铲铲出来的瓷器,一张脸是黑透了,命令铲瓷器的师傅:“再铲!” 师傅握着长铲的手都抖了,赶忙又铲出几个瓷器,可出来的六个瓷器里,三个是灰的,两个发黄有裂纹的,剩下一个,虽然没有裂痕,却不是白瓷,瓷身被熏出一片淡黄来,仿佛小娃娃闹肚子拉裤兜似的。 哐当! 许方砸了瓷器,指着瓷器碎片道:“孟老爷子,侯爷把自家儿子都给了你家,你家就烧出这等破烂来?耍弄侯爷,这可是死罪!” 孟老爷子听到这话,吓了一大跳,忙道:“方爷,孟家可不敢糊弄侯爷,再说了,这瓷器不是那么好烧的,时常有烧坏的,所以才卖得这么贵,只有富户用得起。” 又道:“坏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你先别急,让大师傅们过来,看看生胚,再控控窑温,定能烧出好瓷器来。” 许方:“那赶紧动起来啊,青牛山庄子也在烧瓷,要是他们先一步把瓷器烧出来,这西北第一瓷的名头可就被他们抢去了!” 侯爷传来命令,要做西北第一家烧出瓷器的人家。 孟老爷子听罢,赶忙招呼大师傅们:“都赶紧的,查生胚、看粘土、试窑温,瞧瞧是哪里出了毛病!” “诶诶诶。”孟家大师傅们立马忙开了,可他们是查出有啥问题的,最后是翻开孟老祖留下的手札,又多开了一个窑孔后,道:“按照老祖手札上写的,把窑孔改了改,再烧一窑试试。” 第2068章 轰动 许方已经快没耐心了,厉声道:“赶紧烧!” “是是是。”孟家的大师傅们怕死了许方,赶忙动起来,忙活一个时辰后,封窑开始烧制瓷器。 又是漫长的三天等待。 期间许尤亲自写信来质问,怎么几天过去,第一窑瓷器还没烧出来? 许方被许尤痛骂,转过头来就给孟家甩脸色,使得这三天里大家伙都不好过,孟家瓷窑坊的气氛宛如盛夏雷雨到来前的极度闷热般,每个人都焦躁沉闷得不行。 然而,讽刺的是,三天过后,再次开窑验瓷之时,取出来的瓷器还是有七成坏的,不过起码是烧出三成能看的瓷器了。 可这些瓷器根本算不上上等好瓷,就是一般富户人家用来吃饭的瓷器,连茶杯都做不得。 “孟老爷子,这些瓷器做茶杯端出去见客都丢人,这就是你说的,孟家老祖留下的惊世秘方!”许方快气炸了,恨不得拔刀砍了孟老爷子。 孟老爷子皱眉,道:“方爷,瓷器不是青砖,本就是坏多好少,上等瓷更是难出,这些老夫早就跟你们说过了,侯爷也回信说,不妨事,先烧上一段时日,总能烧出上等瓷来。” 你如今又气急败坏的冲老夫发火,算怎么回事? 老夫可是侯爷的亲家! 孟老爷子也是个有脾气的,是道:“老夫再让大师傅们看看瓷窑,找找坏瓷多的原因,方爷莫要着急。” 又道:“方爷在府衙里还有差事,要是不方便在这里久待,可先回府衙,等烧出上等瓷后,老夫再派人告知你。” 这老不死的想要赶他走! 许方压着怒气,朝着孟老爷子作揖:“孟老爷子息怒,是某太急躁了,您老莫动气……先让人看看瓷窑,准备烧第三窑瓷器吧。” 孟老爷子见他服软,心里才畅快起来,转头去把大师傅们喊来,再次命令他们去查看瓷窑。 许方也带着两个许家心腹下人去看瓷窑……孟家的烧瓷手艺,许家必须学去,而想要学会烧瓷手艺,就得从瓷窑开始。 …… 许方他们还在找瓷窑毛病的时候,青牛山庄子这边已经烧出好瓷器,还是上过釉再回烧的好瓷。 “色白而明亮、无坏釉、无裂缝、没有异味,成了,瓷器真的烧成了!”合叔等瓷器凉后,拿起瓷器查看着,激动得手抖,而更让他激动的是老吕建的这个瓷窑,竟是一种从来没见过的瓷窑,只需烧上一昼夜就能把生胚烧透! 合叔是有见识的,知道一般烧瓷都要三天以上才能把生胚烧透,可老吕却做出了一昼窑,简直神了。 “老吕,你家祖上可是执掌皇家瓷窑的大匠官?”合叔问道,一定是的,一般的皇家瓷窑匠人可没有这等手艺。 吕叔听罢,脸色一变,忙道:“老合你说笑了……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莫要再提了。” 这是默认了。 合叔听得笑道:“老吕,你无需紧张,如今是大楚朝了,几百年前的事儿,早就跟先人一样作古了,你不用再担心。” 吕叔笑了笑,不过还是求道:“老合、孟百户,我把这手艺拿出来,一是为了报恩主家,二是为以后的孙子们赎身,三是为了那些伤病将士,并不想要什么高官厚禄……以后要是有个万一,还请钟家、姜大将军护一护吕家,莫要让我,起码莫要让我的两个儿子被送去京城。” 这是担心手艺太好,被皇帝招入宫中,所以求他们一个准话。 孟鸿第一个道:“吕叔放心,你是伤病将士的恩人,姜叔不会看着你身陷囫囵。” 合叔想了想,跟着点头:“老吕放心,你虽然做出这种招人眼的一昼窑,可以钟家的本事,还是能保住你的。” 然而,合叔这话说早了。 当老吕亲自握着长铁铲,把瓷窑里的瓷器铲出来,又拿出一种胶贴,扔进瓷杯里,再倒入调制好的水,把胶贴融入瓷器里,做出一种新瓷后,合叔是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舌头! “我,我刚刚看见瓷杯里有画,后来又不见了,可是我年纪大了,眼花了?”合叔有点懵,问着旁边的孟鸿。 孟鸿早就惊呆了,根本不看他,而是指着老吕,看着秦三郎问:“秦老弟,你家是买了个神仙吧!” 我的个娘啊,那茶杯里真的有画啊,它还会消失不见,只有神仙才能有这等本事吧?! 秦三郎脸色不变,淡定的道:“孟大哥莫要乱说,没有什么神仙,这就是一种大周时期就有的变色瓷,没什么好惊讶的。” 孟鸿拽住合叔,指着秦三郎道:“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还没啥好惊讶的,要不是老子身体好,都能给惊死过去!” 秦三郎依然很淡定,还颇有些不屑变色瓷的样子:“就是一种讨巧的古老技术罢了,孟大哥不用惊讶。” 接着,他把遇热呈相瓷的原理说了一遍,还拿出几块颜色各异的小石头给他们看:“就是用这些有色稀有石头做出来的……这些东西打从有人的时候就埋在地里了,只是咱们不知道怎么用它们罢了。不过大周时期有人会用,用它们做出了遇热呈相瓷,后来吕叔家的先祖有幸学到这门手艺,把这门手艺给传承了下来。” “不过吕叔家也因为这门手艺招了祸事儿,三族差点死光,最后隐姓埋名几百年,跨了两朝后,才敢把这手艺拿出来。” 秦三郎说完,看向合叔跟孟鸿:“所以不仅是吕叔要求你们,我也要求你们,等这种遇热呈相瓷问世后,保一把吕叔……要是你们答应,咱们就让这种遇热呈相瓷问世,要是不行,咱们就不做这种变色瓷,只做一般的瓷器卖。” 言罢,拿起一旁烧开的水壶,把热水倒在先前的瓷杯里。 热水一入茶杯,无色的白瓷里很快显现出一副色彩艳丽的画来。 那是一副简易的农人抱麦图,农人的笑脸、金黄的麦田、旁边的石榴树上挂着红色石榴果,处处透着生机与丰收的喜悦,让人一看就高兴。 在场的人看见茶杯里的画,全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孟鸿最先反应过来,喊道:“做,这么好的东西凭什么不做!要是有人敢来抢,老子就带兵打趴他们,总之这是咱们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要靠着它来养伤病将士的,总不能因为咱们的东西太好,怕人来抢就不做了!” (本章完) 第2069章 龙抬头 秦三郎听罢,看向合叔,问道:“合叔,钟家的意思是?” 合叔看着那一盏茶杯,沉默了。 孟鸿急了,冲着合叔道:“合叔,咱们是凭本事挣钱,不偷不抢的,你怕什么?难道钟家还护不住这生意?就算钟家护不住,这不是还有姜叔吗?别犹豫了,快答应吧!” 合叔看向孟鸿,道:“孟百户,钟家虽然是世家豪族,家里大爷也得力,可这种遇热呈相瓷太过惊人,一旦问世,会招来各种嫉妒,到时候咱们要面对的可不就是一家两家对手,而是数以百计的各方势力。” “合叔你啥意思?难道说不做?”孟鸿撒泼了:“你家不做就退出,反正我们是要做的,要是哪家敢来抢,老子带兵跟他们拼了!” 孟鸿指向瓷窑大院外,道:“外头那些断手断脚的将士可是等了一夜,这些是他们最后的希望,能不能有脸面面对老家的亲人,就看这个活计了……我不能辜负他们!” 合叔笑道:“孟百户你别急,我只是说了做这事儿有大风险,也没说不做啊。” 孟鸿皱眉,很不高兴:“合叔,你老人家别跟我们玩心眼成不成?我们是当兵的,没那么多心眼,也没那么多时间,做就做,不做就早点说,整这么模棱两可的,费劲!” 呃,合叔被怼了,是低头认错:“这事儿确实是我错了,可我也只是想求个姜大将军的准话……毕竟孟百户不是姜大将军,而姜大将军对许侯爷又死心塌地的,许侯爷那边又在烧瓷,万一姜大将军一心软,说要把遇热呈相瓷的秘方教给许家,或者让许家掺一股,又或者为了不下许家的面子,让咱们不要做这遇热呈相瓷,该当如何?” 孟鸿皱眉:“合叔,早前看你是个利落的,怎么如今说话这么绕?你到底想怎么做,说明白了成不?算我求你了!” 娘的,老子又不是女人,不会针线活,解不开你这绕来绕去的线团! 合叔听罢,也不跟他绕圈子了,直截了当的道:“为一劳永逸计,遇热呈相瓷的问世必须闹大……再过几天就是二月二龙抬头,这个节气之后,就到了耕种之时,齐大人会在府城外的官田祭拜农神……” 合叔是把自己的打算给说了一遍,孟鸿听到最后,虽然有点不太满意,不过这个主意确实能杜绝各方势力来抢夺遇热呈相瓷的秘方。 “成,就这么办!”孟鸿答应了,又催老吕:“吕叔,你赶紧做个龙抬头的胶贴画,做成后,把胶贴画融进白瓷盆里,我立刻以姜叔的名义送去给齐大人。” 等遇热呈相瓷成功问世后,他再去毒虫沟,向姜叔赔罪。 吕叔看向秦三郎,见他点头后,答应下来:“成,我这就做。” 言罢,开始拿出家伙事,当着所有人的面,做起胶贴画来。 顾锦里教过他怎么制作胶贴画,且还特地把东西给他配制好了,还给了他新胶贴,东西都是半成品,只要吕叔画条龙就成。 可吕叔不是什么正经画师,也没做过多少石粉胶贴画,手不是很熟,看得孟鸿是眼睛鼻子差点皱在一起:“吕叔,你行不行啊?手稳当点,画好看点啊,太丑了拿不出手的!” 秦三郎道:“孟兄别吵,让吕叔慢慢弄,定能做成的。” 孟鸿听罢,这才闭了嘴,手背在身后,盯着吕叔,整整一个多时辰,龙抬头的石粉胶贴画才算做成。 孟鸿见状,赶忙用长铁铲,取了个瓷盆出来,吕叔趁着瓷盆还通红着,把石粉胶贴画放进盆里,再浇入顾锦里调配好的汁水。 滋啦! 瓷盆遇水,一阵沸腾。 石粉胶贴画经过高温,融入瓷盆里。 孟鸿看着瓷盆里的画,惊喜的道:“成了成了!” 合叔道:“先别急,等盆里的水冷了,图案消失后,再用热水试上几遍,确保不会出纰漏后,再拿去给齐大人做祭用。” 孟鸿抱怨道:“麻烦死了。” 不过这瓷盆不仅要送去给齐大人做祭,还得往京城送,是万万不能出错的,孟鸿只能耐心的等着,试过五次,在滚水里都能出图案后,合叔终于道:“成了。来人,拿棉箱来,装瓷!” 钟家的心腹下人立马拿来已经准备好的木箱子,用棉被把瓷盆包好后,放入箱内。 而那个农人抱麦茶杯也被一并装入箱子里,由孟鸿、合叔带队,朝着陇安府奔去。 急赶慢赶的,终于敢在二月二天亮之前来到府城。 孟鸿厉害,用了姜万罡的令牌命令守城的将士开门。 守城的将士不敢怠慢,立刻让人去禀告齐逸。 齐逸得知消息后,以为是毒虫沟失守了,急忙策马赶来城门,得知不是毒虫沟失守后,放心不少,不过又怕是许尤等不及了,伙同钟家攻打陇安府,生怕一开城门,就会有大军冲进来。 可他最后还是下令开了城门。 等得知孟鸿他们是为何而来后,彻底惊了:“先回府衙。” 这事儿既然要做,那在做之前就得保密,不能让许尤在府城里的人知道! “成。”孟鸿等人跟着齐逸去了府衙。 不得不说,齐逸是个有本事的,即使许方也在府衙当差,可他靠着自己的本事,以及景元帝给的护卫,还是把府衙给拿下了,如今许方对府衙的掌控已经到边缘化。 孟鸿是个急脾气,到府衙后,也不废话,立马给齐逸看了瓷器。 齐逸震惊不已,浑浊快一整年的眼里放出光辉来,激动的道:“天佑大楚,龙抬头之日,给大楚此等宝物!” 又道:“二位放心,这事儿本官会办好,定让这遇热呈相瓷得世人追捧,也定护这秘方周全!” 他会写信给陛下,让陛下护一护遇热呈相瓷,暖一暖那些伤残将士的心……只因这遇热呈相瓷不仅仅是惊世的瓷器,还是那些伤残将士以后的生路! 这些年来,伤残将士越来越多,可大楚国库没钱,无法好好安置这些伤残将士,导致有不少怨言,所以齐逸必须要把这事儿做好,让世人知道,陛下一直记着那些伤残将士,没有忘记他们的功劳! “哈哈,那就多些齐大人了。”孟鸿高兴的道。 而齐逸是忙开了,改变了祭拜的步骤,以期做到让遇热呈相瓷造成轰动。 …… 咚咚咚! 咚咚咚! 卯时刚到,府衙的大鼓就全部敲响了,还有衙役走街串巷,敲着铜锣通知大家伙:“府衙齐大人令,二月二龙抬头,事关一年耕种丰收,每家每户派一丁去城外官田祭拜,拜完可领一面饼,可领一面饼啊!” :。: 第2070章 脸面丢光 如今这时节,富户家里都没余粮,听说有面饼可领,街头巷尾一家家的大门都打开了,跑出来问衙役:“差爷,去城外官田祭拜,真能领到面饼?是白面饼还是杂粮饼,不会是高粱面饼吧?!” 要是高粱饼可就亏了,不值得跑去城外一趟,他们还要干活养家呢。 也有精明的问道:“差爷,去祭拜的丁员有啥要求?我家小八能去不?” 衙役听罢,呸他一口,道:“亏你说得出来,你家小八才四岁多点,你就让他去城外官田祭拜,占便宜也没这么个占法的。” 衙役用握着锤子的手,指着出来询问的市井街坊道:“祭拜是大事儿,自然得成丁的男子去。要是家里死得只剩下一个带把的小娃儿了,就让寡母、祖母、或者旁亲带着去,莫要想占便宜又图省事,让年小的娃娃自己跑去城外官田……二月二祭拜,要打黄牛犁的,万一惊了牛,孩子出了事儿咋办?” 又道:“发的是白面饼,三两起的重量,齐大人不会用杂粮饼来糊弄你们,巳时开始祭拜,莫要去晚了!” 言罢,又铛铛铛地敲起铜锣,喊着齐逸交代的话。 先前的市井街坊得到准话后,也纷纷奔走相告,去敲亲戚、熟人家的门。 砰砰砰! “堂叔,齐大人在郊外官田祭完农神后会发白面饼子,是白面饼子啊,赶紧带个男娃去领,别白白错过这等好事儿!不跟您老多说了,我还得跑小舅子家一趟,免得他们没听到消息,错过这白面饼子!” 这人算是陇安府里的幸运人了,家里亲戚在战乱中活下来的多,不想有些人家,死得只剩一两口人。 而其他府城百姓也像他一样,去告知仅剩不多的亲戚、友人们。 陇安府府城是从卯时开始就热闹起来,到辰时的时候,已经是全城出动,人声鼎沸冲天。 闹出这么大阵仗,许尤留在府城里的人自然觉察出异样来,赶忙派人查,可查探到的消息却是:“齐大人收了孟家的银子,要在祭农神的时候帮孟家抬一抬瓷器,好让瓷器大卖。那买面的银子就是孟家给的。” 而这个消息是真,孟家也瞄准了二月二龙抬头这个日子,给齐逸送了几箱银子。 换做以前,齐逸不会收,可他见了战后的西北惨况,是把银子全部收下,打算拿这些银子去救济百姓,自己不会留着用。 至于孟家说要抬瓷器的事儿,他也会帮忙。 留守陇安府府城的不是别人,正是铭爷。 他是知道孟家送银子、烧瓷器、准备二月二露个大脸面,好高价卖出瓷器的事儿,因此听到手下死士的禀报后,是放心大半:“成了,没什么大问题,把八成的人手收回来,留下两成继续盯着就行。” “是。”麾下死士听罢,立马去办了。 咚咚咚! 农耕祭祀是大事儿,大鼓又是重器,因此府衙的鼓声是一直没有停过。 辰时一到,府衙正门大开,五谷杂粮与干草扎的农神像在前,衙役抬着的大鼓在后,齐逸领着的府衙官员们紧随大鼓之后出了门。 而合叔跟孟鸿换了衣服,扎在随行队伍里。 府城里的人看见齐逸,赶忙喊道:“齐大人,那发白面饼子的事儿是真的吧?” 有抱着孩子的人家则是问道:“齐大人,等会儿让我家文宝摸摸您的脑袋呗,让他沾沾您的福气,长大了也好考个功名做官!” 齐逸是探花郎,所到之处,得知他身份的人,都想让孩子摸他的头,最可怕的时候,齐逸的头发是被揪掉好几把,得亏头发多,不然得被揪秃。 开道的衙役班头白了问话的汉子一眼,警告道:“今天祭农神,你们莫要再惦记齐大人的脑袋了,都一边去,谁敢带头摸顶求福就抓去衙门坐牢!” 又道:“赶紧让让,别堵了道,堵道耽误祭拜时辰的,也要抓去坐牢!” 可因着有白面饼子领,城里是家家户户都有人出动,齐逸他们花了半个时辰才出了城门,上了马车。 得亏官田就在城门驿站旁边,坐马车两刻钟就能到,不然怕是要耽误祭拜。 咚咚咚! 官田四周也立了大鼓,官田里还有九牛壮实的黄牛站着,官田边的平地上,已经摆好香案,衙役把五谷杂粮摆上,再立好干草农神像,只等巳时一到,就开始祭拜。 许方、孟老爷子、申管事带着瓷器赶来的时候,距离巳时只有三刻钟的工夫了,是最后一批到官田的。 铭爷混在来祭拜的人群里,看见许方,皱起眉头……废物,掐着点来,这般办事,早晚要出纰漏! “齐大人恕罪,某来晚了。”许方朝着齐逸作揖,连连道歉,还说了一番烧瓷的不容易:“好在老天爷保佑,这上等瓷终于是烧出来了。” 言罢,让孟家的两名大师傅把两个箱子给搬了过来。 齐逸原本不想搭理他的,可生怕两家的瓷器搞混,是亲自接了瓷器,当众打开,让官吏、京城来的世家、勋贵、高官人家的庶出少爷们、府城的望族老爷们一一观看,还亲自夸道:“这是许侯爷家、申世子家、孟家一起合伙做的瓷器,色泽白亮,当真是难得一见的上等瓷,诸位都看看,有喜欢的,可去向孟家买。” 呃,这话说的,那些京城来的少爷们是在心里鄙夷起来……齐逸也开始睁眼说瞎话了,狗屁的上等瓷,有一个白瓷瓶的瓶底还带着一丝黄痕,就这质地,离上等白瓷还差得远了。 不过,大家都是睁眼说瞎话的行家,没人去得罪许尤,是纷纷夸道:“白似玉、亮如膏脂,当真是难得一见的上等瓷啊。” 齐逸等他们夸得差不多后,是道:“吉时快到了,祭拜农神重要,咱们先把孟家的瓷器收起来,等祭拜过后,再拿出来观赏。” 有个绝世马屁精说道:“对对对,这等上好白瓷得先收起来,要是撞坏了,可就太可惜了!” 齐逸修养好,听到这话是没有翻白眼,让孟家人收了两个瓷器。 孟家是狠狠出了一回风头,孟老爷子整个人都红光满面的,激动得不行。 然而,世上最怕的就是货比货,孟家也就风光这么一阵的工夫,等祭拜完农神之时,是脸面都丢光了。 :。: 第2071章 抢着买 咚咚咚! “二月二,龙抬头,牛耕作,洒粮种,拜农神,待丰收!”齐逸唱了一遍祭拜的吉词,带着无数人跪下,祭拜农神,真心祈求,今年大楚能是个丰收年。 要是今年的收成再有个闪失……大楚危矣! 齐逸诚心祭拜,足足一刻钟后才起身,接着进行各种祭礼,等到耕牛把官田犁了一垄地,被壮实的年轻农人赶上田埂后,他才洒酒敬天地。 不过酒是贵重东西,这酒还是用大碗装的,还是三大碗,全洒地上太可惜了,齐逸只洒了一碗,其余两碗是倒进一个瓷盆里。 这个瓷盆如月盘大小,质地上乘,真正做到了白如玉、亮似脂,一拿出来的时候就有人注意到了,可没人敢夸,生怕打了许家的脸面。 可当热酒倒入瓷盆,金色飞龙浮现的时候,看见这等景象的人全都忍不住惊呼出声:“金,金龙,这瓷盆里有金龙……是突然冒出来的!” “天老爷啊,真是突然出现的金龙,这,这到底是何方神器?莫不是农神显灵,降下祥瑞?!” “祥瑞,祥瑞啊,西北今年,不,今年整个大楚都会大丰收!”说这话的是陇安府金家的老爷子,就是去长梁卫买青砖的金三爷他老爹。 金老爷子说完,是激动的跪下,朝着金龙瓷盆跪拜。 齐逸赶忙把他扶起来,道:“金老爷子,这不是什么神器,农神也没有显灵,这就是一个上等瓷器罢了。” 言罢,把姜大将军、钟家、秦家做出遇热呈相瓷的事儿给说了。 在场的人听罢都惊了,好几个人喊道:“这,这,真有人做出了传说中的变色瓷……神了,神了啊!” 齐逸接话:“算不上神,就是一种古老的烧瓷技术罢了,几百年前就有人做出来过,如今不过是又被一老师傅给做出来了而已。” “那老师傅是谁?可是姓吕?!”许方目赤欲裂,冲过来问齐逸,还想使小手段,打碎金龙瓷盆。 齐逸看出来了,是一把拽住他,当场宣布:“咱们陇安府做出了此等传说中的瓷器,理应献给陛下,让陛下高兴一番……本官决定,要派人送此金龙瓷盆与丰收杯去京城,献给陛下。” 又加上一句:“奏章已经在辰时前用八百里加急送走!” “什么,奏章已经送走了!”许方听罢,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奏章都送走了,那他们的人要是再打坏瓷盆,景元帝一定会彻查……风险太大了,许方不敢做了。 孟老爷子听到这话,直接一口气上不来,砰一声,晕倒倒地。 孟家下人回过神来,叫着:“老爷,老爷,您快醒醒啊。我家老爷晕倒了,快救人!” 孟家大爷跟二爷也来了,此刻竟然没有冲过来救人,而是缩着,想要转头走人……太丢人了,他们得赶紧走,要是继续留下,不知道会被人怎么嘲笑! 可他们却被几个人推了一把,朝着齐逸的方向扑去。 齐逸正端着金龙瓷盆,要是被撞到,定会人倒瓷碎,可孟鸿不是吃素的,立马冲过来,拽住孟家俩兄弟的后衣领,往后拖去。 砰砰两声,孟家大爷二爷被砸到地上。 孟鸿扯下帽子,亮明身份:“本将是姜大将军麾下的百户,是来看守金龙瓷盆的,这是献给皇上的瓷盆,要是在这里被打坏,你们统统要掉脑袋!” 这话一出,围着齐逸的人立马退开,铭爷的人也被人潮挤着往后退去。 死士们则是看向铭爷,询问他要不要动手? 铭爷摇了摇头,转身走了……最佳时机已经没了,要是他们再打坏瓷盆,皇帝彻查,他们就有可能暴露。 而且青牛山庄子既然能做出一个金龙瓷盆,就能做出上千个,他们打坏了也没用。 瓷器的事儿,姜万罡赢了,侯爷输了,认了吧。 “救人,今天是祭拜农神的好日子,可不能出事儿,坏了祭礼,坏了今年的丰收!”齐逸发话了。 孟家大爷二爷听罢,生怕被治罪,赶忙去抬孟老爷子,把他抬到远处的马车上,让车夫立马驾车,朝城里奔去,离开这个丢人的地方。 孟家人一走,官田又恢复喜庆,大家伙都过来恭喜齐逸:“齐大人,等金龙瓷盆到了京城,陛下定会龙心大悦,齐大人高升有望啊。” 以前的知府大人被毒虫祸害了,这齐逸虽然是同知,可却做着知府的活计,再有这进献的功劳,一定能立马升任知府之职。 齐逸抱着瓷盆,笑道:“诸位不必恭喜我,应该恭喜姜大将军、孟百户跟钟家才对,是他们做出了遇热呈相瓷。” “对对对,也应该恭喜他们几家。”大家伙是围着孟鸿,一个劲的道喜。 戴家留在府城的管事抢先说道:“孟百户,青牛山的瓷窑坊你也有分子?那戴家向你定一批遇热呈相瓷如何?放心,戴家出高价!” 京城来的世家勋贵高官少爷们听罢,哪里能忍,一把把戴管事推开:“戴管事,你让开,我们也要买遇热呈相瓷!也出高价,孟百户先卖给我们!” 这可是几百年都没见过的神瓷啊,他们得赶紧买上几马车,送回京城家里去,好好在自家父亲、祖父面前长长脸! 孟鸿顶不住了,喊合叔:“合叔,你别藏着了,赶紧出来做生意啊!” 银子上门了,还不赶紧捡! 合叔此时才站出来,道:“诸位莫急,这遇热呈相瓷不好做,数量有限,且价钱不是一般的贵……” “价钱好说,万金都成,先给我家,我祖父六十大寿快到了,我要买神瓷送给他老人家做寿礼!” “盛睿,你个不要脸的,你过完你祖父的六十大寿才来的西北,怎么又要给你祖父买寿礼?一边去,别跟我抢啊,我县主祖母是真的要过五十五大寿了!” 盛睿在京城的时候也是有名的纨绔,岂能受这气,回骂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亲祖母就是个滕妾,什么县主祖母,平永县主知道有你这个孙子吗?一边去,别跟本公子抢!” 在他们吵架的时候,其他人家的老爷、公子们也围着合叔,跟他说自家要出多少银子买瓷器的事儿。 整个官田边上,是闹哄哄的,全是要出高价买遇热呈相瓷的人,齐逸这个捧着金龙瓷盆的人都没人搭理了。 许方更是没人理会,他看着人人都抢着要买青牛山的瓷器,是气得差点栽倒在地……完了,他们的瓷器买卖是全完了! 申管事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脸色黑沉,没脸面再待下去,甩袖子走人了。 第2072章 气懵 走出一会儿,见许方没有追上来给他一个说法,越发恼怒,在上马车之前,特地回头看向许方。 许方看见申管事在看他,也明白申管事的用意,不过就是事情办砸了,要许家给申家一个说法,可是…… 许家凭什么给申家说法! 许家是新贵,侯爷手里掌管着几十万大军,只要乐意,随时都能推翻大楚做新皇。 而申家只是开国大长公主的夫家,开国大长公主死得白骨都要化成尘土了,还想许家向申家低头?呵,做梦! 许方没有搭理申管事,直接背过身去,用后脑勺对着申管事的方向。 申管事气得发抖……好好好,好你个许家,竟是猖狂至此,连一个奴才都敢给申家甩脸色了。 行,他以后不会再劝着世子爷,世子爷想怎么弄许家都成! “走。”申管事上了马车,让车夫驾车离开了。 申管事走后,许方也不想继续丢脸,转身要走,却被齐逸叫住:“许大人,你离开衙门小半个月,挤压的公务不少,再有个把月就要耕种,村落里壮劳力统计、清渠通水、挖沟撒药诱虫等事儿,你得赶紧做好,莫要耽误春耕。” 许方听罢,脸色黑沉沉的,眼里还闪过一抹杀气……该死的齐逸,每次分派活计都是给他吃力不讨好的,耕种最重要、油水最多的粮种、耕牛不给他分派,只让他去通渠杀虫,累死累活的,还得看那些恶心人的毒虫! 要是不小心,被毒虫跑进体内,小命都要不保! 可许方没有进士功名,能在府衙当官是许尤放进去的,齐逸没把他踢出府衙,已经是给许家脸面,他是不敢在公事上当面跟齐逸唱反调的,只能回身,笑着作揖,恭敬的道:“是,卑职这就回衙门,把公务办妥。” 然而,他这回头说话,是让那些京城来的纨绔子弟给看见了,有人故意问他:“许大人,我见你们家的瓷器也挺好的,怎么个卖法?我想多买点,不知能不能便宜点卖?” 这话说的,跟街边买黄豆讲价似的,是把许方给气得不轻……你们跟钟合买瓷器的时候怎么不讲价?一个个许着高价,甚至有人家许的不是银子,而是金子,还巴巴的去求着,到了许家这里就降价,混蛋! 许方在孟家瓷窑坊里熬了小半个月,每天都睡不够,昨晚更是受了一整夜,等着最新一窑的瓷器拿来官田这边亮相,此刻又困又累又气,是脑子胀痛不已,听罢闭了闭眼,回道:“瓷窑坊是孟家的,公子想买瓷器,去孟家便可,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先告辞了。” 言罢,再也不敢多留,转身疾步走了,颇有些灰溜溜的样子。 他身后,那些京城纨绔们见状是哈哈大笑,笑得许方恨不得钻进地下去,心里更加怨恨姜家、钟家、孟家来! 孟耀祖这个老东西,等着,给他等着,他收拾不了姜家钟家,还收拾不了一个孟家吗?他一定要孟家吃个教训! 许方走后,那些纨绔子弟又开始围住合叔,道:“钟管事,我家出一万金,买一套六数茶杯的遇热呈相瓷,还请你应予!” “钟管事,我出一万金定制一个遇热呈相瓷的香炉,我家祖母每月初一十五都会茹素清修,要是她老人家能得到一个遇热呈相瓷的香炉,定会欢喜不已,还请你答应!” “钟管事,我父亲好酒,我想定一双遇热呈相瓷的酒樽,万金,也给万金,还请你答应!” 孟鸿听罢,整个人都惊呆了……好家伙,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家,竟然舍得用万金买瓷器,这可是一万两黄金啊,不是一万两银子! 孟鸿被这些公子哥们的豪气给吓得抹冷汗。 可回过神来后,他又气得想宰了这些公子哥……一群只会吃喝玩乐败家的王八羔子,花这么多钱买瓷器,再想想那些为抗戎而残疾的将士,孟鸿是忍不住掉下泪来。 去你娘的,要买瓷器是吧,行卖给你们! 孟鸿朝着他们喊道:“要买遇热呈相瓷的过来本将这边登记,万金起卖,少于万金的,等以后再说!” 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恨意,显然是被这些公子哥们给气到了。 合叔一愣,赶忙过来,把孟鸿拽到一旁,低声问道:“一万两黄金起卖,太贵了,没有这种价格的,一万两白银都很多了~” 孟鸿冷哼:“你看看他们是在乎钱的吗?不管,那些伤病将士需要银子,让这些纨绔子弟们出点银子来养伤病将士也不错……先买万金起卖,等万金卖不动了,再降价。” 可合叔没答应:“我知道你想为伤病将士们赚钱,让他们后半辈子能有个活路,可买卖不是这么做的,你听我的,别做得太过分。” 齐逸已经把金龙瓷盆收好,给了景元帝派来保护他的护卫保管,挤到孟鸿身边来,道:“孟百户,钟管事说得没错,价钱卖得太高了,传回京城,会被御史台的大人上奏章痛骂的……让我来办。” 言罢,齐逸转身,朝着要买瓷器的人道:“诸位,姜家钟家知道你们都想买遇热呈相瓷,可在这里闹哄哄的抢着买也不是一回事儿,这样吧,诸位随本官到官田旁边的宅子去,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谁家要买,用什么价格买,说清楚,签个契书……毕竟买得是遇热呈相瓷这等贵重东西,图案之类的还要定制,应当坐下来慢慢谈才对。” “齐大人说得对,走走走,咱们去宅子里坐下慢慢谈!” 一群人是跟着齐逸去了宅子,人多得把宅子都挤满了,得亏有护卫、衙役拦着,不然得出事儿。 而买瓷器的人太多了,这一谈,就谈到了一天。 …… 许方回到衙门后,气不过,派人去孟家,威胁了孟家人一番。 孟老爷子昏迷不醒,孟家乱糟糟的,孟家大爷跟二爷又是不顶用的,被一吓唬,是差点吓死。 孟二爷还给孟家大爷出了个馊主意:“大哥,咱们慈姐儿是许侯爷家未过门的儿媳妇,不如这样吧,你带着慈姐儿去见方爷,让慈姐儿摆个少夫人的谱,吓吓许方,许方应该就不该为难咱们了……弄不好还能让这瓷器买卖继续做下去。” 第2073章 狠毒 孟家其他人也跟着劝道:“是啊大哥/大伯,瓷器生意对咱们家太重要了,以后是吃糠咽菜还是吃香喝辣就全看这门生意了,你就让慈姐儿去吓吓许方吧,可不能真让他去砸了瓷窑啊。” 许方派人来家里痛骂,还威胁说要砸了瓷窑,灭了孟家。 孟家大爷有点怕许方,犹豫着道:“许方脾气不好,今天在官田的时候,他连咱爹都敢怒瞪,慈姐儿柔柔弱弱的,能吓唬得了他?还是算了吧,免得吓唬不着,咱家还得吃亏。” 可孟二爷不管,见孟家大爷不答应,指着他怒骂:“大哥,你身为孟家长子,如今孟家摊上事儿,你却不为孟家着想,只护着你那金贵的女儿,你还配做孟家子孙吗?” 又警告道:“这事儿你长房必须去办,还得办妥当了,不然我们就去找族老,把你这个不救孟家的不肖子孙给出族!” 孟家繁衍至今,族人也是不少的,而青砖生意是孟老祖留下的产业,孟家每年都要给一笔分红给族老,由族老细分给各地的族人。 要是瓷窑、砖窑被砸,孟家的祖业做不下去,族老们会撕了孟家! 孟家大爷被威胁到了,细想一番,答应下来:“成,我明天就带慈姐儿去见许大人。” 孟二爷叫道:“都大难临头了你还想着明天再去?趁着天色还没黑,你现在就带着慈姐儿去见许方,拖到明天,等侯爷知道瓷器的事儿办砸了,一个动怒,灭了咱们全家怎么办?这天子一怒浮尸千里,侯爷一怒,灭了咱们全家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孟二爷说得这么严重,孟家人快吓死了,直接把孟家大爷推出孟老爷子的屋子:“大哥/大伯快去,你要是不去,就是全家的罪人!” 孟二爷的媳妇拽住躲在屋子角落掉眼泪的孟慈,道:“别哭了,这种时候掉眼泪有啥用?赶紧去见许大人!” 孟慈不想去,紧紧拽着自家亲娘。 孟大夫人是个文弱的,哪里是孟二夫人的对手,只能看着女儿被拖走。 想了想,又怕女儿出事儿,追出去道:“大爷,我跟你去,慈姐儿毕竟是姑娘家,不好去见外男,得有个长辈陪着她去。” “你给我回来!”孟二夫人一把拽住她,怒道:“这等事关全家生死的大事儿,你一个妇人去添什么乱?大伯不是长辈吗?有他这个亲爹陪着,还有许家的订婚书在,你还怕许方敢对慈姐儿咋样不成?!” “二婶,你别拽我娘!”孟大少爷过来把孟大夫人救走,对孟大夫人道:“娘,我陪妹妹去,不会有事儿的。” 孟二夫人听罢,心下咯噔,急忙看向孟二爷……大侄子可不好糊弄,不能让他跟去。 孟二爷指着躺在炕上的孟老爷子道:“大侄子,你跟你爹两个不能全都走,得留一个人守着你祖父,免得你祖父有个万一,你们嫡长子孙不在就大不孝。” 这话说得太重,孟大爷可不敢让长房背上大不孝的罪名,是指着孟大少爷道:“你留下,慈姐儿跟我走!” “大伯等等,订婚书,得把订婚书带去,不然怕是压不住许方,他毕竟是个官。”孟二爷的儿子已经在孟老爷子的屋里翻出订婚书,拿出来塞给孟大爷。 订婚书是大房父女带去的,要是毁了,祖父也骂不到他们二房头上。 “还是你细心,慈姐儿赶紧走了,再不走天就要黑了。”孟大爷收起订婚书,招呼孟慈一声,坐上马车,朝着府衙奔去。 父女二人刚到府衙就被许方的小厮给带去角门,从角门进的衙门。 小厮说:“今天这事儿,大人是丢了大脸面,正门、后门都不敢走,只敢走这个极少人走的角门。” 这话说的,孟家大爷跟孟慈都低下头,事情没成,孟家也有责任。 少顷,孟家大爷担心的问:“许大人可是气坏了?” 小厮道:“出了这样丢脸的事儿,自然是气坏了,原本是什么客人都不见的,可听说是您二位来了,只能见了……毕竟是二公子未来的岳父与夫人。” 后半句话说的,孟家大爷先前的害怕是一扫而空,瞧瞧,瓷器的事儿虽然办砸了,可许方一个奴才,即使再生气,官威再大,也得给他们父女面子,毕竟他们算是主子! 孟家大爷的腰板都挺直了,到许方办公的院门前时,他趁着小厮进去通报,低声交代孟慈:“慈姐儿不用怕,许方就是个下人,不敢对咱们怎么样。等进去后,你就说瓷器买卖要继续做,就算不能卖去京城,也能卖去其他地方,总归是个瓷器,是门值得做的买卖~” 孟慈攥着帕子,轻轻点头:“女儿知道了。” 孟家大爷笑道:“知道就好,记住,一定要压住许方,让他不敢去砸瓷窑砖窑。” “是。”孟慈点点头,应下了,心里还默默记着自家爹爹交代的话,生怕自己忘记了,压不住许方,让他毁了窑坊,坏了自家的生计。 没多久,小厮出来了,笑道:“让二位久等了,请进。” 孟家大爷带着孟慈进了院子,可因着许方还在生气,他们没能进屋。 小厮为难的道:“今天的事儿确实闹得太大了,我们大人虽说是家仆出身,可毕竟是个官了,总得给他点体面……” 总之就是大家各退一步,许方可以见他们,但只能见一个,还说了,只会见许家真正的主子。 这话说的,就是不让孟家大爷进去的意思。 孟家大爷有点生气了,没有立刻答应,可眼见着天色黑了下来,孟家大爷僵持一番后,只能让孟慈自己带着订婚书进去:“要是许方敢为难你,你就把订婚书拿出来,这上面可是有侯爷的名字跟私章,许方见了,一定不敢造次。” 然而,孟家大爷把许方想得太好了,许方早就等着算计他们了。 而许方会算计他们,原因有三。 一,毁掉订婚书。 二,给孟家一个教训。 许家历来是睚眦必报的,就像傅明聪跟冷梅芳把事情给办砸后,两人被整治得吃尽苦头,还要永远绑在一起做夫妻,受尽一辈子的折磨一样,孟家也要被教训。 三,夺孟家产业。 因此当孟慈拿着订婚书进屋,房门被关上后,许方是一把从孟慈手里把订婚书抢走,放到蜡烛上烧了。 :。: 第2074章 动摇 “你,你做什么?”孟慈惊了,这可是侯爷给她家的订婚书,这个许方竟然敢烧了,这是背主! 而眼见着订婚书被烧,孟慈顾不得其他,赶忙冲过去想要抢回订婚书,想着能抢回一半也好。 可她这简直就是白送,一冲过去就被许方一把抱住,嘴巴也被捂住。 许方不屑的冷笑道:“一家子蠢货,你们当真以为侯爷会让二公子娶你?你孟家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做跟侯府结亲的梦?” “别说是侯府,就是我这个侯府奴才娶你为妻都觉得亏了。” “不过,瞧在你模样不错的份上,我就勉强娶你做二房。” 他现在可是有功名有官职的人,当然要娶官家女为妻。 孟慈听罢,惊恐得眼睛大睁,浑身发抖……许方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要娶她做二房,他到底想做什么?她可是许二公子的未婚妻! “唔唔唔!”孟慈想大叫,把孟家大爷喊进来,可许方死死捂住她的嘴巴,她的声音根本传不到院子中间去。 许方冷笑:“进了这屋子,你还想出去?想出去也成,不过得等办完事儿才能走。” 办,办什么事儿? 孟慈惊恐得差点晕过去,直觉危险袭来,是奋力挣扎着,可许方根本不给她机会,几下就把她的衣服给撕了。 …… 院子里,孟家大爷觉得不太对劲,想进屋去看看,却被小厮拦住。 小厮道:“孟大爷,大人今天本来就不高兴,您要是再冲进去,打断他跟孟姑娘说事儿,怕是会气得连夜带人去砸了孟家瓷窑砖窑,毕竟还有申家那边要交代,不砸了瓷窑砖窑,申家那边岂会罢休。” 对啊,还有申家那边要交代! 申家可是皇亲国戚,想弄死孟家也是易如反掌的,得把许家稳住,让许家去摆平申家。 可是…… “怎么没听见说话声?”孟家大爷皱眉,朝着屋里看去,可屋里的灯不够亮,他根本看不见什么。 小厮笑道:“这谈事儿又不是吵架,孟大爷还巴望着里面吵起来不成?”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孟家大爷只能等,想着再过上一刻钟,要是女儿还不出来,他就过去敲门。 然而,快一刻钟的时候,许方自己把门给开了,朝着他笑道:“孟大爷,事情谈妥了,你进来吧。” “谈妥了,瓷窑不砸了?瓷器生意继续做?”孟家大爷问着,兴冲冲的往屋里跑去,可进屋后,却看见让自己差点死过去的场景…… 这,这? 孟家大爷活了四十来岁,那能不知道女儿受了什么罪,是抄起椅子,砸向许方,哭喊着:“你个畜生,我杀了你!” 然而,许方身为许家下人,以前没考上功名的时候,也是练过的,一个闪身避开砸来的椅子后,抬脚一踹,把孟家大爷给踹倒在地。 砰一声,孟家大爷倒在地上,看着晕死过去的孟慈,捶地大哭:“慈姐儿,是爹害了你,是爹害了你啊!” 孟家大爷虽然没啥本事,还贪慕虚荣,也明白来这一趟有危险,可他是没想过要害女儿的。 敢来这一趟,是觉得在衙门里,他的眼皮子低下,慈姐儿又是许二公子的未婚妻,许方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对慈姐儿不敬。 可结果…… 啪啪啪! 孟家大爷狠狠扇着自己的脸,哭道:“我该死,我该死,太蠢了,太蠢了啊!” 明知道不对劲,他为什么不早点冲进来,如今是把女儿给害成这样……怎么办,等慈姐儿醒后,他该怎么面对她?! 铭爷从屋顶落下,钻进屋里,砰一声把屋门关上,一把把孟家大爷的嘴巴捂住,瞪着许方道:“你以为衙门是你开的?干畜生事儿还不小点声,万一把齐逸的人招来,你就死定了。” 言罢,抓起旁边的一件披风,扔到孟慈身上,把她的大半个身子给盖住。 许方冷笑:“你还挺怜香惜玉,可你别忘了,你自己也是帮凶。” 要不是有铭爷带着死士把风,许方也不敢在府衙里做这事儿。 这话是戳到了铭爷的痛处,他低下头,一言不发,攥紧拳头,生怕一松开就会拔刀砍了许方。 许方很讨厌铭爷此刻的正义样,是嘲笑道:“论起造孽,我可不如你,你手上沾了多少人血,连你自己都记不清了吧。我不过是睡了孟家女,还是奉命睡的,比你乱杀……” “住口!”铭爷咬牙怒道:“别废话,赶紧说事儿,把事情说完后,还得把他们父女送走。” 许方见铭爷是动了杀机,这才没有继续找死,对孟家大爷道:“一件事,把孟家瓷窑坊、砖窑坊全部送给许家,你孟家就能活。” “至于你女儿,清白已毁,是没资格嫁给二公子了,我会纳她做二房。别觉得你女儿亏了,我可是府衙佐官,你女儿一个商贾家的孙女能给我做二房已经是运气。” “正妻,计划好的是给你做正妻,你莫要因着私利就把妻降为二房,敢降妻为妾,我要你有血光之灾。”铭爷警告着许方。 许方冷哼一声,只能改口:“本官娶你女儿为妻。” 又警告道:“今晚这事儿,是对你们孟家的惩罚,你不认也得认,要是宣扬出去,你孟家就会脸面丢尽。” 孟家大爷流着眼泪,用尽力气,才挤出两个字:“畜生~” 许方见他还是有恨意,想要报仇,干脆告诉他实情:“算计你女儿的是你二弟一家,要是没有他们,这订婚书、这人,不会来到这里,所以你要是想报仇,找你二弟一家去。” “孟家的瓷窑坊、砖窑坊、包括那些大师傅们,就作为你女儿的嫁妆入许家门……活路已经给你家了,选则活,不选,呵。” 许方没有把话说尽,可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孟家大爷恐惧、后悔、憋屈,却只能认下。 “别哭了,收拾收拾,我送你们出去。”铭爷想了想,给了孟家大爷一个承诺:“你放心,孟姑娘嫁给许方后,许方会好好待她,永远不会把她降为妾室,要是有那一天,我帮你家出头。” “呸!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个畜生罢了,要不是你帮忙,我女儿能被算计成这样?!”孟家大爷推开铭爷,把自己的披风也解下来,用两件披风把孟慈裹严实后,把她抱起,一边掉着泪,一边往屋外走去。 铭爷被推开,没有动怒,而是跟着孟家大爷,给他开路,免得他们被齐逸的人撞见……可他心里却动摇了。 他会成为许家的死士,是因为受过恩惠,加上没有其他活路了,这才做了死士,给许家卖命。 可去杀人,去探听消息可以,这样祸害一个无辜的女子却让他心里难安……不祸害无辜妇孺,是他做死士后仅存的一点良知,可今天,这个良知也没了。 在看见孟慈的惨状、听到孟家大爷无助的哭喊声时,他脑子里冒出一句话:给许家卖命,真的对吗?侯爷真的是明主? (本章完) 第2075章 乱 一时间,铭爷想不通,只尽责的带人把孟家大爷父女送回孟家。 如今天色已经黑透,城里宵禁开始,所以许方的小厮也跟着去了,拿着许方的令牌应付巡逻的将士。 孟家的马车是从后门进去的,没敢走正门,孟家大爷先把女儿安置好后,去柴房拿了把柴刀,一脸死气沉沉的朝着正院奔走。 路上的下人们看见了,觉得不对劲,有被二房买通的下人是抄近路,提前一步到正院,瞧瞧把孟家大爷提刀而来的事儿告诉孟二爷。 孟二爷正在吃晚饭,听罢是笑了一声,夹了一块鸡肉,美滋滋的吃了。 同桌吃饭的孟二夫人、孟二少爷也一样,都没当回事儿,继续吃喝。 来禀告的下人惊了:“二爷,二夫人,大爷瞧着不对劲,定是在府衙出事儿了,你们还是先躲躲吧。” 孟二爷冷哼:“躲什么躲?就老大那胆子,他敢杀人?” 孟二爷是吃定了孟大爷,知道自家大哥顶多就是卖女求荣,真要提刀杀人,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的。 而且大哥既然能卖女求荣,那慈姐儿在他心里就不是多重要的人,大哥也就是气一阵子,等那口气下去了,还会是以前的孙子样。 “二叔,你们在说什么?我爹跟慈姐儿回来了?”孟大少爷在里屋照顾昏迷的孟老爷子,听到外面的声音后,想出来看看情况,结果却听到“老大,杀人”等字眼,心提了起来,直觉是自家爹出事了。 孟二爷觉得自己这一房巴结上了许侯爷,有许侯爷帮忙,这孟家已经是二房的囊中物,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对孟大少爷道:“大侄子,你历来懂事儿,可得劝劝你爹,别做蠢事儿。” 孟大少爷皱眉:“你什么意思?” 难道爹真的出事了? 孟大少爷一急,忙道:“你们赶紧吃,吃完去照看祖父。” 扔下这句话后,他慌忙奔出正房。 可刚跑到院子里,一个人影就从院门冲了进来,从他身边刮进正房里。 “爹,爹您回来了!”孟大少爷认出人影是孟家大爷后,赶忙追上去。 可他还是追晚了。 孟家大爷气得狠了,即使他很怕是,可女儿在他眼皮子低下出事儿,他要是不给女儿出口气,他就不配做父亲。 “孟老二,我杀了你!”孟家大爷举刀,朝着孟二爷砍去。 孟二爷原本想要嘲笑孟家大爷几句的,见孟大爷是举刀就劈,吓得惨叫出声,拽过孟二夫人来挡住自己:“救命,老大杀人了,快来抓住他!” 嗖! “啊!”孟二夫人被削了一刀,惨叫着晕了过去。 孟二爷眼睛都瞪直了,没想到老大竟然真的敢砍人,见孟二夫人滑倒在地后,是拔腿就跑。 孟大爷双目血红,把柴刀往孟二爷后背一掷,砰一声,孟二爷的后脑勺被刀背砸中,鲜血流出,孟二爷也被砸得倒在地上。 孟大爷还不罢休,冲过去,捡起刀子,朝着孟二爷的后背砍去,是喀嚓砍了一刀,可冬天的衣服厚实,孟二爷只是被砍伤,没有被砍死。 “爹,快住手,不能杀二叔,二叔死了,你也要受极刑!”孟大少爷惊恐的奔过来,一把抱住孟家大爷,把他从孟二爷的背上拖下来,死死抱住他的腰,不让他再冲去砍人,又冲着已经躲回里屋,关上屋门保命的孟二少爷道:“快去请大夫救你爹娘,你是想看着他们死不成?!” 孟二少爷此时可不敢开门,是死死顶住里屋的门,只朝着外面的下人道:“快去请大夫,要是二爷跟二夫人有个不测,你们这些奴才都别想活!” “……是,是。”伺候二房吃饭的下人们是回过神来,赶忙跑去请大夫、去查看孟二爷跟孟二夫人的伤势,给他们止血。 孟大爷还在怒瞪着孟二爷,吼道:“你个畜生,我让你算计大房,我杀了你们!” 又哭道:“我可是你亲大哥,那是你亲侄女,喊你叔父的人,你怎么能下这样的毒手?” 孟大爷觉得自家人斗一斗,争一争家产也就算了,可他是死都没有想到,老二敢用这样的毒计:“你不是人,你们这一房都是畜生!” “爹,爹你说什么?到底出什么事了?”孟大少爷听得心慌不已,赶忙问着孟大爷:“妹妹呢?妹妹可回来了?” 一说到孟慈,孟大爷就嚎哭畜生,啪啪啪地打着自己巴掌:“我也是畜生,是我害了慈姐儿!” 完了…… 孟大少爷已经猜到出了什么事儿,心里像是被人捅了一刀般,疼得不行,眼泪也控制不住的流下,可他毕竟没有见到孟慈的惨状,因此还有点理智,是忍着悲痛,道:“爹,您冷静点,先别对二房下手……等祖父醒了再说,咱们总不能为了二房这群畜生就丢了命!” 孟大爷听罢,身体软了下来,不再挣扎……是啊,慈姐儿因为二房已经毁了,他们不能再为赔上性命,不值得,他们得活着。 孟大夫人已经得到消息,往这边赶来,听说了二房的算计后,是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死在正房里。 “大夫人,大夫人?”伺候她的丫鬟们吓坏了,赶忙扶住她,又让大夫来给她诊治。 许方也怕孟家的事儿被人知道,因此在孟家大爷父女离开后,就派了许家的大夫上门,因此给二房夫妻看伤、给孟大夫人看病的事儿,都是许家大夫在做。 许家大夫是忙了一个时辰,才算忙完。 可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有丫鬟就哭着跑来,喊道:“大爷、大夫人,不好了,大小姐上吊了!” “什么!”大房一家听罢,差点晕过去,孟大少爷率先反应过来,揪住丫鬟问:“救下来没有?慈姐儿救下来没有?” 丫鬟吓得不轻,可为了活命,也赶忙道:“救,救下来了……那上吊的被单不太结实,被绷断了,奴婢端药去给大小姐喝的时候,发现大小姐脖子上套着被单扭成的绳索,晕倒在地,但鼻子还有气。” 其实不是被单绳子被绷断了,是铭爷救的孟慈。 为防孟家大房去找齐逸伸冤,铭爷是带着死士守着孟家宅子,铭爷不放心孟慈,担心她会自尽,就在孟慈的屋顶上守着,听到动静后,进去割断被单绳索,救了她。 (本章完) 第2076章 恶向胆边生 孟大少爷听罢,松了一口气,对孟家大爷夫妻道:“爹娘,你们带大夫去救妹妹……让妹妹活着,我们不会嫌弃她~” 孟大夫人已经泣不成声,点着头,由丫鬟扶着离开,孟家大爷跟在她后头走着。 孟二少爷看了自家堂兄一眼,状似关心的道:“大堂兄,你要是不放心慈妹妹就过去看看,这里有我,我会照顾好祖父的。” 孟大少爷冷笑:“我走了,好让你们二房把祖父给捂死吗!” “孟星你别血口喷人,我是读书人,怎么可能会害祖父!”孟二少爷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会被孟星拆穿,是赶忙用怒斥掩饰心虚。 孟大少爷冷笑一声:“你们二房没有这个心思最好,不然我砍了你们,大家都别想活!” 言罢,捡起地上的柴刀,指了指孟二少爷,又看向在场的下人,警告道:“这是主家的事儿,祖父醒后自会做主了结这事儿,与你们无关,守好宅子就成,别多事儿,不然你们全家都得死!” 下人们差点喜极而泣,他们正发愁要是两边主子再打起来,他们被两边要求帮忙应该帮谁呢,大少爷就帮他们把这难题坚决了,他们赶忙扑通跪下:“是,奴才们明白。” 孟二少爷气得不轻,可他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要是不把老头弄死,把大房给制住,等老头醒来后,他们二房绝对要完! 二房人为了赢,是恶向胆边生,三人互看一眼,都从各自的眼里看出了杀意。 “爹娘在这里守着祖父,儿子去给你们熬药。”孟二少爷把自家爹娘扶到外屋的炕上坐好后,就带着自己的小厮走了。 孟二少爷还没成亲,但他却有一个通房丫头,叫做孟梳柳的,而这个孟梳柳的爹正是孟家护院的大师傅。 孟二少爷出了正院后,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哄了孟梳柳一番,让那个丫头带着自己去找了护院大师傅。 一见到大师傅,孟二少爷就跪下,道:“岳父大人,求您帮小婿一把,要是您不帮忙,小婿一家必死无疑!” 孟梳柳也跟着跪下,抚着肚子哭道:“爹,女儿已经有孕在身,且辰郎是真心待我,您就帮辰郎一把吧,辰郎说了,只要事情成了,就让咱们一家赎身,再给咱家宅子铺子庄子,让咱们成为富户,再正式娶女儿进门做正妻,此后咱们一家,包括女儿肚子里的孩子都能成为主子,不会再是下人!” 孟大师傅听罢,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道:“二少爷,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可是……弑亲大罪,您莫要犯糊涂……” “岳父大人,小婿知道这是是弑亲大罪,可小婿必须这么做,不然等祖父醒后,二房一个也活不成,包括梳柳跟她肚子的孩子!”孟二少爷打断孟大师傅的话,又笑道:“岳父大人,小婿知道您在害怕什么,无非就是怕我卸磨杀驴,可我已经把这等秘辛告诉您,要是事后我对您一家不好,您大可去衙门告我,让我被砍头,您还有什么可怕的?!” 这倒是说得对。 孟二少爷把自己最大的把柄交到孟大师傅手里,让孟大师傅的担心彻底没有了,可他还有点愧疚,毕竟他家是孟家的家生子,他靠着孟家才有能过上半个主子的日子,让他突然就背主,他有点做不来。 “爹,时不我待,你赶紧答应了吧,要是因着您犹豫不决,坏了辰郎的计划,女儿,女儿就撞死在你面前!”孟梳柳说着,当真起身,要往墙壁撞去。 孟二少爷赶忙拽住她,抱住她哭道:“梳柳,别做傻事,多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说到肚子里的孩子,孟二少爷心念一动,是找来纸笔,写了一份继承书,纸上明确写着,只要他能继承孟家,那等他百年后,继承孟家的就会是孟梳柳的儿子! 写完是签下名字,摁下手印后,双手递给孟大师傅。 孟梳柳则是心疼得不行,抱住孟二少爷大哭:“辰郎,你何必如此?我们一家都是信你的,呜呜呜~” 呵,瞧瞧你爹这犹豫不决的态度,你还敢说你们一家是信我的?都他娘的给老子等着,等老子继承孟家后,下一个要弄死就是你孟梳柳一家! 孟二少爷压着心底的恨意,捧着继承书,看着孟大师傅掉泪:“求您了。” 孟大师傅终于接过继承书,看了看,收起来,道:“二少爷,此番帮忙,我定会痛苦一生,只希望你跟梳柳以后好好的,我再怎么痛苦也值得了。” 言罢,让媳妇出来照顾孟梳柳后,他就带着两个儿子跟孟二少爷离开,用自己的关系去召集孟家护院,把孟家各个门口给守住,把大房一家的院子、孟慈的院子给围住。 又带着亲信的护院,围住孟老爷子的主院,之后是带着两个儿子进屋,父子三人直接破开里屋的门,冲了进去。 孟星没想到孟大师傅会背主,见屋门被破,心里生起一股绝望,握着柴刀,指着他们,警告道:“别过来,要是祖父跟大房出事儿,齐大人一定会察觉出不对劲,皆是就会来调查,你们一个就都得死!” 孟二少爷笑了:“孟星,这里可是西北,又不是京城,齐逸自身难保,即使他察觉出不对劲,可有许方在,有许家在,他敢彻查吗?” 他指着孟大少爷道:“孟星,下辈子投胎的时候看清楚点,别再来跟我们争家产,不然你们一家还得再惨死一回!” 言罢,他转身走到里屋门边守着,把屋里杀人的事儿,交给孟大师傅父子三人来做。 西北这边不是战乱就是匪患的,孟大师傅他们都是手里见过血的,因此对宰了孟老爷子跟孟大少爷,他们还是能下得去手的。 孟大师傅掂了掂手里的刀,朝着孟大少爷走去。 孟大少爷很害怕,可事到如今,他被人围在里屋内,想要逃跑很难,且他也不想跑,总想再拼一拼,救一救自己跟祖父。 孟大师傅对于孟星鸡蛋碰石头的做法很是不屑,冷笑道:“大少爷真是孝顺,明明可以从窗子逃跑却不逃,非要留下来陪着老爷一块死,那我就不客气了!” 言罢,手中刀子朝着孟星的额头砍去。 (本章完) 第2077章 下场 然而,孟大少爷命不该绝,在刀子劈向孟大少爷额头的时候,一把小刀从窗子里杀来,直接刺穿孟大师傅的手腕,巨大的力道还把孟大师傅带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谁!”孟大师傅大惊,朝着窗子看去,见一人从窗子里飞跃而进,眼前闪过一抹银光,嗖一声,他脖子一疼,下意识的伸手一捂,结果摸了一手的血。 孟大惊叫出声:“血,血,爹你的脖子……” 断了! 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孟大师傅的脑袋就滚落在地,身躯摇摇晃晃几下后,也砰一声,倒在地上。 孟大师傅的两个儿子见状,吓得惨叫不止,急忙转身朝着屋门奔去。 然而,来人极狠,下手极快,抽刀挥刺,不过两下就把他们两人的胸膛刺穿。 孟大师傅的两个儿子看着鲜血涌出的胸膛,眼里满是不敢置信,他们竟然就这样被杀了? “啊啊啊!”孟二少爷见孟大师傅父子三人被杀,快吓疯了,惊叫着奔到外屋,双手颤抖的想要打开外屋的门栓,逃离这里。 可他手抖得厉害,连门栓的木塞都拔不出来,是急得用脑袋撞着门口,把孟二爷夫妻吓得不轻,知道里屋肯定是出事了,赶忙冲过来帮忙开门,打算逃命。 可他们晚了一步。 嗖! 一把小刀直接飞来,扎穿孟二少爷的手掌,把他的手掌钉在门扇上。 “啊,疼,疼,爹娘救我!”孟二少爷吓得瘫在地上,转身看向提刀走来的人,道:“好汉饶命,别杀我,只要你留我一命,我什么都给你!” 又看向孟二爷夫妻,喊道:“快求饶啊,他杀了孟大师傅三父子!” 三条人命啊,眨眼间就被人祸害没了。 “什么!”孟二爷夫妻是不顶用的,得知这人连杀三人后,是白眼一翻,吓得晕死过去。 孟二少爷见状,恨不得自己也晕过去,可他不敢晕,眼前这个提刀的男人一直盯着他,眼里满是杀气,他要是晕了,这个男人一定会一刀剁下他的脑袋。 “好汉,好汉饶命,别杀我,求你了,呜呜呜!”孟二少爷是吓得嚎啕大哭,瞥见跟出来的孟大少爷后,赶忙向他求救:“大堂兄,救我,救救我。” 可孟星冷笑,问道:“要是刚才我让你求饶,你跟孟大师傅他们会饶了我吗?” 肯定不会,你的求饶只会让我更得意。 孟二少爷知道孟星不会救他,是绝望了,怒瞪孟星,质问:“这个人是你请来的?你好毒的心,竟然请这样的杀手来杀自己的至亲!” 铭爷听得冷笑:“你这种人就是如此,即使死到临头,也依然只会怪罪别人,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今天,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我是许家的人,出手杀你,完全是因为你们这一房太过歹毒!” 要是二房能听孟星的,老老实实等着孟老爷子醒来再解决这乱糟糟的事儿,他也不会出手。 可孟家二房就是一群畜生,害完孟慈还不够,连自己的亲祖父都要杀,此等畜生,若是不杀,天理难容。 孟星跟孟二少爷听罢,皆是一惊,没想到铭爷是许家的人。 “你是许家的人?那你不能杀我,我们二房是许方大人的人,他许诺过我们,只要我们帮忙算计大房,就让我们继承孟家!”孟二少爷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活命稻草般,朝着铭爷喊着:“你要是敢杀我就是跟许方大人做对!” 铭爷笑了:“你觉得,我会怕许方?” 这话一出,让孟二少爷如坠冰窟……这人不怕许方,完了,他完了! 孟二少爷眼睛血红,为了活命,是拔下扎进手掌的小刀,想要杀了铭爷,可他这样只会死得更快。 喀嚓! 铭爷挥刀一砍,直接砍下他的脑袋,孟二少爷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喊,就殒了命。 孟星见状,也像是自己死了一回般,缓缓跪在,伏地抽泣,口里说着:“对不起~” 铭爷听见了,是皱起眉头:“是他们一家要杀你,还害了你妹子,你还对他们说对不起?” 孟星道:“……我恨他们,不会救他们,可他们毕竟是我的亲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祖父。” 而且…… “我是人~” 人是有良知的。 即使二房害大房良多,还想杀了他,他身为人,看见二房的孟辰惨死,也会难受。 铭爷听罢,愣住了。 人? 他好像很久以前就不太清楚,人到底该是个什么样子了。 “好好照顾你祖父,等他醒来后,再处置你二叔二婶。”铭爷没有多待,把孟二爷夫妻捆了,再把屋内的尸体收拾干净后,转身离开了,带着自己麾下的死士去清理孟家护院。 不过三刻钟的工夫,就把那些跟孟大师傅一起作乱的护院给绑了,拖到一间屋子里关了起来。 同样被绑的还有孟大师傅的媳妇跟孟梳柳。 …… 孟老爷子是第二天上午才醒过来的,孟星生怕把他会经受不住家里发生的惨事,是迟迟没敢把真相告诉他。 可孟老爷子活了一辈子,又是经历过灾荒、战祸的,那能察觉不出来家里出了事儿。 他让许家大夫给自己扎了一轮针,防止自己会中风后,对孟星道:“我昏迷的时候,家里出了什么事儿,说吧。” 又道:“大夫说我身体还行,撑得住,你不用有所顾忌。” 孟星听罢,看着孟老爷子,几度哽咽,足足踌躇了有小半个时辰,才敢把家里的事儿告知孟老爷子。 原本以为孟老爷子听后会承受不住,或者会悲痛大哭,接过他老人家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仿佛被毁了清白的不是他孙女、被杀的不是他的亲孙子。 “祖父,您想打想骂想哭都成,别忍着。”孟星跪下,递给孟老爷子一把刀子:“若是您想为孟辰报仇,孙儿也受着。” 孟老爷子听罢,这才有了动静,是接过他递来的刀,端详片刻后,道:“那位许家好汉何在?让他出来吧,我有几句话要跟他说。” 许家大夫道:“孟老爷子不用见他,有什么话,对我说也一样。” 孟老爷子看了大夫一眼,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你给许大人带句话,他的要求,孟家都会答应,不过孟家有两个条件。第一,砖窑坊每年给孟氏族人的一成分红不能变,许家要给。第二,不要逼着孟慈嫁给他,孟家可以让其他孙女带着瓷窑砖窑坊加进许家去。” 第2078章 忍 “许家要的是孟家的祖产名正言顺的落到许家手里,换个孙女嫁过去,陪嫁的东西不变,就不要再逼孟慈了……她已经死过一回,要是再逼她,她就真活不成了。” 慈姐儿是他的亲孙女,又历来乖巧听话,他实在不忍心逼着她嫁给许方,一辈子对着一个祸害过自己的禽兽! 至于曾经跟许二公子定过亲的事儿。 “是孟家不懂事,如今也明白高低了,会管住嘴巴,不会把那事儿说出去,请许家放心。” 许大夫听罢,倒是很意外:“孟老爷子,你可要想好了,要是换个孙女嫁过去,你家大孙女废了不说,还得再浪费一个完璧之身的孙女,不划算。” 孟星听罢,死死攥着拳头,恨不得一拳打死许大夫! 什么叫做废了? 什么叫做不划算? 慈姐儿是人,不是牲口,不是这样算的,且就算他们要卖慈姐儿,也轮不到许大夫来说话! 孟老爷子摁住孟星的手,拍了拍他,对许大夫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慈姐儿毕竟是被二房算计的,心里要是过不去,嫁过去了,也是给许大人添麻烦,不如给许大人换个听话懂事的。” 许大夫见孟老爷子心意已决,是问道:“孟老爷子想换哪个孙女过去?” 孟老爷子道:“二房的嫡女,孟淑,她今年刚十五,正是活泼可爱的年纪,且模样也比慈姐儿讨喜,许大人会喜欢的。” 二房的孟淑可不是个善茬,打小就嚣张跋扈,前段时间还想去算计京城来的贵公子们,得亏家里发现得早,才没让她做出丑事儿来。 孟老爷子是早就对她失望了,且二房造了大孽,就孟淑来尝还吧! 许大人道:“既然孟老爷子想好了,我会把话转告给许大人。” “多谢了。”孟老爷子转身,从枕头下拿出一张银票,塞给许大夫:“还请许大夫帮忙说几句好话……孟家知道错了,以后会跟着许家好好干。” 银票是被孟老爷子展开的,许大夫一接过就清楚看见银票上的五百两字样,脸上立马露出大笑容来:“孟老爷子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又道:“我看孟家这边也没什么事了,这就告辞了。” 言罢,提着药箱,拿着银票就要走。 孟老爷子赶忙拽住他,提醒道:“那位好汉的事儿?” 许大夫笑道:“瞧我这脑子,忘记说了……那位爷很快就会走。” 孟老爷子听罢,这才放心。 许大夫出了正院后,往屋顶看了一眼,敲了敲挂在药箱上的药铃,让药铃发出两次长响,通知铭爷可以不用监视了后,优哉游哉的走了。 孟老爷子听到这阵药铃声后,才算松了一口大气。 孟星跪下,给孟老爷子磕了三个响头,哽咽着道:“多谢祖父愿意护着慈姐儿。” 又担心的道:“许方不是个好相与的,他要是还没有腻,以后上门纠缠,或者再把慈姐儿招过去怎么办?” 孟星想到那种可能,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还是他们家太没本事了,这才让一个侯府家奴这样欺负! 孟老爷子道:“放心,那位好汉不会让他这么做。” 那人既然能出来救孟星,就是还有良知,他不会看着许方再祸害慈姐儿。 而孟老爷子猜对了,再孟老爷子去看慈姐儿的时候,在慈姐儿屋里发现一张纸,上面写着:许方对孟慈之恶,到此为止,铭,誓上。 孟星看见这张纸,是彻底放下心来,朝着窗口道一句:“多谢恩公。” 孟家大爷则是骂道:“恩公个屁,那也是个畜生!要是他能及时出手,咱们慈姐儿也不会遭难。” “跪下!”孟老爷子听不下去,怒喝一声,孟家大爷吓得扑通跪下。 孟老爷子举着拐杖,一下一下朝着孟家大爷身上狠狠打去,直把自己打得差点倒地后,才喘着粗气道:“把这蠢货给我拖下去,废一条腿,让他长长记性!” 要是这个大儿子能聪明一点,就不会上当,害得家里成了这样。 “爹,我……”孟家大爷想要喊冤,可想想自己确实有错,又把到口的话给憋了回去,由着下人把自己押走,被挑了一只脚的脚筋。 孟老爷子处置完大儿子后,进了孟慈的里屋,可孟慈不愿意见人,整个人都被棉被盖住,躲在床铺上不出来。 孟老爷子见状,听着从被子里发出的啜泣声,心里很不是滋味,坐了一会儿后,对孟慈道:“是家里对不起你,你放心,家里不会把你嫁给许方,他不配,会把你四堂妹嫁过去,给你再选良人……你不用想太多,西北这边有很多再嫁的妇人,好男人不会嫌弃那些有的没的……要是你不想嫁人,家里会养你一辈子,等祖父百年后,也会给你一份家产,让你过好这一辈子。” 孟慈没有说话,孟老爷子也没有多待,只是来把自己对她的安排说了一番后,就起身走了。 临走前,他又说了一句:“莫要再寻死了,祖父年纪大了,不想再看见小辈走在自己前面,你先好好活着,要是真活不下去,好歹也撑到祖父过世后再走。” 孟慈还是没说话,可被子里传来的哭声是变大了。 孟老爷子知道她听到了,放心的走了,对守在屋外的大儿媳道:“好好照顾慈姐儿……星哥儿跟我来。” “是。”孟星赶忙扶住孟老爷子,祖孙俩回了主院正房。 而这回,孟老爷子才敢跟孟星说自己的打算:“祖父活了这么多年,见过不少造孽的人,那些人或许能猖狂个几十个年,却不可能一直猖狂下去……咱家总能有报仇的一天。” 孟星看向孟老爷子:“可许家有几十万兵马,咱们家真能报仇?” 孟老爷子道:“所以祖父才让你忍,让你等……他家现在确实有几十万兵马,连皇帝都怕,可他家办的却不是人事儿,这么下去,不过是昙花一现……那位好汉是他家的人吧,这回都帮着咱们家了,可见他家多不得人心。” “这古话说得好,得人心才能得天下,他家没有人心,只有豪横跟下作,想成大业,呵,不可能。” 孟老爷子也做过要靠着许家飞黄腾达的梦,可经过这回的教训,他算是看明白了,许家就是土匪,顶多能做做土皇帝,不可能成真龙! :。: 第2079章 不止他们一家 孟老爷子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明确知道自家要怎么做才能报仇,可惜他清醒得太晚了。 “要是我先前不被猪油蒙了心,咱家也不会遭此大祸。”他当初怎么会想着去巴结许家? 应该是怕了吧。 怕死了,为了让孟家能在战乱中存活,他选择去巴结许家,跟着许家干,以求孟家能延续、能大富大贵。 可他没想到,许家这么能糟践人,不仅想要孟家的一切,还侮辱孟家,侮辱孟家后,还要孟家感恩戴德! 哈哈,许家,够无耻,他孟耀祖算是见识了。 孟大少爷看着孟老爷子差不多全白的头发,于心不忍,安慰一句:“这不是祖父的错……许家已经盯上咱家的祖产,要是祖父不答应,他们会用更下作的手段夺走……就连妹妹跟许二公子的亲事,也是许家的算计,许家夺咱家祖产,还想用嫁妆的名义夺得名正言顺……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孟老爷子听罢,赶忙呵斥:“住口,以后这种话,莫要再说,以后这等气恨模样,莫要再露,不然别说报仇,你是连命都保不住。” “是,孙儿明白。”孟星应着,又问道:“祖父,他家正是兴盛之时,咱们要等到多久才能报仇?” “你问了个好问题啊。”孟老爷子叹道:“这仇不是一年两年就能报的,少则五年,多则可能五十年,可无论历时多久,咱家都得把这血仇给报了,把咱们孟家的祖产、尊严给夺回来!等事情成了,你就把这好消息烧给祖父,让祖父泉下有知,可以瞑目。” 最后一句话,已经是在交代遗言,孟星听得流下眼泪,跪下起誓:“孟家嫡孙孟星发誓,此生定要许家覆灭,一雪孟家耻辱,若违此誓,让我受毒虫……” “星哥儿,不必发这种毒誓,让自己一辈子受誓言所累……你只要记得这个血仇,让你以后的子孙后代把祖产,把孟家的尊严给夺回来就成。”孟老爷子终究还是心疼这个孙子的,也深知孟家要报仇不容易,是打断孟星的话。 可孟星不依,还是把未尽的话说完了:“若违此誓,让我孟星受毒虫寄生,爆体而亡!” 自打毒虫病爆发后,人人恐惧毒虫,孟星发这种毒誓,可见他是恨毒了许家。 孟老爷子见他执着,是没有再说毒誓的事儿,想着等自己死之前,给他留个遗言,让他不必为毒誓所苦就成。 “他家势大,如今咱家只能装孙子,切记不可表露一丝一毫的恨意与不敬,对那个家奴要更加恭敬……小鬼难缠,这等贵人府邸的奴才最会吃人。”孟老爷子趁着没人监视,跟孟星说了不少事儿,孟星一一记下了。 孟星:“祖父放心,孙儿会多跟那些与咱们家世差不多的子弟结交,找出许家侵吞富户家产的证据,以备将来报仇之用。” 孟老爷子这几十年不是白活的,很清楚以许家的贪婪,不可能只算计孟家的祖产,应当是西北这边,只要能吞的,许家都不会放过。毕竟养兵要银子,只有吞掉别人的产业,才能有银子养兵。 孟老爷子教他:“不用太刻意去查,需得谨慎自然一些,否则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是,孙儿明白。”孟星应着,祖孙俩人谈了大半个时辰后,孟老爷子就让孟星走了:“家里下人靠不住了,咱们祖孙俩不好久待,不然下人被买通,把咱们的话传出去,也是大祸……以后在家里,说话都得当心点。” “是。”孟星应着,把孟老爷子交代的要紧事儿都记在心里后,起身离开。 他刚走没多久,孟淑就哭着跑来了,质问他:“祖父,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孙女?凭什么孟慈能嫁给侯府二公子,我却只能嫁给许方?他都快三十了,比我大了快一轮,还是侯府家奴出身,你,你要是逼着我嫁给他,我就去死!” 孟老爷子直接扔给她一把刀:“那你就死吧,我会厚葬你。” “什么!”孟淑惊了,她就是不服气,所以来闹一场,没有真的想死啊:“祖,祖父,孙女不是想忤逆您,只是听说爹娘哥哥犯了大错,被关起来了,孙女又听说您把我许给许方,以为您在迁怒孙女,所以才过来问问。” 问问? 是想要大闹,给自己闹点好处吧。 孟老爷子冷笑:“既然知道你爹娘哥哥犯了大错,你还敢过来闹?我知道你为什么过来闹,这就把实话告诉你……你爹娘哥哥嫉妒慈姐儿定下侯府的亲事,使了阴招,坏了慈姐儿跟侯府的婚事,给家里招了祸事,这辈子是没个好了。你身为二房的女儿,如今只有两条路,去跟你爹娘作伴,或者嫁给许方,老老实实的做个官夫人。” 孟淑能跑过来闹,可见她昨天根本没有在他院子里候着,而是抛下他这个不醒人事的祖父,躲在自己小院里过着富家小姐的好日子。 不孝的东西! 孟淑听罢,眼睛浮起一抹幸灾乐祸,却生怕被孟老爷子看见,急忙捂住嘴巴,用哽咽的声音问:“祖,祖父,慈姐姐跟许二公子的婚事,不成了?” 哈哈哈,好啊,她做不成侯府少夫人,孟慈也别想做! 孟老爷子点头:“嗯,婚事不成了,原本是要你堂姐嫁给许大人的,可你爹娘不是东西,把这事儿也给坏了,你堂姐得缓两年才能说亲了……你别高兴得太早,要是敢出去乱嚼舌根,嘲笑你堂姐,犯了侯府的忌讳,别说官夫人做不了,你会连小命也没了!” 孟淑得知孟慈的婚事没了,还要缓两年才说亲后,高兴得不行,也不闹了,是笑道:“祖父放心,孙女长大了,懂事了,不会出去乱的。” 哼,孟老爷子看着她那眉梢带笑的模样,根本不相信她的话,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她一个教训。 因此孟淑离开主院后,被孟老爷子的心腹下人带去了孟辰的院子,在屋子里,见到了孟辰的尸体。 “啊!”孟淑没想到孟辰已经死了,吓得魂飞魄散,直接晕死过去。 等她醒来后,见到的是孟大夫人。 孟大夫人眼睛红肿,盯着她,给了她一句话:“家里真的出事了,没人再有闲心管教你,嫁给许方是你这辈子唯一的出路。以后好好做你的官夫人,不用惦记你爹娘,也别想你哥哥为何而死的事儿,他们是自作孽!” :。: 第2080章 痛揍 孟淑看见孟辰尸体的那一刻,已经知道二房完了,哪里还敢说个不字,连连点头,道:“我嫁,我嫁,我一定会好好伺候许大人,相夫教子,不会再给家里惹麻烦。” 其实许方就是年纪大点,可他好歹是个官,她带着祖产嫁过去,当个官夫人,赚了啊! “记住,家里的事儿,不要出去乱说,这是为你好,否则你会跟孟辰一个下场。”孟大夫人交代完后,起身走了,回孟慈的院子里,继续守着她。 …… 许方听说孟家要给他换个媳妇后,很不乐意,冷笑一声,说出一句极其无耻的话:“她都被我给睡了,没准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种,还能嫁给谁去?这样吧,为了孟家好,我娶孟淑,但孟慈要给我做妾,毕竟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 这话说的,许大夫都觉得过分了,劝他:“大人,孟家在陇安府也算是有头脸的人家,堂姐妹共侍一夫,说出去不好听。既然孟家愿意再给您送一个清白身的孙女,您就收了吧,至于孟慈那个残花败柳,就赏给那些娶不到媳妇的鳏夫吧。” 许方冷笑,盯着许大夫问:“这么帮孟家说好话,你收了孟家不少好处吧。” 孟家的祖产虽然被他算计到手了,可孟家还有不少田宅铺,多年累积,银子定是不少的。 想到孟家的银子,许方心痒难耐,恨不得把孟家变成奴籍,好吞了孟家的一切。 许大夫被问得一噎,讪笑道:“孟老爷子觉得愧对孟慈,不想孟慈再寻死,给了我五百两银子说合,想让大人改娶孟淑。” 许方怒了:“你说什么?孟慈敢寻死?我睡她,让她做官夫人,那是给她脸面,她还敢寻死!” 又冷笑道:“呵,她不想嫁给我是吧,我偏不让她如愿!” 可惜他这话刚说没多久,屋门就被人一脚踹开,铭爷一身煞气,走进屋内,来到许方面前,对着他就是一顿打。 砰砰砰! 拳头一下下砸在许方身上,专往他的下腹跟后腰打,把许方打得剧痛难认,惨叫着威胁:“你个莽夫,你敢打我……侯爷不会放过你的,啊!” 砰砰砰! 许方的威胁,换来更重的拳头。 许大夫忙道:“大人,快点求饶,他,他再这样打下去,大人的子嗣堪忧啊!” 什么? 许方惊了,赶忙拽住铭爷的手,求道:“铭兄弟,我知道错了……绕我一回,别废了我~” 砰,铭爷又给了他一脚,这才停手,站起身,警告道:“老老实实娶孟淑,再敢害孟慈,我骟了你!” “你很清楚,我有本事说到做到。”铭爷俯瞰着许方,语调不容置疑的道。 铭爷是死士小头领,干的就是杀人的活计,许方怕了,且侯爷历来只护着对他有用的东西,要是他废了,不能再做官,侯爷定会弃了他。 而许家棋子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死士毁尸灭迹! 为了活命,许方即使再不情愿,也只能答应下来:“你放心,本官不会再缠着孟慈。” 铭爷冷笑:“呵,还用本官做自称,看来你是真的很不服气,那就想法子弄死老子,只要你弄不死我,我就会永远盯着你!” 铭爷这话是告诉许方,他不会轻信他的话,只会用眼睛盯着他,他要是敢做孽,他就敢废了他。 许方听出来了,心里恨极,可他奈何不了铭爷,连让许大夫看伤,也是等铭爷离开后。 “如何,可会影响子嗣?”许方着急的问,心里怕极了:“我下腹跟后腰还是很疼,裂开似的疼。” 那蛮子不会把他的腰子给打坏了吧?! 许大夫有点无语,这么害怕,你倒是早点收敛啊:“轻伤而已,我给大人开几服药,调理上个把月就能好,于子嗣无碍。” 许方听罢,这才放下心来。 …… 许方造孽的事儿、孟家的事儿,皆被瞒得死死的,外人只知道,孟二爷犯浑,睡了孟二少爷的通房丫鬟,让那丫鬟怀了孕,导致如今不知道丫鬟肚子里的孩子是父子俩谁的? 孟老爷子因着孟家瓷器被打脸的事儿,已经气得晕倒,再听到孟二爷父子的荒唐事,一怒之下,处置了丫鬟一家、打断孟二爷父子一人一条腿,把他们父子给禁足了,说是三年内,不让他们出门见客! 外人听罢,觉得孟老爷子对二房有点无情了。 不过,很快的,城府里就传出消息,说孟家二房的女儿许给了许方大人,孟老爷子还会把孟家祖传的砖窑坊、瓷窑坊给孟淑做陪嫁。 “哟,孟老爷子这也太舍得了,竟把祖产给孙女做陪嫁,他莫不是疯了吧?” 哪里有人会把祖产给孙女做陪嫁的,又不是家里没男丁了。 “什么疯了,孟老爷子说了,瓷器的事儿,是他骗了许家跟申家,让许家申家丢了脸面,他深觉对不起这两家,就借着嫁孙女之际,把砖窑坊跟瓷窑坊陪送给许家,算是对许家申家的补偿。” “让贵人们丢了大脸面,确实敢补偿一番。诶,你们听说没有,那遇热会显相的金龙瓷盆跟丰收杯已经送去京城了,不知道皇帝陛下收到此等祥瑞之物后,会给咱们陇安府啥厚赏?怎么着也得给咱们赐个匾吧?” 比起孟家的事儿,府城的人更在意遇热呈相瓷的事儿。 “呸,要赐匾也是赐给青牛山瓷窑坊,咋可能赐给咱们府城。” 有人不关心御赐匾额,更关心钱,是问道:“诶,你们说,青牛山瓷窑坊这回赚了多少银子?” “啥银子?青牛山做的瓷器可是遇热就能出图画的神物,听说很多贵公子都抢着买,还是用金子买的,人家青牛山瓷窑坊赚的是金子,不是银子,听说一个瓷器就能卖到万金的高价!” “真能卖到万金?你吹牛吧。” “呵,潘昌子,你他娘的还怀疑老子说的话?老子用自己儿子的命发誓,青牛山的瓷器真卖出了万金一件,就是那个戴家管事买的,说是要送去宫里给太后做寿礼。” 潘昌子听罢,骂说话的人:“赵三六,你连女人都没一个,还儿子,你儿子怕是得等个十年八年的才能投胎吧!” 赵三六一挥手,道:“你别管老子有没有儿子,反正青牛山的瓷器是赚大发了,那些贵人们都排着队买,想早点把神瓷送回老家去,好好出一番风头呢!” 赵三六夸大不假,不过青牛山的瓷器是真的赚了许多银子,这三天,孟鸿是数银票数得手都差点废了。 第2081章 你不会告密吧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遇热呈相瓷竟然真能赚这么钱。”孟鸿自己数着银票都不敢相信一个瓷器罢了,就算它热一热就能有个图案出来,这卖得也太值钱了。 合叔跟齐逸正在执笔计算着金银跟物资的交换数量,见孟鸿还在自言自语,是忍不住了,道:“孟百户,你要是太闲了就过来跟我们一起算账……这些金银是要拿出一半来换东西,让将士们要吃饭喝药的。” 孟鸿可不干:“谁说我闲了?我现在是在养身体,等会儿吃完宴席,我就得赶回毒虫沟向姜叔请罪了,闹出这么大的事儿,他不得扒我三层皮?我还有大苦头要受,算账的事儿,你们自己做吧,被找我。” 他跟正安在沈家念书那会儿最讨厌的就是九章算术,学得头疼,他可不想做算账的活计。 不过…… “齐大人,合叔,你们可得算准备点不然物资少了,咱们就亏了。” 合叔道:“如今的物资比较贵重,咱们已经许了乐意用物换瓷的人家,只要乐意物换物,就少收他们两成银子。” 孟鸿听得心疼了,抱着装银票的小箱子道:“少收两成?是不是太多了?!那些伤病将士身上都是有旧疾的,得常年吃药,而他们一旦离开大营,就不能再领到大营的物资,咱们得照顾他们一辈子的,还是多收点银子的好,不然养不起啊。” 这笔账他还是会算的。 合叔道:“瓷器买卖也是做一辈子,况且做买卖,总得给买家一点好处,这样才能细水长流,来照顾咱们的生意。” 孟鸿听罢,也就不说话了,他只会打仗,不会做生意,生意的事儿,还是交给合叔他们去费心吧。 他转头,看向齐逸,往他身边凑了凑,问道:“齐大人,等金龙瓷盆跟丰收杯送到京城后,陛下看了定是大喜的,他会不会太喜欢了,就问青牛山瓷窑坊要秘方,或者干脆把老吕给要求,再狠一点,他会不会直接把青牛山瓷窑坊收了做官窑?!” 孟鸿越说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毕竟景元帝他脑子与常人不同,爱做令人震惊的大事儿。 齐逸皱眉,看向孟鸿:“孟百户,须知祸从口出,你要是再这么口无遮拦,即使有姜大将军护着你,怕是也要吃亏。” 又道:“放心,我已经被陛下写了信,跟他说了青牛山瓷窑坊在你们手里的好处,他不会打你们瓷窑坊的主意……陛下除了在灭戎这件事上冲动点以外,对于其他事儿还是有考量的,如今也在慢慢变好,你们不用担心。” 啊呸,慢慢变好:“那他怎么不多给我们一些物资,我们是啥啥都缺,连盐巴都不能天天吃的。” 砰,合叔拍了桌子,抬头对孟鸿道:“孟百户,你想死不成?你这是大不敬!” 又对齐逸道:“齐大人勿怪,孟百户心直口快,您别往心里去。” 又用笔隔空点了孟鸿一下,警告他,你可省点心吧,小心他写信告诉景元帝,把你给砍了。 齐逸道:“钟管事放心,这等私下里的玩笑话,本官不会写到密信里。” 又对孟鸿道:“自打八年前西北旱灾以来,大楚各地就灾祸不断,物资紧缺,也就南边土肥富庶,还算好点,可陛下已经从南边要了很多金银粮药,乃至兵源,尽力给你们送来了……先咬牙撑一撑吧,毕竟粮药等物,都是需要时间长出来的,撑到今年秋天大丰收,一切就都好了。” 一切就都好了? 能好吗? 孟鸿觉得,这不过是齐逸的野望。 “大人,大人,戴管事又来了,说是想加买一套瓷器,给万金!”陶师爷刚踏进齐逸办公的院门就大声喊着,以此来提醒屋子里的三人,他这个外人来了,你们要是正在说啥悄悄话,赶紧停啊,我不想听。 “啥?”孟鸿惊得从打开屋门,从屋里冲出来,问道:“陶师爷你说啥,戴家又拿金子来买瓷器了?他家是不是疯了,已经用万金买了一对遇热呈相瓷,还来买一套。” 光宰戴家一个,他宰得都有点过意不去了。 陶师爷笑道:“孟百户没有听错,戴家确实想要再买一套遇热呈相瓷,如今已经在找画师画图,说是明天就能送来。” 各家买遇热呈相瓷都会给图画,青牛山瓷窑坊会按照各家给的画,做出遇热呈相的图案来,因此他们这三天不但收到许多银票,还收到不少画作。 不多时,两人进了屋,齐逸问:“戴家为何又要来买遇热呈相瓷?不是说好了,每家每户只能先定制一次,等这批做完后,猜能开始定第二次吗?” 万金可不是少数目。 陶师爷道:“说是上次那对瓷器是给戴尚书的,这回的十二月瓷器香炉是送给太后做寿礼的,求咱们务必帮忙……且戴管事说了,他们可以物换物,换什么东西,由青牛山瓷窑坊说了算。” 这,太有吸引力了,齐逸、合叔、孟鸿都心动了。 孟鸿道:“接,这买卖咱们接了!” 物资可比金银贵重,愿意物换物的生意,他们都接。 可齐逸却道:“接可以,但先前的瓷器酒樽要取消,两套瓷器,只能做一样,不能坏了规矩,让人记恨戴家。” 戴尚书虽然不太行,可他好歹还有点良心,对将士们不错,不会扣下功劳,还会尽力给西北这边送来物资的。 要是让戴家得罪人,使得戴尚书的位置不保,换上另一个新的兵部尚书来,谁知道新换上的是好人还是歹人? 要是歹人,吃苦受累的是打仗的将士们。 孟鸿不解:“这,为啥啊?两套一起接不就成了?” 齐逸道:“万金一套瓷器,即使戴家有祖产撑着,可一个兵部尚书上花两万金买东西,在军饷都给不全的这种时候,也是会招来祸事的。” 合叔点头道:“齐大人说得是,就这么办吧,只卖给戴家一套瓷器,是要酒樽还是十二月瓷器香炉,让戴家自己选。” 齐逸点头,让陶师爷去传话了。 戴家很快就给了准备:“做十二月瓷器香炉。” 太后寿礼比戴尚书生辰重要。 齐逸答应了,忙过午时后,就让人摆宴席:“咱们好好吃一顿,给孟百户送行,此番回毒虫沟,要辛苦了。” 孟鸿都被打习惯了,根本不带怕的,是大口吃肉,笑道:“把心放肚子里去,本将死不了!” :。: 第2082章 要砸窑坊 合叔提醒他:“你还是上点心吧,这回的事儿可跟以前不一样。” 以前都是私下里闹腾,这回是背着姜万罡,用姜万罡的名义来府城当众狠打许尤的脸面,闹得人尽皆知,许家是脸面丢尽。 孟鸿压根不在乎,道:“凡事都得讲个理字吧,咱们可是正经做买卖,又没使阴招,说到天边去,也是咱们有理……不说这些了,痛快吃席,这羊肉可是真不错,我也就是在刀口沟大营的时候才能吃上两块,在这府衙里,是能敞开了肚皮吃,还是齐大人有钱啊。” 又对齐逸:“齐大人,有肉没酒,吃得不爽快啊,你拿点酒出来,咱们喝两杯,别那么抠搜。” 齐逸:“不是本官抠搜,是真的没酒,且你等会儿要骑快马回去,还是莫要饮酒的好,免得一个控不住马,栽沟里去。” 孟鸿不依不饶,吹嘘一波自己的马术后,又道:“怎么会没有酒?二月二祭农神的那两大碗酒去哪了?难道被你喝了?” 齐逸:“那两碗酒已经重新装坛封藏,留着下次祭拜用。” 孟鸿惊了:“还,还能这么来回用的?” 齐逸瞥他一眼,点头:“自然可以,西北这边的农户经常是一壶酒用个三五年的。” 酒贵,农人没钱老是买酒,因此西北农人想出了三杯酒,只洒一杯敬天地祖宗的法子来,留下两杯重新装回酒壶去,封好留用。 也正是有这种做法在,他祭拜农神当天只洒了一碗供奉的酒水,也没有人骂他,要是在京城,他早就被御史或者礼部的人痛骂了。 “西北这边确实有这种做法。”合叔给孟鸿的盘子里放了一块羊排,道:“孟百户在这边打仗,可以多打听一些这边的风俗,对行军打仗有帮助。这抗戎除了要靠将士以外,也是要百姓帮忙的。” “合叔这话说得有理,姜叔就在毒虫沟营地里养着一批熟悉地形的老农。”孟鸿不再闹着喝酒,只一个劲吃肉,反正这顿肉是齐逸的,不多吃点就亏了,吃美后,还夸齐逸一句:“齐大人跟别人传的不太一样,你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官。” 齐逸笑了:“听你这话的意思,难道外头都传我是贪官恶霸?” 孟鸿打了个哈哈,没有接话,齐逸也没有再问,只陪着孟鸿继续吃饭。 吃完后,他跟合叔送孟鸿出门。 合叔看着孟鸿,道:“孟百户,这次回去就看你的了,得把遇热呈相瓷的秘方保住!” 孟鸿指着自己的脑袋道:“放心,老子用这颗人头担保,要是有谁敢打遇热呈相瓷秘方的主子,老子跟他拼命!” 又道:“合叔,齐大人,这边的买卖就交给你们了。” 合叔点头:“放心,钟家在这边还是有点脸面的,老奴也是活了一辈子的人了,什么伎俩都见识过了,不会轻易中计。” 其实金龙瓷盆要献给景元帝的话一出来,就没人敢轻易算计遇热呈相瓷了。 “成,本将走了!”孟鸿说了一声,可他的声音却被其他人的惊喜声给盖住了。 “齐大人、钟管事,可算是见到你们了,我们魏家要买遇热呈相瓷,你们一定要卖给我们啊!”一锦衣中年大叔带着几个下人,朝着这边奔来,声音激动高亢的喊道。 孟鸿笑了,哈哈哈,银子又上门了,好啊! “走!”他招呼两名将士,打马离开。 两名同他回去的将士也很高兴,回头看了来买瓷器的人家一眼后,才骑马离开……瓷窑坊赚的银子有一半是用到将士身上的,遇热呈相瓷的生意越好,他们的日子就会越好,即使将来残了,也不用担心下半辈子没地方去。 “百户,要是瓷窑坊的生意越来越好,我能把媳妇孩子接来不?听说青牛山跟长梁卫一样,要教孩子们认字做账,我想让我家蛋娃也认两个字,就算学不出个前程来,去青牛山学点手艺也是好的。”杨将士策马跑到孟鸿身边,问着他。 孟鸿道:“该学认字的不是你家蛋娃,是你这个当爹的。老子实在是想不通,你咋给自己儿子取这种名字?杨蛋娃,羊蛋娃,你每年祭拜家里祖宗的时候,就没觉得屁股疼?” 你家祖宗不得气的踹你几脚! 杨将士道:“蛋娃咋了?我们那都这样起名,我儿叫蛋娃已经算是个不错的名字了,还有人家叫狗蛋、狗娃、猪宝蛋的。” 又问接媳妇孩子来的事儿。 孟鸿回他:“你急个屁,等把伤病将士安置好、等把戎人赶到陇山山脉后再说,总之好好干,赚了银子,不会亏了你们的。” “诶!”两名将士听罢,心里都很高兴。 申时过半,正是小摊贩收摊的时候,可他们却不急着走,而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说着遇热呈相瓷的事儿。 “那金龙瓷盆真是神了,祭拜过农神的酒水往瓷盆里一倒,诶哟哟,一条金龙立马从瓷盆里飞出,直冲天上,龙头回转,那水缸大的眼睛还冲着地上看,把去祭拜的人吓得立马跪下,朝着金龙磕头,喊着龙王爷爷……”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一名衙役就挤了过来,朝他怒喝:“龙王爷爷你娘,罗六河,又在这里吹牛皮,齐大人三天下了两道严令,不许瞎传这等怪力乱神的谣言,传者,抓去坐牢,你是想去牢跟老鼠做兄弟不成!” 罗六河听罢,赶忙求饶:“林差爷息怒,我就是一时嘴欠,不敢了不敢了……” 声音渐渐远去,可孟鸿听得很高兴,贼喜欢府城里的热闹:“等老子有钱了,也在府城买宅子,到时候请你们来家里住几天,让你们过一把府城富贵人的瘾!” 可他正高兴着,就听见另一群人在说孟家的闲话:“那孟家这几天真是把几百年的老脸都给丢尽了……烧出来的瓷器不好,被青牛山瓷窑坊狠狠打脸不说,家里二爷父子还同睡一个丫鬟,二房的姑娘还抢了大房姑娘的亲事,一家子是绝了,专干打祖宗脸面的事儿。” “百户,跟你同族诶。” “呸,老子可没有这种族人,就是同姓罢了,什么族人,再敢乱说,老子骟了你!”孟鸿黑脸,策马加快路过这条八卦街。 将兵三人出了街道后,加快速度,朝着城门奔去,赶在酉时前出了城,开始策马狂奔,等天黑后,点上松油火把,继续赶路,急赶几天,终于赶到青牛山庄子。 得亏是先来了青牛山庄子,不然要大事。 姜万罡得知孟鸿跟合叔在府城打脸许尤的瓷窑坊后,是彻底暴怒,竟带着人来,要砸了青牛山的瓷窑坊,被秦三郎和钟宇拦住,孟鸿赶回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僵持着。 :。: 第2083章 没成 钟宇对姜万罡相当无语,指着身后的瓷窑道:“大将军,这瓷窑不是你一家的,有我钟家的份,在合叔回来之前,我不会让你砸。” “滚一边去,一个小兵,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姜万罡很愤怒,指着带兵拦在瓷窑前的秦三郎质问:“秦三郎,你当真不让本将军砸了这妖窑?!” 秦三郎立刀在身前,看着姜万罡,斩钉截铁的道:“第一,这不是妖窑,是能给咱们赚钱的瓷窑。第二,末将不会让大将军砸了瓷窑,砸了它,让外面那些伤病将士怎么过活?!” 姜万罡:“住口,别拿伤病将士做挡箭牌,本将错信你了,瓷窑坊的事儿,你从头到尾都在算计本将!” 秦三郎眉眼不动,依然立身正目的看着姜万罡,道:“大将军严重了,末将从来没有算计过您,只是在做对的事儿,做瓷器生意能给咱们,能给同袍战友们带来好处,末将就做了。” 姜万罡冷笑:“呵,行,真没看出来,你也是个嘴皮子利索的,说起话来是一套一套的,本将军说不过你,可你连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 “你说想要抗戎就必须团结,把南北将士扭成一股绳,可如今这瓷窑生意坏了我跟侯爷的关系,外头都传我已经跟侯爷决裂,所以才敢做瓷器生意跟他对抗的……谣言已经传到这种程度,要是本将军不把这妖窑给砸了,如何破外面的谣言?你给本将军滚开,否则本将军就用军法砍了你!” 孟鸿听到这里,终于冷笑出声:“又是因为许尤……我真不明白,你这辈子到底是为谁活着?许尤是救过你,可你已经把命还给过他几次了,还不够吗?” 姜万罡身手不错,早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听见孟鸿的话,是冷笑道:“竖子,你终于敢出声了?要不是你先斩后奏,在府城打了侯爷家的脸面,让外人以为我跟侯爷已经决裂,我用得着来砸这瓷窑!” 孟鸿提步,走到秦三郎身边,跟秦三郎并肩站着,直面姜万罡,道:“我不会让你砸了这瓷窑,这是那些伤病将士后半辈子的生路,你砸了就是要他们的命,你敢因为许尤要我同袍战友的命,我就……” 孟鸿突然停下不说了。 姜万罡冷笑:“你就如何?又想撒泼打滚吗,可这事儿已经涉及到侯爷与我的关系,你撒泼解决不了!” 又冷下脸色,盯着他问:“还是说你想跟老子拼命?!” 孟鸿摇头:“姜叔是养大我,教我本事的人,我永远不会跟姜叔拼命,同样的,我也不会害您和姜家。” 这话说得,姜万罡的脸色好点了,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早就情同父子。 “你打小就跟在我身边,知道我不是那等蛮不讲理的人,可这瓷窑不能留,留了不但会破坏我跟侯爷的关系,还会有碍抗戎大业,你们得知道个轻重!”姜万罡说到最后,是看了秦三郎一眼,提醒他,别忘记自己说过将士要团结的话。 孟鸿道:“叔,我们都不小了,知道轻重,可您知道吗?” 这话说的,差点没把姜万罡给气吐血。 又道:“我从府城回来,府城里的人只说遇热呈相瓷的神奇跟孟家的闲话,根本没人说您跟许尤决裂,防线这边的将士不团结的事儿,所以您有没有想过,这决裂的话,是谁放出来的?” 最后再加上一句:“姜叔,您不是没本事没手段,只是您从来不去查,这回为了那些伤病将士的生计,我求您去查查可以吗?” 姜万罡听得怒了:“住口,你这竖子,又在离间我跟侯爷,你可知你跑去府城作孽的时候,毒虫沟这边又起了战事,侯爷被对面的强弩伤到,如今正在刀口沟大营养伤!” 孟鸿听得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姜叔总是不愿意相信我?” 说到最后,声音是带上哽咽,竟是哭了。 姜万罡一惊,又想着,这小子难道改变策略了,这回要跟他来个苦肉计? “别跟老子扯这些没用的,你们赶紧滚开,本将军要砸妖窑,砸完了还得去给侯爷请罪,不能让西北这边的将士以为我跟侯爷决裂了。”姜万罡抬手,准备下令:“给你们三十个数的工夫,不让开,休怪本将军无情。” 孟鸿见他是铁了心要砸窑,是对秦三郎道:“秦老弟,你带人让开吧。” 秦三郎皱眉:“你想做什么?别胡来,还能谈的。” 孟鸿比他谁都要在乎瓷窑,不可能轻易让他带人撤走的。 孟鸿没有回答他,而是突然跪下,给姜万罡磕头,足足磕了九个,是大楚的极数,磕完后,道:“姜叔,多谢您跟婶子多年以来的照顾,是我不成器,让你们费心了,以后不会了……再求一次,如果可以,请把我跟玉馨葬在一起,让她进我孟家祖坟,做我孟鸿妻。” “住口,你在说什么胡话?想威胁老子吗?!”姜万罡怒不可遏,觉得孟鸿又在以死相逼。 孟鸿没有住口,也没有辩解,只道:“再废话一句,叔记得尽快派人赶去京城,保护婶子跟姜三妹……姜家跟许家的亲事结的很不好,可因着是姜三妹打小的愿望,许老大又挺好的,我才没有闹,可心里一直放不下,总觉得他们要出事儿。” 姜万罡:“有侯爷的人护着,他们能出什么事儿?别跟老子整这些没用的,赶紧起来,滚一边去。” 孟鸿当真起身了,往旁边走去了。 姜万罡见状,满意了,可很快的,他就吓得差点瘫软在地……孟鸿走到一半,突然狂奔起来,直接朝着通红的瓷窑冲去,他他他这是想要投窑自尽,用命护住瓷窑! “拦住他,拦住他啊!”姜万罡撕心裂肺的喊着,可孟鸿跑得太过突然,他的话喊出来的时候,孟鸿的半个身子已经进了瓷窑,身上的衣服立马被瓷窑里的高温给点燃。 嗖! 秦三郎抛出长绳,绳子的钩爪拽住孟鸿的后腰带,把他给妥了出来:“泼水,救人!” 钟家的人已经反应过来,赶忙冲去提水,哗啦哗啦地往孟鸿身上泼去,浇灭他身上的火。 钟宇冲到孟鸿身边,抱住他道:“你疯了,逞什么能?!” 孟鸿没说话,只是推开钟宇,踉跄着起身,再次往瓷窑走去。 还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 “停下,快停下……我答应你不砸瓷窑了,成了吧祖宗!”姜万罡赶忙喊着,他看出孟鸿是真的想死后,是真的怕了。 他想起了孟鸿爹,那个算是他启明星的恩人,他不能让他无后! “瓷窑不砸了,我会去大营向许兄请罪,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瓷窑没砸成,许尤的伤就算白受了,算计也白费了。 :。: 第2084章 教废了 许尤是侯爷,是西北几十万抗戎大军的掌兵者,身边一大群人护着,又隔着一个毒虫沟,即使戎人的强弩再厉害,想要精准的伤到他,还只是伤到肩膀而不是直接射死他,其实是一件挺难办到的事儿。 可姜万罡信任许尤,整个西北的将士也没人会往某方面想,只觉得许尤亲临战场,还被戎贼射伤,是他们没有保护好许尤,正愧疚自责着,要去找戎人报仇。 “老子说了,瓷窑不砸了,让你们该干啥干啥去,聋了听不见吗?还是你们得逞了,想在看个老子的笑话!”姜万罡见他们不动,是气得再次怒吼出声。 姜万罡带来的将士听罢,赶忙撤到远处,不敢再这里待着。 秦三郎挥手,也让麾下的将士撤了,而这些撤走的将士里,还有姜万罡借给他的百名亲兵……这些亲兵也觉得瓷窑不能砸,是一直站在秦三郎旁边。 哒哒哒,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将士们很快撤走,钟游带着钟家的下人也走了。 秦三郎、钟宇没走,而是往后退去,退到瓷窑门前,以防孟鸿再犯傻。 孟鸿拖着被烧伤的身体,走到姜万罡面前,看着他,道:“要是姜叔不甘愿,可以继续带兵砸了瓷窑……我最不想做的,就是逼迫您。” 姜万罡冷笑:“可你逼迫老子的事儿还少吗?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你为啥总是不听?!” 孟鸿笑了:“我也跟您老说过很多回,他不是真心待您,您为啥也总是不听?” 又是这些话,每次一说到许兄,他跟孟鸿总是说不到一块去。 姜万罡沉默片刻,起身走了,可走出几米后,又回头,朝着孟鸿走来,砰,一拳头把他打倒在地,指着他道:“你爹说过,当了兵的男儿就该死在战场上,最起码也应该是为战而死,你却三番两次的因为其他事儿而寻死,你根本不配做你爹的儿子!” 最后警告道:“再有下一次,老子不会再妥协,你要死就死,大不了等打退戎贼后,我自刎去地下向你爹谢罪!” 姜万罡说完,不再看孟鸿,转身大步走了……他有时候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何孟大哥那样能文能武,有大义大志,还懂得教化人的人物,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难道是他不会教孩子,把孟鸿给教废了? 孟大哥的出身虽然不好,可他好学,从军后,跟军中的文官学了字,见他身手好,还让他一起学认字,借书来念,说想要做将军,光能打不行,也要认字,要有点学问,不然连个军令都看不懂,那可是会耽误军机跟前程的。 他因为从军,还丢了一门打小定下的亲事,那个前未婚妻不想嫁给他受离别苦,悔婚嫁给了县里的富家少爷。 他得知消息后,说不上很难过,就是觉得憋屈,孟大哥宽慰他:好男儿不怕没媳妇,好好拼前程,等你出息了,自然有好姑娘嫁给你,没准你还能娶到一个大家闺秀。 而他当真娶到了雅娘,一个样样都好的官家女。 在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是孟大哥帮了他,可他却没能帮上孟大哥……高升,他帮不上孟大哥,还因着是同一个大人麾下的将士,只能升一个,他因着身手好,抢了孟大哥的高升位置。 最后也没能救得了孟大哥。 在他死后,也没能按照自己答应他的,帮他照顾好家里,为了拼前程,是让他父母媳妇过着凄苦的日子,最后是连他们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还让孟鸿过了几年小乞丐的日子。 现在,他更是把孟鸿给教废了! 姜万罡眼眶发红,心里对恩人极其愧疚,可他抹了一把脸,交代亲兵一句:“守着青牛山庄子,别让他们出来,也别让外人进去,侯爷派来的人也不许进……一切等我从刀口沟大营回来再说!” 言罢,策马离开,去刀口沟大营请罪。 孟鸿站在高地上,看着姜万罡远去的身影,咬咬牙,想要离开,被秦三郎给拽住:“你去了只会火上浇油,帮不了忙,留下,好好养伤。” 钟宇点头:“秦兄说得没错,你头发都被烧没了,等个把时辰,身上定会起水泡,赶紧回屋,让大夫给你上药。” 孟鸿却问道:“你们说,他会杀了姜叔吗?” 毕竟这次的事儿真的不小。 秦三郎皱眉,道:“你想多了,姜大将军身为抗戎功臣,不是说杀就杀的,别废话了,去治伤,不让会疼死你。” 烧伤最疼人,且一个不注意,还极有可能发炎高烧而亡。 秦三郎拽住孟鸿,把他给拉去瓷窑旁边的一座宅子,孟鸿在这里有间屋子,进屋没多久,钟家大夫就来了,用剪刀剪开他被烧烂的衣服,仔细检查一遍后,道:“救得很及时,没烧出啥大毛病,不过会起水泡,要疼个十天半个月的。” 钟宇指着孟鸿的脸道:“他头发烧了,额头、耳朵边也被烤了一点,不会毁容吧?” 长得虽然还行,可一把年纪了,还死过一个未婚妻,脾气又不好,再毁容,怕是娶不到好姑娘做媳妇了。 钟家大夫道:“回小公子的话,脸上的伤倒是不严重,要是真的留疤了,可以用祛疤膏,源字药行有一种很好祛疤膏,用个三盒就能好了,就是贵点。” 钟宇倒是大方,直接道:“贵点不怕,我给他出钱买,你记得拿那种祛疤膏来,到时候给他用。” “是。”钟家大夫应下了。 而全程孟鸿都没有说话,整个人很是萎靡。 秦三郎知道,孟鸿两次三番的寻死,跟姜万罡的关系已经走到冰点,再这么下去,姜万罡会不会清醒不知道,但一定会对孟鸿失望透顶。 “别想太多,先养伤……大将军不是个蠢人,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秦三郎拍拍他的肩膀,说着宽慰他的话。 孟鸿没接话,等钟家大夫给他上好药后,就把秦三郎他们打发了出去,又交代一句:“告诉那些伤病将士,瓷窑坊没事,瓷器也卖得很好,那些贵人们是拿着万金来买,很喜欢咱们的瓷器,他们不用再为后半辈子的生计发愁。” 秦三郎点头:“成,我这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言罢,带着钟宇离开。 而伤病将士们已经聚集在瓷窑大院外,一个个着急又担忧的等着,看见秦三郎来了后,是欢喜又害怕,生怕秦三郎说出瓷器买卖不做了,让他们回老家的话。 可他们残了、废了,哪里还有勇气回老家? :。: 第2085章 后悔没早点宰了他 / “秦千户,是秦千户吗?”一个眼睛受伤失明的将士听见周围发出一阵抽气声,接着又归于平静后,知道是有可以主事的人出来了,想来是秦千户。 他一手拄拐,一手摸索着向前走着,道:“秦千户,要是瓷器做不成了,咱们改做青砖成吗?我们也不吃药治伤了,反正也治不好,青牛山就管我们一天一顿粗粮,每年给我们一两银子的工钱,让我们有银子寄回家里去,给家里人一个指望就成……” “瓷器生意会继续做,你们不用担心,许给你们的粮药工钱也不会变!”秦三郎扶住他,大声的朝四周等待的伤病将士说着:“咱们做的遇热呈相瓷在府城大卖,很多人家拿着上万两银子来买一个呈相瓷……” “啥,秦千户你说啥?瓷器不但能继续做,还卖出这么高的价钱!” 将士们听得激动不已,不等秦三郎说完就纷纷发问:“秦千户,真有很多人花上万两银子来买咱们的瓷器?这,这,不会是故意给高价,耍咱们玩吧?!” “对啊秦千户,这两年战乱,把人心都给弄坏了,一定是骗人的。呈相瓷虽然神奇,可也是用石头粉配制做成的,并不是啥神仙显灵啊。” 迷信不好,所以为了防止有人拿遇热呈相瓷来装神弄鬼,自打做出这种瓷器后,顾锦里、秦三郎、齐逸他们就对外说了这种瓷器的原理。 还拿配制药方来打比方,让大家伙明白,遇热呈相瓷跟治病的药方一样,都是经过配制、烧煮熬之后做出来的东西,没什么神秘。 这神秘感减少了,其他人就不能用遇热呈相瓷来装神弄鬼了。 秦三郎道:“这个价钱都说少了,因着是新出来的东西,金龙瓷盆还被送去京城献给陛下,那些世族勋贵之家皆想争个脸面,所以愿意出高价来买,有人家甚至花万金买一套呈相瓷。” 伤病将士们听罢,全都惊了,根本不知道这万金能换多少银子,只惊呼着:“万,万金买一套呈现瓷!这,这,疯了啊,他们这么个买法,不怕祖宗从坟里钻住来揍死他们?!” “要是我以后的子孙发达了敢这么败家,我就是死了也得钻出来剁了他们!” “对对对,这等败家玩意,必须揍死!” 秦三郎等他们震惊过后,是道:“万金的价格确实过高了,所以不用多久,等贵人们对呈相瓷的新鲜劲过去后,价格就会降下来,大家伙不要以为咱们的瓷器能一直卖高价,想要细水长流,就得做一般的价格。” 伤病将士们道:“秦千户放心,我们懂您的意思……这财帛容易坏人心,我们只求有份长久的活计,不做一夜暴富的梦。” 又道:“要是瓷器的价钱降了,把我们的工钱降个一倍也成。” 包吃包住,连没了手脚,只用一双眼睛守门的人也能拿一两半银子的月钱,会上釉彩、会算账、能干大量体力活的将士,甚至能拿到三两银子的月钱,做上两年,就能给老家建一座青砖大瓦房,真的太多了,他们受之有愧。 秦三郎道:“你们的工钱不用降,十年内,瓷窑坊能给你们这样的工钱。” “真能吗?”胡老十没了双手双脚,连上工都得人抬着来,拿着一两半银子一个月的月钱,觉得很是不好:“秦千户,不如把我们这些吃闲饭的月钱削掉几成吧,以后还有其他伤病将士要送过来安置,这人会越来越多,养这么多废人,怕是会亏本。” 胡老十原本想自行了断的,可他老家还有媳妇孩子,放不下他们,又撑了几个月,最后被送来瓷窑坊看门。 瓷窑坊已经给了他活路,他不需要那么多的工钱,一个月能有个半两银子,他攒个十年八年,把儿子娶媳妇、建宅子的银子攒出来,再给他媳妇买个当年许下的小金镯就成。 其他将士也跟着道:“秦千户,等瓷器降价了,把我们的工钱也降了吧。” 工钱确实有点多,而且银子不能让他们全赚了,得给后头来的伤病将士们留点。 秦三郎听罢,笑了起来:“你们当真不用担心工钱的事儿,瓷窑坊不会亏了后头来的将士,且这世上不止瓷器一桩买卖,青牛山地多,到时候咱们还可以种药材,卖药材换钱。” 而且,像胡老十这种双手双脚都断了的人不多,青牛山能照顾得过来。 将士们惊了:“啥,咱们能种药材?有人买吗?” 秦三郎点头:“自然有人买,我媳妇娘家也种药材卖,有相熟的药行会收。等春耕完后,我媳妇就会带着卫所亲眷种药材卖钱。” 将士们听罢,又惊又喜:“这,这连买家都找好了,秦夫人当真有本事,秦千户可真有福气,娶到这样的好媳妇。” 秦三郎又笑了,笑意浓烈,带着自豪,点头道:“是的,家里爷爷说我有妻福,所以才能娶到这样的好媳妇。” 呃,不是,我们就随便客气两句,你倒是美上了。 不过,看着秦三郎愉悦的笑容,在场的将士们也笑了起来。 少顷,秦三郎道:“大家放心去干活,瓷窑坊不会倒!” “诶!”伤病将士们高声应着,有序散开,跟当兵的时候一样,十一人一组的去干活。 不过也有人担心姜万罡,折回来问:“秦千户,姜大将军不会受重罚吧?” 秦三郎:“放心,姜大将军是抗戎功臣,没人能轻易重罚他。” 除非是姜万罡自己对自己动手。 啧,秦三郎皱眉,觉得以姜万罡的秉性,还真有这个可能。 …… 姜万罡到刀口沟大营,见到许尤后,还真的对自己动手了,要砍断自己的一条手臂赔罪,被梁屠及时阻拦了。 铛! 梁屠一刀打偏姜万罡的大刀,皱眉看着他:“姜大将军,你在侯爷的大帐断臂,是想害死侯爷吗?!” 许尤气得差点吐血,王八蛋,你要断臂就去别的地方,来本侯的大帐断臂,是想本侯被景元帝治罪,想本侯被所有将士唾弃吗? “你不是一般的将军,是镇守毒虫沟的一品大将军,手臂是要留着打仗的,你要是砍了它,是想气死我吗?!”许尤忍不住,冲着姜万罡大骂。 第2086章 嫡亲旁亲 姜万罡被骂,扑通跪下,愧疚的道:“老许,我不是想给你添麻烦,只是知道这次的事儿给你带来了大麻烦,而我一不能砸了瓷窑,二不能砍了孟鸿,只能自断一臂,向你谢罪。” 呵,那你倒是去别处砍,别让本侯看见啊! 许尤气得想剁了姜万罡,可他还得做戏,是撑着病体要下炕,想亲自扶起跪地的姜万罡。 姜万罡见状忙道:“老许你身上有伤,别乱动,你就让我跪着吧,不然我心里当真难受,觉得太对不起你了。” 你他娘的本来就对不起我! 且你不能砸了瓷窑,不能砍了孟鸿,还不能把遇热呈相瓷的秘方给我吗?! 金龙瓷盆的事儿一出,府城的死士就给他传回消息,他得知青牛山瓷窑坊竟然做出这等神瓷后,整个人都惊了,控制不住的疯狂嫉妒起来。 没想到那个瘸子吕还有这等手艺,比惜娘家里的手艺人厉害多了。 又有点对崔惜娘家不满起来。 不是说崔家是皇族后裔,手握无数隐秘产业、绝世秘方吗?怎么没有这种遇热呈相瓷的秘方? 甚至连一种上等瓷的秘方也没有! 不,崔家有上等瓷的秘方,只是没有拿出来给他罢了。 许尤是喜欢崔惜娘的,可他更喜欢崔家的皇族后裔身份、暗地里的势力与产业,因此在发觉崔家还对他留有一手后,他就不爽了,恨起崔家来。 许尤想着这种种的烦心事儿,是抓起炕边的药碗,朝地上砸去。 哐当,陶碗碎成渣渣,有碎片蹦到姜万罡的脸上,让姜万罡一愣:“许兄……” 难道许兄真的动怒,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要决裂了? 千山先生及时走了进来,道:“姜大将军,你当真不该来请罪,侯爷待你比亲兄弟还亲,不过一个瓷窑罢了,即使烧出了遇热呈相的神瓷,即使因着这事儿有流言传出你们不和,侯爷也不会在意。侯爷在意的是,大将军不信任他,因着这点小事儿就又是闹着砸窑,又是闹着要断臂的。” 千山先生捡起陶碗碎片,放好后,对姜万罡道:“大将军,莫要再纠结这事了,你揪着不放,只会坐实流言,让外头的人以为,你跟侯爷的关系已经差到要你断臂赔罪的程度。” 千山先生说得不疾不徐,可字字如刀,说得姜万罡无地自容。 “是我给许兄添麻烦了。”姜万罡低头说着:“我只是想来给许兄赔罪,忘了外人会怎么看这事儿?” “如今明白还不晚,大将军起来吧。”千山先生亲自把姜万罡扶起来,叹一声,语重心长的道:“大将军,如今正是艰难的时候,你跟侯爷要团结,不可中了别人的圈套……记住,瓷器只是小利,你、所有将士、所有百姓的平安富足,才是侯爷最在意的大事儿。” 这话说得,让姜万罡觉得许尤是高义非凡,自己是小肚鸡肠,他是恨不得钻进地底去。 少顷,他朝着千山先生抱拳一礼,道:“某多谢先生教诲!” 又发誓:“先生跟许兄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冲动的来请罪,做事之前一定过一遍脑子,不给侯爷添乱,只帮侯爷成就大业,若违此誓,让我全家不得好死!” 呵,千山先生笑了,摁住姜万罡的手,道:“大将军,不用发这等毒誓,我们都知道你的为人,你对侯爷是最忠心不过的。” 言罢,看向许尤。 许尤忙道:“老姜,千山先生说得对,你我之间,无须发什么毒誓……这事儿就这样吧,你不用担心外头的流言,我自会处理,你好好镇守毒虫沟,做好瓷器生意,把那些伤病将士照顾好就成。” 又愧疚的道:“是我没本事,安置不了他们……等过段时日,我亲自带着物资去青牛山庄子看他们。” 这等拉拢人心的好事儿,不能只让姜万罡做,他也要去分一杯羹。 且他去青牛山一趟,没准能探到遇热呈相瓷的秘方,有了秘方,他许家就发了! 姜万罡感动得眼眶都红了,又担心的问:“你的伤势如何?” 许尤笑道:“毒已经解了,只剩点皮外伤,养上个把月就能好,莫要担心。” 毒? 对了,伤了许兄的强弩上还带着毒。 姜万罡听得更愧疚了,恨不得自己替许尤受这一箭,想说点什么,又被许尤抬手止住:“你我兄弟,不必再说客气话。” 姜万罡只能不再说愧疚的话,可又担心申家,是问道:“申世子那边?” 还问! 许尤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是需要死死压制,才能心平气和的道:“申世子还算讲理,且孟家的瓷器也做出来了,这瓷器买卖会继续做,申家就算想要遇热呈相瓷,可许家当初承诺给他家的已经做到,他是不能再找茬的。” 姜万罡惊了:“许兄说什么,申家想要遇热呈相瓷,简直欺人太甚!” 千山先生知道许尤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生怕姜万罡再问下去,许尤会控制不住自己,忙道:“大将军,申家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我们自会解决。你瞧着很累,定是快马加鞭赶来请罪的,先去休息,等睡好后,再来跟侯爷叙话。” 言罢不容姜万罡拒绝,把许良喊进来,把姜万罡请走了。 等姜万罡走后,许尤的脸色阴沉下来,眼里带着嗜血的杀意。 千山先生知道他动了杀心,是摁住他的肩膀,劝道:“晚了,时机已经错过,如今再动手,被发现的可能太大,一旦他的死因被发现,他麾下的将士定会为他报仇……当年景元帝灭卫国公一系的教训还在眼前,侯爷可不能忘。” 许尤听罢,脸色像是死人般难看,咬牙道:“陇安府快要大胜的时候就该让他战死的,要是那时候就死了,本侯就能接管他麾下的兵马,现在也不用受制于他,看着他越来越厉害!” 然而,要是那个时候就把姜万罡弄死,只会给景元帝理由,派其他将军过来,统领姜万罡麾下的将士。 千山先生道:“侯爷莫要着急,过个两年,等你把西北这边的一切都吸入囊中后,自然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姜万罡、遇热呈相瓷怎么样,皆是侯爷一句话的事儿。” 说到遇热呈相瓷,千山先生不得不佩服顾锦里。 这正统的就是正统的,比之崔惜娘这种只沾了点皇族气的西贝货强多的。 想到这个,千山先生觉得可惜了,不明白主子为何不捧亲骨肉,而要去捧旁亲? (本章完) 第2087章 给产业 旁亲的血统太远了,哪里有亲骨肉亲? 不过他们只是奴才,主子做事儿自有自己的考量,他可以不把许尤、许六、崔惜娘当一回事儿,却必须得对主子绝对恭敬服从……即使他已经垂垂老矣,活不了几年了。 可在主子死之前,在没有确定新的继承人之前,他们都得听他的。 许尤道:“可咱们吸纳西北的速度太慢了!” 说起要把西北的一切都吸入囊中的事儿,许尤就忍不住发火:“一个小小的孟家都敢用联姻来要挟本侯,当真是找死!” 孟家就是有手艺,还不算是西北的真正的望族,连收个孟家都要用儿子做饵,他就算有再多儿子都不够用的。 说起孟家的事儿,千山先生就觉得许尤脑子有病,可许尤只不过是他们的棋子,不可能成为真龙,千山先生就不跟他计较了,只教他:“侯爷还是太心软了,其实吞并西北各家产业的事儿,不用许以联姻之诺,让梁统领的人塞一两桩命案给那些人家的子孙,再通过官司,慢慢蚕食便可。要是有子弟不成器的,无须栽赃命案,只需引他们赌上几回,自然能让他们倾家荡产。” 好家伙,许尤狠,没想到你比许尤更狠,说的这是人话吗?! 许尤听得皱眉:“蚕食太慢,不如狼吞,且青牛山瓷窑坊已经在做瓷器,本侯只能加快侵吞孟家的速度……原本以为不过是一件简单不过的事儿,没想到横生枝节,瓷器的事儿还被狠狠下了脸面!” 又问千山先生:“那个姓吕的当真不能弄过来为我们所用?要是本侯开口,秦三郎应该会答应。” 许是觉得自己老是惦记别人的好东西,会让千山先生觉得自己眼皮子很浅,登不得大台面,解释道:“遇热呈相瓷不是一般的瓷器,这等神瓷要是用好了,不用多久,本侯就能成为真龙天子!” 说来秦三郎也是蠢货,或者说秦三郎很没有野心,有遇热呈相瓷这等宝物在手,竟然不加以利用,只用来赚钱? 你弄个真龙降世多好?直接能被愚蠢迷信的百姓给奉为天子! 千山先生道:“晚了,第一道防线、牧县、乃至陇安府都传遍了遇热呈相瓷不是什么神物,只是用几种石头粉做出来的东西,像药一样,经过药材配制后,能产生出一些神奇的效应罢了……做出遇热呈相瓷的先弱化呈相瓷,把呈相瓷往普通里说,即使咱们把它抢过来,再往神仙天命里说,也失了先机,对聪明人不管用了。” 又是失了先机? 先机真有这么重要?! 再说了…… “真正的聪明人不会相信怪力乱神的事儿,本侯也只是用来愚弄那些愚民……这信的人多了,拥护本侯的人就会变多,这也是一种民心。” 说来说去,许尤还是想把遇热呈相瓷归为己有。 千山先生:“可这种靠着鬼神谣言得来的民心并不长久,侯爷是将来的江山主,大名声上不能有碍,这种事儿,还是暂且放下不做,慢慢来吧。” 许尤还是不想不答应:“慢慢来?如今各家都在蠢蠢欲动,再慢慢来,等本侯手里的兵马被姜万罡、姓成的、甚至是其他新将军给分走后,再想成事儿就不容易了!” 遇热呈相瓷啊,这么厉害的东西,让他看见了却要白白放弃不抢,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千山先生见许尤还是不放弃,有点烦了……要不是他们只有文官,在军中说不上话,也不用费力气扶持许尤。 如今把许尤给扶上来了,许尤却真以为自己厉害了。 要不是有他们给他出谋划策,有主子的产业、暗地里的势力帮许尤,许尤能这么轻易成为掌管几十万兵马的侯爷? 可如今巨兽已经养成,得先忍着他,等过几年,他们把这些东西全都攥紧在手里,把许六变成真正的傀儡后,许尤也不用活着了。 “我们知道侯爷受了委屈,也知道侯爷养兵困难,这是盐场跟雪月雅香纸的契书,侯爷收好。”千山先生把两张契书给了许尤。 许尤听罢震惊,是喜出望外,急忙接过契书,打开看起来:“……真的是盐场喝雪月雅香纸的契书!” 雪月雅香纸还好说,可崔家的秘密盐场一直是他想要拿到的产业,可崔惜娘的娘家人是迟迟不愿意把盐场交给他,估摸着是怕他成事之后,会薄待崔惜娘跟许六。 如今竟然给他了! “是鲛鱼岛的盐场?”许尤看着契书上的鲛鱼岛三个字,有点不敢置信:“那位叔真把鲛鱼岛的盐场给本侯?” 那可是鲛鱼岛。 传言中,仿佛巨兽般扎根在海边,足有五千亩之大的大盐场,他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竟然就这么落入他的手里了。 许尤很是不敢相信,又问着千山先生,想要一句实话,那位叔,不会再把盐场收回去吧? 千山先生笑道:“契书都给侯爷了,自然是确定给您了,给的正是鲛鱼岛的大盐场。” 呵呵,一个五千亩的盐场算得了什么? 前朝时期,皇家产业遍布内陆与海外,像这种盐场,主子不知道有多少,而五千亩根本不算大盐场,上了万亩的,主子才会多看一眼。 许尤得到确切的话后,激动得拽紧手里的盐场契书,朝着千山先生道:“请代本侯多谢那位老叔,他老人家的恩情,许家不会忘记,等事成之后,他老人家必能得一侯爷之位。” 呵,真他娘的小气,主子这么捧他,成事了就给侯爷之位?连国公之位都不舍得吗? 放心,主子不会要的,他老人家还不稀罕这些,他要的是皇位! 千山先生笑道:“侯爷严重了,他帮侯爷就是在帮自家子孙。” 又提醒道:“侯爷莫要忘记了,等六公子成亲剩下儿子后,请侯爷把其中一个儿子过继给崔家,继承崔家香火。” 许尤笑道:“这事儿本侯一直记着,不会忘记的。” 好啊,崔家无后,他送一个孙子过去就能得到崔家千年累积的家产,可是高兴得不行。 :。: 第2088章 到底什么来历 许尤得了盐场跟雪月雅香纸两个赚钱的产业,心里的怒气少了许多。 千山先生趁机道:“侯爷,遇热呈相瓷的事儿,先放下吧,这东西太早弄到手,可能会是大祸患。” 许尤皱眉:“先生此话何意?” 真蠢,跟许六一个样儿! 千山先生在心里骂了一句后,温雅的回着许尤的话:“金龙瓷盆已经送往京城,景元帝可是贪的,看见这么好的东西,极有可能据为己有,所以侯爷还是先别动青牛山瓷窑坊,免得您刚弄到手,景元帝的圣旨就来了,那您是还没赚钱就会惹得一身腥。” 许尤听得大惊:“先生提醒的事儿,本侯确实太着急了。既如此,就先让他们做这神瓷生意,看看景元帝会怎么收拾他们再说!” 要是景元不收拾青牛山瓷窑坊,他再动手抢过来也不迟。 又说起许六的事儿:“恒哥儿最近聪明不少,多亏了先生的教导,还请先生多费点心,务必把恒哥儿教出来。” 千山先生道:“侯爷放心,六公子乃是我们的少主,我等倾尽所有也会教好他,且六公子本来就聪明过人,前段时间会犯错,只是因着刚到西北,还不适应,又病了,如今病好得差不多了,聪敏之态也回来了。” 关于许六的教导,千山先生是得了主子的吩咐,只说稳住他,莫让他犯太大错便可,至于成材否,不是很重要……傀儡而已,不用太聪明,只需活着,让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的掌控许尤麾下的兵马就成。 许尤听得很是高兴:“先生这么说,本侯就放心了。” “报!”营帐外,传来亲兵的禀告声。 “进来。”许尤皱眉,看着来人,问:“何事?” 亲兵回道:“侯爷,姜大将军在营内行走,似乎是在查大营里传他与侯爷不和的流言是谁先传出来的?” 砰! 许尤气得拍桌:“不是已经跟他说了本侯会处理流言的事儿,他还去查,什么意思?生怕本侯糊弄他吗?” “侯爷稍安勿躁,他又查不出什么来,随他去。”千山先生道:“他这人重情义,还爱愧疚,等他查不出什么来后,会觉得更对不起侯爷,会对侯爷更加忠心。” 许尤想了想,笑了:“他这人确实如此……打仗有多厉害,私人算计上就有多蠢笨。” 千山先生:“侯爷,他是您的生死兄弟,即使是在背后,也不兴再这么说他。” 许尤笑了:“先生说得是。” 又道:“申家的事儿,有劳先生跑一趟了。” 他是不想再去应付申家了,丢脸的事儿,让其他人去办。 千山先生倒是没有拒绝,点头答应了:“某这就去见见申世子,侯爷不用担心。不过侯爷切记,要是姜大将军过来了,您不可再发怒……得记住,他是你的生死兄弟,得记住,他是个一品大将军。” 许尤打退戎人,成为几十万大军的执掌者后,就对姜万罡这个大将军的尊重少了,觉得自己再如何过分,姜万罡也依然会继续给自己当“奴才”。 “先生放心,本侯知道。”许尤可不蠢,知道用生死情分绑架姜万罡的好处。 千山先生听罢,这才走了,去见了申世子,跟他聊得不错,是论古说今的,最后还拿出一个特质的小盒子,递给申世子:“这是我曾祖父收藏的一块海沉香墨,如今赠给申世子,愿你我二人之交,似这方海沉香墨一般,经历千年,依然馨香浓厚。” “海,海沉香墨!”申世子惊了,这海沉香可是来自海底的宝物,听说取自海底大鱼身上的香囊,又说是取自海底的一种海木,总之是地上没有的东西。 而制作海沉香墨的秘方早已失传,是大楚做不出来的东西,最新的一块海沉香墨也是出自前朝鼎盛时期,距今少说有五百年。 少说五百年的海沉香墨,如今就在他眼前的盒子里,申世子都不敢打开了。 千山先生道:“申世子,我教过许六,与他有几分师生情谊,他闯下大祸,害得申世子丢了脸面,申世子怪他是应该的,但请申世子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余生都为此错事受教训。” 千山先生又是给几百年的宝物,又这般会说话的,申世子想发火都难:“余生都为此错事受教训?千山先生这话重了,没到这种程度。” 千山先生摇头,道:“已经到这种程度了,世人在乎名声,想把坏掉的名声修补好,就得花上一辈子的工夫。” 这话倒是说得没错。 申世子想了想,道:“先生此番的来意我明白了,请先生放心,这次我会真心原谅六公子。” “多谢。”千山先生笑着把盒子递进申世子手里,道:“申世子打开瞧瞧。” 申世子早就等不及了,手指动了动,片刻后,小心翼翼的打开小盒子。 盒子刚开一条缝,一阵奇香就传出,弥漫整个屋子。 香味醇厚,却不腻人,而是沁人心脾,让人心旷神怡的舒爽之香。 “好香,绝世好香啊!”申世子连连夸赞着,激动得不行,没想到自己真能得到古籍记载里的海沉香墨。 是文人狂士、世家勋贵都想要的海沉香墨! 只要千山先生用海沉香墨来给他赔罪的消息传出去,他被许六辱骂的脸面就算是捡回来了。 要是他把这块海沉香墨献给景元帝,景元帝一定会龙心大悦,继而封赏他,他的侯爵之位就稳当了。 申世子觉得自己是因祸得福了,心中快慰,想到许六是咳了几个月,现在咳疾才刚好一些,他心里就更爽了。 只是…… 这个千山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历? 怎么能拿出这等宝物来送人? 海沉香墨啊,即使是世家豪族有藏着的,也是用做献礼、传家之用,一般是舍不得拿出来送人的,这个千山先生不但有海沉香墨,还舍得拿出来送人……他家的家底得有多厚啊! 申世子顶不住好奇,是问出心中疑惑,又道:“我自知问得失礼,还请先生勿恼。” 千山先生与夏固不同,夏固是狂士,讲的是个狂字,千山先生是隐士,讲的是个神秘,对于怎么用神秘感来忽悠人,他是做得很熟稔的,念了两句高深莫测的诗后,就告辞离开了。 申世子听罢,很是脸红,觉得自己冒犯了千山先生,是作着揖礼,直到千山先生出了院子才收礼起身。 旁边的心腹护院见状,是问他:“世子爷,京城那事儿是不是不做了?” 这人指的是放谣言,坏许六名声,坏姜许两家亲事的事儿。 申世子说白了就是个附庸风雅的俗人,不是什么圣人,要是往透彻里说,他就是个经营药行的商人,因此听罢反问:“都做一半了,为何不做?” 不做岂不是亏了。 第2089章 不是偶然 呃,护院听罢是服了,你刚收了人家一块海沉香墨,转头就说这话,不决得有点不要脸吗? 不过,他打小就跟着世子爷,见过世子爷这样反复过几次,因此只是惊讶几息就放下了。 只是有时候他真的有点看不透世子爷……你要说他蠢笨吧,可他并不得宠,却能把药行跟世子之位给把住,让其他看不起他的弟弟们是想弄死他都没办法的。 要说他聪明吧,他又时常在小事上犯蠢。 不想了,他是世子爷的心腹,跟着世子爷干就对了。 “还有,交代过你们几回了,以后不要用说的来说这些事儿,没纸没笔吗?做护院的,这般不谨慎,什么时候把本世子给害死都不知道。”申世子教训了护院一回,又吩咐他:“别愣着了,趁着天色还早,去给房家、郑家、上官家等世家勋贵的公子们送请帖,请他们来吃席喝酒品香!” 海沉香墨不是墨,而是一种香,只是因着通体漆黑如墨,才得了个墨名。 “等等。”申世子又怕那些世家勋贵的公子们不信,取来布帛,剪成小块,裹在海沉香墨上,一刻钟后取下来,拿来申家请帖,把带着特殊香气的布帛夹到请帖里,给了护院:“去送帖子。” “是。”护院亲自去办了,说了要请各家来品香的事儿。 原本被请的几家人还不太相信,觉得申家这种暴发户,根本拿不出传说中的海沉香墨,可打开请帖,闻到布帛上的香气后,是信了八成,等不到酉时,立马登门,请求看香。 好几家世家勋贵公子匆匆前往申家宅子,闹出的动静不小,大营里很快就传出许家为了赔罪,求了千山先生,送了一块上千年的海沉香墨给申世子。 “海沉香墨是啥玩意儿?有啥好看的,咋那么多人跑去看。” “有啥好看的?那可是能发出奇香的墨块,据说是千年前的人做出来的,手艺已经失传,是个难得一见的宝贝疙瘩,把它献给皇帝,还能换个爵位呢!” “哟,这么厉害,那侯爷家不是亏了,这是送出去一个爵位啊!” 大营里的将士是三五成群的说着,既羡慕又可惜的,直叹:“送亏了,这礼送亏了啊,凭啥要送这么贵重的礼?” “还不是因为瓷器的事儿。孟家把瓷器买卖做砸了,害得申家被打了脸面,侯爷过意不去,再加上咱们六公子前段时间骂了申世子,侯爷生怕这仇怨越结越深,只能把这宝物送给申家。” “可惜了,可惜了啊!” 将士们扼腕不已,连连道着可惜。 姜万罡原本想要打听谁在传他跟许尤不和的谣言,没成想,竟是听到这话。 海沉香墨? 他听岳父大人说过,这是一种绝迹于前朝的珍稀奇香? 千山先生竟然有这种东西! 而许兄为了摆平申家的事儿,竟然求千山先生把这等奇香给了申家! 这,这……姜万罡很是愧疚,觉得这个瓷器买卖当真害人不浅。 他不再查谣言的事儿,而是转身朝着许尤的大帐走去,想要向他赔罪。 可走出几步后,又突然回头,朝着那群说闲话的将士行去,一把揪住一个认识的,拖到远处,问道:“秦三水,谁告诉你们侯爷求千山先生把海沉香墨送给申家做赔礼的?说,不然老子骟了你!” 诶,这边姓秦的就是这么多,农人军户的,不认得字,起名都是排序再加上个土气的字组成。 秦三水的手臂被反扭着,差点脱臼,忙道:“大将军轻点,轻点啊,这不用谁告诉,整个大营都传遍了。” 姜万罡脸色一冷:“这话能冒出来,总得有个源头吧,说,是谁最先传出来的?!” 孟鸿那小子老是说他盲目信任侯爷,那他就查一查,让那小子知道,他不是一昧信任一个人的傻子。 可他要是查不出什么来,就证明侯爷待他没有任何的虚伪,孟鸿那小子再敢闹腾,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孟鸿虽然是他养大的,在他心里也早就是儿子般的存在,可要是孟鸿不成器,他也不会再一昧的宠着他。 秦三水想了想,道:“要说第一道消息,其实是申家自己放出来的,申世子几十岁的人了,被六公子当众辱骂,老脸都丢没了,得了侯爷家贵重赔礼后,立刻发帖子宴请世家勋贵的公子们去品香,那话就是这样被传出来的,大家伙也添了点话进去……扯闲淡嘛,总得添油加醋一番,您是知道的。” 姜万罡听罢,觉得秦三水说得应当是真的,是放了他,道:“好好当值,别没事尽扯淡,都是秦三,你瞧瞧人家三郎,再瞧瞧你,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打了这么多年仗,还是个小旗,混狗肚子里去!” 骂完秦三水后,姜万罡就走了。 原本是想去看许尤,给他赔礼道歉的,可想了想,是转到去了申世子的宅子,看看那海沉香墨,想用一套遇热呈相瓷把海沉香墨换回来,还给许尤。 申世子得知他来了,还挺高兴,可听完他说的话后,是有点无语了:“大将军,这事儿您就不用再费心了……这块海沉香墨是我家跟许家恩怨的了结,这好不容易了结了,您又出来说这事儿,不是让这恩怨越来越没个结束的时候吗?” 这话说得,姜万罡愣住,点头道:“是我脑子简单,想得不够透彻,多谢申世子提醒。” 申世子想了想,是故意说道:“大将军的脑子确实过于简单了,有时候分不清个是非,只信自己信任的人,这万一自己信任的人……瞧我这话说的,过了过了,姜大将军莫往心里去,咱们喝酒,吃肉,品香。” 点到为止就好,把话说得太明白,许尤会弄死他的! 姜万罡没有多待,见事情不成后,就告辞走了。 申世子很会做人,是亲自出来送他,送了他十辆马车的药材:“那些伤病将士我去瞧过,太惨了,他们是为我们拼命的人,我没什么东西可给他们的,只能给他们送几车药材,聊表心意。” 申世子是送药材,不是送其他的奢靡之物,而伤病将士们确实继续药材,姜万罡就收下下了:“多谢申世子慷慨解囊,我替将士们多谢你了。” 申世子笑了,左右瞅瞅,见没人后,是给姜万罡说了一句话:“大将军,您是个赤城的人,可能不知道,有些事情瞧着是偶然,其实全都是别人安排好的。” 。 第2090章 天地之别 姜万罡听得皱眉,想起自己偶遇秦三水他们说闲话的事情来,心里生出一股怒气:“申世子,你要是送几车药材就想挑拨离间,那你想得太好了。药材不必送了,伤病将士们虽然缺药材,可不会用你这种尸位素餐,还挑拨离间者的东西!” 言罢,冷哼一声,就要走人。 申世子:“……” 我冒着被杀的风险提醒你,你却痛骂我一顿,行行行,活该你姜家被人害得家破人亡! 申世子笑了,一把拽住姜万罡,低声道:“谁尸位素餐了?本世子可是不远千里,给你们送来源源不断的药材,让你们有药可用,真正*****是躺在最舒服的营帐里,顿顿吃肉,每天还会吃人参补品,隔上一段时间还会吃顿鹿珍肉的人……只有姜大将军你爱吃好话,为了吃好话,让毒虫沟的将士跟你吃糠咽菜,隔几天能吃一次盐巴的,大楚真缺盐到这等程度?” 怕不是被人给卖了换了银子! 说完后,他松开姜大将军,道:“话不投机,本世子就不讨人嫌了,十车药材,本世子会派人送去伤兵营,收不收,由那些伤退将士做主,大将军不用管。” 说完重重冷哼一声,进宅子看他的宝贝海沉香墨。 “哼!”姜万罡气怒一会儿,大跨步的走了,瞧瞧天色,去见了许尤。 “大将军来了,侯爷已经备好酒菜,正在等您。”许尤的亲兵把姜万罡请进大帐,许尤、千山先生、梁统领已经在大帐里等着他了。 许良也在。 “老姜来了,快来尝尝这烤鹿肉,是钟家派人送来的鲜活好鹿,一直留着等你来吃。”许尤斜躺在火炕上,招呼着姜万罡。 “好。”姜万罡听罢,习惯的应和着,可想起申世子说的话,再看一眼烤鹿肉,嘴巴苦涩起来。 “姜大将军,来尝尝,味道鲜美极了,这里还有鹿血酒,喝一口,对身体好。”许良捧了一杯鹿血酒给姜万罡。 姜万罡接过,问了一句:“鹿血酒的味道如何?” 许良略微得意的回道:“香甜,带着一丝丝腥,不过好喝。” 这就是喝过了? “那我尝尝。”姜万罡把杯中的鹿血酒一饮而尽,果然是许良说的味道:“好喝。” 许良见姜万罡喝得满意,是把一小盘鹿肉递给姜万罡:“大将军尝尝这鹿珍肉,是鹿身上最嫩的肉,一头鹿只得四块,侯爷特地交代留给您吃的。” “鹿珍肉?!”姜万罡惊了,难道申世子说的都是真的,许兄当真隔三差五就能吃上这等极少数的珍馐美味? 许良笑道:“没错,正是鹿珍肉,美味多汁,不说入口即化,也到了极鲜嫩的地步。” 说完还回味了一番,可见他是吃过的。 姜万罡差点想砸了盘子……连许良这等奴才都吃过鹿珍肉,许兄已经奢靡到这种程度了?! “大将军这是怎么了,可是不喜欢吃鹿肉?”千山先生观察入微,察觉到姜万罡隐隐散发出来的怒气后,谨慎的问着。 姜万罡道:“不是不喜欢吃,只是想起将士们,他们隔上几天才能发一小包盐巴,吃点有味道的东西,我却在吃这等贵重东西……” 许尤听得心里恼怒,姜万罡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故意的吗?! “老姜你看看。”许尤压下怒火,拿出鲛鱼岛盐场的契书来,展开给姜万罡看:“刚拿到的,以后将士们天天都能有盐巴吃。” 姜万罡赶忙接过契书一看,见真是盐场的文契后,激动得手都抖了,看着许尤:“许兄,这是哪来的?五千亩盐场,这么大手笔,你怎么弄来的?!” 千山先生笑道:“姜大将军莫要激动,是崔家那边给的……崔家一直记挂着将士们的事儿,得知将士们吃盐难后,是把祖产盐场送了过来。” 又是崔家给的? 姜万罡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过还是道了谢:“崔家有心了,多谢。” 千山先生笑道:“许家、姜家、崔家都是姻亲,姜大将军无须说谢,太见外了。” 许尤点头:“千山先生说得对,老姜你太客气了,是不是忘记咱们是姻亲了?” 姜万罡笑道:“没有,这等大事怎么可能忘。” “姜大将军,将士们吃盐难的事儿解决了,您可以放心吃肉了吧。来,快尝尝,这鹿珍肉一凉,味道就要欠上几分了。”许良催促着姜万罡。 姜万罡听罢,这才拿起鹿珍肉吃了,是眼睛一亮,大赞:“果然是难得的好肉,好吃!” 呵,许尤心下冷笑,果然是个莽夫,只会用好吃来夸赞鹿珍肉,真是白瞎了这等好肉。 不过他已经吃腻了,赏点给姜万罡吃也成,毕竟他还要靠着姜万罡打仗。 姜万罡惦记着伤兵营的将士们,是没有细品鹿肉,是很快就吃饱了,再跟许尤说了些对付戎贼、耕种、应付景元帝的事情后就离开了。 临走许尤还特地交代:“老姜,瓷器的事儿,莫要怪孟鸿,那孩子打小胆子就大,婚事又不太顺,脾气难免暴躁,咱们是看着他长大的,总不能因着这点铜臭之事儿就怪罪他。” 姜万罡听罢,还是挺感动的,又习惯性的愧疚起来:“老许,我想过了,咱们就是对他太好了,才会把他纵得做出先斩后奏的事情来。这例子不能开,必须罚他,不然他以后擅改军令,也在军事上做出先斩后奏的事情来,那可就完了!” 许尤是恨不得孟鸿立马去死的,听得心里乐开花,面上却道:“惩罚一番,让他知道轻重就行,莫要罚得太过了。” “成,我听许兄的。”姜万罡应下了,应得太快,倒是让许尤不爽了,可许尤还得笑着点头。 姜万罡没有多待,转身走了,骑马回到伤兵营的时候,看见的是伤病将士们又在吃肉饭的情景。 他皱皱眉头,怎么他每次来将士们都在吃肉饭? …… 第二天一早,许良就带着三十辆马车过来了,冲着早起的姜万罡道:“大将军,侯爷让我们过来帮您运人去青牛山庄子。十车运人,还有二十车的物资,是侯爷给他们离营的礼物。” 第2091章 发粮种 许尤听了千山先生的话后,暂时不算计青牛山瓷窑坊了,还专门派人来送伤病将士们去青牛山瓷窑坊,美其名曰:“侯爷说了,遇热呈相瓷的生意好,青牛山定是缺人干活的,我们帮忙把人送过去,瓷窑坊也能多烧点瓷器,让将士们多赚点钱,寄回老家。” 其实就是甩累赘。 既然姜万罡巴巴的想要养着他们,那就养吧,许尤是不想再为这些废物多费一粒粮食! 姜万罡:“多谢了。” 许良笑道:“大将军太客气了,奴才就是奉侯爷之命办事。” 这是在提醒姜万罡,对他们好的是许尤,你们得记得许尤的好。 忙活半个时辰后,新一批要离开大营的伤病将士上了马车,在他们走之前,申世子的人把十车药材送来了。 “大将军,这些药材是给将士们带去青牛山的,能用一段时日,让他们一个月内不会缺药吃。”申家护院说着,为避嫌,只把装有药材的车辆留下,是把申家车夫给带走了。 许良对此很满意,是安排了许家下人去驾车。 姜万罡没有拒绝,等一切准备妥当后,带着车队离开大营。 可刚出刀口沟大营没多久,竟然遇见了许六。 许六挑着一担新柴,脚上满是湿泥,身后跟着崔铎,正艰难的朝着刀口沟大营走去,看见姜万罡后,停在路边,朝姜万罡行礼:“见过姜叔……咳咳~” 姜万罡惊了,皱眉看着许六:“你怎么在砍柴?怎么不在大营里养病?” 许六红着眼眶,道:“回姜叔的话,是我前段时日犯错太多,爹生气了,嫌弃我不懂事,太娇惯,下令让我每天卯时起来,巳时之前必须打一担柴回来,否则不能喝粥。” “喝粥?”姜万罡有点不敢置信:“你现在的口粮是粥水?你一个侯府公子,怎么吃这些?” 许兄可是很疼许六的。 许六抹了一把眼泪,又笑道:“姜叔,喝粥挺好的,毒虫沟的将士们都这么吃,爹说我得跟他们一样。” 姜万罡听罢,看着他,眉头皱得死紧,一会儿之后,道:“二月的天,还冷着,你赶紧回去吧,莫要再冻着,让咳疾反复。” 又交代崔铎:“保护好六公子。” “是。”崔铎应着。 “是,姜叔放心。”许六也应着,直到姜万罡带着车队走过后,他才挑起新柴,往刀口沟大营走去。 姜万罡回头看了一眼许六的背影,才加快速度往青牛山奔去……可他是想起了申世子的话。 从他遇见说闲话的秦三水等人、再到看见伤病将士们吃肉饭、最后撞见许六砍柴,这种种事情,当真是巧遇吗? 如果不是,而是有心人的故意安排……姜万罡的脑子有点疼,心里有些慌张,如果他看见的事儿都是被人精心安排过的,那他岂不是一直活在被人欺骗之中? 而这个骗他的人还是他最信任的生死兄弟! 姜万罡不愿意把许尤往坏处想,可他决定挑一批自己信任的人去京城,保护自己的妻女。 然而,可悲的是,姜万罡在心里踅摸了一圈,发现自己二十年来培养出来的心腹能人很少,几乎都有重任在身,能去保护自己妻女的人手极少,他想了一路,是调了又调,才抽出十个能用、可用的人来,送去京城。 而因着怀疑许尤、因着自己拼命二十年竟然只能抽出十个人去保护妻女、因着许尤吃鹿珍肉而将士们只能喝无盐粥的事儿,姜万罡这一路都很萎靡。 回到青牛山庄子的时候,脸色黑沉得吓人,秦三郎跟钟宇见了,以为他是怒气没消,生怕他砍了孟鸿,秦三郎忙道:“大将军,孟兄昨晚刚退烧。” 意思就是说,看在孟鸿病了的份上,您有啥要打要罚的,等孟鸿好了再说。 姜万罡还是很在乎孟鸿的,赶忙问道:“孟鸿发烧了?可是烧伤引起的?” 秦三郎点头:“正是,他身上起了水泡,加上忧思过重,引发以前的内伤旧疾,这才起烧。” “他以前的内伤又犯了!这混小子,以前受伤的时候老子就叮嘱过他,让他好好养着,别仗着年轻就作死,可他偏不听,如今年纪轻轻的,连媳妇都没有就落下病根了!”姜万罡一边骂着一边让秦三郎带他去见孟鸿。 许良想进去,却被钟宇拦住:“许先生,这里是瓷窑重地,外人不好进去,走,我带你们去其他地方安置。” 是容不得许良拒绝,直接转身带路。 钟游还抱着把大刀,带着钟家下人紧随其后,许良只能被钟宇带走。 而把许良他们安置好后,钟游还带人守在营地里,许良根本没机会进瓷窑坊,这趟算是白来了。 姜万罡已经见到孟鸿,看着躺在床铺上,胡子邋遢,头发被剪掉不少,额头跟身上都有水泡的孟鸿,以及一块染着血的棉布巾,是心痛得不行:“是他吐的?” 孟鸿以前打仗的时候受过内伤,只要一犯就会吐血。 秦三郎点头:“嗯,不过钟家大夫厉害,已经帮他止住内里的血,只要好好养伤,不会有大碍。” 又道:“大将军,瓷窑那边还在继续干活,我没让他们停。” 姜万罡道:“不用停了,继续做吧,侯爷已经不计较了。” “多谢大将军帮忙,多谢侯爷开明。”秦三郎得到确切消息后,没有多待,关门走了。 姜万罡则是守了孟鸿,一个多时辰后,孟鸿才醒过来。 不知道两人在里面说了什么话,总之没有打起来,也没有互骂,还一起吃了一顿饭,天快黑的时候,姜万罡把许良等人带去了毒虫沟。 许良还不想走,可姜万罡说:“毒虫沟离不得我,且今春的粮种就要到了,这事关各个卫所全年的温饱,我得亲自去接,你们也走吧。” 姜万罡是大将军,他都明令了,许良不敢不从,只能带着许家的人,随着姜万罡离开。 伤病将士们得知姜万罡不砸瓷窑了,很是高兴,纷纷出来送他:“大将军慢走,莫要担心我们这些废人!” 姜万罡听得很不是滋味,回头冲他们道:“你们不是废人,是功臣,就算残废了也能用手艺赚钱养家……好好在青牛山瓷窑坊干活,这买卖不会黄!” 买卖不会黄! 伤病将士们听罢,开心极了,越发夸着姜万罡,各种马屁话是不要钱的蹦出来。 可姜万罡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们的夸赞,赶忙策马走了。 第2092章 兴奋 鸿哥儿说得没错,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小百户了,现在有很多人跟着他,指望着他吃饭,他不能再什么都让出去。 该他拿的,他就得拿着,可以不求多,但一定不能少,拿少了,亏的是将士们! 还有雅娘她们…… 雅娘一个官家小姐嫁给他二十多年,却跟守活寡似的,他不能再委屈她,该给她的金银珠宝、该她享受的吃喝香茗、该她使唤的人,都得给她。 啪! 姜万罡一鞭子抽在马身上,马匹嘶鸣一声,四蹄宛如腾空一般,疾速朝着毒虫沟奔去。 …… 秦三郎送走姜万罡后,折返回庄子,跟钟宇去看了孟鸿。 原本以为孟鸿应该是病恹恹的样子,怎知那混球正抱着一碗肥肉在啃,看见秦三郎跟钟宇后,抓起一块肥肉,递给他们:“吃吗?油水多,贼香!” 钟宇最近被合叔他们养得极好,不缺肉吃了,看见油乎乎的肥肉,差点吐了,捂着嘴巴道:“不吃,你也少吃点,你身上有伤,吃太油腻,伤病会加重。” 孟鸿:“切,姜叔说了,我受苦了,得多吃点肉,不能老是喝油盐粥。” 油盐粥就是杂粮粥里加上豆油跟盐巴,比吃煮黄豆、高粱粥强点,这还多亏了豆油的出现。 豆油经过几年发展,如今西北的将士也能吃上豆油了,每天吃的粥水里能加上几滴油,烙饼的时候也能放点油,将士们吃着,肚子里没那么寡淡了。 “有伤病在身,吃这种东西就是找死。”秦三郎一把夺过孟鸿手里的木碗,朝屋外喊一声:“给他煮碗瘦肉粥来。” “是。”门外的将士听罢,立马去办了。 孟鸿怒了:“你这人真是瞎讲究,我又死不了。” 秦三郎:“你要是再不好好养病,即使没在战场上被敌人砍死,顶多只能活到四十岁。” 言罢,递给孟鸿一块布巾,让他擦擦油腻腻的手。 “能活到四十岁?那不错了,去年陇安府被围的时候,老子都觉得自己活不到过年。”孟鸿对短命这事儿很无所谓,他们当兵打仗的,脑袋随时都有可能会搬家,能活到四十岁,妥妥的高寿了。 钟宇道:“你真不把自己的小命当回事儿。” 孟鸿扔掉擦手的布巾,看着秦三郎递来的那碗黑乎乎的药汁,五官扭曲在一起,却不得不接过,一饮而尽,把碗还给秦三郎后,道:“我孤家寡人一人,没啥好惦记的,不像你们,有家人,还想着升官发财,心里惦记的东西太多,自然就怕死。” 要是玉馨还活着,他一定很惜命,可玉馨死了,他爷奶爹娘也早就没了,就算他战死了也没什么。 唯一让他放不下的就是姜叔一家。 不过…… “姜叔似乎开窍了。”孟鸿喜滋滋的对他们说了一句后就闭嘴了,不再多言。 钟宇:“开什么窍了?” 孟鸿不说,只得意的哼哼。 秦三郎道:“不用问了,瞧他这模样,定然是好事,只要是好事儿就成。” 又道:“我只待到明天酉时,把一些要紧事做完后就要回卫所,等我跟钟宇走后,青牛山瓷窑坊的事儿就要交给你,直到合叔回来为止。” 姜万罡说了,孟鸿得好好养病,就先让他在青牛山庄子住上半个月再说,要是孟鸿闹腾,就让他管着瓷窑坊跟伤病将士们,有事做了,他就不闹了。 孟鸿倒是没有反对,瓷窑坊对他们太重要了,他亲眼盯一盯也能放心点。 不过…… “怎么你每次回卫所都喜欢赶夜路?这么喜欢找罪受,还是说你想媳妇了,所以急着回去找媳妇,连一个晚上也不能等的?” 说完还给了秦三郎一个我都懂的眼神。 秦三郎脸色冷了下来,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儿!” 呃,好凶,他就是开个玩笑罢了。 孟鸿见秦三郎挺在乎顾氏的,是想起一事儿,转头对钟宇道:“不是说有种祛疤膏吗,你家大夫给我买的时候,多买一点,给秦老弟媳妇用……啧,听说脸上有很多小疤,跟芝麻粒糊脸上似的,得给她治好啊,不然秦老弟这辈子就难过了。” 受了媳妇娘家的恩惠,不好休妻了,纳妾底气都不足的,还是把顾氏的脸给治好吧。 秦三郎脸色更黑了,认真的道:“孟鸿,我再说一次,你我关系虽然不错,可莫要多说我媳妇的事儿!” 孟鸿道:“知道知道,我这不是想起了祛疤膏,多说了一句而已嘛,以后不会了。” 谈论别人的媳妇是不好的,这点规矩他还是懂的。 钟宇笑了:“不用买,那种祛疤膏秦嫂子有,她跟吴老大夫一块做的。” 孟鸿惊了:“啥?那卖得死贵死贵的祛疤膏也是秦老弟媳妇做的?” 钟宇点头:“嗯,不过这种祛疤膏是做来卖的,所以不能随便给你用,你要用,得经过我家大夫去药行买,这是规矩。” 孟鸿根本没空听钟宇废话,只看着秦三郎,两眼冒着金光:“秦老弟,你这是娶了个金矿吧!” 这是什么媳妇,咋啥啥都会做? 秦三郎听罢,眼里有笑意涌起,还带着一丝自豪得意,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教训孟鸿:“别咋咋呼呼的,等吃完肉粥后,过上半个时辰,记得把养内伤的药吃了,好好养伤病,莫要再折腾。” 言罢,带着钟宇出门去见那些新来的伤病将士,让他们签一份雇用书跟承诺书。 伤病将士们来瓷窑坊干活不用卖身,但必须签一份雇用书跟承诺书,承诺不会做损害青牛山的事儿,要是做了,轻则十倍赔偿青牛山的损失,重则拖去见官。 伤病将士们听得纷纷点头:“应该的应该的,拿这么多工钱,还让我们去学着怎么做瓷器,自然得签契书保密。” 秦三郎把契书给他们,让钟宇念给他们听,还把第一批伤病将士签过的承诺书拿来给他们看:“你们虽然不认字,却能认图,把这些字当成图来对照着看,就知道我们有没有诓骗你们。” 他把事情办得这般细致,让新来的伤病将士们放下心来,没有怎么对就签名摁手印……不会写字的就报名字,让钟宇来写。 契书是每样两份的,弄完后,秦三郎拿走一份契书,装进盒子里:“你们把另一份雇用书跟承诺书收好,万一青牛山亏待了你们,这就是你们说理的凭证,可以拿着它们去官府告青牛山。” 这话说的,伤病将士们都不好意思了:“秦千户太客气了,只要青牛山庄子不嫌弃我们,我们这辈子就给青牛山卖命了,契书不契书的,你们藏着就成。” 秦三郎道:“你们不是下人,是良籍伙计,该给你们的不会少,拿着。” 又道:“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带你们去瓷窑坊看看,后天再正式让人教你们干活。”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2093章 耕种事大 “诶诶诶,有劳秦千户了。”伤病将士们应着,把秦三郎送出门后,兴奋劲立马上来了,是激动得一晚上都没睡好。 第二天天还黑着,他们就起来了,把自己给好好收拾了一番,想干干净净的去瓷窑坊。 闹出的动静有点大,把旁边院子里的人吵醒了,以为他们出了什么事儿,隔壁院子是专门派了两个人过来看。 得知他们是因为第一天去瓷窑坊,太过激动后,笑了:“你们不用这么紧张,秦千户只是看起来凶,其实大家伙很好,你们辰时起来,吃过早饭后,辰时过半再去上工就成。” “老弟说的是,可这活计来得不容易,给的工钱还高,我们又是第一次进瓷窑坊,心里总是多了几分小心……老弟可是收拾好了?要是得空,跟我们说说瓷窑坊的事儿,免得我们进去后啥也不懂,弄坏瓷器。” 说话的是新来的陈田,以前是个小旗长,可因着断了一条腿、瞎了一只眼,只能退下来了。 不过他很感激自己能来瓷窑坊。 他老家人多,又是在中州那等穷地方,瓷窑坊的工钱高,他可以赚钱回去养家,不至于做个拖累人的废人。 “成,既然老哥们想知道,我就给你们说说。”来看情况的两人也是手脚不全的,需要两人互相搀扶着才能走路。 他们坐下后,把瓷窑坊里的事儿说了不少。 “刚开始上工前一个月,迟到、打坏瓷器都不用扣钱,一个月之后,要是迟到不超过半个时辰的,扣十文钱,超过的扣三十文钱……” 两名将士给他们说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让陈田他们没那么紧张了。 铛铛铛! 铜锣声响起,吃早饭的时间到了。 “吃早饭咯,兄弟们走,去吃早饭。”那两名将士说着,互相搀扶着起身,带着陈田他们去排队领早饭。 青牛山庄子是钟家的,靠着钟家的关系,青牛山的物资比其他地方的要充裕许多,合伙开瓷窑坊的几家又是舍得给大家伙吃用的,因此早饭很是不错。 高粱饼、杂粮粥、粥里还有打碎的鸡蛋花。 “这粥里放了鸡蛋!”新来的将士们看着粥里的丝丝蛋黄,惊呼出声。 粥里加鸡蛋,这可是千户大人们才有的待遇,他们竟然也有! 有人回答他们:“钟家大夫说咱们都是有伤病在身的,往吃食里加点鸡蛋,慢慢补补,对身体好。” 又指着打饭旁边的一张桌子道:“那里有豆油,还有盐巴,可以自己去加,多加点也没事儿。” 秦千户说,高粱饼这些东西比较刮肠胃,得多吃点油。 “还有油盐可加!” 这日子也太好了,新来的伤病将士们是惊了,有跑去加油盐的,又生怕自己加多了会惹人嫌弃,只敢加几滴,而这是他们在军中时吃油粥的量。 管厨房的林九看见了,直接给他舀了两大勺进去:“豆油是素油,不是荤油,得多吃点肚子里才有油水。” “多,多谢……”那新来的将士惊了,连连道谢后,端着早饭去吃了,一顿早饭是吃的晕乎乎。 其他新来的将士跟他差不多,都觉得瓷窑坊的日子过于好了……老实说,他们以为青牛山的人对他们好是在做戏,等姜大将军走后,一切就会恢复如常。 没想到姜大将军都走了,青牛山对他们还是这么好。 辰时过半,到了瓷窑坊上工的时间,秦三郎跟钟宇才出现,带着陈田他们去瓷窑坊,转了半天,把规矩、改注意的事情跟他们说了后,就让他们在旁边看人干活:“先看着,明天好上工。” “是,秦千户!”将士们应着,一双双眼睛瞪直的盯着上釉的人,生怕自己看漏了,做不好活计,可那模样着实有点吓人,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跟上釉彩的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秦三郎在旁边看了一刻多钟后就走了,去安排青牛山耕种的事儿。 青牛山地方大,要养的人也多,且西北这边缺粮,到了春耕的时候,还是种点粮食的好。 合叔不在,青牛山的事儿又多又杂,因着遇热呈相瓷的事儿,庄子外还潜伏着各方面心怀不轨的人,因此秦三郎是一直忙到天黑,才算把事情安排妥当。 他没有多留,吃过晚饭,跟孟鸿、钟游他们辞别后,就带着自己的将士们走了,往长梁卫赶去。 钟宇虽然是钟家的公子,可他也是秦三郎麾下的兵,且最近急着立功高升,是没有在青牛山多待,跟着秦三郎一起回去了。 奔驰一整夜,在第二天天亮的时候,终于回到长梁卫。 秦三郎是长梁卫的千户,镇守的将士们都认得他,他能一路疾驰进卫所。 在用完诱虫药后,他还顺便在营帐里洗了一把手脸跟脚,梳洗过后,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干净的离开营帐。 吴总旗见了很是一言难尽……他们千户大人活得还真是细致,进门就洗漱换衣服换靴子的,比女人还讲究了。 可秦三郎会这么做,全是因为顾锦里。 小鱼喜欢扑他,因此他想把自己弄干净点,好让她扑个痛快。 可当他欢喜地回到宅子时,却被告知:“夫人不在,去看地了。” 秦三郎皱眉,甚至有点恼怒:“怎么能让小鱼做这种活计?没人拦着吗?” 虞嬷嬷忙道:“大人恕罪。夫人说了,耕种事大,西北这边的地太瘦了,她想去地头瞧瞧,看能不能把瘦地弄成肥田。” “去多久了?去的哪片地头?小鱼可吃了早饭?”秦三郎问着,翻身上马,准备去找顾锦里。 虞嬷嬷一一说了。 秦三郎听罢,问虞嬷嬷要了一壶热水跟几个鸡蛋带上后,策马跑去长梁山下的耕地找顾锦里。 卫所的耕地分两个地方,一个在卫所内,一个在卫所外,顾锦里很注意保护自己,因此一般不出卫所,此刻是在卫所内的地头忙活。 秦三郎眼尖,没到长梁山下的耕地就看见她了……穿着粗布衣裳,正在地里来往忙活着,或是挖坑看土,或是让人往地里倒着什么东西。 等他再靠近一段距离后,她听见马蹄声,回头朝着他这边看来,瞧见他后,欢喜地朝他挥手:“秦小哥!” 言罢,很激动地朝他这边奔来。 秦三郎忙道:“小鱼别跑,小心摔倒,站着别动,我过去!” 言罢,策马过去,马匹疾驰,眨眼就到顾锦里身边,他拉缰停马,翻身而下,闪电般落在顾锦里面前。 顾锦里一愣:“好帅!” 秦三郎听得笑了,小鱼在外头这么夸他,让他耳根有点红,不过:“小鱼怎么跑地里来了。” 他把自己收拾干净,为的就是让她扑的,可她却跑来地里,是扑不成了。 第2094章 发酵肥 “要春耕了,来看地啊,想把土弄得肥一点,这边的土地太瘦了,不弄肥料,长不出像样的庄稼。”顾锦里说着,又瞅着他的脸问:“你怎么一脸遗憾的样子?” 又凑近他,嗅嗅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皂荚香,笑道:“洗澡了,还换了新衣服,换了新衣服就别来地里了,会弄脏的。” 说着是想到什么,抬眸瞧他,憋着笑,问一句:“把自己弄得这么香喷喷的,是想做什么?” 秦三郎被她问得脸红心虚:“没想什么,就是想干干净净的来见小鱼。” 让你可以放心的扑我。 “只是这样吗?那你为什么脸红?说,是不是在想什么坏事儿?”顾锦里逗着他,看着他有点窘迫的模样,笑出声来:“别紧张,我是逗你玩的。” 秦三郎听着她欢乐的笑声,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心中大热,趁着附近没人,身形突然一转,用身体挡住后头田地众人的视线后,快速俯身,亲了她一下,又很快松开。 顾锦里愣住了,一双眼睛盯着他,片刻后,反应过来,急忙往左右前后看了看,见没人看过来后,呼出一口大气,踩了他的靴子一脚,低声道:“你找死啊,被人看见,可是会被嘲笑一辈子的。” 这里是古代,不是现代,即使他们是夫妻,大庭广众的玩亲亲,也是会被人说死的。 秦三郎看着她做贼似的模样,笑了,低头瞧着她,宽慰道:“小鱼不怕,我有用袖子挡住咱们的脸,没人会看见,也没人敢乱传。” 顾锦里的脸上还是有点红,急忙岔开话头,问道:“你又是连夜赶回来的?都说了晚上不要赶路,要抓紧时间睡觉,不然即使不猝死,脑子也会变笨。” 秦三郎道:“粮种就要下来了,估摸着这几天就得去毒虫沟领回来,我想早点回来见你,就赶了夜路。” 与其在青牛山庄子睡觉,不如赶路回来,在他跟小鱼的小家里歇着,能让他高兴很多。 又道:“半夜的时候有停下来休息一个半时辰,小鱼不用担心,我很好。” 他想要跟小鱼过一辈子,是不会让自己的身体出毛病的。 顾锦里道:“一个半时辰,睡得太少了,走,我陪你回去,你抓紧时间补个觉。” 秦三郎笑了,看着她,意有所指的道:“我刚来小鱼就陪我回去睡觉,要是别人乱想怎么办?” 呃,顾锦里的脸烧了起来,气得要掐他:“你倒是越来越大胆了,以前可是很害羞的。” 她逗一逗就会脸红的,可爱极了。 秦三郎笑意更浓,靠近她道:“现在咱们是夫妻了,我自然要大胆主动一些。” 言罢,突然抱住顾锦里的腰,把她抱到马背上,看见她穿的大靴子后,道:“小鱼穿了我的靴子。” 顾锦里点头:“虞嬷嬷生怕地里有毒虫,一定要我穿两双靴子,我没有大靴子,只能拿你的来穿。” 秦三郎:“好走吗?会不会绊脚?要是会,得让虞嬷嬷她们赶紧赶制出一双合脚的大靴子来。” 说着话,他牵着缰绳,往她先前的那片地头走去。 顾锦里:“有点大,不过往里面塞了粗麻布,走起路来不会绊脚,你就放心吧,而且我喜欢穿你的靴子。” 秦三郎听罢,很是高兴……他喜欢小鱼穿他的衣服鞋子。 顾锦里又跟他说了一些自己最近的事儿,像是春天的小鸟般,有点叽叽喳喳的,可秦三郎却极其喜欢听,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下去,是一边听着她说话,一边带着她走在田间地头里。 “大人回来了!” “大人是回来帮夫人种臭臭土的吗?” 正在地里忙活的的妇人跟秦三郎打着招呼,孩子们则是问着他有点可笑的问题。 顾锦里听得怒了,纠正他们:“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那不是臭臭土,是发酵过后的杂肥!把它们倒进地里,跟土混在一起,能让瘦地变肥田。” 可卫所里的小家伙们是理直气壮的道:“它们黑黑臭臭的,跟那啥差不多,为啥不能叫臭臭土。” 四岁多的莫棉花点着小脑袋道:“对呀对呀,我娘说,叫它们臭臭土都是给它们脸面了,应该叫它们拉稀土……又臭又水兮兮的,跟拉稀一样。” “莫棉花,你给老娘闭嘴,老娘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一定是你去听其他泼妇们说的,别按在老娘身上!”莫山媳妇吓得不轻,生怕顾锦里罚她,赶忙抱住莫棉花,捂住她的嘴巴,朝顾锦里呵呵笑道:“夫人,小孩子不懂事,别跟她一般见识,这杂肥虽然又臭又稀,却是个好东西,我喜欢着呢!” 顾锦里都习惯她们这样了,不过:“棉花快五岁了吧,该学规矩了,等忙完春耕就让她去女学营帐跟陶嬷嬷学规矩。” 为了不让卫所里的孩子长歪,男娃们要跟着木通叔、熊大认字明理,女娃也要跟着陶嬷嬷学规矩。 莫山媳妇是求之不得:“诶诶诶,多谢夫人了,棉花这孩子确实太泼了,把她扔去让陶嬷嬷教教,也好杀一杀她身上的泼辣劲,免得长大了嫁不出去!” 顾锦里瞅她一眼,道:“棉花为啥小小年纪就泼辣,嫂子没想过吗?” 莫山媳妇脸色讪讪,笑道:“想过想过,明白的,以后我们这些妇人也会注意,不会在孩子们面前撒泼。” 王大有媳妇跑过来道:“莫山媳妇,你可得说到做到,老娘会盯着你的!” 莫山媳妇听罢,气得瞪着王大有媳妇……啊呸,你还有脸来教训老娘,要论泼辣,整个卫所你能排前十! 不过顾锦里跟秦三郎在这里,莫山媳妇是不敢跟王大有媳妇吵架的。 王大有媳妇知道她不服,却没空跟她撕,是冲着顾锦里跟秦三郎道:“大人,夫人,我们又施了一轮新杂肥,你们过来瞧瞧,施得可对?” 浇肥是很简单的事儿,像浇水一样就成,顾锦里早就交代过了,所以根本不理会王大有媳妇的刻意邀功。 秦三郎只是应和了一声,就对顾锦里道:“小鱼,带我去瞧瞧发酵肥。” “好。”顾锦里看着秦三郎干净的衣服,提醒着:“瞧瞧可以,你别上手,脏,还有点臭。” 何止是有点臭,一桶发酵肥的臭味堪比一个茅厕,也就是这里空旷,不然能把人熏死。 秦三郎笑:“没事,刚到大丰村的前两年,我也种过地,活计都是做过的,小鱼不用心疼我。” 。 第2095章 免费劳力 顾锦里听罢,还是给了他一个三层麻布做的手套:“带上,别弄脏你的皮手套。” “好。”秦三郎接过麻布手套戴上,牵着马,朝着发酵肥的大坑走去。 啧啧啧,莫山媳妇她们瞧得牙酸,大人跟夫人还真是恩爱,来地里施个肥还你侬我侬的……可这么侬,咋没孩子? 都成亲一年多了吧,还没怀上,难道是夫人有问题,生不了? 天老爷啊,那也太惨了! 不行不行,为了夫人好,还是得暗示夫人一番,让她实在是生不出来,就赶紧给大人纳妾,免得大人升了将军,会直接休了她,去娶个大官的女儿。 扑通! 莫山媳妇正想得起劲,脚下一个踩空,歪着身子倒进湿泥地里,半边身子都脏了。 “哇呜呜~娘笨蛋,把我衣服弄臭了!”莫棉花被莫山媳妇抱着,跟着她一起倒进泥地里,被甩了出去,吃了一口泥巴,气得哇哇大哭起来。 “不就是吃了口泥巴吗,有啥好哭的,逃荒的灾民还抢着土地灰吃,你现在不用抢就能吃到,该笑才对。”莫山媳妇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泥土,把莫棉花给抱起来,用手扣出她嘴巴里的泥土后,给她灌了一口水:“簌簌口。” 莫棉花边哭边漱口。 顾锦里回头看着她们,道:“给棉花用点诱虫药,免得土里有虫子,害她生病!” “是,这就给她用。”莫山媳妇是不想给莫棉花用药的,只因卫所这边的空地是天天放诱虫药诱虫的,从来没有诱出过虫子来,可见毒虫都被拦在毒虫沟里了,是没有爬到这边来。 可顾锦里既然吩咐了,她就会听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卫所里的人似乎已经把顾锦里的命令当成军令来执行。 可能是因为顾锦里凶狠,不听她的就要受罚。 可能是顾锦里每次说得都很对,且能带着大家伙发财,所以大家乐意听她的。 “这就是发酵肥。”秦三郎看着田埂边的一个大坑,里面全是一些黑乎乎,像加了水的淤泥的东西:“像是塘泥肥。” 可西北这边池塘少,根本弄不来这么多的塘泥肥。 “可是用牲口粪做的?”秦三郎问。 在大丰村的时候,他们也用牲口粪、夜香、干草来沃过肥。 顾锦里道:“有加一点,不过不多,这个发酵肥主要是用山里的枯叶做原料,再加上粪料、泥土跟酸汁发酵而成。” 秦三郎惊讶:“是用枯叶发酵的草木肥。” 顾锦里点头:“山里有很多树叶、藤蔓掉落的,让孩子们把它们捡回来,用开水烫过一遍后,加上其他东西一起发酵,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能得到一批不错的肥料。” 又道:“这种肥料跟咱们在大丰村沃过的粪肥差不多,只是区别在于这种发酵肥的主要原料是枯叶,不怎么费粪,里面还加了调配过的特殊酸汁,加快了发酵的速度。” 秦三郎听罢,很是自豪的道:“我家小鱼真聪明。” 西北这边的地瘦,想要土地肥起来就得施肥,可如今都是用粪肥,这地多人少的,粪也是没有那么多的,用麦草沃肥更是不行。 西北这边是要养马的。 马比人贵重多了,每年的新麦草、新高粱杆、野生的草料,全都要收集起来,切碎了给马吃,是没有多余的草料来沃肥的。 至于树叶沃肥…… “以前有人用树叶沃过肥,可沃出来的肥里有虫子,撒进地里后,好好的麦子全都招了虫,连根都啃没了,之后就没人敢用树叶沃肥了。” 顾锦里道:“所以捡回来的树叶要用开水汤过一遍,把虫卵给杀死后,再加入除虫的药汁,才能发酵做肥料。这批发酵肥我就是这么做的,你不用担心会有虫子。” 上辈子她种药材的时候,也自己做过肥料,知道做绿肥必须要先杀虫,把草叶上的虫卵给杀死后才能发酵,不然虫卵会祸害药材。 秦三郎看着她,认真的道:“小鱼做出来的肥肯定是好的,要是出了问题,我兜着,小鱼放心做。” 顾锦里听得笑了“说什么傻话,卫所是要给大营交粮食的,要是庄稼被祸害了,长不出粮食来,你用脑袋给我兜着吗?” 说着,瞧着他的脸,道:“这么好看的小哥,要是脑袋没了多可惜,我会舍不得的。” 秦三郎听罢,耳朵红了,不过心里却是极高兴的,他喜欢小鱼在外人面前夸他。 顾锦里见他耳朵又用了,是故意抬手去摸他的耳朵,秦三郎是一惊,一张脸红了起来,却又一本正经的抓住她作怪的手,握住掌心里…… 莫山媳妇觉得自己要瞎了,为啥,她为啥要拼了老命来抢这施肥的活计? 早知道大人会回来,她就不抢这活了,如今见大人跟夫人恩恩爱爱的,让她想起自家男人了,想着想着,是脸色是一言难尽起来……算了,那混球还是别回来碍眼了,好好在毒虫沟那边打戎贼吧。 顾锦里:“王嫂子,一亩地浇两担肥进去,今天把山脚下的这片地都给浇完,明天去卫所外浇肥。” “诶,我这就带人浇肥。”王大有媳妇应着,是带着亲眷们开始忙活。 王大有媳妇她们负责施肥,而肥料坑旁边有个妇人负责打肥料,大家伙配合着干活,动作倒是很快,半个时辰的工夫就把一个肥料坑的发酵肥给施完了。 “走咯,去下一个肥料坑!”王大有媳妇招呼着妇人们,往下一个肥料坑走去。 山脚下有一长片的地,每隔二十米就有一个肥料坑,足足有二十三个。 可这些还是不够。 “这边的地太瘦了,跟南边的地不能比,想要庄稼长得好,还得继续施重肥。”顾锦里看着脚下的地,这些地是很干瘦,不像南边的地,是黑乎乎的泥巴状,可以用来种稻谷:“水也不够,老是让人给咱们送水来也不是一回事儿,没有人买水来种地的,我已经让人挖坑砌池子蓄水了,等下雨的时候,把雨水存起来,用来给庄稼浇水。” 想要把地种好,不是那么容易的,要做的事情很多。 不过…… 顾锦里冲他眨眨眼,笑道:“咱们现在有很多免费劳力,犁地、挖坑蓄水啥的,都有人手帮忙做。” 秦三郎一愣,少顷笑道:“小鱼是指乌氏镖局的人。” 顾锦里点头:“没错,就是他们,反正他们还没有走,让他们去帮忙种地也好,免得他们太闲了会出事儿。” 。 第2096章 过继 / 秦三郎问:“可是要给他们工钱?” 种地不是押镖,让镖师帮忙种地,总得另外再给点银子。 顾锦里:“不给,大哥给他们的押镖钱已经很高了,再给他们银子,咱们可就亏大了,而且他们牲口多,近来一直是用咱们给的黄豆喂养,用劳力换牲口的口粮,正正好,乌大东家很乐意。” 不过…… “等乌大东家走的时候,咱们可以送一套瓷器作为谢礼,他肯定会更高兴。” 瓷器两个字说得比较重,让秦三郎听得挑眉,问道:“小鱼要给乌大东家遇热呈相瓷?” 顾锦里嘿嘿一笑,点头应是。 秦三郎笑了:“你这瓷器送出去,怕是……”乌大东家跟背后的主子们要内讧。 不过,送的好! “到时候我亲自去送。”秦三郎说着,翻身上马,带着顾锦里在山脚下的岗哨巡视了一圈。 长梁山很大,山脚的防线很长,可跟刚来的时候已经不一样了,如今的长梁山,从山内部就埋着毒药,毒药被装进一个铁球里,加入炭火,埋在地下,只露出两个小孔,让毒烟飘出,散布在山内,毒晕敌人。 即使敌人没有在山里被毒晕,到了山脚下,也会被新一轮的毒烟防线给毒倒。 而这样的毒烟防线在长梁卫里有好几道,岗哨的将士们每隔一个时辰就会巡视一遍,想要越层层毒烟防线杀进来,很难。 等把山脚下巡视完后,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顾锦里道:“先回去睡一觉吧,免得你脑子难受。” 晚上只睡了一个多时辰,脑子一定会胀痛。 “好。”秦三郎点头,策马带着顾锦里回了宅子。 虞嬷嬷她们已经把热水、吃食都给准备好了,秦三郎跟顾锦里去洗了澡后,提前吃了午饭,顾锦里就让秦三郎快点睡觉。 不过,睡之前,她指着秦三郎道:“等等,站好。” 秦三郎正要抱她,突然被喊停,愣了愣,点头照做:“站好了,小鱼想做什么?” 顾锦里笑而不答,而是往后退去,接着是向他跑来,扑进他怀里。 秦三郎张开手臂,把她抱了个满怀。 “回来就换衣服洗漱的,一定是想要我扑你,扑了,高兴吗?”顾锦里抱着他的腰,抬头看着他问。 秦三郎看着她扬起的笑脸,点头:“高兴。” 不过,还不够。 他低头,深深的吻上她,心里想念的滋味涌入口中,直达心底深处,让他愉悦的笑了起来,吻变得浓烈起来,突然就不想睡觉了。 “小鱼,我想你了。” 很想很想,为了她,他才特地连夜赶路回来的。 顾锦里:“……”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可是:“乖啊,等你睡醒了再说,现在你该睡觉了,不然脑子会变笨,会青年痴呆的……唔~” 然而,这种时候跟一个喜欢她的男人说这些是没用的。 “小鱼是我最好的良药。”他没有停下,吻辗转往下,亲着她的身子,把她亲得晕乎乎,让她像是溺水般,只能攀着他,再也不能跟他说什么大道理:“小鱼好可爱~” 又可爱又美,还软乎乎,甜滋滋的,让他停不下来,吃了一回又一回,似乎永远没有腻的时候。 他不腻,顾锦里却累惨了,等醒来的时候,外头已经黑透,她惊得坐起身,很快就被人抱住,落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里。 “小鱼醒了,不用急,今晚就咱们一起吃饭……我连夜赶回来,累了,要休息,大林叔跟小平喜不想打扰我,今晚不会过来吃饭。”秦三郎轻声说着让人生气的话。 顾锦里扶额:“老脸丢尽!” 秦三郎笑了,亲亲她的脸颊:“小鱼正年轻,不是老脸。” 顾锦里手肘一动,打了他一下,提醒道:“小平喜就快走了,他很喜欢你,巴巴地等你回来,你抽空陪陪他。” “好,等咱们吃完饭后,我去看看他。”秦三郎把干净的睡裙给顾锦里拿来,让她穿上后,交代着:“小鱼别起来了,我去把饭菜端进来。” 他已经给她洗过澡,天也还冷着,没必要再起来。 “好吧~”顾锦里刚醒,还有点懵,是点着头应着。 秦三郎笑了,捧起她懵懵的脸,在她不解的冲他眨眼睛的时候,俯身吻她:“小鱼好可爱。” “可爱你个头,赶紧去端饭,我饿了。”顾锦里等他亲够后,才凶神恶煞的道。 “小鱼还是心疼我的。”秦三郎笑,转身出去拿饭菜。 秦三郎回来了,所以饭菜比较好,有鸡肉吃。 “放心吃,天气要暖了,再过半个月就能抱窝,到时候咱们就不缺鸡肉吃了。”顾锦里给秦三郎夹了个鸡腿,自己则是吃鸡肉,把另外一个鸡腿给放到食盒里:“等会给小平喜带去。” 秦三郎却把鸡腿夹了回来:“小鱼吃,等明天再杀一只鸡,咱们跟大林叔和小平喜好好吃一顿,反正咱们要不缺鸡吃了。” 顾锦里听得笑了,你还捡我的话来堵我:“好吧,听你的。” 两人欢欢喜喜吃了一顿饭后,顾锦里拿出册子,算着砖窑坊最近赚到的银子。 秦三郎见她算着算着,是突然笑出声来,好笑的摇头:“乐成这样,看来赚了不少啊。” 顾锦里抬头看他,道:“比预想的要赚得多一倍,原本以为什么材料都是买的会亏本,接过没亏,还赚了。” 最让人高兴的是:“因着青砖生意,咱们的人缘是好了不少。” 秦三郎:“我们都是讨喜的人,人缘历来不错。” 顾锦里听得笑死,把食盒塞给他:“赶紧去看小平喜吧,别在这里自夸了。” “好,小鱼先算账,我很快就回来。”秦三郎提着食盒,去了顾大林跟小平喜的住处。 “秦姨父,是秦姨父来了!”小平喜看见他很高兴,一个激动,是学了顾锦里,扑向秦三郎。 秦三郎把他抱住,笑道:“重了。” 又问他:“可看了信?还害怕吗?” 发现小平喜后,他们夫妻就派人快马加鞭的给田家送信去,如今回信是到了。 小平喜道:“看了……姥姥姥爷、舅舅跟小花姨母都很好。” 他们竟然没有嫌弃他,而是像秦姨父跟顾姨母说的,很喜欢他,要接他回去养着,还让他姓田,继大强舅舅的香火。 第2097章 要肥料方子 以后,他不再是父不详的野种,而是过世的,大强舅舅的嗣子。 “谢谢秦姨父跟顾姨母,还有安舅舅。” 让他给大强舅舅做嗣子的主意是安舅舅提的。 安舅舅说,他现在已经在认字,没准以后能读出个名堂来,不能让父不详的身份给耽误了,得让他有个亲族可查,过继到大强舅舅名下做儿子,是最好不过的。 秦三郎道:“你的大事算是定下了,以后就是有名有姓有父亲的田家子,不用再担心害怕什么,等回家后,好好孝敬你姥姥姥爷,学一门可养家糊口的一技之长,安稳过日子。” “嗯,秦姨父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本事,以后照顾家里的!”小平喜重重点头应着,又道:“我会继续读书的,这样才能给秦姨父跟顾姨母写信,秦姨父跟顾姨母要给我回信。” 小平喜很怕麻烦别人,要是以前,绝对不会说最后半句话,可如今跟秦三郎夫妻混熟了,知道他们是真心待他,也就敢说了。 秦三郎也点头回应他:“嗯,只要你写,我跟你顾姨母一定会给你回信。” 顾大林在旁边看着,有点难受,小平喜是有着落了,他的媳妇跟女儿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 不过如今卫所忙,他得帮着忙过春耕后,再去东北找人。 “小平喜,快下来吧,你秦姨父一天到晚的忙,别让他抱着你了。”顾大林说着,把食盒打开,拿出里面的吃食,是两碗鸡汤,还加了荷包蛋,另外还有两个大面饼:“我们都吃过了,你还拿这么多过来,吃不完的。” 西北这边啥啥都缺,过日子得省着点,不能一次吃这么多好东西。 秦三郎道:“没事,吃不完就留着明天做早饭。” 顾大林听罢,把饼子跟荷包蛋留了起来,对秦三郎道:“你不用特地过来看我们,去见见乌大东家他们吧。” 那是外人,得花工夫才能处出情分来。 秦三郎摇头:“我今晚不打算去见他们,明天再说,现在不是他们刚来卫所的时候了。咱们做出了遇热呈相瓷,齐叔还派人送去京城,进献给皇上,乌大东家他们一定也得知了消息。” 不然只因为给牲口赚黄豆吃,他们不可能这么卖力气的给卫所做苦力活。 “成,不去见就不去,毕竟你是个千户,比他们白身的强多了。”顾大林是问起遇热呈相瓷的事儿:“这么好的东西,不会招来祸事吧?” “不会,护得住。”秦三郎是跟顾大林细说了一番各方角力遇热呈相瓷的事儿。 顾大林听罢,终于放心了:“你们夫妻跟安哥儿是这一辈里最聪明本事的三个孩子,你们看准了就成。” 可他们没有想到,遇热呈相瓷是没出事儿,发酵肥却有人惦记上了。 …… 第二天,刚到酉时,二庆竟然策马回来报信,说:“今天早上,许六公子去了大埠卫,说是为年前擅闯大埠卫的事儿正式赔礼道歉,曹伯爷也陪着他来了,可曹伯爷看见发酵肥坑后,就问大埠卫要发酵肥的方子。” 又特意说道:“要的是三种方子,发酵肥方子、酸汁方子、杀虫药方子。” 顾锦里听得愣住,问道:“是许六要方子还是曹伯爷要方子?” 曹伯爷瞧着挺正常的,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儿。 二庆道:“是曹伯爷亲口讨要的方子,为了方子,还留在大埠卫里,一副不给方子就不走的架势。” “谢千户不在,谢夫人是怕得要命,不敢得罪勋贵,幸好有福德叔稳着曹伯爷,目前还没有用硬的,奴婢骑术好,被谢夫人派回来求救。” 又道:“大人、夫人,如今该怎么办?” 二庆知道大人跟夫人一定有法子解决这事儿,所以不是很着急,只是对曹伯爷很是愤怒……大人跟夫人已经把木薯种卖给曹伯爷,两家算是有点交情了,可曹伯爷却来这一出,故意要坏了两家的关系吗? 可大人跟夫人是越发厉害了,得罪他们对曹家是一点好处也没有,曹伯爷那般精明的人物,怎么会想不通? 二庆是秦三郎跟顾锦里的心腹下人,因此心里想什么是没有瞒着他们,而是把自己的不解给说了。 还加上一句:“许六还劝了曹伯爷,可曹伯爷不听……这两人的作风互换了一般,当真诡异。” 顾锦里听了笑道:“既然知道诡异,那就不用生气了,小事一桩罢了,交给你们大人去办。” 言罢,看向秦三郎:“看来你要提前跑毒虫沟一趟了。” 秦三郎点头:“嗯,陪你吃过晚饭后,我就带人启程。” 又对二庆道:“你回去告诉曹伯爷,他想要发酵肥的方子就去毒虫沟找姜大将军。” “是。”二庆应着,转身就要走,被顾锦里拉住:“你先去歇着吧,让大年去大埠卫报信就成。” 骑马跑了半天,一定累了。 二庆笑道:“夫人,奴婢不累,吃点干粮就能继续跑。再说了,不必再浪费大年一个人力。” “行吧,你不用着急……曹伯爷去要肥料方子,肯定另有隐情,他历来是个正常的,有他在,大埠卫不会有事儿,你慢点跑就成。”晚饭刚好摆上了,顾锦里转身从桌上拿了个鸡腿跟几个鸡蛋,装在袋子里:“拿着。” “多谢夫人。”二庆开心的笑了,接过东西后,行了一礼,很快就走了。 “肯定是发酵肥的事情传出去后,许尤看上了,可遇热呈相瓷的事儿刚刚闹过,他不好再伸手要,就找了理由让曹伯爷去要,一定是这样!”顾锦里恨恨的道,又吐槽一句:“姓许的当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眼皮子太浅,手段太下作。” 秦三郎是等她抱怨完后才道:“小鱼别生气……其实他越这样越好。” 人心是要的养的,不是你有权势就能为所欲为的,许家越是贪婪,死得越快。 又拿了块湿润的棉布巾,给她擦手:“别气了,净手吃饭,大林叔他们要到了。” 没多久,顾大林就带着小平喜来了,大家伙欢欢喜喜的吃了晚饭后,秦三郎又花了一个时辰,把卫所的事情安排了一番,就带兵赶去毒虫沟。 (本章完) 第2098章 就不给你 / 见到姜万罡后,把曹伯爷跟许六去大埠卫,要肥料方子的事儿说了。 姜大将军都听懵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太听明白?什么叫做曹伯爷陪着小六去大埠卫赔礼道歉,突然发疯嫉妒了,要你媳妇的肥料方子?小六去赔礼道歉跟曹伯爷有何相干?且小六擅闯大埠卫的事儿,不是已经翻篇了?还去道哪门子的歉?” 秦三郎装糊涂:“大埠卫的人来信说,是六公子最近懂事了,深觉自己以前糊涂,应该正式给大埠卫赔礼道歉,以敬军法。” 以敬军法这四个字用得好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的改过自新了。 “至于曹伯爷为何会跟着六公子一块去大埠卫,末将不太清楚,也不敢胡乱猜测,只知道曹伯爷看见发酵肥后,是动了心思,直接问大埠卫要方子。” “用树叶做肥料的法子、加快速度发酵的酸汁、杀虫的药材都是我媳妇给的,大埠卫那边不敢胡乱做主,派人回来告知我们夫妻这个消息。” 又道:“大将军,这种发酵肥我们在田福县的时候就做过了,杀虫的药方还是吴老大夫做的,曹伯爷想要这些方子,我们夫妻也做不了主,想要的得去问吴老大夫。” 吴老大夫做诱虫药有功,让南方免于被毒虫大肆祸害,景元帝因此松了口,给他下旨,许他潜心做药。 吴老大夫算是景元帝的人了,不用再像二十年前那样缩着,因此他们能把杀虫药方的事儿推到吴老大夫头上,谁想要药方,去找吴老大夫,或者直接去找景元帝吧。 而他们这么做,是吴老大夫允许的。 “行了,不用说了,本将知道了。”姜万罡不是蠢货,秦三郎把话说到这等地步,他想一想也就明白了,是觉得脸面丢尽。 许兄真是,怎么就见不得人有个好东西? 肥料方子可是他们麾下武将的方子,从第一道防线传出去,他们脸上都有光,根本不用再抢! “粮种到了,特地给你留了好粮种,你去看看吧,肥料方子的事儿,本将会解决,你家的东西,没人抢的走!”姜万罡脸上的疲累,却是坚定的道。 “多谢大将军。”秦三郎又道:“大将军,发酵肥已经在南边做过了,欧阳先生近两年沉迷农事,还亲自动手做过发酵肥……我家也不打算留着这个方子,粮食事大,我媳妇说这边的地缺肥,让大家伙找树叶来做发酵肥,施于田地,让庄稼长得更好些。” 小鱼确实不打算用发酵肥来赚钱,不过她也不会白白把名利让给许家,是计划好了,把发酵肥的功劳让给顾锦安跟吴老大夫,然后通过欧阳家,报到京城去,让整个大楚的人都会做发酵肥,用来肥田。 所以许家是白算计了。 姜万罡听罢,脸色很是难堪,他替许尤难堪……吃相太难看了,如今是吃不着,还丢了大脸面,真真是有完没完了! “末将告辞。”秦三郎把该说的话说完后,没有多待,立马走人,去拿粮种。 姜万罡对他确实不错,给他留的粮种粒粒饱满,除了高粱黄豆以外,还给了他麦种、稻种,可谓羡煞旁人。 “秦千户,这,这是稻种吧?我老徐是西北人,这辈子都没吃过米饭,这回算是见着米饭它娘了。”徐千户是羡慕的说着。 这话说得好笑又心酸的。 秦三郎道:“等秋收的时候,我给徐千户送几斤米,让徐千户吃顿白米饭。” 徐千户笑道:“哈哈,那我可就等着了,你可不能诓我啊。” 来千户道:“三郎最是守信,还能骗你不成?安心等着就是。” 又对秦三郎道:“三郎,多谢你们卫所教我们用树叶做发酵肥了,施了肥后,那干瘦干瘦的地也能看了,估摸着收成能好不少。” “你们在说啥?树叶也能沃肥?”徐千户听得眼睛都亮了,赶忙拽住秦三郎:“秦千户,快跟我说说,那树叶也沃肥?得沃多久才能用,少说也得一年吧,听说有吃根虫的,那树叶肥能用吗?” “能用,咋不能用,有药汁的,沃肥的时候加进去,能杀死虫子,我们都试过了,没虫子吃根。”牛大豹也凑过来说道。 如今天色刚亮没多久,其他千户们得知消息,也过来领粮种,听到牛大豹的话,是纷纷聚拢过来,问着发酵肥的事儿。 秦三郎有问必答,全都说了。 “没想到啊,树叶还能沃肥,可咱们可以用树叶沃肥,不浪费草料了。” “秦千户大气,把这等方子都告诉我们了,等粮食丰收后,我们得给你几袋粮食做谢礼啊。” 等曹伯爷跟许六到毒虫沟大营的时候,发酵肥的方子已经传遍整个营地了。 许六都听懵了,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还有吴老大夫是谁?怎么人人都在夸他? 许六急得抓住旁边的将士询问:“这位叔,你们在说什么?发酵肥不是秦家做出来的吗?怎么成了姓吴的?那吴老大夫是谁?” 最近许六穿着朴素了很多,毒虫沟这边将士又多,也不是谁都认识他,闻言,那被他喊叔的将士道:“你连吴老大夫都不知道?他可是得皇帝老爷夸过的神医,南边因着有他,才没被毒虫祸害,那发酵肥就是他跟秦夫人做出来的,方子已经给了我们,以后咱们大楚各地都能用树叶做肥料来种地,可以多收粮食了!” “你说什么!”许六忍受着将士口沫横飞,得到的却是这话,是气炸了,当场就要发怒,被曹伯爷给拽住了。 “六公子,姜大将军还等着咱们,赶紧走吧。”曹伯爷拽着许六,往姜万罡的营帐走去。 姜万罡已经把营地的事情交代后,看见他们来后,是道:“走,去刀口沟大营见侯爷。” 许六一惊,问道:“姜叔要去见我爹?不是前几天才见过吗,又要去见?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姜万罡不答,只冷笑一声,道:“见到侯爷你们就知道了。” 许六听得心慌不已,曹伯爷却是乐了,姜万罡是开窍了吗? 不过,该演的戏还是得演。 第2099章 大善人 / 砰一声,曹伯爷把一叠银票拍到桌子上,豪气的道:“大将军等等,我想出高价买发酵肥的方子,还请大将军帮忙。” 姜大将军穿着骑马靴子,头也不抬的道:“帮不了,欧阳浒先生已经用发酵肥种过地了,还写了一篇关于发酵肥的策论,发酵肥算是人尽皆知了,曹伯爷还要花钱买吗?” “什么,欧阳浒把发酵肥的事儿报给了京城!”许六惊呼,反应过来后,又急忙低头,道:“姜叔息怒,侄儿只是一是震惊,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姜万罡冷笑:“本将军也没说你有别的意思,你急什么?” 许六被怼,是惊了,姜万罡怎么对他发火了? 曹伯爷心里乐开了花,哟嚯,好重的火气,看来许尤一次次的贪得无厌,是让姜万罡彻底暴发了。 不过他也生气的道:“秦顾两家是不是蠢?本伯爷花高价向他们买方子不卖,却把方子……” 曹伯爷适时的闭嘴,没有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可他表现得很生气。 姜万罡已经穿戴好,起身往营帐外走去,道:“走,去刀口沟大营。” 许六慌了,想去拽住姜万罡又不敢的,只能跟着姜万罡离开毒虫沟营地,朝着刀口沟大营奔去。 姜万罡是真的愤怒了,因此没有顾忌许六,一路策马狂奔,差点把许六给累吐血。 曹伯爷也遭了罪,等终于到刀口沟大营的时候,他跟许六是下马跪地,一阵狂吐。 姜万罡很是善良,等他们吐完后才拽着他们往大帐走去。 许尤的人得到消息,赶忙跑去大帐禀告许尤:“侯爷,发酵肥的事儿怕是办穿了,姜大将军拽着曹伯爷跟六公子朝这边过来了,杀气腾腾的。” 许尤脸色一冷,心里恼怒曹伯爷不会办事儿:“知道了,让他们进来,不用拦着。” 姜万罡真要进来,你也拦不住。 “是。”许尤的人领命去办了,得亏去得及时,拦住了许良要说许尤不在大帐内的蠢话。 许良听到侯爷有请四个字,惊出一身冷汗,赶忙改口:“大将军请。” 又圆自己先前的话:“六公子就不用进去了吧,侯爷下了严令,六公子犯了错,最近不许他进大帐。” 姜万罡不理会:“无妨,有事儿本将军顶着。” 是拽着许六跟曹伯爷,拎小鸡般往前走。 许六快气哭了,奇耻大辱,姜万罡这个狗奴才竟然敢这么提留他……等他许家成就大业,他一定会让姜万罡受三千刀凌迟之刑而死! “侯爷!”姜万罡进大帐后,直接对许尤:“请侯爷给末将一句准话,发酵肥的事儿,是许家想要还是曹家想要?” 许尤惊了,见鬼般看着姜万罡:“……你怎么会问我这种话?” 一个极其信任他,被他欺骗耍弄多年的人,竟然敢这么问他话,有那么一刻,许尤真觉得姜万罡被鬼怪附了身。 姜万罡不答,只继续问着:“请侯爷给我一句准话。” 又提醒一句:“第一道防线是我在镇守,即使曹伯爷是勋贵,他想进第一道防线,入卫所,也是不可能的,除非有人带他进去。” 这,看来是真的办穿了。 许尤只能按照计划好的,抽刀砍向许六:“逆子,说,是不是你算计的发酵肥?好啊,老子跟你说过,不许年纪将士们的东西,你偏不听,老子今天就砍死你,让你再也不能作孽!” 是把事情推到许六身上,让许六承担了。 不过…… 曹伯爷突然冲了过来,用后背挡住许尤的大刀,许尤一惊,急忙收刀,道:“曹伯爷,你让开,别护着这畜生,不值得!” 曹伯爷道:“侯爷误会了,发酵肥的事儿,是我的算计,六公子只是被我利用了……六公子喊我一声叔,敬着我,不好拒绝我的请求,只能带我去大埠卫。发酵肥的事儿,他是真不知情,我是从其他地方知道,想弄到手,给曹家再赚一次大名声的。” 又看向姜万罡,道:“大将军,我所言皆是实话,要罚就罚我,别动六公子……我不想背上杀孽。” 姜万罡皱眉,有点不相信曹伯爷的话:“你所说是真的?” 曹伯爷点头:“千真万确,六公子已经改过了,千山先生都夸过他,我崇拜千山先生,也怕造杀孽,这才出来承认。” 你个蠢货,要是本伯爷不出来顶罪,你不但会得罪许尤,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还会害死秦顾两家。 我曹家背地里的祖训:以和为贵,勿得罪锋芒正盛者,多交好,让曹家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曹伯爷出来认下了这事儿,而做这事儿好处很多,向许家表了忠心,让许家更信任他,救了姜万罡跟秦千户,让许尤不至于气急败坏下,暗中灭了他们。 他真是大善人,就是姜万罡太蠢,护着这等蠢笨冲动的人,他心累。 姜万罡还是不信:“当真是你诓骗的六公子?” 曹伯爷也砍死他,给你台阶就下啊,这种时候你较什么真? “没错,是我骗的六公子,他脑子太笨,说几句好听话就……不是不是,六公子挺聪明的!”曹伯爷为了让姜万罡别再揪着这事儿,都直言许六蠢笨了。 许六很生气,可许尤压着他,不让他多言,只怒斥曹伯爷:“曹兄,你怎能去算计武将家里的东西,你想要发酵肥,过来跟我说,我去帮你问,行就行,不行就拉到,你还算计上了……” 是把曹伯爷给臭骂了一顿。 可曹家粮多,他们还要靠着曹家的粮食养兵,最后发酵肥的事儿,以曹伯爷被骂一顿,自罚万两银子结束。 姜万罡因此给许尤下跪道歉。 许尤很满意,语重心长的道:“老姜,小六是不太聪明,可他真的改过了,你多信信他。” 姜万罡很愧疚:“是我有错再先,以后定不会这般冲动。” 许尤听得点头,又留姜万罡,可姜万罡没脸面多留,把发酵肥的事儿说清楚后,就告辞离开了。 “多谢大将军宽恕,我去送送您,您可莫要再记着这事儿,给我小鞋穿啊。”曹伯爷赔着笑脸,一路把姜万罡送出大营外。 姜万罡此刻也回过神来,见这里离大营有些距离后,是问曹伯爷:“当真是你做的?” 曹伯爷笑了,还不算太笨,知道这事儿有猫腻,他回了姜万罡一句话:“只能是我做的。” 第2100章 亲生女儿 这话里其他的意思太大,姜万罡一惊:“你什么意思?” 言罢是要下马,问清楚曹伯爷这话的意思。 曹伯爷吓死,忙道:“别下马,你想害死我吗?” 真是头疼,怎么会有姜万罡这样的人? “大将军,你确实很会打仗,在战场上敢于拼杀,挣得泼天功劳,为人也赤城,可你是真的蠢货。记住,以后想做什么都悄悄着来,别在当面质问,这招你只能对君子或者泼妇用,对阴险小人是没用的,小人会面上认错,背地里弄死所有人。” 曹伯爷舔着笑脸,不住的作揖拜拜,俨然是在对姜大将军赔礼道歉的模样,可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道歉:“你要是不想害死自家跟你的将士,要是不想害死秦顾两家,就记住我说的话。快走吧,死士虽然听不见,却能看见。” 姜万罡毕竟是个大将军,对于提防死士的事儿,他还是很在行的,扬起马鞭,啪一声,打在曹伯爷身旁的地上:“尸位素餐的混球,别再这里跟老子说马匹话,滚一边去,我家老大是不会与你曹家结亲的!” 曹伯爷一愣,心里惊骇得像骂娘,厉害啊,竟然还能自己编个矛盾来演戏了,他赶忙躲到一边,说道:“大将军,你家大公子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恰巧我家三弟的遗腹女也到了嫁人的年纪,虽说不是伯爷之女,也是我亲侄女,伯府嫡出,还请姜大将军考虑考虑。” “考虑你娘,本将军不会跟你这等算计别人东西的小人结亲,滚!”姜大将军骂着,策马追上自己的将士,带着将士们跑了。 “呸!”曹伯爷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后,转身往回走去。 走了十来米,靠近自家马车后,发现两个身穿战甲,面部被头盔遮得只剩下一双眼睛的人,其中一个正打马回营,是心里惊了一把,不过很快镇定下来,上了马车,道:“走,回大营。” 曹管事坐在前车板子上,等马车动起来后,问道:“伯爷,您刚才跟大将军吵什么?我们生怕你们打起来,差点要请侯爷的人过去看看。” 这话是告诉他,许尤确实派人来盯着,不过没有靠近,曹伯爷放心了,气怒的道:“人是大将军,我不过是个有点粮食的*****,哪里敢跟大将军吵,不怕被砍死吗?” 抱怨一句话,又道:“没事儿,就是想把老三的遗腹女嫁给他大儿子,可他看不上……不说这些糟心事了,快点回去。” “是。”曹管事让车马抽了马匹几鞭子,马急速跑了起来,差点把曹伯爷给颠吐了。 等回到大营后,先去见了许尤,说了他送姜万罡的事儿。 先一步回来的死士已经把事情告诉许尤。 许尤见曹伯爷实话实说,是笑道:“曹伯爷莫要生气,姜兄的脾气就是那样,很直,却没有坏心。” 还很愚蠢,怎么骗都行。 又道:“这次的事儿,多亏了曹伯爷帮忙,日后本侯会补偿曹伯爷。” 曹伯爷道:“侯爷言重了,以咱们的交情,补偿倒是不用,不过那树叶发酵肥的法子,我确实很想要……我家是以粮食封爵,要是有了这等肥料方子,名下田地的粮食产量定能增加不少。” 又摆摆手道:“如今不成就算了,先把春耕弄好,以后再说。” 许尤很高兴曹伯爷这样识趣,又问起他亲侄女的婚事:“可是及笄了?我家老二也到了成亲的年纪,虽说他是个庶子,可本侯以后不会亏待他,家业会多分他一份,也会帮他取得功名,让他青云直上。” 曹伯爷心里呵呵,你老是作死,要是把我家侄女嫁给你儿子,怕是要连累得我全家死绝。 不过曹伯爷面上却为难的道:“多谢侯爷好意,可我家老三死前有遗言留下,说弟妹腹中所生子嗣,不论男女,皆只能跟嫡出子女结亲……我三弟是读书人,好讲究个嫡庶有别,侯爷别跟他一个死人置气。” 许尤被拒绝,脸色有点难看,不过曹伯爷刚帮了他一个大忙,他是没有追究,笑道:“那真是可惜了。” 又道:“曹伯爷还要忙春耕,本侯就不多留你了。” 曹伯爷求之不得,赶忙告辞离开。 刚出大帐就看见千山先生……原来是千山先生来了才让他走。 “千山先生。” “曹伯爷。” 两人打过招呼后,各自离开。 千山先生进了大帐后,等了片刻,外头的亲兵就进来道:“侯爷,曹伯爷已经离开大帐十米外。” 言罢,立马出去了。 千山先生这才说话:“侯爷,你想做什么?不过是一个用树叶做肥料的方子,值得你这么冒险吗?想成大业者,得有胸襟,眼皮子这般浅,给侯爷三辈子都成不了事儿!” 竟是不留情面的怒骂许尤。 许尤惊了,千山先生一个奴才竟然敢骂他,他想发火,可千山先生又道:“主子有话给侯爷,请侯爷听好……许尤,你之所以能成为几十万大军的执掌者,是因着崔家帮你拿到攻戎大将之位,又帮你杀了邢老国公,而崔家会帮你,一是因为六公子,二是因为你确实会打仗,可你要是再敢胡作非为,坏了大业,崔家不会再帮你!” 什么! 许尤惊得站起身,没想到那位老太爷会给他这样的口信。 然而,还没完。 千山先生继续说:“侯爷,主子说,你虽然会打仗,可比起卫国公一系的将军们来说差远了,也就比成将军强点,你能成功,靠得是崔家一路扶过来的。崔家能扶你,就能毁了你,至于六公子,到时候把他接走,给他改名换姓,让他成亲生子,给崔家留下香火就成!” 又道:“这些话,是你当上侯爷的时候,主子传过来的,说怕侯爷得了爵位后得意忘形,用来鞭策你之用,原本以为用不到的,如今还是用了,请侯爷好自为之吧。” 言罢,千山先生不再多留,直接走了。 许尤惊骇不已,赶忙追上去,拽住千山先生:“先生留步,那位长辈当真要如此无情?!” 千山先生冷笑:“侯爷,不是主子无情,是您当成侯爷后变得蠢了,主子可不会扶持一个蠢货。” 又给许尤透露一个消息:“对了,侯爷别想用六公子来威胁我们,要是六公子死了残了也没关系……主子是有一个亲生女儿的。” 第2101章 田野上 那位长辈还有一个亲生女儿! “你说什么?”许尤不敢相信:“那位长辈还有一个亲生女儿?” 那怎么说崔家没了香火,要把小六的孩子过继给崔家? 千山先生点头:“没错,主子确实有一个女儿,只是大姑娘很小的时候走丢了,以前寻过,没寻到,可以主子现在的势力,想要把大姑娘找回来也不是不可能……大姑娘的年纪比二夫人要大哥十岁左右,如今怕是孙子都有了,所以崔家不止侯爷这一条路,侯爷还是莫要让主子失望的好……不然你会一无所有。” 会一无所有…… 许尤最爱权力,好不容易封侯拜将,最恐惧的就是失去所有,被人嘲笑,可他实在太恨了,是盯着千山先生问:“那位长辈的女儿,我的大姨子是何时走丢的,如今可有线索了?要是把她找回来,崔家可还会待小六好?” 许尤问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点抖……要是那位长辈的亲生女儿回来了,崔家的泼天家产,哪里还有他许家的份。 不成,他要比崔家早一步找到她,把她全家都给杀了! 千山先生瞧见许尤眼里的杀气,是冷笑道:“侯爷,我劝你莫要做傻事儿,要是主子的亲生女儿有任何不测,你许家都是灭门之祸……许家有三成死士都是崔家,有一半是崔家帮忙训练出来的。” 所以,你还想用“崔家”死士去杀真正的大小姐吗? 又抬手,拍拍许尤的肩膀,把他拍得回魂后,说道:“侯爷也不用太担忧,这不是找了几十年也还没找到吗,以后能不能找到,还说不准。主子给你这番话,也不过是长辈对小辈的训诫,只要侯爷改过自新,听话一些,按照计划的来,主子自然会帮你成就大业……等大业成了,侯爷还用怕其他的吗?” 许尤听得眼睛一亮,对啊,只要大业成了,他就能反过来毁了崔家,再也不用看崔家的脸色过日子! “侯爷,最近安分一些,莫要再犯错。”千山先生说完这句话,掀起大帐帘子走了,去找许六,这蠢货也得吓唬一番才行,不然也要坏事儿。 而千山先生的这番话是起了效果,他走后,许尤转身走到兽皮太师椅前,身子瘫软在椅子里,回想着崔家跟那位长辈的事儿。 突然发现,他对那位长辈知道的甚少,别说见面,连他的亲笔信也只看过三回,每次看完都会被死士烧掉。 再想到崔铎这些死士,都是崔家给的。 还有许鹤这样的神医,也是崔家的人,给了他后,才改姓许。 他的身边,到处都是崔家人,他做的那些足以诛灭九族的事儿,崔家都知道……而他却连那位长辈的面都没见过,甚至连那位长辈到底住在哪里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崔家到底有多少产业,更不知道崔家在朝中有多少人,怎么能厉害到在两年前帮他拿到攻戎大将的位置? 难道说,崔家的人已经潜伏到宫里,在景元帝的身边,所以才能让景元帝看上他,让他跟邢老国公一起做攻戎主帅跟主将? 许尤想着这些,心里升腾起一股子恐惧来……可怕,太可怕了,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蝼蚁,一只被人用巨大肉块引诱着向前走,不可以停下来,不可以转弯的蝼蚁! 许尤是被打击到了,抽出匕首,给了自己手臂一刀,以此来提醒自己:最近莫要再盯着一些蝇头小利,先听话,靠着崔家成就大业后,再一并报仇! 想到大业,许尤又振作起来,拿起烧烫的酒壶,呼噜呼噜,把加热的烈酒给灌下肚子,从喉咙到肚子,一阵辛辣滚烫,让他难受疼痛得发出一个闷哼。 不过,这也让他清醒了不少。 从这天起,许尤当真收敛许多,不再老是去算计别人的东西,不过他秉性贪婪,已经抓住的东西是没有松手。 …… 姜万罡骑着马,向着毒虫沟奔去,心里像是被人拿刀子割肉般疼,可他的脑子却很庆幸,清楚的知道,去强买发酵肥方子的事儿,是许家做的,曹伯爷只是顶罪。 而曹伯爷会顶罪,只是忌惮许尤太过小人,生怕许尤背地里气不过,杀了秦三郎夫妻,以及他。 他跟许尤是二十多年的生死兄弟,两人一起经历过几十次大难,也一起并肩作战,赢过上百次战争,这样的情分……许尤真的会杀他吗? 姜万罡不知道,可他是有家人、有将士要照顾的人,还要打戎贼,所以他选择听曹伯爷的,心里明白就成,别跟许尤对着干,也别去质问他什么了,等以后再说。 许尤决定安分守己、姜万罡决定引而不发后,第一道防线这边是难得的平静了,秦三郎跟顾锦里也能过一段时日的安稳日子。 …… 三月上旬,西北冰雪消融,旱地受雨水滋润,数百骡马牛把地给犁好了,种子也发了芽,无尽的田野上,皆是忙碌着扦插种苗种地的男女。 “壮壮的种子哟,落地长成树哇,结出的粮食粒啊,大过那山梨果哈!” “哈你个头,黄大力媳妇,你下个种子还唱起来了,要是高粱米真长得像山梨那么大,岂不是要吓死人!” “你懂个屁,这是我们老家那旮沓传下来的曲子,撒种子的时候唱上几句,那种子听见了就知道该往大里长,咱们就能多收粮食了!” 黄大力媳妇又道:“这是我家的地,我爱咋种就咋种,你别吵吵,要是害得我家庄稼长不大,我找你算账。” “呵,你还厉害上了,行行行,你就唱吧,可别越唱高粱米长得越小。”樊氏回了一句后,对继女甘糖瓜道:“你残了?老半天了还没种完这垄地,动作给老娘快点,不让老娘让你去做发酵肥,臭死你个死丫头。” 呵,甘糖瓜是那挨骂不还嘴的人,听罢立马朝着樊氏吼道:“你催个屁,我动作再慢也种得比你快,你就知道去跟人扯八卦……嚼舌根,也不怕烂舌头!” 樊氏气炸了,抄起锄头指着甘糖瓜道:“你个死丫头,还有没有规矩了,我可是你娘,再说一句试试,看老娘揍你不?!” 甘糖瓜:“试试就试试,我还怕你?” 甘福瓜见自家老娘跟姐姐又吵起来,是头疼死了,忙道:“姐,肖家二少爷挑肥过来了。” (本章完) 第2102章 生辰 “啥,肖二少爷来了,在哪里?快到了没有?你个混小子怎么不早点告诉我。”甘糖瓜赶忙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还倒了竹筒里的水,洗了把脸,把自己给收拾了一番,还清清嗓子,细声细气的练着话:“二少爷,你来了,真巧啊,等我忙完家里的地,去你家帮忙插种苗啊~” 甘家的营帐就在肖家附近,两家人是天天见面,肖成举机灵会说好听话,还做着买卖,赚到了不少银子。 甘糖瓜得知他赚了几座青砖大瓦房的私房钱后,就喜欢上了他,再细看肖成举,哟,模样还贼英俊,更喜欢了,最近是变着法子跟肖成举偶遇,想来个日久生情啥的。 樊氏快眼瞎了,冲着她道:“巧个屁,肖二少爷已经转另一条道走了,人看不上你,不稀罕你去帮肖家插种苗,别一天天的做梦了,赶紧种地。” 又道:“去女学营帐学规矩的时候,多给陶嬷嬷说点好话,让她教你几样好看的刺绣,把手艺学到了,拿去挣钱,这比去勾搭男人强……卫所有规定,男女之间不许胡乱勾搭,违者男的砍头,女的杖打一顿再全家赶走。忘记大小彭氏姐妹了,你想让咱家跟她们两家一样不成?!” 大小彭氏在过年前被强硬捆了赶走的事儿,是让那些泼辣耍横惯了的亲眷们很害怕,樊氏就是最害怕的那一个,所以跟继女吵架打架都好,也会处处点她,让她别犯错,别给家里招祸。 “知道了,废话真多。”甘糖瓜没能跟肖成举偶遇,心里很是不爽,不过她是军户的孩子,早就摔打惯了,并不气馁,很快就开始麻利地插种苗,想着快点插完回去,好去帮肖家劈点柴,再跟肖成举来个偶遇啥的。 …… “岳父,好累啊,咱家的地是不是太多了,能不能让表弟派兵来帮咱们种?”钱庆贺捶着自己酸痛的腰,朝着前头的秦大舅喊道。 秦大舅呵呵:“你个废物,我都种两垄地了,你这一垄地还没种完,还有脸喊累?再跟你们说一次,咱家也是分地到人的,要是种不完,自己留在地里种完为止,不然扣粮食,再让我大外甥把你们的轻省活计给削了!” 肖大妹听得一个激灵,忙道:“别啊爹,是钱庆贺废,我插种苗可是很快的,瞧瞧,这两垄地都是我种的,要罚就罚他,别连我也一起罚。” 秦大舅道:“夫妻一体,钱女婿既然是你相公,那你就得帮他,要是连这点小事都不帮,你们这夫妻也别做了,我帮你们和离!” 呃,和离倒是不用,肖大妹跟钱庆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虽然吵吵闹闹的,却挺喜欢他的。 “快点干活,再磨磨唧唧的,我揍死你,我最近可是跟高芬娘学了几招厉害的,能把你废了!”肖大妹催促着钱庆贺,自己也加快速度插苗种。 放眼望去,卫所内的耕地全是忙碌的人。 中午也不回去吃午饭,而是早上就做好杂粮饼带来,中午了就停下吃饭,之后歇歇就继续干活,天快黑了才收拾回家。 这样忙碌了十天左右,总算是把高粱给种好了。 …… “卫所的地太多了,还有很多地没有开出来,如今只种了一千三百亩的地,分到人头上,两人才一亩地。西北地瘦,粮食产量不高,还要管着马骡牛的三种牲口的草料,这不够吃啊。”顾锦里算着卫所春耕的亩数,越算越觉得要闹饥荒。 秦三郎道:“没事,地在这里,跑不了,咱们可以请人再开卫所外的地,种两茬黄豆,就能多收点粮食。” 黄豆好长,地随便犁犁就能种,就是:“产量可能没有南边的高,还废种子,这些种子得咱们自己搭进去。” 其实一千三百亩地,已经比其他卫所多了,还多亏了乌大东家他们,不然光靠留守卫所的将士跟亲眷们,根本开不出这么多的地来。 只是小鱼是个小地主婆,她喜欢银子和地,这两样东西是越多越好。 顾锦里道:“搭就搭呗,如今是宁愿搭种子也要多种一些地的。” 且大营分发下来的粮食也不多,种不了一千多亩地,他们早就已经搭进去几百斤粮种了。 不过…… 顾锦里冲着他笑道:“可以种药材卖,换了银子后去买粮食,还有庄子里藏着的,总之咱们不会饿死的。” 说着,拿起药材册子,打算继续写。 秦三郎皱眉,把她药材册子拿走:“小鱼,别写了,明天是你的生辰,从现在开始,你好好休息。” “这是要种的几种药材的种植方法,要赶出来给牛婶子她们的,你快还给我。”顾锦里举起手,要去抓他手里的药材册子。 秦三郎却不给,把药材册子放到一边,握住她的手,放进自己怀里,一手捧起她的脸,凝视着她,眼里是浓郁的情意与欢喜,道:“我的小鱼十七岁了,能看着小鱼长大,真好……以后,我还要看着小鱼变老。” 顾锦里听得笑了:“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啊,还有,过生日,别说什么老不老的,我要一直年轻漂亮。” 能一直年轻漂亮的是妖怪。 不过,秦三郎哄着她:“嗯,小鱼一定会一直年轻漂亮,因为小鱼会做养颜方子。” 陶嬷嬷跟虞嬷嬷手里也有不少养颜的方子,会定是给小鱼用。 顾锦里听得笑了:“就会说好听话哄我。不过,现在瞧着,你比咱们刚认识的时候变了不少。” 秦三郎一顿:“哪变了?” 一直都这样,他不会变,乐意且欢喜的对小鱼始终如一。 顾锦里掐他的脸,道:“不再是个少年郎了,是个男人了,而且好凶,不笑的时候能吓死人。不过笑起来的时候又暖死人!” 她家秦小哥有小酒窝,笑起来,阳光明亮,能把人心给化了,让她看着就想疼他。 秦三郎听罢,嘴角一扬,笑出声来:“只对别人凶,对小鱼,永远都是笑呵呵的。” 哈,顾锦里笑出声来,扯他的脸:“没错,秦小哥对我很好的。” 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道:“说,你是不是小时候就喜欢我?!” 。 第2103章 种药材 一定是的! 好啊,小小年纪瞄上她了,缠着她,还装委屈,让她心疼,一步一步,慢慢地掉进他的温柔陷阱里。 秦三郎剑眉微微一扬,问道:“小鱼想知道?” 顾锦里点头:“说,不然要你今晚去睡营帐!” 秦三郎看着她凶巴巴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更浓,没有跟她卖关子,而是直接认了:“嗯,很早以前就喜欢了,小鱼是漂亮的花,看准了就要藏起来,不然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又靠近她,道:“我可不会让小鱼跑掉。” 言罢,吻上她,从温柔甜蜜到霸道热烈,全是他对她浓烈的情意。 顾锦里被他忽然表现出来的浓情融化,不过晕晕乎乎间,她还抽空说了一句:“把你自己送给我不能算生辰礼物,要,要正经的生辰礼物~” “原来小鱼把这个当成是不正经的生辰礼物?”秦三郎听得快笑死,亲着她道:放心,正经跟不正经的礼物,我都给小鱼,乖。” 顾锦里听得差点烧死,想还口却没了机会,被他纠缠着,让她差点溺毙于欢愉里。 “这个,真的是个体力活,累死人了。”第二天,顾锦里醒来的时候,又说了这样的话。 秦三郎笑,坏心的问她:“小鱼喜欢吗?我很喜欢。” 顾锦里咬他:“我是个严肃的人,不会回答你这种不正经的问题。” 哈,秦三郎笑出声来,亲着她的肩头,道:“小鱼怎么能这么可爱?” 他好喜欢,想什么都不做,只陪着小鱼这样腻歪。 不过…… “起来吧,牛婶子她们差不多要到了。” 今天是小鱼的生辰,也是牛婶子她们来拿药材种回去种植的日子。 来拿药材种的日子是牛婶子她们专门挑的,为的就是来给小鱼过生辰,可他不喜欢,这样的大日子,他只想跟小鱼单独相处。 “好。”顾锦里点头,却不起来,而是趴在秦三郎的肩膀上闭目养神。 秦三郎也由着她。 一刻多钟后,顾锦里终于睁开眼睛:“衣服呢,我要起来了。” 又道:“完了,我在你面前是越来越懒了,连衣服都要你拿。” “我喜欢照顾小鱼。”秦三郎早就把衣服给她找好了,一伸手就能拿到,还真的要动手帮她穿,被顾锦里扯过衣服,钻进被窝里。 “你先出去准备药材种,我很快就来。” 秦三郎:“戴大夫回来了,他已经准备好了。” 戴大夫这几个月都在长梁卫,而是在大埠卫、阳山卫教将士医术,捡着怎么处理刀伤病来教,成果不错,给两个卫所教出一支懂得治刀伤病的将士来。 “戴大夫回来了,那今天吃席得请他上桌,让他多吃点好吃的,他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很辛苦。”顾锦里很高兴戴大夫回来,是交代着,背过身去,穿着衣服。 秦三郎看着她细润得似玉膏脂的背,有点口干舌燥,喝了一杯水后,去拿梳子,等她穿好衣服后,给她梳头。 可顾锦里却嫌弃了:“今天是我生日,你还给我梳包子头。” 嗯? 要梳发髻吗? 秦三郎:“我去喊虞嬷嬷,她会的发髻样式多。” 顾锦里笑了:“不用了,过生日你给我梳头比较有意义,拿簪子,簪上就成。” 裙子是新的,很明亮的红色,裙摆上用墨色线绣着许多花瓣,乃是大姐亲手做给她的生辰礼物。 大姐是绣师,手艺极好,把这间裙子做得很夺目,且裙子花样简单,头上不需要弄太繁杂的发髻,简单一点就好,配包子头最好。 秦三郎照做了,而给她簪的簪子却是以前没见过的,可看样式又不像是新打的簪子。 “这是?”顾锦里已经猜到簪子的来历,是摸着头上的簪子问:“可以戴出去见客吗?” 秦三郎点头:“可以,只有家里人见过,别人不会发现。” “好,那就戴出去。”顾锦里笑着,一手拉着裙摆,一手拉着他,欢喜的道:“走吧,过生日了!” 秦三郎看着走在前头,欢快得像是燕子般的顾锦里,突然自背后抱住她:“小鱼,再等等,我会让你光明正大的活着。” 顾锦里知道他值的是什么,笑了:“好好好,我等着,快别这样了,我还要赶着出去,等晚上你再抱啊。” “好。”秦三郎又抱了她一会儿,才松开,改而牵着她的手,往外头走去。 如今已经过了巳时,他们夫妻刚出去没多久,谢成夫妻就来了。 因着要春耕,谢成也有空回卫所了,也带着纪贞娘过来,给顾锦里过生日、取药材种。 可这一回,谢成是特别高兴,咧着嘴巴,露着大白牙,看见他们夫妻后,远远地就朝着他们招手,喊着:“三郎,弟妹!” 声音里带着欢喜之气,整个人身上的高兴劲是怎么藏也藏不住。 “谢大哥。”秦三郎回了一声,见顾锦里一脸疑惑,是道:“估摸着是遇到高兴的事了。” 顾锦里:“谢千户不像牛叔,他比较闷,这得遇到什么好事儿,才能高兴成这样。” “过去问问就知道了。”秦三郎牵着顾锦里的手,朝着卫所大门走去。 可都不用他们问,纪贞娘就扶着后腰,挺着个还没隆起来的肚子,娇滴滴的对谢成道:“腰酸,你扶着我点啊,要是我摔倒了,可是要出大事的!” 说着还瞟了顾锦里一眼,又挺了挺肚子,一脸的你快问我,问我啊的表情。 顾锦里问了,可她问的是:“你残了?走个路还要人扶着。” 纪贞娘气得要命:“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 哟嚯,你还敢凶我。 “止血根的苗还想不想要了?”顾锦里瞅着她道:“遇热呈相瓷还想不想要了?” 纪贞娘的嚣张气一下子就没了,忙道:“要要要,都要,我错了,你别不给我,我大话都夸下来了,要是不能拿到遇热呈相瓷,我脸面会丢光的。” 谢成摇头,笑道:“弟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这人就这样,一有点好事就爱显摆。” 顾锦里点头:“谢大哥放心,我知道她的,不会真跟她计较。” 又走到纪贞娘面前,抓起她的手,给她把脉,片刻后道:“还真有了。” 。 第2104章 你咋还没怀上【迟来的中秋快乐】 纪贞娘很得意,又挺了挺肚子,道:“那是,都快两个月了,大夫说是儿子!” 顾锦里无语了:“什么儿子,他现在就是个小豆子,得生出来才知道雌雄。还有你可别挺了,这么挺肚子,等孩子生下来后,你的后背会变成弓形的。” “顾小鱼,你别吓唬我。”纪贞娘脸都白了,赶忙站直身子,生怕自己的身段会变得不好看。 “我可没空吓唬你,怀孕需要注意的事情很多,你别作,好好养胎,把孩子平安生下来。”顾锦里又道:“既然怀孕了就不用特地过来了,坐马车也是有风险的,且路还远。” “咱们可是同生共死的交情,你过生辰,我哪能不来?”纪贞娘说着,又得意起来,很明显,她就是来显摆自己怀孕了。 又状似不经意的问顾锦里:“小鱼啊,你可有好消息了?” 大庭广众的就这么问,看来你是憋得不行了啊。 顾锦里想给她一个白眼,可好歹忍住了,只叮嘱她:“你好好养胎,这段时间别乱跑了,等会儿我给你写些需要注意的事儿,你拿回去照做。” 纪贞娘:“知道知道,家里大夫有说这些事儿。再说了,不是还有青茴嘛,有她在,你就放心吧。” 顾锦里呵呵:“青茴跟二庆都是我家的人,等把你那边的人手教出来后,她们就会回来,不可能一辈子照顾你。” 纪家人虽然来了,可不能跟受过死士训练的二庆比,所以二庆还留在大埠卫,训练凌娘子她们。 青茴也在带几个医女,不过长梁卫要是太忙,她也会回来帮青蒲。 正说着话,一阵马车奔跑声传来,匡氏掀起车帘朝着她们喊道:“远远的就看见你们在说话,这是在聊啥呢,这么起劲儿,咋不进去再说?!” 是牛家跟来家的人来了,来千户的大棘卫也要种药材,所以来夫人今天也来了。 纪贞娘见匡氏来了,又开始扶腰挺肚,匡氏见了一喜,问道:“怀上了?” 纪贞娘矜持的点头,又忍不住显摆起来:“大夫说胎坐得很稳,且是个儿子!” 匡氏啧一声:“这有啥好得意的,老娘都生七个儿子了,小子多了闹人,比不得女儿贴心听话,再说你都快二十一了,只得一个女儿,也该给成哥儿生个儿子了,他做的可是刀口舔血的事儿,得早点有个后。” 呃,失策了,只顾着显摆,忘记匡氏是生了七个儿子的狠人。 不过,纪贞娘不服气,指着顾锦里道:“顾小鱼都十七了,还没怀上,你怎么不说她?” 啪,顾锦里拍掉她的手:“别老是这样指人,会被人剁手的。” 匡氏则是道:“三郎媳妇才十七,比你年轻好几岁,等到十八再生也不迟。” 纪贞娘快气炸了,想要再说话,被匡氏给瞪了回去。 来夫人下了马车,笑道:“今天是三郎媳妇的生辰,咱们好不容易聚到一起,莫要拌嘴了,快进卫所吧。” “来弟妹说得是,赶紧的,你别显摆了,快进去进去。”匡氏催促着,又夸顾锦里:“三郎媳妇这身裙子好看。” 顾锦里高兴了,开始显摆自家老姐的手艺:“好看吧,是我姐做的,刺绣也出自她的手。” 匡氏这才细看上面的刺绣:“哟,这花瓣绣得当真好看,你姐这手艺可以啊,比白夫人拿给我们瞧的绣品好多了。” 白夫人就是房四公子的姐姐。 顾锦里笑,那可不,我姐可是大绣师! “席面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做了,有很多好吃的,牛婶子、来婶子不用跟我客气,放开肚皮吃。”顾锦里招呼着她们,带她们往宅子走去,回头对纪贞娘道:“你怀孕了,不能乱吃东西,我另外让人给你做点孕妇餐。” 孕妇餐,清淡得你想死。 纪贞娘还以为自己能吃到什么特别的大餐,是得意又高兴,可当饭菜端上来后,她看着自己吃的,再看看匡氏她们吃的,差点气哭:“顾小鱼,你故意针对我!” 顾锦里咬了一口焦香的羊肉,美滋滋的道:“谁针对你了,孕妇就该吃营养均衡且味道淡的东西,吃太重口的东西,对孩子不好,会让孩子生胎病。我可不是吓唬你,这是真的,不信你回去问纪家大夫。” 顾锦里会医术,她说的话,不用大夫证实纪贞娘就会信,且这是她生下珠珠几年后才怀上的孩子,很是宝贝,没有再抗拒,而是臭着脸,吃着特定的饭菜。 顾锦里道:“你吃药呢,快点吃,吃完咱们还得合账,说种药材的事儿,完了你们还得赶回去,可没工夫磨蹭。” “对对对,这是大事儿,咱们都赶紧吃。”匡氏说着,吃饭的速度快了起来。 不到三刻钟的工夫,给顾锦里过生辰的宴席就算吃完了。 顾锦里把虞嬷嬷、小吉抄录好的药材种植册子分发给她们:“这次给你们种的是止血根、拔脓草、蛇膏草、蛇皮棘、地榆,这些药草皆是比较好种,且是西北这边急需、用量大的药材,人畜都需要。” 又给她们详细说了这些药材有什么用处,外头卖价几何,药行收价又是几何。 纪贞娘跟匡氏还好,来夫人被惊了一把:“这些药材这么厉害,能治外伤,还能止内血,连牲口蹄子里的脓都能拔掉,还有这蛇皮棘……三郎媳妇,这药真是驱虫神药里必须的?” 最后半句话,问得声音小了许多,生怕被人听了去,抢着种这药材。 顾锦里点头:“确实是驱虫神药里必须的一味药材,打虫药里也有这种药材,所以婶子不用担心别人偷着种这药,蛇皮棘是越多越好的,即使种的人再多,也能卖出去。” 古代卫生条件不好,很多人喜欢喝生河水,所以大人小孩都有涨肚病,打虫药永远用得着,蛇皮棘永远不愁销量。 来夫人听得放心了,抓住顾锦里的手,哽咽道:“三郎媳妇,多谢你了,给我们这样的赚钱路子。” 顾锦里笑了:“婶子太客气了,我对你们好,那是因为你们值得,要是不值得的人,我可不会善待,只会拿刀砍。” 纪贞娘:“对对对,顾小鱼就是这么凶!” 顾锦里白她一眼,继续道:“不过丑话要说在前头,你们种出来的药材必须是好的,要是拿坏药材来卖,坏了名声,导致药行不收咱们的药材,可是要赔偿的。” 第2105章 小平喜离开 来夫人忙道:“三郎媳妇放心,你带着我们种药材,还给我们找好收货的药行,我们一定守规矩,不做那坏了生计的恶事,不然就让我几个儿子无后!” 顾锦里笑了:“婶子这话重了,大家记得药行收药是有规矩的就成。” 又拿出账本,跟纪贞娘、匡氏合账。 来夫人见状起身,拿着药材种植册子去找陶嬷嬷,让陶嬷嬷教她认上面的字,好多知道点医药知识。 账目是虞嬷嬷做好的,她们对一对就成,不到三刻钟就对好了。 匡氏再次惊了:“这啥啥都是买的,还能有两千多两的利,四家人,一家能有个大几百两的分红,可真是赚钱。也得亏三郎媳妇你把卖给兄弟卫所的青砖价格给降了,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着眼红要来坏咱们的生意。” 那申家不就是因着嫉妒,跑去府城跟什么孟家合伙烧瓷,结果烧砸了,差点被人嘲笑死。 “三郎媳妇,那申家不会报复你们吧?”匡氏挺担心的,申家可是皇帝老爷的亲戚,动动手就有可能捏死三郎夫妻。 “婶子放心,申家卖姜大将军跟钟家的面子,已经放下了,青砖跟瓷器生意算是妥当了。”顾锦里起身,道:“走,我带你们去看药材苗,你们等会儿就能让人装车拉走。” “诶诶诶,这就去看看那些金苗子。”匡氏高兴的起身,叫上来夫人,由顾锦里带着坐上马车,往装着药材苗的营地奔去。 纪贞娘则是跟陶嬷嬷、纪家的嬷嬷坐另一辆马车,慢慢跟着。 “哟,这就是那些金苗苗,戴大夫,哪个是蛇皮棘?”匡氏问着戴大夫。 戴大夫带着药童蹲下,指着一种弯曲如蛇且有刺的棘树苗道:“就是这种,蛇皮棘性热、有毒、可杀虫与卵,全株都可入药,且耐寒耐旱,适合在西北生长,是一味极好的药材。” 蛇皮棘在南方湿润的地方反而不好长,以前在大丰村药坊做打虫药的时候,他们用的南边的蛇皮棘,药效就不是很好,要加大药量,可西北的蛇皮棘却不用。 “它会长一种白色的浆果,那果子也带着毒,可以少吃,但不可多吃,免得把脾胃吃坏,一定得给卫所的孩子们说清楚……干脆就吓唬他们,说这是毒果,不可吃。”戴大夫给匡氏她们说着所种植的药材该注意的事儿。 秦三郎带着牛大豹等人也过来了,站在旁边认真的听。 种药材事关重大,药理药效、有毒无毒、该怎么种都得说清楚,因此戴大夫是说了一个时辰,才算完事。 “有什么不懂就看药材种植册子,再不懂就来长梁卫问,我、大蔻、麦冬、田七他们会跑去亲自教,可不能稀里糊涂的种,不然可是会受损失的。”戴大夫交代着,身为大夫,对于救命的药材,他很上心。 牛大豹点头:“我们知道,可不敢不懂装懂,只是到时候还要麻烦戴大夫了。” “没啥,侍弄药材,老夫高兴。”戴大夫从去年忙到现在,老了不少,头发胡子白了很多,背也有些驼了,不过他精神不错。 秦三郎见戴大夫说完了,是道:“牛叔、谢大哥、三庄,时辰不早了,把药材装车吧。” “是秦大哥。”来三庄最是高兴,最先应着,却不是最先动手搬药材苗的,而是记着规矩,让牛家先搬。 四金还嘲笑他:“你也太守规矩了,别干等着了,三郎哥都给我们分好了,一家两个营帐的药材苗,你家的旁边,赶紧带人去搬。” 来三庄不好意思的笑了,应一声好后,转身跑了,带着大棘卫的将士们去搬药材。 春耕重要,但毒虫沟的防御也需要人,因此千户们是轮流带兵回来种地,来千户已经回来过了,十天前已经回毒虫沟镇守,因此没来长梁卫,还是派了三庄来。 来三庄也扛得住事儿,各项活计应酬是做得越来越好。 “各位将士哥哥们小心点,别折了药苗,这可是秦嫂子派人在娘家村子里花了几个月时间才养出来的!”来三庄一边搬着药材苗,一边对卫所将士们说着。 将士们知道这些药材苗来之不易,点头应着:“诶,少爷放心,我知道,会小心搬的。” 人多,各家分工搬运,半个时辰后就把所有药材苗搬完,装车好。 “路上当心点,车里坐两个人看着,免得路上太过颠婆,上一层的木板倾斜倒下,砸了下一层的药材苗。”戴大夫是细细交代着,跟着秦三郎他们去给几家送行。 临走前,顾锦里还给纪贞娘把了脉:“还行,胎挺稳,不过上车后,你最好用厚棉衣把自己肚子裹住,要是有啥撞击,也能减少伤害。” 纪家的嬷嬷听罢,忙道:“是,等上车后,老奴亲自动手给夫人裹上厚棉衣。” 她们来的时候,老爷子就给了任务,必须让姑奶奶尽快有孕,免得姑奶奶因为无子被休,让纪家失去这门官亲。 如今姑奶奶怀上了,可不能让胎儿有闪失。 就要走了,纪贞娘还舍不得顾锦里,是拽住她,真心诚意的道:“我说真的,你得抓紧怀一胎了,你虽然厉害,可出身差啊,你家秦三郎又搭上这么多贵人,以后定是要做将军的,你抓紧生一个,就算他以后娶高门女做平妻,你也能有一席之地。” 顾锦里听得嘴角抽搐,想说,我家秦小哥不会这样。 可纪贞娘极了:“我跟你说真的,你别不当一回事!” “成成成,我知道了,我努力,行了吧。”顾锦里生怕她说个没完,赶忙答应,又道:“天不早了,赶紧回吧。” 纪贞娘这才放心的上车。 秦三郎跟牛大豹、谢成他们说了一刻多钟的话,这才骑马,亲自送他们到一里岗外,看着装着药材苗的几十辆马车浩浩荡荡地走远后,才骑马回来,带着顾锦里回屋,看各家给的礼物。 “哈哈,牛婶子直接给银票,实在。” 同样给银票的还有小平喜。 小平喜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所以特别喜欢存钱,能送她一百两银票做生辰里,可见对她很重视了。 出了银票以外,小平喜还亲自写了一本祈福经文送给她,给她祈福,更绝的是:“福寿安康喜乐长,瓜蒂连绵岁昌明,这话竟然是绣上去的,他,他亲手绣的吗?” 秦三郎点头:“嗯,那小子自打不再守孝后就开始绣,还求我瞒着你,说要给你个惊喜。” 第2106章 新生 顾锦里确实挺惊的……小平喜你怎么了,你可是个男娃,怎么做起绣活来了,绣的还是这样的祝福语。 “看来,他确实很怕我因为生不出娃儿而被你休掉。” 又忍不住抱怨一句:“小小年纪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也太爱操心了。” 秦三郎笑:“他是在意你,希望你好,毕竟子嗣是大事,不过我不急,小鱼也不要着急。” 顾锦里听罢,突然抱住他,解他的腰带,呲牙道:“可我急啊。” 呃,秦三郎一愣,摁住她作乱的手:“小鱼,说真的?” 顾锦里点头:“对啊,我本来就喜欢吸娃,如今十七了,身子骨算是长好了,这个时候造娃,十八岁生,正正好。” 秦三郎:“……” 我家小鱼计划得还挺好。 可是:“真的没问题吗?” 其实秦三郎不想这么早要孩子,是生怕她年纪小,顾家又有好几个生双胎的先例在,要是不小心怀上双胎,小鱼生产会很艰难。 他很害怕,比当年家破人亡时还要害怕。 “当然没问题了!”顾锦里很干脆的回答着,又眯起眼睛,睨着他问:“还是说,你不想跟我生,想跟其他女人生?” 秦三郎笑了,抱住她,轻轻一吻:“又胡说八道,如果不是小鱼,我不会成亲。” 而是会给家里人报了仇后就隐世而居,不再介入任何纷争。 顾锦里笑了,又很心疼……其实秦家的事儿,对秦小哥的打击很大,所以她想让他开心:“要高兴,不许想些有的没的。” 又道:“赶紧的,别磨蹭了,免得耽误我的崽崽投胎。” 哈,这种被霸王硬上弓的感觉,让秦三郎忍不住笑出声来,抱着她吻着:“遵命。” 造娃是个体力活,顾锦里被折腾得有点累,不过上午醒来的时候,是看见一堆红彤彤的大红果。 “哈,有果子吃。”顾锦里很高兴,裹着被子跑下床。 秦三郎听到动静,从外屋进来,看着她光着脚丫子,赶忙把她抱回床上:“果子都是小鱼的,别急。” “去给我洗,我现在就要吃。” “好,这就给你喜。”秦三郎应着,先端了杯热水让她喝了后,才去端来一盆热水,在里屋给她洗果子吃。 可他跟变戏法似的,每次从筐子里拿出来的果子都不一样。 红色的大红果、黄色的梨子、红色的枣子、甚至还有柚子,以及几种梅杏干跟浆果干。 顾锦里惊了:“……你到底藏了多少果子?” 秦三郎笑,给她为了浆果干:“很多,不过还能吃的只有这些。” 果子不好藏,即使细心藏着,也有不少坏的,好的极少,不过看着她这么开心,秦三郎也觉得值了。 “嗯,这种黄色浆果好吃,是姑娘果吧。这种红色浆果也好吃,是某种树莓吧。”顾锦里吃着各种果子,是忙极了。 秦三郎笑:“喜欢吃果子的鱼。” 顾锦里瞪他:“那你就是头喜欢吃鱼的狼!” 秦三郎笑意更深,抱着她,亲了一口:“没错,我最喜欢吃鱼。” 顾锦里懂他的意思,脸红了,少顷问道:“这些就是你给我的十七岁生日礼物?” 秦三郎摇头:“不全是,还有其他礼物,等晚上小鱼就知道了。” 去年他没能陪顾锦里过生日,今年要好好补偿的,因此准备了不少东西给她。 顾锦里笑:“好,那我就等晚上收礼物了。” 又道:“以后不用这么费心准备礼物,咱们两人一起开开心心的吃顿饭就成。” 秦三郎没应,小鱼值得他精心对待。 而晚上,秦三郎说到做到,当真带着顾锦里去拿礼物,给了顾锦里一个又一个的惊喜。 生辰过后的第三天,是乌大东家他们启程回去的日子,也是小平喜离开的日子。 小平喜穿着一身喜庆的新衣,眼睛红肿,来给顾锦里他们道别,是跪下,给顾锦里夫妻磕了头:“多谢秦姨父顾姨母这段时日的教养之恩……回家后,我会好好过日子,秦姨父跟顾姨母不要担心我,我会健康长大,做个有出息的人。” 小平喜有很多话想要跟顾锦里夫妻说,可临到头了,只说了这番让他们夫妻放心的话。 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又赶忙抹掉,生怕顾锦里他们担心。 “乖,快起来。”顾锦里把他扶起,抱住他道:“不哭,也不用担心我们,更不用担心家里,你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安心过日子就成,要是有什么闲话,不要往心里去,那都是嫉妒你的人才会说的。遇上什么事儿,不要憋着,要跟家里大人说,他们会帮你解决。” “嗯,我知道了,顾姨母放心。”小平喜哽咽的说着,又看向秦三郎。 秦三郎笑了,弯腰把他抱起来,拍拍他的背,也没有多说,只道一句:“我们等着小平喜功成名就,娶亲生子。” “是,我一定不会让秦姨父失望的!”小平喜承诺了。 “行了,这说得越多越难离,时辰不早了,启程吧。”顾大林不想小平喜太依赖三郎夫妻,是把他给抱走了,还对秦三郎他们道:“你们别送了,免得等会儿又要哭。” 这小家伙昨晚是哭了一整夜,哭累了才睡的。 秦三郎点头同意了,等他们走的时候,却带着顾锦里悄悄坐马车跟上。 看见卫所很多小伙伴来给小平喜送行,给他塞了很多吃食,小砚台他们更是一路跟着,把小平喜送到五里岗外。 还想再送,可离卫所太远了,怕不安全,被斥候兵给拦住了。 小星花很舍不得小平喜,哭惨了,喊着:“以后没人给我鸡蛋吃了。” 好家伙,原来小平喜的鸡蛋都被你吃了吗? 闻瑢也骑马来给小平喜送行。 小平喜很高兴,下马车跟他说了片刻的话,得知闻瑢决定不考功名了。 “我跟大人说过了,要学武打戎人……我家里人皆是被戎贼间接害死,戎人不灭,西北这边就没有安宁的时候,我不想别的孩子也跟我一样,被弄得家破人亡。” 不得不说,闻瑢被拎去训练后,长进了很多,身上的戾气虽然还在,可不再迁怒别人,还找到自己一辈子要奋斗的路。 “好,我在南边等着瑢哥哥建功封将的消息。”小平喜抱拳,给闻瑢行了一个武人间的礼后,上马车走了。 乌大东家得了一个遇热呈相瓷,是激动得不行,待小平喜极好,也不怪他停下跟闻瑢说话,还问他:“还要说不?没事儿,咱们不急,你慢慢说。” 小平喜摇头:“不了,尹大镖头还等着咱们去汇合,不能耽误了时辰。” 尹山达没有在队伍里,而是一个月前就去了陇安府买人,而那些人手是骆英安排的,正是秦三郎安排去罗家镖局的人,一个个身手不凡。 第2107章 求药苗与兰青云 骆英厉害,花些工夫就把这些人的身份安排好了,外人想查出来很难。 尹山达也只是配合做戏,不过尹山达知道的并不多,只是按照秦三郎的吩咐办事。 “小子,懂事儿。成,咱们这就启程!”乌大东家一声令下,车队狂奔起来。 小平喜掀起车帘,朝后头看去……秦姨父跟顾姨母有时候也是顶不聪明的,以为悄悄来送行他就不知道了? 别人都走了,就他们一辆马车远远跟着,想不发现都难。 小平喜偷偷看了许久,最后抹了一把眼泪,放下车窗帘子,默默道:我会好好过日子的,你们不用担心我。 合叔是个办事妥帖的人,派了钟家人来领路,有钟家人带着,乌大东家他们过关卡只是被例行检查一番,并未被故意为难,是一路顺风顺水的往陇安府奔去。 …… 小平喜他们走后,长梁卫又忙了起来,开始种药材、种木薯。 还给章延夫妻送了药材苗跟木薯种过去。 他们跟章延夫妻虽然不在一道防线上,但两家的关系并没有变淡,两家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对方。 除了木薯种以外,顾锦里还给韩氏他们送了一袋子地菍种,这能解木薯毒,随便撒在地里就能活,需要的时候随手挖根就能用。 三月底,曹伯爷选了个秦三郎在的日子,亲自来卫所运了余下的木薯种,把发芽老高的木薯种运去庄子里种植,两家的这门买卖,算是彻底清了。 而长梁卫带着大埠卫、阳山卫、大棘卫种药材赚钱的事儿也传了出去,很多卫所来求药材苗。 来得最快的是沙柳卫的冯家,这回是冯千户夫妻一起上门。 冯千户以前跟庄千户他们合伙算计过秦三郎,可眼见着秦三郎越发厉害,结识的贵人越来越多,而害长梁卫的人是没一个有好下场后,怕得要命。 等冯夫人到了沙柳卫,得知这些事后,大骂他一顿:“你就是活该,早就让你别瞧不起泥腿子,那当将军的有八成都是泥腿子出身,你瞧不起人家,人家还不屑搭理你呢。瞧瞧这一片连在一起的卫所,就你不跟人家来往,其他跟长梁卫来往的都发了!” 冯夫人很生气:“你能不能让我省心点?一来就给你处理那些小妖精,还得帮你收拾烂摊子,你可聪明点吧,要是因着你犯蠢害了我儿的前程,我跟你没完!” 冯千户夫妻的感情没有多好,也就是相敬如宾的程度,可他们自小受的教导就是以家族为重,所以面对事关家族荣衰之事,会很默契的一起携手去解决。 也就有了一起上门道歉,再求药材苗的事儿。 冯夫人八面玲珑,识大体,出手还大方,是说:“这药材苗珍贵,想要养出来不容易,我们不好让秦夫人白白辛苦,会按高价买药材苗,以后药材要是生了病,我们也会花银子请你们这边的大夫过去看,不会让长梁卫吃亏。” 又道:“我们不要什么值钱的药材,求一些治疗风寒暑热的药材苗就成。这卫所孩子多,小孩子就爱生风寒暑热的病,种些药材,他们生病的时候也有药可吃。” 很明显,种药材卖是次要,主要是来修复两个卫所的关系。 顾锦里知道各个卫所团结的重要,很爽快就答应了,给了沙柳卫十车的药材苗,除了风寒暑热的药材苗以外,还给了止血根跟蛇皮棘。 冯夫人早就打听过了,旁边的阳山卫种的最多就是止血根和蛇皮棘,知道这两种药材比较贵重,是感激不已。 不过冯夫人很有分寸,是说完事儿,送了礼后,就让人去喊冯千户,夫妻俩带着下人,拉着十车药材苗,欢欢喜喜的走了。 灰熊卫的史夫人也带着女儿到了卫所,上门拜访兼求药材苗。 自打灰熊卫换了千户后,两个卫所的关系就好了很多,史千户是一直派人给他们送水到现在的,没有一天断过。 顾锦里见过史夫人跟史家姑娘,跟她们攀谈一番后,觉得人品不错,不是那等能做出恶事儿的人,就给了她们药材苗,给的还是跟匡氏他们一样的药材苗。 史夫人很感激,差点掉泪:“秦夫人,多谢你了,我们这么唐突的来求药材苗,你给了不说,还给了这么多。” 十五岁的史燕芳是个活泼的姑娘,拍着胸脯保证:“多谢秦嫂子给药材,秦嫂子放心,我们一定会把药材种好,等卖了银子,给秦嫂子把药苗钱补上,秦嫂子一定得收,不然就是瞧不起我们!” 史夫人头疼:“你这丫头,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姑娘家家说话小声点,你以为是演武场比试吗,说话用吼的。” 史燕芳瘪瘪嘴,有点不高兴,却没有顶嘴。 顾锦里看得笑了,倒是挺喜欢史燕芳的,她的脾气跟罗慧娘很像,让她想起了罗慧娘,是留她们母女吃了一顿饭,吃完后,亲自送她们离开。 第二天,灰熊卫送水过来,顺便把药材苗拉了回去。 田总旗领了这活计,是喜笑颜开的,对肖成举道:“以前是我们糊涂,实在是对不住长梁卫……多谢了。” 肖成举:“田总旗,你这谢得很没诚意啊。这样吧,我家小弟就快出生了,你抓紧时间备点厚礼,给我家小弟添个喜庆。我小弟跟我们可不一样,他是秦表哥的亲表弟!” 田总旗心疼得直抽抽,从去年到今年,他被肖成举抠去不少银子,可肖成举每次的理由都很正当,让他不得不给:“……呵呵,秦千户的亲表弟降生,我自然得送个礼。” 肖成举高兴了,笑眯眯的跟田总旗勾肩搭背:“那我就等着田总旗的厚礼了……诶,听说刚出生的小娃娃得穿细软柔和的衣服,听说府城有绸缎卖,那绸缎最适合小娃娃穿……” 田总旗想死,老子只是个总旗啊,没那么多银子买绸缎做礼! 灰熊卫拿到药材苗后,石岗卫也来了,同样得了药材苗。 之后的两个月,一直有人来长梁卫求药材苗,秦三郎是打发了一批不熟且瞧着有些坏心思的,给了一批相熟的,心思比较正的人。 得了药材苗的很感激,没得到药材苗的虽然生气,却不敢怨恨……自打遇热呈相瓷出来后,长梁卫是越发厉害了,如今没人敢轻易得罪长梁卫。 …… 五月,西北开始热起来,庄稼、药材长得极好,一眼望去,皆是青葱翠绿,不再是冬天时的荒芜样子。 砖窑坊跟瓷窑坊的生意是越发好了,不少人家来买青砖去建房子。 而因着遇热呈相瓷的事儿,很多人来给长梁卫送礼,秦三郎他们不收的就转头送去给肖家。 肖寡妇因此在端午节的时候吃了很多杂乱的东西,闹了两天肚子,导致早产。 “啊啊啊,疼,疼死了,九郎,我不会死吧?”肖寡妇拽着秦大舅,一个劲的哭,怕得要命:“呜呜呜,我才刚过上好日子,那些好东西还没吃完呢,我不想死!” 秦大舅头疼也心疼:“你胡说啥,什么死不死的,放心着,有青蒲她们在,你跟孩子都会没事,别叫了,省点力气,按照青蒲她们说的做。” 又吓唬道:“撑住,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去娶个年轻小媳妇,给她吃香喝辣,穿金戴银……” 肖寡妇气炸了,吼道:“住口你个老不修,一把年纪了还想着娶小媳妇,给老娘等着,等生下老幺,老娘骟了你!” 第2108章 虫病 还有劲儿跟他吼,看来情况不是太差。 秦大舅笑了:“不想我去娶小媳妇,你就听青蒲她们的。” “舅夫人不用担心,胎位正了,您又拉了两天肚子,这胎肯定好生。” 肖寡妇的胎儿有点不正,不过青蒲她们学过正胎位的手艺,弄一弄就好了。 “门板来了,快让让!”肖成举跟肖成贡抬着一块大门板过来了,又着急的问道:“我娘咋样了?生了没有?男娃女娃?” 秦大舅:“没生,哪有这么快。” 青蒲则是招呼他们:“快把木板抬进来,把舅夫人抬上去,到新药房那边去生!” 药方营帐那边建了一座宅子,其中一间屋子是用来做产房的,铺着地砖,用酒精消过毒,比营帐这边干净太多。 肖寡妇年纪大了,新生儿免疫力底,所以还是去那边药方屋子生的好。 “当心点,抬脚、扶着腋下、扶着腰,可不能摔了。”青蒲交代着,又冲着围住营帐门口看热闹的人道:“别堵着门,都让开!” “诶诶诶。”樊氏她们赶忙让开。 肖成举兄弟、秦大舅、钱庆贺是抬着门板,后头跟着拿东西的肖家姐妹,以及嗷嗷叫的小贵哥儿,一路往药方屋子奔去。 顾锦里已经在药方屋外等着了,看见肖寡妇他们来了,立刻问青蒲:“开了几指了,可是要生了?情况咋样?” 青蒲道:“刚开两指,还没那么快生,情况挺好的,舅夫人身体底子不错。” 顾锦里道:“那抬到产房旁边的屋子去,先给她洗头洗澡再说,要是不干净,身上细菌太多,孩子生下来怕是会得病。” 肖寡妇痛呼着:“啊,我都快疼死了,你还让我去洗澡,外甥媳妇,你,你是不是在故意折腾我,好趁机报仇!” 顾锦里呵呵:“中气十足的,看来没事儿,抬进去,先洗两遍再说!” “是。”青蒲让肖家人把肖寡妇抬进隔壁屋子后,就让他们出去了。 秦大舅带着两儿一婿出了屋子,可瞧样子,很是担心。 顾锦里道:“舅舅不用担心,我们这么多人在,一定会没事的。” “没事的!”小贵哥儿已经能跑了,是握着小拳头,捡着自己记住的话说。 秦大舅笑了,抱起他,道:“我们贵哥儿说得对,你姥姥一定会没事儿的。” 又对顾锦里道:“外甥媳妇,你舅母就拜托你们了……要是,就保大人,贡哥儿他们虽然不是我亲生,可情分深厚,有他们就够了,没必要为个小的冒险。” “呜呜呜,爹,没想到您这么喜欢我们。”肖成贡感动哭了,他老是被爹骂,尤其是认了表哥后,爹骂他们的次数变多了,以前一直做的事儿是不许做了,让他一度以为爹是发达了,要甩掉他们这些包袱去娶小媳妇。 秦大舅被他哭得烦了,踹他一脚,道:“别嚎了,烦人!” “舅舅放心,舅母他们会没事的。”顾锦里应了一句,带着小吉提来的食盒,进了产房。 等肖寡妇洗完澡后,把食盒里的糖水炖蛋拿出来给她吃:“吃完,这样才有力气生孩子。” 肖寡妇对于吃的是不会客气,即使疼得要命,也很快就把一大碗的糖水炖蛋给吃了,吃完就开始哭:“外甥媳妇,舅母不会死吧?” 又来了。 顾锦里道:“不会。” 肖寡妇泪水涟涟:“真的?看你这样子,像是在骗我啊。” 顾锦里:“……” 算了,虽然你问吧,我不答了。 没多久,陶嬷嬷就匆匆赶来了,进了产房,把顾锦里给赶了出去:“夫人,这里血气重,您别多待,交给青蒲她们就成,要是实在不行,夫人再进来。” “成,我先出去。”顾锦里也不想争来争去的,听话的出了产房,在屋檐下坐着等。 肖家人也坐在院子里等着。 可或许是吃得太好,肖寡妇这一胎有点难生,从下午一直折腾到第二天清晨,才算把孩子给生下来。 “哇!”孩子的哭声传出来,肖家人全都跟着哇哇哭起来:“生了,终于生了!” 再不生,他们也快没命了,老娘喊得委实太惨,吓死人了,呜呜呜。 他们嚎得过于凄惨,把贵哥儿给吓醒了,闭着眼睛嚎啕大哭着,一时间,屋里屋外是哭得热闹非凡,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啥事儿。 秦大舅冲着屋里问:“陶嬷嬷,我媳妇咋样了?咋没声了?” 肖寡妇很能喊,声音一直没断过,如今生下孩子了却没声音,秦大舅很担心。 陶嬷嬷道:“没事儿,舅夫人太累,睡过了,舅老爷等等,等这里弄好了,就把孩子抱出去给你们瞧瞧。” “诶诶诶,辛苦陶嬷嬷了。”秦大舅是坐回椅子上,累得快瘫倒了,可没敢睡过去,还得等着肖寡妇跟孩子清理完后,去看看他们的情况。 半个时辰后,产房的门才打开,陶嬷嬷抱着洗干净的小娃娃走了出来:“是个男娃,恭喜舅老爷有后了。” 秦大舅是个看淡生死的人,早就不在意这个,看了一眼孩子,就去看了肖寡妇。 肖寡妇为了生这个孩子,着实吃了一番大苦头,说来有一半也是她自找的,贪嘴,怎么劝都不听,不让吃她还偷偷背着人大吃特吃,结果差点没了半条命。 “……我死了吗?”肖寡妇刚刚醒来,朦朦胧胧间,瞧见秦大舅正抱着她哭了,想着莫不是自己过去了,所以九郎才哭了? 秦大舅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是一言难尽:“……你就不能想点好事儿,整天就惦记着死死死的。” 又道:“你没事,母子平安。” “啥,你说啥,老娘生了个儿?真是儿子!”肖寡妇也是猛,听到这话,是激动得突然做起来,又疼得叫了一声,倒了回去。 秦大舅无语了:“你激动个啥,又不是没生过儿子,至于嘛。” 又道:“是儿子,青蒲已经检查过了,说虽然早产,可你能吃,孩子养得不错,很健康。” 肖寡妇听罢,这才放心,又得意洋洋起来:“老娘厉害吧,一把年纪还能给你生个后!” 秦大舅无奈,笑着点头:“是是是,你最厉害,整个兰家都要谢谢你。” “哼,那是自然,我可是你家的功臣。”肖寡妇又道:“我累了,没事儿就成,先睡一觉,让外甥媳妇给我杀两只鸡,一只炖汤一只红烧,我可是鬼门关走了一朝的,得吃点好的!” 第2109章 治虫与怀孕 秦大舅听得一言难尽:“你可真是老实不客气。成,给你杀鸡吃。” 不过是用他家的银子买。 秦大舅在产房里陪着肖寡妇片刻,等她睡觉后,才有空出去看孩子。 肖成举抱着小娃娃,是得意的道:“瞧瞧咱们小老弟,长得可真漂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小女娃呢。” 肖成贡点头,很是不要脸的道:“嗯,确实是个模样堪比星月的好看娃娃,与为兄很是相像。” 肖大妹:“呸,你可别吹牛了,你长得连二弟都不如,小弟漂亮,是因为长得像爹年轻的时候。” 肖大妹年纪比较大,还记得秦大舅刚来家里那会儿,那时候秦大舅虽然三十几了,可瞧着比较年轻。 “呀呀呀,娘,要看,要看!”小贵哥儿拽着肖大妹的手,也要看小宝宝。 肖大妹把他抱了起来,小贵哥儿看见襁褓里的小小婴儿,瘪瘪嘴,吐了舌头:“丑,丑。” 这么难看,娘跟舅舅他们怎么能做漂亮? 说着还挥舞着小手,想去扯小宝宝的脸。 肖成举吓得赶忙往后退去,道:“臭小子你干啥呢,把你小舅舅抓伤了咋办!” 声音有点大,吓到小贵哥儿了,他是委屈得嗷嗷哭。 哭声震天,把小宝宝也给吓哭了,还尿了。 肖成举被尿了一身,有点不知所措,赶忙向陶嬷嬷求救:“嬷嬷,这,咋办?” 陶嬷嬷还没说话,秦大舅就笑着走过来,道:“你也是带过贵哥儿的,咋连孩子尿了也不知道咋办?给我。” 秦大舅抱过自己的小儿子,瞧了瞧,笑了:“嗯,长得确实挺俊。” 小贵哥儿见状,哭得更厉害了,朝着秦大舅伸手:“呜呜呜,姥爷,姥爷,抱我!” 姥爷以前最疼他了,可现在去抱其他小宝宝,不抱他了,他不高兴,委屈。 肖大妹骂道:“抱什么抱,你都会走路,以后走着,不许再抱了。” 秦大舅倒是没有因为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就冷落小贵哥儿,把小宝宝交给陶嬷嬷,请她给小宝宝换尿布后,去抱了小贵哥儿:“不哭,老是哭可不是好孩子,像你爹那样可不行。” 小贵哥儿听罢,吓得不哭了,抹了一把眼泪,握着小拳道:“不哭,做男子汉!” 秦大舅笑了:“对,要做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切,钱庆贺很不屑,像他有什么不好,他是识时务,书上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可是俊杰好吧。 因着肖寡妇平安生下孩子,孩子还长得贼好看,肖家人是稀罕得抢着抱,肖成举还说:“爹娘,咱家建宅子吧,我出银子,建座青砖大瓦房,给小弟住,不能再让他回去住营帐了,营帐太脏了,表嫂说小娃娃住会生病。” 他最近靠着长梁卫做生意,很是赚了不少银子,私房钱多得吓人。 秦大舅同意了:“成,那就建一座,不过银子我跟你娘出,你们的银子留着,等你们成亲了,再建青砖宅子,带着媳妇住新宅子去。” 肖成举不乐意,可知道秦大舅的为人,一般爹决定的事儿,他们反对也没用,也就答应了,一家子开始欢欢喜喜的给小老弟起名字。 肖家人虽然不是文盲吧,可脾气有点不同于常人,起的名字那叫一个震裂苍穹,比较正常的也是成材、成良、成业、成状等名字。 肖寡妇嫌弃得要命:“你们是死在成字上了,就不能起点好名?我儿这么好看,得起个配得上他的名字,而且你们小弟要姓兰,继兰家香火的。” 不跟你们一个姓,所以成字不要用了。 肖成贡挠头:“可我们想了好几天,只想出这些名字……要不,按爹说的,叫八郎?” 初八生的,叫八郎也不错。 肖寡妇不干:“我儿的亲表哥可是千户大人,几郎几牛几金的,只能算是小名,你们小弟必须起个响当当的大名!” 因着肖寡妇的话,肖成贡他们快被折腾疯了,搜肠刮肚,从孩子出声到摆满月酒那天,最后是给了肖寡妇三个名字:“兰平步、兰青云、兰直上,就这三个了,娘你选一个吧。” 肖寡妇气得要死,可今天就是小儿子的满月酒,外甥跟外甥媳妇是决定大办,邻近的卫所都会来送礼,小儿子得有个名字见人。 最后就选了还算能看的青云作为名字。 而这一个月来,秦大舅是一个名字也没有想,乐得看四孩一婿们给小儿子起名。 得了名字后,秦大舅抱着小儿子道:“青云,以后你就叫兰青云了,这可是你的哥哥姐姐们给你起的名字,很贵重的,你可要感激。” 小兰青云啊啊叫了几声,给亲爹吐了一身奶,表示自己很感激。 肖家人笑得要死,给小兰青云换了喜庆衣服后,一家子抱着他出去见客。 满月酒办得挺隆重,很多人家给送了礼来,肖家人是赚了一大笔,恨不得每个月都给小老弟办满月酒。 小兰青云的满月酒过后,是到了六月中旬,西北真正的热起来了,庄稼长得更好了,有早扦插的高粱已经开始抽穗。 只是那谷穗还没开始生浆就先生了虫子,是一冲白色的小蠕虫,很是能吃,是咬破壳子,钻到谷穗里面,把里面的生浆给吃了。 吃完后还吐丝结茧,等茧子破了,怕是要成蛾。 这庄稼地最怕蛾子,一旦蛾子成群,被说谷穗,连杆子都能给你啃没了。 啃完你的庄稼还不罢休,还会在地里产卵,第二年,再给你生出更多的害虫来,那这片庄稼地,甚至是整个西北的庄稼地都有可能遭殃! 虫子是在阳山卫发现的,匡氏是老庄稼把式了,知道庄稼生虫的可怕,是连根带土的挖了二十来株高粱,装进大箱子里,密封好后,拉来长梁卫给顾锦里看。 “三郎媳妇,你懂医术,瞧瞧这是什么虫子?可有药能杀?得趁着其他高粱还没生浆,想个法子把这虫子给除了,不然正片的庄稼都得吃干净!”匡氏脸都被晒伤了,是抹着汗水,一脸着急的看着顾锦里。 顾锦里道:“等等,我要先看看再说。” 又吩咐小吉:“去把木通叔喊来,他医术高超,见过的东西多,或许会认得这种虫子。” 第2110章 治虫与怀孕【2】 戴大夫去大棘卫帮忙教将士跟亲眷们简单的医术,没在卫所里。 “是。”小吉应一声,没有立刻走,而是给顾锦里拿了几双棉布做的手套:“夫人戴上再碰高粱,有虫的。”。 可不能让虫子...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110章 治虫与怀孕【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11章 治虫与怀孕【3】 “就照小鱼说得办!”匡氏一过来就听到这话,立马同意了:“粮食当真等不得了,把除虫药给我,我们卫所敢用,有事儿我担着。” 匡氏信顾锦里,知道她不会害她们。 “成,我给牛夫人配药,你拿回去先用着。”木通叔一边写药方一边交代着:“用完药后,过几天看见虫饿死完了就泼水,隔天泼一次,两三次后,能加快毒药挥发的时间。” 木通叔一共写了两张药方,一张除虫药方,一张解药。 写完后,分别交给三七跟麦冬配药,又对匡氏道:“要是喷除虫药的时候,有人头晕呕吐,就给他们熬解药来吃,我昨天跟三七、麦冬已经吃过了,效果不错,可解毒。” 匡氏一一记下,又问:“对孕妇跟孩子可有影响?闻了这药,不会小产吧?” 木通叔道:“不会,没什么影响……我们知道卫所侍弄庄稼的多是亲眷,是避开了对孕妇、胎儿有影响的剧烈毒药,用了些比较稳妥的药材,牛夫人放心吧。” 要不是顾忌着这个,他们换上另外两种药,第二天就能把除虫药给做出来,毕竟这种红螟娥虽然没见过,可其他螟娥类害虫是见得多了,有药可治。 “那就好。”匡氏放心了,没有多留,带着几车药材回了阳山卫。 大棘卫也长了害虫,得多拉药材,回去后好给他们分一些除虫药。 匡氏刚走没两天,冯家、纪家也来求药了,说是地里发现了红螟娥,问他们卫所的大夫可知道怎么治? 顾锦里给了两家除虫药跟解药,跟两家说了用法用量,让两家赶紧拿回去除虫救粮食。 冯家大方,是给了三百两的药钱。 冯家嬷嬷还提醒顾锦里一句:“秦夫人,您最近要当心点,可能有人要对您不利……这边有人传言,说地里会长红蛾子,是因着您的发酵肥里有虫卵。” 顾锦里:“嬷嬷转告冯夫人,多谢她的提醒,我们已经听到风声,有防备,不会有事的。” 冯家嬷嬷听罢,这才行礼走人。 可或许是长梁卫最近半年风头太劲,让人眼红嫉妒了,谣言越传越凶,还有一些牧县的村民说顾锦里故意做妖肥给地里招害虫,要去府城告她,把她抓去坐牢! 顾锦里听到游喜的人传回来的消息,笑了:“连村民都用上了,可真行。” 小吉气得要命,道:“夫人你还笑,这事儿明显是背后有主谋的,咱们得把主谋揪出来,灭了他,不然夫人的名声会受损的!” 顾锦里笑道:“行啊,越发长进了,都猜出背后有主谋了。” 又道:“你都知道的事儿,外人肯定也知道,且这虫害很大,估摸着其他府城也生了虫害,那些府城可没有用我的发酵肥,不过到时候得用我的药……不用急,等着吧,赢的是咱们。” 说完是趴在凉席上,闭眼睡觉:“我先睡一会儿。” “夫人你是越来懒了,这还没到午时就睡午觉。”小吉说着,怕顾锦里热,去拿扇子,给她扇风,又突然惊道:“夫人,您头晕想吐吗?不会是做除虫药,中毒了吧?” 夫人虽然懒,可大人不在家的时候,夫人都是比较精神的,有时候是根本不用午睡。 现在没到点就困得不行,怕是中毒啊。 顾锦里一愣:“好像是有点头晕,不过没恶心,那些除虫药我也没怎么碰,都是木通叔他们弄的,肯定不会中毒……估摸着是太闷热,中了暑气,喝点清热解暑的茶,睡一觉就没事了。” “那我去给夫人泡茶。”小吉给顾锦里泡了一杯茶来,往里面兑了凉开水,把茶水弄成温的,让顾锦里喝。 顾锦里喝完后很是舒服,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可这一觉睡得可谓是天昏地暗。 把小吉给吓得要死,以为顾锦里要过去了。 好在天黑后没多久,顾锦里是醒了过来,一醒来就看见陶嬷嬷、虞嬷嬷、小吉、三庆等人围着她,除三庆受过死士训练比较能抗以外,其他三人都哭了。 哭得有点惨,又是大晚上的,把顾锦里哭得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得了绝症? 而青蒲则是守在床边,正在给她把脉。 “夫人总算是醒了,觉得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陶嬷嬷跟虞嬷嬷几乎是同时问着。 顾锦里睡了长长的一觉,是睡舒服了,笑道:“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饿了,还热,你们往后退退,围在一起太闷热了。” 又问青蒲:“我没病吧?” 青蒲道:“夫人身体很好,也没有中毒,只是有些暑热。” 跟顾锦里判断的差不多。 可没一会儿,青蒲又问道:“夫人这个月的月事来了吗?” “我上个月是二十三来的,到二十七停的,一共五天,这个月的是还没来,没到时间。”顾锦里摇头说着,说完是愣住,抬手摁在自己的肚子上,道:“我知道了,最近会很注意的。” 虞嬷嬷听着她们俩的对话,惊得不轻:“夫,夫人可能有了?祖宗保佑啊!” 成亲快两年了,可算是有了,秦家有后了啊! 顾锦里笑道:“嬷嬷,今天才二十一,可能过几天月事就来了,这都还没推迟,以前月事推迟好几天也没见怀上,你不用太激动,免得失望。” 可虞嬷嬷笃定的道:“一定是有了,以前夫人的月事虽然推迟,却没有无缘无故睡了这么久的,一定是有了小主子后的反应。” 顾锦里:“……” 说得还挺有道理。 不过,她交代虞嬷嬷她们:“不用特地去告诉秦小哥,免得他跑回来,万一我只是暑热才睡着的,他就白跑一趟了。” 虞嬷嬷想了想,也就同意了,不过求顾锦里:“夫人最近别早起练武了,先停一段时日,等确定不是有孕了再说。” 顾锦里点头答应了:“成,嬷嬷放心,我会很注意的,不乱跑、不做重活、不碰药材、不练武,免得伤了我的崽崽。” 虞嬷嬷她们听得都笑了,夫人老是喜欢把小娃娃叫做崽崽。 可虽然没人去通知秦三郎,他第二天早上却是回来了,是因为最近谣言的事儿。 小鱼做发酵肥是为了让粮食增收,那些人可以嫉妒眼红,可要是敢趁机诋毁造谣,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第2112章 最好的礼物 天气太热,秦三郎半夜赶路回来,身上脏兮兮的,全是汗,不想熏到顾锦里,先在宅子旁边的营帐里洗了澡,洗了头发,把自己弄干净后才进屋。 可小鱼竟然还没醒,是趴在铺着竹凉席的床上,脸对着窗子,呼呼大睡,三庆在守着她,给她打扇子。 看见秦三郎进来后,立刻放下扇子出去了。 大人喜欢跟夫人独处,不喜欢她们这些下人在屋里碍眼。 秦三郎来到床边坐下,看着她睡得红扑扑的脸蛋,俯身亲了她的嘴儿一口,笑道:“睡得这么香,莫不是昨晚做贼去了。” 以前他要是比她起来得晚,她就会用这话嘲笑他。 不过…… 瞧她脸蛋有些红,额头、脖子上还冒着细细的汗珠,秦三郎是起身,到水盆前洗了洗一块棉布巾,过来给她轻轻擦汗。 顾锦里唔了一声,动了动,又继续睡。 秦三郎看得笑了,拿起擅自,给她轻轻扇风。 可没扇一会儿,就传来敲门声,是虞嬷嬷提着食盒进来了,给秦三郎摆饭,摆完后,是看看秦三郎,隐晦的提醒他一句:“大人,夫人最近忙着做除虫药,有些累了,您莫要再累到她。” 小侯爷特别喜欢夫人,每次回来都缠着夫人,虞嬷嬷怕顾锦里万一真的有了,小侯爷一闹,会把小主子给闹没了。 而虞嬷嬷之所以没有明说,是因为顾锦里说了,要是真有了,她想自己亲口告诉秦三郎……当年侯夫人怀第一胎的时候,没能第一个亲口告诉侯爷,很是遗憾了许久,到了顾锦里,虞嬷嬷也就不多嘴了。 秦三郎点头:“嗯,我知道了。” 又交代道:“来求除虫药的,全部写份承诺书,用除虫药后,除了何事,自己负责,不然就别拿药,别求药方。” 小鱼辛苦做出来的发酵肥被人诋毁,秦三郎很生气,不想除虫药再生事儿。 “是,老奴这就去传话。”虞嬷嬷走了,又生怕秦三郎会忍不住闹起来,只出了宅子,喊来大庆,让她去把话传给木通。 时间一点点过去,秦三郎有点饿了,先吃了一碗粥,又继续给顾锦里打扇子。 可扇着扇着,他是皱起眉头,这都快巳时了,小鱼怎么还不醒? “小鱼,小鱼,你醒了吗?可是在装睡?”秦三郎有些急了,傻乎乎的去探她的鼻息,见有气后,松了一口气,又去探她的额头,见没有发烧后,放心些许,可生怕她是生病了,不敢再让她睡,把她给摇醒了。 顾锦里醒来看见他,惊喜的道:“你回来了!” 说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趴在他的肩头,抱怨的道:“我睡得正香,你把我摇醒做什么?” 又道:“渴了。” “来,喝水。”秦三郎长臂一伸,从桌上拿了一碗温水给她。 顾锦里咕噜咕噜,把一碗水全部喝光,又舒服的趴回秦三郎肩膀上。 秦三郎轻抚着她的背,担心的问:“小鱼可是身子不舒服?” 顾锦里摇头:“没有啊。” 秦三郎:“那怎么睡了这么久,似乎还比在大丰村的时候怕热了。” 那时候,即使是夏天,小鱼的身子也是凉凉的,抱起来特别舒服,如今身上有一股子热气,在通风的屋子里睡凉席也会冒细汗。 顾锦里道:“可能是西北比河安府炎热吧,我没病,能吃能睡,身体不知道多好,你就放心吧。” 又问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难道是有人给他偷偷报信,他知道她可能怀孕了,所以赶回来看她? 秦三郎道:“是因为谣言的事儿。传得有点凶,已经有农人结队去府衙告状,我怕会有人来卫所为难小鱼,就赶回来了。” 不止是有点凶,而是闹得有点群情激奋了,一看就是有人故意而为,想要趁机除掉小鱼,或者趁机抓了她,逼她吐出一身本事。 又道:“小鱼别担心,我来解决,已经安排好了,游安会把背后的主谋救出来,让他身败名裂。” 顾锦里笑:“嗯,我相信你,交给你解决吧。” 又道:“不会耽误你毒虫沟的正事吧?” 帮她出头可以,但要是为了小阴谋而耽误他御敌的事儿,这就不好了。 秦三郎道:“放心,最近戎人有点老实,估摸着会等到粮食丰收的时候再发难,这一个月内,算是比较安稳的。” “饿了吗,我给你拿早饭吃。”秦三郎松开她,直接把饭桌搬到床边,就让她坐在床上吃。 早饭是稀粥配着爽口小菜,以及煮鸡蛋,还算开胃,顾锦里吃得蛮多的,秦三郎见状,放心不少,可还是道:“我把木通叔喊来,给你看看吧,不然我不放心。” 小鱼的作息算是很规律的,要是他晚上没有折腾她,她最迟辰时过半就会醒来,这回睡得太多了,还摇不醒,让他担心。 顾锦里一愣:“我没事,不用去喊木通叔了。” “那就喊青蒲,或者四庆,总之得找个大夫来给你看看,不然我不放心。”秦三郎坚持,脸上有着担忧。 顾锦里干脆自己给自己把脉,片刻后,看着他道:“瞧见没有,把过脉了,我没事儿。” 秦三郎对她很有耐心,因此是等她把完脉后才道:“医者不自医,小鱼要是病了,自己给自己把脉就不准了。” 他抱住她,亲了亲,道:“乖,让木通叔来看看,别让我担心。” 顾锦里没办法了,纠结一会儿,是告诉他:“家里可能要来亲人了。” 突然说这种话,秦三郎不解,以为是大丰村的亲戚要来了,是问道:“嗯?谁要来?是程哥儿?” “不是。”顾锦里摇头,是指指自己的肚子,道:“可能会从这里来。” 秦三郎听得愣住,看着她的肚子,剑眉是紧紧皱起,足足看了片刻工夫,显然是一时间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等片刻后,他反应过来,脸上满是震惊,身躯僵住了,看看顾锦里的肚子,又看看她的脸,眼眶竟然快速地红起来,激动得快流泪。 顾锦里见他僵住了,是抱住他,笑道:“别太激动啊,也有可能不是,现在就傻了,万一是假的,岂不是白傻愣了一回?” 第2113章 后续梦 她原本是想等确定后再告诉他的,如今提早说了,还真有点担心没有怀孕,让他白高兴一场。 秦三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收紧手臂,紧紧抱住她,又惊恐地松开,生怕伤到她的肚子。 顾锦里察觉到了,是笑得要命,抓起他的手,摁在自己的腹部,笑道:“没事的,不用怕,即使怀上了也可以随便摸,只要不是朝着肚子来两拳就没事。” 秦三郎听罢,手掌动了动,似乎能感受到一阵奇异的感觉:“……孩子,好像在跟我打招呼。” 哈,顾锦里笑出声来,敲他的额头一把,道:“你真傻了?就算怀上了,孩子现在也不可能跟你打招呼。再说了,如今还不知道有没有怀上,得再等半个月看看,到时候没怀上,你可别失望。” 秦三郎看着她,想说,一定是怀上了,他有感觉,可又怕她觉得有压力,最后改口,笑道:“小鱼放心,我明白的,即使没有怀上,我也不会失望。” 他缓缓抱住她,道:“咱们还年轻,过个几年,等西北这边安稳后再要孩子也不迟。” 原本是安慰她的话,说到最后,他却真正的担心起来,抱着她的手臂收紧……小时候要是怀上了,他能高兴疯,毕竟这是自己喜欢的人,给自己怀的孩子,乃是人生大幸。 可现在的西北太乱了,万一小鱼生产的时候戎人打来,该如何是好? 要是孩子刚出生,戎人打来了,小鱼就得带着孩子逃命。 想到这些,秦三郎就恨不得立刻集合兵马,杀过毒虫沟,跟戎人来场决战,把戎人一口气赶到陇山山脉后,给小鱼和孩子一个安稳的环境! 顾锦里见状,知道他定是在担心她和孩子,是突然抬头,亲了他一口,让秦三郎一愣,回过神来后,扣住她的后脑,加深着这个吻。 他很想她,吻得热切,却没敢做什么,而是强忍着冲动,停止这个吻……他不可以伤到孩子。 顾锦里笑了,很心疼,可为了孩子,她只能道:“这回是不行了,要是没怀上,我再好好补偿你,或者是等三个月后再说。” 秦三郎笑,声音里带着疼惜与温柔:“好,我不辛苦,只要小鱼跟孩子没事儿就成。” 顾锦里笑了,又亲了亲他,道:“瞧你有点疲累的样子,一定又是赶夜路回来的,快一觉,等睡醒了再说其他的事儿。” “好。”秦三郎是拉着她一块躺下:“小鱼要是还困就跟我一起睡。” 说完是开始脱衣服,脱得只剩下一条宽松的绸裤,这样睡着比较凉快。 顾锦里原本是不想睡的,可瞧见他的腹肌跟人鱼线后,立马不争气起来,麻利躺好,道:“成,那我就陪你躺一会儿。” 言罢,还装模作样的拿起扇子给他扇风,眼睛盯着他的身躯看,嘴里催促着:“看什么看,赶紧闭上眼睛睡觉!” “好。”秦三郎忍着笑意,握住她的一只手,放到上腹后,闭眼睡觉,估摸着是她在身边,让秦三郎很是安,没多久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条长得极好看的鱼游到他家门前,用尾巴啪啪的敲着他家的门。 他听到声音去开门,看见那条鱼张着嘴巴说:“秦穆,给你看看我的崽崽。” 说完,嘴巴一张一张的,噗噗吐出两个肉球来。 秦三郎觉得,这应该是鱼卵,想来生出来的应该是两条鱼。 怎知,那两个肉球突然一变,变成了两头毛绒绒的小狼崽。 两头小狼崽嗷嗷叫着,朝着他扑来,争先恐后的喊着:“爹爹,爹爹抱抱。” 秦三郎懵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两头小狼崽的脾气很大,见他迟迟不抱它们,气得嗷嗷直哭,骂他:“坏蛋,坏蛋爹爹,一定是有其他崽崽了,不要我们了,呜呜呜~” 那条鱼听罢,也气炸了,用鱼尾巴指着他道:“你个负心汉,当年用个白菜帮子来钓我,骗我上钩,如今有了崽崽,你竟然不认,我要吃光你家的银子来报复你!” 啊,想起来了,原来是那条爱吃银子的小鱼带着他的孩子回来了。 可小鱼和崽崽们生气了,张开大嘴,一个劲的吃家里的银子,吃得饱饱的后,是哼唧一声,扭头游走了。 秦三郎见他们愤怒离开,急得惊醒,叫道:“要的,别走!” 叫声过于凄惨,把顾锦里给吓了一跳,手里吃了一半的早柚差点掉地上,疾步拿了块湿布巾,过来给他擦拭着脸上的汗水,问:“做噩梦了?没事,梦都是假的,你在家里呢。” 言罢,又给他端来一大碗水:“喝了,清醒清醒。” 秦三郎接过,几口喝完,整个人都舒爽了,看着顾锦里,是笑道:“不算是噩梦……我梦到小鱼跟咱们的孩子了。” 是把自己做的梦告诉了她。 顾锦里听得嘴角抽搐:“你这钓鱼梦还有后续。” 几年前,他们还没有定亲,他有点担心俩人的事儿成不了,所以做了个钓鱼梦,还告诉她了,如今她可能怀孕后,又做了这样的梦。 只能说:“你会做梦,做个梦还有始有终的。” 秦三郎被她的话给逗笑了,不过:“小鱼,这次应该是有了,没准还是双胎。” 顾锦里瞅瞅他,道:“迷信不好,梦里的事儿跟现实是一样的。” 不过…… “要是双胎也不错,一次就能有两个孩子,挺好的。”顾锦里是很高兴的。 秦三郎却很担忧,看着顾锦里的肚子,道:“还是生一个吧。” 怀双胎难受,他不想小鱼太辛苦。 顾锦里笑道:“这事儿可由不得咱们,总之怀上了咱们就好好养着,养一个也好,两个也好,是咱们的崽崽就行。” “嗯,小鱼说得对。”秦三郎抱住她,道:“小鱼不怕,一切有用。” 可怀胎生育这等事儿,他能做的也只是多陪陪她,甚至两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也给不了他。 顾锦里笑,拍拍他的背,道:“好了,别再说这些了,不然我可要生气了,来,吃柚子,是长梁山上发现的柚子树,因着天热,有几个已经熟了,小砚台他们瞧见了,摘回来给我吃。” 第2114章 抓人 小平喜走之前交代了小砚台,让他替他好好孝顺秦三郎跟顾锦里,因此小砚台是有点什么东西就拿来宅子这边。 小星花每次都跟着来拍马屁,认定了只要马屁拍的好,她的日子就能过得好。 可小星花失策了,顾锦里跟高雷氏对他们这些孩子进行的是自力更生的教导,会教他们生存的技能,不会让她们永远依赖别人生活。 “你这次要回来多久?”顾锦里问着。 秦三郎道:“等谣言跟红螟娥的事情解决完了再走,姜大将军应予了,小鱼不要担心。” “那能待好几天呢,太好了,没准你走的时候,就能知道咱们是不是真的有孩子了。”顾锦里很高兴,在秦三郎回来的几天里,变着花样的给他做新鲜吃食。 秦三郎吃得很开心,却担心她太过辛苦,不想她太累,每次到了饭点都会提前回来,看见她要去做饭就拦着。 而在卫所的几天,秦三郎也没有闲着,是让自己带回来的将士们一块给新井砌井壁。 春耕结束后,严师傅就带着人在长梁卫里打井。 打的不是特殊的大深井,而是一般的水井。 没有水井太不方便了,顾锦里跟秦三郎是打算先打一口普通深度的井,解决卫所喝水的问题后,再打一口大深井。 人多,还是昼夜轮替着干活,只用了一天半的工夫就把井壁砌好了,接着就是撒药给水井消毒杀虫、沉清井水,三天后,新水井的水就能用来。 大家伙很是高兴,开井打水这天,新水井是排起长龙来,卫所家家户户是挑着水桶过来打水、 还有不少人家是拿着换洗衣服,棉布巾,皂荚粉,要给孩子在井边洗澡的。 顾锦里得知后怒了,说:“这是用来吃的水,怎么能在井边洗澡,万一洗澡水飞进去,那还怎么吃?而且要是有孩子不小心在洗澡的时候滑进井里,那可就是一条人命,得赶紧去跟他们说,不能让他们这么做。” 秦三郎笑,安慰她:“小鱼别气,我定个规矩,亲自去跟他们说,他们就不敢了。” 言罢,起身去了新水井,把新规定说了。 “水井只用于吃用,不得在井边洗澡洗衣服,违着一两银子跟五军棍起罚!” 秦三郎这么凶,还罚得这么重,卫所亲眷自然是不敢再让孩子在井边洗澡的。 可是…… “大人,我们洗衣服咋办?总不能还是挑水回去洗吧,这太麻烦了。” 在井边洗衣服,还能一起聊个八卦,多好啊。 秦三郎指着水井不远处的一块地方道:“哪里到时候会挖几个坑,铺上青砖,用来做洗衣服只用。” 又言明孩子不得来水井玩耍,要是偷偷跑来玩水导致掉进水里出了事儿,后果自负! 事关孩子生死,亲眷们是赶忙应道:“是是是,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看好这些小崽子!” 秦三郎点点头,当天就让人弄了块厚重的大青石板来,让严师傅在青石板中间钻出一个比水桶大两圈的孔,这样即使有人失足往井口摔,也会因为孔不够大而被拦住。 除非是你真的想死,爬上水井,身子往孔里钻,才会掉进水井。 因着今天开井打水,家家户户都很高兴,在洗衣水池旁边还有两个营帐,亲眷们把男孩子给赶了进去,让他们好好洗了一次澡。 女孩子们则是挑水回去洗,从白天到太阳落山,卫所里洗澡洗头洗衣服的人就没断过,当真是大洗之日! 整个卫所的人都因为有了自己的水井而高兴不已。 可第二天,卫所却来了一批官差,是陇安府府城来的,说要顾锦里去府城上堂,还拿出了一张文书。 领头的齐班头道:“我们知道顾氏是千户夫人,可红螟娥的事儿闹得太大,有人证物证说是用来秦夫人的发酵肥所致,还请长梁卫莫要为难我等,跟我们去府城公堂走一趟。” 一个年轻妇人,要是去了公堂,即使无罪释放,名声也坏了。 守卫所大门的吴总旗道:“你们先等等,我派人去通报一声。” 可齐班头却道:“通报一声?吴总旗,您可要弄清楚,我们是有府衙文书的,且我与齐大人乃是族亲,秦夫人家跟齐大人家有旧,所以秦夫人可以放心的跟我们走,有齐大人在,定不会害了秦夫人……别通报了,直接让秦夫人收拾收拾,跟我们走吧。” 这个齐班头说谎了,他根本就不是齐逸的族亲,两人只是同姓。 吴总旗冷笑:“这里是卫所重地,轮不到你们府衙的人说话,愿意等就等,不愿意等我现在就派兵送你们出去。” 齐班头他们听得怒了,可他们只有十二个人,不可能冲进卫所里抓人,只能先忍着,等将士去通报。 秦三郎得知府衙来人传唤顾锦里,气得脸色黑沉,眼里迸出杀气,又收敛起怒火,安慰顾锦里:“小鱼不怕,好好在卫所待着,我去打发他们。” “好,你去吧。”顾锦里倒是不怕,只是觉得那背后的人蠢,非要自己找死。 秦三郎给她端来一杯柚子果做的茶:“喝点酸甜的,去去闷气。” 天热,小鱼的月事又迟迟没来,八成是有了,因此最近几天都很困倦,睡觉的时间很长,多谢点酸甜清爽的东西比较好。 又去洗了块干净的棉布巾,递给顾锦里,让她出汗的时候擦擦,是把她给照顾好后,才出门,喊上木通叔,骑马去大门外见齐班头他们。 齐班头看见秦三郎,是皱起眉头,看向吴总旗。 吴总旗道:“这是我们千户大人。” 什么! 秦三郎竟然在卫所? 许大人不是说毒虫沟这边战事多,秦三郎一直镇守毒虫沟,等闲不会回卫所,怎么不年不节的,秦三郎会在卫所里? 到底是许大人的消息有误,还是碰巧而已? 齐班头是经过战乱的,杀过不少人,胆子很大,短暂惊慌过后,是对秦三郎道:“秦千户,我们是府衙的官差,此次过来是奉命提审……” 可秦三郎根本不听他废话,直接下令:“抓住他们,卸掉下巴,免得他们牙齿里藏着毒!” 一声令下,吴总旗立刻带着将士们去抓人,他们跟了秦三郎后,也是练过的,学了不少快速制敌的招数,不过几招,就把大半衙役打趴下。 第2115章 许方死 齐班头见势不妙,是赶忙往亮出文书:“这是批捕文书,我们是有文书才来抓人,即使你是千户,也不能因为包庇自己的媳妇而抓我们!这是犯了大楚刑律的!” 秦三郎听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朝着齐班头走过来,拿走他手里的批捕文书,道一句:“这是假的。” 言罢,直接揪住齐班头,把他狠狠摔飞出去。 砰! 秦三郎自小就臂力惊人,齐班头被砸得不轻,是脸着地,被砸在太阳烘烤得滚烫的地上,下巴被磕得脱臼,牙槽也被砸松了,吐出几颗牙齿来。 齐班头惊恐的看着秦三郎,是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会这般厉害,让他这种见过血的人都感到一股子恐惧。 他害怕了,想要说话求饶,可已经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 秦三郎冷笑一声,走过来,俯瞰着他,道:“这里面的水太深,许方又太蠢,你们不该相信他。” 啥? 秦三郎已经知道谣言是许方放出来的,来抓人的文书也是许方弄的? 他一直在第一道防线镇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那个谣言可是从府城外往第一道防线传的,难道秦三郎在府城内外都有人手? 秦三郎看着齐班头的表情,知道他猜到了什么,是冷笑道:“明白过来了,可惜晚了。押进卫所地牢,让他们尝尝军中的刑罚的滋味!” 齐班头这些人是许方招进府衙的,那时候陇安府被困之危刚解,而齐班头这些人原本是混混,能在围困中活下来,是造过大孽,这样的人,别说去做衙役,是根本就不应该活下来,应该送去战场给将士们当箭用。 不过,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听许方的,才敢来卫所抓一个千户夫人,换做那些没造过大孽的正常人,是不敢这么做的。 “是!”姚百户已经带兵赶来,闻言立马让将士们过来押人,问秦三郎:“大人可要他们招供?” 秦三郎点头,说了一句话:“谁招供,谁活着。” 那些衙役听罢,吓得差点晕死过去,后悔极了,他们就不该贪图钱财和美色,跑来长梁卫抓人,如今是连命都要没了。 不过也有衙役觉得秦三郎只是吓唬他们,是不敢真杀了他们的,毕竟他们是府衙在册的衙役,是正经官差,秦三郎就算是千户,要是杀了他们,也是有后患的。 可他们错了,到地牢没多久,就来了几个带着遮脸头盔的人,拖出五个人来,给他们用刑,一刀刀的割肉。 原本以为齐班头好歹是个班头,会留他活口的,怎知最惨的就是齐班头,没撑过刑罚,直接被弄死在地牢里。 齐班头一死,其他还活着的人是吓疯了,惊恐的喊着:“招,我们招,全是许方让我们做的,还有那些状告的人,也是他找的!” 游平听罢,是让人自己的人停了手,让他们把谣言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写成供词,再让他们摁手印画押。 而这也就不过是半天的事儿,傍晚时分,七份供词就到了秦三郎手里。 “他们还说,愿意上堂作证,指认许方。”游平道:“有三个被吓傻的,不会乱说,可送去公堂上。” 秦三郎把供词看了一遍,道:“成,把稳妥的人跟供词送去给齐大人。” “是。”游平应着,离开去办了这事儿。 秦三郎忙完后,洗了一遍手,才进宅子去看顾锦里,又问道:“来了吗?” 是问月事,这几天他是每天都问一回。 顾锦里嘲笑他:“还说自己不急,这天天问,可见是巴不得早点当爹了。” 秦三郎:“确实不急,再等几年也可以,不过也很期待我跟小鱼的孩子。” 顾锦里一边给自己把脉,一边道:“那要恭喜你了,可能要梦想成真了……没来,脉象也有点滑脉的样子。不过还是要再等等,免得是个乌龙。” 秦三郎道:“不急,咱们慢慢等。” 说着不急,却是对顾锦里的肚子道:“大狼二狼不要生气,爹爹是要你们的,很稀罕你们。” 顾锦里快笑死:“还记着那个梦呢,都跟你说了,梦都是不准的。还有不许给孩子起这种小名,什么大狼二狼的,孩子又不是狼崽,再说了,万一是个小姑娘呢?你这么喊她,等她长大了知道后会难过的。” 秦三郎听罢,赶忙对顾锦里的肚子道:“小小鱼不生气,是爹爹错了,爹爹可是很喜欢女儿的,不喜欢臭小子。” 顾锦里听罢,又故意道:“你这么说,要是肚子里的是个男娃,他长大了知道你说的话,也会很难过的。” 秦三郎愣住了,一度有些不知所措,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可又怕自己说错话,让孩子伤心。 顾锦里看得笑了,扯他的脸,道:“果然是高兴傻了,连这种话也信。放心,你是孩子的爹爹,只要孩子出生后,你好好对孩子,孩子就算得知你说过的傻话也不会生气的。” 秦三郎听罢,这才放心,又去摸顾锦里的肚子,跟肚子里的崽崽说话。 顾锦里这几天都习惯了,都懒得说他了。 …… 游安很会办事,从谣言冒头开始就查这事儿,很快就查到许方头上,把证据递交给齐逸,跟齐逸合计一番,是让那群状告顾锦里的村民当堂翻供,供出许方。 卢寡妇道:“大人,我们村是用了发酵肥,可那些发酵肥不是在长梁卫拿的,是金大勇拿来给我们用的,也是他告诉我们,这是长梁卫给的发酵肥,能让粮食大丰收。” “可后来他跟民妇上炕的时候是说漏嘴了,我这才知道这事儿有阴谋!” “原本是想早点告诉村民们的,可这要是说了,民妇跟他上炕的丑事可就人尽皆知了,这才瞒到现在。” “可民妇是个有良心的人,见不得金大勇害人,是冒着被沉塘的风险说出真相,还请大人护着民妇一点,别让民妇被金大勇给害了啊!” 金大勇媳妇怒极,要去厮打卢寡妇,却被衙役摁住,只能朝着她破口大骂:“林梅花你个贱人,说得可真好听,分明是你想嫁给我家大勇,逼迫他休妻不成,才来反咬他一口,你个黑心的东西,贱人,我是不会让你害我家大勇的!” (本章完) 第2116章 丰收与大迁之民 卢寡妇笑了:“呵,你可醒醒吧,也只有你在乎金大勇,正经人谁稀罕他啊。” 这话说得,在场的人全都看向她……你都跟金大勇上炕了,还是正经人? 卢寡妇还真是这么认为的。 她跪得笔直,朝着他们道:“老娘是跟金大勇上炕了,可老娘跟他上炕是为了粮食,而除了这事儿以外,老娘没做过害人的事儿,是奉养年老的亲娘,养育年幼的孩子,没让他们饿死,比你们某些专门欺负老弱妇孺的畜生强多了!” 这话一出,把公堂上一半男人的脸都给打得啪啪响,跟金大勇一起诬告的村民们、有欺负过寡妇甚至清白姑娘的男人心里怕得要命,生怕卢寡妇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是恨不得她立马去死。 可卢寡妇既然站出来作证了,就不会放过其他恶人。 她指着在场的四个男人道:“金四勇、金大田、曹杨林、卢老羊,你们四个畜生都毁过姑娘清白,做了大恶,这回是跑不了了!” 金四勇他们听罢,吓得不清,赶忙看向年纪最大的卢老羊。 卢老羊指着卢寡妇道:“林梅花你个贱人,自己偷人就算了,还血口喷人,老夫告诉你,老夫清清白白,你污蔑不了老夫!” 卢寡妇笑了:“呵,卢老羊,清不清白可不是你说了算,你造过孽的,即使时间再久,也还有人证在。” 卢寡妇朝着外头喊了一声:“阿牛,进来!” 衙门外,一个十二岁左右的男孩挤了进来,朝着公堂里喊道:“我是卢老羊的儿子,这老畜生当年强了我娘,生下了我,今天我奉母亲临终遗命,来状告卢老羊,给亲娘讨公道!” 一话激起千层浪,整个公堂的人、看热闹的人全都震惊了。 卢老羊更是差点疯了,指着阿牛道:“大人,冤枉啊,这小畜生是林荷花跟徐屠夫的儿子,不是我的种,我没有强过林荷花!” 卢寡妇冷笑:“呵,阿牛这个证人就在眼前,你还想不认?告诉你,今天你全家都逃不了!” 又对齐逸道:“请大人,请让阿牛把脸洗干净,看看他长得像谁?!” 齐逸:“来人,端盆水来。” “是。”衙役立马去办,拿来水、布巾、皂荚给阿牛洗脸,还把他那头乱糟糟的头发给剪了一些,让人能看清楚他的长相。 嘶! 公堂上发出一阵抽气声:“这,这也太像了!” “八字眉、小眼睛、翘嘴巴、尖下巴、大廓耳,这,这根本就是卢老羊的翻版,一定是卢老羊的种,错不了!” “这么说,卢老羊当年真的强了林荷花!” “这个老畜生当年就是强了荷花!”卢寡妇哭道:“我那时候刚生下大儿子不久,又正直农忙,无人照顾,荷花就来照顾我,结果被卢老羊盯上了,趁着白天大家都出去干农活,把荷花拖去糟蹋了……荷花那时候可是个还没出嫁的黄花大闺女!” 说到这里,卢寡妇很是愤恨,指着卢老羊连骂好几声老畜生才罢休。 又接着道:“荷花一个小姑娘,出了这事儿也不敢说,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咽,然后很快就嫁了个有孩子的鳏夫。当初有很多骂她,说她有好男儿不嫁,怎么嫁个有娃的鳏夫?可她没了清白,又有了身孕,除了鳏夫,还能嫁给谁去?!” “荷花是被这事儿折磨了十年,两年前戎人打来,她重伤不治的时候才说出真相,这是她写下的血书,摁有手印,请大人过目!” 上面的字很简单,只有一句:卢老羊毁我清白,我冤! 而这些字,是一位老童生所写,荷花照着划的,毕竟荷花不识字,没个样板,写不出来。 卢寡妇说着,把一封藏了两年的血书拿了出来。 齐逸忙道:“快呈上来,别让卢家人毁了!” 卢老羊也是有儿孙的,他的儿孙见状,想冲过去抢走血书,结果被衙役一通棒打给制服了,全部捆起来,拖到一边去。 齐逸趁机说道:“当堂帮着嫌犯抢夺罪证,按律连坐,卢家子孙皆要受罚!” 又警告公堂上的人:“不想全家、全族被连坐者,最好老实点……毒虫沟时有战事,极缺去给将士们挡箭的人!” 两句话一出,把在场的人吓得不轻,连金四勇这个金大勇的亲弟弟都动摇了。 “大人,血书。” 齐逸看过血书后,让人拿来林荷花跟徐屠夫的婚书做对照,发现手印的螺纹都能对上,确定是林荷花所留。 不过,这事儿还缺人证。 “林荷花被强之时,可有人看见?”齐逸看向瞧热闹的人群,是道:“若有人愿意作证,有罪可免,无罪可得三十两银子的报酬,也可不要银子,换三百斤粗粮。”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过这次出来的不是勇夫,而是大义灭亲的卢老大。 卢老大喊道:“大人,草民愿意作证,指认卢老羊!” 卢老羊气得差点吐血,朝着卢老大骂道:“你个不孝子,我可是你亲爹,你敢胡乱污蔑我,别怪我把你出族!” 卢老大道:“你虽然是我爹,可眼见你害得全家要被连坐了,我也是有妻儿的人,要过日子的,不能因为一个畜生爹就害了妻儿。” 接着是把当年他发现卢老羊做着农活就偷懒跑回村里,悄悄跟上去,结果看见老爹把在挑水的林荷花给拖进老屋里强了的事儿,说了出来。 “草民当时吓呆了,因着是亲爹,也不敢把这事儿说出去,如今是不想自己妻儿被连坐,这才出来指认他,请大人说话算数,莫要连坐我们大房。” 而当年发现这事儿的不止卢老大,另一个老婆子也从人群里站了出来,哭道:“大人,老妇有罪!” 她把当年农忙,自己提前回家给家里人做饭,路过老屋,听到林荷花的呼救声却没有过去救人的事儿给说了。 “老妇知道可能出了不好的事儿,想过去看看的,又怕惹祸上身,这才没有过去。后来见林荷花跟没事人一样,照常在村里照顾卢寡妇,也就以为没出事,直到三个月后,听说她匆匆嫁给一个鳏夫,才知道她是真出事了。” “可人都嫁了,老妇也不想找事儿,也就不再管这事儿。” “可如今得知林荷花留有血书,要为自己讨个公道,老妇必须站出来作证……我不能一错再错,不然活得再长,也会夜夜良心难安!” 有了老妇人的作证,卢老羊当年毁林荷花清白这事儿是没跑了。 齐逸当堂就让卢老羊画押认罪,直接判了他斩首示众:“西北战乱,惩治恶人必须用重典,卢老羊须斩首示众,卢家其余人等,除卢家大房以外,全部连坐,充做官奴,去做箭靶!” :。: 第2117章 丰收与大迁之民【2】 啥? 竟然判得这么重! 因着卢家被重判,那些跟着金大勇造谣污蔑顾锦里,说发酵肥里有红螟娥的同谋们是怕得要死,生怕自己也被砍头,纷纷站出来道:“大人,我们招,全都是金大勇跟他背后的人强迫我们做的,我们是被逼的。” “我们给村民的发酵肥不是什么肥料,就是加了点粪便跟泥土的东西。” “不过里面的虫子不是红螟娥,就是粪坑里的苍蝇子,那种红螟娥是咋冒出来的我们也不知道,与我们无关,我们都是按照金大勇说的做的。” 又纷纷哭道:“大人,我们知道错了,求您看在我们主动认罪的份上,别杀我们,别连坐我们的家人!” 金四勇最是精明,见势不妙,立马出卖亲兄长:“大人,草民愿意作证,一切全是金大勇指使我们做的,他背后还有主谋,就在这府衙里!” 这话是说一半藏一半的,果然很精明。 还苦口婆心的对金大勇道:“大哥,那个主谋是谁?你赶紧说了吧,再不说,一切罪责就要你背了!” 其他人也纷纷劝金大勇:“是啊大勇,你赶紧招出主谋吧,我们都招了,你再死扛着不说也没用,最后的下场只能是拉着全家去死。可只要你招了,能免于一死不说,你全家也不会被连累,你的媳妇跟儿子也不用去做箭靶子!” 可金大勇哪里敢说? 许方是许侯爷家的人,要是说了,即使许方被抓,许侯爷家的人也会把他给弄死。 可金大勇媳妇听到自己跟儿子要去做箭靶子的话,吓得喊道:“许方,府衙里的许方是主谋,是他逼迫我男人去陷害千户夫人的,别拉我们母子三个去做箭靶啊。” 她还不想死! 一句话,算是把许方给揪出来了。 而隐藏在人群里的铭爷是放心的走了,去许方的新宅子,找许方。 许方已经被铭爷手下的死士摁住,看见铭爷进来后,死士问道:“铭爷,杀不杀?” 铭爷点头:“去晚了,金大勇媳妇已经把许方给供了出来,送他上路吧。” 言罢,不顾许方唔唔唔的叫喊,转身出了屋子。 其实铭爷早就到了府衙外,有很多机会杀金大勇夫妻、金四勇灭口,可他没有动手,由着那些人把许方供了出来。 只因侯爷传话来了,说许方擅作主张,要是事情成了还好,要是不成,为绝后患,许方不能留。 许方在城里城外作孽太多,铭爷早就想杀了许方,有了这种名正言顺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唔唔唔!” 屋内,许方不断叫喊着,眼睛怒瞪着死士们,想说威胁的话,可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很快就被死士们吊死在屋内。 许方死后,他嘴巴里的布团被拿下来,死士们还在屋内布置了一番,留下一封许方亲笔所写的认罪书,把门口从屋内栓住后,从窗子出去了。 “铭爷,弄好了。” 铭爷点头:“齐逸的人应该快来了,走。” 一行人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走了,还带走所有对许家不利的东西。 等齐逸带人来捉拿许方的时候,看见的是许方的尸体,以及凳子旁边的认罪书。 上面清楚写着,他为了高升,想要把发酵肥弄到手,见不成后,怀恨在心,一时糊涂,想出这等陷害顾锦里的事儿。 “啊啊啊!”孟淑得知家里来了衙役,是远远地带着丫鬟跟到书房来,瞧见许方的尸体后,吓得直接晕死过去。 陪房嬷嬷赶忙抱住她,喊着:“夫人,夫人您撑住。大夫,快去叫大夫啊。” 可丫鬟们吓坏了,根本不敢动,只看向齐逸等府衙官吏。 齐逸听到声音,朝着这边看来,想了想,道:“这座宅子就要封了,孟氏不好再待在这里,把她送回孟家,本官会尽快把和离书送去孟家。” 孟淑只是刁蛮,并没有做什么大恶,齐逸是有女儿的人,再过两年女儿也及笄要嫁人了,是不想看着孟淑一个年轻女子被许方连累死。 陪房嬷嬷大喜,掉着眼泪给齐逸道谢:“大人真乃青天大老爷,多谢大人了!” 是赶忙让丫鬟去找自家男人,把孟家人集合起来,一群人坐着马车,把孟淑带回孟家。 孟老爷子倒是没嫌弃,请了大夫给她看病,把她给救醒了,还让大夫看看她有没有怀孕? 得知没有后,松了一口大气,又让人去熬避子汤,给孟淑灌下,总之不能让孟淑怀上许方的孩子。 孟淑吓得不轻,是孟老爷子怎么吩咐就怎么做。 喝完避子汤后,她拽着孟老爷子的手哭道:“祖父,我是许方的媳妇,他造孽,我不会被连坐吧?我不要做箭靶子,我知道错了,祖父救救我!” 孟老爷子把齐大人要给她和离书的事儿说了:“既然和离了,那你就不会被连坐,嫁妆还能要回来。” “真,真的?”孟淑不敢相信,连问了好几次。 孟老爷子也答了她好几回,不过孟淑还是惶恐了两天,直到府衙给她送来和离书,她才算安心下来。 至于嫁妆,孟老爷子没有要。 那些嫁妆里有个烫手的瓷窑坊,而瓷窑坊背后的真正主子是许侯爷,孟老爷子怕了,不想再要这个祸害,也不想再做青砖这门生意,是打算沉寂二十年再说。 因此孟淑的嫁妆,孟老爷子直接捐给将士们,说将士抗戎有功,孟家感激,所以捐赠。 齐逸代为收下,派人给刀口沟送信,让许尤派人来接管窑坊。 这一招,差点没把许尤气疯,他要是收下瓷窑,岂不是成了全西北的笑柄?! 最后是千山先生出了主意,让许尤把孟家窑坊给了戴将军。 戴将军的亲叔父是戴尚书,有戴尚书护着,戴将军是无所畏惧,欢欢喜喜的收下孟家窑坊,用孟家窑坊来安置伤病将士,用窑坊盈利来养第三道防线的将士们。 至此,许方找人诬告顾锦里的事儿,是彻底解决了。 而其他府城的人是赶来陇安府,求齐逸给文牒,让他们直达长梁卫,他们要求除虫药。 “齐大人是不知道,西北这边全都犯了红螟娥,听说连中原的北仓府也有红螟娥,把庄稼吃得不轻,我们得赶紧拿到除虫药,回去救庄稼!” 陇安府的人得知外府、乃至中原也犯了红螟娥这种害虫后,才相信顾锦里的发酵肥里没有藏着虫卵,这红螟娥的出现跟顾锦里没关系。 (本章完) 第2118章 丰收与大迁之民【3】 大梁府来的书吏更是哭着道:“齐大人,我们哪里的红螟娥虫害真的很严重,用了不少法子,那些红螟娥还是不死,听说这边有药后,是赶忙过来求……求求您了,赶紧给文牒,让我们直通长梁卫吧!” 齐逸道:“诸位稍安勿躁,我们陇安府也发现了红螟娥虫害,本官已经派人去找姜大将军,请他派人把除虫药方送来,应该在路上了。” “什么,有药方?会直接把药方给我们?”来求药的各府差吏都惊了,这也太大方了,竟然把这样值钱的除虫药药方给他们:“可需要银子买?” 这么值钱的东西,且是秦夫人家做出来的,属于私人东西,总不能白白给他们吧? 齐逸摇头:“不需要,但药材需要你们各府自己去买,不过做除虫药所需的药材都很便宜,你们不用太担心。只是那些除虫药有点小毒,洒除虫药的时候,必须配合解药使用。” 齐逸是把除虫药有毒,以及怎么使用解药,拿药方还得承诺书,保证出事儿不会找秦家顾家。 齐逸敢说完,一道老年人的声音就传来:“我们整个中原之地的人都乐意签!” 齐逸听到声音,是赶忙回头看去,见一个老者穿着重甲,手里拿着马鞭,身后还跟着几个追着他的差役。 “吴老将军!”齐逸惊了,来着竟然是中原都指挥吴邙:“您老怎么来了?” 去年京城册封大队伍路过中原的时候,吴邙带着亲侄儿来迎接过他们,因此齐逸认得他。 吴邙去年差点被骆英给折腾死,不过缓过劲来后,又是老当益壮,此刻中气十足的说道:“还能是为啥,自然是因为那些该死的蛾子。” “如今半个中原都是那种红蛾子,把庄稼给吃得差点没了,都指挥所的庄稼、将士家里的庄稼也被吃了不少,老夫想起那个谁不是做出了诱虫药吗?那一定有药治这红蛾子,就带着骑兵,快马加鞭的来了,没想到那个谁还真做出了除虫药,哈哈哈!” 吴邙很是高兴,又道:“承诺书我们签。秦家顾家把除虫药药方拿出来救咱们的命,总不能还要他们担风险,这个风险我们自己担,赶紧把除虫药方跟解药药方给老夫,老夫的骑兵要八百里加急赶回去,把药方分发给各府,免得粮食遭殃,今年又要乱上一回!” 吴邙是老将,经历过西北旱灾,知道粮食收不上来,灾民过境的可怕,因此得知庄稼地里生了难杀的害虫后,不等中原各府动起来,他自己集合骑兵,带着人马加急赶来。 又催促道:“别磨叽了,这除害虫跟打仗一样,讲究速战速决,可不能迟了,赶紧把除虫药方、解药方都拿来,老夫赶着回去。” 齐逸道:“老将军再等等,人应该快来。” 吴邙有点生气,不过还是耐心等着,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在他快发火的时候,孟鸿是带着两样药方来了。 同行的还有木通叔跟戴大夫。 “这是秦家给的两种药方,末将奉姜大将军、辛监军、许侯爷的命令的来给府衙送药方。”孟鸿把两张药方给了齐逸。 齐逸听罢,终于放心了,成了,可以把药方散往各地,不怕许尤怀疑三郎夫妻跟他瞧瞧联系了。 齐逸立马把全府衙的书吏召集起来,抄写两份药方:“快些,能写多少写多少。写仔细点,字迹必须工整,不可太狂草,写完后交给木通大夫、戴大夫校对,这可是救命的药方,不能有错!” “是。”书吏们应着,大热天的奋笔疾书,没多久就汗如雨下。 吴邙是等书吏们写够三十份,给木通叔跟戴大夫校对,确认无误后,立马带着两张药方赶回中原,把药方分发给中原各府。 临走前,齐逸是拜托他:“老将军,请回到中原后,务必派人把两张药方送往中州都指挥使司,这样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传下去,传遍大楚全境,方能救全境的粮食。” 这红螟娥虫害怕生得突然,齐逸怀疑是去年的时候,飞鸟把毒虫带往大楚各地的时候给一并带去的,只是到了天热的时候,红螟娥的虫卵才生出来。 若是如此,那整个大楚都有红螟娥虫灾,所以必须尽快把这份药方传遍整个大楚。 “等把药方传回京城,再请陛下定夺,发完各地,可就完了!”齐逸道。 吴邙答应了:“成,老夫动用军令,让两种药方走都指挥使司的路子,尽快送往各地。不过只能送顺路的,东北都指挥使司那边,还是齐大人送吧。” 不顺路,且东北那边出现了什么卫王,陛下对此肯定是愤怒的,吴邙人老成精,可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免得送了药方,气坏陛下,他要遭殃。 “成,我派人给东北各府送药方。”齐逸是景元帝的心腹,即使做了什么惹景元帝不快的事儿,也不会死,且他手下有景元帝给的护卫,可以快马加鞭给东北各府送药方。 吴邙听罢,放心的带着将士们走了。 因着有都指挥使司的帮忙,且每一个都指挥使司都是派的八百里加急给各府送药方,因此红螟娥虫害得到了控制,大楚这一茬的粮食算是保住了。 粮食能保住,让景元帝很高兴,是下旨份上了各地都指挥使司跟秦三郎夫妻、以及一块做除虫药木通大夫等人。 许尤是没有得到任何嘉奖,因此很是愤怒,直骂景元帝故意针对他! 可千山先生说:“当初我劝侯爷拿到药方后,立马派兵把药方送给各地,等虫害除了您再给景元帝送奏章,说这事儿,可侯爷偏不听,因着许方的事儿,耽误了几天,接过被吴邙捡了便宜。” 许尤怒道:“本侯怎么知道吴邙会亲自带兵来陇安府求药?还利用都指挥使司给各地送药方,抢了这个功劳!” 千山先生道:“侯爷,这事儿就这样吧,要收割了,先把收割的事情安排好再说。” 如今已经是八月初,高粱成熟了,到了丰收的时候,南边的迁移过来的民众也要到了,得先把这两件事儿做好。 第2119章 安置与宁霁来西北 千山先生说得很客气,可许尤自打上次被威胁后,知道千山先生不是好惹的,不敢再恼怒,也不敢背地里去寻秦三郎夫妻晦气,是点头道:“先生说得是,先把粮食收上来再说。” 又提议:“小六的身体已经养得很好,本侯想让他下地收粮,先生觉得如何?” 千山先生同意了:“此举甚可。”能帮许六拉拢人心。 可许六一个多月前刚下地跟将士们一起撒药除虫,还没休息够,就被通知下地收割粮食,差点气疯了。 冷静下来后,许六是提议:“爹、先生,长梁卫是个宝库,我带人去长梁卫收割粮食,能拉拢人心不说,还能顺便瞧瞧长梁卫里有些什么新东西?” 千山先生给否了:“六公子,长梁卫里有咱们的人,秦三郎夫妻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且顾氏怀孕,六公子还是别去长梁卫的好,免得顾氏出点什么事儿,会赖在六公子身上,六公子好不容易才好起来的名声就又要坏了。” 顾锦里怀孕的消息是铭爷送来的。 铭爷负责盯着秦大舅,而秦大舅很懂得怎么跟铭爷周旋,会把一些能让人知道的事情提前告知铭爷,让铭爷能交差。免得什么都不透漏,惹得许尤派更多人来窥探。 许六冷哼一声,心中很是不满。 千山先生冷了脸色。 许尤赶忙怒骂许六:“逆子,千山先生乃是不世出的谋士,还能害你不成?老实听话,再敢惹事儿,老子送你去京城,把你大哥换回来!” 那位崔家长辈可是有亲生女儿在世的,你不过是亲戚之女的孩子,要是做得让那位长辈不满意,许家就别想得到崔家的产业。 许六可不想去做质子,赶忙答应下来:“是,儿子知道了。” 许六从这天开始就跟长工似的在地里忙活,千山先生还让崔铎盯着他,他是连偷懒、发脾气、掉眼泪卖惨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他帮忙洒除虫药、收割粮食的事儿,经过许尤的刻意传播,倒是给他博了不少好名声。 申世子听说这事儿,冷笑的跟心腹护卫说:“禀性难移,能装三天好却装不了一辈子,且等着看他何时露馅吧。” 心腹护卫道:“世子爷,您别逞口舌之快,会有生命危险的。” 他身手是不错,可许家到处都是身手好的人,他拼不过他们好吧! 申世子骂他:“没用的东西,练武之人就该硬气一点,你咋比本世子还怕事儿?” 不过申世子也是怕死的,抱怨完一句后,是道:“懒得理他,且看他能装到何时?” 是转头跟申管事说起种药材、收药材的事儿。 这事儿还是曹伯爷提醒他,让他跟顾锦里学的,说他给这边的将士一条赚钱路子,将来有个什么,那些靠着他家卖药材过日子的将士也能多帮帮他。 申世子就答应了,因此第一道防线跟第二道防线这边的卫所,差不多都种上了药材。 匡氏因着这事儿,担心他们种的药材会卖不出去,特地跑来长梁卫问顾锦里:“防线这边大肆种药材,要是卖不出去,或者种的人太多,价钱卖不上去,可咋办?亲眷们都盼着药材卖钱,等到年底的时候能过个好年。” 又道:“要是咱们的药材比较好,抢了申家的生意,他家会不会为难咱们?毕竟是皇亲国戚,可是不敢得罪啊。” 匡氏是古人,最怕皇帝老爷,下来就是皇亲国戚了。 顾锦里听得笑了:“牛婶子不用担心这些事儿,咱们的药材是卖给源字药行,而源字药行是做民药,楚申药行的药材则是供应军中,做的是军中、京城贵人、各地世家豪族的买卖,跟咱们没有冲突。” “他家能带着其他卫所一起种药材发财,咱们应该高兴才对,不然天天有人来向咱们求药材苗,咱们要是不给,恐怕会招人嫉恨,被人算计。”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匡氏安心了,看着她的肚子道:“快三个月了吧,可会想吐?” 顾锦里摇头:“不会,很乖的,只是喜欢睡觉。” 孕吐什么的,她根本没有,胃口还变好了,不过她也没有猛吃,如今吃的是自己跟两位嬷嬷一起商量出来的孕妇餐。 匡氏道:“这就好,如今天气热,怀胎本就辛苦,要是还孕吐,你可就要受罪了。” 顾锦里摸摸自己的肚子,笑眯眯的道:“所以说,我家崽崽很乖啊,知道天热,都不折腾我……其实这个时候怀上是最好的,等生的时候天气不冷不热,坐月子会很舒服。” 说到这里,又不得不夸一句,她家崽崽真会投胎,瞧瞧这出生月份选的,正是明年三四月,天气转暖的时候。 “真是个孝顺的崽。” 匡氏听得笑了:“没见过这么夸未出生孩子的。” 又问她:“你哥哥姐姐是龙凤胎,你这胎不会也是吧?” 顾锦里摇头:“不知道,最少要等到四个月的时候才能把出来。” 不过…… “一个两个都成,我们都很喜欢。” 匡氏笑道:“可不是嘛,三郎最近可是高兴疯了,听我家大豹说,在毒虫沟的时候,对犯错的将士都笑了不少次,把犯错的将士吓得直接跪下,说知道错了,让他别杀他,把三郎给气得脸又黑了。” 顾锦里笑得要命,又抱怨道:“那人真是的,我家秦小哥的脾气这么好,即使他犯了军规,秦小哥也不可能说杀他就杀的,他这是在坏我家秦小哥的好名声!” 说到最后,竟然真生气了。 呃,匡氏是一言难尽,也只有你觉得三郎是个脾气好的,大豹跟几个金可是跟她说过,三郎在毒虫沟可是出了名的治军严明,真砍过犯军纪的将士。 “不说这些了,免得吓着孩子。”匡氏没有多待,拿了砖窑坊的分红,拉上二十车青砖,赶回阳山卫。 阳山卫挖了水井,匡氏拉青砖回去砌井壁,再过几天,阳山卫就能喝上自己水井的水。 大棘卫那边也在挖井,只是还没挖好就到了丰收的时候,是先赶着收粮食了。 八月初,西北烈阳当空,每个卫所的亲眷都在冒着酷热收割,看着太阳般火红的高粱,握着沉甸甸的高粱穗,亲眷们是觉得再累再苦也值了。 “哇呜呜呜,姥爷,姥爷救我,脸疼!”小贵哥儿被钱庆贺背来地里干活,可此刻却朝着四周嗷嗷哭着。 钱庆贺道:“嚎啥,别闹啊,你爹我背着你干活都没哭,你个舒舒服服躺背上的倒是先哭了,再乱哭,把你姥爷招来,害得我挨揍,我跟你没完。” :。: 第2120章 安置与宁霁来西北【2】 可秦大舅已经过来了,看见小贵哥儿被高粱叶割出血的脸,气得给了钱庆贺的后腿窝子一脚,不过踹他之前是先拽住他的手臂,免得他扑倒。 “你咋当爹的,干活也不顾着点自己儿子,瞧瞧贵哥儿这脸都被割成啥样了!”秦三郎骂着,把小贵哥儿从背篓上抱出来,打湿布巾,给小贵哥儿擦拭着脸上的血。 钱庆贺这才注意看自己儿子的脸,见一张小脸蛋被割了好几道口子,正在渗着血,赶忙拿出金疮药来,用水弄成泥状后,糊到小贵哥儿的脸上。 “呜呜呜,疼,姥爷疼~”小贵哥儿哭着,用手去挡着钱庆贺的手。 钱庆贺摁住他的手,骂道:“臭小子乖乖涂药,要是这脸蛋子留疤了,可就讨不上好媳妇了。” 贵哥儿的长相随他,都是一样的俊俏,而他就是靠着这张脸把大妹给迷住,打小就能跟着肖家过轻省日子,如今更是靠着秦家,开始吃香喝辣起来。 “钱庆贺,你轻点,可别糊到眼睛里。”秦大舅提醒一句,又哄着小贵哥儿:“贵哥儿乖,不哭,上药都是有点疼的,忍忍,等晚上回家了,姥爷给你做鸡蛋炒面吃。” 鸡蛋炒面香喷喷,可好吃了,小贵哥儿高兴的喊道:“好,不哭!” 秦大舅笑了,见钱庆贺给小贵哥儿上的药还行,也就没再骂他。 可钱庆贺就是个欠揍的,给小贵哥儿上完药后,瞧着小贵哥儿脸蛋,美滋滋的道:“岳父,贵哥儿长得可真像我,瞧瞧这俊俏的脸蛋子,长大了一定能当驸马。” 秦大舅听得想踹他:“闭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还是在卫所里说,你是想害死你表弟不成?!” 钱庆贺吓了一跳,忙道:“我错了,岳父别生气。” 言罢,是啪啪打了自家嘴巴两下。 秦大舅才没揍他,只警告道:“祸从口出,要想过好日子就管住嘴巴,要是再敢乱说,我割了你舌头,免得你拖累死全家。” “是是是,岳父放心,我以后再不乱说话了。”钱庆贺是保证着,也知道乱说话会招祸,且他如今很喜欢卫所的安稳,可不想再去过流浪的日子。 秦大舅见钱庆贺知错了,是找来一个大帽子,戴在贵哥儿头上,再罩上一层粗麻布,罩在帽子上,遮住贵哥儿的脸,让他不会被高粱叶割后,放回钱庆贺的背篓里:“好好照顾贵哥儿。” 小贵哥儿不乐意跟着亲爹,是朝着秦大舅伸出手:“姥爷,要姥爷,不要爹。” 钱庆贺气得呲牙:“臭小子,老子还不乐意带你呢。” 可他们父子俩个是谁也别想甩掉谁,秦大舅一锤定音:“贵哥儿,跟着你爹,不许闹,不然晚上就没有鸡蛋炒面吃。” 小贵哥儿听得瘪嘴要哭,可记着秦大舅的话,又不敢哭出来。 秦大舅又对钱庆贺道:“这是你的儿,你当爹的自然得照顾他,看好咯,细心点,要是你连带着孩子干活都干不了,以后还能去做啥大事儿?” 钱庆贺也是个精的,听话听音,忙问:“岳父大人,您这话是啥意思?可是表弟有啥官职给我做做?” 秦大舅听得想踹死他,扬手作势要扇他,钱庆贺赶忙后退捂嘴,道:“岳父大人别打,是我又乱说了。” “赶紧干活,干不完你就自己在地里待着。”秦大舅冷哼,又把一水囊的凉开水放到背篓里,这是贵哥儿的水,每割一垄高粱穗给他喝一次,别渴了他,会中暑的。” “知道了。”钱庆贺应着,开始干活,小贵哥儿还晃荡着小脚丫,催他:“快,快点,慢慢会被揍。” 钱庆贺听得气死,拍了他的脚丫一下,道:“闭嘴,再催老子揍你。” 小贵哥儿立马扯开嗓子喊着:“姥爷!” 钱庆贺吓得要死:“行了行了祖宗,我错了,你可别喊了。” “哈哈哈,爹爹笨。”小贵哥儿逗弄自家亲爹很开心,抱着水囊,晃着脚,一会儿嗷两声,一会儿往钱庆贺衣服里塞高粱粒,一会儿又闹着要尿尿的,把钱庆贺折腾得不轻。 不过收割是分地到人头的,钱庆贺可不想自己留在地里干活,即使被小贵哥儿折腾得想死,可干活的速度却不满。 他昨天刚因为收割粮食做得不好,被秦大舅给削了一顿,今天干活是细致了不少,是把所有高粱穗都割完了,装到麻袋里,挑上地头,让将士们用车拉回卫所的大打谷场。 “爹,渴渴!” “渴啥渴,没水了,再忍忍,一会儿就回去了。” “爹,尿尿!” 钱庆贺额头青筋直跳,只能给他把尿:“老子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有你这等混世魔王的儿子。” “哼哼,我有地,有粮食……姥爷说,爹爹走运了!” 贵哥儿年纪虽小,可昼夜跟着肖家人生活,小嘴是巴巴的,说话利索,词也多。 “钱管事,今天收工挺早啊。”来拉高粱穗的将士看见钱庆贺父子坐在地头歇息,想起昨天钱庆贺活计干不完,是留在地里抹黑干了半个时辰的事儿,笑着说了一句,又问道:“可是要回去了?我们拉你一程。” 钱庆贺摇头:“不了,我岳父他们还没干完活计,我歇歇,一会儿去帮他们,等他们干完再一起回去。” 肖寡妇是在家里带小青云,大妹小妹则是在打谷场搓高粱穗,没在地里。 “那成,我们就先走了,下趟来的时候,拉你们全家一块回去。”将士说着,把装有高粱穗的袋子搬上马车,驾着马车回去了。 钱庆贺歇了一刻多钟后,又背起儿子,拿上禾刀,钻进高粱地里,帮着肖成贡收高粱。 肖成贡都快感动哭了:“姐夫,还是你想着我。” “别废话,赶紧干活吧,天可不早了。”钱庆贺说着,是一直帮着肖成贡干活到天黑。 可肖成贡动作太慢了,天黑后,他还有两垄地的高粱穗,是被留在地里,割完为止。 钱庆贺留下来呸他了,小贵哥儿则是跟着秦大舅回去了。 路上,肖成举说:“爹,姐夫要是改好了,真能去做书吏的活计?不会给表哥招祸吧?”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2121章 安置与宁霁来西北【3】 秦大舅道:“你姐夫自小读书,秉性是不差的,就是太过依赖女子,觉得自己身为读书人,就该一心做学问,你姐身为妇人,就该赚钱供他念书,还得当奴婢伺候他,跟……” 跟你们亲爹一样。 肖寡妇说,那位老兄也是这个德行,因此肖寡妇是练就了一身本事儿,这才能在成举他们的亲爹过世后,把几个孩子拉拔长大。 换做其他妇人,可是没有这等本事。 “懒虫,坏坏,不好!”小贵哥儿突然喊道。 秦大舅笑了:“对,懒虫不好,小贵哥儿要勤快干活,才能有饭吃。” 小贵哥儿最听秦大舅的,是点着小脑袋应着:“嗯呀,不懒,干活,吃饭。” 又道:“姥爷,渴。” 秦大舅拿出自己的水囊,给小贵哥儿喂了水后,把他背在背上,没一会儿,小贵哥儿就睡觉了。 秦大舅道:“你姐夫本性不坏,真遇上事儿,也明白轻重,知道护着家里人,只要再练练,还是能成器的。” 小侯爷觉得有愧于他,见他跟肖家人处得不错,是说了可以给肖家人机会的事儿。 他也不想肖家人一直浑浑噩噩的过下去,就打算练练他们,以后有机会了,就让他们去做个体面的差事,至于能走多远,就看他们自己了。 肖成举听罢,点头道:“姐夫本性确实不坏,就是担不起事儿,当初要不是爹,姐姐可就完了。” 他想起肖大妹被人抢走,而他们都没有本事去救人的事儿。 秦大舅见他发呆,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发啥楞,看着点路,天黑了,可别栽肥料坑里,会臭死全家的。” 高粱收上来后,还要赶种黄豆,因此地头旁的坑里又堆了发酵肥,准备留着种黄豆用。 而因着用了发酵肥,这一茬的高粱是增产了。 等高粱全部收割完、高粱穗全部搓完晒干后,竟是得出最高亩产七百斤的好消息。 “七百斤,当真是上了七百斤,这还是晒干的,要是没晒干的,那不得九百斤往上!” 卫所的亲眷们很高兴,纷纷报着自家高粱的产量,而这一回,肖寡妇家是扬眉吐气了。 肖寡妇背着小青云,站在一堆晒干装好袋的高粱旁,扯着嗓子喊道:“听好咯,我家一共收了七千斤高粱,七千斤,是咱们卫所收粮最多的人家!” 肖大妹跟着道:“不止,除了七千斤高粱以外,我家还有一亩地的麦子,也收上来了,起码有六百斤!” 老包媳妇道:“大妹,你可别吹了,这边的麦子能亩产六百斤?晒干有个四百斤就不错了,你以为这里是南边不成?” 再说了…… “你家会有这么多粮食,那是因为人口多,分的地多,夫人对你们家还好,多给了你们肥料,才能让你家收了这么多粮食。” 肖大妹听得哼哼。 肖寡妇气得叉腰,理直气壮的道:“咋的,你嫉妒啊?夫人是我家的外甥媳妇,多给我们点肥料还不成了?” 老包媳妇略不屑,她能嫉妒肖家? “我只是想提醒你们,别得意忘形,免得给夫人找麻烦。” 铛铛铛! 老包媳妇敲着铜锣,对在场的亲眷道:“大家伙听好了,这些收上来的粮食虽然不少,可不能乱吃,要上交两部分,一部分给大营做军粮,一部分给迁移来的人家吃。” “那些迁移的人已经到牧县集合地,有不少男人报名从军。这从军了,亲眷就能来卫所了,咱们长梁卫是分到不少人,得留着粮食养他们,知道吗?” 又加上一句:“不知道也行,你们要是乱吃粮食,让家里到冬天的时候断了粮,自家想法子找粮食去,别找夫人救命,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夫人有孕在身,她得管好这些泼妇,免得她们大吃特吃,最后把粮食吃没了,去找夫人,害夫人动胎气。 “诶,知道了!” 老包媳妇还是挺凶的,而她旁边还站着个背大刀的高芬娘,亲眷们更不敢吵吵了。 说起高芬娘,这丫头最近变好看了不少,脸上的疤痕变淡了许多。 有妇人好奇,大胆去问,高芬娘也没有瞒着,是道:“是夫人给了我祛疤膏,用了几个月,疤痕就淡了。” 祛疤膏很贵,她原本是不想用的,可夫人却说,年轻姑娘要对自己好点,有机会治好就治,免得以后后悔。 她就用了。 她很感激,因此想把夫人对她的好告诉所有人。 “樊氏,别盯着芬娘的脸看了,你还能看出块金子来不成?赶紧过来,算你家粮食上交的斤数。”陆总旗娘子喊着樊氏。 樊氏赶忙带着自家孩子过去,看着人称家里的粮食,算总产,再算需要上交的部分,扣除两部分要上交的粮食后,剩下的三成粮食就是她家的了。 这扣来扣去的,最后樊氏家五口人,得粮堪堪一千斤。 一千斤高粱,五口人吃,当真不够,不过今年还能种一茬黄豆,还能卖药材、去砖窑坊干活挣钱换粮食,因此樊氏是一点不担心自家会被饿死。 “黄大力家的,轮到你家了,快点过来称粮、分粮、交粮。” “金秀秀,到你家了,快过来。” “小斧,潘小斧,轮到你家了,快别玩了,赶紧过来!” 卫所的打谷场上,热闹非凡,亲眷们都在称粮食、分粮食,一个个是喜气洋洋的。 这是个大活计,忙了两天才算忙完。 两天后,秦三郎回来了,带了一批新将士跟新亲眷回来。 人数不少,将士加上亲眷,足足有三百多人。 这些人赶了几个月的路,又黑又瘦的,瞧着跟逃荒的灾民差不多。 “排队,按照名册登记入卫所!”秦三郎不想累到顾锦里,亲自来安置这些人。 秦三郎身上的气势很能唬人,且在路上的时候,秦三郎刺伤了一个对年轻姑娘说荤话,做恶心动作的老流氓。 最后把老流氓的新兵儿子,以及他一家子给当场捆了,派人送回牧县集合地,长梁卫是不要这样的人。 因此这时候,没人敢不听话,安置很是顺利,一个多时辰后,就把新将士、新亲眷安顿好了。 可当他准备回宅子看顾锦里跟孩子的时候,那个被他帮过的姑娘却走了过来。 她洗了脸,头发也梳过了,手里捧着一个护身符,递给秦三郎:“大人,多谢您救了我,这是我自小戴的护身符,有了它,我才能多次遇上贵人脱险……这边战事多,如今转送给大人,祈求大人平安,场场战事皆胜,一路高升。” 送护身符,还是当众送,要是秦三郎收了,这事儿可就说不清了。 秦三郎最烦这些事儿,冷笑一声,指着这个姑娘,对丛文山道:“把他们一家捆了,送回牧县集合地,长梁卫不要!” 。 第2122章 借兵 袁家人一直偷偷瞧着这边的情况,听到这话,惊得不轻,想要冲过来,却见袁姑娘突然一笑,问道:“大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只是感激大人的救命之恩,所以想把护身符赠给大人,要是大人不喜,我就不赠了,以后再找机会报答大人。” 袁老娘听罢,匆匆跑过来道:“是啊大人,金娘心思最是纯正,没有任何非分之想,还请大人不要多想,莫要因着误会就把我们送走。” 他们可是打听过了,长梁卫是这边最富裕的卫所,有个遇热呈相瓷的生意,这可是世家勋贵都抢着买的神瓷,最高可卖到万两银子一个瓷器,他们家死都要死在长梁卫,绝对不走! 秦三郎原本不想跟袁家人废话,可袁金娘母女却反咬他一口,说他自己心思不纯,误会了袁金娘。 “敲锣,把所有新兵、新亲眷都叫过来。”秦三郎吩咐着丛文山。 “是。”丛文山立马照办,让麾下将士敲锣集合人。 铛铛铛! “千户大人令,所有人,集结!” 新来的将士跟亲眷们早就看见这边的情况,听到喊话,立马纷纷聚拢过来,按照先前学的规矩,排队站好。 秦三郎道:“卫所规定第九条,所有人,念一遍。” 有记忆力好的人是立马念出来:“卫所男女混杂,为保各自清白,无论男女都不得做出损害别人名声的事儿,也不许做出故意让人误会的事儿,更不许故意陷害、故意勾引别人,违者男女皆要重罚!” 丛文山还加了一句:“大楚刑律上也有明示,不得故意陷害、勾引、坏人清白。若犯者,受害的人家可告官,把恶人送入大牢!” 袁家人听到这话,脸色白了。 袁金娘是低低抽泣起来,说着:“大人,对不起,我不知道您会误会……我只是感激您,又见您是掌兵的,老是要去打仗,所以想把护身符送给您,求您平安,真没有别的意思。” 袁老娘道:“大人,您真的误会了,我们家金娘可是有未婚夫婿的,只是失散了,等找到人了,我家金娘就会嫁过去,不会纠缠谁,还请大人不要误会,免得伤了我家金娘的名声!” 又加上一句:“卫所规定上可是写了的。” 言下之意,秦三郎身为卫所千户,也不能触犯规定。 卫所里的老兵听罢,都在心里默默说一句:敢反咬千户大人一口,你们可真够勇的! 秦三郎听得冷笑,没有看袁家母女,只问在场所有人:“整个大楚,有哪家姑娘会给一个外男送自己戴了十几年的护身符?”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给问倒了。 这等大姑娘的贴身东西,即使是亲爹都不好要的,只会送给自家的女性长辈、晚辈,以及同龄姐妹。 要是送给男人,那定是送给自己的相公,再不济也是自己的未婚夫婿。 送给外男,这就有点那啥了。 而长梁卫很重规矩,在牧县集合地的时候,就跟他们说过规矩,进卫所前,又特地说了一遍规矩,且大家伙都知道,秦千户是成了亲的,就这袁金娘还要送什么自己戴过的护身符,简直是不要脸。 不过,也不怪袁金娘会这么做,这种世道,多的是为了自家能过上好日子,姑娘去纠缠有钱有势男人的事儿。 只是袁金娘这回栽了。 秦三郎看向袁家母女,道:“你们的伎俩对别人用去,敢在长梁卫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下场只有两个,要么死,要么滚!” 言罢,不再给袁家人说话的机会,一挥手,丛文山立马带兵,先把袁家母女敲晕,再喊来两个妇人:“把这对母女捆了,搬马车上。” “是。”两个妇人应着,拿绳子把袁家母女给捆了。 袁家三个男人是哭喊求饶,最后都无济于事。 丛文山说:“早知如此,见你女儿单独过来找大人的时候,为何不阻拦?那时候不拦着,想靠女儿巴结千户大人过好日子,事败了才过来求饶,还有用吗?!” 袁家男人们还想狡辩,可很快就被麻布团塞住嘴巴,扔到马车里,一家子被送回牧县集合地,交给傅将军重新安排。 丛文山特地交代送人的小旗长,要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免得袁家人再污蔑秦千户。 麾下的小旗长遵命办了。 而经过袁家人的事儿,新来的人是知道秦三郎是个言出必行的狠人,全都老实起来,不敢再做触犯军法军规的事儿,长梁卫因此很是安宁,没有因为新兵、新亲眷的到来闹出什么事儿。 秦三郎解决袁家人后,策马回宅子看顾锦里,依然是把自己冲洗一遍,换上干净衣服后,才进屋看顾锦里。 见她正摸着肚子,跟肚子里的孩子说话,是愉悦的笑了起来,喊道:“小鱼。” 顾锦里看向他,见他站在门口右侧,八月炽热的阳光正斜照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颇为耀眼:“忙完了,快进来。” “嗯,都安置妥当了,刺头也被送走了,小鱼不用担心。”秦三郎朝着她走来,把她轻轻抱住,道:“这段时日可还好?小家伙有没有闹你?” 顾锦里笑:“当然没有,这个月份,小家伙还闹不起来,得等到七个月上头,会踢人了才能闹。” 秦三郎听得皱眉,他问过吴老大夫、木通叔他们关于女子怀孕的事儿,知道胎儿是会踢人的,听说还很疼。 他很心疼,却知道他帮不了她什么,只能道:“小鱼辛苦了,等孩子生下来,我来带,我来教,一定让孩子好好孝顺小鱼。” 顾锦里听罢,笑了,窝在他怀里,轻缓的呼出一口气,道:“真舒服……你累不累,咱们来睡个觉吧。” 这话说得,外人听见一定会误会,可秦三郎知道,她只是因为怀孕导致嗜睡。 “好,我陪小鱼睡午觉。”秦三郎把她抱起,进了里屋,把两扇窗子都打开,让外头的风吹进来,让她能睡得舒服点。 许是下午的风太舒爽,没多久秦三郎也睡着了。 等醒来后,已经天黑,顾锦里正在吃着山上的野果:“醒了,快过来吃饭,还有新鲜的野浆果吃。这个月份,山上到处都是浆果,卫所里的娃娃们都高兴疯了,天天找借口上山找浆果吃。” 顾锦里跟秦三郎说着卫所里的趣事,秦三郎边吃边听着。 听完后,跟她说起阿霁的事儿。 “他来西北了,已经在刀口沟大营,会找机会跟我见一面,有事儿要说,目前还不知道是何事儿。” 。 第2123章 借兵【2】 顾锦里听得眉头一皱,手里的果子都不甜了。 不过她没有拦着秦三郎跟宁霁见面,只道:“那就见吧,不过得提防着一点,莫要着了他的道儿。” 秦三郎点头:“好,小鱼不用担心,我会极其谨慎小心。” 又看着她,认真的道:“我是当爹的人了,为了你跟孩子,不会让自己踏错一步。” 顾锦里听得有点心疼:“……也不用顾虑太多,做你觉得对的事儿,做你有把握的事儿就成,不用担心我跟孩子。” 说着,挑了三个大浆果递到他嘴边:“快吃,很好吃的。” 秦三郎笑了,小鱼老是喜欢给人东西吃,说吃是人生第一大乐事儿,不开心,吃顿好的就满足了。 秦三郎张嘴,把三个大浆果给吃了下去,原本以为会很甜,结果有点酸:“有些酸,小鱼别吃太多,先吃饭,免得胃不舒服。” 说着拿来帕子,给她擦拭被浆果弄脏的嘴,想着……他们未出世的孩子是不是也像小鱼一样,很爱吃果子? 嗯,看来卫所里得多种一些果子树,小鱼跟孩子才能有果子吃。 “不酸啊,这个味道正好,开胃。”顾锦里吃了半碗浆果,还能吃下两个面饼、一碗鸡汤、一碗叶子菜。 秦三郎见她吃的不少,放下心来,吃着跟她差不多的饭菜,唯一不同的是多吃了一条烤鱼。 “鱼是大林叔派人运回来的,养在水池那边,说你在家的时候就杀了给你吃,要是养死了就做烤鱼干,留着你回来吃。” 顾家村那边也种了粮食跟药材,顾大林最近一直在顾家村忙活着收粮食,而顾家村位于高水县,高水县有大河,鱼多,几家人都知道秦三郎爱吃鱼,他就派人用大木桶装着运回来。 “那我最近是不愁鱼吃了。”秦三郎心里暖洋洋的,几家人待他都是极好的,是那种把他当成自家子侄来看待,让他不需要去跟他们勾心斗角。 就连看不起几家人的卫二,他们也一样善待,或许这就是爹说的,农户人家最好的感情。 …… 新兵跟新亲眷们只休息了半天,第二天就得卯时起床,跟着老兵、老亲眷们一起早起训练,辰时到了就回家做饭。 吃完后,带上干粮,就得赶紧下地去割高粱杆。 高粱杆是牲口们最重要的青草料,而怕割得太早了,高粱杆的水分会流失,让牲口吃了不长膘,且人手也不太足够,因此这些天都是只收高粱穗,高粱杆是留在地里,牲口们需要吃多少就现割多少。 如今新兵跟新亲眷来了,秦三郎决定是割一片高粱杆、翻一回地、种一片黄豆,不能再耽误了,再耽误,要是今年是个寒冬,这一茬的黄豆可就收不上来了。 卫所里,所有人是忙活开了,一片地是上午割高粱秆子,中午翻地,下午太阳不猛烈的时候就移栽种黄豆苗。 黄豆苗是提前育好的,这样也能早点成熟。 因此长梁卫里是出现一方奇景,收割、翻地、种植,一天下来是高粱地变成了青葱的黄豆苗地。 “大家伙再辛苦一些,挑水过来把这片地浇一遍水,让豆苗长得更好些!”老包媳妇这些老亲眷们见天要黑了,是扯开嗓子喊着,让新亲眷们别急着回家,把活计做完再说:“这几天多赶赶活计,中秋节那天也好歇上一天,做月团、吃大肉、吃柚子的,夫人可是给咱们准备了不少过节的好东西呢。” “其他卫所的人也会给咱们送礼,咱们卫所是不缺东西的,所以大家伙好好干,今天流的汗,过几天就给你们大补回来,不许偷懒啊!” 新亲眷们听罢应道:“不偷懒,不偷懒,有活做,我们高兴着呢!” 她们心里是真的高兴,这长梁卫当真不错,来的这几天,她们虽然天天要干活到天黑,可她们却没有挨过饿。 吃食管够,还有油盐饭吃,刚来第一天还吃了一顿肉,还给她们每人都发了新衣服、新鞋子,布料还都是棉布,对她们当真是好。 而因着卫所有砖窑坊,还有什么瓷窑坊的,其他卫所的人都很巴结他们,送东西来卖的卫所都会给她们卫所带一些东西来。 或是山里的野菜野果野鸡野兔,或是家养的鸡蛋之类,总之她们能进长梁卫是真真走了大运了。 又说起袁家人来。 “袁金娘母女真是不惜福,长梁卫这么好,要是老老实实的干活,辛苦几年,家里就富起来了,她非要去攀高枝,结果没攀上,一家子都给送走了。” “呵,人长得貌美如花的,哪里看得上这些辛苦钱的,自然是趁着有机会往上攀咯……在牧县集合地的时候就一直跟一些人不清不楚的,那柴老万不就正是撞见她不简单的事儿,知道她是啥人后,才觉得自己能得手,所以对她那样?” “不过他们家这样被赶走,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你们不好好干活,说啥呢,在卫所里嚼舌根可是要受罚的……袁家三个兵源,一个貌美姑娘,很多卫所都抢着要,人家活路比咱们多,用不着你们操心,没准过几天,人就成某个千户大人的宠妾了。” “赶紧干活,别拖累我们!” 地里就是这样,大家伙奋力干活,说说八卦,天黑后,活计昨晚,收工回去。 …… 在各个卫所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宁霁已经坐在许尤的大帐里,跟许尤把酒言欢。 “宁先生终于来西北了,你做出的新火炕可是救了很多亲眷的命,亲眷们比不上将士能受苦,要是没有新火炕取暖,她们定然熬不过隆冬。” “小事一桩罢了,不值一提。”宁霁脸色淡淡的,似乎对做出新火炕的事儿,确实不太在意,甚至觉得很恶心。 毕竟真正做出新火炕的人是顾锦里,他虽然把这份功劳抢了,可他自己知道真相,所以恶心。 而更让他恶心的是……红螟娥! 前世并未有红螟娥虫灾,可今世却有了,而功劳还是让顾锦里给赚了……顾锦里这气运,当真是老天爷故意给的一样,他抢她一个功劳,老天爷就送给她另一个。 因着她做出的除虫药杀了红螟娥,救下东北无数庄稼的事儿,她的好名声已经传到东北,要不是有他压着,顾锦里怕是要被东北农人奉为药仙。 狗屁药仙,不过是个妨碍男人成就大业的红颜祸水罢了! :。: 第2124章 借兵【3】 许尤见宁霁对新火炕的夸赞不感兴趣,是夸起宁家的七发连弩来。 “七发连弩当真好用,准头极佳,且只要按照先生所说的保养,连弩内的机栝就不会卡壳,比那些造了几十年的连弩还要好用,本侯几度不敢相信,七发连弩是先生空闲之时所设计,且是个刚做出来没两年的东西。”许尤是真心夸赞,觉得七发连弩极好。 可宁霁听得脸色一顿,端起酒樽,喝了一口酒,淡淡笑道:“宁家是做军械起家,宁家嫡子皆是从小学着如何做军械,某学了几十年,做出的连弩自然不会有卡壳的问题。” 上辈子的时候,这种七发连弩已经用了十几年,顾锦里还改良过十次以上,自然不可能再有什么机栝卡壳,弩箭无法发出或者失去准头的问题。 许尤看宁霁的脸色,怎么还是淡淡的? 难道宁霁当真是个世外高人,已经练出奇功再高也皆视为虚无的本领? 许尤见宁霁对自己夸他不感兴趣,是说起宁家大公子来:“先生与宁大公子已经有数年未见了吧,此次难得来一趟,要不本侯把宁大公子喊来,陪先生吃顿团圆饭?” 宁霁来了几天,可一直没见宁大公子,让许尤觉得很是奇怪。 宁霁拒绝了:“不了,此次前来是有正事儿,且大侄儿身上也有差事要办,就不必相见了,以后多得是机会。” 听到正事二字,许尤笑了……他刚收到消息,说宁霁这次过来其实是要借兵借粮。 呵,去年不是很狂吗,他们是一求再求,也没能见到人,今年就过来借兵借粮了,他许尤岂是这么容易就借的人? 等着吧,不把你的脊梁骨敲碎,跪下求饶,休想借到一粒粮食一个兵! 可论攻心计,宁霁比许尤厉害多了,并不求许尤,只说合作,最后还来一句:“我们知道侯爷这边也有难处,能借就借,实在不能借就算了。” “算了?”许尤惊了:“要是无粮无兵,如何攻下东庆半数土地?” 宁霁纠正他:“侯爷错了,那些不是东庆的土地,是大周明盛公主的嫁妆,如今东庆跟戎人有勾连,害得西北差点丢了,咱们自然得把明盛公主的嫁妆要回来,总不能东庆背刺我们,我们还把自己肥沃的土地留给他们吧。” 这话说的,许尤都佩服了。 这个宁霁,不去礼部做主官真是可惜了。 不过…… “大银州等地,真是大周的?”许尤问道。 宁霁点头,面带淡笑的道:“自然是大周的,那时候是大银郡,因有银矿而得名,设有郡守管辖。” 心下却冷笑,暗骂:暴发户就是暴发户,连这点事儿都不知道,还想当皇帝,真是笑死人了! 宁霁为人清高,只服气自己敬佩的人,对于许尤,只是应付,没有任何真心的重视与忌惮。 只因他知道许家的结局,不过是一堆被人踩在脚下的烂肉罢了,蹦跶不了多久。 不过,今生有不少事情都不一样了,宁霁在惊恐过后,谨慎起来,在许尤没死,许家没倒之前,他还是会给许尤几分脸面。 因此他是夸了许尤、许六一番,还送了一把八发连弩给许六。 许尤看着箱子里的八发连弩,整个人都惊了……这连弩不但是八发,做得还很精巧,一个人就能架得起来。 他立马拿起连弩,扣动机栝。 嗖嗖嗖! 里面特质的小弩箭射出,打在青砖砌成的沙盘壁上,力道大得把青砖击穿。 “好好好,又是一大利器,宁先生真是太客气了。”许尤很高兴,大赞八发连弩。 宁霁很大方的道:“八发连弩并未进献给陛下,宁家也没有告诉过任何外人,侯爷若是喜欢,可给八发连弩冠上许家之名。” “当真?”许尤兴奋极了,要是许家做出八发连弩的事儿传出去,定能赚来一波美名。 这成大业者,必须要有美名的,没有美名,如何吸引各方能人志士效命,如何拉拢人心? 可许尤不知道,有些美名不是给你,你就能接得住的。 宁霁偷顾锦里前世所做的军械,是因为宁家是做军械起家,做出任何利器来都不会有人质疑,可许家做过军械吗?, 没做过就敢拿着美名,也不怕最后丢脸! “既如此,那本侯就多谢了。”许尤觉得宁霁送八发连弩是在求他给粮给人,是道:“粮兵之事儿,需要调度,还请宁先生不要太过着急。” 宁霁笑道:“不急,侯爷也不用太为难。” 而他实在不想应付许尤这等蠢货,是道:“这次中秋怕是不能留在大营跟侯爷过了,某要去找钟小公子。” 不等许尤问,他就自己解释道:“钟家大爷乃是陛下心腹,比之明琮在陛下心里的地位还要高,是要留着接管户部的,咱们把钟家拉拢过来,行事会方便很多。” 许尤听罢,自然是同意了。 不过他问了宁霁跟秦三郎的关系:“可是先生的人?” 宁霁摇头:“不是,与秦三郎相识是因为雷五爷,他们几家做出了调味香料,这买卖不错,在大戎与沙漠诸国那边很是赚钱,为了买卖,也就一直有来往了……至于更深一层的关系,比如某与侯爷这样的,秦三郎如今的地位,还不配。” 说完是在心里说了一声:三爷勿怪,属下这么说,也是要保护您。 许尤知道雷五爷跟田福县姜大虎是拜把兄弟,也知道秦顾罗田几家是靠着姜大虎才跟雷五爷搭上关系,做起买卖的,听了宁霁的话后,是没有丝毫怀疑,反而放心下来。 “宇哥儿在毒虫沟,哪里离戎贼近,不太安全,可要我把他叫回大营与先生见面?”许尤好心的道。 宁霁拒绝了:“不了,他打小就好武,想做将军建功立业,要是把他叫回来,戎贼中秋突袭,害他没了立功机会,可是要生气的。” 又道:“这等纨绔子弟,脾气最大,我辛苦一趟,免得惹怒他,坏了关系。” 许尤也就答应了,把宁霁送走,是把千山先生招来议事。 第二天,宁霁就骑马去了毒虫沟。 见到了钟宇,也见到了秦三郎。 这个见面地点是秦三郎选的。 秦三郎说,毒虫沟是姜万罡的地方,许家的死士很难进来,选在这里见面,安全。 钟宇跟秦三郎的关系好,又是秦三郎手底下的兵,宁霁过来找钟宇,跟秦三郎撞见说几句话,没人会怀疑。 不过宁霁再次看见秦三郎,心里的震动不少。 比起几年前,秦三郎高大了不少,脸庞刚毅了许多,身上的气势越发迫人。 :。: 第2125章 答应 恍惚间,宁霁以为自己见到了前世那个重兵在握,把戎人打得舍弃青马郡,一声令下就能让西北、中原、中州都动起来的秦三爷! 宁霁很激动,差点要跪下请安,可他多活一世,自然不是白活的,很快就压下激动,说起正事。 也不是用说的,为保险起见,宁霁是用写的。 写完后,递给秦三郎看。 卫二已经跟东庆郡主定亲,年底就会完婚,而卫二把大杀安排在了成亲之时,可卫二手里的能人不够多,他要精于刺杀之人。 纵观所有旧故里,手中有众多精于刺杀的部下者,只有骆英! 骆英与真正的秦二是生死之交,秦二又是为救骆英夫妻而死,因此骆英是把秦三郎当成亲弟弟看待,只要秦三郎开口,骆英一定会帮忙。 至于卫二为何不亲自写信求骆英? 那是因为骆英打小就看不上卫二,觉得他心眼多,没有秦家人赤城,而几家人被杀后,他还很恨卫家,觉得几家会遭此大难,卫国公家要负一半的责任。 秦三郎看完卫二的请求,皱起眉头。 宁霁见状,接过他手里的信纸,拿去烧了,又写了一张纸,递给他看。 上面写着:二爷知道小侯爷一定会恼怒他太过残忍,可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您要是不帮他,二爷这关一定过不去,而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有足够的筹码给几家翻案。 二爷不全是为了自己,有大半是为了早点为几家人报仇。 二爷还说了,只要您答应,帮他过了这关,等几家的血仇得报后,他会自断一臂,给那位郡主谢罪! 最后,宁霁还写了一句话:二爷如今是真的难,您若是能帮就帮他一把吧,不然你们表兄弟,以后可能就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东庆的那位王爷不是吃素的。 秦三郎跟卫二之所以长得像,是因为卫二的亲娘是秦三郎的姑姑,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弟。 卫二虽然脾气差,办事也只顾自己,不顾几家人的安危,可秦三郎已经失去太多亲人,思量过后,答应下来。 不过他只答应:我会给骆大哥去信,至于骆大哥答不答应,我做不了主,也不会强迫他。 这? 宁霁觉得秦三郎有点无情,不过他有着上辈子对秦三郎的恭敬,是不敢有任何反驳的,只点头道:“是。” 宁霁又恭喜起秦三郎:“听说你们要当爹娘了,真是大喜,等孩子出生后,我跟雷家备一份厚礼,给你们送来。” 宁霁虽然讨厌顾锦里,却对她生的孩子很是满意,一个个皆是人中龙凤,给三爷出了不少力,所以他不会对顾锦里的胎儿下手,会让她平安生下孩子。 至于顾锦里会不会因为难产而死,那就得看天意了。 说起孩子,秦三郎脸上有了温暖而愉悦的笑容,一边写信一边道:“那就多谢宁先生了。” 宁霁听得皱眉:“三郎不用这么客气,我算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你可以像在大丰村时那样,喊我宁叔。” 秦三郎没有接这话……小鱼不喜欢宁霁,那他还是莫要把自己跟宁霁的关系弄成叔侄,保持点疏离的好。 再看几年,要是宁霁当真没有坏心再说。 “很快就能送到,三天内必有结果。”秦三郎写完信,给宁霁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有按照承诺所写请骆英帮忙后,把信收了起来。 估摸着钟宇快回来了,是说起雷家商队的事儿。 钟宇回来听到的就是他们在说雷五爷。 钟宇很佩服雷五爷,让他们说了不少关于雷五爷的事儿,最后是道:“这位雷五爷当真厉害,要是有机会,我真想见见他,向他请教一番。” 宁霁听得眉头一动,怕是没有机会再见了……上一世,雷五爷的下场并不好,不过他死得其所,是成了人人传颂的大英雄。 不过…… 这一世跟上一世有些事情不一样了,宁霁又皱起眉头,或许雷五爷能活着回来,或许他能拿到钧天卫! 秦三郎得姜万罡看重,在毒虫沟有一定的自由,且他已经很熟悉这一片区域,是找了个机会把信送给游平。 游平拿到信后就走了,到安全的地方后,招来信鹰,利用信鹰把信送到鹰食帮山寨。 西北地势多样,有伏龙般的陇山山脉,有蛛网般的蜿蜒地沟,有被劲风腐蚀的沙土,以及直入云端的高峰,鹰食帮的山寨就在一座座云巅高峰上。 这些高峰上面有一座座木头建成的屋子,这些屋子,在骆英他们来的时候就有了。 而在高峰上建寨子的历史,更是能往前数个一千年,那时候就有山民用藤蔓与兽筋做成绳索,一路凿开山峰石壁,来到山峰之上,搭屋躲避兵祸。 上千年前的山民们甚至用一条条兽筋与藤蔓把一座座山峰给连接了起来,那些藤蔓经过多年生长,在两边的山峰扎了根,是方便了骆英他们。 唳唳唳! 鹰唳声传来,信鹰在一座最险峻的高峰上盘旋几圈后,朝着高峰俯冲而下。 “呀呀呀,信信!”一岁多的骆游看见信鹰也不害怕,是跌跌撞撞地朝着俯冲下来的信鹰追去。 虞表姐瞧见了有点担心,可骆英在这里,知道他一定会保护好儿子,也就没有追上去阻拦。 果然,骆英脚下一动,腾空而起,戴着护臂的手早一步接住信鹰,稳稳落地的同时又一把抱起骆游,还转了几圈。 小骆游是兴奋的哈哈大笑,嘴里叫着:“嗷嗷,爹爹,飞飞!” 骆英看得笑了:“不愧是我儿子,天生喜欢鹰,胆子也够大。” 虞表姐见状赶忙提醒:“别转了,游哥儿刚喝过奶,这么转他,会吐的。” 骆英最听媳妇的,赶忙停下,可小骆游已经晕乎了,还泛起恶心来,趴在自家老爹的肩头,蔫巴的看着自家娘亲,喊着:“凉~” 这是在喊娘。 虞表姐心疼了,拍怕小骆游的背,道:“游哥儿乖,闭上眼睛,忍一忍,等会儿就不难受了。” 又怕孩子太小听不懂,是闭上眼睛,道:“像娘这样,闭上眼睛,就不会那么晕了。” 小骆游很聪明,一看就会,立马闭上眼睛。 骆英瞧得高兴,趁机偷亲媳妇一下。 虞表姐脸红了,睁开眼睛瞪他:“儿子还在,你给我收敛点。” 骆英笑道:“这有什么,自家爹娘感情好,他该高兴才对。” 又开始耍浑:“来,皎皎,再亲一下。” 虞表姐的脸皮可没他厚,小声道:“暗地里还有护卫的人在,你正经点。” 又赶忙抱过已经睁开眼睛,正不解的看着他们的小骆游,道:“快看看是谁送来的信,可是有什么急事?怎么送到主峰来了?” 骆英点头,拿出信一看,喜道:“是秦老幺的信。这臭小子莫不是瞧着中秋节到了,所以主动给咱们来信问候?” 可没过多久,骆英的脸就黑了下来。 :。: 第2126章 答应【2】 小骆游见了,用胖乎乎的小手指着自家老爹:“凶凶!” 虞表姐笑了,哄着小骆游:“游哥儿不怕,爹爹是在凶别人,没有凶咱们。” 又问骆英:“怎么突然就黑了脸,把儿子都给吓到了。” 骆英看一眼小骆游,这小子天生胆大,哪里会被他吓到,倒是皎皎,怕是又会因为他突然的变脸而担心,赶忙解释道:“没啥大事儿,秦老幺那边一切都好,是卫二。” 说起卫二,骆英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打小就是个精于算计的,知道秦老幺重情,不会看着他这个表哥去死,就装可怜,求到他面前来,让秦老幺做恶人,求我带兵去东北帮他。” “当年不乐意在村里过活,为了逃离村子去东北差点害了秦老幺,如今秦老幺的日子好过了,他又求上门来,真是个自私自利的。” “他天生就长着野狼心肠,等成事了,没准会害了秦老幺!” 骆英有点语无伦次的骂着,可见对卫二是真的挺生气。 不过虞表姐知道,骆英虽然大骂卫二,可几家怎么说也是故交,几家孩子打小一块玩到大的,他对卫二还是有感情的。 虞表姐道:“别气,别气,卫小二的心肠是没有穆哥儿好,可也没那么坏……他是秦家姑姑的儿子,与穆哥儿是亲表兄弟,俩人一起学本事,一起打仗,还跟着贺老将军一块相依为命数年,即使为人自私点,也断然不会害穆哥儿。” 说得有道理,可是…… “哼,那是如今他有求于秦老幺,要是那天秦老幺威胁到他的利益,你看他还会不会顾忌表兄弟的情分?!” 骆英还是生气,总之他就是见不得卫二有难处了才来找秦老幺:“把秦老幺当成什么了?他手里的棋子吗?需要的时候就拿来用,不需要的时候就自己跑去东北,把所有烂摊子扔给秦老幺,秦老幺是他的下人吗?专门给他善后?!” 这? “你骂得还真凶。”虞表姐摇头笑道。 小骆游是捂着眼睛,从手指缝里瞧着骆英:“爹爹,凶凶,怕!” “怕个鬼,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你老子发脾气。”骆英瞪他一眼,从自家媳妇手里接过他:“最近是越发重了,皎皎你别老是抱着他,会累到自己的,让他自己走路。有骆嬷嬷等人盯着他,不会有事儿。” 小骆游年纪小小,听不太懂自家老爹这一长串的话,不过见自家爹爹瞪着自己,是咯咯笑了起来,呀呀叫道:“飞飞!” 骆英挑眉,嘿嘿一笑:“成,带你飞。” 脚下一动,抱着小骆游在山顶院子上绕圈奔驰起来,速度快得双脚几乎凌空一般。 小骆游很高兴,嗷嗷叫着,可半刻钟后,小家伙就被跑得反胃,哗啦一声吐出一地奶来。 虞表姐头疼,跑过来责怪骆英:“瞧瞧你,都把他给跑吐了,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骆英哈哈笑道:“皎皎别担心,这小子身子骨养的好,吐几次奶没事,且他不是想飞吗?那就得付出点代价,让他打小就明白,瞧着很好的事儿,其实做了是有风险的。” 再说了,他骆英的儿子,自然不能娇养,得跟养小狼崽似的使劲训,不然以后怎么活得下去? 虞表姐也是吃过大苦头的,知道骆游不可能像是普通孩子那样长大,是必须要练的,也就不再说了。 她正想问骆英,想好没有,可要帮卫二? 骆英就道:“今天是中秋节,咱们去做柚子灯给游哥儿玩吧,咱们小时候都玩过,他也应该玩。” 虞表姐听罢,想起小时候做柚子灯玩的事儿,而情窦初开之时,骆英还做过柚子灯送她,里面藏了张纸条,不过她没看到,纸条就被灯给烧没了。 是成亲后,他有些生气的问起她,怎么那时候没有回应他给她写的诗,可是被他给吓到了? 她才知道,骆英原来还做过这样的傻事。 “好。”虞表姐看着骆英,脸上带着笑意,挽着他的手,一块进屋去做柚子灯。 柚子是野山柚,长得也就碗口大,皮厚微苦的,不过中秋节,除了月团以外,也该吃个柚子应应景。 要做柚子灯,就得先把柚子掏空,骆英刀法好,用小匕首钻了几下就把一整个柚子肉给取了下来,自己掰开一瓣柚子,咬了一口:“啧,这个味,够重!” 虞表姐道:“苦的,你沾点糖吃。” “好。”骆英应着,却开始捉弄儿子,把柚子肉给捣碎后,放到勺子里,喂给小骆游:“儿子,快过来吃柚子,特别甜。” 小骆游哪里知道自家老爹的坏心思,见老爹要喂自己东西吃,是高兴的张开嘴,还很期待的发出一声:“啊~” 哈哈,骆英笑得要命,立马把一勺苦柚喂进儿子嘴里。 小骆游闭上嘴巴,用自己的几颗小小乳牙嚼着苦柚,不过两下,尝到味道后,一张可爱的笑脸立马皱起来,呸呸的往外吐着苦柚,气得哇哇大哭,一边朝着虞表姐爬去,一边道:“呜呜呜,凉,凉,坏!” 爹爹太坏了,给他吃酸酸苦苦的药。 骆英大笑:“哈哈,你个没良心的臭小子,爹爹给你柚子吃,你还说爹爹坏,真是找揍。” “游哥儿乖,不哭,喝点糖水就不苦了。”虞表姐抱过儿子,给他喂了几勺糖水,小骆游才不哭了,抱着他蹲下,看着骆英做柚子灯。 骆英手巧,不到一刻钟就做了一个柚子灯,还拿来蜡烛点上。 虞表姐还做了一些装饰,放到柚子灯里,小骆游见了立马拍水叫起来:“呀呀呀!” 还不会说好看漂亮等字,瞧见柚子灯也只会兴奋的呀呀叫。 “好看吧,这是爹爹给你做的,让爹爹给你挂到走廊去,一直点到明天早上,好不好?”虞表姐指着柚子灯,对着儿子说。 小骆游看着亮亮的柚子灯点头,小嘴巴里兴奋的嗷嗷叫,还张开手,要去抱柚子灯,被亲娘给拦住了:“有火,手被撩到了可是会起水泡的。” 骆英却道:“皎皎莫要护着他,让他摸,等被烧疼了,他就知道火是不能碰的。” 虞表姐听罢,想了想,也就不再管了。 小骆游跟他爹一样,是个皮的,还爱找死,见自家亲娘不再阻拦后,是颠颠地跑去抱柚子灯,还哈哈笑着,把小手伸到柚子灯里去抓蜡烛火苗。 结果手被烧疼了,是立马缩回来,把小手伸给自家爹娘看,哭着:“呜呜呜,爹,凉,呼呼!” 。 第2127章 帮卫二 虞表姐赶忙抱住他,对着他的手吹了吹:“呼呼,不痛了,游哥儿不哭。” 骆英哈哈大笑,拿来药膏给小骆游涂上,又擦了擦他满是泪水的脸,道:“知道痛了,以后还敢玩火不?” 小骆游生气了,哼唧一声,别过小脑袋,不搭理自家老爹。 可没过多久,又扭头看向柚子灯,再次伸手去摸,只是这回摸的是柚子灯皮,没敢再去摸火焰。 甚至看见骆英吃苦柚吃得香,还朝着骆英啊啊啊的叫,要苦柚吃。 骆英给小骆游的嘴里塞了一块酸涩的苦柚果肉,小骆游又被苦得哇哇叫。 他笑道:“这臭小子是随了我,即使吃过教训,也还敢找死,皎皎有我们这样的夫君跟儿子,以后要继续辛苦了。” 虞表姐看着他,摇摇头,眼里带着温柔,笑道:“我不辛苦,能给你做媳妇、给游哥儿做娘,我很开心。” 又:“你陪我跟孩子过完中秋,把鹰食帮的事情安排好了,就去东北吧。” 俩人从小就认识,又做了十年夫妻,虞表姐自然是明白骆英的,为了能给几家人报仇,他即使生气,也不会拒绝去帮卫小二。 只有卫小二在东北那边拿下足够多的地盘,才能倒逼景元帝,正视自己当年的错,如果只靠穆哥儿这边的功劳,以景元帝的为人,估摸着不会那么轻易就给几家翻案。 而自家夫君是个急脾气,乃是有好处就要去拿的,眼见着帮卫小二做成事后会有好处拿,他是不会白白放过这次机会。 骆英听得笑了,眼眶有些红,抱住虞表姐,道:“皎皎,谢谢你,是我不好,总是不能安分下来。” 又保证道:“皎皎放心,等为咱们几家人报仇后,我就天天在家陪你,哪里都不去,不会再让你担心。” 虞表姐听得笑了,抬头看他,道:“好,我等着你什么都不做,就在家陪我的那一天。” 骆英很感动啊,媳妇真是太好了,越发觉得对不起媳妇了怎么办? 没法子,只能先狠狠亲一口,表达自己的心意。 “唔~”虞表姐又是羞恼又是好笑,拍他一把,道:“不许胡闹,儿子盯着看呢,会教坏他的。” “亲亲!”小骆游见自家爹娘又在玩亲亲,是扬着小脸蛋,嘟着嘴巴,也要亲亲。 骆英可是个爱孩子的爹爹,对于儿子的要求,肯定是要满足的,他冲着小骆游的脸蛋来了两口,胡茬子把小骆游的脸蛋扎疼了,小家伙又哇哇哭起来。 骆英:“哭什么,是你要我亲的,亲了你又哭,臭小子真难伺候。” 小骆游气得不轻,抱着自家娘亲,哭道:“呜呜呜,凉凉,爹爹坏!” 虞表姐:“游哥儿不哭,爹爹不坏,他只是喜欢游哥儿,所以亲游哥儿。” 骆英高兴了,得意的道:“我媳妇就是我媳妇,每次都帮我,不帮臭小子。” 太得意忘形了,被生气的虞表姐给掐了一把。 骆英吃痛,只能跟着媳妇一起哄臭小子:“游哥儿不哭,你可是要做表哥的人了,这做哥哥的怎么能哭,会被小弟小妹们笑话的。” “哥哥?”小骆游立马不哭了,用小手抹了一把眼泪,似懂非懂的看着老爹。 骆英给他解释了啥是哥哥:“你要做的是表哥,你表舅家有孩子了,再过几个月就会出生,你那时候就是人家表哥了。” 这么复杂,小骆游听不懂。 骆英道:“做表哥就是当老大,能统领表弟表妹们,让他们听你的。” 听他的? 哇,这个听懂了! 小骆游的眼睛大亮,挥舞着小手道:“哥哥,哥哥!” 倒霉催的,做字不会说,只会喊哥哥,让骆英有种自己被儿子占了便宜的感觉。 虞表姐看着兴奋的儿子,高兴的笑起来,又叹道:“一转眼,穆哥儿都要当爹了,日子过得可真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们两家的孩子能见一面,像咱们小时候那样,一起玩着长大。” 骆英看着她带着期许的脸儿,承诺道:“快了。” 他会让那天尽快到来。 虞表姐笑着点头:“嗯,我相信你。” 又惦记着他的伤势,道:“今年才刚好起来,到了东北那边,一定要小心,莫要再让自己再受伤。” 骆英:“好,皎皎放心,我一定会主意。这回是去对付东庆人,东庆人可比戎人弱多了,我不会有事儿。” 可虞表姐还是不放心,交代了他很多事情。 骆英不想她担心,全都应了下来,直到小骆游不耐烦了,开始闹腾,虞表姐才停下不说,一家子又做了两个柚子灯,一盆月团,喊上鬼爷,一起欢欢喜喜的过中秋。 吃完饭后,几人陪着小骆游玩了半个时辰。 等玩累了,虞表姐带着小骆游回去休息,只剩下骆英跟鬼爷的时候,骆英把自己要带人去东北帮卫二的事儿说了。 鬼爷道:“你放心去吧。寨子里的事情交给我,拼了这条老命,我也替你把这些家当守住,不会让人趁你不在的时候攻上来。” 鹰食帮的寨子是由各个高耸入云的险峰组成,骆英倒不担心有人会趁机攻上山峰,他只担心皎皎跟游哥儿:“要是有什么事儿,任何东西都可以舍了,可皎皎和游哥儿,一定要替我保住,不然我会活不下去。” 鬼爷明白骆英心里的在乎,拍拍他的肩膀,承诺道:“放心,我会把他们母子全须全尾的交还给你。” 俩人坐在悬崖边,吹着风,说了一夜的话,把该商议的都商议完后,才给秦三郎回信。 秦三郎他们防着戎贼,中秋节是在毒虫沟过的,收到信的时候,正值夜回来。 宁霁是借口来看钟宇的,因此如今是在钟宇的营帐里,秦三郎收到信后,去了钟宇的营帐,把信给了宁霁。 宁霁看后大喜:“多谢!” 有骆英亲自出马,二爷夺地的事儿,算是彻底稳妥了。 不过…… 宁霁还是惊讶了一把……骆英真的很在乎三爷,三爷一句话就让骆英带着一众得力手下,远赴东北拼命。 也难怪二爷会嫉妒。 卫国公一系的长辈们,哥哥们,当真很疼三爷。 宁霁此时的心还是向着秦三郎的,因此很是得意,暗叹:三爷果然是不世出的明主,所有人都对他心悦诚服,只可惜娶了个碍事的媳妇! 不过宁霁不是蠢货,即使再讨厌顾锦里也不会表现出来。 (本章完) 第2128章 双胎与解元 当着秦三郎的面,他还会夸顾锦里,说顾锦里的除虫药是救了东北庄稼,被东北农人感激不已。 “还有诱虫药,不但救了整个东北的百姓,连东庆那边的人也救了不少。” 说来二爷能这么快打入东庆,得到那位王爷跟郡主的信任,全是靠的诱虫药。 二爷用这药结识了那位郡主,救了她父王封地的百姓,这才被当成座上宾,最后让那位郡主芳心暗许,两人定下亲事。 秦三郎最喜欢别人夸小鱼,一听到夸小鱼的话,他就高兴。 不过他一直记着小鱼的话,对宁霁有着提防,面对宁霁的夸赞,他虽然高兴,却保持着警惕,抽回宁霁手里的信,扔到火里烧了:“先生这回可以放心了。” 又拿起纸笔,写了一句话:这是最后一次,我不可能老是拿骆大哥的命去帮他,我们不欠他的,反而是他家欠我们的,他得明白! 宁霁看完后,秦三郎就把信纸给烧了。 信纸烧尽后,他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靠近,是问道:“我可能明天就会回卫所,先生打算何时回刀口沟大营?” 这些事儿是可以开口说的,宁霁道:“等钟小公子回来,见他一面就走。” 营帐外头,钟宇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掀起帘子,走了进来,笑道:“先生要走了?” 太好了,赶紧走,他实在是无法应付宁先生,又不能对他发火,只能巴望着他快点走。 宁霁见转,苦笑摇头:“宇哥儿看来是嫌弃我年纪大了,太过爱说教,不乐意跟我相处。” 钟宇有点不好意思,可宁霁跟他说的事儿,他确实不能做主:“您去找合叔吧,他手里有点权利,是大哥给他的,没准能帮您。” 宁霁笑着摇摇头:“成,我就不为难宇哥儿了,去找老合说说。” 来找钟宇只是借口、找许尤借兵借粮也是借口,最重要的是见秦三爷,以及要到骆英手里的能人属下去给卫二爷拼命。 如今骆英已经答应,事情算是成了,他再逛几个地方,把戏演完了就成走。 宁霁没有多待,去见了姜万罡一面,谢过他让自己进毒虫沟营地后,当天就策马回了刀口沟大营,继续缠着许尤借兵借粮。 许尤这等只会占别人便宜的人,怎么可能借兵借粮给他? 可宁霁厉害,卫家在东北、东庆的势力有不容小觑,不好什么也不给。 最后千山先生做主,调了一批粮食给宁霁,让他悄悄带去东北。 宁霁要的也只是这样罢了……而只要许尤给了他们粮食,就相当于是给了把柄在他们手里。 有了这个把柄,将来景元帝要是发兵攻打卫二爷他们,许尤作为曾经借粮给他们的人,就得出兵帮卫二爷反抗景元帝,否则他们就把许尤给供出来,许尤就会成为乱臣贼子! 许尤跟千山先生打的也是把宁霁、卫王一放拉下水的主意。 可卫家早就家破人亡,卫二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被拉下水,宁霁又多活了一世,知道谁胜谁负,只不介意顺着许尤他们一回。 反正许尤也活不长了,许尤的一切都会是三爷的! …… 最近戎人很是反常,拓古德像是被人阉了一般,没了以往的嚣张气馅,丰收过节的都不发兵攻打他们,闹得镇守毒虫沟的将士心里都有点犯嘀咕,背地里议论着:“莫不是戎贼在憋着什么大坏屁,想要来场大战,一举把咱们给灭了?” 姜大将军也怕拓古德在秘密筹谋什么大战,因此下令,继续严守。 秦三郎因此没能回卫所,是带兵趴在毒虫沟营地里,一直到八月下旬,戎贼没有任何动静后,姜大将军才让他们轮流回卫所,去处理卫所的事儿。 因此当顾锦里看见秦三郎回来的时候,是道:“你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别说鱼了,连柚子都等不了你了。” 天热,大林叔送回来的鱼留不了这么久,早在五天前就吃完了。 柚子倒是可以留,不过留的时间太长,会失去水分,吃起来跟嚼泡沫一样,不好吃了。 不过…… “有晚柚,昨天刚摘回来的,还有最后一批覆盆子,摘了一篮左右,我去拿来给你吃。”顾锦里转身要去拿柚子跟覆盆子,被秦三郎抱住:“小鱼别急,慢着点,可不能跑。” 怀着孩子呢,要是摔倒了怎么办? 顾锦里笑了,拍拍他的手臂,转头看他,道:“放心放心,你媳妇我注意着呢,且咱们的崽崽长得很壮实,摔一跤也没事儿。” 秦三郎听罢,手掌一动,轻轻按上她的小腹,问道:“把过脉了,孩子很壮实?” 顾锦里点头:“青蒲天天都会给我把脉,我自己时不时的也会给自己号号脉,孩子很好,越长越壮实,所以你不用担心。” 秦三郎听罢,放心不少,跟着顾锦里去拿柚子、覆盆子吃,又重新做了一批冰皮月饼,两人加上肚子里的孩子,把迟到的中秋节给过了。 接下来的几天,秦三郎是好好陪了顾锦里跟孩子一番,把卫所堆积起来的事儿一件一件给处理好,又特地盯了新亲眷一番,见没有人敢犯事,心里才算放心。 晚上的时候,也没有闲着,是去看了地道。 没错,逃生的秘密地道已经开挖一段时日,入口就在宅子边上,这宅子是他们夫妻的住处,昼夜有大庆带人守着,一般人进不来,所以地道可以隐秘挖掘。 所挖出来的泥土是运到砖窑坊里,掺上粘土做青砖,地道是挖得神不知鬼不觉的。 秦三郎在卫所里待了几天后就走回了毒虫沟,继续与戎人对峙、巡视长梁卫的岗哨与防线。 再一次回卫所看顾锦里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中旬,而他回来的第二天,顾大林也回来了,还提前带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以及一个故人。 好消息是关于顾锦安的,因此顾锦里是先把故人给晾在一边,惊喜的道:“大林叔,你说啥,我大哥考上解元了?” 不等顾大林回答,又喜滋滋的道:“大哥打小学问就好,我早就猜到他会考上解元了!” 顾大林见状笑了,点头道:“安哥儿聪明,不过科举难,难如上青天,而自打他成了江淮的小三元郎后,很是惹了一些人的嫉妒,时不时的有人来引诱他,想要把他往歪了上走,得亏安哥儿聪明,心志坚定,这才没有着了那些人的道儿,而是潜心苦读,考上了解元。” ??……今天我们这一片停电,要停一天,早七点半到晚九点半,来电时间可能提前或延后,怕延后,先更新了,剧情依然拉快中,关于与戎人的最终战,会发生在小鱼生产几个月后,求小宝宝的名字。。大败戎人>立大功>身份被许尤发现>杀许尤>彻底掌控西北>进京受封等等,是这个安排。最后提前祝大家国庆节快乐^0^ ? ???? (本章完) 第2129章 双胎与解元【2】 这还没完,顾大林又兴冲冲的道:“除了安哥儿考上了解元以外,兴哥儿、康明、徐家大少爷、曲家少爷、玉江县的姚小子都考上了举人。” 旁边林厚德父子听罢,全都惊了,不得了啊,竟然中了这么多举人,真真是……顾大山他们逃去南方果然是对的,这南方养人啊,顾大山他们不但发财了,还养出这样多有功名的人来。 还有顾家二丫头……林厚德看了看她,都有点不敢认了,这样瑰丽的一个小娘子竟然是当年那个泼辣的农家丫头。 顾锦里也惊了,感叹道:“厉害,不过两年,德兴哥跟徐大少爷的学问就精进这么多。” 不是她小看顾德兴和徐昭明,而是他们当年考上秀才的时候,名次不算太好,想要考上举人,必定得有大精进才行。 “还有姚有钱,也是很厉害。”顾锦里又问起吕柏的情况:“他考上了吗?” 当年吕柏考秀才是落榜了的,哭惨了,得亏找到了写书的活计,赚了银两,这才有脸回乡见家人,不然以吕柏的娇弱,怕是要自我了断。 顾大林笑道:“考上了,他家里人高兴得不行,不过吕柏如今倒是不太在乎科举之事,他在写抗击戎贼的事儿,写了不少,柯郁李每个月都会在酒楼里说他写的抗戎故事。柯郁李是个厉害的,把很难过的故事说得是激荡人心,莫说年轻男子,就连妇人也很喜欢听,这些故事在南边是火得不行,江南那边的人跑过来买吕柏写的故事,吕柏是赚了不少。” 不过吕柏把那些银子分成三份,一份捐了出去给将士们,一份留给家人,还有一份他攒起来,说是要:“来西北抗戎。” 顾锦里惊了:“啥,吕柏要来西北抗戎?他是换魂了还是疯了?” 吕柏一个磕掉指甲都要哭一场的娇气小白脸,竟然说要来抗戎,怎么听怎么觉得惊悚。 顾大林点头:“嗯,那小子说仅靠着看你们送回去的信,根本不能写出抗戎大战的一分壮烈,他想亲自过来看看。” 顾锦里道:“还是别了,他不会拳脚,且家里的日子靠着他刚好过一些,他要是过来,小命没了不说,还把家里的生计给断了。” 不是她看不起吕柏,而是吕柏也就写故事还行,要来西北抗戎,还是算了吧,就南边来西北的几个月路程,他估摸着都得病死在路上。 她看向秦三郎:“给大哥写信的时候,顺便提一句吧,让吕柏量力而行,不要盲目自信,过来找死……他在南边写故事,让南边的人知道抗戎将士的功绩也是很不错的。” 真没必要过来找死啊老兄。 秦三郎看着她,笑着点头:“好。” 顾大林又跟他们说了其他还考上秀才的人:“金生终于考上了,他堂弟何银生也考上了秀才,可把何村长给高兴坏了,摆了一天流水席,请乡亲们吃了豆腐鸡蛋臊子面。” 如今粮食紧张,能请乡亲们吃这些东西,也是何村长舍得了。 “何村长也算是如愿以偿了。”顾锦里听见不少熟人都考上功名,心里很高兴,可是:“这届科考所取人数是不是比往届多了很多?” 顾大林点头:“是多取了,尤其是乡试,比上一届多取了一倍,听说会试也会多取一倍……西北战祸、中州匪患,死了不少官员,得多取得用的士子,派往各地做官。” 这些话,他是听齐大人说的。 而这一届会多取士子,是景元帝自己下的皇令……各地缺官员,各个世家豪族、勋贵高官是纷纷举荐自己子弟做官。 景元帝知道他们打的主意,很生气,一怒之下就下令夺取今科士子,他是宁愿用民间士子,也不乐意用世家贵族之子。 这些世家贵族都有自己的考量,给他们官做,也只是给他们自家占位置、争好处,还不如多取一下民间士子来的好。 顾锦里听罢,心里高兴,看来今科会有很多寒门士子能高中。 不过这种话,她是没有傻乎乎的说出来,而是看向林厚德,给他行了一礼,道:“林叔,对不住,让你久等了。” 林厚德大惊,赶忙颤巍巍地站起身,给顾锦里回了一礼:“千户夫人折煞某了,林家是来求您办事的,当不得您这样的礼。” 顾锦里笑道:“林叔太客气了,说来我们能活下来,你家的红薯也是有功劳的。” 逃荒的时候,原主帮着林厚德家背孩子赶路,以此换粮食,这活计原主是做了大半个月,靠着这样,她、程哥儿、大姐才能有点红薯充饥。 而这样的活计,多得是有力气的人抢着干,根本轮不上原主一个瘦小的十岁小女孩,可林厚德却把活计给了原主,可见也是见原主家太过可怜,想救济一下她家。 在逃荒的时候还能这样拉拔一下别人,心肠算是好的了,因此顾锦里敬着他。 林厚德摇头:“说起红薯这事儿,还是我家害了夫人,让夫人被砸了脑袋。” 而牛家几个壮太霸道,砸伤顾二丫头后,还恬不知耻的去他家要抱孩子的活计,说要挣红薯。 他哪里敢把孩子给牛家几个混蛋,是舍了半袋子红薯才算把他们给打发了。 顾锦里笑道:“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他们已经遭了恶报,被人打死,化作白骨了。” 牛家几个壮作恶多端,得罪的可不止她一个,被绑在树干上,消息一传出去,那些被他们祸害过的人家能不去报仇? 又问林厚德:“林叔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 “我写下来了,请夫人过目。”林厚德怕自己当面说不全乎,是把要求的事儿提前写好了,此刻拿出来,递向陶嬷嬷。 陶嬷嬷接过,给了顾锦里。 顾锦里摊开一看,笑了:“原来是为了这事儿,林叔放心,粮食我们会给你们,不用借,咱们五五分成。” 林家坡跟顾家村相邻,顾锦里想着那些田地荒着太可惜了,春耕的时候就给了种子,让顾大林带着留守顾家村的人把林家坡的田地给种了。 不过在种之前,她担心以后会出啥事儿,让顾大林跑了一趟府衙,把怎么分成的事儿说了,在府衙里做了记录,还跟齐叔签了一份契书,有纠纷的,就按照契书上所写来做。 齐逸觉得这是个好法子,是去找了陇安府的富户们,让他们可以种荒废村子的田地,能种多少种多少,要是那些村子的人回来了,就按照五五分成的来算粮食。 可西北缺的不是地,而是人! 那些富户家里虽然有下人,可能赶着节气,把人手分去种荒村田地的并不多。 :。: 第2130章 进京赶考 不过齐逸逼一逼,说了今年缺粮的利害后,整个陇安府还是多种出了万多亩的地,算是多得了一批粮食。 “真,真的?!”林厚德激动不已,这答应的也太爽快了,又看向秦三郎:“大人,可同意?” 顾二丫头一个妇人,要是自己做主应下这事儿,男人却不同意,估摸着等他们走了,夫妻俩得吵架。 女子出嫁了,要是惹了家里男人生气,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秦三郎点头:“小鱼说了算。” 林厚德听罢,放心了,哆嗦着给秦三郎行礼:“多谢大人。” “夫人,木通叔来了。”小吉说着,把木通叔带了进来。 木通叔看向林厚德,道:“可是他要看诊?” 顾锦里点头:“嗯,一直哆嗦,木通叔给瞧瞧。” 林厚德大惊,又红着眼眶道:“不用不用,这是逃荒落下的毛病,没啥大碍,忍一忍就成。” 看病吃药得花钱,林家已经今非昔比,他可不能花钱吃药。 可木通叔都来了,自然是要给林厚德把脉诊治一番的。 一刻多钟后,木通叔道:“受过大冻大伤所致,根治不了,只能吃点调理身体的药,延长寿命。” 可林厚德不愿意吃药,也不愿意白拿顾锦里的药。 “爹,我少吃一些,给您抓药吃,你就吃吧,成吗?”林原跪下,抹着眼泪哭:“您要是走了,全家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逃荒的时候,林厚德家可是四代同堂,呼啦啦的几十口子,如今却死得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 而顾锦里背着赶路的那个小男娃也夭折了,这个林原是林厚德的第三子,比顾锦里小几岁,今年十三。 正因为十三,所以林厚德很担心,是顾不得自己的身体,问起秦三郎来:“大人,听说要是打仗,即使不是军户,也要每家每户出一个男丁去抗戎,十二岁就得去,可是真的?那,那到时候,我去成吗?我能打仗的,一定不拖大家伙后退,别,别让我家原哥儿去,我只有他这一个孩子了。” 当年逃荒的时候,林家还有点家底,原本是不打算再回来的,可人离乡贱啊,是真的贱,谁都能欺负你。 他家好端端的小富之家,他甚至是读过书的人,可到了外乡后,家里老弱妇孺太多,没有会武的,敢于拿刀拼命的人,是被欺负得家破人亡,银子被骗光,姑娘为了帮扶家里都得去卖身为奴。 在外乡日子难过,听说皇命后,他们父子是死咬着牙,赶了几个月的路,硬撑着回来了。 好不容易回来,他不想自己儿子死在沙场上。 林原急道:“不,我去,我愿意去杀戎人!” 他年轻,活下来的机会大一些,爹老了,还病着,去了战场只有死路一条。 秦三郎看着他们,道:“别争了,真到那个时候,你们父子可投到我卫所里来,我会多照顾你们一些。” 林厚德帮过小鱼,他可以给他们一个承诺。 林家父子听罢,很是感激,不过…… “林家坡还有其他人回来了,想,想问问能不能跟着一起种药材?”林厚德是犹豫许久才问出来,脸上还有点难为情。 顾锦里拒绝了:“林叔,今年天气要冷了,种药材不赶趟了,等明年再说,你们今年要是想赚钱,可以帮忙大林叔他们收粮食、收药材,会给你们算高工钱。” 林家坡的人,她信得过的只有林厚德一家,其他人品行如何,还得再看,可不能什么都答应下来。 林厚德听罢,没有失望,而是笑道:“成,多谢夫人了。” 顾二丫头可是千户夫人了,只要能把这老乡的情分给续上,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林家坡的人,他这一趟也算是来值了。 路远,顾锦里是留林厚德父子住了一晚,让他们明天再启程回去。 林厚德父子很是感激,跟着木通叔下去了,等他们走后,顾锦里问:“大林叔,咱们村有人回来吗?” 顾大林摇头:“还没有,可能下一批会有回来的。” 大迁徙分好几批,年前还会再来一批人,希望到时候能有顾家村的人回来吧,最好能有谢氏她们。 顾锦里道:“要是有人回来了,想要回以前的宅子跟地就给他们,不过要是有人趁机耍横占便宜,您也别客气,直接报官抓了。” 顾大林点头:“成,我知道,你好好养胎,莫要劳心这些事儿。” 又问她:“可是双胎?” 顾锦里笑了:“知道我大哥大姐是龙凤胎的人,瞧见我就问这事儿,还不准确,得再等个把月。” 顾大林听罢,也没有再问了,只备上两份厚礼,等孩子出生了,不管是一个还是两个,都有礼物送给他们。 顾家村那边的事儿很多,顾大林没有多待,第二天就带着林厚德父子离开了。 他们离开没几天就下了一场雨,酷热没了,是开始变凉起来,把顾锦里吓得不轻,生怕今年是个寒冬,黄豆熬不住,会坏了收成。 好在没过几天又暖和起来,让所有盼着丰收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而后她得知一个消息,是秦三郎亲自回来告诉她的:“宁霁走了。” 顾锦里有点意外:“他好不容易来一趟,竟然没作啥妖就走了。” 秦三郎听得笑了,小鱼还是不喜欢宁霁啊:“他这回过来是得了人马,还得了许尤给的粮食,赚大发了。” 顾锦里点头:“确实赚了。” 又道:“不说他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秦三郎听得一愣,是福至心灵,立马看向她的肚子,道:“是,两个?” 顾锦里笑:“没错,正是两个,咱们一次就有两个崽崽了,开心吗?” “开心!”秦三郎很激动,一把抱住顾锦里,不由自主的吻上她:“小鱼,谢谢你。” 一下子,他就有了两个血脉相连的至亲,这让他兴奋得……想哭。 顾锦里知道他很渴望有血脉至亲,是轻轻拍着他的背,道:“行了,别激动了,这回你可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肩上的胆子重了,可要更加本事才行。” 秦三郎点头,凝视着她,道:“嗯,小鱼放心,我会护好你跟孩子。” 因着顾锦里怀上双胎的事儿,秦三郎是激动得不行,拿来笔墨,立马给大丰村的秦老、顾家人写信,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而在他写这封信的时候,顾锦里怀孕的那封信已经到了大丰村。 顾锦安看到信,很是激动,家里两颗白菜都当娘了,他又可以放心不少,不会再因为担心她们生不出孩子而惊醒……说来顾锦安会担心这个,是因为她们逃过荒,受过大寒,大夫说,受了大寒大苦的女子,很难有孕。 顾锦安听后,怕得要死,想着要是大姐跟小鱼她们怀不上咋办? (本章完) 第2131章 进京赶考【2】 如今大姐生了,小鱼也怀上了,他总算可以放心了。 多年来一直担心的事儿终于没了,顾锦安是高兴得红了眼眶,轻松欢喜得想哭。 “哈哈,都说了大哥不要瞎操心,自己吓自己,多累啊。”程哥儿一进屋就嘲笑自家老哥。 他身后跟着两头大狼,一只狼的背上绑着个刀鞘,里面装着一把长刀,一进屋就冲着顾锦安叫唤:“嗷嗷嗷呜!” 好像是在告状一般。 顾锦安听到声音,看向嗷嗷叫的狼,又看向程哥儿,头疼不已,指着他骂道:“把裤管子给我放下来,鞋上的泥巴蹭干净,还有脸,给我洗干净了再进来!” 一天天上蹿下跳的,越来越像个小土匪,白净的脸蛋也晒黑了,天色暗一点他都找不到他,哪里还有小时候玉面小郎君的玉雪可爱? 程哥儿瘪瘪嘴,听命的去屋子廊下,拿了水洗手洗脸,再跑去院子里用青草蹭鞋上的泥巴。 可泥巴太多,蹭完泥巴,鞋子还是难看得要死。 顾锦安的额头青筋直跳,喊冯连:“给他拿双新鞋!” “诶。”冯连应着,去屋里给程哥儿拿了一双新鞋:“二少爷,快换上,再不换,惹大少爷是生气,您又要挨打了。” 程哥儿嘿嘿一笑,小声道:“我可是天天跟着秦爷爷练拳脚,如今可比大哥厉害多了,他打不过我。” 顾锦安听到了,怒道:“顾锦程,你说什么?一天不打你就皮痒是不是?!” “大哥打人又不疼。”程哥儿用手指撇了撇鼻子,欻一声,抽出大嗷背上的刀,指着顾锦安道:“大哥,来过几招看看咋样?” 顾锦安差点被气吐血,他已经打不过程哥儿,可不会傻乎乎的上去挨揍,是吩咐冯连:“上去,揍他。” “是!”冯连抽刀,杀向程哥儿。 可程哥儿这两年也不是跟秦老白练的,还有游乐也会教他,因此冯连也打不过他了,几十招后,冯连被他打倒。 叮! 程哥儿手里的刀钉在冯连身后的廊柱上,气得顾锦安又道:“让你过招,没让你拆家,打坏了廊柱不要修葺吗?” 程哥儿咧嘴一笑,把刀子给拔出来,摸摸被刺出一个洞的廊柱,道:“没事儿,补点漆就成。” 又道:“大哥瞧见了吧,我可是很厉害了,你可以放心去京城赶考。” 说完又皱起眉头,看着冯连道:“倒是冯连,身手有点差啊,要不我跟着大哥去赶考吧,不然我怕冯连保护不了大哥。” 顾锦安道:“早就商量好的事儿,你就别老是再说了,老老实实在家里看家,别让家里出事儿。” 又道:“你身手是越发好了,可也越发不稳重了。守家护业的,光有身手可不行,得有脑子、有策略、还得沉得住气。” 顾锦安又说教了一通。 程哥儿耐心的听完,道:“大哥放心吧,我都记着呢,再说了有欧阳爷爷在,有秦老在,家里不会出事儿的。” 又朝着顾锦安摊开手,道:“二姐的信呢,给我看。” 顾锦安把信给他了。 程哥儿看了三遍,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笑道:“看来二姐过得挺开心的,大哥就不用为二姐操心了。” 他想到什么,还带着稚气的脸有点一言难尽,看向顾锦安,道:“大哥,三郎哥跟二姐孩子的名字轮到我来起了,你不许再起了,我怕你把我小外甥给烤熟了。” 大姐怀孕后,罗伯娘说大哥有学问,就让大哥给未出世的孩子起名。 大哥起了四个,男两个,女两个,名字起的挺好听的,就是热得慌,叫做:罗昭月、罗昭暖、罗昭旭、罗昭阳。 看看这四个名字,这太阳多猛烈啊,程哥儿都怕大姐的孩子扛不住这名儿,被晒中暑咯。 啪一声,顾锦安气得拍了程哥儿后脑勺一掌,气道:“怎么说话的,小孩子家娇气,你做舅舅的乱说话,把小外甥给吓没了咋办?” 说完是朝着天边虔诚一拜,道:“老天爷恕罪,幼弟年纪小,不懂事,乱说话,还求您保佑,小鱼平安生下孩子,大小平安。” 程哥儿看得脸都抽搐了……谁能来告诉他,为啥大哥越活越像三奶奶? 顾锦安拜完后,瞧了程哥儿一眼,道:“无须做这等怪模样,你是老小,不懂得顶门立户长子的心情……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要是我没孩子,还有你来顶着,可要是大姐跟小鱼没孩子,她们这辈子就难过了。” 程哥儿听后,道:“我懂的,要是大哥生不出孩子来,我会难过哭。” 这或许就是血脉至亲,如果自己不好,还能撑得住,可要是血脉至亲过得不好,心里会万分难受。 顾锦安看看他,笑了:“我后天就要启程进京赶考,这段时日你在家里看着,渔村那边不要去了,即使是有万不得已的事儿,让游乐带人去看就成,你不要过去,免得出事儿。” 程哥儿点头:“嗯,大哥放心,我知道轻重。” 又道:“你真的不带游乐去?京城凶险,他本事大,带着他去,要是有人想害大哥,他也能暗中救护。” 顾锦安摇头:“不了,把游乐留下,我才能安心进京。且我一个学子,家里农户出身,要是进京赶考带着游乐这等人去,被人查到,百口莫辩,还是不带的好。” 再说了…… “欧阳先生给了一批欧阳家的护院给我,有欧阳家的人保护,我不会有事儿。” 说到欧阳先生给护院的事儿,顾锦安脸上就忍不住浮起笑容来,想起了欧阳鸣……当年跟欧阳先生约定好的是,他考上一甲前三才会答应他跟欧阳鸣的亲事,可两年过去,欧阳先生似乎已经把他当成孙女婿来看待,让他很高兴。 程哥儿看着顾锦安脸上笑容,嘲笑道:“大哥又在想三姐姐,啧啧,不害臊。” 顾锦安恼羞成怒,抬手又要扇程哥儿的后脑勺,程哥儿一个闪身,给躲了过去,人更是跑到了院子中间,朝着他得意的笑道:“哈,没打着!” 顾锦安气得要命,抄起门边的大棍子,要追着程哥儿打。 程哥儿赶忙跑了:“不跟你这个老古董玩了,我要去看月姐儿了!” 月姐儿,罗昭月是顾锦绣跟罗武的长女。 虽然是个女娃,可两家人都很疼爱月姐儿,尤其是顾家这边,像是要补偿当年对顾锦绣的亏欠一般,什么好东西都给月姐儿,让刚出生几个月的小月姐儿就有了一个私库,成了一个小富婆。 :。: 第2132章 进京赶考【3】 顾锦安他们后天就要启程去京城赶考,明天几家人要一起吃顿送行饭,因此顾锦绣如今就在娘家。 程哥儿带着两头狼,一路朝着顾锦绣跟顾锦里以前居住的院子跑去,人还没到院子就喊着:“小月姐儿,小舅舅来了!” “嗷嗷呜!”两头狼也叫唤起来,声音嘹亮悠长,还气势十足的。 可小月姐儿是一点不怕,听到狼嚎生是咯咯的笑出声来,小小的脑袋往院门看去,还挥舞着小手,像是要去院门迎接自家小舅舅似的。 “小月姐儿。”程哥儿一路小跑进正房,看见小月姐儿正趴在毯子上,睁着大大的杏眼,咧着小嘴巴,笑着看他,是欢喜得不行,对顾锦绣道:“大姐,咱们月姐儿认得我呢。” 顾锦绣笑道:“是认得你了,几个月了,知道认人了。” 小月姐儿已经几个月大了,是个特别爱笑的小姑娘,跟小舅舅玩得很熟了,此刻是朝着程哥儿呀呀叫着。 程哥儿也呀呀的回复着。 小月姐儿听罢,呀呀呀得更起劲儿了,最后是太起劲了,结果噗一声,吐出一口口水来,把自己给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又咯咯的大笑起来。 在场的人都被她给逗乐了。 程哥儿笑道:“咱们小月姐儿的脾气像慧娘姐,是个乐呵的,三奶奶说这样脾气的娃娃好带。” 还有眼睛,小月姐儿的眼睛长得特别像慧娘姐,都是大大的杏眼,一笑起来还会弯,且亮亮的,像是沁了水似的,除了眼睛以外,其他的都像大姐,是个漂亮的小女娃。 顾锦绣点头:“小月姐儿确实很好带,也爱黏她姑姑,秦爷爷给她捏过骨,说身子骨也不错,等长大几岁,可以让她练武。” 顾锦绣是希望小月姐儿会点拳脚工夫的,女孩子家,有点身手,才能自保。 “那就练,等练好了,小月姐儿就教以后的弟弟妹妹、表弟表妹们练,当个女老大。”程哥儿说着,听到一阵轻微的马蹄声,是抱起月姐儿,道:“大姐,我带小月姐儿出去迎迎大家伙,今天会有不少人回来。” 大哥他们要去赶考,几家人都会赶回来送行。 顾锦绣点头:“成,去吧,天黑前记得抱回来,小娃娃家,天黑了不好在外面。” “知道了,三奶奶、娘跟罗伯娘都说过很多吃了,小娃娃眼睛干净,天黑了还在外面会看见啥啥啥的,我懂。”程哥儿带上两头狼、童小雪,以及守在院门的小团出了门,往村尾的路口走去。 几家人买了青砖,建了一道长长的大围墙,把村尾给围了起来,只在秦宅往山里去的小道上,以及村尾路口开两个门。 两个路口的门都有人看着,很是安全。 尤其是村尾路口的门,很大,可三辆马车并行。 程哥儿他们还没到村口,就看见两匹马朝着这边奔来,似乎是在赛马,而前头一匹马比后头那匹明显跑得要快很多。 “驾!”罗慧娘扬起马鞭,抽打一下马匹,朝着后头的顾德旺道:“小子,你输了,三十两银子外加给我家算三天账!” 陈氏听罢,掀起车帘就骂顾德旺:“旺哥儿你个败家玩意,老娘早就跟你说过了,你赢不了慧丫头,还非要赌,这下好了吧,啥便宜没占到,还白白没了银子跟劳力!” 顾德旺也很生气:“是慧娘姐耍赖!” 不过…… 他也会耍赖啊,是冲着坐在骡车前车板子上正抱着一盆菊花的顾德发道:“发哥儿,账目的事儿就交给你了,反正你喜欢算账。” 顾德发:“……” 他啥时候喜欢算账了?明明是你们都不喜欢算账,就知道欺负我,把算账的活计塞给我来做。 可他正要拒绝,顾德旺已经纵马,想要超过罗慧娘,结果被罗慧娘抽了一鞭子,差点被抽到,赶忙驾着马匹往旁边去,不敢再追罗慧娘。 罗慧娘哈哈笑了,可她乐极生悲,一扭头,马匹是差点撞上程哥儿,赶忙一勒缰绳,强行停下马匹。 马匹因着突然被勒住,半个马身扬起,瞧着很是惊险,颇有点要人仰马翻的意思。 可小月姐儿却瞧得很兴奋,啊啊啊叫着,程哥儿怕她有危险,早就抱着她闪到旁边两米开外。 “罗慧娘,给我下来,伤了我孙女,我就宰了你的马!”楚氏坐在骡车里,瞧见这情景差点没厥过去,她是造了什么孽,竟然生出罗慧娘这样的女儿,要嫁人不嫁就算了,还一天天跟个混小子似的给她闯祸,这次更是差点伤到月姐儿。 罗慧娘也怕了,安抚好马匹后,赶忙下马跑去看月姐儿:“小月姐儿,是姑姑不好,吓坏了吧。” 回应她的事小月姐儿咯咯的欢笑声。 楚氏:“……” 完犊子,又是一个胆大的,怕是长大了跟她姑姑是一个样啊。 不过,很快的,楚氏又被小孙女的笑声感染,自己不知不觉的笑起来,对驾车的镖师道:“二英,到旁边停一停。” 她要去看小孙女。 “是。”二英把骡车停到旁边,楚氏带着几个下人下车,朝着月姐儿走去。 小月姐儿也看见她了,是睁着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好像认出她来了,朝着她伸手笑着,把楚氏给笑得心都要化了:“奶奶的小乖乖,这是想奶奶了,真是懂事儿,来,奶奶抱抱。” 是接过小月姐儿,亲了又亲的。 小月姐儿也学着她的样子回亲,把楚氏给亲得一脸口水。 陈氏瞧着略恶心,是道:“罗嫂子,一个孙女罢了,有啥稀罕的,我们兴哥儿媳妇可是要生儿子了。” 顾德兴跟徐钟已经成亲,如今徐钟是怀了六个月了,再过不到四个月就要生,而陈氏认定她这一胎是个儿子! 楚氏呵呵:“孙女咋了,就算是孙女也是亲的,兴哥儿媳妇就算生出儿子来,也只是你侄孙,不是你亲孙子!” 这话厉害了,陈氏被怼得差点吐血,气得掐了车内的顾大贵一把。 顾大贵真是无妄之灾,揉揉被掐疼的手臂,道:“让你嘴欠,被怼活该。” 又道:“你下次嘴欠找个好欺负的人去,别找罗嫂子,她历来是个厉害的,能受你的气?” 顾德兴跟徐钟坐着的骡车就在他们后头,能清楚听到陈氏夫妻说的话,是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是习惯了这样的吵吵闹闹。 顾德兴道:“要辛苦你一个人生产了,你放心,我定拼命给你考个进士回来。” 徐钟道:“嗯,我相信相公可以考上。” 说完这句鼓励的话后,又道:“可科举历来变数多,有不少乡试解元都没能考上进士,要是有个万一,相公莫要自责,咱们下次再考就成。这么快就能做举人娘子,我已经是娘家最有脸面的姑娘了,爹娘跟祖父都说我嫁得对。” :。: 第2133章 临行见面 徐钟是个心思玲珑的姑娘,说话声音又是徐徐如风的,让顾德兴听得很舒服,抱着徐钟道:「能娶到你,也是我的福气。」 说实话,顾德兴也很担心自己会考不上进士,只因他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就考中举人。 他学问如何,自己很清楚,这一届是没指望考上的,只是跟着安哥儿念书,跟着安哥儿一块去钱庄干活、去衙门干活、去种地,等时间到了,再跟着安哥儿一起去科考。 怎知竟然考上了。 而这届科举好像很重视实务与学子的本事。 他这两年是干了不少活计,接触了不少东西,知道士农工商军与奴等户籍之人所要做的活计,明白了各种税收之事,估摸着是受益于这些,因此考上了。 吕柏也差不多,所做文章不再是辞藻华丽偏虚无,而是越发直白、凌厉与务实,这才能考中秀才。 只是吕柏家在玉江县,没能像他一样跟着安哥儿去跟欧阳先生念书,因此没有考上举人。 不过吕柏说要陪他们去京城赶考,见见世面,再把自己写的抗戎故事拿去京城酒楼卖,让京城的纨绔子弟们都知道抗戎的不容易,让他们多捐钱! 「兴哥儿,兴哥儿媳妇,你们还在车里磨叽个啥,到家了,赶紧下来去看看你们爹。」陈氏朝着两人的骡车喊道。 「诶,来了。」顾德兴扶着徐钟下车,去看过小月儿后,两人就带着下人,回家去看顾大富。 他们回家没多久,村尾路口又响起骡车奔跑的声音,又有人回来了。 这一天,村尾是热闹非凡,很多人都回来了,包括戚康乐这些外嫁的姑娘。 戚康乐跟常二瑞是带着儿子回来的,俩人的感情还是一样好,夫妻俩时常出双入对,很是令人羡慕。 顾庆粮跟尚秀丹也成亲了,他俩生得早,如今已经有一个儿子。 正因为有了这个儿子,老严氏才越发看开了,也不伤心顾大林去西北不回来了,只在家里颐养天年,外加逗弄曾孙。 「大家伙别客气,都别客气啊,敞开肚皮吃!」顾家宅子里,陈氏扯着嗓子招呼着几家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家在请客吃席。 不过几家人都习惯了她的脾气,也没人说她,只她亲儿子调侃一句:「娘,都敞开肚皮吃,咱家还分啥剩菜?!」 陈氏爱剩菜,以前几家人里有哪家吃席她都去盯着,让人少吃点,为的就是多剩点菜,她好拿回家去多吃两顿。 「你个不孝子,又来埋汰你娘,找抽是不是?!」陈氏骂完儿子,挺了挺胸脯,道:「老娘可是富家夫人了,是有下人伺候的人,还能看得上剩菜?都赶紧吃,多吃点,别剩啊,剩菜我家可不吃!」 说着不吃,可吃完后,她又跑去厨房看,见有剩菜后,拿了个陶盆,装了一盆子回去,把顾大贵给臊得,都不乐意跟她一块走了。 而今天只是提前回来的人一块吃顿饭,真正的送行宴在第二天。 顾锦安怕第二天人太多,且罗武哥已经传回消息,乌大东家他们到了,只是不好让乌大东家他们进村,罗武哥跟罗伯父今晚就没有回来,在县城里接待乌大东家,明天会把小平喜带回来。 顾锦安思量过后,今晚就没在家里吃饭,在傍晚的时候,坐骡车去了镇上,还找借口,说:「吴老大夫年纪大了,我今晚住镇上去,明天把他接来吃席。」 呵呵,程哥儿听到这个借口,笑了,对小月姐儿道:「月姐儿长大了要做个实诚的姑娘,可不能学你大舅舅,明明是去看心上人,却找其他借口,这叫啥来着,虚伪,对,就是虚伪。」 顾锦安黑了脸,抓起马鞭 要打程哥儿。 可程哥儿这两年逃命都有经验了,转下一个旋步,抱着小月姐儿闪开了:「哈哈,又没打着!」 小月姐儿以为小舅舅在跟她玩转圈圈,是高兴的大笑,小身子还上下蹦跶着,高兴极了。 顾锦安见小外甥女这么高兴,也就不跟程哥儿计较了,坐着骡车去镇上。 到镇上欧阳家的时候,正是天色擦黑之时。 他去敲门,欧阳家的人看见是他,有点惊讶:「是顾大郎啊,天都要黑了,怎么过来了?快进来。」 顾锦安被欧阳家的人带了进去,见到了欧阳先生。 欧阳先生看见他,一点不意外,只是不爽的冷哼:「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不过是再等几个月罢了,这也等不得,难道还想让她跟着你一起去赶考?」 顾锦安笑了,作揖赔礼:「先生恕罪,只是想着这一别就得明年再见,所以特地上门拜别,还请先生应予。」 这是要欧阳先生同意他见欧阳鸣一面的意思。 欧阳先生心里是答应的,可他心里也是生气的:「臭小子,越来越得寸进尺了,早知如此,老夫就不该把欧阳家的护卫给你!」 把欧阳家的人给他,让这小子明白了他一定能娶到鸣儿,是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可欧阳先生自己也很满意这个孙女婿,还能说啥,只能让他见了:「去把三姑娘喊来,一起吃饭。」 「是。」丫鬟立刻去办了。 一刻多钟后,欧阳鸣来了,还特地打扮过一番,把欧阳先生给酸得不行,心里大呼:女大不中留啊,这还没定亲就这么向着顾锦安,以后还得了?! 「哼!」欧阳先生冷哼一声:「看什么看,又不是没见过,赶紧过来吃饭,天气凉了,站着互看不吃饭,凉了我的菜,坏了我胃口,你们就等着受罚吧。」 「是。」顾锦安跟欧阳鸣应着,一块过来坐下吃饭。 只是俩人吃饭的时候,难免会眼神交汇,给对方夹个菜啥的,是把欧阳先生给看得无语了,啪一声,放下筷子,道:「给你们三刻钟,自己聊吧,老夫吃锅子去,这桌饭菜都冷了,变味了。」 「多谢先生。」顾锦安起身给欧阳先生作揖,最后承诺:「先生放心,学生会谨守礼仪。」 欧阳先生笑了:「你想不守也不行啊,打得过外头那么多护卫吗?」 当他欧阳家没人吗? 言罢,挥挥手,走了,还给他们合上门。 顾锦安跟欧阳鸣相视一笑,片刻后坐下,说了一些事儿,说的都是各自家里的琐事趣事儿,其他的事儿,没怎么说。 他们本就相知相赏识,两年多过去,俩人的感情已经到了无需说太多承诺话,只互相陪着就足够的地步。 (本章完) 第2134章 回礼 正说得开心,顾锦安突然拿出一封信,递给欧阳鸣:“是小鱼写给你的信。” “小鱼又给我写信了。”欧阳鸣听罢,很是高兴,接过信看了起来,脸上的欢喜更浓,笑道:“还给我们带了礼物来,说是在你手里,可是带来了?拿来给我看看。” “带来了。”可是顾锦安的脸上有点红,纠结着,迟迟没有拿出来。 欧阳鸣见状笑了,很是开心……安哥儿在外头,或者是在弟弟妹妹眼里都是老成稳重的,可在她面前,他也是会脸红窘迫的,有着年轻人在心上人面前的忐忑。 爷爷说,这样才好,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考虑让他们在一起。 不过,看他这般紧张,欧阳鸣也有点紧张起来,小心翼翼的问:“是,是小鱼送的礼物太直白吗?” 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要是小鱼送的礼物是关于夫妻之间的,那,多难为情啊。 顾锦里表示:你们想多了,我可是正经人,怎么可能会送给你们羞羞的礼物?! 顾锦安忙道:“不是。” 说完见欧阳鸣笑了起来,赶忙解释:“我是怕小鱼不懂事,送些不合规矩的礼物给咱们,冒犯了你,所以提前看了看。” “我知道的,不用解释,快把礼物拿出来看看。”欧阳鸣见顾锦安脸红了,反而越发期待起顾锦里送的礼物来。 “你等等。”顾锦安起身,开了门,对欧阳家的影子卫道:“福大哥,帮我告诉泽子一声,让他把骡车里的箱子搬来。” 欧阳福跟顾锦安已经很熟悉了,且他得了欧阳先生的命令,后天要护送顾锦安他们去京城,以后他可能会作为陪嫁,随着三姑娘嫁到顾家去,因此顾锦安算是他未来的主子了,很是恭敬的应一声,去告知泽子。 泽子很快就把箱子搬来,给了顾锦安。 “有点麻烦,不过礼物很有趣。”顾锦安说着,脸上有点红了,让欧阳鸣看得又笑了起来,想着……安哥儿真的很有趣,跟他过日子,一定不会闷。 箱子很快打开了,里面是六个瓷杯。 欧阳鸣见状一惊,问道:“可是遇热呈相瓷?” 顾锦里他们做出遇热呈相瓷,献给皇上的事儿,几乎是整个大楚都知道了,他们更是最早知道的那一批。 “正是。”顾锦安点头,拿出箱子里的六个瓷杯,摆到桌子上,提来烧制在泥炉上的热水,对欧阳鸣笑道:“要开了,鸣儿不要眨眼。” 欧阳鸣也很期待,略紧张的点头:“嗯,不眨的,你倒吧。” 顾锦安笑,往一个一个瓷杯里倒入热水。 哗啦,哗啦。 热水注入瓷杯里,滚烫的温度使得隐藏的图案显现出来,六个瓷杯六幅图。 第一幅是欧阳鸣举刀策马朝着顾锦安冲去的情景……图案做得不是很精巧,不过却能让经历过这件事的欧阳鸣和顾锦安想起他们第一次见到的时候。 砰! 顾锦安被欧阳鸣给打倒了,旁边还有两个字,躲开。 而这是第二个瓷杯的图案,把顾锦安给看得又羞又恼:“也不知道是谁告诉她的,竟然做出这两个图案来。” 欧阳鸣看得笑出声来:“是我告诉她的。” 小鱼问她跟安哥儿是怎么认识的,她就给小鱼说了个拔刀相助的乌龙故事。 啊,原来是鸣儿说的,那没事了。 第三幅图很美好,是顾锦安跟欧阳鸣坐在木棉花树下闲聊的情景,可第四幅图就过分了,竟然是俩人相拥的情景。 第五幅更过分,是喝交杯酒。 最后一幅是一家四口一块打闹的情景,他们成了夫妻,还有儿有女。 欧阳鸣看到最后三幅画,脸色也是红透了……小鱼这礼物是真的敢送。 不过,她…… “鸣儿,喜欢吗?”顾锦安不害羞,反而问起欧阳鸣来。 欧阳鸣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顾锦安听罢,有点难过,声音里带着落寞问:“是不喜欢吗?” 欧阳鸣听出来了,心里一慌,赶忙抬头道:“没有不喜欢,是很喜欢。” 顾锦安听罢,笑了:“这就好,我就怕鸣儿不喜欢。” 毕竟他只是个农家子,即使学问再好,跟欧阳家也不能比。 屋里突然陷入寂静,许久后,顾锦安喊了一声:“鸣儿。” “嗯?”欧阳鸣抬头看着他,眼里有着不解,又道:“礼物,我很喜欢,会好好收起来的,等,等以后拿出来……看。” 给孩子看。 可顾锦安要说的不是这个:“我后天一大早就要启程,到时候送行的人多,咱们应该不能再见面了……小鱼还给你送了礼物。” 所以? “该回礼。” “有礼物给你的。”欧阳鸣笑了,解下腰间的一个漂亮绸袋,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来:“是我自己做的火折子跟鲸油蜡,路上急需用火的时候,很快就能点着。” 出行在外,火种很重要。 而她送他这样的礼物,也有深意:“祝君似鲸龙入海,遨游无所缚,与光明同行,心火永不灭。” 仕途坎坷,人世险恶,她想给他一抹光明,照他一生坦途。 顾锦安很感动,珍重的收下礼物:“我会好好珍藏。” 这是鸣儿送给他的,跟家里人送的不一样。 欧阳鸣笑道:“不要藏着,你得拿来用。” 顾锦安点头,应道:“好,我不藏着,会拿来用……也不该再藏着了。” 已经藏了两年多,他想把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也想让他们的感情更进一步,因此他做了一件一直很想做的事儿。 他低头,吻了她。 触碰到一起的瞬间,俩人身躯皆是一颤,一种从所未有的感觉从两人心头生起,让他们心头发悸,脑子控制不住的晕乎起来,好像被一汪糖水淹没一般,呼吸急促,却甜得甘愿溺毙在糖水里。 “福子,怎么做事的,三刻钟都过去了,还不去敲门,想被老夫扔去做发酵肥不成?!”欧阳先生回来了,声如洪钟的骂着欧阳福。 “是,奴才知错,这就去敲门!”欧阳福也是很懂,故意大声回着,脚步堪比马蹄,哒哒哒地上台阶,站定后,才拍门:“三姑娘、顾大郎君,三刻钟已经到了,奴才要开门了。” 。 第2135章 见客 欧阳先生还喊道:“三丫头,安哥儿,老夫回来了,赶紧开门!” 欧阳管事看得脸上的表情差点绷不住……二老太爷,你这提醒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这么个喊发,只要不是傻子,都不可能让您看见点什么端倪,何况里面的两个都是聪明人。 吱呀一声,门开了,顾锦安跟欧阳鸣分立站在两边,低着头道:“先生/爷爷。” 欧阳先生见状,眯起眼睛,走了进去,瞅瞅他们红透的脸,气得够呛……顾锦安果然是个不老实的,这模样,傻子都知道他们一定是做了僭越之事儿! 不过…… 算了,谁让孙女喜欢,只要是两厢情愿的,没出啥大事就成。 “咦,这是,遇热呈相瓷?”欧阳先生看见桌上多出来的六个瓷杯问。 顾锦安点头:“嗯,正是遇热呈相瓷,是小鱼送给三姑娘的。” 欧阳先生听罢,很高兴,又抱怨一句:“小鱼丫头不会办事啊,只给鸣丫头送,竟然不给我送,老夫可是帮了她不少的。” 顾锦安忙道:“有给先生的,只是小鱼想做得好点,要等到过年之时才能送回来给您。” “还算她有点良心。”欧阳先生并没有真的生气,说了一句后,赶忙去看桌上的六个瓷杯,可看清楚六个瓷杯上的图案后,脸色黑了起来:“哼,老夫没收了,等以后再给你们!” 不像话,怎么能做这样的图案? 不过,这图案做得不错啊,尤其是前两个,很是生动有趣。 “先生……”顾锦安有点不太乐意,欧阳鸣赶忙拦住他,他才压下话头,恭敬的道:“是,有劳先生了,还请先生妥善保管……这几个瓷器,我们都很喜欢。” 啧,欧阳先生听得差点翻脸,这个臭小子真是:“还怕老夫把你们的礼物给摔坏不成?就算老夫摔坏了,你还想跟老夫算账不成?” 顾锦安:“学生不敢。” 欧阳先生冷哼一声:“不敢最好。” 又道:“安心去科考,不用担心家里,也不用这么舍不得,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得是。” 都答应你了,还怕媳妇跑了不成? “多谢先生。”顾锦安没有说太多的道谢话,而是说起发酵肥的事儿:“先生,做干发酵肥的事儿就拜托您了。” 西北的地太瘦,必须要用大量的肥料来养,养个几年,才能彻底改善西北的土质。 而肥料从哪里来? 西北是没有这么多树叶来做肥料的,可南边有啊。 南边处处青葱秀丽,到了十一月,还有树叶挂在枝头。 要是把南边几十个府城的树叶、青草都能能收集起来,数量是庞大的,那他们就有足够的原料来做发酵肥。 可光做出发酵肥还不够,你不可能把一桶桶拉稀一样的玩意一路送到西北去,臭不说,还容易漏。 所以小鱼就说了另外一种制作干肥料的法子,先把发酵肥做出来,再制成一个个干燥的肥料饼,运到西北去。 等到西北后,再用水化开,泼到地里,就能成为肥料,改善西北的瘦土。 这是一个耗时庞大的事儿,可他们必须要做,不然西北地瘦的问题永远也解决不了。 说起正事,欧阳先生是肃了脸色,点头道:“你放心,做干肥料饼的事儿,在明年春耕之前一定能成。” 又叹道:“老夫这一生虽然游历四方,可直到最近这两年,才算是做了一些真正的为民之事儿。” 欧阳先生很看不起狂士,觉得狂士就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东西,可如今他才明白,自己不比狂士好多少。 他游历一辈子,除了写出一些被文人追捧的文章、路遇不平帮着几个百姓伸冤以外,是再没有做过什么为农之事儿。 而顾家二丫头的诱虫药、除虫药、发酵肥,一桩桩一件件,做的全是利民利农的事儿。 他深感愧疚,也觉得自己是荒废了一辈子,因此最近是一头扎在发酵肥里,一天到晚身上臭烘烘的也不介意,势死要做出能改善西北地瘦的肥料来! “听说小鱼丫头要在西北挖大深井,可需要懂行的大师傅?行,你也别问她了,我动用欧阳家的关系,找几个大师傅给她送过去,这大深井要是挖出来了,西北喝水的事儿就能解决了……百姓们经不起旱了。” 当年的西北大旱,把整个大楚都给拖累了,闹成现在这副样子,不能再来一次了,要是再来,谁也顶不住。 顾锦安道:“好,那就有劳先生了。” 欧阳先生摆摆手,又把欧阳福喊了进来:“就是他要带人跟你去赶考,先见见吧。” “拜见顾大郎君。”欧阳福抱拳一礼,说了自己的情况,以及自己手下有多少人手后,退到一边。 顾锦安很感激,而欧阳不想听感激话,只道:“京城凶险,欧阳家能帮你的不多,很多事情都要你自己解决,路也得你自己走……问心无愧,平安归来就成。” “是,学生谨记。”顾锦安跪下,给欧阳先生行了一个大礼。 这一晚,他就住在欧阳先生的书房里,两人是秉烛夜谈到深夜,顾锦安才睡去。 …… 第二天,顾锦安辰时过半才起来,告别欧阳先生后,带着欧阳福等人去接吴老大夫,往大丰村行去。 今天是正式的送行宴,沾亲带故的人都来了,顾锦安他们回到村子里的时候,村子已经热闹非凡。 何村长一家、尚家、姜县尉家、徐家、胡东家、方县丞、连县令大人都来了。 罗父跟罗武也回来了,带着小平喜。 小平喜跟着乌大东家他们赶了几个月的路,又经历一次艰难困苦,总算是赶在顾锦安进京之前回来了。 这一路上,小平喜吃了一些苦,人瘦了不少,不过几家人看见他后,都很高兴,尤其是田小花,不顾还在外头,是抱着他嚎啕大哭。 小平喜吓到了,可他历来是个懂事的,是安慰田小花:“小姨母不哭,我很好,爹娘也很好,都安葬了。” 他有爹娘的事儿,是大林姥爷千叮万嘱要他当众说的……三人成虎,恶语能杀人,路已经给他安排好了,为了不连累人,他必须得说。 :。: 第2136章 京城 田小花聪明,且跟着顾锦里是学到不少本事,这两年也越发本事了,听到这话,停止大哭,笑道:“诶,是小姨母看见你太高兴了,咱们小平喜回来就好。” 田叔田婶看见小平喜的那一刻,更是受不住刺激,晕厥过去。 田小花忙道:“我爹娘看见小外孙回家太激动了,邱大哥,快帮我把爹娘抬回家去。” 邱琅赶忙喊来几个下,把田叔田婶抬回去了。 回到田家后,制药作坊的阚六叔很快就过来,把田叔田婶救醒了。 两人醒来后就一直哭,还扇自己巴掌:“我们该死,应该早点去找大花二花她们的,要是早点找了,大花就不会……” “爹娘,都过去了,别再说了!”田小花厉声打断他们的话,大花姐遇到的事儿是能说出来的吗? 可聪明点吧,今天村里这么多客人,要是被人听了去,锦安哥他们还去不去考功名了,怕是要被人嘲笑死! 即使他们姓田,即使最后田家搬走跟秦顾罗三家断绝关系,可这个当口,也不能让人嘲笑锦安哥他们,坏了他们的科考大事儿。 等田叔田婶回过神来,闭嘴后,田小花又道:“爹娘,你们病了,今天就好好休息,别出去了,有二强带着小平喜就成。” 爹娘都是实诚人,就是太实诚了,田小花怕他们不会说谎,被人问出实情来,是不敢让他们在今天这个大日子出来见人,太冒险了。 “好,我们听你们的。”田叔田婶知道自己不聪明,所以也不多事儿,小花跟安哥儿他们怎么安排都行。 田二强这几年也历练出来了,震惊过后,很快冷静下来,带着小平喜去逛了一圈,见了几个客人,把小平喜的身世简单的说了说,让大家知道他的来历后,就带着小平喜回厢房吃饭。 这是安哥儿交代的,说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在今天把小平喜带出来亮个相,给大人们见过后,以后就没人去窥探他的身世。 这个主意不错,效果很多,方县丞、县令大人说了这是田家失散的大女儿大女婿的孩子,以后要继承田家大儿的香火后,即使八卦如何家人,也没人去打听什么了。 他们更好奇遇热呈相瓷的事儿。 “诶哟,天老爷啊,出图了,真的出图了!” 顾锦里送了几个遇热呈相瓷回来,在小平喜见过客人后,顾锦安就拿了出来,当众倒热酒,给大家伙看。 果然令大家伙震惊不已,没空好奇小平喜的事儿,纷纷围住遇热呈相瓷看。 “天老爷啊,可太神奇了,就这么出图了。” “听说这宝物是献给了皇上老爷?” “顾解元,你家可是不得了啊,能做出这等好东西。” 顾锦安解释道:“不是我家做出来的,是姜大将军家、江都府钟家、以及我妹夫家合伙做出来的。” 将大将军、江都府钟家这话一出来,在场的人都有点害怕,尤其是将大将军:“听说是手握重兵的抗戎大将军,诶哟,可是厉害,了不得啊。” 也得罪不起啊。 这遇热呈相瓷有手握重兵的大将军护着,还有江都府的钟家护着,是没人敢打遇热呈相瓷的主意。 顾锦安也没有留这几个遇热呈相瓷,是给了一个给方县丞,剩下的全给了县令大人:“妹夫说,他在田福县的时候,得您照顾,这几个遇热呈相瓷就送给您了,怎么用,您自己看着办。” 县令大人是又惊又喜:“这怎么行?你家不留一个?” 顾锦安摇头:“这是雅物,顾家住在村里,与田地打交道,没必要留着这等雅物,一不小心碰碎了就可惜了。” 县令大人笑道:“成,既如此,本官就收下了。” 送回本家去,他可是会大长脸面的! 方县丞已经呆了,捧着顾锦安给的遇热呈相瓷,恨不得立马就回家去,免得这里人多,把这宝贝给碰坏了。 尚里长、徐老爷子是羡慕的看着,很想要啊,很想要啊,可顾锦安不给,气死他们了,怎么说也是亲戚,怎么也不给他们来两个酒杯? 不过尚秀才是悄声对他们道:“两位别急,如今还不是拿遇热呈相瓷的时候,等翻个年头,遇热呈相瓷没那么神奇后,自然会有尚家跟徐家的。” 遇热呈相瓷刚传开不到一年,还是大热之物,拿着太危险,等安全点了,再给各家一件,才算稳妥。 两位老人听罢,这才醒悟过来:“对对对,咱们再等等。” 不是什么大官之家,拿着这等宝物,太危险了。 …… 送行宴吃得很热闹,不过结束得很快,刚过午一个时辰就停了,方县丞、县令大人带着司兵所的人率先走了。 临走还道:“安哥儿他们明天就要启程,今天要好好休息,都别多留,走吧!” 县令大人都发话了,大家伙自然不敢多留,没多久就散完了。 等人走后,顾锦安见了罗父跟罗武,他们说了秦三郎送了人来的事儿。 “身手很是了得,还有一批女子死士,先带了六个回村,三个给你娘,三个给绣姐儿,你安心赶考,不用再担心她们了。”罗武道,心里有些愧疚,三郎跟小鱼会送人回来,也是因着罗家本事不够,怕绣姐儿出事的缘故。 顾锦安听罢,对顾锦绣跟崔氏的安全确实是放心了不少,可一想到那些死士的来历,他就想死! 坑,血坑,坑死他家了。 要是三郎的计划不成功,他们几家人都得陪葬! 罗父看得笑了,拍拍他的肩膀,道:“咱们几家人在一块都这么多年了,别想太多,想也晚了,好好休息,明天也好赶路,给我们考个状元回来乐呵乐呵。” 顾锦安点头:“嗯,您说得对,先不想了。” 罗伯父打小就像山一样护着他们,让顾锦安很安心,且这几年,罗伯父也变了不少,跟罗伯娘是越来越厉害了,顾锦安离家半年,也不会太担心。 见过罗家父子后,顾锦安去看了那六个女子,模样很普通,是扔人堆里找不到的,很懂规矩,也知道怎么藏身,说一个散字,她们就能把自己藏到连顾锦安这个主子都找不到的地方。 顾锦安放心了,把她们带去见崔氏跟顾锦绣,让六人认了主。 而后,顾锦安是把顾大山跟程哥儿喊来,陪着家里人说了半个时辰的话,把程哥儿给逗笑了。 “臭小子,你笑什么?!”顾锦安气得给他脑袋一掌。 程哥儿受了一掌,也不觉得疼,是呵呵笑着,说道:“大哥,你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吧,不用特地跟我们聊一回天,我们又不是客人,你不招待还生气的。” 顾锦安也不想这样,可他不是怕自己不陪他们,等他走了,爹娘会难过嘛。 “安哥儿,你放心去京城,我们会好好的。”崔氏笑着道。 顾大山也笑着应和:“爹知道自己笨,等你走后,会多待在家里的,你放心。” :。: 第2137章 会试 顾锦安听得笑了:“成,废话我就不多说了,爹娘等着儿子回来就成。” 又对顾大山道:“爹不笨,欧阳先生夸过爹,说爹在农事上帮了他不少忙。” 欧阳先生跟三爷爷做发酵肥的时候,也把爹给拉上了,还说过,爹打小就被老顾家欺负,没有长成大恶或者脑子有问题的人,已经是难得。 为了他跟鸣儿好,欧阳先生这两年也时常教导爹,让爹变了不少,遇事儿不慌了,偶尔还能出个不错的主意。 只是爹生怕给他们惹麻烦,是从不乱拿主意。 顾大山被儿子夸了,很高兴,又催促道:“不早了,回去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好,爹娘也早点睡。”顾锦安把程哥儿给拽走了,却不是去睡觉,而是去厨房给三爷爷三奶奶做了顿宵夜吃,让三爷爷三奶奶很高兴,三奶奶还哭了。 顾锦安安慰了一通,算是把全家人都给照顾妥当后,才回屋去睡觉。 他明天就要启程离家,为了赶考,今年是不能在家过年了,程哥儿今晚就闹着要陪哥哥睡。 顾锦安还像程哥儿小时候那样,把他照顾好后,在家才睡下。 只是睡到半夜的时候,顾锦安做了噩梦,给惊醒了,还凄厉叫出一声:“不活了!” 程哥儿吓了一跳,赶忙点了油灯,问道:“哥,你咋了?啥不活了,别吓我啊。” 顾锦安摸一把冷汗,道:“没事,就是梦见……我娶的媳妇脾气像娘、大姐、小鱼。” 他梦见自己娶的媳妇脾气很是软弱,被人打不还口,他看不下去,说教媳妇一顿,结果媳妇被伤到了,变得很文静,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把他给急得又骂人,可媳妇的脾气突然变得泼辣起来,天天叉腰骂人,还要去找人干架,给家里惹了许多是非。 他快疯了,觉得日子一天也过不下去了,正要投缳自尽了结自己,结果凳子一踢,就给吓醒了! 程哥儿听得一愣,见顾锦安说完后,还后怕的打了个哆嗦,大笑出声,指着他道:“原来大哥怕这个。” 顾锦安瞥他一眼,道:“大半夜的,笑什么笑,别把家里人吵醒了,赶紧睡觉。” 说完就倒头睡了,心里还很害怕,刚才那个梦是真的恐怖啊,家里三个女人,每一个的脾气都能让他抓狂绝望的。 不过万分庆幸,这只是个梦,而他的鸣儿脾气很好,不软弱、擅言谈、文雅不易怒,这辈子能娶到鸣儿,真是太幸运了! 想到欧阳鸣,顾锦安是安心多了,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一早,他按时起床,可家里人比他起得更早,等他梳洗出来时,家里人已经在等着他吃早饭。 “安哥儿起来了,快过来吃早饭。”说话的是罗武,他昨晚住在顾家,此刻正抱着女儿,给女儿喂米糊糊吃,见女儿吃得急,是轻声笑道:“慢些慢些,姥姥给你做了很多,吃完还有的。” 许是吃了有事儿都憋着的大亏,成亲后,罗武的话变得多了。 顾锦绣坐在他旁边,偶尔给女儿喂一勺水,让她别噎着。 可小月姐儿调皮,吃几口后,玩起吹泡泡来,把嘴巴里的米糊糊给吹出一大半,吹完还咯咯笑,让人又气又爱。 “月姐儿不许调皮,这可是细粮,不许浪费。”顾锦绣说教着,跟罗武给女儿收拾弄脏的衣服,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把女儿收拾干净。 看得出来,俩人已经很会带孩子了。 顾锦安看得高兴……大姐跟罗武哥过得好,他总算可以放心了,招呼着家里其他人:“爹娘、三奶奶,你们别忙活了,快过来吃早饭。” 一家子吃了一顿早饭后,顾锦安、戚康明、顾德兴就集合,一块启程。 等他们的马车出了村尾路口后,见到的是乌泱泱的人,整个大丰村的人都来给他送行。 “解元大人来了!” “解元就解元,不许喊大人,免得落人口舌,给大少爷招是非!”何三癞子跟着王勇夫维持秩序,见村里人又乱喊,赶忙纠正。 他这几年日子过得好,开始圆润起来,不再是瘦不拉几的样子,因着练拳脚,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正气了许多,莫春月还怀上了第二胎,他最近干活更加起劲,对顾家也更加忠心。 何村长也喊道:“三癞子说得对,都别乱叫,免得外人听了去,说安哥儿猖狂了,坏了安哥儿的前程!” 又道:“别围着了,都让开,安哥儿他们要启程了。” 大丰村的人规矩了不少,听罢全都退到两边,给顾锦安的马车让出一条路来。 顾锦安三个要去赶考的人朝他们作揖:“多谢诸位乡亲相送,我们家里就拜托诸位了。” 这话说得,村里人立马激动起来,男女老少皆应道:“你们放心去京城,村里会帮忙照顾好你们几家,不会让他们受欺负!” 顾锦安笑了,又谢过大家的帮忙后,马车才跑起来。 可他名气太大,从村尾路口开始、到镇上、到县城、到河安府都有人来送行,更离谱的是,到临河府的时候,连纪家人都来了。 是纪老爷子跟纪大少爷。 顾锦安以为纪家是想让纪大少爷跟他去京城见世面,没想到纪老爷子就是单纯的带着纪大少爷来送行:“你们是去赶考的,他跟着去碍事儿,等你们回来后,给他说说京城见闻,让他长长见识就成。” 这话说的,让吕柏钻回马车里去了……他就是没考上举人还硬要跟去京城见世面的累赘! 顾锦安看向纪大少爷,笑道:“成,等回来后,我们与纪兄聚一聚,说说京城见闻。” 纪大少爷听罢,很是激动,跟顾锦安说了几句话后,临河府的官差就喊了:“诸位举人老爷,吉时到了,集合启程咯!” 举人进京赶考是各地的大事儿,各地首府会定启程日子,统一把举人们送入京城。 “来了!”顾锦安他们回应一声,辞别纪家祖孙后,赶忙去集合。 拜见过临河府知府,听他说了一番勉励话后,整个江淮的举子就由临河府的奚教谕带着,由府城守军大营的苗总旗护送着,浩浩荡荡往京城去。 如今十月初,一路上,天气渐冷,可往京城去的大驰道上很是热闹,天天都能碰见各地送考的队伍。 景元帝急着用人,把今年的会试提前到正月十六,比往届早了大半个月,奚教谕跟苗总旗见着各地的赶考人群后,不敢耽误,带着队伍往京城赶。 赶在冬至前三天,到了大楚京城。 :。: 第2138章 会试【2】 京城巍峨,宛如高山,城门之远,仿佛在天上宫阙里。 顾锦安站在城门口,看着京城之大,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此刻他像一粒微尘,被大风裹挟着来到这里。 不过,他既然来了,那就要落地生根,长成遮天大树。 「京城,这就是京城,诶哟,真的好大,太壮观了!」说话的是吕柏,他很激动,跳下马车,瞻仰着这座京城。 有人嫌弃他说话太直白,失了文人雅气,瞥他一眼,冷哼道:「京城龙圣之地,吸才纳贤存雅,乡野粗陋莽夫应止步在外。」 吕柏这几年跟着柯郁李混,沾上了几分泼皮气,听到这话,那能忍? 当然不能! 他指着那人喊道:「来人啊,此人辱骂景武先帝,快把他抓去死牢!」 那人听罢,吓得腿都软了,赶忙反驳:「你别血口喷人,某何时对景武先帝不敬?某骂的是你!」 吕柏呵呵一笑:「何为乡野粗陋莽夫?景武先帝带着一群农户兄弟……」 「兄台息怒,吕举人心直口快,并没有兄台所说的意思。」吴举人赶忙打断吕柏的话,匆匆过来给他赔罪,又道:「赶考不易,还请兄台放他一回。」 吕柏也不想给顾锦安他们找事儿,是道:「既然这位仁兄求情,那某就不多言了,只是得提醒诸位一句,京城乃是天子脚下,遍地贵人,应当谨言慎行。」 又看了吕举人一眼,道:「与贤者同行,得益一路;与愚者为伍,寸步难行。」 吕举人听到这话,气得够呛,想要骂人,却被一同赶考的举子拉住。 而那些跟他一起来赶考的举子们听到吕柏的话,脸色都不太好,心里埋怨吕举人多事儿,有人已经打算进城后就跟吕举人分开,不跟他同住一处,免得被他连累。 吴举人就有这个打算,朝着吕柏作揖:「多谢兄台不予计较,先告辞了。」 言罢,招呼同行的举人们,把吕举人带走,继续排队检查进城。 这不过是个小矛盾,没人在意,也没人敢在意。 天子脚下,大家又是来赶考的,都怕多管闲事会惹祸上身,因此见吕举人他们走后,也就不再把目光放在这边,而是一边排队一边看着巍峨的城楼。 大部分举子都是第一次进京,很是激动,吟诗作赋的夸了京城一番。 有举子更是跪下,虔诚的叩拜京城。 吕柏是这看看,那看看的,还拿出纸笔,记下各地举子们初见京城时的情景,还跑去询问举子们:「兄台可是第一次进京?可是来赶考的?见着京城,激动否?」 有举子还真的抹眼泪,给他说了一番自己的感受。 也有人不买账,质问他是谁,听说他是个秀才后,这才没有揍他。 吕柏是上蹿下跳,忙活一个时辰后,才听到姚有钱喊:「吕柏,快上车,轮到咱们进城了!」 「来了!」吕柏应着,跑回马车,跟着江淮各府的举子们一块受检进城。 京城是皇帝的地盘,进京要通过层层守卫们的检查:「把户籍、路引拿出来。姓氏名谁?保人是谁?哪里来的?可有功名?可是来赶考的举子?可用过诱虫药?」 被盘问的人一一答了,再把户籍、路引、保人的保荐信全都拿出来,给城门守卫查看。 江淮各府的举子不少,等他们一行人全部盘查完,得入京城之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而比他们早一步进城的举子们还堵在城门口,商议着要去哪里找地方住宿。 礼部是有专门的学舍给进京赶考的举人们居住的,可学舍环 境好的只有二十间左右,是给各地解元住的,其他学舍都很简陋,有的甚至是十人居住的大通铺。 举人老爷们在乡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里受得了这等苦,且他们要面子,丢不起住大通铺的人,所以很多不是解元的举人即使手头拘谨,为了面子,也会去住客栈,或者租院子住。 因此京城的客栈、宅院价格从秋闱之前三个月就开始暴涨,如今涨到了离谱且还租不到的地步。 这个时候,就会有不少京城富户按照各地秋闱成绩,请名次靠前的举人们去自家别院居住。 有的举人会去,有的举子则是宁死不去,因为这其实是一种交易,你受了别人的恩惠,等考上做官后,就得还! 「顾大郎,顾大郎,这边,本东家在这边,你往哪里看?!」窦少东家远远的就看见顾锦安他们,可挥了几次手,顾锦安都没看见他,是急得大喊出声。 没敢喊全名,顾锦安的名气太大了,许多人都在城门内外盯着他,要劫他去府上住。 顾锦安循声望去,看见窦少东家后,欢喜的朝他挥手。 窦少东家挤了过来,没有跟顾锦安说话,而是对奚教谕跟苗总旗道:「这里太乱了,诸位先随我去东来客栈,安顿下来后再说。」 东来客栈是窦少东家的产业,早在一个月前开始停业,特地空出来给江淮的举子们住。 无须给房钱,只给饭钱、炭火钱就成。 不过殿试放榜后一个月,不管你考没考上,都必须离开,不能赖着不走,否则就要对你动武。 东来客栈的事儿,赶考集合之时,临河府知府对各位举人说过,让他们无须顾忌什么,放心住进去就成,等他们考上后,窦少东家也不会要他们办事儿。 苗总旗也道:「诸位举人老爷,先去东来客栈落脚吧,要是诸位实在住不惯,等过两天再去找宅子,如今还是走为上策。」 城门口这里到处都是人,乱糟糟的,多待风险大。 江淮的举子们也明白这一点,又是舟车劳顿一个月的,累得不轻,不再矜持,谢过窦少东家后,随着窦少东家往东来客栈去。 东来客栈的地段极好,闹中取静,有大道直通国子监与贡院,坐马车半个时辰就能到,很利于他们大考。 举人们对这座客栈很满意,纷纷谢过窦少东家。 奚教谕也松了一口大气,道:「窦少东家,多亏有你,不然光是安顿一事,我们就得忙个底朝天。」 不过顾锦安他们没有住在这里,而是住到了另一条街的宅子里……这个宅子是窦少东家特地空出来的,左右两座宅子也是他家的,不过没住人,只放着几个下人看宅子。 如此一来,顾锦安他们就可以清静备考,不受外界与邻里打扰。 吕柏跟顾锦安他们关系好,得以蹭住,吃饭的时候又担心的问:「江淮的其他举子不会因此不满,针对顾兄他们吧?」 窦少东家呵呵:「已经给他们免费客栈住,那客栈还是别院改建的,地段好,屋子好,要是这样还心生不满,只能说他们天生小肚鸡肠,不值得来往,早早断了干净!」 (本章完) 第2139章 会试【3】 顾锦安点头:“窦兄说得是,世上的人千百样,咱们不可能每种人都交好,只交好值得交的,那些不值得交的,扔一边去,没必要为了他们委屈自己。” 他不是娘,更不是爹,不会任人欺负。 曲秀才点头道:“安哥儿说得对,你们不可能跟每一个同科交好。” 曲秀才是曲少爷的叔父,他们这些年轻人进京赶考,家里人不太放心,就让身体好,没啥事儿要做的曲秀才跟来照顾他们。 要是他们遇到什么需要长辈出面拒绝的事儿,就由曲秀才出面。 尚秀才原本是很想陪顾锦安来赶考的,可临行前几天,姜氏晕倒了,吴老大夫把过脉,说是有点像滑脉,可又还不能确定。 尚秀才夫妻一生被子嗣所苦,年过四十,得知妻子可能再次有孕,是激动又担心的。 顾锦安也很高兴,劝了尚秀才,让他好好在家陪着姜氏,他有欧阳家的人照顾,不会有事儿。 尚秀才思量几天,最后是决定留下照顾妻子。 吕柏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 又说起西北跟东北两地的举子来:“我今天在城门口转了一个时辰,问了很多人举子,都没有这两个地方的,还跑去问了在城门口等活的脚夫,他们说这两个地方的学子还没有人进京……今科会试的日子定得早,这两个地方距离京城太远了,不知道举子们能不能赶上?” 要是赶不上,可就太可惜了。 顾锦安道:“今科举子可能赶不上,不过往前几届的举子定是能赶上的。” 吕柏:“可奇怪的就是往届的举子也没有来啊,你们说会不会是……” 砰,姚有钱拍了桌子,怒瞪吕柏:“吕千金,你想死就自己去跳护城河,别连累我们!来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谨言慎行,不该说的话别说,你现在是想做什么?!” 吕柏也怒了:“姚有钱,你别动不动就骂我行不行?我话还没说完呢,老子想说的是,这两个地方的举子会不会是因为战乱给耽误了?” 以为他会什么? 说这两个地方的举子不满朝廷,不来考会试了,他傻了都不可能这么说! 曲秀才道:“有钱呐,吕柏最近几年懂事不少,他不会乱说话的。” 吕柏很是赞同的点头,咬了一口鸡腿道:“就是就是,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我如今可是敬伍先生。” 吕柏写画本子,需要一个号,而他听多了西北抗戎的故事,就给自己起了个敬伍先生,敬重行伍之人的意思。 姚有钱还是不放心,问他:“你明天可是还要出去晃荡?” 吕柏怒了:“不是出去晃荡,是出去见识京城的风土人情,再摆上一书桌说书。” 吕柏要来京城说抗戎故事的事儿,他们早就知道了,对此没异议。 姚有钱交代他:“见世面可以,说书也可以,但别惹祸,惹了祸事,自己担着去,别连累我们,大家够照顾你了。” “成成成,不连累你,你这人真是,越来越难相处了!”吕柏很生气,懒得搭理姚有钱,又拿了一个鸡腿来吃。 姚有钱道:“你一个连举人都没考上的人,还有脸吃两个鸡腿?放下!” 你全吃了,其他人吃什么?以为这是你家啊。 吕柏气炸了,考不上举人连鸡腿都不能多吃一个? 正要发飙,宅子的管事进来了,对窦少东家道:“东家,外头来了几个人,说是江淮举子,要来拜见顾解元他们,有一个公子姓晏。” 戚康明道:“姓晏?难道是晏小五?我出去看看。” “一起去。”顾锦安他们起身,一块到了宅子大门,看见门外停着几辆马车,马车旁站着十个人。 穿得最贵气的正是晏小五,他带着三个下人,旁边有两个江淮百山府的举子,花千山跟梁江。 花千山有一具跟他的名字很不相符的身躯,乃是个彪形大汉,为人爱笑且话多,还厚脸皮,看见顾锦安他们后,立马道:“顾兄,你们终于出来了,再不出来,我们今晚就要露宿街头了。” 又招呼自家小厮:“赶紧的,把行礼挑进去,咱们又不是客人,还等着顾兄来给咱们挑行礼不成?” “诶诶诶,小的这就挑行礼进去,那能让顾解元动手?”小厮跟他一样脸皮厚,挑着行礼就往里走的。 窦少东家无语了:“等等,这宅子是窦家的,本东家让你们进来住了吗?” 花千山笑道:“宅子挺大,咱们也挺熟的,住几个月,没问题吧?大不了我们给房钱。” “呵,本东家缺你那点银子?”窦少东家道:“东来客栈那么大,不够你们住吗?还往这里挤。” 这话说得,晏小五脸色红透。 顾锦安看出来了,问道:“晏兄,可是家里长辈让你过来与我们同住,好一块读书备考?” 晏小五立马抬头,笑着道:“正是。” 又冲着顾锦安跟窦少东家作揖:“家里人说,年关将近,家里近来应酬多,太过吵闹,而顾兄学问好,多与你们相处,能让脑子更活泛些,便来打扰了。若是窦少东家、顾兄方便,还请收留在下。” 窦少东家道:“收留你是没问题,你老实,可花千山怎么也来了?” 晏小五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怪我……我去了东来客栈,得知顾兄他们不在哪里住,花兄说带我来找你们,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那就是被花千山给利用了! 花千山摸摸鼻子道:“我也是过来跟顾兄他们一块备考的。” 他说的是实话,他的学问不及顾锦安,想要高中,就得跟着顾锦安苦读。 而江淮有不少举子想跟顾锦安一块住,可窦少东家既然给举子们找了客栈住,就轻易不会让他们过来打扰顾锦安,他只能巴着晏小五。 毕竟晏家是世家豪族,窦少东家这等聪明的商人,是不会拒绝晏家的。 又纠正晏小五:“喊我千山兄。” 花兄花兄的,都把他喊成姑娘了。 窦少东家看向顾锦安。 顾锦安道:“你们要住下也行,可有三个条件,一不能出去应酬喝酒,什么应酬都不能去。二不能带外面结识的人进来,谁也不能带。三不能连累其他同住的人。” :。: 第2140章 试题 他算是大家伙的领头人,那就得保护好大家不被同伴连累。 花千山道:“答应,我们全都答应,住进去后,一直到离开,除了去参加会试、看榜以外,绝不出门!” 梁江也道:“顾兄放心,我们一定守规矩。” 晏小五也答应下来:“来之前,已经跟京城的长辈们说过了,要专心备考,过年不会回府,让他们也别送东西来,顾兄请放心。” 不过…… “家里长辈担心我的安危,可能会在宅子附近放人,但他们不会进来。” 晏小五是晏家这一代学问比较的嫡出子弟,要考会试了,家里自然会保护好。 “这倒是没问题,走,进来吧。”顾锦安去帮他们搬行礼,把他们给迎进宅子。 窦少东家给他们安排了院子后,大家伙继续吃饭,吃完了就休息,第二天早起念书。 欧阳先生给了顾锦安几箱子书跟文章,书上有欧阳先生的亲自批注,而那些文章里更是有很多皆是欧阳鸿老先生所写。 “连上一科的策论都有!”梁江惊了。 花千山是洋洋得意:“我把你拉来对吧。” 要是不跟着顾兄,他们哪里能看见这样的文章。 不过…… 顾锦安道:“今科所考,怕是会与往届大不同。” 晏小五问道:“顾兄何意?” 花千山就直接多了,问:“那顾兄觉得今科主要考什么?” 每次科考都会有学子猜题,顾锦安可以放心的告诉他们:“多半是与军事有关……打仗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大事,不仅要有能打仗的将士,还需要有文官做物资补给,更需要文官在战时治理好辖地。” “抗戎是必须的,而想要赢,就得文武兼备,要有万军中取敌首的悍将,也要有稳住各地的文官。” 顾锦安一席话,让所有人醍醐灌顶,他更是拿出秦三郎写给他的信,让大家伙看。 信上写的不算是什么机密,是一些怎么做物资补给类的东西,以及西北各府如何在战时管理百姓。 晏小五是庆幸自己厚着脸皮来找顾锦安同住了,不然他根本想不到这一点,要是景元帝真出了关于军事的题,他根本无从破题。 没错,晏家已经得到消息,今科会试试题会出自景元帝之手。 景元帝越来越信不过世家豪族,总觉得身边到处是叛徒,而科举是为国选才,不可大意,他是决定自己出题。 而会试题目到底是什么,如今没有一个人知道,景元帝会在会试开考之后,才出题目,让自己的亲卫把试题送入贡院,再以击鼓喊话的方式告诉举子们,试题是什么。 总之,今科会试,一切都是未知数。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锦安他们就窝在宅子里备考,写了一叠又一叠的策论,皆是关于军事、军需、战时安民与战时耕种的。 仗要打,饭也得吃。 还有一点…… “乃是关于战时天灾,诸位也要想一想,要是战事发生天灾,该如何管辖治下百姓、如何救护、如何才能不让灾民闹起来?”顾锦安是提醒道。 说老实话,梁江都被他提醒得抑郁了:“顾兄……没这么惨吧?” 日子要是真这么惨,别说做官了,他连活都不想活了。 “怎么没有?我写的抗戎故事你没看吗?那上面是要多惨就有多惨。”吕柏不用考会试,现在是一身轻松,只是他此刻的脸上挂了彩,青一块紫一块的,瞧着有点惨。 姚有钱道:“你下次出门悠着点,可别被人给打死了。” 吕柏最近一直去城门晃荡,询问各地进京举子的事儿,有些人被他抓住话柄后,恼羞成怒,让下人把他摁地上狂揍了两顿。 要不是窦少东家怕他给顾锦安招祸,派人偷偷跟着他,把他给救了,这小子怕是要被人打死。 “这能怪我?”吕柏道:“我只是看见那个孟举人连下车受检都搂着小妾,就问他,去贡院考会试的时候要不要搂着去?他就受不住,让下人把我给打了!” “此等连赶考都要带着女人的色中饿鬼,当官后除了守寡民脂民膏,还能做出什么功绩来?不行,我要写他,把他的事儿说得全京城都知道!” 姚有钱道:“你可别连累我们。” “知道知道,我在外行走用的都是假名。”吕柏很有经验的道。 顾锦安则是提醒他:“你要写也成,但要保证你所写皆是真实的,可不能乱坏人名声,不然我亲自押着去见官!” 吕柏:“知道,这几年你是见我一次就提醒一次,我小心着呢,不真的不写。” 那个中原来的孟举人行事放荡,可是他亲眼所见,没有一丁点污蔑他的。 他又说起崔逸文的事儿:“他这几天经常出去参加文会,还跟人去拜见什么礼部的大人,一点都不专心念书。” 崔逸文是江淮湖山府的举人,跟顾锦安他们考过院试乡试的,算是人是好几年了。 顾锦安听得皱眉。 吕柏问他:“要管不?” 顾锦安道:“同科一场,自然得提醒一番。” 下午,窦少东家过来的时候,顾锦安把事情跟窦少东家说了,让他提醒崔逸文他们:“这个节骨眼,当以备考为重,其余的应酬,最好别去……京城水深,没人知道你是能巴结上贵人,还是被人给害得埋骨他乡。” 窦少东家立马就去东来客栈,把话告知奚教谕。 奚教谕把所有举子集合起来,跟他们说了这番话,还勒令举子们,过年前不许再外出应酬,闭门读书! 这个提醒是救了不少举子的命。 也救了崔逸文的命。 没两天,崔逸文就得到消息,说他在文会上认识的一个中原今科乡试第三的举子因着喝醉,冲撞了一个姑娘,被人告了,举人功名被削了。 那举子很是绝望,想不开,投了护城河,被捞上来的时候,两眼还睁着,是死不瞑目。 当天从护城河里捞出来的尸体还有一具,也是个外地来赶考的举子,说是参加文会喝醉掉河里,淹死了。 崔逸文吓得半死,原本有点憎恨顾锦安把他扔在东来客栈,自己带着相熟的人去住宅子的,此刻也不恨了,是埋头苦读。 而随着会试越近,各地举子们出事儿的消息就越多,不是被人告了就是死了,要不就是出了意外,伤了手脚。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2141章 主考官 事情出得多了,第一次来赶考的举子们也明白过来了……这是有人怕举子们考上,故意下毒手呢,毕竟进士的位置就那么多,不把学问好的举子给干掉,世家豪族、高官勋贵的子弟们怎么考上? 吃了教训后,很多想要通过文会巴结上世家豪族、高官勋贵的外地举子们是不敢再去赴宴了,都老老实实读书。 可这事儿也把举子们的心情给闹坏了,有不少人受了影响,是担惊受怕的,书念不下去,自然不可能考好,位置又能空出来不少。 “今天过年,你们歇一歇,就别写策论了,天天这么写,等会试的时候,你们得腻得想吐!”吕柏看着他们写策论都快看吐了,今年过年,他特地不出去找死,而是准备了铁板和锅子,让他们吃顿好的。 窦少东家也过来了,还给他们带了几斤鹿肉过来:“鹿肉烤着最好吃,但不能吃多,大家尝个味就成,免得大吃大喝闹了病,耽误会试。” 徐昭明很高兴:“我还没吃过鹿肉,不知道好不好吃?” 窦少东家呵呵一笑:“好吃,就是怕你们吃了流鼻血,乱做梦。” 在场的人有一的成亲了,没成亲的也知道点事儿,只有晏小五脸皮薄,是红了脸。 “别说了,快烤,我也没吃过鹿肉,急着要尝尝。”吕柏是不客气的拿刀子片鹿肉,先烤了一块给自己吃,是惊道:“果然跟其他肉不一样,好吃!” 一群人吃了年夜饭,初一的时候休息了一天,初二开始继续苦读。 期间有不少举子上门要请他们出去喝酒的,都被窦少东家给挡了,窦少东家拦不住的,晏家人就出来拦,是让顾锦安他们有了个宁静的苦读环境。 因着顾锦安他们不出来应酬的事儿,让很多人恼怒。 “这个顾锦安可真是精明,自打进京后就不出门,哼,以为躲着就没事了?即使考上会元,当上状元,也能出意外,让你做不了官!” 因着秦三郎立下大功、顾锦里献药、顾锦安献方子等事儿,顾锦安的名声在京城很大,成了很多世家豪族、高官勋贵要除掉的人物。 没办法,不除掉他,自家子弟咋办? 景元帝、欧阳家、宗政家、明琮的人也在盯着顾锦安,只是他们都比较沉得住气,只盯着,都没有出手。 过年的时候,郑英跟上官卓因着跟顾锦安有交情,是派人给顾锦安送了一份年礼来,窦少东家代收了。 这两人知道会试重要,是没有上门打扰顾锦安。 同样送了年礼来的,还有许县令家,许县令高升在京里做官了,知道顾锦安他们来考会试,很高兴,好几次都想来看看顾锦安,跟他说说体己话,都被江盛给摁住了。 江盛还骂道:“顾解元跟你多年没见了,又是个小辈,跟你不熟,你个老男人跟他有什么体己话可说的?” 徐崇锋抹眼泪:“不熟咋了?怎么说也是半个老乡,我会来京城当官,又一半是因为他家,我见见他,吐个苦水也不行吗?” 结果又被江盛骂了:“你可闭嘴吧,不想活了?让你来京城做官那是恩典,你还抱怨?想死就早点说,我帮你!” 徐崇锋听罢,又哭了,不过没来见顾锦安,只在会试当天,让江盛带着儿子去给顾锦安送考。 …… 今年是大比之年,景元帝又急着用人,因此大人们是过了初六就上衙,忙活十天后,总算是把会试的事儿忙妥当了。 正月十六当天,京城是万分热闹,可景元帝派了军队巡城,护举人们顺利大考。 而天还黑着,很多有经验的举人就提前往贡院赶去。 顾锦安他们也在人群里,看着乌泱泱的人,脑子都疼了。 欧阳福带着手下、晏家人带着下人给顾锦安他们开路,可等到贡院的时候,他们还是被挤得衣服头发都乱了。 窦少东家喊着:“上马车,快上马车,上去检查自己身体,别被人塞了纸条,被削了功名!” 往年不少举人在混乱种被人塞了纸条的,进贡院检查的时候是被查出来了,立马押走,削掉举人功名。 顾锦安他们听罢,赶忙上马车。 说是马车,其实没有马,就几个车厢,有下人抬着,如今人多,可不能用马,要是马惊了,可是会出人命的。 而像这样的无马马车还有很多,一眼望去,前后都是。 这是有钱人家特地给大考的子弟准备的,那些没钱没势的举人,只能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着排队。 顾锦安他们算是享了窦少东家跟晏家的福了,能在马车里睡一觉。 等天色大亮后,鼓声打响,开始排队进贡院。 人太多,一个时辰后才轮到顾锦安他们。 会试是举国大事,景元帝定了规矩,凡事应试者,只能人进去,进去后,要解发脱光检查,自己穿的衣服也要扔掉,穿礼部发的衣服。 笔墨纸砚、食物和水、炭火等等东西,皆是礼部发。 检查、发东西、入考棚,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等所有考生都入考棚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酉时,天都要黑了,景元帝的人才带着试题,进入贡院。 主考官一声令下,军爷们击鼓,把试题告知所有考生。 顾锦安猜得没错,今科会试,主要考的就是战时的安民抗战之事。 三天一场,一共三场,每一场都跟战时的治理有关。 这样的试题,难倒了一半的考生,有人直接在考棚跪地痛哭:“吾等乃是文人,只做学问,哪里懂得军事?会试考军事,乃是断吾等文路啊!” 景元帝就在贡院里,他是今科会试真正的主考官,听到这话,龙颜大怒,直接下令:“就地斩首!” 如今是什么时候,文官要是不懂战事,如何去治理西北? 全都想着待在京城过安逸日子的文官,他不会留,去死! 欧阳大人听罢,急忙跪下阻拦:“陛下不可,这里是贡院,如今是会试,要是有举人在这里被斩首,传出去,士林之人定会把朝廷骂得体无完肤,以后还有谁敢来京城赶考,陛下不可,真的不可,这可是遗患无穷的事儿!” 风十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2142章 放榜 欧阳章是真心所求,不希望景元帝再犯这等愚蠢的大错。 应阁老看出来了,很适时的劝道:“陛下,欧阳大人说的是,这进了贡院的考生确实不能杀……不如先把这些抱怨的考生抓起来关着,等放榜那天,让他们游街示众,再断他们右手,以此告诫所有文人,贪生怕死的下场。” 不得不说,应阁老不愧是当权几十年的人,很会揣摩景元帝的心思,算是说到景元帝心坎里去了。 可欧阳章不同意:“陛下,游街示众可以,万万不可断手……手是文人命脉,若是断了,与斩首无异,那些被断手的举人绝不会苟活,可能会当场碰死,那事情就会闹大,其余文人就会觉得陛下……” 残暴无度! 不过为了景元帝的面子,欧阳章没把这四个字说出来,而是委婉的道:“陛下,仁政才是大道。” 砰! 景元帝大怒,差点把桌案给拍裂,质问欧阳章:“你是在骂朕残暴!朕对他们还不够好吗?只是要他们不要怕死,没有把他们送去战场打仗!他们身为有功名的人,吃着大楚的俸禄,在大楚危难之际,理应上阵杀敌!” 景元帝少年时期就上过战场打仗,因此做事有几分武人行径,可他太急了,急于求成,一次次用强硬手段迫人,让自己陷入此番境地。 可欧阳章就是不起身,坚持不让景元帝断举人右手。 应阁老劝道:“陛下,先让欧阳大人起来吧,至于要不要断他们的手,等游行示众之时再决定。” 景元帝有了这个台阶,也就顺势下了,冷哼一声,对欧阳章道:“起来吧。” “臣,叩谢陛下隆恩。”欧阳章见事情有转圜余地后,这才起来。 景元帝一抬手,一队军士立刻冲去考棚,把先前叫喊的举人摁住,堵了嘴巴,捆了带走。 景元帝为了锻炼举人们,今科的三场会试,一共九天,全都要待在贡院考棚里,不管再苦再冷,病得再严重都好,也不能出去。 除非你病得晕死过去,无法再考了,才会把你拖走。 且每天只发一顿饭、一次水、一次炭火,考生们拿到食物、水、炭火后,自己分配,要是一餐就吃完了,你一整天就得饿着肚子。 因此这九天,贡院里宛如战场,光是身体这一块,就刷下不少考生。 尤其是世家豪族与高官勋贵子弟,那些太过养尊处优的,是顶不住这等苦寒,纷纷晕倒,会试是白考了。 九天后,贡院大门打开之时,很多考生是被抬着出来的,整个贡院附近是哭声一片,相当凄惨。 顾锦安、顾德兴、戚康明这几年一直有练拳脚,还被吴老大夫用药膳养着,因此身体还扛得住。 徐老爷子是精明人,见顾家子弟都在练武,也让徐昭明练了,而曲少爷当年考院试的时候吃了生病的亏,这两年也一直在学拳脚,他们两人也扛了下来,没病倒。 至于姚有钱,他打小就干苦力活,身体结实,除了饿以外,一点事儿没有。 可梁江、晏小五却是被他们给抬出来的。 “大少爷!”泽子跟冯连很快就看见顾锦安,朝着这边赶来。 见晏小五晕倒后,泽子赶忙朝后头的晏家人喊着:“晏二爷,您家五公子晕倒了,快带大夫过来!” 晏二爷是晏小五的堂叔,亲自来接他,听到这话,赶忙带人冲过来:“小五,小五怎么样了?大夫,快救小五!” “起烧了,不过撑到交卷后才晕倒的,会试应该没问题,晏二爷不用担心。”顾锦安说着,把晏小五交给他后,让花千山抬着梁江上马车,去救梁江。 窦少东家早就带着大夫等着他们,见状立马让窦家大夫去救人,一通折腾,又给梁江喂下退热的方便药后,梁江的高热总算退了。 “窦兄,快去找奚教谕他们,江淮的考生们一定有很多晕倒的。”顾锦安说着,带着泽子跟冯连去找江淮的考生们。 欧阳福、苗总旗他们已经接到江淮的考生们,正把晕倒的抬到窦家占好的位置去,当场给他们救治。 窦家人也没闲着,去扶那些还没晕倒却快走不动道的考生,给他们喂热盐水:“喝点水,缓缓。” 江盛带着许德贤来接顾锦安他们,见状也来帮忙,忙活一通后,才算把江淮的考生们救回来。 奚教谕都哭了:“都活着,多亏了窦少东家、晏家跟安哥儿,多谢你们了。” 就在刚刚,有几个考生出了贡院后,没有撑住,就这么死了,那些死了考生的教谕们是痛哭不已,有一个差点要去撞墙,得亏被人即使拉住。 而瞧这晕倒的人数,估摸着这几天还会有考生因病去世。 晏管家过来提醒他们道:“诸位举人老爷,贡院这里乱糟糟的,不宜久待,二爷说了,让我带人给你们开路,护送你们赶紧回客栈去,要是迟了,有个踩踏或惊马的,怕是会出事儿。” 而晏二爷已经护着晏小五先走了。 奚教谕忙道:“诶诶诶,这就回,这就回,有劳了。” 晏管家立刻带着晏家的一队护院开路,窦少东家的人殿后,护送着江淮的考生们离开。 欧阳福等人则是护着顾锦安他们。 江盛带着许德贤跟着,折腾半个时辰,才算出了贡院大街,把马匹牵来套上,驾着马车往东来客栈去。 今天实在是太乱了,江盛没怎么跟顾锦安说话,只提醒他一句:“闭门谢客吧,放榜的时候也莫要去,免得被人抓走去做了冤大头女婿……如今可是有不少人盯着你,莫要考上好功名却丢了自个。” 顾锦安听罢,给江盛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提醒,晚辈记住了,定会护好自己。” 江盛点点头,招呼许德贤走了。 许德贤很崇拜顾锦安,临走前求道:“顾大哥,等所有事情落定后,我去找你请教功课,可行?” 顾锦安笑道:“自然是可以的。” 许德贤听罢,开心的笑了,朝顾锦安作了一揖,道过谢后,跟着江盛回去了。 许德贤也不小了,而他一直被江盛带着教导,学问不错,要是考,定能考上举人,可江盛不让他考,说是再等三年看看。 多的话也没说,只让许德贤暂缓科举之事儿。 许家人信他,也就不让许德贤考了。 (本章完) 第2143章 榜下捉婿 江盛他们走后,顾锦安把江盛的提醒告诉其他举人后,就回了宅子,开始闭门谢客,哪都不去,静等放榜的日子。 而他们梳洗吃完晚饭,呼呼大睡的时候,其他举人们还乱着,京城的医馆挤满了人,皆是来请大夫去给病倒考生看病的。 可考生太多,大夫太少,导致天色黑透,还有举人没有等到大夫。 景元帝一直派人盯着考生们,得知这事后,冷笑骂道:“一群废物,身为举人,在京城安稳地也这般狼狈,要是把他们送去西北,他们别说安民治世,怕是连自己也照顾不好!” 又继续下令:“盯着顾锦安,看看最近都有什么人找他,他有没有偷偷去见什么人?” 因着秦三郎、欧阳家的关系,景元帝想要重用顾锦安,可他天生多疑,生怕顾锦安已经投入其他世家豪族的门下,因此派人盯着他。 一旦发现顾锦安给世家豪族做了奴才,立马夺了他的功名! “遵命。”景元帝的人领命去办了。 景元帝又让人传话给阅卷的官员:“让他们快点,五天后就得放榜。” 景元帝一声令下,应阁老、欧阳章等一众阅卷官是加紧阅卷,三天后,挑出一批不错的文章,呈给景元帝,让他定名次。 不出意外的,顾锦安的考卷就在其中。 景元帝很满意,阅卷的官员没有阳奉阴违,是把有真本事的考生卷子给他呈上来了。 景元帝已经看过顾锦安的会试策论,可如今再看,还是觉得很不错,是个有真本事的,不像别的学子,只有花团拥簇,没有任何实用的东西。 不过,世家豪族里还是有不少子弟的策论写得极好,比如宗政家的三公子宗政毅、酆家的酆余、宋家宋引、褚家褚隽、房家的房典庆,所写策论皆是上上佳,而他们在京城历来有才名,加以时日,必成栋梁。 可他们的背后站着世家豪族,景元帝很清楚世家豪族是什么货色,不敢重用他们,因此景元帝看来看去,是把会元给了农家子。 …… 今科会试,一切都从一个快字,五天后,二月初一,会试就放榜了。 而自打得知放榜日子后,京城各大酒楼就准备了会元阁,给有机会高中的考生送了帖子,请他们放榜当日去坐镇。 放榜前两天还设下文会,让各地考生以文会友,所做出来的诗词歌赋还会评出个第一来,酒楼出千金做彩头,赠给第一名。 经过酒楼商家这么一闹腾,还没放榜,整个京城就热闹非凡起来。 除了商家以外,京城有女儿的人家也忙活起来,打听着谁会中?能中第几名?长什么模样?家世如何? 打听清楚后就派下人在贡院前等着,只要金榜一贴出来,瞧见看好的考生去看榜后,立马捉回来做姑爷! 因此等到放榜当天,天还没亮,整个贡院就被人堵得水泄不通。 吕柏激动得要命,天没亮就起来去喊顾锦安他们,砰砰砰:“快起来,要放榜了,再不出门去贡院,咱们会挤不进去!” 顾锦安被他吵得不行,只能起身开门,道:“昨晚不是说过了,我们不去看榜,要是考中,自有礼部的人来报喜。” “真不去?这可是你们一辈子的大事儿!”吕柏觉得顾锦安他们有病,这样的大事,怎么能不去? 又道:“怕什么榜下捉婿?要捉就捉,不娶不就成了。” 顾锦安道:“这只是其一,其二是会试上榜后,还得准备殿试,要是因着去看榜,被人撞伤手脚,耽误殿试,今科就白考了。” 又道:“你想去看榜就跟窦少东家一块去,我们就不去了。” 吕柏见他说不通,只能道:“成,我找窦少东家去。” 顾锦安笑了,很好心的送他一套自己新做的锦缎长袍:“没穿过的,你穿着去看榜吧,让泽子和冯连跟着你去。” 吕柏听得皱眉,想起自己被顾锦安整治的事儿,指着他道:“你不会是在坑我吧?” 顾锦安笑:“让你吃亏的事情叫做坑,让你捡便宜的事情,叫做帮你。” 这话说得,吕柏觉得:“听着坑挺大啊。” 顾锦安:“你去不去吧?不去也成,老实在宅子里待着也不错。” 吕柏拽过袍子,道:“去,怎么不去,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事儿!” 吕柏美滋滋的换了袍子,还把自己给打扮了一番,这才带着泽子、冯连去找窦少东家,一块坐着马车出门看榜。 刚到贡院大街就挤得马车驶不进去,只能步行,去了一家名为摘星的酒楼,这摘的自然就是文曲星。 可吕柏没有进去,在酒楼门口跟窦少东家辞别,带着泽子跟冯连往贡院去等榜。 金榜周围,已经围满了看榜的人,要不是有军士拦着,估摸着金榜都能被他们给挤塌了! 咚咚咚! 巳时一到,鼓声大起,贡院正门大开,一群礼部大人出来了。 “放榜了,放榜了!” 有人叫了起来,声音传开后,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往金榜那边挤去。 为首的将军见状,大喊道:“退后,全部退后,毁了金榜,所有人全部抓去死牢!” 大家伙听罢,这才停下,等礼部的人张贴好金榜后,又挤过来看。 吕柏眼神好,让泽子扛着他,越过众人头顶看去,看见姚有钱的名字后,惊了:“会试第二,姚有钱竟然考了会试第二,他他他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泽子也惊了,没想到姚有钱能考上会试第二名,又忙问:“大少爷考了第几?” 吕柏道:“第一,江淮解元,河安府田福县顾锦安考了会试第一!” “第一,大少爷真的是第一名!”冯连个子小,已经钻进去看了金榜,又钻回来告知泽子。 “好好好,恭喜大少爷了。”泽子很高兴,放下吕柏,兴冲冲往外挤去,要赶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顾锦安。 可他们刚挤出来,左右两边就冲来两群人,一起摁住吕柏,问道:“敢问公子,可是江淮顾锦安,顾大会元?” 吕柏脑子一转,道:“……正是在下,你们是谁?速速放开某,某好不容易考上会元,要赶回去写信,告知田福县大丰村的家人这个好消息。” 那两群人听罢大喜:“顾会元,恭喜您了,已经是我们府上的贵婿,请随我们回府拜堂,等拜完堂,再把您高中会元并成亲的喜讯告知老家人。” :。: 第2144章 乌龙 吕柏听得乐了,可面上却惊惶的道:“啥意思?你们在说啥啊,某怎么就成了你们府上的姑爷了?你们又是哪个府上的?” 摁住他的人道:“榜下捉婿知道吧?这可是自打有科举以来就有的事儿,是捉到谁谁就得认,您被我们府上捉到,要去成亲了。至于我们是那座府上的,等到了府里,您自然知道。” 又冲着手下们道:“快开路,免得被人给抢咯!” “是!”这两群人立马动起来,一群开道,一群压着吕柏。 吕柏挣扎着,喊着:“快放开某,某在河安府已经说好亲事,高中后就会回去成亲……不信你们去问欧阳先生!” 这两群人听罢,心里更安稳了:“看来捉的没错,就是你了。” 老爷可是跟他们说过了,顾锦安跟欧阳家的关系匪浅,欧阳先生好像要招他做孙女婿,这欧阳家看好的女婿被他们家给抢了,配的还是丧夫大归的二姑奶奶。 啧啧啧,也不知道顾锦安得罪谁了,非得要这么作践他。 堂堂会元,长得玉树临风的,却要娶个寡妇,真真是……不说了,甘家护院大师傅都想替顾锦安哭一把。 吕柏见他们是死了心要把他捉走,且他观察了,虽然周围有不少人看过来,也有起哄的,却没有人过来阻拦……准确的说,应该是有人想要过来阻拦的,可却被一伙人给拦住了。 瞧这样子,顾兄应该是被什么贵人给陷害了,让在场的人都不敢救他。 吕柏这几年变得泼皮了,见状是朝着四周求救:“救命,救命啊,这家人要捉我去做姑爷,我不要做他家姑爷啊!” 又喊泽子跟冯连:“快去告诉窦兄,让他来救我啊!” 这句话是真的,他可不想这么莫名其妙就被人捉去成亲。 泽子早就跑了,只剩下冯连,冲着他哭天抹泪的道:“少爷,少爷您撑住,泽子哥已经去喊人来救您了。” 又道:“奴才不走,奴才得陪着您啊。” 不陪着,怎么知道是哪家在陷害大少爷。 甘家护院大师傅看向旁边一个小厮,见小厮点头同意后,也就由着冯连跟着了。 不过吕柏叫唤得太大声,甘家护院大师傅是用布团堵住他的嘴巴,押着他,扔进马车里,朝着甘家奔去。 等到了甘府的时候,贡院大街上已经传遍了:“会元顾锦安被甘家捉走去做姑爷,已经跟甘二姑奶奶拜堂成亲了!” “什么?甘二姑奶奶不是还在守夫孝,怎么就再嫁了?” 甘家只是京城的富户,之所以能被这么多人知道,是因着甘家女喜欢嫁给太监。 甘老爷的亲姐姐,甘家姑老太太,嫁给了伺候景武帝的心腹大太监,甘家因此发家。 当然,太监不可能有孩子,甘家姑老太太养的是郭家过继来的嗣子。 靠着郭家的关系,到了甘二姑奶奶这一辈,甘大姑娘得郭家帮忙,成功嫁给了玉山公主的庶孙,可甘二姑奶奶却没这么好命,作为交易,她打小就被定给了郭大监的孙子郭文兴。 可郭大监死后,郭家是大不如前了,这十年来是一直在吃老本,郭文兴也是个体弱多病的,刚成亲没两年就过世了。 不过郭家知道郭文兴不是个长寿的,早早就给他安排了通房丫鬟,让他有了两个庶子,因此郭家是没有绝后。 郭家念着跟甘家的亲戚情分,没让甘二姑奶奶给郭文兴守一辈子寡,是让她归家,守个三年,三年一满,她就能再嫁。 可这怎么算,也要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才满三年,怎么就嫁了? “嫁的还是会元顾锦安,这,这,是甘家疯了还是顾锦安疯了?” “肯定是两家都疯了!” 不过很快的,又有一个消息传来,说是:“抓错了,抓错了,被榜下捉婿的不是会元顾锦安,而是来陪考的吕秀才!” “吕秀才是谁?” “不知道啊,反正抓的不是顾锦安,是一个叫吕柏的!” “咋这么乱?” 散播顾锦安被榜下捉婿,跟甘二姑奶奶拜堂成亲的人听罢,立马过来质问:“胡说八道,顾会元已经跟甘二姑奶奶拜堂成亲,连洞房都入了,怎么可能抓错,你们别乱说!” “呸,你们才乱说,顾会元今天根本就没出来,在贤宁街的窦家宅子里待着呢,那个出来看榜的是同乡吕柏,长得挺好看,被误认为是他,给捉走了!” 散播谣言的那波人听罢,脸色大变,却还是嘴硬的道:“你们一直盯着顾会元吗?怎么知道他待在窦家宅子里?!” “你们是不信?那诸位随我回窦家宅子一趟,看看顾兄在不在哪里,如何?”窦少东家已经从摘星楼晃荡下来,冲着吵闹不休的人群说了一句。 “是窦东家!”有人人是窦少东家的,忙道:“窦少东家亲自开口,那顾会元定然是在窦宅的,咱们这就去瞧瞧。” 反正他们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跑个一趟,没啥损失。 散播谣言的那波人听罢,也泛起嘀咕来,难道他们真抓错了? 他们想派人回去告知甘家,可已经晚了,这等抓错人去拜堂的大八卦是百年难得一见,大家伙为了验证谣言真假,纷纷跟着窦少东家往贤宁街奔去,散播谣言的人也被挤着往回走。 这事儿是闹得沸反盈天,上万人往窦宅涌去。 砰砰砰! “开门,东家回来了,快开门,把顾少爷喊出来!” 窦宅的人赶忙来开门,看见外头乌泱泱的人后,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问个明白,就被一大群人冲进宅子。 得亏二门是锁着的,才没让这些冲到顾锦安面前,趁机伤人。 窦少东家道:“郑家的郑英大人跟顾会元是好友,今日放榜,特地过来跟顾会元一起等榜,诸位莫要再往里面冲,我让人进去通报一声,让顾会元出来见见大家就成。” 郑家是世家豪族,郑英是郑家这一辈的嫡长孙,上一届已经考中当官,他在这里,其他有心无心的人,是不敢随意造次,也就答应了。 窦少东家让窦管家进去喊人。 一刻多钟后,顾锦安他们是出来了。 :。: 第2145章 疯子 可他们出来的人有点多,大家伙不知道哪个是顾锦安,问道:“他们谁是顾会元?” 那些散播谣言的人更是恶毒的道:“不会是顾会元已经被甘家抓走,这里的顾会元是假冒的吧?” “对对对,这里的顾会元可能是假的!” “假你娘,这就是江淮河安府田福县的顾锦安!”窦少东家怒道:“我们能给他作证,郑英大人也能,你们信不过我们,还信不过郑家?!” 把郑家搬出来了,大家伙的声音立刻变小了。 郑英拿出郑家佩,站出来道:“在下乃是世家郑家的嫡长孙郑英,今日来跟顾兄等榜,这位就是顾兄,江淮顾锦安。” 又道:“不知诸位突然闯进宅子里来要做什么?这私闯民宅,按匪定罪,可是要人头落地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吓得不轻,忙道:“郑大人误会了,我们不是私闯民宅,是窦东家带我们来的!” 郑家可不是一般人家,郑家未来继承人说的话,他们更不可能当做放屁。 郑英听罢,看向窦少东家,问道:“窦东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窦少东家把甘家抓走吕柏,还放出谣言说抓的是顾锦安,且顾锦安已经跟甘二姑奶奶拜堂成亲入洞房的事儿,全都说了。 “岂有此理,甘家怎敢如此!”郑英很愤怒,顾兄可是会元,且是个没有成亲的清白小伙子,甘二姑奶奶是个寡妇,甘家竟敢打顾兄的主意。 不用说,这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顾兄,你打算怎么办?”郑英说着,想了想,咬咬牙,是给了顾锦安一个承诺:“无论顾兄如何决定,我都会帮忙。” 顾锦安笑了,心里很感激……郑英身为郑家的嫡长孙,所言所行皆要先考虑郑家,能给他这样的话,算是真心把他当成朋友看待了。 “自然是上告京兆府,请京兆尹做主。”顾锦安长身玉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目光微深,扫视着在场的人,道:“京城乃是天子脚下,是个讲理的地方,诸位皆是天子之民,瞧见这等不平之事,还请随我们往京兆府一趟,做个证人的好。” 这话说得好听,可字字如刀,连天子都搬出来了,他们闹了一场,要是半路散了,不去作证,岂不是让京城沦为不讲理的地方? 没办法,大家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郑英帮着吕柏写了状纸,一块去京兆府,状告了甘家。 京兆尹想死,是真的想死! 当官这么多年,他以为窦家跟窦孟氏的官司已经足够奇葩,没想到今天放榜,竟然来了个更奇葩的。 “你们所言,当……”真字是说不下去了。 这么多人一起来状告,还有一个郑家子、一个会元、今科会试第二名、以及今科上榜的多位贡士,还能有假? 行行行,下批捕文书,去甘家抓人吧。 京兆尹不敢怠慢,立刻写了文书,盖上大印,派人去甘家捉人。 …… 甘家也闹哄哄的,吕柏正拿刀抵着自己脖子,指着甘家人哭道:“你们这群畜生,本秀才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小伙子,竟被你们给抓来给一个寡妇拜堂成亲,这也就算了,你们发现抓错人后,还不想要本秀才,本秀才还配不上一个寡妇?!”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本秀才不活了,你们谁不许拦着我,让我去死!” “我可是秀才,还是敬伍先生……敬伍先生你们知道不?就是写抗戎故事的那个,很多人认识我的。” “不仅如此,我发小还是会试第二名,我故友还是今科会元,我还认识欧阳先生,我告诉你们,我要是死在甘家,你们甘家就完了!” 甘家护院大师傅都给他跪下了:“吕秀才,敬伍先生,是我们错了,您赶紧走吧,求求您了!” 已经有人来告诉甘家人,他们抓错人了。 那时候正给吕柏换好喜服,正要拜堂,得知消息后,甘老爷就让他们赶紧把人扔出去,不能留着这个麻烦。 怎知吕柏从靴子里拿了把匕首出来,死活闹着要公道,不走了。 甘家生怕吕柏死在这里,会闹出人命官司来,是求着吕柏,让他赶紧走,可这吕柏就是个泼皮,你越求他,他闹得越厉害。 甘老爷都被他给闹得晕死过去了。 甘二姑奶奶想了想,是把心一横,对吕柏道:“相公,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咱们将就将就,成了这段姻缘如何?这以后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呸,本秀才清清白白的童男子一个,配你一个寡妇,这是佳话吗?这是造孽!”吕柏骂完甘二姑奶奶,又抹眼泪哭道:“天老爷啊,你睁开眼睛瞅瞅,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一大好秀才就这样被一家子恶霸欺辱,天下奇冤呐!” 冤你娘! 甘二姑奶奶忍无可忍了,给甘家护院大师傅使眼色。 两人退出屋子,来到走廊里。 甘二姑奶奶道:“赶紧的,再拖下去,这疯子只会越闹越凶。” 甘家护院大师傅皱眉,问道:“二姑奶奶的意思是,用毒?” 甘二姑奶奶道:“只能这样了,先毒晕,再扔大姐去,抵死不认就成。” 往届也有人家榜下捉婿,最后有一方不乐意,婚事没成的。 甘家护院大师傅听罢,只能照做,让屋子里的人撤了出来,拿出迷药,往屋子里撒去。 吕柏大惊:“你们,你们想做什么?要毒死本秀才,来个毁尸灭迹?!” 你可真会想,正要杀你,还能由着你闹腾半个时辰? 可让甘家人震惊的是:“你,你怎么没晕?!” 这可是从姑老太太从郭家拿回来的迷药方子,药效极好,撒出去,不过一会儿,吸了迷药的人就会倒下,睡个一天一夜。 可吕柏竟然没事儿。 “哈哈,没想到吧,本秀才有解药!”吕柏得意洋洋,拿出顾锦安给他们的解毒丸,道:“顾兄早就料到京城有你们这样的恶贼,为防万一,我们是隔三天就吃一回解毒丸,就你们这点迷药,还想药倒本秀才,做梦去吧!” “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老子下狠手。”甘家护院大师傅怒了,也不跟吕柏来文的,抽刀进去,打算直接动武。 。 第2146章 承担 “住手,你想做什么?”吕柏惊了。 甘大师傅冷笑:“做什么?既然给你脸不要,那就去死!” 好说歹说还是不私了,那就给你放点血。 吕柏吓得要死,后悔自己闹得太过,把甘大师傅给惹怒了,他赶忙大喊起来:“救命,救命,杀人了,快来救救我啊!” 甘大师傅不顾他的叫喊,提刀朝他走去。 甘二姑奶奶也被吕柏的怂样给恶心到了,冲甘大师傅道:“赶紧动手,吵死了!” 没见过这么能喊的男人。 “是。”甘大师傅点头,举刀朝着吕柏砍去,得亏吕柏跑得快,这才没有被砍到,赶忙冲着院子围墙大喊:“冯连你个混小子,还不赶紧过来救我,真想看着我死不成?!” 冯连是跟着他来的,可冯连没能进甘府,不过吕柏知道冯连没走,是一直扒墙守着。 甘二姑奶奶听罢,急忙朝着围墙看去,是看见冯连正趴在围墙上,对他们喊道:“我劝你们悠着点,要是吕秀才在你们甘家出事儿,这事儿就大了,不死伤一下是解决不了的。” 又指着围墙外头道:“京兆府的人已经来了,你们杀人灭口也晚了!” 什么,京兆府的人来了! 整个院子的人都惊了,甘二姑奶奶身边伺候的人吓到了,大丫鬟跑过来问:“二姑奶奶,还是把吕秀才放了吧,为这桩乌龙再闹下去,不值得,会被京兆府捉走的。” 啪! 甘二姑奶奶扬手扇了大丫鬟一巴掌,怒道:“喊什么,没出息的东西,甘家倒了吗?就算甘家倒了,你们这些丫鬟也不会死,死的是姑奶奶我,你怕什么?怕我死了,你们没机会爬姑爷的床吗?!” 大丫鬟听罢,吓得赶忙跪下:“二姑奶奶恕罪,是奴婢该死。” 当初不是她想爬床,而老爷吩咐的,老爷说,趁着姑爷还活着,她们这些丫鬟得努力替二姑奶奶生个儿子出来,免得二姑奶奶无子,郭家的家产会落入那两个庶子的手里。 这事儿已经过去很久,姑爷都死了,可没想到,二姑奶奶还记着当初她奉命爬床的事儿。 “二姑奶奶,不好了,京兆府的人真的来了,后头还跟着郑家、晏家、窦家的人,还有不少贡士也来了,说要给顾会元讨公道,来势汹汹的……赶紧把这假货放了吧,不然咱们府上怕是没个好!”有护院已经跑出去看情况,瞧见京兆府的人来了,赶忙跑回来通报。 甘二姑奶奶听罢,脸色白了,身子摇摇晃晃,差点栽倒,可最后还是稳住了。 此时,一直不见人影的甘家两位少爷全都跑了出来,指着二姑奶奶道:“二妹,这事儿办砸了,你说该怎么办?你可不能害了全家啊!” 甘二姑奶奶看着自己的两个兄长,是万分恶心,要是他们俩个有出息,她需要帮着背后的人做这等害人的事儿? 然而,既然做了,不管成败,她都会自己扛下来! “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她说着,又轻蔑的笑道:“你们两个废物,即使没有我连累,将来也会把自己给作死!” 甘家两个少爷听罢大怒。 甘老二指着她道:“二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怪我们?我们可什么都不知道,全是你跟爹算计的顾会元!” 京兆府的人都到门口了,吕柏还在这里,你可别乱说话,害得我们也被抓啊。 吕柏听得皱眉,指着甘家两个少爷骂道:“你们身为甘家子,家里出事儿,不想着出来扛,怎么还把一切都推到一个女人身上?!” 甘老大听得脸上一红。 甘老二是谄媚的道:“吕秀才误会了,我们两兄弟刚从外头回来,当真不知道家里二妹做了这等不要脸的事儿。你放心,甘家不会包庇她,会把她扭送京兆府,让她认罪!” 吕柏呸一声:“你当本秀才傻吗?换喜服的时候,我可是听到一个声音在门外询问甘家护院,人可是绑回来了?那声音就是你的。你敢发毒誓说那不是你吗?要是你撒谎,这辈子就进宫当太监!” 这话是刺痛了甘家两位少爷。 因着甘家女嫁给太监家的事儿,两兄弟在外应酬,时常被人嘲笑,早就对郭家不满,郭文兴还活着的时候,他们就天天诅咒他早点死。 可他们也不想想,甘家能在京城立足,能发家,能有个姑娘嫁给公主庶孙,靠的全是郭家的帮忙。 甘二姑奶奶听罢,突然就掉了眼泪,可她算是个强悍的,抹一把眼泪,抬着下巴,轻蔑的看着自家两个哥哥,冷笑道:“你们不仅废物,还狼心狗肺,连一个外人都不如!” 又看向甘大师傅,道:“甘叔,把事儿推到我身上吧,这件事儿,必须有人来扛,我扛了!” 甘大师傅听罢,有些动容……这位二小姐虽然脾气不太好,因着大小姐嫁给公主家庶孙的事儿,是嫉恨得多年不跟大小姐来往,可她也是个可怜人。 要是二姑爷没死,要不是有人想羞辱顾会元,特地选上二小姐,要不是老爷想要巴结人,二小姐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二姑奶奶,您,您要三思啊。”她的老嬷嬷是抹着眼泪哭道,不忍心她把所有事情都扛下:“会没命的。” 可甘二姑奶奶已经决定了,是没有接她的话,只道:“你们待我还算忠心,我会把你们安排妥当,你们可以放心。” 言罢,不再多说,趁着京兆府的人还没破门,她要去见甘老爷一面。 吕柏立马叫住她:“等等,你难道就这么认命了?还有活路的,只要你说出背后的主谋,你就能活命,不要做傻事!” 甘二姑奶奶笑了,看着他道:“你真是太天真了。” 以为她是谁?以为背后的人是吃素的?她要是敢多说一个不该说的字,她、大姐、甘家、郭家,很多人都得死,包括吕柏。 甘二姑奶奶是不喜欢家里人跟郭家人,可她没有狠心到拉着两家人去死的地步。 至于当初她为何会答应做这事儿? 呵,并不是她想嫁给顾锦安,而是有权有势的人找上门来了,她要是不做这事儿,下场只会更凄惨。 她只是一个家世一般,死了男人,无婆家可靠,被娘家嫌弃的寡妇,怎么去拒绝那些人?! 第2147章 殿试 她看向吕柏,说一句:“吕秀才,希望你能聪明点,为了自己、家里人、以及你的那些贡士友人们,到公堂后,只说对我不利的话,不要再扯出背后的人来。那些人,你们惹不起,且你们没有任何证据,光靠说的可不能扳倒他们。” 那些人办事老练,别说吕柏他们没证据,就连她跟甘家也没有实际的证据。 又道:“清醒点吧,你们只是身有功名的文人,比起那些累积了上千年势力的人家,你们连个屁都不是,点到为止,别把好好的喜事,闹成血流成河的祸事。” 吕柏被她的话给镇住了,看着甘二姑奶奶的背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已经不是当初考府试的那个傻小子,已经明白世上的不少无奈事儿,所以他知道甘二姑奶奶说的对,是沉默了。 没多久,甘家大门就被京兆府的人砸开,把甘二姑奶奶、甘老爷父子三人、甘大师傅等人全给抓了。 可就像甘二姑奶奶说的那样,仅凭这件事就想治罪背后的主谋,根本不可能。 甘二姑奶奶把所有事情扛了下来,咬死了说:“是我不想守寡,又好面子,想要嫁给会元,扬眉吐气一把,结果办砸了。甘大师傅是被我用钱财买通去做这事的,家父是吕秀才被绑回府后才知道我做下的事儿,当场气晕。” 又道:“民妇自知有错,愿意给顾会元赔命!” 崔逸文听罢,气得不行,指着她道:“照你这意思,竟是你一人的错,其他人都是无辜的,你当我们是傻子吗?算计堂堂会元,只让一个女人出面认罪就想把事情给平了,你甘家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崔贡士,请稍安勿躁!”京兆尹大人赶忙打断崔逸文的话,心里是讨厌死他了,你能不能别多嘴?你不想活了,本官还想活着。 今天这事儿,明眼人都知道背后有主谋,可敢做下这事儿的主谋你们惹得起吗? 再说了,你们有证据吗? 人家甘二姑奶奶不怕死,一律承担了就行了,你别再找事了行吗? 奚教谕拉住崔逸文:“公堂之上,莫要喧哗,先听着。” 晏小五得知消息后,也赶来了,晏二爷不放心,跟着来帮忙,此刻就在堂上。 他悄声对顾锦安道:“安哥儿,主谋的事儿没有证据,甘氏又一口咬死是自己所为……这为难一个女人,多少会受人诟病,你刚考上会元,再过十天就要参加殿试,前程一片光明,莫要被这些事情所累。” 又提醒道:“这怕是个连环计。” 先榜下捉婿,让顾锦安跟个寡妇扯上关系,要是顾锦安没有娶寡妇,那就让寡妇死,再放谣言,说顾锦安逼死了弱女子。 所以,还是忍一时之气,莫要中计的好。 顾锦安明白晏二爷说的对……世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先前他被算计,大家伙帮他,可要是甘二姑奶奶因着这事儿死了,肯定又会有人说他得理不饶人,把寡妇给逼死。 窦少东家也在,听到这话,很愤怒,可他很清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这事只能到此为止,且他们还得善良一把,放过甘氏,不然顾锦安就会落入下一个陷阱里! 真他娘的不是东西,考场上考不过就这样害人,行行行,都给老子等着,等小侯爷杀回来,把你们这些混球全给宰了! “安哥儿,你决定吧,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窦少东家说了一句。 京兆尹见他们在嘀嘀咕咕的,明白是在劝顾锦安,适时开口:“顾会元,此事已经明了,乃是甘氏一人所为,当然还是有一些疑点的,要是顾会元坚持,本官会继续派人查。只是殿试将近,要是查到什么,京兆府怕是得上门打扰顾会元一番,顾会元怕是不能静心念书,准备殿试。” 赶紧的,别查了,开开心心的退堂回家,庆贺你高中会元! 顾锦安听罢,笑了,看着京兆尹,笑了好一会儿,把京兆尹给笑得后背冒冷汗,以为他不要前程了,要跟背后的主谋拼命。 可顾锦安却道:“既然甘氏认罪了,那此案就到此为止。不过甘氏一介女子,还请大人饶她一命,她要是死了,我怕明天京城会有新流言,说是我逼死了她。” 又道:“真到了那种境地,我不会再退,誓死也要查到底!” 最后这句话,几乎是在告诉所有人,虽然没有证据,可这事儿背后有主谋,也是在警告背后的主谋,别想偷偷弄死甘氏,再算计他一把,否则大家都别想好过。 京兆尹一惊,暗道,这顾锦安果然有几分血性,敢这么公开跟背后主谋叫板,行,敬你是条汉子,希望你能活得久一点,别没斗几个回合就死了。 啪一声,京兆尹一拍惊堂木,结了案,判甘氏一个流放之刑,不过念她是寡妇,又是初犯,许她用万两银子抵罪。 宣判完,立马指着甘老爷道:“甘老爷,赶紧回去拿银子赎你女儿吧,什么时候把银子拿来,你女儿跟两个儿子什么时候回家!” 之所以押着甘家两兄弟,是怕甘家不给钱,让甘氏被收押。 京兆尹可不敢收押甘氏,万一甘氏死在牢里,这好不容易了结的案子又得闹起来,赶紧的,给钱结案,大家开开心心的各回各家。 甘老爷没办法,只能回去拿银子,赶在天黑前把甘氏跟两个儿子赎了回去。 一回到甘家,甘老爷父子三人就指着甘二姑奶奶骂。 可没骂两句,甘二姑奶奶就掀了桌子,指着他们道:“怎么,这么快就想要逼死我?我告诉你们,我不会自尽,更不会搬离甘家,我的嫁妆你们也别想霸占,但凡你们敢对我怎么样,我就去闹市,把真相全说出来,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甘家父子三人听罢,吓得要命,不敢再骂甘二姑奶奶。 而今天事败的时候,甘二姑奶奶原本是打算自尽的,可顾锦安却在堂上帮她求情了,她是明白过来,自己要是死了,会害得顾锦安陷入新险境,最后决定活下来,即使活着要被人指着鼻子骂,她也得活着,不能再连累好人。 …… 宗政毅得知京兆尹结案,甘氏没有被收押,顾锦安还帮她求情后,笑了:“还算聪明。” 可再聪明又如何,还不是输在家世上,明明知道背后有主谋,也没办法找到证据,更不敢死磕到底。 所以算来,还是他赢了!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2148章 选择 而宗政毅会恨顾锦安,跟宗政雅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是因为顾锦安抢了他的会元。 应阁老说了,他算是靠得最好的那一个,怎么算都应该是今科会元,可景元帝不喜世家豪族,硬生生把他的名次给变成会试第三! 他三岁开蒙念书,天不亮就起来念书,苦读二十四载,半生为此拼命,一路从县试考到会试,却因为景元帝想要抬举农家子,硬生生被夺了会元! 他也是小三元,也是解元,也帮着衙门办过差、种过地、毒虫病暴发的时候,也抱着性命之危救治过京城与直隶百姓的命。 可最后关头却输给顾锦安,让他怎么不恨? 至于他为何没有报复第二名的姚有钱……呵,第二名,还不值得他在乎,他在乎的只是第一。 叩叩~ 两下轻微的敲门声响起,安管事声音温和的提醒着:“三公子,亥时过半了,您该休息了。” 宗政毅的作息时间很是规律,差不多是亥时过半休息,卯时起床,练半个时辰拳脚强身健体,再早读半个时辰,辰时吃早饭。 宗政毅听罢,放下手里的笔,道:“进来。” “是。”安管事带着四个丫鬟进来了,给宗政毅铺床、点香、更衣,忙了两刻钟,宗政毅才上床休息。 其中两个丫鬟留了下来,在外屋守着,以备随时伺候宗政毅。 安管事带着另外两个丫鬟里开,而屋外、窗子外、院子外,全都有宗政家的影子卫守着,以护宗政毅安全。 宗政毅被众多下人伺候守护着,可他这样的生活并不算奢靡,在世家豪族的子弟里,只能算一般,跟某些勋贵或者皇族的纨绔子弟比起来,甚至是俭省的。 第二天,宗政毅依然是卯时起来,且闭门谢客,把众多恭贺他高中会试第三的宾客被拦在府门外,还说了,不会大宴宾客,一是要准备十天后的殿试,二是要省钱,多捐些银两给西北抗戎的将士们。 不得不说,论起装贤演能,没人比得上世家豪族的公子。 可金榜题名,这是天大的喜事儿,那些外地考生,尤其是家里富贵,不缺钱的,是按捺不住,得知考上后,在酒楼里大摆宴席,请同科考生们吃席。 没想到却出事了。 在宴席散后,那请客的贡士被人偷袭,一棒子给敲晕了。 “右手手掌还被打了几棍子,说是伤到手骨了,估摸着殿试是没戏了。”吕柏听说这事儿后,是跑出去打听,此刻正在说给顾锦安他们听。 说完还瞥了一眼崔逸文。 呵呵,那位贡生跟崔逸文认识于文会上,给他送了帖子,请他去赴宴,这货还想去来着,可见顾锦安他们都闭门谢客,在宅子里苦读,为了殿试,也就不去赴宴,跑过来跟顾锦安他们念书。 崔逸文被吕柏说得有点恼怒:“看我作甚?我又没去赴宴……放心,以后也不会乱去吃宴席、参加文会。” 他是真的怕了,这京城水太深,他好不容易考上贡士,可不想折戟在殿试前,或者是死在京城。 顾锦安看他一眼,道:“也不必这般忌惮……咱们要想在京城立足,就得出去应酬,小心一些就成。” “你不怕?”崔逸文看着顾锦安,有点意外,原本以为他经过甘家的事情后,会害怕得不敢出去跟人应酬,没想到他还反过来安慰他……确实很强悍。 要是他,在外地被有权有势的人算计,而连主谋是谁都不知道,怕是会害怕得连殿试都不敢考了,直接收拾东西回家去。 又突然庆幸起来……得亏他没有考上会元,这学问好、名气好、考得好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容易被人盯上算计。 顾锦安笑了:“怕有用吗?无用的东西,何必浪费时间去恐惧,不如稳住自己,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免得想太多,受影响,让自己处处不利。”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突然说了一句:“果然是连环计。” “啥意思?”吕柏不懂。 戚康明道:“还是甘家的事儿,要是安哥儿不真的放下,而是绞尽脑汁想着背后主谋的事儿,那他就没心思准备殿试,殿试之时就很可能发挥失常,从一甲前三里掉出来,而只要他掉出前五名,那他就会成为一个笑话。” 会试第一,到了殿试却没能考上前五,只要背后的主谋再发发力,安哥儿的会元怎么来的就会受到别人的质疑,让他被人嘲讽,被人孤立,永远活在深渊里。 又道:“这是连环计,也是攻心计。” 呃,崔逸文听得都发毛了,看向顾锦安,颇为同情:“看来考得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还是像他这样,上中便可,没有盛名,也不会被人算计。 崔逸文的学问其实不错,家里是花了大力气培养的,他今科是考了第二百四十三名,只要殿试不出什么大错,一个进士是稳了。 戚康明则是考了三十七名、顾德兴三百名、花千山是倒数第二,要是在往届,取士少的时候,他根本考不上。 梁江、徐昭明、曲文良是没有考上,落榜了,三人是抱头痛哭了一场,不过如今已经好了,打算回去后再跟着欧阳先生,继续念书。 倒是曲秀才还在伤心着,偷偷哭了几场,直呼可惜,太可惜……大楚现在需要用人,这应该是最容易考取的一届,可自家侄儿可没能考上,等下一届的时候,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光景? 不过曲秀才是没敢当着自家侄儿的面哭,生怕打击了他。 而姚有钱之所以能考上会试第二,有两个原因,一是他的出身农家子,二是他策论里写了个关于运粮的事儿。 西北要打仗就得及时运粮、运药材过去,可西北距离大楚京城、富庶的江南都很遥远,往往运一趟物资,往返最快也要半年,是一桩耗时耗力耗人的难事儿。 姚有钱就写了,可利用各地的都指挥使司帮忙运送物资,比如从江南运送物资去西北的话,那江南只负责送到江淮,江淮接收后,送到中州,中州接收后,再送到中原,以此类推,省了往返之苦。 第2149章 状元与赐婚 至于物资轮换几地,可能会出现被克扣的事儿,姚有钱也想了解决的办法,就是没到一处,衙门介入轻点检查物资,要是检查的数量跟朝廷所拨给的不一样,立马上报。 还提议,可以出工钱,让那些断了手脚的老兵跟着物资走,他们吃过物资被克扣的苦,要是发现物资在某地被克扣了,定会闹出来。 其实姚有钱的这个建议是有不少漏洞的,他写的时候也是冒着风险的,可从名次上,他赌对了,景元帝很认可,给了他会试第二的成绩。 吕柏很高兴,拍着他的肩膀道:“有钱呐,没想到你小子出息了,考了个会试第二,可是给咱们玉江县长脸面了。赶紧的,继续看书,等殿试的时候,考个状元出来,那我以后可就是状元的发小了!” 姚有钱白了他一眼,说了一句:“考得如何跟看书没关系。” 得看皇上的意思,得看朝廷需要什么样的人才。 吕柏的学问也不差,文章更是写得花般好看,可为何没有考上举人?说白了就是不实用,而如今朝廷需要的是懂实务,会办事的人才,并非会写文章的传统读书人。 花千山很是认同,点头道:“有钱兄说得对,我就是平常吃喝玩乐太多了,要是多知道点西北的战事与战时农耕之时,名次应该还能更靠前。” 姚有钱打击他:“你考了倒数第二不是因为你懂得少,是你文章写得不够好。” 今科选才,确实注重实务,可文采也不能太差,花千山就是吃了文采太差的亏,所以考了个倒数第二。 花千山急了:“那怎么办?谁能帮我?” 姚有钱指向吕柏:“找他,他文章写得更花一样,你学学,殿试前定能有进益。” 顾锦安点头:“有钱兄说得不错,吕柏的文采确实当得上一个美字,找他学吧。” 花千山听罢,立马去缠吕柏。 吕柏却喊道:“不教,我只是个穷秀才,哪里能教一个贡士!” 他可没空,还得出去说书呢。 可吕柏最后还是答应了,教了花千山几天,一块写了几十篇文章,花千山的文采是眼见的华美起来。 在他们闭门苦读的十天里,京城又发生了十几桩贡士出意外,无法参加殿试的事儿。 出意外的贡士们是悔不当初,痛哭流涕,有不少跑去京兆府状告,要严惩害他们的人,可都被京兆尹给打回来了,说是没人害他们,都是意外,让他们走了。 京兆尹会这么做,是收到了景元帝的密令……景元帝要的是经得起打击的实用人才,不是这些刚考上贡士就得意忘形,被人害得连殿试都无法参加的蠢材! 闹闹腾腾的十天后,到了二月十二,殿试的日子。 五百名贡士们是半夜就得起床,寅时就得到皇城门前,开始接受检查……进宫参加殿试,检查尤其严格,脱光检了三回,直到卯时过半,才算检查完毕。 接着又是跟着宫里的大监学进谏礼仪,折腾到辰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大监用尖利的嗓子喊着:“大人们下朝了,诸位贡士,随奴才进殿吧。” 竟是没给食水,也没给时间让他们去出恭,很多贡士因为尿急、肚子饿是难受不已。 大监眼睛毒辣,是瞧出有不少贡士都内急了,可他只是笑笑,并不告诉他们解决之法……陛下说了,朝廷只要人才,不要蠢货,要是他们真被自己一泡尿给憋死了,那就去死吧,留着也没用了。 领路的大监还说了一句:“诸位贡士,殿前失仪,可是死罪。” 砰一声,有贡士听到这话,是吓得跌倒在地,终于憋不住了,是当场尿了裤子。 大监见状,脸色黑沉,直接吩咐宫里的军士:“拖下去。” 军士们听罢,立马上前,架住那名贡士拖走。 那名贡士被拖出几米后才回过神来,是喊着:“不能……” 不能走啊,他还要考殿试! 可他只喊出两个字,就被军士捂住嘴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呜呜哭着。 有个军士好心的提醒他:“闭嘴,谁让你们不聪明点,早点解决了,等进殿了才知道自己饿了,要尿了。” 真是一群蠢货,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这贡士哪里知道,都殿试了,还能因为这点小事被刷下来? “你没有犯罪,功名还在,下科再考吧,可你要是乱叫唤,功名没了,那才叫生不如死。” 贡士听罢,只能认命,被拖出皇城。 而其他贡士已经到了大殿内。 “跪!” 贡士们立马跪下,给景元帝行大礼。 景元帝没跟他们废话,只说了两句,等桌案摆好后,就让贡士们跪坐着应试,而今科殿试的试题,当真是让人恐惧,竟然是:君帅将民商,何以共处?兵者,忠君还是忠将?若君将不和,兵当何处? 试题是景元帝亲口当场问出来的,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大臣都惊了……他们知道景元帝疯,没想到他会这么疯,这是想要做什么?正面跟许尤,跟那几十万大军叫板吗?! 当真是不想过了?要跟许尤干一架吗? 房尚书是抹了一把冷汗,今科真不该让典庆来考,这殿试试题,不管怎么答,都要得罪另一方。 欧阳章听到这个试题,也是摇了摇头……陛下还是太急了,为何出题之前,不先跟他们商量商量? 应阁老倒是老神在在的,一点不慌,反而恨不得景元帝跟许尤赶紧撕破脸,他们世家豪族好捡便宜……只是戎贼是个大祸患,就怕大楚不稳,戎贼大肆入侵,让世家豪族失去江山。 景元帝出完试题后,看着在场的所有人,目光是越发阴寒,呵,一群只想拿好处,不想得罪人的虚伪之徒,今天他就要他们做个选择,是选择忠君,还是选择谁赢帮谁?! 而只要不选择忠君的,都别想考上,反正殿试名次如何,是他说了算。 欧阳章看着景元帝的脸,心下悲痛,为国选才竟然沦为了以君王喜好做选择,真是悲哀。 第2150章 状元与赐婚【2】 可试题已出,要是朝臣闹着要改,让参加殿试的贡士们如何看待? 无法,只能这样了。 贡士们惊愣片刻,回过神来,开始思量着怎么破题,然而越看越觉得,这题无解。 景元帝看着殿内的贡士,心下冷笑,不知道怎么破题,还是不敢破题? 景元帝可不会惯着他们,直接道:“今日殿试一个时辰。” 身边的大内监立马高声喊道:“陛下口谕,今日殿试时间为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 贡士们惊了,这一个时辰能写出什么好文章来? 八成的贡士都慌了,可没办法,只能绞尽脑汁,尽快破题,然而他们腹中饥饿又内急,难受非常,脑子混沌,根本没个头绪。 不过还是有一部分贡士很镇定的,尤其是宗政毅、酆余等人,已经下笔破题。 景元帝见状,有些不满,转头去看顾锦安,见他也开始动笔破题后,脸色才算好些。 又过了两刻钟,殿内的贡士们是全部提笔,开始答题,没办法,时辰就那么多,要是再不动笔,可就连一丁点机会都没了。 少顷,景元帝起身,在殿内踱步,看着贡士们答题。 大臣们站在大殿一隅不动,心里却有点急了,他们也想去看看贡士们如何破题? 可景元帝防着他们,生怕他们提点世家豪族、高官勋贵的子弟,早朝的时候是勒令他们不得在殿试之时巡视,他们此刻只能站着干着急。 一个时辰并不长,很快就过去。 景元帝抬手,大内监立马道:“时辰到,停笔!” 龙威慑人,没人敢逾时作答,全都停笔。 顾德兴很是庆幸,他是赶在时辰到的那一刻才写完的……多亏了安哥儿,要不是他提醒说,殿试可能变故多,让他们遇到什么事儿都别太意外,摒除一切杂念,专心应试。 而关于君将兵,忠心等事儿,他们在这几天也谈论过,因此今天的试题虽然让他震惊,却不至于慌乱。 花千山也成功写完了,可他内急,实在是憋不住了,举手喊道:“陛下,学生有事儿要奏。”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御林军已经抽刀指向花千山,准备他要是敢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就立马斩杀了他。 有大人呵斥他:“一小小贡士,有何事要奏?” 你可别乱说话啊,不然小命不保! 花千山道:“大人息怒,实在是忍不住了。” 又冲着景元帝道:“陛下,学生内急,可否……” 原来是因为这事儿,在场的大人们松了一口气,他们还以为花千山是要殿前喊冤……景泰帝之时,有过这样的事儿,那回是血流成河,大臣们因此怕了。 景元帝听得皱眉,道:“大声喧哗,乃是殿前失仪,不怕被砍头吗?!” 花千山道:“学生知道,可事有轻重缓急,若是不先解决急事,等出了事儿,那才叫追悔莫及。” 又道:“恳请陛下应予!” 景元帝不想在大殿上讨论这等事儿,且他挺欣赏花千山的大胆,是应予了。 大内监立刻安排御林军带着要解决内急的贡士们去净房。 花千山第一个去的,解决后,一身轻松的回来了,那些差点憋死的贡士们都很感激他,把他当做救命恩人看待。 内急的事儿是给解决了,可景元帝还是没给他们饭吃,要他们继续饿着。 这是景元帝故意的,要是连一顿饿都受不住,以后怎么去西北为朝廷效力? 贡士们也不敢喊饿,老老实实的在自己的桌案前跪坐着。 大臣们则是开始阅卷,看着各个贡士的文章,把比较让人惊艳的文章挑了出来。 今日殿试的试题很难为人,几乎可以说是无解的难题,有不少贡士都慌了,因此惊艳的文章极少,就那么几个,再挑些瞧着还不错的,凑够三十份后,呈给景元帝。 景元帝把呈上来的三十份文章都看了,第一个看的就是顾锦安的……在殿内巡视的时候,他就看了一点顾锦安的文章,他竟以兵破题,言善待兵士,自可不惧将帅权势之大。 如今再看顾锦安的这篇完整策论,还是觉得很不错。 应阁老见状,问道:“陛下可是选中了顾锦安?此子确实有大才、会办实事、为人也沉得住气,当得上状元之名。” 景元帝听罢,看向应阁老:“你属意他做今科状元?” 又指着宗政毅的策论道:“他也是用兵破题,所做文章也极好,也当得上状元之名。” 应阁老笑了:“老臣看过宗政毅的文章,确实可担状元之名,可论实务,他比不上顾锦安。” 又叹道:“如今大楚是用人之际,应当先重用顾锦安这等人才,宗政毅也可重用,但必须先打磨一番才行,否则担不起大事儿。” 这话说的,当真是个为朝廷鞠躬尽瘁的肱股之臣啊。 可他心里的真正想法却不是这样,不过是在哄景元帝罢了。 景元帝没有接话,而是把顾锦安、宗政毅的卷子递给欧阳章、上官阁老等人,让他们瞧瞧。 两位老大人看过后,都道:“皆是栋梁之材,难分伯仲。” 不过,房大人却道:“要真正论起来,还是顾锦安更胜一筹……他是农家子,十五岁后才正式跟一位秀才念书,至今不过七年,可宗政毅却是三岁开蒙,家里请名师教导,用古籍名著堆砌,两人一个受苦,一个享福,可科考成绩却差不多,可见顾锦安更加聪明,乃是真金玉。” 这话说得,即使是最恨寒门子弟的世家豪族大臣也点头赞同。 景元帝听得很满意,不过他没有急着定下一甲前三的名次,而是继续看着呈上来的文章,被一位中州贡士的策论给惊到了。 “黄有弛,朕记得这人,会试之时写过解决匪患一事儿,不错。”景元帝把黄有弛的文章递给应阁老他们。 应阁老他们看过后,点头道:“确实不错,可论文采,比顾锦安、宗政毅、宋引、酆余等人差了不少。” 可这个黄有弛对大楚匪患的事情很了解,对于将士之事儿也知之甚多,是个有治匪、安置民众之才的。 且他出身可以,不是世家豪族,也无亲朋是许尤那边的人,景元帝对他很满意。 :。: 第2151章 状元与赐婚【3】 应阁老看出景元帝的心思,是道:“大楚如今需要有真本事的人,黄有弛不错,担得起二甲传胪之名。” 这个名次还是看在景元帝喜欢的面子上给的。 景元帝没说什么,继续看卷子。 半个时辰后,对应阁老他们道:“你们一人评一批殿试前十的名单出来给朕。” “是。”应阁老他们应下,各自提笔,把自己属意的殿试前十名写下来,由大内监呈给景元帝看。 不出意料的,状元还是顾锦安跟宗政毅之争。 “有三人提了顾锦安为状元,提宗政毅的只有两人,看来还是顾锦安更胜一筹。”景元帝也属意顾锦安为状元,可欧阳章犹豫片刻,突然开口:“陛下,臣有事儿要奏。” 景元帝皱眉:“何事儿?” 欧阳章什么时候这么没有眼力了,在这节骨眼上打断他? “是私事。”欧阳章跪下,道:“臣的二叔欧阳浒已经把三孙女许给顾锦安,只等顾锦安高中归乡后就定亲……臣理应避嫌,不该提名顾锦安为状元,请陛下降罪。” 欧阳浒看重顾锦安的事儿,并不是什么秘密,以他的脾气,也不会嫌贫爱富,可欧阳家毕竟是世家豪族,顾锦安要是做了欧阳家的孙女婿,景元帝多少会有点不放心。 且他早就想要重用顾锦安,因此对顾锦安的婚事是有安排的,如今欧阳章突然把两家要定亲的事儿说出来,景元帝有点被打脸了,很不高兴。 砰,景元帝怒拍桌子,冷哼道:“身为考官之一,对自己与考生有亲的关系隐瞒不报,罚俸一年!” 欧阳章听罢,心头一松,立马谢恩:“臣领罚,多谢陛下开恩。” 他根本不靠俸禄过活,陛下却只是罚俸,没有其他处罚,确实是开恩了。 “如今是二比二,顾锦安跟宗政毅打了平手……”景元帝思量一会儿,道:“朕要见见这三个人,把他们叫进来。” 这三人分别是宗政毅、黄有弛、顾锦安。 “是。”大内监立马去办了,很快就把宗政毅喊了进来。 应阁老他们则是已经退出偏殿,到大殿里候着。 “学生,拜见陛下。”宗政毅是世家豪族的贵公子,一言一行皆带着世家豪族的严谨与圆滑,让景元帝很是不喜,也没有属意他做状元,因此随便问了几句后,就让他出去了。 接着是黄有弛进去,他进谏的时间比宗政毅多了一刻钟左右,让宗政毅心里很是不满……天天防着顾锦安,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黄有弛来,真是失算了! 顾锦安是最后一个进去的,行了大礼后,就听见景元帝道:“朕有一女,年方十六,还未婚配,想招你为婿,你可愿意?” 又道:“你们若是成亲,朕会下旨册封她为郡主,不会让她做公主,你的仕途不会受阻。” 顾锦安听得措手不及,没想到景元帝要招他做女婿,可是:“陛下恕罪,学生已有心仪之人,不敢受此大恩!” 景元帝皱眉,没想到顾锦安这么快就拒绝了,心里很不爽:“你可知,朕属意你为今科状元,可你要是拒绝朕,这就是抗旨,乃是死罪。朕念在秦顾两家对朝廷有功的份上,可以不杀你,但你的功名,你的仕途,将会毁于此!” 又道:“是要心仪之人,还是要功名前程,自己选吧。” 顾锦安沉默一会儿后,突然抬头,看向景元帝,红了眼眶,道:“陛下恕罪,学生选心仪之人。” 景元帝又惊又怒:“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一个农家子,吃尽苦头才来到金銮殿,就这样放弃,你甘心吗?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顾锦安笑着点头:“值得,学生虽然有报效朝廷之心,却不愿意为功名利禄放弃自己在乎的人……学生逃过荒,见过很多生死离别,知道人能遇见一个心仪之人,还能有机会与她共结连理,是人生大幸。这样的大幸,一生可能只会遇到一次,放弃了就没了,所以学生不愿意放弃。” “比起名利,学生更想要实实在在的人。” “至于甘心不甘心?自然是不甘心的,可这并不是绝路,学生回乡后,依然可以为乡亲们办事儿,造福于民。” 景元帝听罢,内心震动……一个二十多岁的农家子竟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若是他成年的儿子们能像顾锦安一样通透,他也不至于那么的看不上他们! 想到儿子,景元帝又想到元哥儿。 要是元哥儿没死,他定能把他教得像顾锦安这般,可惜…… “陛下?”顾锦安见景元帝突然捂着脸难受起来,赶忙道:“陛下可是身子不适,您忍忍,学生这就去喊大内监。” 景元帝听罢,又想起元哥儿来,以前他生病的时候,小小的元哥儿也很着急,跑去给他喊御医。 可顾锦安不是元哥儿,他跟皇后的元哥儿已经死了! 景元帝突然很愤怒,吼道:“滚出去!” 顾锦安一愣,没有多待,应一声是,行礼退出偏殿。 景元帝的声音不小,应阁老他们听见了,很是有点幸灾乐祸……顾锦安惹怒景元帝,这状元之位定是不保了。 甚至连功名都有可能被削掉,毕竟景元帝是个疯子,削掉一个会元功名这事儿,他做得出来。 可惜,他们的希望落空了。 一刻多钟后,景元帝恢复过来,定了殿试名次,让礼部欧阳章宣读。 “江淮百山府花千山,殿试第四百一十一名,赐三甲同进士!” 花千山高兴极了,陛下没有削他功名,他成进士了,虽然是同进士,可科举太难了,有个功名,能做官就成! “中原万宁府曹宏光,殿试第四百名,赐三甲同进士!” “江南金陵府沈明方,殿试第三百名,赐三甲同进士!” “江淮河安府顾德兴,殿试第一百六十七名,赐二甲进士!” 今科取士多,只要是前两百名的都能赐进士出身,不用做同进士。 顾德兴听得眼睛大亮,他殿试名次比会试高,成正经进士了! “江淮河安府戚康明,殿试第十名,赐二甲进士!” 戚康明的名次也升了。 “京城国子监宗政毅,殿试第九名,赐进士!” 什么? 宗政毅震惊得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殿试第九,他状元之才,怎么可能只考了个殿试第九?! 宗政毅很愤怒,握紧拳头,死死忍着,总算没有当场失态,可他不服,凭什么他只考了殿试第九? 那顾锦安呢,他考了第几? 莫不是被削了功名?! 可是他想多了,顾锦安的名次比他好。 “江淮河安府顾锦安,殿试第三名,陛下钦点为今科探花郎!” 第2152章 状元与赐婚【4】 第三,顾锦安竟然得了殿试第三,成了探花郎! 宗政毅震怒,脸上的平和彻底维持不下去,旁边的酆余赶忙拽住他的手,笑道:“顾会元样貌俊逸,有芝兰玉树之美,陛下钦点他为探花郎,当真是再合适不过。” 酆余的话,救了宗政毅一命,没让他在殿前失仪。 宗政毅是感激的,可心里还是不服。 要论俊美,宋引的样貌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好,又是世家豪族出身,举手投足皆带着赏心悦目,会考成绩也不错,为何没有点他做探花? 顾锦安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西北蛮荒之地逃荒而来的灾民,一个要挑粪种地的农家子罢了,还有一个流浪过的生母,谁知道他娘是不是卖身苟活的野娼? 就这样一个出身的人,竟然能做探花郎,简直是所有考生的耻辱! 可名次已定,宗政毅再愤怒也无济于事,要是他不服,最后被惩罚的只会是他。 而景元帝原本是要顾锦安做状元,让他三元及第,名留青史的,可因着他拒娶皇女的事儿,把他的状元之位给削了,只给他一个探花郎,算是他藐视皇权的惩罚。 “京城国子监酆余,高中殿试第二名,陛下钦点为今科榜眼!”欧阳章继续宣读着。 “学生叩谢陛下隆恩!”酆余松开宗政毅的手,随着内监上前,叩谢圣恩。 “中州禹昌府黄有弛,才高八斗,有治国之才,堪为殿试榜首,陛下钦点为今科状元!” 状元,黄有弛竟然是今科状元! 众人看向黄有弛,此人已经年过三十,样貌平平,皮肤黝黑粗糙,没想到他竟成了今科状元。 恶心,宗政毅是恶心得反胃,他苦读二十几年,竟然败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黄有弛! 很多世家豪族、高官勋贵、乃至望族进士们也很不服气,中州乱了几年,还能出一个状元,真是打他们的脸啊。 上官阁老他们也有点意外,原本以为陛即使不让顾锦安跟宗政毅做状元,起码也会把状元之位给酆余……陛下挺欣赏酆余的,酆家跟太后也算亲厚,在顾锦安跟宗政毅都不适合做状元的时候,酆余是最适合的状元人选。 “黄状元,上前谢恩。”一名内监过来对黄有弛道。 黄有弛很沉得住气,得封状元也没有很激动,稍微整理衣物就跟着内监上前谢恩:“学生叩谢陛下隆恩!” 声音洪亮,是个有精神的,体格也壮实,不愧是中州那等混乱地方出来的。 景元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俯瞰着自己钦点出来的状元、榜眼、探花,以及那个被他压着的宗政毅,脸上浮起一抹无法洞察的笑意来。 可他没有多说什么,沉默片刻后,是道:“平身。” “谢陛下。”黄有弛按照内监的教导,行了礼后,起身退到一边,受了状元金册、金翎帽、大红服、状元佩。 景武帝为了遏制世家豪族垄断朝堂,很重视开科取士,高中一甲前三与二甲传胪者,会赐金册、红服、玉佩,让他们打马游街,享万民喝彩。 其余进士也会得一套锦衣,作为游街之用,免得进士穿得太寒酸,丢了朝廷的脸面。 给黄有弛受完金册与红服后,欧阳章又喊道:“众位进士,礼拜今科状元!” 大楚很给状元脸面,高中状元者,同科一甲以下的进士需给他行礼恭贺。 而率领众位进士恭贺的是二甲传胪。 榜眼跟探花不用行礼,只站着一旁观礼就成。 而今科传胪是姚有钱,他按照内监教导的,站着众进士的前头,朝着状元作揖:“恭贺中州禹昌府黄贡士,高中景元十四年殿试状元,彩,彩,彩!” 言罢,郑重一揖。 身后的进士们跟着行礼作揖,念了一遍恭贺的唱词。 黄有弛黝黑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点激动的红色来,给大家伙回了一礼:“多谢诸位同科恭贺。” 殿试名次公布后,后续的礼仪很是繁杂严苛,光是唱名、领受、谢恩就用了两个时辰之久。 等彻底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 进士们半夜就起来,是累了一整天,又渴又饿,再折腾下去,怕是要晕死在殿上,景元帝开恩,让他们回去休息,明天辰时到礼部集合,巳时从皇城正门出,打马游街,受万民喝彩。 可算是结束了! 众位进士松了一口大气,跪谢圣恩后,跟着内监,被御林军护送着离开。 可刚出皇城就有许多进士晕倒了,砰砰砰的倒地声接连响起,把礼部的官员们吓得不轻,赶忙冲御林军喊着:“快救人。” 要是大批进士刚考完殿试就过去了,不止景元帝,他们这些礼部官员也会被后世臭骂。 御林军的人立马过来抬人,把晕倒的进士抬到皇城根下的一排屋子内,这是给值守的御林军,以及等候进皇城的大人、命妇们暂时歇脚的地方,因此屋子很不错。 “温水,加盐,先给他们灌点淡盐水进去。”御林军是武人,知道一些法子,可救护饥饿劳累晕倒的人。 很快的,进士们就被灌了淡盐水。 有些身体不错的进士喝了淡盐水后就醒了。 御医来得很快,先给那些依然昏迷不醒的进士闻了臭药,弄醒他们后,给他们把脉,情况要是不太好的就行一轮针,也就把人给救回来了。 礼部的大人们抹着冷汗,总算是没死人,又安排车辆,护送进士们回去……有寒门进士住得太寒酸的,会把他们直接送到礼部的及第园,让他们先在那里住着。 顾锦安他们等晕倒的进士们都救醒后,就被一队御林军护送着回了贤宁街的窦宅。 得亏有御林军开道护送,不然顾锦安他们根本回不了宅子……殿试的成绩已经在京城传开,差不多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贤宁街窦宅出了一个探花郎、一个二甲传胪。 一座宅子里出了两个文曲星,贤宁街的人差点高兴疯了,一得到消息就纷纷涌去窦宅,要给探花、传胪送贺礼。 得亏左右两座宅子都是窦少东家的,他派人把三座宅子前后的路都给封了,要不然送礼的人能把窦宅的大门给冲了。 因此等顾锦安回来的时候,瞧见就是贤宁街前后那乌泱泱的人,御林军是拔刀开路,他们才能回到宅子里。 :。: 第2153章 状元与赐婚【5】 “回来了,总算是回来了!”曲秀才很高兴,整个人都兴奋极了,瞧着顾锦安跟姚有钱,一脸的与有荣焉:“你们可是给咱们河安府长脸了,等喜报送回去后,知府大人定会欣喜若狂!” 瞧见身穿重甲的御林军后,又赶忙过来道谢:“多谢各位大人护送他们几个回来,一点心意,还望诸位大人莫要嫌弃。” 御林军是皇上的亲卫,即使是普通军士,身上也是有品级的,曲秀才必须得对他们恭敬,且给的红封还不能太少,是一人给了一百两银票的红封,领头的队长更是给了二百两。 御林军得了这么丰厚的红封,对顾锦安他们这群乡下士子高看了几分,说了几句贺喜的话后,对顾锦安他们道:“顾探花、姚传胪、几位新科进士,明天辰时到礼部集合,骑马游街,参加琼林宴,莫要忘了。” 提醒完后,告辞离开窦宅。 窦少东家会办事,亲自送御林军出去,给御林军队长塞了一个盒子,求他帮忙,呵斥一顿堵住贤宁街前后路口的人,免得这些人挤破拦路的栅栏,真的冲到宅子里来。 御林军队长也怕顾锦安他们出事儿,收下一盒银票后,带着一队御林军在贤宁街走了一个来回,警告那些人:“肃静,肃静!陛下钦点的探花郎与传胪住在此地,敢喧哗者,敢冲撞者,重刑伺候!” 这么喊了一遍后,总算是把那些想要强行送礼的人给吓唬住了。 毕竟是皇上的御林军,没人不怕。 不过,有些世家豪族、高官勋贵的家奴是得了命令来的,急着进去见顾锦安他们,等窦少东家送完御林军要回来的时候,是报了主家名号,过来道:“窦东家,我们是齐阳县主府上的,有一桩喜事想与顾探花说。” 窦少东家呵呵:“你们齐阳县主府上的喜事跟顾探花有何干系,为何要说予他听?顾探花刚回来,累晕了,没法见客,你们走吧。” 齐阳县主府的大管事一听就知道窦少东家在说谎,是拉着窦少东家的袖子道:“窦东家,当真是大喜事,县主看上顾探花了,要招他做孙女婿呢。” “要招顾探花做孙女婿?我记得你们府上只有一位姑娘没定亲吧,你们府上还真敢提,那可是陛下钦点的探花郎!”窦少东家一把撤回自己的袖子,喊来窦蒙:“来啊,把齐阳县主家的人送走!” 真他娘的晦气,什么人都敢肖想顾锦安,那齐阳县主家的三孙女不但刁蛮泼辣,还不自爱,曾经跟一个俊美客商不清不楚过。 后来客商死了,县主三孙女去庄子里住了一年……有消息说,是怀上了,去庄子里落胎。 这是皇家的事儿,窦少东家不敢多说什么,可要是齐阳县主想把三孙女塞给顾锦安,那就休怪他不客气! 齐阳县主家的大管事又急忙道:“既然顾探花晕倒了,那姚传胪可在?听说戚进士也住在这宅子里?” 这是退而求其次,打起姚有钱跟戚康明的主意来。 窦少东家无语了:“全都晕了,你们府上去找其他寒门进士吧,实在不行,等下一科,来个榜下捉婿。” 这就是为什么江盛提醒顾锦安他们,不要去看榜的原因。 狗屁的榜下捉婿,正经人家谁这么招婿的? 只有外地的考生傻,觉得自己才高八斗,被高门贵女,结果成了冤大头。 也不想想,要是姑娘真的样样都好,又凭什么嫁给你? 窦少东家回去后,把这事儿跟顾锦安他们说了:“你们得当心点,别傻乎乎的着了别人的道儿。” 吕柏听罢,赶忙看向姚有钱:“听到没有,你可得警醒些,别中计了,也别考上功名后就做负心汉!” 姚有钱白他一眼,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又道:“你出去说书的时候,遇见赶考的举人们,直接跟他们说我定亲了,人多口快的,传个两天,京城那些对我有意的人家也就知道了。” 他在玉江县有个青梅竹马,是个衙役家的姑娘,叫邓玉竹,活泼大方稳重,能干能吃苦的,他很满意,只等回去后就成亲。 吕柏:“成,我给你传传,不过你自己也得当心点,要是被人算计,你跟邓二的婚事就得黄。” 姚有钱点头:“我知道了。” 而经过这事儿后,几个考上进士的人更加小心,免得稀里糊涂的就被人捉去做了女婿。 说完这事儿后,顾锦安他们实在是太累了,吃了一顿流食后,纷纷去睡觉。 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卯时。 曲秀才把他们叫起来,梳洗过后,穿上昨天领到的锦衣,坐着马车往礼部衙门去。 等他们到礼部的时候,很多新晋进士已经到了。 酆余看见他们,对黄有弛笑道:“顾探花跟姚传胪来了,咱们一块过去见礼。” 黄有弛笑着点头,跟着酆余去给顾锦安他们见礼。 意外的是,宗政毅竟然过来跟顾锦安他们打招呼,还夸了顾锦安:“顾兄不愧是陛下钦点的探花郎,这探花红服一穿,当真有牡丹之美,兰花之雅,让人赏心悦目。” 顾锦安笑着回礼:“宗政兄过奖了,要论赏心悦目,我不及宋兄一半。” 又问道:“宗政兄的脸色瞧着有些白,莫不是昨晚没休息好?不如先去屋里歇歇,还有半个时辰,大人们才会来。” 宗政毅笑道:“中了进士,多年苦读有了成就,一时兴奋过头,没有睡好,那我先去眯一会儿。” 宗政毅很快就走了,可他不是没有休息好,而是被气的。 昨天是刚到家就撑不住晕倒了,家里养的大夫说是怒急攻心。 因着这事儿,他被祖父臭骂了一顿,说他二十几年白学了,竟是这般沉不住气,顾锦安中了探花又如何?状元之位被黄有弛抢了又如何?看的是日后,只要日后把他们踩在脚下就成! 骂完后,祖父还罚了他二十鞭子,不过滞后到琼林宴过了再用刑。 而他想找人放出顾锦安亲娘是野娼的事儿,也被祖父拦下了,说这事儿做不得。 祖父还勒令他跟顾锦安交好,不可再做算计顾锦安的事儿,还说这是房大人吩咐的。 他听后追问,房大人为何传这等话来? 可祖父没有回答,只呵斥他,不该问的别问。 第2154章 风光无限 辰时,欧阳章带着礼部其余官员过来了,给众进士们训话,领着他们回到皇城正门。 不过这回没有进皇城,只在正门前等着。 巳时正刻一到,鼓乐大起,内监唱词,御林军开道,礼部官员陪同,新科进士们由状元领着,从皇城正门出,骑马游街,受万民喝彩。 可能骑马的只有状元、榜眼、探花,其余进士则是由传胪领着,跟在一甲前三后头,缓步行进。 “来了,状元郎来了!” “啧,今科状元长得不太好看啊,年纪也大了,得有四十了吧。” 没这么老,只是中州乱,黄有弛瞧着沧桑了点。 “天老爷啊,快看那个郎君,这是探花郎吧,当真俊美,比京城六公子之一的宋公子还要好看!” “探花郎,探花郎,看这边!” 京城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是疯狂了,纷纷朝着顾锦安扔花、扔荷包、扔帕子的,还有人扔菜,实在是找不到花,又舍不得扔荷包帕子,见篮子里有菜,就拽了把菜来扔,算是给新晋探花添彩了。 砰砰砰,顾锦安身上被砸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却朝着沿途的百姓拱手作揖道谢。 正谢着,马匹被砸中受惊,顾锦安身子一歪,大家伙吓得惊呼出声,以为他要坠马了,结果他一把勒住缰绳,控住马匹,化险为夷。 他有练武,动作利落,长得又好看,引得不少妇人尖叫出声:“探花郎好厉害,能文能武,朝廷栋梁!” 宗政毅对此很是不屑,控个马而已,他家奴才都会做的事儿,有什么可夸的,真是一群没见识的疯妇。 砰砰砰,宗政毅的身上也被砸了东西,是没空再去注意顾锦安,一边心里厌烦着,一边还得朝着给他砸东西的泼妇们点头微笑。 宋引是出了名的俊美,即使跟在众多进士里,也被砸了许多东西。 酆余、房典庆、晏小五等样貌俊秀的贵公子也被荷包帕子砸了个满头满脸,不过他们没敢拿那些东西,生怕拿了,明天就有人上门来说他们收了带有姑娘闺名的信物,要他们负责。 “来了来了,安哥儿他们过来了,快把花扔下去!”曲秀才带着徐昭明他们在沿街的酒楼上等着,看见顾锦安他们过来后,立马招呼着。 曲文良给他拿来一个篮子,里面全是花。 吕柏则是拿了菜,还煞有介事的说:“簪花喝彩,这花有了,菜也得来点!” 说完是抛下一篮子菜叶,喊道:“恭贺众位金榜题名,某给诸位簪花喝彩了!” 窦少东家是想拦都没拦住,只能赶忙夺过曲秀才的篮子,往楼下撒了一篮子花,免得光撒菜叶子,跟菜市口行刑似的,不好看。 “啧,你们就不能扔自己的花?”曲秀才赶忙跑去拿了桌上的两个花篮,塞一个给自家侄儿:“快抛,晚了就走过去了” “诶!”曲文良虽然落榜了,可看着这等盛况,也很激动,赶在顾锦安他们的队伍走过去之前,把花给抛了下去。 “给有钱撒点啊,倒霉催的,长得不够好看,身上都没啥花!”吕柏心疼自个发小,抢了最后一个花篮,朝着姚有钱抛了下去。 可手滑,篮子也一块飞下去了。 砰,得亏有御林军护着,篮子被打飞了,这才没有砸到姚有钱的头上。 御林军队长指着楼上的吕柏他们道:“酒楼上的人,别乱扔东西,小心砸到新科进士!” 没敢说太狠的话,毕竟能在今天包下酒楼雅间看进士游街者,都是非富即贵。 因着新科进士里有顾锦安、宋引、晏小五等长相特别俊美的人,今日的游街很是热闹,不少百姓是把进士们送到皇城门前一里,被拦住后,才没有继续送。 热闹的骑马游街后,就是陛下亲赐的琼林宴。 新科进士们被内监领着,到了琼林宴上,看见不少来赴宴的各部大人们,是激动又害怕的,生怕自己表现不好,被大人们嫌弃,分不到好差事。 大楚等着用人,他们这批人,只要没什么问题,都能很快领到空缺。 明琮带着许崇峰也来了,一眼就看见顾锦安……顾锦安确实很出众,站在宗政毅、酆余、宋引等世家贵公子身边,竟是没有被比下去,反而有股主人家的风采。 许崇峰看看他的脸色,小声询问:“大人,下官过去跟顾探花打个招呼?” 明琮点头:“嗯。” 许崇峰赶忙起身过去了,跟顾锦安打了招呼后就回来了,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把顾锦安带来拜见明琮,只是让顾锦安知道,明琮在这里。 顾锦安知道明琮的用意,不过是在提醒他,他给他当奴才的时候到了。 “陛下到,跪迎圣驾!”内监的声音响起,景元帝过来了,宴上文武百官,几百名新科进士齐齐跪下,高呼万岁。 景元帝抬抬手,内监喊道:“平身,赐座,入席!” 景元帝似乎很累,只是露了个面就走了,让新科进士们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心下惴惴,不知道陛下为何不喜? 不过琼林宴毕竟是一辈子一次的大宴,新科进士们不安片刻,又兴奋起来,由主持琼林宴的欧阳章带着,见过各部大人,还按照规矩,游园折花,是好好热闹了一把。 正在热闹之时,大内监带着一群宫人过来了,高声宣道:“新科探花顾锦安听旨!” 琼林宴上的人都是一惊,顾锦安也惊了一把,可他很快反应过来,跪下道:“学生恭聆圣训。” 大内监:“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新科探花顾锦安,八斗之才,朗月之姿……堪为良配,特赐二人永结秦晋之好!” 竟是给顾锦安和欧阳鸣赐婚了。 顾锦安愣住了,明琮也惊愣住,没想到景元帝会亲自给顾锦安赐婚,还是在琼林宴上赐婚,这可是开国以来,文士未有之殊荣! 大内监见顾锦安愣住,是笑道:“顾探花,谢恩接旨吧。” “学生叩谢陛下隆恩!”顾锦安心头涌起狂喜,接了赐婚圣旨。 大内监又看向欧阳章,笑道:“欧阳大人,恭喜了。” 欧阳章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跪下,道:“欧阳家,叩谢陛下圣恩。” 鸣丫头跟顾锦安的婚事终于过了明路,父亲跟二叔可以放心了。 第2155章 卫家赢 酆余率先过来给顾锦安道喜:“顾兄先是金榜题名,又是陛下赐婚,人生两大喜事齐到,当真是大喜。” 宗政毅也过来道:“恭喜顾兄,家业同成。” 其他新科进士回过神来后,也纷纷过来恭贺:“顾兄得陛下赐婚,真乃大喜,令吾等羡慕至极!” 他们是真的羡慕,能得到景元帝亲自赐婚者,顾锦安算是头一个。 其余那些被赐婚的人家,皆是陛下授意,让太后下的懿旨,比起陛下的圣旨来说,太后懿旨是低了一等的。 除了新科进士以外,在场的六部大人也过来给顾锦安道喜。 他一个新科探花,得各部大人恭贺,一时间真是风光无限,成了琼林宴上的第一人。 顾锦安受了众人的贺喜后,过来给欧阳章行礼:“拜见世伯。” 大内监是个通透人,听罢笑道:“顾探花,陛下已经给你跟欧阳家三姑娘赐婚,你理应称呼欧阳大人为伯父。” 大内监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他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会给面子,不少大人都道:“内监大人说得甚是,顾探花不必顾虑,可以改口了。” 顾锦安也就大方的喊道:“晚辈拜见伯父。” 赐婚圣旨都下了,欧阳章就没有再刻意跟顾锦安保持疏离,笑着应下:“诶,不必多礼,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三丫头的父母去得早,家里人都很疼她,如今许了个不错的郎君,虽然家世太差,可为人有出息,家里父母姐妹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没有后宅恶斗,欧阳章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对顾锦安越发亲和。 欧阳章主持琼林宴,他一亲和起来,这宴上就少了许多规矩,与新科进士们把酒言欢,甚至席地而坐,拉着宴上的大人们跟进士们玩起金葫传赋来。 传到谁,谁就得在金葫里的酒水流干前做出诗赋来,要是逾时就要受罚。 所受惩罚千奇百怪,或是起舞唱诗,或是奏乐比剑,总之很是热闹。 欧阳章瞧着一同玩乐的大人跟进士们,内心感慨万千。 他参加过许多次琼林宴,这次算是第三热闹的,其余两次,是他考上状元,以及封老弟三元及第的时候……只愿,他有生之年还能再看见众文士一起不分身份,一同起舞弄乐之景。 大内监在琼林宴上逗留几刻钟后,回去把众位大人跟新科进士们一起玩乐的事儿告诉景元帝。 景元帝听得皱眉,冷哼一声,显然是不满的,却没有怒斥出声,只道:“继续派人盯着新科进士,事无巨细,全部上报。” 他可不想扶起一群叛逆与废物。 “是。”大内监下去了,把景元帝的口谕转告给暗卫。 …… 琼林宴虽然热闹,可戌时之前也就结束了。 众位大人跟新科进士们被御林军送出皇城。 欧阳章年纪大了,今天是累得慌,没有多逗留,被顾锦安扶上马车后,对他道:“改天家里会给你下个帖子,让你上门见见长辈。” 陛下赐婚,婚礼一事儿由礼部操办,他们两家不用费心太多,可顾锦安这个欧阳家的准孙女婿,还是要上门去拜见各位长辈的。 顾锦安很高兴,笑道:“是,晚辈等着伯父的帖子。” 欧阳章笑着点点头,提醒他一句:“莫要多逗留,早些回去。” 等顾锦安点头后,坐着马车走了。 明琮也没有多待,很快就带着许崇峰上了自家的马车走了。 车内,许崇峰瞅了明琮几眼,实在猜不透这位明大人的意思……明大人不是想见顾锦安吗?如今回程,借着他在田福县当过县令为由,让他把顾锦安叫上车来见面就成,大好机会,怎么不叫? 明琮抬眸,目光威仪且凌厉的看向他,把许崇峰吓得不轻,赶忙低头:“大人恕罪,是下官失礼了。” 明琮却道:“东北出事了,近来陛下情绪不稳,都小心点。” 什么?东北出事了?难怪陛下今晚脸色不好看! 许崇峰大惊,可好歹这几年在京城不是白待的,没有惊叫出来,而是问道:“大人可否告知下官,东北出了何事儿?” 明琮往车厢壁上一靠,有些慵懒的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卫国公家的子弟打下东庆三个大州,已经陈兵东庆与东北边境,还大发檄文,悉数陛下之过,告知东北民众。” 啥?! 许崇峰惊了,这都陈兵边境了,还叫做不是什么大事? “大人是说,卫国公家的子弟要攻打东北,回来报仇了?”许崇峰压低声音说着,可他怕死,声音都是抖的。 明琮看他一眼,道:“你要是没有本官与江盛,会被自己蠢死。” 这是什么意思? 都陈兵边境了,还发檄文骂了陛下,还能打不起来? 许崇峰:“下官愚钝,请大人明示。” 明琮道:“卫国公家的子弟所谋甚大,必须师出有名,否则没人会因为他们的私仇讨伐陛下,如今也就只是骂骂,还打不起来。” 卫国公家的人在等一个师出有名的机会。 许崇峰听罢,松了一口大气:“这就好,不然朝廷两边作战,怕是……”要完。 最后两个字没敢说出来。 明琮:“山雨欲来,最近都老实点,顾锦安那边,让你儿子跟他来往就成。” 他暂时不会见顾锦安,免得景元帝发疯,会越发不放心他。 又想起卫二来,那个卫国公家的嫡次孙当真是个狠人,为了夺取东庆三州,竟在自己与东庆郡主的成婚宴上斩杀岳父。 此等狼毒之子,不早点宰了,恐成大患! 不过,婚宴刺杀岳父这事儿,会成为卫二一辈子的污点,他再厉害,顶多就能做个公侯大将,成不了皇帝,最后他拼命打来的一切,都只会便宜了他的叔父。 只因文官不会,也不敢让一个为了夺地,有预谋的去谋算一门亲事,再利用自己新婚妻子,在婚宴上杀死自己岳父的人当皇帝。 …… 可新科进士们并不知道东北出事了,琼林宴结束后,还很兴奋,特别是那些有几个闲钱的地方望族子弟,不想回去歇着,想要继续玩乐。 于长博过来找顾锦安:“顾兄,穹湖那边有冰游,我们订了船,随我们去游穹湖、放冰灯、喝酒,如何?” 第2156章 赐官 穹湖是京城里有名的大湖泊,如今湖水刚刚解冻几天,正是能行船又能做冰灯的时节,有不少贵公子会包船去玩乐。 于长博又悄声对顾锦安道:“还有美人妙曲……顾兄,良辰美景,不可辜负啊。” 顾锦安看着于长博,觉得他有病:“于兄,你们去就成,我已经被赐婚,就不去这些地方了。” 于长博皱眉,道:“正因为你被赐婚了,才应该趁着没成亲之前去见识一番。你是农家子,娶了高门贵女,往后的日子可就得正经过了,再想去见识,可就难了。” 呵,顾锦安笑了:“正经人家都正经过日子,于兄你们去吧,告辞。” 言罢,转身上马车走人,走得急,车轮差点碾到于长博,把于长博给气得半死……该死的顾锦安,不过是个逃荒的灾民,刚刚高中就开始目中无人了,他家可是中原望族,朝中也是有人做官的。 可于长博只敢嫉恨家世不好的顾锦安,对上宗政毅等人,他就怂了。 宗政毅走了过来,对他道:“于兄,琼林宴刚毕,今晚就莫要再出去玩乐了,免得传出去,京城的人还当你对陛下的琼林宴不满意,要再去寻乐子。” 这可是对皇上的大不敬,在场的进士们听罢,全都吓得脸色一白,忙道:“宗政兄说得是,是我等张狂了,这就回去歇着。” 于长博也被吓得不轻,忙道:“多谢宗政兄提醒,穹湖我们不去了,这就回去歇着。” 宗政毅颔首,上了自家马车,回去了。 酆余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见这边没事了,就跟黄有弛告别,上车回家。 等这些世家贵公子们走后,于长博是觉得自己刚才太怂了,又想把脸面找回来,对先前约好的进士们道:“诸位同科,今晚先歇着,咱们明晚再去穹湖乘船游乐!” 乐你个头啊,可一边去吧。 其他进士们没有应下,是道:“我们虽然已经考上进士,可学海无涯,还是应该静心读书的好。” 言罢,纷纷告辞走人,不再搭理于长博,还在心里恨起于长博来,觉得他不是想害顾锦安,而是想害他们。 要是他们刚刚高中就跟着于长博去穹湖寻欢作乐,等陛下知道后,一个不喜,不给他们赐官怎么办? 于长博算计不成,反而被同科进士孤立,很是郁闷,往后是花了大银钱,给那些贪财的进士送了几次贵重东西后,才给自己拉回一批所谓的友人来。 …… 窦少东家他们已经知道景元帝给顾锦安赐婚的事儿,带着曲秀才他们等在贤宁街街口,瞧见马车后,一群人兴奋的迎上去。 吕柏更是等不及的问:“顾兄,顾兄,陛下给你跟欧阳三姑娘赐婚了?赐婚圣旨可在?给我瞧瞧!” 圣旨啊,九成人是一辈子都没见过,他要看。 顾锦安让马车停下,掀起车帘,笑道:“嗯,在琼林宴上赐的婚,圣旨收在盒子里,咱们回去再看。” 曲秀才也很激动,听到这话,忙道:“安哥儿说得对,走走走,别堵在这里了,咱们赶紧回去看圣旨。” 一群人是冒着寒风出来,在这里傻乎乎的站着了半个时辰,吃了一顿冷风后,又颠颠地回去,实在有些搞笑。 不过大家都很兴奋,觉得吃冷风也值了,等回到宅子后,一群人是围着赐婚圣旨看了又看。 “这就是圣旨,果然是锦帛软缎,金线绘制,龙腾云绕,尽显圣上之尊贵威严!”曲秀才感慨的说着,又赶忙招呼曲文良、徐昭明他们:“快,随我一块叩拜圣旨。” 圣旨代表着陛下,他们理应叩拜,免得传出他们对圣旨不敬,会给安哥儿惹来麻烦。 “诶。”曲文良他们立马跪下,对着圣旨行了大礼。 曲秀才又让顾锦安把圣旨收好:“这可是要传家的宝物,得好好收着,莫要弄坏咯。” “诶。”顾锦安笑着应下,把圣旨拿回自己屋里,收到箱子里。 因着顾锦安被赐婚的事儿,让整个窦宅的人都很兴奋,曲秀才叔侄跟徐昭明更是兴奋得一夜没睡,天不亮就起来,顶着两个黑眼圈继续早读。 而顾锦安在琼林宴上被景元帝赐婚的事儿,不到一个上午就传遍整个京城,各家各户都震惊万分,贤宁街所在的城南人家更是疯了,全都提着贺礼涌来贤宁街,要去窦宅恭贺顾锦安。 可这回,贤宁街的人是出奇冷静,没让其他街的人进来,各家还派出护院来拦人,道:“我们知道大家伙都想见顾探花,可人多了容易出事儿,我们贤宁街可担待不起,回吧,都回吧,诸位的心意到了就成!” 没必要进来! 他们贤宁街住着各大富商、小官、外地望族,在京城只能算是一般,比不得世家、勋贵、皇族居住之地,这好不容易出了个探花郎,还被陛下赐婚,贤宁街的人是与有荣焉,纷纷出来护着顾锦安。 有贤宁街各家护着,顾锦安总算得了个清静,没有被涌来的恭贺之人给淹了。 然而,顾锦安的风光不仅如此。 第二天,又有圣旨到了窦宅,景元帝亲自给他赐官,让他做了御前中书舍人,给景元帝写圣旨诏书。 窦宅里的人都惊了,曲秀才更是一个激动,晕了过去。 “叔父,叔父!”曲文良又急又怕,陛下的圣旨敢宣读完叔父就晕了,算不算对陛下不敬?会不会被砍头啊? 窦少东家赶忙派人把曲秀才送回屋里去。 顾锦安则是对大内监道:“让公公笑话了。” 言罢,给大内监递了一个厚实的红封。 大内监对此很是满意,这个顾锦安虽然是个读书人,却不迂腐,很会办事,他也就提点一句:“顾探花,这御前中书舍人历来是世家勋贵子弟争抢的位置,原本是要给酆榜眼的,可陛下念着秦千户的战功,力排众议,把这个位置给了你。” 卫国公家的子弟打下东庆三个大州,东北不稳了,陛下急需会打仗的人,而秦三郎在西北做得不错,靠着安置伤病将士跟顾氏带着亲眷们发财,很得兵心。 陛下很想用秦三郎,可陛下越发的无法信任人,只能把顾锦安留在京城里,用来牵制秦三郎。 顾锦安听出来了,是道:“微臣明白,定不负陛下隆恩。” (本章完) 第2157章 可惜了 大内监听得很满意,又给他一个消息:“陛下已经授意礼部加紧筹备顾大人的婚礼,让钦天监选日子,婚期多半会定在八月,过几天就会给顾大人赐宅子,用作成亲所居。陛下自登基以来,从未施过这等隆恩,恭喜顾大人了。” 一个不够,陛下要他们夫妻都待在京城,这样才稳妥。 说完,大内监没有多待,立刻告辞了。 “内监大人慢走。”窦少东家拉上顾锦安,把大内监送出门。 大内监点点头,由小太监扶着上马车,带着一群颁旨的人,浩浩荡荡地回宫去了。 “走吧。”窦少东家拍拍顾锦安的肩膀,两人进了宅子。 窦少东家吩咐下人:“把香案收了。” 又对顾锦安道:“走,把圣旨拿回你屋里收起来。” 顾锦安点点头,两人一块去了他的屋子。 进屋后,窦少东家才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儿,你只能受着……别想太多,到时候真有什么,我会帮你,你们夫妻肯定会没事儿。” 顾锦安看他一眼,笑了:“你不用安慰我,进京赶考前,欧阳先生就预料过这种情况,告诉我,不必太在意,受着就成,以后的事儿,再筹谋。” 他们无法违抗皇命,只能接受。 不过…… “留京也不错,起码能比别人更快知道一些事儿。” 尤其是他这个官职,可以说景元帝有什么动作,他能第一个知道,这对他、对三郎、对欧阳家、甚至是对窦少东家都是有好处的。 窦少东家想说的也是这个:“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中书舍人之位,你占着总比让其他人占着要好。” 顾锦安点头,没再说这事儿,而是把一份清单递给窦少东家:“这两天我不方便出门,你帮我把这些东西买来,我要亲手给欧阳鸿老先生做个见面礼。” 再过不久他就要正式拜访欧阳家。 欧阳家富贵,什么好东西都有,所以他想亲手做见面礼,送个诚意。 窦少东家接过单子一看,道:“不是什么难找的东西,晚上就能给你送来。” 顾锦安得了中书舍人之位,并没有很激动,照常过日子,可宗政毅就不淡定了。 消息传到宗政家,他气得砸了屋里的东西。 哐当,哐当! 宗政雅得知自家三哥受了祖父的鞭刑,特地过来看他,刚进院子就听见一阵砸东西声,赶忙让人关院门,吩咐安管事:“带人出去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院子。” “是。”安管事赶忙去办了。 宗政雅则是带着自己的嬷嬷去敲门:“三哥,是我,雅姐儿,过来看你了。” 宗政毅跟宗政雅这两年的关系不错,听见是她来了,没有继续砸东西,停下来,打开屋门:“你怎么过来了?” 言罢,指指旁边的书房,两人去书房说话了。 进了书房后,宗政雅拿出一盒药膏来,递给宗政毅:“祛疤膏,三哥收着。” 没说宗政毅被祖父用刑的事儿,只给了祛疤膏。 宗政毅微微皱眉,收下了。 宗政雅又道:“三哥前途无量,将来身份更是贵重,不必在意眼前的得失,先让他得意两年,两年后,且看他如何凄惨。” 宗政毅一惊,问道:“雅姐儿何出此言?难道你真的知道些什么?” 雅姐儿最近几年很是厉害,也不知道她给祖父吃了什么迷魂药,竟让祖父同意不把她送进宫去,也没有拿她去联姻,是由着她继续留在家里,枯耗年华,还给她涨了吃穿用度。 甚至为了她不被人诟病,还利用姑祖母过世的事儿,让她为姑祖母守孝三年,使得她被京城各大命妇狠狠夸了一番,说她念旧情,不过是小时候在姑祖母膝下养过一年多,就给姑祖母守孝三年。 宗政毅不是傻子,很清楚祖父会重保一个人,定是有其他缘由的。 可三年了,他查过,也试探过几回,是什么也没有查探出来。 宗政雅笑道:“三哥不必多问,只要三哥记得,他家长久不了,真正能笑到最后的是咱们家就成。” 卫二公子不愧是能当皇帝的人,只用了两个多月的工夫就打下东庆三个大州,还给守住了! 按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卫二公子就能攻下东北,把东北几府跟东庆三大州合并,建立新朝。 而她,会成为新朝的皇后! 皇后,古往今来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最高位,已经成了她的囊中物,宗政雅很是兴奋,脸色潮红起来。 宗政毅瞧得皱眉,这么兴奋,看来是真的搭上了什么更加尊贵的人物……可宗政雅连景元帝都看不上,是哪个尊贵的人物让她青睐有加? 莫不是几位皇子? 可大楚如今的成年皇子日子过得很凄惨,他曾经在宗政雅面前提过几位皇子,宗政雅却面露厌恶,还提醒他,莫要跟那些皇子来往,免得被他们连累。 看不上景元帝,嫌弃几位皇子,那让宗政雅这般兴奋的贵人到底是谁?宗政毅是想破脑袋都没想到。 宗政雅见状,心里有些得意,你们就猜吧,只有我知道真相! 又想起秦三郎来。 当初她冒着大风险跑去与他邂逅,当真是愚蠢! 瞧瞧卫二公子,如今麾下几万兵马,手握三个大州,已成卫王,而秦三郎还只个小小千户,在西北拼命。 顾锦里更惨,陪着秦三郎在西北吃风沙,吃尽苦头。 宗政雅想到这些,心里舒爽不已……也是个大美人,却嫁给秦三郎,这能不能活到秦三郎功成名还不知道。 怀了双胎,万一难产,一尸三命可怎么是好? 西北战乱,万一打仗逃不了,死在西北怎么办? 要是时运不济,被戎贼给抓了去,啧啧,那就更凄惨了,光是想一想,宗政雅都要为顾锦里留一把同情泪。 也庆幸自己当初放手得快,要是她成功了,这跟着秦三郎去西北吃苦的就是她了! 总的来说,宗政雅现在很嫌弃秦三郎,对卫二万分满意。 至于卫二新婚夜杀死岳父夺地这等恶事,宗政雅是没有放在心上……一将功成万骨枯,想要成就大业,自然得用点非常手段。 “三哥莫要为那些出身低微的人动怒,只需谨记,尘泥终究是尘泥,即使今日飞上金桂头,他日也会掉下来,继续落入泥潭里。而三哥是真金玉,就算此刻蒙尘,他朝也会成器,且三哥不会蒙尘太久。”宗政雅说完,没有多待,告辞回了自己院子。 :。: 第2158章 被打与意外之喜 她说得没错,宗政毅确实没有被蒙尘太久,不过两天,他就被点了翰林院庶吉士,入翰林院当差。 庶吉士虽然比不上御前中书舍人金贵,却比去六部做打杂历练要好得多。 同样进了翰林院的还有宋引、房典庆、晏小五。 酆余、褚隽没有进翰林院,而是去六部观政,历练半年后,就会正式派官职。 同样进六部观政的还有黄有弛、姚有钱、花千山、顾德兴、戚康明等人。 而大楚急着用人,几百名新科进士是被打散,分往六部学习。人太多了,六部塞不下的就往京兆府,以及直隶各个衙门送。 总之得先历练一番,才能外放做官。 六部的历练是辛苦的,什么活计都要做,做不好的还得受罚,新科进士们忙疯了,于长博等人也没空再去寻欢作乐了。 而于长博没能进六部,被分去京兆府当差,当的还是苦差,每天累死累活的有做不完的事儿,今天还因着太累,摆了个脸色,被两个发生纠纷的官家少爷给打了。 京兆尹一如既往和稀泥,对于长博道:“长博啊,像这等小事儿,京兆府里隔三差五就能遇上一回,没事儿,忍忍就过去。” 于长博差点没被气死,他可是新科进士,办差被两个少爷给打了不说,还得继续扬着笑脸办差! 吕柏知道这事儿后,差点笑疯了:“活该,一天到晚的瞧不起咱们农户与市井家的子弟,以为自家是望族,有几个钱就猖狂了,这回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 又看向姚有钱他们,见他们全都面露疲惫,是问道:“你们咋样?在六部做事,没被人欺负吧?” 姚有钱咬一口馒头,吃着小菜,回道:“我们去六部是当差,又不是去享福,自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儿。你不用管了,我们会解决,倒是你,悠着点,京城贵人多,别乱招惹,被人抓住,我们可救不了你。” 吕柏最烦姚有钱说教,敷衍一句:“知道知道,我可是很规矩的,就是出去说书而已,旁的事儿,什么都没做。” 连有人请他去花楼消遣,他都没去,相当洁身自好。 姚有钱担心的就是他说书会出事儿,可他们都长大了,他已经在当差,不可能一直照顾吕柏,提醒他几句后,也就由他去了。 可吕柏第二天去说书却出了事儿。 他照常在闹市路边摆桌子说书,因着长得好看,说得生动,吸引不少人过来听书。 大家伙听到兴安府反败为胜,是发出阵阵喝彩:“好好好,兴安府的军民果然厉害,大家伙一条心,以牙还牙,可算是把戎贼给赶跑了。” “还有那些狼,也是厉害得紧,要不是有它们,兴安府根本撑不到援军来救!” “要我说,最厉害的不是那些狼,而是驯狼人,要不是他们,如何让狼群冲入戎贼大营,杀了戎贼一个片甲不留!” “对对对,驯狼人也很厉害,功臣,驯狼人跟狼都是功臣。” 大家伙感慨着,又催吕柏:“这位先生,您快继续说。” 啪一声,吕柏拍一下惊堂木,又继续说书,可说到最后,却说起伤病将士的惨况来,惹得大家伙悲痛嚎哭:“惨,太惨了,他们都不容易啊。” 正哭得欢,冲出几个人来,举着铁棍,砰砰一顿猛砸,把吕柏的说书摊子给砸了。 说书摊突然被砸,听书的人又惊又怒,纷纷指着砸说书摊的人骂道:“你们是谁?凭什么砸这位先生的说书摊?!” 吕柏也很愤怒,回过神来后,举起一个牌子,道:“这是坊市司的摊位牌子,我可是去坊市司交了银钱,领了牌子的,你们凭什么砸我摊子?!” 顾兄说,京城不比乡下,不是随便找个地方就能说书的,他得去坊市司登记,交钱领了牌子后才能摆摊说书。 吕柏记下了,只要出来说书,都会先去拿牌子,有了牌子后,一般人是不敢找茬了。 可对面的明显不是一般人。 “呵,凭什么砸你摊子?就凭你的声音吵到了我们家大爷睡觉!”阮管事指着街对面的一家酒楼道:“我们家大爷在雅间里休息得好好的,却被你的说书声吵醒,你说你该不该打?” 吕柏看着街对面的酒楼,皱起眉头:“这里是闹市,就算我不说书也是人声鼎沸,且酒楼是吃饭的地方,你家大爷困了可以回家睡,总不能因为他要在酒楼里睡觉,就得让所有人都收摊关铺,不做生意吧?” “你还敢狡辩?”阮管事是领了任务来的,容不得吕柏狡辩,立马招呼护院们:“来啊,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什么是规矩!” “是。”护院们一拥而上,把吕柏给拖了出来,举着铁棍朝他身上打去。 “住手,你们做什么,这是我们窦家的客人!”窦少东家派来保护吕柏的人见他们下手太狠,立马冲出来救人,可还是晚了一步,吕柏的脸上、脚上、手上都挨了一铁棍。 铁棍打人,不过一下,就能把人打得骨头裂开。 “啊!”吕柏惨叫出声,却一把揪住最近的一个人,张着被打得满是鲜血的嘴巴道:“抓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他们是故意来找茬的!” 这里可是闹市,天天都是人来人往的,还有人敲锣,吵成这样,尸体都睡不着,可这伙人却用他说书吵到他们家大爷为由来毒打他,可见不是被吵到了,而是特地来打他一顿的。 他没做错事儿,绝不能平白无故被打,必须抓住他们,再揪出背后的人。 “各位叔伯婶娘、兄弟姐妹,快围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吕柏喊道:“京城是个讲理的地方,不能由着他们胡来,咱们一块把他们抓了,送京兆府去!” 吕柏刚讲完兴安府抗戎,反败为胜的事儿,大家伙是听得血热沸腾,正义感还没下去,纷纷拦住阮家人,把他们围住:“不许走,打了人就想走,你们以为京城没有王法吗?!” “来啊,大家一块把他们捆了,送京兆府去。” 京兆尹表示,我谢谢你们全家啊,一天天的就知道给我找事儿。 “抓住他们,不能让他们平白无故打人!” “绳子,绳子来了,赶紧捆咯!” 在场的人是同心协力,当真把阮管事他们给捆了。 对面的酒楼上,钟寰喝了一口酒,笑道:“倒是有点小聪明。” 会造势、会利用环境帮自己,且不怕死,被打得不轻还拽着人不放手。 。 第2159章 被打与意外之喜【2】 旁边一做武人打扮的高大男子问:“大人似乎对他很满意,可要停止?” 钟寰听得笑了:“停止?这才哪到哪?继续,不吃一番扒皮剔骨的苦头,岂能担得起事儿?” 他要的是有脑子、能办事、能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而不是一身市井气,只会用流氓手段的泼皮。 “是。”男子出去吩咐人办事了。 可他刚交代完事情,一阵吵闹就传来,吕柏被人抬着,后头跟着一大群人进来酒楼,要来找阮管事口中所说的大爷。 酒楼掌柜见状,赶忙带着伙计过来拦:“你们是何人?要做什么?这里是酒楼,你们要是乱闯就,是触犯大楚刑律!” 吕柏听罢,对掌柜的拱了拱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又道:“掌柜的,我们不是要闹事,只是想把阮管事家的大爷给叫出来,一块上京兆府分说明白……我乃是河安府的秀才,有功名在身,却无辜遭他们殴打,必须得去京兆府分说清楚。” 他脸上被铁棍打伤,肿了老大一块,嘴巴也被打出血,是满口血红的说着话,瞧着当真吓人。 可掌柜的道:“不成,这里是酒楼,我们得保护好客人,你们想要讨公道可以,等京兆府的人来了再说吧。” 吕柏听罢,想了想,朝着帮忙的大家伙道:“诸位叔伯兄弟们,这位掌柜说得在理,咱们是讲理的人,先不上楼了,在酒楼守着,等京兆府的人来了再说。” 大家伙听罢,还真的没有再闹,而是退出酒楼,站在酒楼门口守着,跟守城门似的。 有人还高喊着:“兄弟们,来几个人,随我陈小八绕着酒楼巡查,免得那恶人跳窗跑了。” 这招也是听兴安府之战的说书学会的。 “诶,来了小八哥。”跟陈小八要好的几个小兄弟立马应和,其他人看见,又过来几个,十几人是绕着酒楼,阮家大爷是别想跑了。 牟方在门外看了一会儿,进雅间把外头的事情告诉钟寰:“倒是个嘴皮子厉害的,说书把那些人说得热血沸腾,把自己给当成将士,自愿帮他围住酒楼抓人。” 钟寰:“能让人自愿帮忙,也是一种本事。” 言罢,没有再多说,只看吕柏扛不扛得住住。 没多久,掌管京城治安的五城兵马司的人就来了,一队兵马立马围住酒楼,坐在马上的百户道:“谁人在这里闹事?滚出来!” 五城兵马司是兵部掌管,乃是武人,不是京兆府那样的文官衙门,先前帮吕柏的人见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全都害怕起来。 吕柏见状,赶忙出来道:“诸位叔伯兄弟莫怕,一切我来承担。” 五城兵马司的百户听得冷笑出声:“你来承担?天子脚下闹事,你承担得起吗?!” 吕柏道:“这位军爷息怒,我们并不是想闹事,而是在求公道。” 接着是把自己的说书摊子被砸,自己被人毒打的事情给说了。 这里是闹市,吵吵嚷嚷的,吕柏的说书摊跟酒楼又隔了一条大街,他的说书声即使能传到这边,也无法把人吵醒。 且如今是饭点,一般人来这里只是吃饭,并不谁家。 可五城兵马司的人根本不听吕柏废话,也不在乎他是个秀才,百户指着他道:“聚众闹事儿,来啊,把这厮捆了,押回五城兵马司衙门,先用刑再说!” 吕柏大惊,忍着嘴巴的剧痛,喊道:“军爷,我已经派人去京兆府递状纸,京兆府的人就快到了,你没必要抓我。” 百户道:“呵,京兆府是京兆府,五城兵马司是五城兵马司,你被人毒打,要状告打你的人可以,但你在京城聚众闹事,就得先受五城兵马司的刑罚。” 又道:“来人,把他捆了带走,再狡辩,即刻打晕,想要帮他的,想要来阻拦的,先打一顿再捆去五城兵马司!” “是!”麾下将士听罢,一拥而上,把吕柏、窦家两个护院、陈小八他们都给捆了,押去五城兵马司。 其他想要帮吕柏的人都吓得不轻,即使觉得吕柏可怜,可五城兵马司是兵煞,他们得罪不起,只能退开,不敢再帮忙。 不过,有人道:“护着吕先生的两个护院说,他是窦家的客人,可是皇商窦家?咱们赶紧去窦家铺子找人,让窦家人把这事儿告诉窦少东家,让他去救人,不然吕先生怕是要被打死!” 五城兵马司的刑罚乃是军中酷刑,别说吕先生这样的书生,就连上过战场的将士都顶不住的。 “对对对,咱们赶紧去告诉窦家人,让他们去救人,可不能让吕先生死咯!” 五城兵马司的人很凶,打死过不少人,吕先生是外地的,被打死的几率很大,他们得赶紧去救人啊。 没多久,围住酒楼的人全都散了。 而楼上阮家大爷是带着下人下来了,让人给阮管事他们松绑,阮管事他们是得救了。 “大爷恕罪,是奴才办事不利,让您受惊了。”阮管事赶忙请罪。 阮家大爷笑了:“无妨,回吧。” 又拿出一个钱袋子,扔给阮管事:“办得不错,拿去,跟大家伙去喝个酒。” 阮管事很是高兴,收下赏钱,招呼护院们,一块给阮家大爷道谢:“奴才多谢大爷的赏。” 阮家大爷点点头,带着一群下人,昂首挺胸的走了。 牟方知道钟寰想要考验吕柏,可他以为,只是让京兆府为难吕柏一番,让他知道世道险恶罢了,可没想到钟寰竟然出动了五城兵马司的人。 “大人,他不会死在里面吧?”牟方担心的问,要是死了,他们这段时日可就白盯了,还得另外找人,再去做吕柏的事儿。 可纵观整个大楚,有勇气、有本事做到这样的,只有吕柏。 钟寰却道:“他要是死在里面,证明他不行,也就不值得救。” 这,果然够狠。 而钟寰没有说假话,他就是这样,觉得适者生存,你要是连活下去的本事都没有,那就没资格去享受荣华富贵,去得名留青史的名利。 :。: 第2160章 被打与意外之喜【3】 钟寰说罢,看着桌上冷掉的饭菜,吩咐道:“撤了,换桌热的来。” 这点子事儿,浪费了他将近一个时辰,他是连饭都没吃,只喝了几口自带的酒。 可他以为的这点子事儿,对吕柏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吕柏被押到五城兵马司后,立马就被拖去刑房,一边用刑,一边要他招供:“说,你为何在京城闹事儿?谁指使你的,你的主子是谁?!” 吕柏都懵了,又赶忙解释:“没有,我没有闹事,背后也没有主子,只是在街上说书,被人砸了摊子后,才央求听书的人随我一块去酒楼找砸我摊子的人理论……” 吕柏忍着剧痛,说了一长串后,喘息几下,才继续道:“我没有闹事,没有对陛下不敬,只是摊子被砸,所以要个公道!” 呵,何百户笑了,根本不听吕柏解释:“本将问的是,谁指使你在京城闹事,你背后的主谋是谁?莫说废话,否则刑罚加倍!” 言罢,挥舞手中带着盐巴的鞭子,抽打在吕柏身上,啪啪几下,把吕柏打得皮开肉绽。 “啊——”吕柏疼得快要死过去。 何百户见状,没有任何怜悯,而是告诉他一句话:“这里是五城兵马司,别说你一个外地来的秀才,就连小官进了这里,要是不招供,也是站着进来,横着出去。” 旁边的手下道:“就是说,你会死,所以赶紧供出主谋,省得客死他乡!” 吕柏是个读书人,因着会念书,从小就被家里宠着,这辈子从未受过这等苦,可他听到这番恐吓的话,是笑了:“没有主谋就是没有主谋,你们想要屈打成招,休想!” “呵,还挺有骨气,既如此,那就让你受点真正的苦!”何百户笑了,给行刑的老手使一个眼色,那人抽出一把特制的刀子,走到吕柏面前,竟是开始片他身上的肉。 刀子并不锋利,割起肉来会加倍的疼,且这个疼痛还是漫长的,吕柏还得承受着剧痛,看着自己的肉是怎么被片下来的。 吕柏浑身都在发抖,整个刑房里都是他痛苦的惨叫声,最后是扛不住,晕死过去。 行刑的人问:“大人,可要继续?” 何百户点头:“泼醒,继续!” 这? 老实说,吕柏并未犯法,所谓聚众闹事并不成立,且事出有因,即使是为了京城治安,罚他点银子也就成了。 为何要用这样残忍的酷刑? 不过行刑的人没有问出来,他们受过训练,只服从命令,即使心里有疑惑,也不会多问什么。 哗啦! 一桶冰水泼下去,吕柏被激醒了。 行刑的人继续动刀子,割他身上的肉。 吕柏已经疼得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愤怒又倔强的盯着何百户。 何百户笑了:“听说你最近几个月一直在京城说书,说的是将士们抗戎的事儿,你是不是觉得他们很厉害,是大英雄,很想成为他们?可你不过是个靠说书混出了点名气的沽名钓誉之辈,想做英雄,你还不配。” 吕柏知道自己不是英雄,可他也不能做狗熊,绝不接受屈打成招! …… 窦少东家已经带着人赶到西城兵马司,想要求见兵马司指挥,却被人拦在外头。 西城兵马司的徐吏目跟窦少东家认识,得了他不少好处,念着情分,把他拽到一边,告诉他:“窦东家,吕柏虽然被关在这里,可你找西城兵马司指挥没用,是上面的意思。” 窦少东家听得一凛,是道:“吕柏只是在京城说书,虽然与一些人发生过口角,也被人打过,可他并未触犯刑律,这事儿怎么会闹得这般严重?” 徐吏目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窦少东家皱眉,又问道:“可会死?” 徐吏目还是摇头:“不清楚,不过现在还活着,只是被用了大刑。” 啧,听说被打得可惨了。 窦少东家听罢,放心不少,毕竟人还活着,又问道:“我家有两个护院,可能放出来?” 徐吏目摇头:“如今怕是不行,被抓的所有人,包括陈小八他们都得关着,暂时不能放。” 窦少东家惊了,连窦家护院都不能放出来,这事儿到底严重到了什么地步?吕柏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他又问了几句,可徐吏目都不知道,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来后,只能作罢,塞给徐吏目一张银票,道:“徐兄,要是有其他消息,记得及时派人告知我。” 徐吏目收下银票,笑道:“窦东家放心,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有消息我会立马派人送去。” “多谢。”窦少东家道谢后,上马车走了,在车上就吩咐:“给明大人送帖子,再给明家门房留话,说是急事儿,务必今天就把帖子递给明大人看。” 原本他想直接去明家的,可明琮不是他想见就能见的,只能递帖子,见不见,回不回话,全由明琮说了算。 “是。”窦管家去办了。 窦少东家没有在外头多待,而是回了贤宁街窦宅。 曲秀才他们正着急的等着,见窦少东家回来,赶忙问他:“窦少东家,如何了?五城兵马司的人为何抓吕柏?能不能救出来?” 窦少东家道:“人还活着,我正在想法子救他。” 曲文良听得大惊:“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人还活着?难道五城兵马司还想弄死他不成?!” 窦少东家灌下一杯热茶,道:“目前还不知道,先等等,把这里头的事情弄清楚后再说。这事情不弄清楚,咱们连从哪里下手救人都不知道?” 又道:“我已经给明大人递了帖子,等明家给信了再说。” 可曲文良、徐昭明他们这半天也不是白等的,已经打听到一些事儿,愤怒的道:“吕柏带人去酒楼堵阮家大爷的事儿,顶多就是罚一笔银子,刑律上可没写能把人押走,可用大刑等字眼!” 他们要考科举,大楚刑律是学过的,因此懂得这些。 窦少东家道:“五城兵马司的权利大,被他们撞上押走打一顿是常有的事儿,你们别着急,先等等再说,没准吕柏明天就被放回来了。” 可按照徐吏目说的,吕柏很难被放回来,还极有可能会死。 “窦蒙,去查查吕柏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窦少东家觉得,吕柏有此一劫,应该是他说书的时候得罪了什么贵人,不然五城兵马司不可能针对他,还摆出要把他弄死的架势。 “是。”窦蒙赶忙去办了。 :。: 第2161章 被打与意外之喜【4】 晚上,明琮回到府中,得知窦少东家给他递了帖子,知道是问吕柏的事儿,直接道:“不见。” 这是钟寰在做的事儿,他跟钟寰历来井水不犯河水,不可能为了窦柯去坏钟寰的事儿。 不过,窦柯帮他赚了不少银子,是他用得到的人,明琮就给了一句话:“此事不必多管,等着,少则三五天,多则半年,自会有结果。” “是。”管事把明琮的话写下来后,派人送去给窦少东家。 窦少东家收到明家的信,心凉了半截……到底是什么人要对付吕柏?竟连明大人也管不了,且对这事儿讳莫如深的,没有给他一句明白话? 曲文良看了信后,又急又慌:“这可怎么办?不行,咱们必须救吕柏,一块来的就得一块回家去,不能想让客死他乡!” 徐昭明道:“曲兄说的对,咱们几年的交情,不能袖手旁观,即使冒险,也得救他一救!” 梁江对吕柏的感情没有他们厚,可怎么说也是江淮的秀才,大家相识一场,是道:“对,咱们必须救吕柏。” “吕柏到底得罪谁了?怎么会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抓走?!”姚有钱、戚康明、顾德兴、花千山等人忙了一天,终于回来了,一进屋就问道。 他们在六部观政办差,能得到一些消息,下午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事儿,可他们要办差,不可擅自离开,只能等下衙了再回来问。 不过他们已经在各部打听过了,然而:“探不到消息,都说五城兵马司把人抓走是常有的事儿,让我们不要着急,等着就成。” 可这事儿一看就很蹊跷,他们怎能不急? 尤其是姚有钱,他跟吕柏一块长大,虽然以前讨厌过吕柏太娇气,太吸血家里人,可吕柏被抓,他比任何人都要担心:“我明天不上衙了,去五城兵马司问问,再不行就去兵部,总不能让吕柏被平白无故的抓走,之后还没有消息了!” “你先别急,越急越会办坏事。”戚康明说着,朝外头喊了一声,等欧阳福进来后,道:“你现在就回欧阳家一趟,问问欧阳鸿老先生,可知道这事儿有什么内情?” “是。”欧阳福应着,连夜回了欧阳家。 可欧阳家探听消息也需要时间,欧阳福一直等到天亮,欧阳章才见了他,道:“回去吧,这事儿只能等。” 欧阳福赶在戚康明他们上衙前回来,把消息告诉姚有钱他们。 姚有钱他们听得都惊了,竟然又是让他们等:“就没有其他消息?” 欧阳福点头:“没有,大人说了,只能等。” 又看向姚有钱,道:“大人还说了,让你们不要冲动,也莫要请假,你们刚去六部观政,要是因着这事儿就请假或者干脆不上衙,后患无穷。先等着,这事儿肯定会有个结果的。” 再多的话就没有了,不知道是欧阳家不清楚,还是欧阳家得了什么命令,不能给他们透露太多? 至于顾锦安,他早两天就进宫当差,要昼夜候着,每隔五天才能回来一趟,所以没在窦宅。 姚有钱很担心吕柏,原本想不上衙的,听到这话,纠结起来。 曲秀才道:“有钱,你寒窗苦读多年,好不容易考上功名,先去上衙,等两天再看看,要是吕柏还是没消息,咱们再豁出去,救他一把。” 姚有钱看向窦少东家,问道:“吕柏可会死?” 窦少东家撒谎了:“你放心,不会的,吕柏怎么说也是个秀才,还有你们一帮进士好友,五城兵马司想要弄死他,也得掂量掂量。” 又承诺,等他们上衙后,他会去找晏二爷,让晏二爷陪他去五城兵马司走一趟,看能不能进去见吕柏一面。 姚有钱听罢,放心不少,点头道:“有劳窦兄了。” 这才跟着戚康明他们上衙门。 晏二爷还算帮忙,不但陪着窦少东家跑了五城兵马司,连阮家都去找了,可一个是进不去,另一个则是说不知道。 晚上,姚有钱他们回来,听说的就是这样的消息。 晏二爷拍拍姚有钱的肩膀,道:“别太担心,我们明天还会再去五城兵马司,要是能见到邬长震,或许能有个准话。” 邬长震统管着五城兵马司。 又道:“你继续上衙,别急着做什么,否则毁的不仅是你,而是你们这几个都要受牵连,甚至连你家都得被治罪。” 姚有钱历来比较沉稳,虽然很担心吕柏,却知道不能冲动,点头道:“嗯,晚辈明白。” 又道:“晏二爷,这事还请您多帮帮忙,无论如何,总得救吕柏一命。” 晏二爷道:“放心,我会尽力的,他也是小五的朋友。” 小五这两天也很担心吕柏,每天都要问上两遍吕柏的情况。 然而,又过了两天,距离吕柏出事儿已经四天,还是没有探到什么消息,所有人都急了。 姚有钱更是坚持不上衙,要去兵部找戴尚书问情况,被曲秀才好说歹说的给劝下了。 曲秀才他们也知道,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吕柏可能真就没命了。 因此第二天,他们把姚有钱送去户部,又在外头守了一个时辰,见姚有钱没有跑出来后,立刻上马车,奔去京兆府,击鼓喊冤:“江淮河安府秀才曲金盛,有冤情要诉,请京兆府接状纸!” 曲秀才他们想了几天,觉得必须把这事儿闹出来,只有闹一场,吕柏才有活路。 可吕柏的事情太过蹊跷,像是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因此他没让曲文良、徐昭明他们出面,而是自己来。 万一背后的主谋动怒,要杀人,那就来杀他好了,反正他也一把年纪了,不怕。 “江淮河安府秀才曲金盛有冤情要诉,请京兆府接状纸!” 接什么接,你们就不能消停点? 京兆尹烦死了,可曲金盛是个秀才,大白天的来击鼓喊冤,他也不能把他给轰走,只能道:“赶紧的,把他带进来,别让他再敲了。” “是。”班头赶忙出去了。 没多久,把曲秀才给带了进来。 曲文良、徐昭明两个跟着进来了,梁江则是在外头等着,万一有啥事儿,他就跑去求救。 曲秀才呈着状纸喊道:“大人,某有冤屈,请……” “行了行了,别喊了,来这里的都有冤屈。”京兆尹打断他的话,朝他招招手:“过来。” 曲秀才一愣,以为是要他把状纸递上去,急忙过去了。 可京兆尹根本不看他的状纸,是低声道:“为了吕柏的事吧?本官告诉你们,没用,五城兵马司的事儿,本官管不了,你们去找兵部吧。” 钟大人的人可是给他带话了,吕柏这事儿,他可不敢管,要是管了,连他都得滚蛋。 ------题外话------ ……看到留言了,说一下,全文重生的只有宁霁一个,宗政雅不是重生,她会知道一些事,是宁霁告诉她的,第1001章,她第一次出场的时候有写过。。再过几章小鱼就要生产了,两个崽崽的名字,大家有提供的吗?起名渣求名字0.0。。这两天刮台风,有点猛,呼呼吹,希望别断网停电,t-t,感谢大家的支持。 :。: 第2162章 放人 曲秀才怒了:“京兆府管着京城所有的案子,按律,还可以管各地来京伸冤的案子,为何五城兵马司有错,京兆府却管不了了?” 砰! 京兆尹大人怒拍惊堂木,道:“曲金盛,你别给脸不要脸!” 把曲金盛震慑住后,又道:“你也是四十岁的人了,合该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谁都能管的,先回去,再等等,过个把月,人肯定能回来,不会死的。” 钟大人比较狠,是不允许他透漏太多给曲金盛他们知道的,这句话,他都是冒着风险告诉曲金盛的。 可曲金盛今天既然来了,就不可能这么快就走。 他退回去,跪在公堂上,拿出另一张状纸:“江淮河安府秀才曲金盛,状告京城伏虎军百户阮胜阳随意殴打有功名之人,请京兆尹收状纸,为我们做主!” 又道:“如今吕柏不在,某是秀才,按律可帮他递状纸伸冤!” 大楚初立之时,各地匪患、民杀之事儿极多,景武帝要用重典,制定大楚刑律的时候,就写了,身有功名者,可替人上公堂伸冤,衙门必须受理。 京兆尹听罢,想掐死曲秀才的心都有了,问他:“你可知阮家是何许人也?” 曲金盛:“知道,可阮家无故打人,必须要告!” 京兆尹笑了:“行,不过你只是秀才,阮胜阳是身有品级的武官,阮家还是皇亲,无品状告有品级者、皇亲国戚者,需先杖刑三十,你可愿意?” 曲金盛道:“某愿意!” 呵,你还挺硬气,真是不识好歹。 京兆尹也怒了,想要给曲金盛一个教训,下令:“来人,用刑,狠狠打!” 曲文良很害怕,是冲出来道:“大人,我愿意替叔父受刑!” “滚一边去!”京兆尹烦死他们了,本官是在帮你们,你们不要不识好人心好吗? 曲秀才看向曲文良,呵斥道:“良哥儿、明哥儿,你们两个退出去,不许管这事儿!” 良哥儿跟明哥儿还有大好前程,不能连累他们,要闹要罚,他一人担了。 可他根本就担不起。 京兆尹:“打!” “是。”衙役们应着,把曲文良跟徐昭明拦在外头后,立刻把曲秀才摁住,手起棍落,对曲秀才用刑。 两名用刑的衙役都是老手,有经验,不过十几下,就把曲秀才给打得皮开肉绽,承受不住的晕死过去。 “叔父,叔父,别打了,别再打了!”曲文良痛哭不止,用着在罗家学到的招数,避开拦住他的衙役后,冲进公堂里,抱住曲秀才,掐着他的人中:“叔父,您怎么样,快醒醒。” 徐昭明也冲进来了,拿出一瓶臭药,给曲秀才闻了闻,可这种对治疗晕厥有奇效的臭药却不管用,曲秀才是没有醒。 “叔父,叔父!”曲文良记得不行,对徐昭明道:“把那种治疗晕厥的方便药丸拿出来,给我叔父喂下。” “诶。”徐昭明立马拿出一枚药丸,塞进曲秀才的嘴里。 然而,过了半刻钟,曲秀才还是没醒,曲文良急得不行,生怕曲秀才会死。 京兆尹道:“来人,把他们送回窦宅治病,状告的事儿,等曲金盛醒了再说。” “是!”京兆尹的衙役们不由分说,一拥而上,架住曲秀才、曲文良、徐昭明,把他们扔上马车后,立马驾车朝着窦宅奔去。 守在外头的梁江都懵了,这,这是咋回事?不告了?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回去,再在这里待着,把你抓了!”京兆府的衙役吓唬着他,还拔刀驱赶他。 梁江本就胆小,见状不敢再待着,急忙回窦宅。 等他们走后,京兆尹送了一口大气,娘的,可算是走了。 又立马派人去给钟寰的人送消息,告诉钟寰:这群人都是倔驴,很是不怕死,大人还是早做下一步的打算吧。 钟寰收到消息后,终于把牟方喊来,问了吕柏的情况:“死了没有?” 牟方道:“没死。” 钟寰:“可招了?” 牟方:“没招,还是那句话,他是清白的,不吃屈打成招这一套。” 钟寰听罢,点了点头,道:“身体上倒是扛住了,可人的意志是脆弱的,大多数人扛得住刑罚,却扛不住意志摧残。” 这话的意思是,吕柏的苦难还没完,还有得他受! 牟方听罢,都想为吕柏哭一把:“大人的意思是?” 钟寰道:“放人,让何成进亲自送他回窦宅,找名医诊治,让他尽快恢复。” 恢复到,有体力能去给自己伸冤的地步。 “是。”牟方立马去办了。 一个时辰后,吕柏就被何成进送回窦宅。 “吕柏,吕柏,快把大夫喊来,救人!”窦少东家看见吕柏的惨状,整个人浑身一冷,赶忙让窦管家去喊大夫。 何成进道:“不必,我带了御医来。” 言罢,看向御医。 御医立马道:“你们不用着急,吕秀才瞧着鲜血淋漓的,却没有性命之忧。先把他抬进屋里,慢慢放好,这几天,我会留在这里,随时给他看伤。” 这话说的,再看何成进那无所谓的嘴脸,窦少东家是彻底怒了,冲过来,揪住何成进的衣襟,怒问:“你们五城兵马司到底在做什么?为何要针对吕柏?他根本没有犯法,你们却把他打成这样,你们是在故意杀人!” 砰一声,何成进一脚提向窦少东家的膝盖,把他踢得剧痛不止,手松开了,后退几步,差点栽倒,窦蒙赶忙扶住他。 何成进道:“吕柏带着听书的人冲进酒楼,导致酒楼街道拥堵将近三刻钟,五城兵马司有权抓他,给他用刑。” 言下之意,就是不认他们乱抓人一事儿。 还十分嚣张的道:“要是不服气,等吕柏醒了,可以让他去兵部告我们,再不然,他可以去告御状,就怕他没这个胆量。” 说完,不再多待,是招呼麾下的人走了。 临出门前折返回来,说一句:“我们把吕柏送回来的时候,他可是活着的,要是他死了,可赖不到我们五城兵马司的头上。” 这,无耻! 窦少东家愤怒不已,要追出去打何成进:“何成进,你给老子站住!” 可何成进根本不搭理他,带着麾下人马,大摇大摆的走了。 反正他们只是听令办事,有什么责任,钟大人会扛着,是一点不怕的。 :。: 第2163章 信 “混蛋,给老子等着,总有一天要教训你一顿!”窦少东家骂了一句后,赶忙回屋看吕柏。 吕柏身上都是血污,窦家下人端来一盆盆热水给吕柏清洗,等血迹清洗干净后,吕柏身上的伤才算能看清。 一道道伤口狰狞着,有的伤口还在渗出血液,有的已经结痂,可见他这几天是一直在被用刑,没有停过,才会旧伤新伤都有。 最瞩目的伤是两个贯穿伤,乃是用利器刺穿肩胛骨所致,伤到了骨头,得亏伤口不大,还避开了要害,这才没有死。 可骨头被刺穿会带来剧痛,那等骨裂之痛,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他的身前还有几个李子大小的平整伤口,一看就是被人用刀子片掉皮肉所致……凌迟之刑就是片掉人身上的皮肉,吕柏这是受了几刀凌迟之刑啊。 哐当,哐当! 窦少东家又恨又怒,砸了屋里的一批东西:“疯子,疯子!” 又冲过去,揪住方御医怒问:“做这事儿的到底是谁?你一定知道,快说!” 方御医道:“窦少东家,你问错人了,我就是一大夫,五城兵马司要御医,我领了差事就来了,怎么可能知道什么内情?” 又道:“松手吧,我还得救治吕柏。” 徐昭明过来劝道:“窦兄,先救吕兄,等他醒了再说。” 窦少东家愤怒的瞪视御医一眼,终于松开手,让方御医去救治吕柏,又吼道:“咱家的大夫呢?怎么还没来?!” “来了,来了。”窦家医术最好的老大夫带着两个徒弟从曲秀才那边赶来了,进屋给吕柏诊脉看伤。 曲秀才的伤还没好,此刻是被曲文良扶着过来了,问窦少东家:“吕柏怎么样?可有性命之忧?” 窦少东家道:“御医说没有致命伤。” 曲秀才听罢,这才放心,可等他看见吕柏的惨状后,吓得差点厥过去,又怒又心疼的道:“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下的毒手?怎么能这样害吕柏?!” 曲秀才掉了眼泪,吕柏身上都是伤,都没一块好肉了。 见吕柏还穿着裤子,那裤子上还有血后,吓得脸色一白,赶忙问窦少东家:“可是看过他,他的……还没成亲,可不能有事啊!” 他听说过一些事儿,有些恶役会故意断人根本,他怕吕柏也遇到这样的事儿。 窦少东家一惊,赶忙冲过去扒吕柏的裤子,看过后,放下心来,回头道:“没事儿,好好的,那片附近都没有伤,应该是用刑的时候刻意避开了。” 还算何成进他们有点良心! 方御医有点无语,给吕柏把裤子拉上,道:“你们别添乱了,先出去,他身上伤口多,我们得一个个给他上药治伤,你们在这里会碍事儿。” 说得有理,窦少东家招呼曲秀才他们:“曲叔,咱们先出去等着,有窦家大夫在,没人敢把吕柏医死。” 言罢,拽住一直掉眼泪的梁江,一群人出了屋子,在廊下等着。 整整一个时辰后,方御医跟窦家大夫才把吕柏身上的伤口给全部清理、上药、包扎好。 窦老大夫打开房门,道:“东家,没事了。伤口虽多,却不致命,身子受了一番损耗,养上三个月就能恢复,不会落下什么大病根。” 方御医用清水洗着手,说道:“我都说了他身上没有致命伤,你们就是不信。” 窦少东家没有接话,而是进去看了吕柏,见他还昏迷着,赶忙问道:“吕柏什么时候能醒?” 窦老大夫道:“晚上就能醒。他这几天是被熬鹰了,得补觉。” 熬鹰就是不让你睡觉,你一睡就弄醒你,继续审问用刑。 窦少东家听罢,总算放心不少。 傍晚,姚有钱他们没有留在六部办差,而是提前回来了。 “吕柏被放回来了?他人在哪里?”姚有钱一进窦宅就问,得知受伤在屋里养伤后,一伙人是直奔吕柏居住的屋子。 见到吕柏后,他们才算放心下来。 姚有钱又问道:“五城兵马司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抓人,为何放人,可有说法?” 窦少东家摇头:“没有,他们不认是自己的错。” 窦少东家把今天发生的事儿,以及吕柏的伤势如何,一一说了。 “欺人太甚!”姚有钱很生气,砸了桌子好几拳。 梁江看了姚有钱一眼,得亏是回来晚了,要是白天就在,看见吕柏的惨样,还不知道要气到什么地步。 窦少东家见姚有钱几乎是暴怒的,为了不让他做傻事,是安慰了他一顿,等姚有钱平复下来后,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窦少东家想起顾锦安来,扬声朝屋外问道:“安哥儿可回来了?!” 窦蒙道:“没有,欧阳福已经带着泽子、冯连他们去接了,估摸着等会儿就会回来了。” 然而,顾锦安是没能回来。 半个时辰后,欧阳福回来了,对担心的众人道:“欧阳章大人说了,最近宫里事多,顾大少爷被陛下留在宫里继续当值,无法出宫休息了。” 又拿出一封信:“是顾大少爷给你们的信。” 顾锦安第一次进宫当值,窦少东家怕他出事儿,赶忙接过信来看,见顾锦安说在宫中一切都好后,才放下心来。 可顾锦安却不放心他们,隐约觉得景元帝把他留在宫里是因为外头有人出事了,在信里写了一段话:京城重地,刑罚森严,我等初来乍到,切记莫要生事儿。要是遇事儿,莫要惊慌着急,似惊牛般四处奔走,应静心多思,多求助于长辈,方能解困。 顾锦安隐晦的写了这样一番提醒,再多的就没有写了,因为在宫里当差,送回家的书信都要被打开检查,说太多不好。 窦少东家把信给大家伙看了:“安哥儿说得对,咱们不能太冲动,否则吃亏的就是我们。” 又道:“吕柏已经回来,等他醒后,咱们再商议一番,如何去给吕柏讨公道。” 戚康明他们很赞同窦少东家的话,可姚有钱跟吕柏是发小,感情比较深厚,他没有说话,只道:“先等吕柏醒了再说。” 要是吕柏受了大冤屈,他舍了功名利禄与性命,也是要帮他一把的。 “成。”窦少东家答应了,见大家很担心吕柏,就让下人把晚饭摆在吕柏屋内,一群人边吃饭边守着吕柏。 吕柏半夜才醒过来的,睁开眼见,见到的是灯火通明的屋子,是一个激灵,道:“我,我回来了……” 回窦宅了,不用再待在那个昏暗潮湿还带着腐烂臭味的刑房里。 第2164章 祸与福 “吕柏?”姚有钱担心吕柏,是睡在了这里,察觉到有动静后,立马惊醒,见到吕柏后,是惊喜的道:“吕千金,你终于醒了!” 吕柏看见他,笑了:“我没事。” 他一张脸被打成猪头,两颗大牙还被打落了,因此说话有点口齿不清。 “吕柏醒了?”戚康明他们担心吕柏,是一块睡在隔壁厢房,听到动静后,立马过来了。 吕柏感动啊,忍不住哭了,把众人给急得,忙道:“别哭,我们知道你受了委屈,放心,就算拼着功名不要,我们也要替你讨回公道!” 这话说的,吕柏哭得更汹涌了,可嚎得太大声,扯到脸上的伤,疼得呲牙,不敢再哭下去了。 窦少东家见他哭得略惨,是皱皱眉头,凑过来,低声问:“吕柏,你说实话,你在五城兵马司到底受了什么酷刑?有没有被……嗯,那啥?” 窦少东家给他使眼色,快要眼抽筋的时候,吕柏终于反应过来,怒道:“你乱想什么,老子没有,就是受了皮外伤,嘶!” 太过激动,又扯到伤口,疼惨了。 窦少东家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不能怪他啊,吕柏长得挺好看,大楚又有仙君之风,他有这种担心很正常。 又问吕柏:“你一直在西城兵马司里,没换过地方?给你用刑的是何成进?可有官职比他高的人物来见过你?他们有没有说你得罪了谁?” 吕柏摇头:“没有,那人很嚣张……像是想要立功升官,一直说我背后有主谋,想要给我定个大罪似的……不过我一直说自己是清白的,没有受人指使闹事,不受屈打成招。” 停顿片刻,继续道:“这事我想过了,可能是有人想要对付你们,用我来做筏子……或者是见不得我说抗戎将士的好,要弄死我……可如今都只是猜测,到底为何有此一劫,我也不清楚。” 不过…… “我受了冤屈,不会屈服,等伤养得差不多了,定要去状告阮家跟五城兵马!” 说得很激扬,又把伤口给扯到了,捂着脸颊直喊疼疼疼。 姚有钱原本很担心他,见他还能嚷嚷着要去告状,终于放下心来,道:“先别说这些,喝点水,让窦老大夫给你瞧瞧。” 吕柏点头,喝了水后,让窦老大夫给自己把脉。 可窦老大夫的脉还没诊完,吕柏就睡着了。 窦老大夫道:“没事,他是太累了,能撑着说这么久话,已经不容易,让他继续睡吧。” 吕柏这一觉是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看见姚有钱还守在屋子里后,气得不轻:“你疯了,刚去六部观政就请假,以为你是传胪就能这般不上进?要是惹怒大人,不给你分好缺咋办?” 姚有钱无语了:“你可少说点吧,免得体力不支晕倒。我没请假,是趁着中午休息赶回来看看你,等会儿就要走了。” 吕柏听罢,这才放心。 姚有钱没有多待,等吕柏喝了粥,吃了药后就走了,临走前道:“你好好养伤,晚上回来,大家伙再一块说你的事儿。” 昨晚只是问了个大概,还有很多事情要问,得问清楚了,才能去状告伸冤。 可吕柏不想连累他们,修养几天,恢复一些后,趁着姚有钱他们上衙、窦少东家出门之际,让曲文良、徐昭明、梁江帮忙准备马车,直接去京兆府击鼓鸣冤。 “江淮河安府玉江县秀才吕柏,有冤情要诉,请京兆府接状纸!” 又来了! 京兆尹想撞墙,可钟大人交代的事儿,他又不能不办,是让人把吕柏带进来后,直接撕了他的状纸,道:“此案,京兆府不受理,你走吧。” 吕柏懵了:“为何不受理?凭什么不受理?!” 京兆尹冷笑:“不仅此案不受理,你状告阮家大爷的案子也不会受理。” 言罢,对班头道:“把他拖走,敢在京兆府门前闹事,立马把曲文良三人算做从犯,抓了投入大牢!” 吕柏惊怒交加,可为了不连累曲文良他们,他只能离开。 可他不服,回去后,又写了状纸,次日支开曲文良他们,自己去兵部设在皇城外的一个小衙门喊冤:“江淮河安府玉江县秀才吕柏,状告西城兵马司何成进等人无故捉拿我、关押我、对我用酷刑!” 他忍着身上皮肉伤的剧痛,在兵部小衙门外喊着。 然而,这回等待他的依然不止是驱赶,还有毒打。 兵部小衙门内,冲出一群身穿重甲的将士,领头的百户一脚踹翻吕柏,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扔出两米开外,骂道:“大胆狂徒,敢在兵部外设衙门闹事,赶紧滚,再敢闹事,对你不客气!” 言罢,还让麾下将士把吕柏的状纸给撕碎。 吕柏看着被撕碎的状纸,眼眶红了……第二次了,这可是代表着公理的状纸,他们怎么能撕掉?还撕了两回?京城就没有可说理的地方吗?! 这一刻,吕柏有些心冷,可他没有绝望,还相信京城有讲理的地方。 因此当他被兵部外设衙门的将士架着扔到一条小巷口,拖着伤痛的身体回到窦宅后,是继续写状纸……明天,他要去叩皇城正门,为自己伸冤! 吕柏闹了两天,他的事情已经在京城传开,可有人放出风声,说是他有错在先,最后吃了苦头就开始胡搅蛮缠,乃是大恶之人,不值得同情。 这谣言像风一般,不过一夜就传遍整个京城。 京城的人都不傻,知道吕柏被这般针对,定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因此明知道这事儿有蹊跷,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帮他说句公道话。 吕柏是伤心的,偷偷哭了一场。 姚有钱因着这事儿,请了假,问他:“对方明显不是一般人,你还要去叩皇城,为自己伸冤吗?” “当然要!”吕柏道:“我没错,受了一场无妄之灾,为何不能为自己伸冤?!” 姚有钱听罢,没有拦他,只道:“成,明天我陪你去。” 可吕柏不想让他去,拿出吴老大夫给他们的防身迷药,偷偷把姚有钱给迷晕后,自己跑去皇城大道前跪下喊冤:“江淮河安府玉江县秀才吕柏,状告西城兵马司何成进等人滥用职权!” 吕柏是报着希望来的,可他得到的却是绝望。 守护皇城的御林军被惊动,策马而来,挥长鞭,狠狠抽打他,把他打退后,怒道:“大胆寒士,敢来皇城门前闹事儿,赶紧滚,再不滚,视你为谋逆,就地斩杀!” 而吕柏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牟方见他已经闹到皇城门前了,立马去见钟寰,把吕柏的事儿说了。 又瞧了瞧钟寰的脸色,问道:“大人,此人心志坚定,相信公理,瞧着是个可用的,可要收手?” 大人,赶紧收手吧,再历练下去,吕柏就要变成一具尸体了。 (本章完) 第2165章 官与爵 可钟寰放下手里的笔,看向他,道一句:“既然心志如此坚定,那他应当有勇气叩第二次皇城门。” 这,大人你是疯了吗! 牟方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只能委婉的提醒:“大人,那可是皇城门,敢叩第一回喊冤已经是有胆量,再来一回,没人做得到。” “没人做得到?”钟寰笑了:“当年大楚新立,景武先帝要大灭世家豪族,欧阳鸿老先生三叩宫门,得以面见景武先帝,给世家豪族挣了一条活路,也给新立的大楚争了一条活路。” “不说欧阳先生,封先生当年也三叩宫门,求景元帝放过卫国公一系的姻亲们。瞧瞧,两位老先生都能做到,吕柏为何不行?且他叩的还不是宫门,只是皇城门。” 牟方:“……” 您也知道那两位是老先生? 他们是大楚肱股之臣,得陛下看重,有面圣之权,可吕柏有什么? 他只是个外地来的穷秀才,能去叩一次皇城已经不错了。 牟方道:“大人,吕柏没有官职或者爵位,他要是再敢靠近皇城门,御林军会立即射杀他。” “那就救他,别让他死。”钟寰提笔,在宣纸上写了魑魅魍魉人五个字:“我已经对他手下留情,要是在西北、东北、或者中州,他遇到的可能是真正的凌迟之刑。他们会对他用尽酷刑,把他给折磨至死后,再把他给扔去山里喂狼,他连出来喊冤的机会也没有。” “整个大楚,处处皆是恶鬼,他想做人,想要为民请命,就得经受一番剔骨之苦,否则当他面对真正的恶鬼时,不可能再坚持下去,甚至有可能被他们同化,成为新的鬼怪。” 这? 说得是挺对,可牟方真的怕吕柏撑不住。 钟寰道:“我要的是他经历绝望后,还能坚信世上有公理存在,还敢再冒死为自己伸冤,去办!” “是。”牟方只能照办了。 …… 皇城门前的大道上,吕柏没有死,欧阳福举着欧阳家的令牌,冲着御林军道:“众位大人手下留情,此人是欧阳家的客人,受了冤屈,只能出此下策,下回不会再来了!” 欧阳福送过顾锦安入宫,前几天还在皇城根下等了顾锦安半天,跟欧阳章大人说过话,御林军见过他,没有怀疑他的话,也给欧阳家面子,是道:“无故来皇城门前闹事,乃是等同谋逆的大罪,看好他,再有下一次,欧阳大人也救不了他。” “是,多谢诸位大人。”欧阳福谢过御林军后,立马扛起吕柏跑了,把他放到几十米开外的一辆马车上,对驾车的人道:“回窦宅!” “是。” 马车立刻动起来,朝着窦宅奔去。 这事儿闹得很大,吕柏还没回到窦宅,半个京城就传遍了:“前两天去京兆府、兵部喊冤的那个外地秀才你们还记得不?他疯了,竟然跑去皇城门喊冤,把御林军都给惊动了。” “诶哟,真是个不要命的,何必呢,人活着那能不受点冤屈?” “就是,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犟,受点冤屈就受呗,还跑去皇城们喊冤,连命都没了。” “什么?他死了?” “八成是死了,御林军都惊动了,还能有他的活路。” “没有,没死,他跟顾探花、姚榜眼他们是同乡好友,那顾探花还是欧阳家的孙女婿,那犟秀才是被欧阳家的人给救了。” “被欧阳家的人救了?那应该是能活的。” 光是几个新科进士出面,可没本事救他。 有人叹道:“被救了就好,望他想开点,别再去找死了,那皇城门是能随便叩的?画本子瞧多了,以为是个人都能进皇城告御状不成?傻!” 半个京城都在说吕柏叩皇城门喊冤还没死的事儿。 也有人说起阮家来:“阮家可有人出来说话?这事儿是因他家而起的吧。” 有人不赞同的道:“不对吧,这事儿不是五城兵马司挑起来的吗?” 有人呵斥他:“张八福,你可闭嘴吧,日子不想过了?五城兵马司的闲话也是能说的?” 那可是兵煞,管着整个京城的治安,要是被他们听去,随便给他按个罪名押走,那全家就都完了。 戚康明他们听说这事后,也不办差了,立马请假,要回来看吕柏,有不批假的,他们也不管,直接跑回来了。 回到窦宅的时候,姚有钱已经被救醒了,正低头坐在前院客堂里。 戚康明见状,皱起眉头,问道:“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吕柏呢?他没事儿吧?窦兄在哪里?” 说着要去后宅吕柏的院子,被姚有钱给拦住了:“吕柏没死,就是添了些伤,你们先别过去,让他自己好好想想。” 戚康明见姚有钱抬头了,一双眼睛红肿着,眼里还带着泪水,知道他这回是真的害怕了,怕吕柏出事儿,就问道:“难道吕柏还不死心,还要继续告状伸冤?” 姚有钱摇头:“不知道,他回来后就一直不说话,很绝望……前两次求告无门,被人赶回来,他都是斗志昂扬的,相信京城有伸冤的地方,可这次……他是被打击到了。” 整个人都没了活气,跟死了一样。 “吕柏怎么样了?!”窦少东家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晏二爷、晏小五。 原本晏家是不许晏小五过来的,说怕这事儿会连累他,可晏小五说,吕柏没错,如果他因为怕被连累而跟吕柏断绝关系,那他就是禽兽不如,会被人唾弃。 没办法,晏家只能让他来了。 戚康明把吕柏的情况说了一遍。 窦少东家听得皱眉,片刻后道:“那就先让他静一静,等明天再说。” 可吕柏这次受了很大的打击,尝到了心死绝望的滋味,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三天。 姚有钱他们都急得不行,生怕他想不开,全都没有去上衙。 好在欧阳章大人帮忙,给他们全都请假,他们才没有因此受罚。 奚教谕跟苗总旗知道吕柏的事情后,当天傍晚也赶来窦宅,是在这里住了三天。 等到第四天早上的时候,苗总旗的耐心耗光了,发着脾气,对窦少东家他们道:“不行,不能任由他这样下去,是不要命的继续告,还是就此回乡,他总得选一个。” 又道:“你们要是不忍心,那就我来,我去破门,总之不能再让他这样关着自己!” 大家伙也怕吕柏出事儿,同意了苗总旗破门的主意,可苗总旗还没破门,吕柏就出来了。 他很憔悴,整个人脱虚般,瘦了两圈,可瞧他的眼神还算清明,没有发疯的迹象。 姚有钱看着他,差点喜极而泣,有很多话想说,可最终只问出一句:“想清楚了?还要继续告?” :。: 第2166章 决定 吕柏关了自己三天,从浑浑噩噩到脑子越来越清醒,听罢点头,坚定的说出一个字:“要!” 可他的身体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差点栽倒,泽子赶忙扶住他。 冯连急忙从廊下的炉子上倒了一碗温水,加一点盐巴,递给吕柏喝,喝完后,吕柏才好一些。 “扶他进屋,老夫要给他把脉。”窦老大夫也一直守在门口,早就想要破门进去给吕柏诊病看伤了,见他自己开门了,立马开药箱要诊病。 “诶。”泽子把吕柏扶进屋。 窦家下人已经忙开了,把旧被褥拿走,给吕柏换上新的,再把所有窗子打开,让风吹散屋里的浊气,又要去点香。 窦老大夫道:“换安神香,他需要好好睡觉。” 又对冯连道:“把温着的药粥拿来,让他吃。” “诶。”冯连立刻出去拿粥,把粥搅拌得能入口后,喂给吕柏吃。 可吕柏饿了三天,没什么胃口,刚吃一点就想吐。 冯连见状,干脆用灌的,虽然差点把吕柏给灌得断气,却让他吃下大半碗药粥。 窦老大夫对吕柏道:“躺下,老夫给你扎针,让你睡一觉。” 吕柏如今想活了,是老实的躺下,在窦老大夫行针前,看向姚有钱他们:“我会活着……多谢你们。” 他太累了,只说了一句,再多的话是说不出来了。 窦少东家道:“咱们都是兄弟,无须多谢。” 姚有钱则是道:“我会帮你,跟你一起再叩皇城门。” 戚康明他们也道:“我们会跟你一起去!” 虽然这样做很不理智,可吕柏再叩皇城门,几乎是去以身殉道,无论如何,他们不能让他孤身上路。 吕柏听罢,嘴巴翕动几下,却没有说出一个字……还是那句话,他不想连累他们。 窦老大夫给他解了围,对在场众人道:“先别说这些事了,等他养好身体再说。” 言罢,开始行针,很快就把吕柏给扎得睡着了。 姚有钱是等不及的问道:“窦老大夫,吕柏的身体到底如何?可有性命之忧?” 窦老大夫道:“他先前就受过酷刑,这三天又忧思太重,已经伤及心脉,必须好好养伤两个月,再调养一年以上,方能大好。期间不能再受刺激晕倒或者吐血,否则有暴毙的可能。” 这么严重! 在场的人都惊了。 姚有钱更是跪下,求窦老大夫:“求您老救救吕柏,他还年轻,连媳妇都没娶,还有壮志未酬,不能就这样过去了。” 窦老大夫赶忙扶起姚有钱:“姚传胪快起来,老夫只是窦家的下人,受不起这等大礼啊。” 又道:“姚传胪放心,老夫会尽全力救他。” “多谢您老。”可姚有钱还是不放心,又求了晏二爷:“晏二爷家在京城,认识的名医多,可否帮忙请几个名医来?” 晏二爷答应了:“我认识京城里擅治内伤的老大夫,这就去请。” 可吕柏的事儿闹得太大,京城的名医根本不敢接诊,对晏二爷说:“晏二爷,我们跟晏家不同,有本事管这事儿,我们还要养家糊口,还要在京城过下去,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总之就是不来,怕救了吕柏,连累了自家。 好在欧阳鸿老先生亲自写了帖子递进宫里,请了一名擅长治疗内伤、一名擅长接骨、以及一名擅长治疗外伤的御医来给吕柏看诊。 擅长治疗内伤的乌御医很厉害,不过三天,就让吕柏心悸头晕脑子发胀的毛病给治好了:“算是稳定下来了,不会突然吐血晕倒暴毙。” 姚有钱他们听罢,总算是放下心来。 吕柏修养了三天,如今是有了说话的力气,朝着姚有钱他们作揖:“多谢诸位兄台的救命之恩,我已经大好,你们赶紧上衙去,莫要再为我浪费时间。” 晏小五听得有些害怕,坐到吕柏床边,问他:“你说这话是何意?是要支开我们,继续去叩皇城门喊冤?” 吕柏听哈哈一笑,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怕你们这么多天不上衙,会被夺了功名。六部跟翰林院又不是咱们开的,总不能这么惯着你们,对不对?” 晏小五听得皱眉,正要开口,被戚康明给拦住了,道:“吕柏说得对,咱们已经好几天没上衙,他如今大好了,我们也该上衙,为自己忙活才对。” 晏小五一惊,看向戚康明……怎么跟先前商议好的不一样? 戚康明没有多说,甚至没有多待,招呼其他人走了,只留下姚有钱一个人。 姚有钱在屋里多待了个把时辰,出来后,告诉他们结果:“还是要去。” 戚康明他们听罢,道:“既如此,那就按照商议好的来做。” 又对晏小五道:“晏兄,你跟我们不一样,你要是跟着去,会连累家里,还是……” “你什么意思?把我当成贪生怕死之徒了?!”晏小五很生气,怒道:“既然商议好了,那就按照商议好的办,否则我就去告诉吕柏!” 先前戚康明拦着他,应该就是怕他会把商议好的结果告诉吕柏,让吕柏心中有愧。 花千山道:“行了行了,一块去,一块去,都别磨磨唧唧的,趁还活着,咱们好好喝顿酒,再吃个火腿,窦兄你可千万别舍不得啊!” 窦少东家挺佩服他们的,他自己都不敢以命相赔,是道:“成,给你们拿好酒,拿火腿,让你们吃个够。” 花千山听得很兴奋,撮着手道:“哈哈,终于能拿火腿当饭吃了,以前只能去蹭于长博的火腿吃,一人就那么几片,刚吃出点味来就没了!” 窦少东家见他说得都流口水了,是没有等到晚上,立刻让人去拿了火腿,下午申时过半,就开始喝酒吃火腿,吃高兴了,花千山还学着狂士的样子,把头发解了,把衣襟敞开,高歌跳舞。 老实说,唱得一般,跳得跟个疯子一样,难看得要命。 不过大家都很高兴,连顾德兴也弹了琵琶……这是跟顾锦安学的,只是他弹得没有顾锦安好,错调不少,再配上花千山的歌声,简直可以用鬼哭狼嚎来形容。 贤宁街的人家听到这响动,都很是同情:“啧,看来是吕秀才死了,瞧瞧,都开始哭丧了!” 第2167章 寒门勋贵 宫里,等到顾锦安轮休出宫的时候,是又被景元帝留下当差,是终于忍不住了,再撰写完一份诏令后,放下笔,跪在殿内,道:“陛下,微臣有一事儿不解,想求陛下解惑。” 也不等景元帝应予,就问道:“陛下三回不让微臣出宫休息,可是因为窦宅有人出了生死大事儿?” 大内监赶忙呵斥顾锦安:“大胆,顾大人,你身为陛下的臣子,听命办差就是,敢质问陛下,你是不想活了。” 大内监听喜欢顾锦安的,所以用此来提醒他,赶紧闭嘴,莫要多言,陛下最近为了东北的事儿,心情可不好,小心让你全族伏尸! 顾锦安却道:“微臣自知僭越,可窦宅里的人与我皆是兄弟故友,他们要是有人出事儿,微臣不能袖手旁观。” “刚做官你就想结党营私!”景元帝暴怒,抓起桌上的汤盅,砸向顾锦安。 哐当! 顾锦安不敢躲避,硬生生受了这一击,额头被砸破一个口子,血流如注,却还是跪得笔直,问道:“求陛下为微臣解惑。” 景元帝皱眉,盯着他被鲜血打湿的脸,冷笑道:“你倒是挺不怕死,既如此,等吕柏再叩皇城门的时候,你就陪他一块死!” “吕柏去叩皇城门?什么时候的事儿?他为何会叩皇城门?可是受了冤屈?”顾锦安是相信吕柏的。 吕柏这几年虽然变得泼皮无赖了,可他只对恶人无赖,对其他人,还是讲理的,定是受了大冤屈,才会去叩皇城门。 “没错,他一介寒士,连个官职都没有就敢叩皇城门喊冤,闹得满城皆知,此罪等同谋逆,御林军可将他斩杀于皇城门前大道上。”景元帝说完,盯着顾锦安看,冷笑道:“他犯下此等大罪,你可还要帮他?要是帮了,你也得死!” 顾锦安听罢,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道:“请陛下告知微臣,吕柏到底为何去皇城门喊冤?” 又道:“只有明白来龙去脉,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景元帝听罢,哼笑一声:“你倒是很冷静。” 言罢,看向大内监。 大内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顾锦安。 顾锦安听后,道:“吕柏有些冲动了,可他没错,五城兵马司确实有滥用职权的嫌疑。” 过了一会儿,又猛然看向景元帝,道:“这是个局,陛下为何要给他设局?他只是个爱写故事,想把将士们抗戎之事传遍大楚的穷秀才而已。” 又猜中了。 景元帝恼怒,为何顾锦安这么聪明,只是听了一边事情经过,就猜到这是个局了? 然而,猜到又如何。 景元帝:“从吕柏去叩皇城门开始,他的罪就是实实在在犯下的,你救不了他,也不可能出宫帮他。” 皇威天重,敢犯者,杀! 顾锦安明白,景元帝把真相告诉他,那就不可能让他出宫,也明白如果吕柏无法经受住考验,等待他的会是死。 他毕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得知自家的朋友会死,依然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 呵,景元帝不屑冷笑,果然还是太年轻,出身又不好,遇到生死大事,还是扛不住。 不过,顾锦安终究没有掉泪,只问景元帝:“陛下为何要给他设局?” 总得有个原因。 景元帝原本是不想说的,可顾锦安确实是个不错的后生,值得重用,少顷他道:“你殿试上用的什么破题?那就是答案。” 顾锦安:“……兵。” 景元帝点头:“忠楚侯手握几十万大军,整个大楚,他的兵力最多,可他的心却不在朝廷,而在自家,从前年年底开始,已经把手伸向整个西北,想要掌控西北各府,想要制衡他,只能用兵、用民、用奇招。” 钟寰说了,既然将帅、官臣的心都不在朝廷上了,那就要拉拢兵与民,给予兵、民尊荣,方能力挽狂澜,起死回生! 顾锦安一顿,道:“吕柏就是那个奇招?” 景元帝点头:“他不怕,敢于宣扬兵的功劳,敢于为民请命,既如此,那就让他放手去做,只是……” 景元帝冷笑一声:“想要放手去做之前,必须要经受得住考验,否则就是废物一个,不值得朕给他殊荣。” 而只要吕柏经受住考验了,那他将会给他前所未有的尊荣,让他成为寒门第一人! 顾锦安道:“所以,吕柏还是会死?” 景元帝没有给他实话,只是冷笑一声,眼里有着轻蔑……在帝皇眼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吕柏要是没有经受住考验,他还想活着?做梦! 顾锦安明白了,又问道:“要是戚康明他们跟着他去叩皇城门,会不会与他同罪?” 大内监听得都害怕,是赶忙道:“顾大人,莫要再说这些废话了,你头上还在流血,随我去偏殿止血包扎吧。” 可顾锦安没动,对大内监道:“多谢内监大人的好意,可我想问个明白。” 犟驴! 景元帝怒了,给他一句话:“同罪同死,你要是舍不得,朕也可以赐你与他们同死!” 言罢,是厌烦了看见顾锦安,挥手道:“滚下去!” 大内监赶忙拽起顾锦安,道:“顾大人,快谢恩。” 顾锦安沉默一会儿,终究是谢恩了:“微臣多谢陛下告知真相。” 刚刚说完,大内监就把他拽出大殿,去了大殿外面的一个小偏殿。 这是给大臣们休息等候召见的地方。 大内监还算喜欢顾锦安,一进去就拿出手帕,给他摁住流血的伤口,吩咐宫人:“赶紧去请御医,快着点。” “是。”大内监亲自发话,宫人们不敢怠慢,赶忙去请御医。 御医很快就来了,给顾锦安止血包扎,又问他:“可会头晕恶心?” 顾锦安摇头:“不会……我很好,御医跟不用担心。” 又对大内监道:“多谢内监大人。” 大内监看着他,心下叹了一口气,道:“顾大人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当差,至于其他的事儿,不用担心太多,定能化险为夷。” 大内监能说这样的话,已经是难得,顾锦安很感激,起身告辞了,又婉拒了宫人相送,自己回了皇城内的屋子。 可大内监担心他,还是让一名宫人远远跟着,免得他半路晕倒,而大内监会对顾锦安这么好,是有原因的。 只是这个原因,如今是不可说,或者一辈子都不能说。 第2168章 皇城门开 京城里事多,一桩叠一桩的,又三天后,大家伙对吕柏的议论少了,只是在聊其他八卦的时候,问起他的情况。 有人道:“听说死了,丧事都没敢大办,偷偷运出城,在窦家的庄子里烧了,把骨灰运回乡,打算草草的在乡里埋了,这辈子也就过去了。” “啊,又死了?这次不会又是谣传吧?” “这回是真的,贤宁街的人都听到哭丧声了,姚传胪他们是好几天没上衙,晏家的晏五公子也住在窦宅好几天,帮着吕柏般丧事,因着这个,晏家要把晏五公子出族呢。” “那是他活该,好好一个世家子,非要掺和这事儿,晏家为了自保,当然得把他这个不肖子孙给出族!” 不过,也有人叹息道:“吕秀才真是可惜了,身有功名却愿意为了那些将士来说书,说书还不收钱,我们全家都喜欢听他说书,我家小儿子还嚷嚷着要去当兵大戎贼,要是知道吕秀才死了,怕是要哭惨。” 正叹着,旁边刮起一阵风,定睛一看,正是他家人来疯的儿子带着巷子里的一群孩子从他们身边窜过。 老麻的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指着儿子背影怒吼:“五云,你个臭小子又发什么疯?吃了早饭后赶紧给老子滚去城外砍柴!” 一大家子,做饭烧水都要柴火,要是不砍柴,就得每天花十几文钱买。 麻五云回头,朝他喊道:“爹,我今天不砍柴了,要去帮吕秀才,吕秀才又去叩皇城门喊冤了!” “啥,吕秀才诈尸了?!”老麻他们惊了,一群蹲在巷子口说八卦的男人们是赶忙穿好鞋子,招呼着彼此:“走走走,赶紧去皇城那边瞧瞧,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八卦啊。” “对对对,赶紧去,晚了咱们可就挤不进去了。” 又感慨着:“没想到吕秀才没死,这命可真硬!” 吕柏因着为自己伸冤的事儿,在京城很有名气,这次再叩皇城门,是惊动半个京城,各大坊市、街巷的市井百姓、甚至有些权贵家的公子听说后,也纷纷往皇城方向奔去,想看看这事儿要怎么收场? 吕柏也是绝,是穿了一身孝服,自己给自己披麻戴孝,捧着状纸,往皇城门走去。 一路上,没有一个人敢拦他。 碰上这等摆明了寻死的人,谁敢拦着? 也有人劝他的:“吕秀才,犯不着这样,赶紧回去吧,现在回去,还能有个活路。” “是啊吕秀才,你都已经是秀才了,还有探花、传胪等故友,即使以后你因着这事儿不能做官,可有他们帮衬,你在乡里的日子也不会太差,日子总能过下去的。” 吕柏听罢笑了,对着劝他的人道:“多谢诸位叔伯兄弟的好意,可都走到这里了,哪里还有折返回去的道理。” 反正就是不回去,继续走。 “吕秀才,你也太倔了,别倔了,赶紧回去吧。” 有些老人家不想看着他去送死,是一路劝着,可吕柏不听,等快到皇城门的时候,有人还去拽他,想把他拖走,可御林军来了。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脚下的青石砖因着马匹的奔跑带来震动。 大家伙抬头望去,只见黑红色的御林军旗如黑云般朝着这边压来:“御林军来了,大家快停下,再往前走,可就要被乱箭射死了!” 拽住吕柏的两个老人赶忙松手,没办法,他们是不忍心吕柏去送死,可他们也是有儿有孙的人,总不能为了他,把自家儿孙都给害了。 很多看热闹的人是止步于此,可姚有钱跟戚康明一行人却突然出来了,腰间扎着白布,跟在吕柏后头。 大家伙看见戚康明他们,惊了,指着他们道:“这,这些是什么人?” 有人惊呼,回道:“是新科进士,是住在窦宅的新科进士,我见过他们,我姑父家就住在贤宁街,我去贤宁街看过热闹的!” 吕柏听到声音,回头一看,瞧见姚有钱他们后,很是震惊,可很快的又恢复过来……他们都是聪明人,他的那点子伎俩,怎么能骗得了他们。 姚有钱看着他,道:“不用多说什么,去做你想做的事儿,我们过来也不是陪着你死的,只是想陪你走最后一程。你要是活着,我们喂你击掌喝彩,你要是死了,我们替你收尸。” 戚康明他们跟着道:“有钱说的就是我们想说的话,不用顾忌我们,去做你想做的事儿。” 至于他们来这一趟,会不会被削去功名,他们并不在乎……就像顾锦安说的,即使不能做官,没有功名,回到乡下后,依然能靠着钟家的本事帮扶乡里。 吕柏以为自己遭受大难,再大彻大悟,已经不会再哭,可此时此刻,他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朝着姚有钱行了一礼:“多谢诸兄相送。” 姚有钱他们回了一礼:“吕兄,走好。” 礼毕,吕柏站直身躯,看了他们一眼,决绝转身,捧着状纸,继续朝前走着,根本不惧御林军。 御林军副统领指着他道:“大胆寒士,速速停下,再敢往前,让你毙命当场!” 然而,吕柏根本不听,继续走着,御林军副统领让人朝着吕柏脚下放箭。 叮叮叮! 利箭钉在吕柏的脚下,想要吓唬他,让他不敢再继续往前。 可吕柏还是继续走着,倒是把御林军给逼得往后退了几米。 御林军副统领大怒,直接夺过手下的弓箭,张弓搭箭,嗖嗖两声,利箭朝着吕柏杀去,刺穿他的两条腿,让吕柏吃痛,跪倒在青石板上。 “吕柏,你敢再叩皇城门,本将敬你是条汉子,这两箭是给你的教训,可本将劝你莫要再往前,要是再敢触犯皇威,下一箭,射向的就是你的头颅!” 吕柏的双腿很疼,已经无法站起身,可他就是不退,一手撑着地面借力,一手举着状纸,慢慢挪动着往前,喊道:“江淮河安府玉江县秀才吕柏,状告五城兵马司滥用职权,请皇城六部的大人为我做主!” 他是个秀才,如果连他都无法讨到公道,忍下冤屈,那其他没有功名的农人遇到冤屈时,更加无法替自己伸冤。 第2169章 赐官爵 御林军副统领怒不可遏,指着吕柏骂道:“你,自寻死路!” 言罢,又张弓搭箭,瞄准吕柏。 嗖! 利箭擦着吕柏的头顶飞过,把他的头皮割破一道口子,鲜血汹涌流出,瞧着很是吓人。 老实说,吕柏也被吓得停下……他是人,是人都会怕死。 可停顿一会儿后,他又继续往前,喊着:“江淮河安府玉江县秀才吕柏,状告五城兵马司滥用职权,请皇城六部的大人为我做主!” 喊完,又向前挪动几步。 他的身后,姚有钱他们也往前了几步,始终跟他保持着最开始的距离,不会离他太近,也不会离他太远。 “吕秀才,是条汉子,我们敬佩你!”这话突然响起,是陈小八带着一群兄弟过来给吕柏撑场子。 他也被五城兵马司关了几天,受了一顿酷刑,在吕柏被放回来的当天,也被放回家了。 原本以为吕柏会吃下暗亏,默默回乡去,而他的伤势养得差不多了,也要开始去干活养家,可听到吕柏再次叩皇城门伸冤的消息后,陈小八忍不住了,去找了自己要好的兄弟们,一起过来帮吕柏。 说是帮,其实他们也帮不了什么,只能喊几句支持他的话,让他知道,他并不是一个人去送死。 吕柏很感激,朝着他们这边行了一礼,又继续朝前挪动着,高喊着:“江淮河安府玉江县秀才吕柏,状告五城兵马司滥用职权,请皇城六部的大人为我做主!” 娘的,又是这句,你就不能换一句,御林军们都听烦了。 “副统领,如今该怎么办?”旁边的御林军问道。 沈副统领听罢,眉头大皱,看着吕柏片刻,打了个手势,身边的两名御林军策马,朝着皇城奔去。 钟大人说,只要吕柏受住三支生死箭,就有资格面圣,如今三箭已受,可以让人回去通报了。 又道:“列阵!” 呼啦啦,一阵响动,御林军立刻动起来,用铁盾铸起铁盾墙,拦住吕柏。 吕柏无法挪到铁盾墙前,无法再往前后,就跪在原地,举着状纸等着……他也不是个傻子,知道御林军的人回皇城是去询问该拿他怎么办?是杀了以震慑万民,还是接下状纸,让他如愿以偿? 跑来看热闹的京城百姓们也在等着,一时间,皇城门前有一种山雨欲来的诡异安静。 而这一等就是半天的工夫,从早上一直等到下午,吕柏的血流得把脚下的青石地砖都染红了,又凝固成暗红色的血迹。 他的脸色已经惨白,还因为发冷,透出一股子青黑来,眼见着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传来,马上的御林军喊着:“接状纸,陛下宣吕柏进宫面圣!” 喊话的御林军中气十足,声音是传遍四周,在场的人听到后,怔愣片刻,接着高喊道:“赢了,吕秀才赢了,陛下要亲自给他伸冤!” 大家伙都很高兴,还有不少人哭了……不容易啊,吕秀才用自己的命,总算把这皇城门给叩开了。 御林军副统领也挺高兴的,他一直很看不起文人,不过吕柏倒是个令人佩服的,因着他给大家伙免费说书,说的还是将士们在西北抗戎的事儿,算是帮了他们武人一把。 再来就是二叩皇城门的事儿,一个小小秀才,有这等胆量,实属罕见。 可是,在场的人喊声太大了,他不得不喊道:“禁止喧哗,违者斩!” 看热闹的百姓听罢,赶忙闭嘴。 一刻多钟后,明琮带着一群大人出来了,对吕柏道:“陛下口谕,宣你进宫面圣。” 吕柏撑到这一刻,已经是极限,见到皇城里的大人们出来了,亲耳听到口谕后,是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明琮皱眉,心下冷笑……钟寰费尽心机,把这人训出来,要是这人就这样伤重不治而死,钟寰一定会暴怒崩溃。 不过,他还是朝着身后喊道:“御医,救他,陛下要见的人,不能让他死了。” 又走了过来,对姚有钱他们一群人道:“陛下口谕,宣你们进宫。” 言罢,继续往后走,来到看热闹的百姓面前,扬起一抹笑容,道:“诸位,陛下已经接状纸,要为吕秀才伸冤,此事定会有个论断,天色晚了,快回去吧,莫要再在这里逗留,不然是会被治罪的。” 明琮长得俊美,通身贵气,说话还这般亲和,是让在场的百姓又惊又喜,忙道:“这位大人说得是,我们这就走。” 明琮听罢,笑着点点头:“嗯。” 大家伙见状,更觉得他好,纷纷夸起他来,还问他贵姓。 身边的小官回道:“这位是明琮明大人。” “原来是明大人啊!” 京城一直有传闻,说明大人凶狠,是地府阎王转世,简直就是谣言! 瞧瞧明大人,多亲和啊,这么大的官,竟然过来跟他们市井百姓说话。 不得不说,明琮很会拉拢人心,他只是过来笑着说了一句话,再嗯了一声,大家就都觉得他好了。 少顷,明琮转身走了,带着姚有钱等人,一起往皇城去。 皇城很大,有六部,有外宫和内宫。 曲秀才叔侄、徐昭明、梁江等人是第一次进皇城,被皇城的巍峨庄严所震慑,腿都软了。 礼部的官员见他们紧张,是道:“诸位无须紧张,先在礼部这边候着,等宫里传话来了,会有礼部的官员与宫人带你们进宫,面见陛下。” “诶诶诶。”曲秀才有很多话想说,可此时此刻,觉得自己舌头打结了,只会应声,其他多余的话是没能说出来。 而御医还在救治吕柏。 他的身上原本就有伤,今天又被射了三箭,还跪了大半天,情况有些不大好。 不过御医厉害,折腾一个时辰后,是终于把吕柏给救醒了。 “可算是醒了,再不醒,陛下可就等急了。”大内监松了一口气,是吩咐宫人们:“来啊,把吕秀才抬上,去见陛下。” “是。”宫人们应着,抬起吕柏,往景元帝办公的大殿走去。 吕柏刚醒,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御医怕他会再次昏过去,赶忙拿出一瓶臭药,给他闻着。 不过几口,吕柏就被臭得彻底清醒了,来到大殿外。 而顾锦安已经在大殿外等着他。 第2170章 他是良策 吕柏看见顾锦安,很是激动,张开嘴巴,奋力的喊一声:“顾兄~” 顾锦安疾步走下来,道:“无须多说,陛下跟钟大人在里面等你……先进去吧。” 钟大人? 这个钟大人是谁? 难道就是背后的主谋? 这个钟大人能比他提前到明威殿,那他被冤枉的事儿,陛下有没有份? 吕柏心里有很多疑问,等不及的点头:“好。” 明威殿乃是陛下批阅奏章的地方,即使是阁老也得自己走进去,宫人们不敢僭越,是把吕柏放下来了。 顾锦安见吕柏伤得实在太重,前头还有二十几个台阶要爬,干脆蹲下,把他背起,朝着殿门走去。 大内监见状急了,赶忙追上,好在顾锦安懂规矩,只背到殿门就放下了,剩下的路,让吕柏自己走。 “陛下,吕柏来了。”顾锦安走在吕柏前头,向景元帝复命。 景元帝目光如炬,带着慑人的威仪,俯瞰着吕柏,是皱起眉头……就是这个人,长得也太弱了。 就这身板子,真能替朝廷到民间去惩恶扬善,把那些贪官污吏给连根拔起? 不过,钟寰说过,吕柏的价值在于帮他拉拢民心。 至于吕柏会不会被贪官污吏弄死,不是很重要,反正他被选中来拉拢民心的那一刻,已经注定了不能善终。 “你就是吕柏?”景元帝语调微沉的问。 吕柏被皇威所慑,是听得心下一跳,忍着疼痛,缓慢跪下,道:“回禀陛下,学生正是吕柏,多谢陛下为学生做主。” 景元帝冷笑:“你都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了,朕要是不出面,这场闹剧如何收场?你真以为自己没错?仗着自己说了几天书,有了一批喜欢你的人,就敢带着他们去酒楼里堵人,给街市带来不便,活该被五城兵马司抓!” 景元帝是狠狠怒斥了吕柏一番,极其不喜他这种仗着口才好就带百姓去堵人的行为。 五城兵马司是什么? 是替他治理京城秩序的,敢跟五城兵马司作对,就是跟他作对! 钟寰站出来道:“陛下息怒,按照大楚刑律,五城兵马司确实做错了,吕柏身为秀才,缉拿与用刑都要慎重,何成进等人办事野蛮,为按照刑律办事,理应受罚。” 他的声音醇厚如酒,很是好听,吕柏不由得转头看向他,是猛然一惊……这人很是眼熟,像,像钟宇,可年纪比钟宇起码大了十几岁,难道这就是钟宇的那个厉害大哥?! 钟寰见状,目光柔和起来,像是看着自家年幼的弟弟般,还朝他扬起一抹笑容来,道:“你的冤屈,陛下已经知道,放心,陛下跟诸位大人会为你做主。” 明威殿内,除了景元帝跟钟寰、明琮以外,还有六部大人跟阁老们。 景元帝听到这话,压下怒气,脸上挤出点宽和来,颔首道:“钟爱卿说得不错,朕看过你的状纸,知道你的冤屈,来啊,把邬长震、何成进、阮胜阳、京兆尹带上来!” “是。”内监立马去办,很快就把他们带上来了。 走在前头是邬长震,他一身重甲,满是煞气,后头跟着被戴上脚链的阮胜阳跟何成进,京兆尹则是跟在他们旁边,心里正在害怕着。 扑通一声,京兆尹是立马跪下:“陛下恕罪,此案是微臣之错,请陛下责罚。” 他把案情给复述了一遍,直言:“微臣不接此案,乃是被阮胜阳跟何成进所逼。” 又把两人如何逼迫他的事情给说了一遍,最后是给吕柏道歉:“吕秀才,对不住了,没能为你做主,实乃本官之过。” 阮胜阳跟何成进也道:“吕秀才,对不住,是我们滥用职权,害你有此一劫。” 吕柏看向他们,是笑了一声:“你们不用道歉,犯了刑律,自有刑律处罚你们,可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们?让你们把我扒皮剔骨,在鬼门关前走了一朝?” 阮胜阳道:“原因在砸你说书摊那天已经说了,就是我想在酒楼里午睡,被你给吵到了,听说你报官后,心里恼怒,让人给何兄送信,让他把你抓走,往后的事儿,也是我们两个为了不被处罚而做下的……这事儿说来是我一人的私怨,只是没能把你给制服,导致事情越闹越大。” “呵,私怨,竟然只是私怨!”吕柏只觉得万分讽刺,且他敏感的察觉,私怨不过是一个公开的说辞,背后还有原因。 他因此看向钟寰。 钟寰依然笑着道:“吕秀才,陛下会为你做主。” 吕柏皱眉,可他想要再说话的时候,明琮已经开始宣读景元帝的旨意:“阮胜阳因私怨加害有功名之人,削去伏虎军百户之位,降为小旗,罚俸一年,受三十军棍。何成进因私交帮阮胜阳合伙残害有功名之人,与其同罪。” 至于京兆尹,是被罚俸,抽十鞭,以儆效尤。 邬长震统管五城兵马司,也受了罚,同样是十鞭,解甲露背,立马在明威殿外行刑了。 等邬长震用完刑,吕柏还是不死心,想要再问的时候,景元帝却颁下圣旨,给他封了巡察御史的官职,让他代天子巡狩大楚各地,以清吏治,又赐黔山县男的爵位,让他成了寒门勋贵! 在场的人,除了早就已经知道的钟寰以外,其余人都惊了。 裴阁老道:“陛下,吕柏虽然受了冤屈,可陛下已经为他做主,且他只是个秀才,没有进士功名,也未做过官,按律不可给他封官,更不能给他赐爵,这是违律违反祖宗礼法的事儿!” 砰! 景元帝怒拍桌子,指着裴阁老道:“祖宗礼法?皇祖父建立大楚之时曾言,凡是对大楚有百年之功者,不论对方是市井匹夫还是钟鸣鼎食的公子,皆可封官赐爵。” 且王公侯子男,他给吕柏封的是个县男,已经是最低等的爵位,他们还有什么可反对的? 景元帝又指向吕柏:“此人能给大楚,给朕解决莫大的麻烦,朕为何不能给他封官赐爵?如果不用他,你们有何良策为朕力挽狂澜?别说你们不知道大楚如今面临的危机!” 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几位阁老都明白。 :。: 第2171章 最风光 应阁老知道景元帝心意已决,他们要是不同意,就得拿出一个比用吕柏还要好的良策来。 可他们即使有良策,也不可能进献给景元帝。 没办法,应阁老是道:“陛下所言甚是,吕秀才对朝...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171章 最风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72章 给人 曲文良笑道:“叔父是看着我长大的,我的为人您还不知道?” 又看向徐昭明跟梁江,道:“他们也不会,我们都明白,不是自己的福气不能要,否则会害了自己。” 徐昭明跟梁江是连连点头:“曲叔不用担心我们,您就放心吧。” 吕柏受的苦他们看在眼里,乐见他被封官赐爵,即使羡慕,可不会嫉妒。 曲秀才听罢,终于放心了,夸道:“你们都是好后生。” 连他看见吕柏一天之内封官赐爵都忍不住要嫉妒,难为他们三个能看得开。 “曲叔,先让吕兄进屋吧。”顾锦安说道,吕柏的事情结束后,他终于能出宫,是跟着吕柏他们回来了。 景元帝还给了他五天假,让他去欧阳家拜见长辈,去参加吕柏的赐爵宴。 曲秀才忙道:“对对对,赶紧的,先让吕柏回去。” 窦少东家让窦蒙把吕柏背回居住的屋子,把吕柏安置妥当后,道:“先让吕柏歇着,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 “对对对,先让吕柏歇着,咱们先出去。”曲秀才还没缓过劲来,激动的只会说对了。 这一天折腾得,是从地府到升天,大家伙都累得不轻,出了吕柏的屋子后,匆匆吃了一顿饭就各自回屋歇着了。 原本想睡个懒觉的,可第二天早上,吕柏没死,还被皇上封官赐爵的消息就传遍京城。 京城的人全都疯了,再次往贤宁街窦宅涌来,贤宁街的人是拦都拦不住,干脆不拦了,是趁着地利,率先跑来窦宅叫门,要拜访吕县男,还是拖家带口的来,家家户户都带着适龄的未婚姑娘。 自家没有姑娘的也赶忙给亲戚家送信,把亲戚家的姑娘给拉来了。 总之,吕柏没成亲,谁抢到了他就能做男爵夫人! “吕秀才……不对,是吕县男了,吕县男,您快出来啊,我们是住在你们对面的陈举人家,我家老爷得知您得封爵位,特带着全家来拜会!”陈家的管家朝着窦宅喊着,没办法,窦家在宅子前设置了路障,还有下人守着,他们进不去,只能用喊的。 可陈管家喊了许久,窦家依然大门仅闭。 陈举人觉得自家被下了脸面,是不高兴了,一甩袖子,冷哼道:“一朝得势就目中无人,连敬老之礼都不遵了,老夫倒是要看看,他能猖狂到何时?” “爹,您快别说了!”陈家大爷气得要死,都说了让他要是觉得去巴结人不好看就在家里待着,可他不听,非要跟来,跟来了又发火,这不是得罪人吗? 陈家旁边的刘家老爷听得冷笑:“哟,老陈,还摆举人架子呢?都快入土了还没看开?你要是不服,也去叩皇城门,受上三箭,让陛下给你赐个爵位啊。要是没这本事就闭嘴,别拖累自家儿孙!” 刘老爷虽然是个商人,可他看得透,跟陈家子孙们也挺要好,不想陈举人害了他们,是阴阳怪气的骂道。 “刘大富,你!”陈举人很生气,可他知道刘老爷的脾气,没敢骂出声,只能憋着。 “到了到了,就是这!”后头冲来一群人,全是提着贺礼来恭贺吕柏的,瞧见陈家、刘家的人后,是喊道:“前面的快让开,我们是齐阳县主府的,来恭贺黔山县男得爵,还要跟黔山县男商议婚事!” “商议婚事?你们齐阳县主府可真够不要脸的,就你们家那点子事儿,谁不知道,还想把人往潜山县男怀里塞,真不要脸!”平永县主府的人骂着,又道:“让开,我们平永县主府特来恭贺黔山县男得封爵位!” “学士服姚家前来恭贺吕县男。” “兵部侍郎徐家前来拜访吕县男!” 除了皇亲以外,还有不少官员家派人上门给吕柏送贺礼,恭贺他封官得爵。 陈举人见来了这么多大人物,也不敢摆架子了,等着窦家回去禀告。 可窦少东家亲自出来了,对他们道:“黔山县男身上有伤,无法见客,也不好收礼,诸位请回吧,等黔山县男的身体痊愈后再来拜访。” 窦少东家没有多待,把话说完后就走了。 可大家伙都想见见吕柏这个寒门勋贵,哪里会走,是一直堵在贤宁街里守着,直到午后,礼部的人接吕柏去男爵府,才让御林军把这数千来看热闹、拜访送礼的人给清走。 礼部的官员道:“陛下爱民如子,黔山县男虽是寒门勋贵,却得陛下看重,三天后会在男爵府摆赐爵宴,诸位可去送礼,喝上一杯水酒。” 陛下旨意,要在京城、以及吕柏的老家玉江县大办赐爵宴,让大楚百姓看见他对寒门勋贵的重视,因此不拘是谁,在赐爵宴当天都能去送礼喝酒。 刘老爷忙道:“大人,我家是经商的,也能去男爵府喝酒?” 士农工商奴,商贾一般都被勋贵士族排挤在外。 礼部的官员点头:“陛下说,黔山县男的封爵宴乃是全大楚百姓的盛宴,只要你是大楚人就能参加,无分士农工商。” 奴籍除外,奴籍永远是奴才。 刘老爷听罢热泪盈眶,跪下大呼:“陛下圣明,草民叩谢陛下隆恩!” 商贾一直受人歧视,没想到他活了一辈子,孙子都长大了,竟然等到了陛下重视商贾,给寒门子弟封爵的一天。 礼部官员道:“全都回吧,勿要惊扰黔山县男,否则大刑伺候!” 大家伙听罢,再看看凶狠恶煞的御林军,心中害怕,纷纷退出贤宁街,回家去了。 礼部官员进了窦宅,问给吕柏看诊的乌御医:“黔山县男的身子如何?三天后可能参加封爵宴?” 乌御医道:“黔山县男的身体底子不错,精心养上三天,封爵宴出去露个面不是问题。不过想要回乡祭祖摆宴,起码要养上三个月才能动身。” 礼部官员听罢皱眉,陛下急于让全大楚都知道吕柏得了爵位,恨不得吕柏现在就启程游遍大楚,可吕柏确实伤得很重,只能先让吕柏养伤了。 又看向吕柏,道:“黔山县男,陛下赐给您的男爵府在城中,府里下人、护卫、各类吃用的东西都有,利于您养伤,您这就随我们回男爵府吧。” 吕柏知道这是景元帝的命令,点头道:“成,这就回男爵府。” 姚有钱他们请假好几天,今天已经上衙去了,宅子里只有窦少东家、顾锦安、曲秀才等人,他们怕男爵府的奴才会欺负吕柏,是跟着吕柏去了男爵府。 见男爵府的奴才都对吕柏很恭敬后,放在心来,而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何成进竟然在男爵府里。 “你怎么在这里?又想打吕柏是不是?!”曲秀才他们很害怕,这个何成进太可怕了,吕柏伤成这样,全是他的手段。 牟方出来道:“诸位不必担心,何成进极其麾下的百人已经被陛下赐给黔山县男,会随着黔山县男回乡祭祖摆宴,以及巡狩大楚。” 风十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2173章 大摆宴席 曲秀才他们听罢,终于放心。 顾锦安则是看向牟方:“牟大人,你不是在保护钟大人吗?怎么会在这里?” 他见过牟方,他乃是伏虎军的百户,只是他的任务是保护钟大人,不怎么会回营。 牟方道:“黔山县男出身寒门,又身负代天子巡狩的重担,何成进为人有些冲动,钟大人不放心,命我随侍黔山县男三年,待他代天子巡狩归来,再回他身边当差。” 顾锦安听罢,倒是放心了,钟寰给这样的能人,是在保护吕柏。 总之吕柏现在还有用,钟寰跟陛下会护着他,三年内不会让他死。 “有劳了。”顾锦里说了一句,又去看了吕柏,问他:“可要我们留下来陪你?” 吕柏摇头,笑道:“不用……以后的路,得我自己走了,你们不可能一直陪着我。” 顾锦安他们听罢,也就不再留下来陪他。 不过临走前,顾锦安提醒他一句:“你的婚事被人盯得厉害,你要想想了。” 吕柏道:“我想着呢,暂时先不成亲,先把代天子巡狩的差事做好。” 他并没有喜欢的人,且他很清楚,自己成为给景元帝拉拢民心的棋子后,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他不想害得好姑娘守寡,更不想去将就那些自己不喜欢的女子,干脆先不成亲。 又笑道:“倒是你,赶紧回去准备礼物,上欧阳家拜见长辈吧,再不去,小心欧阳家不要你这个孙女婿。” 顾锦安被强留在宫里,让他错过了上欧阳家拜访的时间,趁着有假期,他得赶紧上门拜访了。 顾锦安笑道:“成,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看你。你这男爵府可是气派得很,花千山今早上衙前还说了要来逛逛。” 吕柏笑哈哈的道:“别说来逛逛,就是搬进来住都成。” 不管吕柏是装的还是真心的,总之他现在瞧着是高兴的,顾锦安他们又待了片刻,就坐着马车回去了。 刚到宅子,门房就说:“顾大人,欧阳家送信来了,说您明天可以上门拜访。” 京城与乡下不同,乡下不用打招呼就能去亲戚家,可京城你得递帖子,等回复后,才能上门,否则就是轻视人家,就是没规矩。 顾锦安他们长在乡下,可进了京城后,他们就得守着京城的规矩。 “知道了,多谢。”顾锦安拿了欧阳家的回帖,回了屋子,检查这礼物,次日辰时过半开始出门,巳时到了欧阳家。 欧阳家的宅子是景武帝赐,占地颇广,乃是七进大宅,还有前后左右中五个园子,以及前后两个大湖,男人跟女眷们宴客之时,可以各自在大湖上泛舟游玩,互不干扰。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街巷的密集屋子,乃是给欧阳家世仆所居。 顾锦安是第一次见到所谓的世家大宅,着实被震撼了一番。 欧阳家对顾锦安的拜访很重视,欧阳章大人特地请假在家接待他。 欧阳鸿老先生还下令,必须礼待顾锦安,要是敢拿他的出身说事儿,别管他动用家法! 因此顾锦安在欧阳家待得很舒服,不过一天就跟欧阳家的孙子辈与曾孙辈们打成一片。 没办法,欧阳鸿老先生的年纪比欧阳浒大许多,鸣儿的年纪比欧阳章的长孙还要小。 不过他是占了辈分的便宜,看着几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人喊他姑父,莫名觉得很爽快。 而他给欧阳鸿老先生送的礼物是可推动的字磨。 欧阳家的人见了全都惊奇不已:“这是何物?可是哪位雕刻大师的新作?” 顾锦安笑了:“并不是什么大师的新作……家父会木匠手艺,按照家里二妹所述,自己摸索着做出来的,我则是照葫芦画瓢,做了这个字磨,想来伯爷爷面前卖个新鲜……只要推动磨块里的字,就能把这些字组成诗词。” 欧阳章则是问道:“可能把字拓下?” 顾锦安点头:“字磨是凸起的,只要涂上墨,就能把字拓下。” 言罢,是亲自示范了一遍,把欧阳章看得直捶地面,说顾锦安:“安哥儿,你父亲有这等奇物,应该早点拿出来才对,这可是能拓出整本书来的。” 顾锦安道:“家里也想到了这个,可文人读书,讲究刻苦练字,因此会抄书,要是贪图这等方便,怕是会被文人所不喜。” 欧阳鸿老先生点头,道:“安哥儿说得有道理,不过这等奇物既然出世了,那就该传承下去。” 又看向欧阳章,道:“你明天把这字磨以安哥儿父亲的名义呈进宫里去,让陛下瞧瞧,若是能用,可拓出更多书籍,让书籍加快传遍大楚,使寒门子弟所得益处。” 世家豪族不想让寒门子弟读书,因此私藏很多书籍,不让外流,即使是同族子弟要看书,也只能用抄的。 抄的慢,书籍流通的也就慢。 “是。”欧阳章应下了。 欧阳鸿又看向一脸惊喜的顾锦安,对他道:“字磨虽奇,可复刻简单,即使陛下看上了,也不会大赏你父亲。” 意思就是让他不要太过欢喜。 顾锦安赶忙行礼,道:“伯爷爷放心,晚辈明白。” 小鱼当初做字磨的时候就说过了,这东西很简单,就是把所有印章凑在一块大木板,慢慢组合成词句而已,没啥稀奇的。 欧阳鸿见他没有失望,满意的点点头。 顾锦安在欧阳家吃了晚饭后,才被欧阳家的管家送回来。 又过了两日,是吕柏的封爵宴,男爵府的中门大开,迎接京城各家的恭贺。 这场封爵宴,来的人当真是多,且上到皇族,下到贩夫走卒全都有。 而这就是景元帝想要的。 不过人多乱糟糟的,他是拍了一批御林军来维持秩序,甚至还把大内监派来了。 有大内监在,世家豪族、高官勋贵们都知道,这是陛下要护着吕柏,他们不能下吕柏的面子,是全程笑盈盈的,不敢摆脸色。 “吕县男,恭喜你了,我们是占了你的光,能进男爵府吃宴席!”说话的是陈小八,他们也被请来了,因着帮过吕柏,还能上桌吃饭。 吕柏很感谢他们,又愧疚的道:“对不住了,让你们因着我受了一场酷刑。” 陈小八大手一挥,是笑道:“吕县男这话说的就太客气了,兄弟们帮你是自愿的,且也没白帮……” 他压低声音,对吕柏道:“阮家给我们送了千两银子来,我们可是发财了。” 。 第2174章 误会 吕柏听得笑了:“那要恭喜你们了,不过这是你们应得的。” 陈小八抖着腿,扬着下巴,得意洋洋的道:“所以说吕县男不用愧疚,兄弟们帮你一场,是赚大发了,一点没亏。” 可他正得意,何成进就指着他道:“来啊,此人在黔山县男面前粗鄙无礼,拖走,大刑伺候!” “是!”两名手下立马过来,把陈小八一扭,抬猪似的抬走了。 陈小八懵了,咋回事?他就是来吃个席,顺便得意了一波,咋还能被抓去用刑? 他赶忙看向吕柏,想要求救,可他的嘴巴已经被捂住,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是说不出话来。 吕柏看得着急,可他的鬼门关不是白走的,知道何成进不可能在宴席上当众抓人,是问何成进:“谁的意思?” 何成进回道:“是钟大人的意思。钟大人说他出身市井,学了许多三教九流的手段,加以训练,对您以后的代天子巡狩有用处。” 代天子巡狩,要是遇到案子,肯定要去市井、村庄查探,届时就需要陈小八这样的人。 而不止陈小八,连他那伙兄弟也被抓了,先用刑,再扔去伏虎军大营训练,训几个月再给吕柏用。 吕柏听罢,也就不再过问,只交代一句:“别把他身子骨弄坏了,不然又得费时间养伤。” 何成进脸色一僵,觉得吕柏这话是在点他,可他如今是吕柏的人了,只能听命:“是。” 花千山见何成进吃瘪的模样,哈哈大笑,等何成进走远后,对吕柏道:“活该,看他还敢嚣张不?” 吕柏道:“他也是听命办事,怪不得他。” 他这枚旗子还捞了个大官与爵位,何成进他们是降职了,还被分过来给他使唤,比他凄惨多了。 不过今天是大喜日子,吕柏不想想以前的事儿,举起碗,高声道:“来,诸兄,咱们喝一杯。” 花千山笑得要死:“喝个米汤你还来劲了,成,咱们举杯,贺你封爵之喜!” 吕柏有伤在身,不能喝酒,因此碗里装的是米汤。 大家伙听到花千山的话,笑得不轻,有了花千山的故意逗乐,今天的宴席吃得相当热闹,吕柏是收了不少礼,男爵府的仓房都塞不下了。 他们还见到了许尤的大儿子、姜家的姜正安。 两人很清楚他们是在京城为质,平时是不怎么出门应酬的,不过吕柏写将士们抗戎的事儿,让很多人都知道了抗戎将士的不易,他们很感激。 又佩服吕柏二叩皇城门喊冤,因此特意过来给吕柏敬酒。 老实说,窦少东家他们原本是不想跟两人有牵扯的,可两人确实是难得的好后生,文采也上佳,要是去考科举,定能高中。 吕柏就是个文采出众的,因此很喜欢他们,可碍于两人的身份,只是聊了一刻多钟,牟方就过来提醒吕柏,让二人走了。 宴席吃到一半的时候,宫里的太后跟嫔妃们派人送了贺礼来,使得吕柏的封爵宴又风光几成,超过了许家在京城办的封侯宴。 吕柏的婚事也被问起了,是太后身边的宫人所问,说是有一个不错的宗室女,要许给他。 吕柏拒绝了,直言自己可能活不到代天子巡狩归来的那一天,没必要害人。 呃,说得这么直白,太后宫里的宫人都不好意思再劝了,只能回去,把吕柏的话转告给太后。 太后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吕柏是个心善的,会为自己以后的媳妇着想,要是个自私的,知道代天子巡狩可能会死在路上后,不得赶紧娶妻纳妾,给自己生几个儿子传宗接代。 又觉得可惜,这么好的后生,要是能活着回来,那嫁给他的姑娘就有福了。 “去禀告皇上吧。”太后道。 “是。”宫人领命,把吕柏不愿意成亲的消息告诉景元帝。 景元帝很生气,骂吕柏:“蠢货!” 给他好亲事竟然不受,活该断子绝孙。 不过景元帝也没有一定要吕柏成亲的意思,只是觉得既然戏做了,就该做全,给他锦上添花。 可吕柏不受,他也不会强逼。 而景元帝急着用吕柏拉拢民心,因此在下旨册封吕柏为官为爵当天就让人八百里加急,把这个消息送往大楚各地。 所以在吕柏封爵宴过去没几天,河安府就收到吕柏被封爵的消息。 知府大人惊了,接着是狂喜,比顾锦安高中探花的时候还要惊喜,立马下令:“来啊,备礼备车,本府要亲自去玉江县吕家,把吕柏得封县男,被赐官的好消息告诉吕家人!” 这位河安府的知府不是别人,正是唐通判。 古知府高升后,他也升官了,成为知府,他的通判之位则是被郑县令给顶了。 郑县令是郑家旁支,在田福县待了几年,做出政绩后,郑家嫡支再帮帮忙,他是很容易就升入府衙。 而如今的田福县县令姓石,是个大器晚成的人,将近四十岁才高中进士,得了田福县的缺,不过为人老实,重实务,还很敬重欧阳家。 得知欧阳浒住在庆福镇后,狂喜不已,隔三差五就让自家儿子去拜访,求几句指点,免得儿子像他一样,快四十岁才金榜题名。 “是,某这就去办。”莫师爷立马去办了,不过两个时辰就准备了很多厚礼,还从官牙划拉了六个人,给吕家送去做下人。 莫师爷道:“大人,吕县男还有祖父与父母在,总不能让他们没人伺候,且人一朝得势,容易犯糊涂,得派几个人盯着吕家,免得出了啥事儿,大人要受连累。” 唐知府听得连连点头:“还是师爷想得周到,河安府好不容易出个寒门勋贵,可不能让吕家人连累了。” 最后怕官牙里的下人不够机灵,干脆把家里的一位管事、一位嬷嬷接来,一并带去给吕家用。 人齐后,唐知府把府衙交给苏同知,自己跟郑通判带着厚礼,往玉江县赶。 玉江县是离河安府府城最近的一个县,赶了一夜路,第二天早上就到县衙,又困又饿的,可他们只吃了一顿早饭后,就让玉江县的吴县令带路,浩浩荡荡地往吕家去。 可就是一顿早饭的工夫,就出了事儿。 吕家是市井人家,这市井消息传得快,传得离谱,大家都以为吕柏在京里得罪了贵人,那贵人权势滔天,惹得知府大人亲自来玉江县捉拿吕氏全族。 因此等唐知府他们到的时候,吕家的早食铺子正闹哄哄的,吕二叔、吕三叔两家人正在大骂吕柏爹娘。 第2175章 用刑 “这里可是吕家?你们在做什么?”唐知府沉着脸色怒问。 他是恼怒有人敢为难吕家人的,可吕二叔跟吕三叔却误会了,再看向唐知府身后的一群佩刀衙役,更误会了,立马跪下哭喊:“知府大人恕罪,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千错万错全是吕柏家的错,要抓就抓他全家,别砍我们脑袋啊!” 吕小姑一家也来了,哭喊着跪下,道:“我二哥三哥说得没错,要抓就抓吕柏全家,别抓我们。” 又道:“知府大人,您是不知道我们被吕柏连累得有多苦,他打小是啥活计都不干,只念书,吸着我们的血念书,好不容易等到他能赚钱了,可他疯了啊,竟然把银子送给那些抗戎将士的家眷,我们是又苦又求的,他连三两银子都没给过我们!” 三两是没给过,可一两二两的,倒是孝敬了不少,以及吕柏秀才身份给他们带来的好处,也很多。 可好处再多,要是吕柏敢连累他们,那就别怪他们不客气! “知府大人,我们苦啊,被他害得太苦了,整个玉江县的人都能作证,我们是苦主,没享过他的福,如今他犯事了,自然也不能拉着我们去跟他受罪!” 吕柏爷爷听罢,气得差点吐血,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指着他们道:“住口,柏哥儿啥时候害过你们?要说他读书费钱,那苦的也是老大一家子,是他的亲兄弟们,你们啥时候吃苦受罪了?” 吕小姑父听罢,不乐意了,冲着吕爷爷道:“岳父,我喊你一声岳父是给你脸面,可你别太过分,如今吕柏犯的可是诛连全族的大罪,我们曹家可不想被你家连累。” 骂完吕爷爷后,还拿出一份写好的断亲书,威胁道:“要是不想曹家休了你小女儿,赶紧摁手印,以后咱们两家就没关系了,你们想陪着吕柏死就去,曹家不拦着!” 哼,要不是看在吕小姑长得漂亮,还给他生了两个儿子的份上,他都不想费事弄这断亲书,而是直接休了吕小姑。 吕爷爷气得差点断气,指着吕小姑道:“瞧见没有,这就是你寻死腻活要嫁的男人,这种只有几个臭钱却没有任何亲戚情分的畜生,你嫁给他,以后还有苦头吃的!” 吕小姑翻了个白眼,道:“爹,你清高,你不在乎钱,我们却受够了没钱的苦,我就告诉你吧,你休想拉着我们给吕柏陪葬,这手印你摁不摁都成,反正以后我是绝不再上你家门!” 以前她没出嫁的时候,老头子为了供吕柏读书,把家里的日子弄得苦哈哈的,三个月不见一回荤腥的,她好不容易靠着自己貌美攀上曹家,过了十年舒坦日子,老头子休想再拉着她去给吕柏陪葬。 “你,你,孽障!”吕爷爷气得直掉眼泪:“我知道你们怨我供柏哥儿念书,可他书念得好,不供岂不是可惜了?且他这两年赚了不少银子,你们每家都是得了他孝敬了,他还对不起你们吗?” “他就是对不起我们!”吕二叔吼道:“要不是他,家里能受十几年的穷苦?” “呸,吕老二,你有脸说这话吗?你吃啥十几年的苦头了?早十几年前就分家另过了,吕柏念书吸血吸得是自家爹娘跟兄弟的,与你们何干?!”姚有钱的爹娘听说吕家出事儿,赶忙过来帮忙,听见吕老二的话,气得开骂。 而姚老娘的身边站着个模样清秀的大姑娘,正是姚有钱未过门的媳妇邓玉竹,她已经把唐知府为何而来的事儿告诉姚家爹娘。 姚老娘又指着吕小姑骂道:“还有你吕铜儿,你哪来的脸骂柏哥儿?要不是他当年跳河里把陆家的大孙子救起来,你能嫁去曹家?早就被浸猪笼了!” 吕小姑父成过亲,原配生产的时候难产死了,可丧事刚办完没多久,吕小姑就勾上吕小姑父,还珠胎暗结,陆家很生气,要把这事儿爆出来,让吕小姑受个教训。 陆家虽然是玉江县人,却在府城做买卖,还做得不小,曹家都得看陆家的眼色,要是陆家不松口,吕小姑休想进门。 后来是陆家清明回来祭祖,长孙不小心掉河里,被吕柏所救后,陆家人才松口,同意吕小姑嫁去曹家。 “你,姚嫂子,你可别乱说!”吕小姑气得要命,恨不得撕烂姚老娘的嘴,可姚有钱是二甲传胪,如今在京城做官,她是不敢得罪姚家父母。 姚老娘冷笑:“呵,是不是乱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吕铜儿,做人要有良心,不能只想着同富贵,不想共患难。” 又笑道:“像你们这种连事情都没弄清楚就急吼吼要断绝关系的人,也不配跟柏哥儿同富贵。” 这? 啥意思? “难道吕柏没出事儿?”吕小姑父机灵,听出话外之音,赶忙问道。 姚老娘不答,只冷哼一声。 可吕爷爷很着急,是问姚老爹:“阿和,柏哥儿到底咋样了,你赶紧说。” 姚老爹受过吕爷爷的恩惠,不想他受煎熬,是道:“吕叔,您老莫要担心,柏哥儿没事儿。” “没事儿,真没事儿!”吕小姑父问着,已经把那张断绝文书收紧,捏成团了。 可惜晚了,唐知府指着他道:“拿过来。” “是!”玉江县的班头立马过去抢,吕小姑父还想把纸团给吞了,得亏邓班头身手不错,一把把他的手臂给扭脱臼,才把那团纸给夺了过来,递给唐知府:“大人。” 唐知府把纸张展开一看,气得脸色发青:“大胆,竟敢写此等污言秽语羞辱黔山县男,你们是不想活了!” 断绝文书上,写了很多辱骂吕柏的话,把错都归咎在吕柏身上,最后来一句,因着吕柏畜生不如,曹家不耻与此等人做亲戚,故而与吕家断绝关系,以后婚丧嫁娶不往,生死不见。 吕小姑父不知道县男是个什么东西,可他知道唐知府生气了,是站在吕柏那边的,明白吕柏不是得罪贵人了,是走了好运,立马求饶:“知府大人息怒,这断绝文书是假的,乃是家中儿子闹着玩,胡乱写的!” 呵,唐知府冷笑:“不知悔改,来啊,就地杖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是,赶紧打。”吴县令是恨死吕小姑父了,立马让邓班头用刑,还使了眼色,让邓班头狠狠打。 第2176章 要生了 砰砰砰! 邓班头是没客气,是把吕小姑父打得皮开肉绽,痛得晕死过去,要不是怕把他打残了,吕柏要管他两个儿子,他把刑棍往上抬个一巴掌,一下就能打断吕小姑父的腰,让他瘫痪在床。 这一顿打,是把吕小姑给吓到了,不敢再撒泼。 吕二叔精明,知道吕柏没事了,指着晕倒的吕小姑父骂道:“曹三良,你个杀千刀的坏种子,竟然骗我们说柏哥儿在京城打死了皇亲国戚,皇上老爷震怒,要杀光吕家九族,不想被连累的,马上来跟柏哥儿家断绝关系!” 又捂脸,呜呜呜的哭:“都是曹三良的错,是他骗了我们……我们是看着柏哥儿长大的,小时候还抱过他,给过他鸡蛋吃,是最疼他的人,怎么可能会跟他断绝关系?全是曹三良的错!” 吕三叔也不蠢,见状是膝行而前,来到吕老爹面前,拽着他的裤腿哭道:“大哥,我们是被曹三良骗的,没有要跟你家断亲的意思……” 吕二哥脾气暴躁,听不下去了,怒道:“滚开,别欺负我爹老实,你们什么嘴脸,十几年来我们看得很透,哭也没用,我们不会再跟你们这种人来往。” 吕三叔听罢,一手捂住心口,指着吕二哥,对吕老爹哭道:“大哥,大哥瞧瞧你家老二,竟当众怒骂我这个长辈……大哥,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可咱们是兄弟,来往不能断,不然就是逼我们全家去死!” 这就开始寻死腻活了? 唐知府是气得发抖,没想到吕家人是这样的,可惜啊:“你们打错算盘了,你们想死是吗?别急,陛下已经成全你们了。” 又冲着郑通判道:“郑通判,你亲自把陛下的旨意宣读一遍,让他们听个清楚明白。” “诶。”郑通判也很生气,河安府出了个寒门勋贵,这是大长脸面的事儿,可吕家人却想拉着所有人丢脸,那就没必要跟他们客气了。 见曹三郎还晕着,郑通判吩咐邓班头:“把曹三良弄醒,让他一起听圣旨。” “是。”邓班头做了二十多年的衙役,会的手段不少,朝着曹三良的腰部一扎,他就疼醒过来。 哗啦! 一壶热水再一泼,曹三郎彻底清醒了。 郑通判道:“所有人等,跪下听旨!” 看热闹的人听罢,立马道:“诶哟哟,快快跪下,要听皇上老爷的圣旨了,不跪可是要被砍头的。” 呼啦一阵响动,是跪了一条街巷的人。 郑通判开始高声宣读圣旨,读完后,怕他们听不懂,还用大白话给他们说了一遍:“皇上的圣旨说,黔山县男,就是吕柏,他已经是勋贵,是贵人了,任何人等不得以他亲戚、同乡、故友、隔壁邻居的身份去捞好处,敢犯者就是抗旨,要全家被拉去砍头,你们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明白了,我们一定会按照皇上老爷说的做。”在场的人应得很积极,甚至有点兴奋,显然是害怕不足,激动由于。 唐知府很清楚,乡下人头一回听旨,要是不给他们见点血,是起不到警示作用,干脆指着吕小姑父道:“此人在断亲书上污蔑羞辱黔山县男,以下犯上,按律当斩首示众,念他初犯,断一臂,以示惩戒,来啊,行刑!” 在场百姓听罢,惊了:“啥,曹三良要被砍手了?不能吧,这可是县男他姑父?” “咋不能?知府大人都说了,还能不砍?” “可这是黔山县男的姑父,真能砍吗?” 呵呵,还真砍了,是把行刑的刽子手给喊来,一刀砍断手臂,当场血溅手飞的,吓晕十几个胆小的人。 不仅如此,吕二叔跟吕三叔还被拖出来,当众杖打二十大板。 而经过这一顿刑罚,是彻底断了吕家三亲六戚,以及玉江县的人想利用吕柏的名义去做恶的念头。 唐知府把吕小姑父的断亲书给了吕爷爷:“您老收着,至于断不断亲,您老自己看着办。” 吕爷爷很感激,不过他是不忍心跟曹家,以及两个儿子断亲,毕竟还有外孙跟孙子孙女们在,总不能害了他们。 吕二哥是等不及的问道:“知府大人,我家小弟当真被封官赐爵了?那他可要回乡?还是以后都在京城里过日子,不回来了?” 唐知府把情况给他们细细说了。 吕家人听罢,高兴得不行,吕爷爷道:“好好好,那我们就安心在家,等着他回来。” 吕柏被封官赐爵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河安府,认识吕柏的人是又惊又喜的,没想到那个靠着给盛和楼写故事赚钱的吕秀才还能有这运道? 田福县的人也很快就知道了这个好消息,三奶奶是煞有介事的说:“老婆子我早就说过了,小吕那面相瞧着就是个富贵命,肯定能当官的。” 程哥儿听得笑死,道:“三奶奶,二姐上个月的家信里还特地说了,让您老不要太迷信,迷信不好,什么面相不面相的,吕柏哥能封官赐爵,肯定是有正经原因的。” 三奶奶嗔他一眼,道:“你小孩子家懂个啥?小吕就是命里带着大富贵!” 程哥儿无奈了,咋还说不听呢,只能搬出顾锦里:“三奶奶,您老可不许这样,再这般迷信,我就写信告诉二姐,让她继续说您。” 三奶奶忙道:“成成成,老婆子不说了,你可不许写信告诉小鱼,等信到的时候,她估摸着还在产后养身子,可不能被气到。” 又看向崔氏,问道:“大山媳妇,今天初几了?小鱼丫头快生了吧?” 崔氏正在给顾锦里的孩子做小衣服,是点头道:“快生了,双胎一般都会早生,绣姐儿跟安哥儿那会儿就是九个月就生了。” 三奶奶忙道:“诶哟哟,那打从今天开始,咱们家吃素吧,吃一个月,等小鱼顺利生产后,再开荤。” 崔氏万分赞同的点头:“您老提醒的是,最近别吃肉了。” 又对程哥儿:“你养的几头狼也不许吃。” 程哥儿很无奈:“娘,狼都是吃肉的,又不是羊,总不能让它们去啃青草吧?” 崔氏不管:“反正这个月,咱家都不能见荤腥……这生孩子是鬼门关走一朝的事儿,不能马虎了!” 第2177章 顾胡亲事 程哥儿是听得直摇头,啧啧有声的道:“娘,您怎么越来越像三奶奶了,要是让二姐知道,她得心累。” 崔氏瞪他:“像你三奶奶有什么不好?要是咱们吃个把月的素能让二姐跟孩子平安,也值了。” 程哥儿没办法,只能妥协:“成,那我出去一趟,把几个飒送到欧阳爷爷家去,让他帮忙照看着,天黑前一定回来。” 大哥不在家,他得顶门立户,所以几乎天天在家里睡觉,不会再在外留宿。 不过要是生意上有啥事儿,他也会去处理。 崔氏点头,交代:“去吧,骑马的时候慢着点。” 万一撞到人就麻烦了。 “知道了娘!”程哥儿已经跑远了,喊上小团后,去马棚牵了两匹马,两人骑马,后头跟着一群嗷嗷叫的狼,朝着镇上奔去。 刚出村尾就遇上了回家的顾庆田。 他还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同行的还有胡东家。 程哥儿是赶忙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朝着他们喊道:“胡东家,庆田哥。” 又问顾庆田:“庆田哥,你前两天不是刚回来过吗?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有啥事儿?” 顾大林去西北后,顾庆田就去了县城的铺子帮忙,且他不单单做县城铺子的生意,还开源做其他买卖,是经常往府城,甚至过淮水去江南忙活的,是难得回村一趟,这前两天刚回来,如今又回,一看就是有事儿。 又问他:“胡东家怎么跟你一块回来了?” 这话一出,顾庆田突然脸红了,很快的,眼里又闪过一抹悲痛,道:“是有些私事。” “私事?”程哥儿瞅瞅他的脸,再看看胡东家,猛然一惊,问道:“难道是胡东家看上你了,要你做女婿?” 顾庆田一惊,忙道:“别胡说,没有的事儿,要是让人听去,对胡家姑娘名声不好。” 程哥儿呲牙,笑了:“庆田哥,瞅瞅你这话说的,简直是不打自招。” 又郑重的道:“庆田哥,我哥去京城之前留过话,说你年纪不小了,要是有好姑娘就把亲事定下,不要顾虑太多,咱们几家如今的家境不错,跟以前不一样了,攀得起好姑娘。” 秦顾罗田几家年纪大的孩子里,除了罗慧娘以外,只有顾庆田跟戚康明还没成亲,是愁死几家大人了。 顾庆田听罢,皱皱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胡东家喊他:“田哥儿,还要等多久,可以走了吗?” 顾庆田一僵,忙道:“能走了。” 言罢,上了马车,让车夫驾车往家里去。 程哥儿见状,知道出事了,也不急着去镇上了,赶忙去新作坊那边,找到三爷爷跟吴老大夫,把这事儿告诉他们。 秦爷爷没在,去松子庄了。 三爷爷听得皱眉:“这是咋回事儿?胡东家一直对咱们很好,怎么听程哥儿说的,他对庆田说话的时候,有怨气?庆田那小子做啥了?” 吴老大夫道:“先别想这么多了,你跟庆田他爷爷是堂兄弟,一块排辈的,有资格去问问,赶紧收拾收拾,去庆田家看看吧。” 三爷爷跟吴老大夫正在试干发酵肥,打算效果还行的话就给顾锦里送去,听罢是赶忙应道:“诶,我这就过去。” 又交代程哥儿:“把你大木叔夫妻叫回来。” 言罢,洗洗手,还抹了点香膏后就走了……毕竟是去见胡东家,臭到人家不好。 程哥儿赶忙跑去找顾大木了。 顾大木夫妻在豆腐作坊、香料作坊那边管事,听到程哥儿的话,不敢怠慢,赶忙回家去了。 刚进大门,走过影壁,就听见老严氏骂人的声音:“你个不省心的,要是不娶就别去招惹人家姑娘,咱们跟胡家可是几年的交情,你,你……我打死你!” 紧接着就是一阵砰砰砰的木棍打人声。 可老严氏老了,打不动,还害得自己差点栽倒。 三奶奶赶忙扶住她,道:“大嫂子,你别气,你如今可得保重身子,不能大怒……先问问庆田他到底是个啥意思再说。” 老严氏生一场气,是累得够呛,又打了顾庆田一棍子后,对胡东家道:“胡东家,实在是对不住了,你放心,庆田一定会娶你家小女儿的。” 胡东家听得皱眉,道:“老婶子,我今天上门不是逼着庆田娶我家兰姐儿的,只是想问个明白,要是顾家不愿意告诉我原因也成,那庆田以后就别再上我家门了,这事儿也烂在肚子里,两家人谁都不许说出去。” 又拿出一个包袱:“这些东西也当面烧了,免得留把柄。” 里面是顾庆田跟胡书兰两人偷偷来往,互相送的东西。 而胡书兰会给顾庆田认识,还要从顾大林去县城开铺子说起,因着几家跟胡东家交好,顾大林偶尔会带着儿子去过胡家吃饭。 顾庆田就认识了胡书兰,几年过去,两人是互相喜欢,可顾庆田犹犹豫豫,就是没告诉家里,要去胡家提亲。 胡书兰也是傻,从来不逼顾庆田,就干等着,是她两次拒绝家里给她说的亲事后,胡东家夫妻觉得不对劲,才派人盯着她,逮到两人偷偷见面的事儿。 好在两人都是念过书,知道规矩的,只是偷偷见面,没有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儿,不然胡东家也不会给顾庆田机会。 ……真的要断了? 顾庆田跪在地上,脸上有着痛苦神色。 三爷爷瞧着,他肯定是真心喜欢胡家姑娘的,只是被家里的事情所累,不敢迈出最关键的一步,可是:“你难道就一辈子不成亲了?” 顾庆田倒是对成亲没什么执着,反正他还有小弟,传宗接代的事儿,可以交给他。 可要是成亲了,娶的还是自己喜欢的姑娘,他就有点害怕了……怕以后找到自己的姐妹,她们的事情被闹出来,害得胡家跟着一块丢脸。 顾大木夫妻听到这里,赶忙进来,道:“成亲,自然是要成亲的。” 又给胡东家赔礼道歉:“胡东家,实在是对不住了,我们家没把孩子教好,您放心,他犯了错,一顿打是躲不了的,该负的责任也会负,绝不偏袒他……要是胡家还看得上他,乐意把胡姑娘许给他,我们家一定会好好待胡姑娘,不让她再受委屈。” 第2178章 生产 他们夫妻态度好,说话也谦卑,胡东家总算是气顺了一些,道:“咱们几家是快十年的交情了,历来处得不错,你们几家的家风,胡家是信得过的,后生的品行也不错,也有出息,可如今不是胡家姑娘嫁不嫁的事儿,而是你顾家子弟要不要娶?!” 说到最后,胡东家的怒气又上来了,指着顾庆田骂道:“你说不想害兰姐儿,可你所作所为不是在害他又是什么?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你让她还怎么活?!” 虽然没有肌肤之亲,可也是私相授受。 顾庆田听罢,眼眶红了,朝着胡东家磕头:“胡伯伯,对不住。” 他没想要害书兰,也想过不要再去见她,可他忍不住。 三爷爷拿过老严氏手里的木棍,朝着顾庆田的背上狠狠打去。 砰砰砰! 狠狠打了十几下,把手腕粗的木棍都打断了,把顾庆田打得差点吐血才罢休。 三爷爷指着他骂道:“说对不住有用吗?到底要咋样,你得说啊。” 又道:“一直以为你是个有主意的,会办事,不像你堂哥那样闷,可你就是主意太大了,想得多了,才做出这桩大错事!” “今天无论如何,你得做个决定,不然我就替你过世的爷爷打死你!” “三爷爷……”顾庆田喊了一声,又沉默下来。 胡东家瞧得摇头,决定自己看错人了,是站起身…… 顾庆田看得心下一提,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说原因,这辈子就跟书兰无缘了,是立马冲口而出:“胡伯伯,我想娶书兰,求您,把她许给我吧,我错了。” 说完,竟是哭了。 哭得挺惨,让胡东家心酸了。 他是看着秦顾罗田几家的孩子从少年长成一个成年男人的,把几家的孩子当子侄看待,见顾庆田这样,是叹了口气,把顾庆田扶起来,道:“莫哭,今天咱们就关上门,把你的担忧全说出来,莫要再藏着了。” 可顾庆田憋得太久,眼泪是止不住,哭了一刻多钟才停下……这是他娘跟姐妹们出事后,他第二次为她们哭。 哭出来后,心里好受多了。 少顷,他对胡东家道:“还是因为我娘跟姐妹的事儿……我跟我爹一样,穷尽一生也想找回她们,可她们……我们不会嫌弃她们,可我不想害了胡家。” 胡东家做了一辈子的买卖,见多识广,自然明白顾庆田话里的意思……老实说,他也是很担心的,毕竟事关全族的名声。 要是将来把人找回来了,要是庆田娘、庆田的姐妹遭遇太过凄惨,甚至是被卖去做了娼,他跟这样的人家结亲,胡家的三亲六戚能撕了他! 不过他很欣赏顾大林,尤其佩服他多年不娶,坚持要找回媳妇的决心,且秦顾罗田几家是越发厉害了,安哥儿中了探花不说,还得皇上赐婚,如今还在皇上跟前当差。 秦三郎、顾锦里更是厉害,一个身有泼天战功,一个时常做出利国利民的东西,得皇上嘉奖的。 他们胡家也因着秦顾罗田几家得益许多,前段时间,秦三郎跟顾锦里送了一批遇热呈相瓷回来,还给胡家送了一对瓷瓶回来,当真让胡家长脸不少。 于情分、于益处、以及顾庆田的人品,这门亲事都值得胡东家冒险一结。 胡东家看着顾庆田,再想到家里哭惨了的小女儿,最终点头:“胡家愿意冒这个风险。” 顾庆田大惊,以为自己听错了,是道:“胡伯伯……可是说真的?” 胡东家点头:“你能把真相说出来,是不想骗胡家,这一点很不错,且胡家相信你们几家的办事能力,即使人找回来了,你们几家也有能力把事情抹平……别哭了,找个日子,请上官媒,上胡家提亲吧。” 顾庆田愣住,接着大喜:“多谢胡伯伯。” 言罢,郑重的给胡东家磕了三个响头,谢他不嫌弃他娘、他姐妹的恩情,以及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三爷爷听得笑了,骂道:“你小子就是欠收拾,不给你来点真格的,你都下不定决心求亲。” 又道:“既然说定了,那就好好筹备定亲、成亲的事儿,以后要好好对胡家姑娘,好好孝顺胡东家。” 顾庆田点头:“是,侄孙知道,这辈子一定只对书兰一人好,把胡伯伯当成父亲对待。” 他确实是个欠揍的,被逼一番,说出求娶的话后,如拨开笼罩他快十年的黑云般,整个天空都亮了。 老严氏是喜极而泣,对胡东家道:“胡东家,多亏了你,让他松口成亲了,你是不知道老婆子为了他的婚事,愁得晚晚睡不着的,这回老婆子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胡东家听得笑了:“您老言重了。” 顾大木跟严氏道:“不言重,不言重,田哥儿的亲事,确实是愁死我们了,我们家得给胡东家行礼道谢才对。” 说完,还真郑重的给胡东家行了一礼,把胡东家给闹得哭笑不得。 不过他更放心把小女儿嫁给顾庆田了……老严氏家虽然发达了,却还是很淳朴,会真心待人,跟这样的人家结亲,不亏。 …… 程哥儿很快就得知了顾庆田要跟胡东家的小女儿定亲的消息,很是高兴,带着一群狼去镇上了,把狼寄养在欧阳先生家。 还把顾庆田要跟胡书兰定亲的事儿,告诉欧阳先生。 欧阳先生是个喜欢凑热闹的,听到后很高兴,是道:“还没请媒人?那别亲了,我亲自为顾家去胡家提亲,如何?” 程哥儿听得眼睛大亮:“自然是好啊,这可是大好事儿。” 又问道:“欧阳爷爷可是说真的?要是定了,我这就回去,趁着胡东家还没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欧阳先生笑道:“自然是真的,赶紧去吧,骑马小心点。” “诶。”程哥儿应一声,翻身上马,很快就赶回大丰村,见到胡东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胡东家听罢,惊喜不已:“好好好,有劳欧阳先生了,那胡家就等着欧阳先生上门了。” 欧阳浒先生亲自上胡家为顾庆田提亲,这可是大长脸面的事儿。 因着这事儿,顾胡两家的亲事是风光不少。 …… 而此时,西北长梁卫,顾锦里他们刚刚收到顾锦安高中探花,被赐婚的消息。 顾锦里是高兴不已,要不是正大着肚子,她能高兴得挑起来。 第2179章 两个小狼崽 顾锦里笑道:“两位嬷嬷不用担心,我注意着,里头的两个小家伙也很好,不用担心。” 又拍拍自己的肚子,对两个孩子道:“是不是啊,娘的乖崽们?” 咚~ 里面的一个小家伙很给面子的动了,回应自家娘亲。 顾锦里笑了:“瞧,多有劲,就是有点累着你娘我了,先乖乖的,等出来再闹啊。” 两位嬷嬷被她给逗笑了,可该提醒的还是得提醒:“夫人已经怀满九个月的身孕,又是双胎,这几天就要生了,还是当心点好。” “我一直当心着呢。”顾锦里点头,对二庆跟青茴道:“到时间了,扶我出去走走吧。” 自打怀孕满六个月后,她为了好生点,每天都会坚持在宅子附近走上几个来回,一次走个两刻钟,每天走上三回。 虞嬷嬷最是紧张顾锦里的肚子,听罢忙道:“赶紧扶着。” 她还不放心的跟在后头走着,万一顾锦里走不稳当,往后头倒去,她就立马接着。 不过顾锦里打小就练武,下盘稳,即使顶着个大肚子,也不会走不稳。 说起来…… “夫人的肚子比其他怀双胎的要小。”陶嬷嬷看着顾锦里的肚子,心里有些担心,生怕两个小主子里会有一个长不好。 老实说,顾锦里也担心过,为此等有胎动后,一直时不时的拍肚子,确定两个孩子都有回应后,才算放心。 还写信回去问过崔氏,当年怀大哥大姐的时候,肚子有多大? 崔氏很快就回信说,她怀安哥儿跟绣姐儿的时候,肚子也不算大,让她不要太担心,安心养胎。 顾锦里看向自己的肚子:“是小了一些,不过小家伙们挺活泼的,肯定不会有事儿,且我还不长妊娠纹,这可是大福气啊!” 光是这一点,就够她偷着乐了……而这点应该是遗传的崔氏,在嫁给秦三郎之前,她央求过崔氏,看过崔氏的肚子,崔氏就是个不长妊娠纹的。 大家伙听得笑了,青茴道:“夫人老是说这个,我们都听得耳朵起茧了。” 青茴跟二庆在大埠卫待到纪贞娘顺利生产出月子后就回来了,跟青蒲、小吉、三庆等人轮流照顾顾锦里。 正说着话,一阵马蹄声传来,紧接着就是一声欢喜的:“小鱼!” 顾锦里循声望去,见秦三郎策马而来,脸上扬起欢喜的笑容来,等他到了近前后,问道:“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了生的时候会派人去告诉你吗?” 自打她怀孕后,他就老是跑回来,有两次戎人突袭,他差点因此误了事儿。 她不想他受军法,就让他别老是跑回来了,没到生的时候,老是跑回来也没用。 秦三郎翻身下马,过来扶她:“毒虫沟对面也在忙着耕种,没空突袭咱们,且我早已跟姜大将军说过,三月过后要回卫所常驻一段时日,等你生完再说。” 待在毒虫沟他静不下心来,又欢喜又害怕的,只有亲眼看见她,他才能安心。 陶嬷嬷很高兴秦三郎能提前回来,是笑道:“夫人,大人回来是好事儿,快到吃晚饭的时辰了,咱们回去吧。” 秦三郎点头,对顾锦里道:“小鱼,我抱你回去。” 看着小鱼顶着个大肚子走路,他害怕。 给顾锦里提了个醒,让她不要被惊吓到后,秦三郎是抱起她,往宅子里走。 陶嬷嬷她们是见怪不怪了,笑着跟在后头。 进宅子后,开始忙活晚饭,没多久就把饭菜端上来了。 饭菜全是孕妇餐,比较清淡,这是秦三郎吩咐的。 他尝过顾锦里吃的孕妇餐后,就下了命令,不用给他另外准备正常饭菜,他要跟小鱼吃一样的。 顾锦里还故意逗他:“烤肉很香的,你不想吃吗?不馋吗?” 秦三郎正在给她吹着肉沫青菜粥,听罢笑了,抬头看着她道:“我不馋,是小鱼馋了吧。” 见她不争气的咽了口口水后,又心疼了,放下粥碗,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安慰道:“小鱼不馋,等生完养好身子后,我给小鱼烤肉吃,放重料,让小鱼一次吃舒坦。” “好!”顾锦里收起馋劲儿,等粥变温后,开始吃粥……她快生了,吃流食比较好。 吃完洗澡,把她给安顿好后,秦三郎又拿出未完成的玉雕,开始慢慢雕刻着,见她看过来,还指着狼脑袋上的一个花形簪子对她说:“这回雕的是女狼宝宝,有花簪子为证。” 顾锦里看着那狼头上的花簪子,笑得要命:“要是生的女儿,希望咱们的女儿不要嫌弃你的花簪狼。” 给狼头上雕个花簪子,亏他想得出来。 而这事儿还得从她怀孕的时候,秦三郎梦见的两头小狼崽说起。 他觉得这是某种预兆,就用玉石雕了两头狼,作为送给孩子的礼物。 雕得不错,很生猛,昂着狼头,嗷嗷叫的样子,可太猛了,顾锦里看后问他:“这两头狼是公的?” 秦三狼点头:“做梦的时候是两头公狼。” 顾锦里:“那是做梦,可要是生的是两个女儿咋办?你把这两个玉雕送给她们,她们还以为你嫌弃她们是女儿。” 秦三郎当时就僵住了,立马找了两块一样材质的玉石,开始雕两头女狼宝宝。 顾锦里没想到他这么在意,是笑了他许久,如今见他拿出玉雕,还是忍不住发笑。 秦三郎喜欢看她笑,并不介意她笑话自己,还凑过来偷亲她,道:“看个两刻钟就成,小鱼要早点睡觉。” 而接下来的几天,秦三郎一直守着顾锦里,直到第五天,他扶着顾锦里散步的时候,她突然道:“……宫缩了,要生了。” 什么? 要,要生了! 秦三郎只觉得脑子都要炸开了,赶忙抱起她,往宅子里跑去,刚跑两步又急忙停下来,站着不动……没法子,他双脚突然僵硬,跑不动了。 秦三郎稳稳心神,等自己的脚恢复过来后,才敢迈步朝宅子走去,哄着她:“小鱼不怕,没事的,撑住,我会一直陪着你。” 顾锦里忍着宫缩的疼痛,抬手给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我不怕,倒是你,冷静点,不要想太多,想多了只会吓唬你自己,我没事的。” 听到她要生的那刻,他额头上,脸上是猛然冒出一堆汗来,脸色是肉眼可见的白起来,把她给吓了一跳。 秦三郎点头:“好,我不怕。” 可说着不怕,他却埋首在她颈边,语带哽咽,道一句:“小鱼要好好的。” 顾锦里心疼了,轻轻拍着他的背,道:“我会好好的,不担心啊。” 又告诉他一件事:“刚开始宫缩,又是头胎,起码得十个时辰后才会生,你现在就开始担心,真的有点早了兄台。” :。: 第2180章 母子平安 秦三郎听罢,脸色更不好了:“要疼这么久。” 顾锦里忙道:“别担心,我怀双胎的肚子不算大,容易生,估摸着宫缩几个时辰就能生下来,你别……” 秦三郎突然亲了她一口,打断她的话,凝视着她,眼里满是心疼与愧疚,又强行扬起一抹明亮温柔的笑容来:“小鱼不用安慰我,应该是我安慰你才对……咱们都不怕,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 顾锦里见他的脸色还是煞白的,可好歹没有一个劲冒冷汗了,笑着点头:“好,咱们都不怕,好好生孩子。” 虞嬷嬷快急死了,忙道:“大人,先别跟夫人说这些了,赶紧进屋。” 秦三郎点头,抱着顾锦里往正房走去,先让她躺下后,问道:“可是要洗澡洗头?” 小鱼说过,生产前洗头洗澡,把自己弄干净些,对自己的身体和孩子都好。 顾锦里点头:“要洗,不过先等等,我要数个宫缩时间。” “好,我陪着小鱼。”秦三郎握着她的手,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她,见她疼得冒汗,心尖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赶忙拿过干净的帕子,给她擦汗,又朝三庆道:“把大庆喊来。” “是。”三庆立马去喊大庆,不多时,两人一块进了屋子。 秦三郎道:“传令丛文山跟姚百户,命他们带兵守好长梁卫,卫所从此刻起戒严,让游安带人守着卫所内营,让游喜带人守着宅子附近,闲人不得进来惊扰!” 他要小鱼安心的生孩子。 “是。”大庆赶忙去办了。 秦三郎又催小吉:“戴大夫、木通叔、青蒲、四庆、五庆她们怎么还没来?还不赶紧去催。” 声音不大,可看向小吉的时候,脸色黑沉得吓人,把小吉吓得要死,忙道:“奴婢这就去催。” 顾锦里忙道:“你别急……生产的事儿都安排好了,青蒲她们就在隔壁宅子里候着,穿过一个走廊就到了。” 从去年开始,卫所就大兴土木,建了不少宅子。 这座宅子也扩建了,往左右延伸,建了一排屋子,里面有专门给她准备的产房,从她怀孕满七个月开始,隔壁的产房就天天用酒精消毒,一应物品都准备着。 稳婆跟奶娘也请好了,都在那边的屋子里,一声令下就能全部动起来,不必太担心。 可生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一朝的事儿,秦三郎怎么能不担心? 为了让顾锦里安心,他是对着她笑,点头道:“好,我不急,小鱼别担心我。” 又看向她的肚子,问:“宫缩如何?疼得厉害吗?” 顾锦里道:“宫缩正常,如今疼的还不厉害。” 秦三郎总算放心一些,可外头突然响起一阵咋呼声:“三郎媳妇,你是要生了?生了没有?男娃女娃?咋没个动静啊?你没事吧?!” “啊啊啊,表妹,表妹,窝来啦!”这是小贵哥儿的声音,他正追着自家姥姥跑,要去看秦家小表妹呢。 “贵哥儿你慢点跑,娘,你小点声,别咋咋呼呼的,表嫂才刚刚发动,那能生这么快?”肖小妹追着她们跑,生怕自家老娘太作死,惹怒秦表哥。 果然,秦三郎听到她们的声音就黑脸了:“拦住,别让她们进来!” 此刻的秦三郎就像一头压着恐惧与怒火的野兽,随便一点什么都能把他惹得暴怒。 虞嬷嬷不敢怠慢,赶忙出去拦着肖寡妇:“舅夫人留步,夫人刚开始发动,又是头胎,没那么早生,起码得等个半天一天的,你来早了。先回去,等生了,我们会给你们报喜的。” 肖寡妇踮起脚尖,朝着宅子里头张望,听了片刻,也没听见一声惨叫,是道:“看来确实是来早了,那让外甥媳妇先生着,我们先回去忙活,等下午再来看她。” 又把手里的一个布袋塞给虞嬷嬷:“我家幺儿跟贵哥儿用过的尿布,你拿去放在产床枕头下,保准外甥媳妇生儿子!” 得亏虞嬷嬷经事儿多,不然得绷不住,尤其是这尿布的味儿还很冲。 可肖寡妇说:“味儿越重越灵验。” “……”虞嬷嬷呵呵,可看在肖寡妇一片好心的份上,她收了:“多谢舅夫人,老奴替夫人收下了,您先回吧。” 不过她可不会给夫人用,只会扔了。 听到要走,小贵哥儿不干了,攀着肖寡妇的手臂喊道:“表妹,窝要表妹,不要带把的。” 肖寡妇瞪他:“要啥表妹,别听你爹娘乱说,这是你小表弟,生表弟好!” “娘,咱们先回去吧,地里还有活计要忙。”肖小妹拽住小贵哥儿,喊上肖寡妇,对虞嬷嬷道:“嬷嬷,我们先走了,要是有好消息,你记得赶紧派人来告诉我们。” “诶。”虞嬷嬷点头,见她们走后,赶忙回宅子里伺候顾锦里。 没多久,木通叔跟戴大夫背着药箱,匆匆过来了,给顾锦里把脉。 “可都还好?什么时候能生?有什么止痛又不伤身的法子没有,可能给小鱼用?”秦三郎着急的问,可他问的是废话。 戴大夫道:“大人,这些事儿您都问过了,老夫也说过了,生孩子的疼得生受着,什么止痛的法子都不管用。” 扎针让产妇早点生产的法子倒是有,不过小东家如今一切正常,不用急着用针催生。 木通叔也道:“大人不用急,先等着吧。” 两人安慰秦三郎几句后就出去等着了。 青蒲青茴跟两个稳婆则是陪着顾锦里,跟她一起算宫缩的时间。 整整两个多时辰后,顾锦里见宫缩变得频繁了,才对青蒲道:“扶我去洗澡吧,洗完吃过东西后就去产房。” “诶。”青蒲应着,让青茴带着四庆五庆去产房候着后,她跟二庆扶着顾锦里,带着顾锦里去洗澡。 “小鱼当心些。”秦三郎跟着去了产房那边,在外头等着,时不时跟顾锦里说上两句后,才能安心。 可还是太慢了,两个小崽子怎么还不出来?他是被煎熬得五脏六腑都难受。 “啊~” 突然间,顾锦里是痛呼出声,秦三郎听得心都提起来了,趴着窗子朝里看,可朦胧一片,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着急的喊着:“小鱼你怎么了?可是太疼了?莫怕,等会儿我进去陪你一起生。” 顾锦里正疼着,被他这话逗笑了,回道:“不许进来,你要是敢进来看我生孩子,我就跟你和离……嘶!” 说到最后,又被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秦三郎听得难受极了,恨不得替她去疼,见她忍着没痛呼出声,又道:“小鱼,疼就喊出来,别忍着。” 可顾锦里道:“不喊,会把嗓子喊坏的,还费力气。”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2181章 可可爱爱俩兄弟 秦三郎如今是什么都由着她,回道:“好,不喊,小鱼要是疼得难受就骂我,狠狠骂,怎么骂都行。” 牛叔说,牛婶生产的时候太疼就骂他,越骂越有劲儿,要是小鱼骂他也能有劲生孩子,他随便她骂。 顾锦里无奈了:“你都打哪听来的这些?骂你我又不能少疼点,还费力气。” 虞嬷嬷看不下去了,朝外头喊道:“大人,您别说话了,打扰夫人生孩子!” 小吉很赞同的点头,虞嬷嬷说得对,要不是怕被扔去训练,她早就想吼这么一句了。 秦三郎今天确实被顾锦里生产的事儿吓得乱了阵脚,听罢是回过神来,发现他老是跟小鱼说话确实是一点也帮不上她,还劳她费力气回话,是自责不已。 可他还是喊道:“小鱼别怕,别嫌我烦,我说话,你听着,不用回我,知道我一直在外头陪着你就行。” 顾锦里明白他的心意,且听听他的声音,确实能让她安稳不少,是道:“好,你说吧,我喜欢听你说话。” 秦三郎听罢,兴奋了,而后对着产房一直说话,给顾锦里说两个孩子、说以后一家子的生活、说天南海北的奇人异事、甚至给她说八卦。 还特别能说,不间断的说了一个多时辰,天都黑透了。 虞嬷嬷听得嘴角都抽搐了,万万没想到,小侯爷竟然知道这么多的八卦……侯爷跟侯夫人还担心他脾气太闷,又不爱说话,长大了怕是不会哄媳妇,真是白担心了,瞧瞧多会说话,连她都听得竖起耳朵了。 木通叔、戴大夫、路氏等人也听得一脸汗颜,尤其是路氏……她一个下属的夫人听见秦千户给媳妇说八卦,还说了这么多,以后见面是不是得当做没看见? 不过顾锦里听得挺高兴的,可随着宫缩越来越频繁,她是再次疼得叫出声来:“啊~” “小鱼!”秦三郎听得心一提,又道:“小鱼不怕,我在外头陪着你。” 顾锦里已经没空回他,青蒲青茴跟稳婆们也忙了起来。 “宫口开了有四指了,小吉记时。”青蒲交代着,又跟稳婆再次摸顾锦里的肚子,一刻多钟后,喜道:“夫人放心,胎位很正,羊水流的速度也不是很快,小主子们不会有窒息的风险。” 顾锦里听罢,安心不少,又按照青茴给她数数节奏开始吸气呼气,慢慢的往下使劲。 “青蒲,半个时辰到了。”小吉在记着时间,时辰一到告诉青蒲。 青蒲跟稳婆马上去看顾锦里的宫口,片刻后道:“六指了,开得挺快的,夫人这胎应该好生。” 顾锦里现在是又疼又累的,听到这话只是嗯一声,就又疼得直抽气。 又半个时辰后,宫口已经超过八指,青蒲惊喜的道:“超过八指了,夫人撑住,看见头了,就快生了。” 两个稳婆听罢,赶忙准备东西,准备接生,嘴里说道:“夫人是个有大福气的,怀了双胎不说,这头胎生产还这般顺利。” 可秦三郎快要被折磨疯了,闻着屋子里传出来的浓重,听着里头的人把一盆盆血水拿去浴房倒掉的声音,他差点站不稳……小鱼一定流了很多血,两个小崽子,怎么还不出来,找打是不是! 木通叔见他扶着窗子站着,身躯往前躬着,赶忙跑过来,给他闻了闻臭药:“三郎,小鱼丫头快生了,你可得不能晕,撑着。” 秦三郎听着这两个久违的称呼,心头发暖,狠狠嗅了两口臭药,道:“木通叔放心,我不会晕,我得陪着小鱼。” 可他刚说完这话,屋里就传来顾锦里的一声惨叫,太过凄厉,把他吓得脚下一软,拽紧木通叔,差点把他拽得一起到底,又赶忙转身,拍着产房门,大喊着:“小鱼,小鱼你怎么了?别顶着门,我要进去!” 他好不容易才得了小鱼,不能让她有事儿,一想到小鱼可能会难产而亡,他脑子就炸得快要疯掉。 好在陶嬷嬷的声音很快传来:“大人别喊了,夫人生了。” 生,生了? 可秦三郎问的不是这个:“小鱼怎么样?!” “夫人没事儿。”陶嬷嬷应了一声后,产房里传来几道啪啪的拍打声,接着就传来一阵小婴儿的啼哭声。 呜呜呜的,声音有点小,秦三郎僵住……这是他的孩子,他有孩子了,许是血脉相连,许是终于生出来了,他身躯一松,突然热泪盈眶。 然而,这还只是第一个,还有一个老二没生。 秦三郎是焦急的等着,可这老二有点调皮,隔了两刻钟才出来,耽误了秦三郎进去看顾锦里的时间,把秦三郎气得够呛。 “大人再等等,夫人还得收拾收拾,您先看孩子,等老奴们把夫人收拾妥当了,您再进来。”陶嬷嬷喊道。 生完后,还得下胎盘,排恶露,起码要花半个时辰的工夫。 秦三郎皱眉,可知道小鱼平安,他也就放心了。 两个孩子比顾锦里先收拾妥当,被虞嬷嬷跟一名稳婆抱了出来。 虞嬷嬷是笑容满面的道:“大人瞧瞧,是两个小少爷,长得跟您是一模一样。” 又指着老二道:“这个是二少爷,劲大,刚刚嗷嗷嗷哭的就是他。” 秦三郎初为人父,自然是很喜爱两个孩子的,凑过去看了又看,见孩子的脸蛋皱巴巴的,还没长开,他是不知道虞嬷嬷怎么瞧出两个孩子像他的? 不过…… “怎的这么小?小青云出生的时候可比他们大多了,木通叔、戴大夫,到这边屋子来,给两个孩子瞧瞧。”秦三郎很担心,赶忙拽着两个大夫去隔壁屋子给孩子检查身体。 木通叔跟戴大夫不敢怠慢,细细地给两个孩子检查了三遍,最后是笑道:“大人放心,两位小少爷好着呢,只是因着双胎,长得比其他新生儿要小上一圈,不过他们手长脚长的,精心养上三个月,定能长得比其他孩子要壮实。” 秦三郎听罢,松了一口大气,这才有工夫细看两个孩子……嗯,还是皱巴巴红彤彤的,眼睛紧闭着,看不出个美丑来。 不过老大很乖,他轻轻碰碰他几下,他才会哼唧两声回应。 老二就比较猛了,他不过是碰他脸蛋一下,他就嗷嗷哭,哭声大的,像是要把屋顶给掀翻了。 秦三郎吓了一跳,这孩子,脾气也太大了,又赶忙道:“嬷嬷快哄哄。” 他想抱,可他不敢抱,怕自己的劲太大,伤到孩子。 :。: 第2182章 名字 “诶。”虞嬷嬷很在乎两个小家伙,见老二哭了,是赶忙去哄老二。 可老二劲大,一边大哭一边踢腾着手脚,虞嬷嬷年纪大了,生怕把他给摔了,赶忙让有力气的稳婆接过去哄。 稳婆哄孩子很有一套,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脑袋,嘴里哼着小歌谣,好一会儿后,总算是把老二给哄住了。 可老大被老二的大哭声给惊到了,也开始呜呜呜的哭。 秦三郎瞧着老大小声哭泣的模样,心疼极了,亲自抱起来哄着……第一次抱自己的孩子,很是紧张,手脚都是僵硬的,不敢走动,是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里,轻声哄道:“大狼乖,不怕,爹爹在呢。” 老大是真的好哄,就这,竟然被哄得不哭了,闭着眼睛,小小的嘴巴委屈的翕动几下后,彻底安静下来。 秦三郎看得心头软乎乎的,看向木通叔他们,很是自豪的道:“大狼是个懂事的。” 呃,木通叔跟戴大夫听到这个小名,脸上是一言难尽……没想到大人还真用大狼二狼给两个小少爷做小名,这也太随意了。 秦三郎却觉得是缘分……小鱼刚怀孕他就梦见两头嗷嗷叫的小狼崽,而狼是猛兽,有足够的本事在荒野山林里生存,他想让两个孩子能像狼一样,有足够的本事在这世上生存。 尤其是老大,瞧着太乖了,还有些弱。 想到老大,他是担心的敛起笑容,问两位大夫:“老大的哭声小、长得也比老二小,会不会……你们再给他把把脉,瞧瞧他的呼吸是否顺畅,肺可好?” 木通叔跟戴大夫见他实在是不放心,只好又给老大检查了一遍。 最后道:“大少爷没事儿,只是早产,在胎里的时候又没争过二少爷,所以瞧着比二少爷小,这双胎都会有一大一小的情况,你不用太过担心。” 又道:“大少爷虽然瞧着小,可也有四斤八两重,会吸气吐气了,证明肺是没事儿的。” 不过也要精心养上三个月,毕竟是早产的孩子,比不得单胎又足月的孩子。 秦三郎听罢,总算是暂时放心了,把老大交给虞嬷嬷后,又去瞧老二,见小家伙正闭着眼睛,长着嘴巴打着大哈欠,是笑了:“不省心的小东西。” 言罢,交代虞嬷嬷照看好孩子后,赶忙去看顾锦里。 青蒲她们还在给顾锦里收拾,产房的门还关着,秦三郎只能在外头继续等着,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产房的门才打开。 没办法,落胎盘和清恶露都是不能急的事儿,得清干净了,不然会落下妇人病。 秦三郎见门开了,急忙进去,屋里浓重的血腥味是熏得他心头一疼,赶忙去屏风后看顾锦里。 顾锦里太累了,已经昏睡过去,脸色跟嘴唇皆是苍白的,瞧着透明一般,秦三郎心下一提,生怕她会消失不见,赶忙攥紧她的手。 掌心的真实触感让他知道她还在,一直微微颤抖的身躯才算止住颤抖,少顷问青蒲:“小鱼的身子如何?还要睡多久?” 青蒲道:“夫人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就是耗力太多,需要多睡,快则半夜醒,慢的话,要等到明天天黑。” 秦三郎:“可能移动?正房是收拾过的,很干净。” 这里血腥味太重,他想把小鱼抱回正房去,让她好好睡上一觉。 青蒲皱皱眉头,想了想,又给顾锦里把了一回脉后,道:“可以,但要轻些。” 夫人还在排恶露,搬动的动静不能太大。 秦三郎点头,把顾锦里裹好后,沉沉气,一把抱起她,穿过长走廊,回到正房里屋,把她放到干净熟悉的床上。 青蒲青茴、陶嬷嬷、几个庆、小吉、稳婆们是跟了过来,在外屋候着。 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动静,小鱼却没有被吵醒,可见她有多累。 秦三郎害怕着,守了她一整夜,哪里都没敢去,每隔一个时辰就让青蒲跟稳婆进来给顾锦里把脉检查,得到一切都好,没有血崩的迹象后,才能放心。 顾锦里是被一阵能掀翻屋顶的哭声给吵醒的……她皱着眉头,试了几次,终于把眼皮睁开,看见的是秦三郎惊喜带着胡茬的脸庞。 “小鱼,你终于醒了!”秦三郎一把抱住她,又不敢抱得太紧,生怕压到她的肚子。 “嗯,醒了。”顾锦里趴在他的肩头,软软的应着,又皱眉问道:“这是哪家的熊孩子在哭?哭得也太大声了。” 呃,秦三郎一愣,又忍不住笑起来,告诉她:“是咱家的老二。” 顾锦里睡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咱家的老二?咱家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刚说完就是一愣,赶忙摸向自己的肚子。 嗯,刚生完,肚子还没消,摸不出来,不过疼痛告诉她,她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 “没错,就是咱们的孩子,小鱼生了,是两个臭小子……小鱼,谢谢你。”秦三郎抱着她,满是感激与庆幸。 感激小鱼给他生了孩子,庆幸他们母子平安。 顾锦里现在可没空理他,推开他,兴奋的道:“快把孩子抱来给我瞧瞧。” 那可是她的崽崽呢,她还没见过,得赶紧见个面啊。 秦三郎端来一碗温水,喂给她:“马上就让人去抱,小鱼先喝点水,你睡了一天一夜,得喝点水润润嗓子跟肠胃。” “好。”顾锦里应着,慢慢喝着他喂来的水,可眼睛一直盯着门口,听见哭声越来越近后,眼睛亮了起来,脸上扬起欢喜温柔的笑。 “哇呜,哇呜!”老二是真能哭,一进屋,哭声就跟炸雷似的响彻整个正房。 “快抱过来,怎么哭成这样?”顾锦里生气了,难道是奶娘没有尽心照顾她的娃? 想想又不对,四个奶娘,包括稳婆都是虞表姐派人送来的,安全健康可靠,不可能薄待孩子,那就是她家娃的问题了。 没错,就是你娃的问题! 你娃脾气大,这回是饿了,想吃奶,可刚出生两天,胃还小着,是不能吃太多奶的,奶娘喂了一些奶后就停了,老二就不高兴了,嗷嗷哭。 “先把老大抱过来。”秦三郎吩咐一声,看向顾锦里,笑道:“咱家老大很乖。” 不像老二,脾气大得吓人。 可顾锦里怕老二哭坏了,忙道:“一块抱过来。” “是。”等奶娘把两个孩子抱过来后,顾锦里接过老二哄着,神奇的是,老二一到她怀里,很快就不哭了。 秦三郎正抱着老大,捂着他的耳朵,免得他被自家弟弟的炸雷哭声惊到,见状惊奇了一把,笑道:“老二喜欢小鱼。” 不错,是个孝顺的。 第2183章 百日宴 顾锦里听得很高兴:「那是当然,我可是他的娘亲呢,是不是啊二狼?听听你爹给你们起的小名,是不是贼难听?长大了不要怪娘哦,找你们爹去。」 老二听到自家娘亲叽里咕噜的声音,觉得很亲切,是那个陪他完肚皮踢踢的人,很给面子的呼呼了两声。 顾锦里见状,笑得更开心,又对秦三郎解释道:「老二应该是记得我身上的味道,所以一到我怀里就不哭了。」 毕竟是在她肚子里待了九个月的,对她有安全感。 说着,想起自己生了两个崽,又忙道:「把老大递给我,我一块抱着。」 秦三郎明白她做娘的心,是把怀里的老大慢慢放到她怀里,让她一手抱一个,又怕她太累抱不住,两手还托着她的双臂。 顾锦里冲他笑了笑,迫不及待的去看老大,很快就发现老大长得比老二小,是一惊,眼泪立马下来了。 秦三郎急了,忙安慰着:「小鱼不哭,咱家老大没事儿,很健康,戴大夫跟木通叔给他检查过了,说是养上三个月就成。」 顾锦里会医术,自然懂这些,也明白双胎会有一大一小的事儿,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忍不住掉眼泪:「你先抱着老二。」 秦三郎赶忙把老二抱走了……老二这臭小子还不高兴了,张着嘴巴就哭。 顾锦里现在没空管他,先给老大把脉、探呼吸、看手脚,亲自做了一番检查后,才算放心,而老大也被老二的哭声给闹得呜呜哭了。 哭得好可怜,顾锦里心疼极了,抱着他哄着:「大狼不哭,你在娘怀里呢,是不是很熟悉?」 老大不是一般的乖巧,且他也跟自家弟弟一样,很喜欢娘亲,虽然听不懂,却给顾锦里一个笑容……闭着眼睛,微微咧着嘴巴笑着,可爱极了。 顾锦里看得整个人都要化了:「咱家大狼果然很乖。」 秦三郎也看见了老大的笑容,心里暖暖涨涨的,对顾锦里道:「咱家老大是第一次笑。」 顾锦里很惊喜:「真的?那咱们算是一起见证大狼的第一个第一次了,好运气啊,要把这事儿记下来,等长大了,给他看。」 他们老早就商量好了,要弄两个小本本,把两个孩子成长过程里的第一次记起来,留给他们以后看。 「哇呜呜,哇呜呜呜!」老二估计是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哭得更大声了。 顾锦里被他哭得耳膜都要疼了,忙道:「把老二给我,我哄哄。」 秦三郎也怕了老二哭,赶忙接过老大,把老二放进顾锦里怀里。 顾锦里接过老二,抱在怀里哄了一会儿,老二就不哭了,在她怀里拱了拱,虽然啥也没吃到,却突然笑了。 顾锦里开心得不行:「快看,老二也笑了,还笑出声了。」 咯咯咯的,笑得大声又欢乐的。 秦三郎已经看过老二笑了,是道:「这臭小子哭的时候要人命,可笑起来的时候也是真讨喜。」 顾锦里笑,逗着老二:「当然讨喜了,这可是我生的崽崽呢。」 秦三郎抱着老大坐在她旁边,看着她,跟着笑道:「嗯,全是小鱼的功劳,我家小鱼最厉害。」 这话说的,跟他这两天黑沉的脸色太不符,好在虞嬷嬷她们见怪不怪了,就算他在顾锦里面前说出再腻歪的话,她们也扛得住。 「小鱼刚醒,别抱太久,把孩子给奶娘,小鱼先吃点东西。」这两个小子加起来有十斤,秦三郎心疼顾锦里,不想她刚醒就受累带孩子。 顾锦里舍不得,又抱了一刻多钟,直到两个孩子都睡着了,她才把孩子给奶娘:「辛苦你们了。」 两位奶娘忙道:「夫人言重了,这是奴婢们的分内事儿。」 两人的夫家姓洪和林,虽然是虞表姐送来的人,可他们两家其实算是上一辈安排在西北各府的暗桩,家里在西北生活了几代人,是有迹可循的良善之家。 长梁卫是光明正大的把她们请来做奶娘的,没人会怀疑。 两位稳婆也是,明面上的身份是在陇安府做了三代稳婆的人家,虽然是鹰食帮的人,不缺吃穿,可两位稳婆在府城的时候会时常接活,去给人接生。 而洪奶娘还是其中一位稳婆的儿媳妇,是亲儿媳妇,不是严师傅那样的,凑出来的假儿子……暗桩要想别人不怀疑,你就得弄真的,洪稳婆的儿子长大后,会安排他跟其他暗桩家的姑娘相看,双方合意了就成亲,组成新一代的暗桩之家。 这些事儿,顾锦里都是知道的,刚知道的时候,她是万分佩服,这地下活,做得比现代还好。 「小鱼别看了,他们都被抱走了,你先吃点东西,等明天醒了再把他们抱过来给你看。」秦三郎见她的眼睛还盯着里屋门口看,是好笑又心疼。 顾锦里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点头道:「好,不过还不能吃东西,扶我起来,我要下床走走。」 秦三郎担心她的身子,细细问过虞嬷嬷、戴大夫他们、两个稳婆关于产后的事儿,听罢知道她是要排气,小心的把她扶下床走着:「慢着点,不急,慢慢走。」 顾锦里点头,从里屋走到外屋,一手揉着肚子,来回两刻钟左右,终于把气排出来了。 排出气后,肚子舒服了很多,冲着秦三郎笑道:「好了,能吃饭了。」 秦三郎看得心疼,抱住她道:「以后,咱们不生了。」 顾锦里听得笑死:「都跟你说了,别说这种打脸的话,一辈子这么长,就算喝避子汤,也有很大可能会怀上。」 除非…… 她瞅着他,坏坏一笑,除非把你阉了,那我们以后肯定就不用再有孩子了。 秦三郎见她这样坏笑,知道她肯定是想到了什么馊主意,也没有多问,让人把顾锦里的饭食端上来,亲自喂她。 顾锦里现在吃的还是流食,且一次不能吃多,要少吃多餐,吃了小半碗后就停下了。 秦三郎把剩下的流食全部吃了,还想留下睡觉,被顾锦里赶走了:「你去外屋睡,我现在不方便。」 她还在排恶露,半夜要起夜收拾的,她可不想让他看见。 秦三郎知道她是个要脸又爱美的,且她刚生完没两天,得多休息,是不敢跟她争辩,很快答应下来:「嗯,我就在外屋守着,小鱼有事儿就喊我。」 顾锦里道:「知道了,出去吧。」 (本章完) 第2184章 百日宴【2】 秦三郎是出去了,可等她睡着后,又进了里屋看她,瞧着她的脸色还苍白着,心疼得缓缓抱住她,呢喃一声:“对不起。” 有了孩子,他们都很开心,可这份开始是她受罪一年,在鬼门关前走一朝换来的。 “大人,你也早点休息,莫要吵到夫人。”陶嬷嬷让人给秦三郎打好地铺后,提醒他一声,带着其他人出去了。 秦三郎又看了她片刻,才在床边的地铺歇下了……早前她昏睡的时候,他想跟她睡一张床,可两个嬷嬷都说,小鱼刚生完孩子,身上的骨头还疼着,又在排恶露,心情会很不好,他要是跟她一块睡,只会让她更烦躁。 陪着可以,但暂时别睡一张床。 秦三郎想起顾锦里以前来月事的时候,在来西北的路上,又累又受了寒气,她肚子疼了,他回马车里跟她睡觉,她就很烦躁,推着他,不让他抱。 他不想小鱼不舒服,就没跟她挤一张床了。 可顾锦里半夜起来换东西的时候,还是被他给吓了一跳,气道:“你不是在外头睡吗?跑进来做什么?” 秦三郎见她发火了,赶忙道:“小鱼别生气,也别不舒服,我这就出去,等你睡着了再进来。” 顾锦里更气了:“你还要再进来?” 秦三郎看着她,点头:“嗯,再过几天,等你跟孩子的身子再好一些,我就得去毒虫沟一趟,估摸着要几天才能回来。我想多陪陪你,你醒了,要做其他事的时候我就出去,你睡着了再进来,一定不让你不舒服。” 顾锦里听罢,也有点舍不得赶他出去了,不过嘴上还是说了一句:“你好烦。” 秦三郎笑,这是答应了,高兴地抱住她,道:“谢谢小鱼。” 小鱼果然还是最疼他的。 顾锦里推开他:“别抱了,你先出去。” 秦三郎笑,点头道:“好。” 他出去后,把陶嬷嬷青茴二庆四庆小吉喊了进来,照顾顾锦里起夜、清理、换东西、换衣物的。 至于青蒲杨桃五庆几个则是睡觉去了,白天再来照顾顾锦里。 木通叔跟戴大夫也一样,两人日夜轮流着在两个孩子那边照顾着……早产,长得比较小,前半个月是关键期,都得时刻有大夫守着。 顾锦里折腾了两刻多钟,才又躺回床上,秦三郎是等她上床后才进来,陪她一起睡觉。 第二天,顾锦里又被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哭声吵醒,老二这个臭小子又哭了! “小鱼别担心,他嚎个几声就不哭了。”秦三郎拦住要起来的顾锦里,告诉她:“昨天早上也是如此,醒来了就嚎,却不是真的哭,嚎几声后就会继续睡。” 他说的果然没错,老二嚎哭个四声后,就不再哭了。 顾锦里嘴角抽搐了:“他还挺有个性。” 秦三郎笑着点头:“确实是个有个性的,可他会把老大吵醒。” 说完见她皱了皱眉头,知道是担心老大,是道:“我去看看老大,小鱼继续睡。” 他低头,亲了亲她,给她裹好被子后,转身去看两个孩子。 果然,老二这个坏小子嚎完后正睡得香喷喷,老大却委屈的掉眼泪。 秦三郎抱着他,哄了一会儿,把他哄睡觉了才放回小床上。 木通叔守了一夜,见状很是满意,三郎是个疼媳妇疼孩子,不像某些大户人家的男人,媳妇生孩子是连管都不管,只听结果,女儿随便,听说生儿子了,也就赐个名。 又道:“大少爷能被吵醒,证明耳力是没问题的,咱们又能多放心一桩。” 想要知道孩子是不是健康,得慢慢观察,一样一样来。 秦三郎听得很高兴:“辛苦木通叔了。” 木通叔打了个哈欠,笑道:“辛苦啥,两位小少爷不知道多讨喜,且带带孩子,日子也过得松快些。” 木通叔年纪越大,越喜欢跟孩子待在一块,所以很乐意给他们带孩子。 …… 正房,顾锦里被老二吵醒后,是让青茴扶着,一边揉肚子一边来回走动了一刻多钟,让恶露排得更顺畅后,再去做清理。 折腾一番,吃了点东西后又继续睡。 睡得正香,又被老二炸雷是哭声给吵醒了,赶忙坐起身问:“咋回事儿?这祖宗怎么又哭了?” 一直守在她的青蒲笑道:“是牛夫人她们来了,估摸着二少爷是被几位夫人给抱了,不高兴就哭了。” 顾锦里问:“牛婶子她们怎么来了?不是说不办洗三跟满月酒,让她们别过来了吗?” 因为怀的是双胎,秦三郎就决定不办洗三跟满月酒,只办百日宴,让顾锦里跟两个孩子能好好养身子。 青蒲笑道:“牛夫人她们知道,说了只是想来瞧瞧夫人跟两位少爷,看完就回去,等百日宴再过来。” 顾锦里听得心头一暖,笑道:“牛婶子她们对我不错。” 虽然隔得远,但她还是很高兴牛婶她们过来看她是,可匡氏她们现在就没这么高兴了,看着踢脚,握着小拳头嗷嗷哭的老二,三人是面色发僵,往后退了好几步。 匡氏都懵了,看向秦三郎道:“婶子啥也没做,就摸了摸他脸。” 就是摸个脸啊,抱都没抱上的,谁能知道这小祖宗会哭成这样,整得跟她要把他抱走卖掉一样。 秦三郎道:“婶子别自责,这小子脾气大,刚出生当天我戳他脸也是这么哭,等熟悉了就好了。” 说着是去抱老大,捂着老大的耳朵,快步出了屋子,老大才没有被老二闹哭。 匡氏听罢,这才好受一些,又担心老二会把自己给哭坏咯,一直在屋子守着他,等奶娘把他哄好后,才拍拍心口,道:“可算是不哭了。” 不过…… “哭得跟打雷似的,手脚也扑腾得厉害,是个有劲的,身子骨好。” 又去看老大,见他长得比较小,很是担心了一番,听了戴大夫的话后,才算放心:“都健康就好,小点没事儿,养个把月就胖乎乎了,对不对啊小大狼。” 又问秦三郎:“孩子的大名起了吗?叫个啥?” 秦三郎点头:“起了,大的叫秦衍,衍哥儿,小的叫秦征,征哥儿。” 匡氏不认识这么复杂的字,是道:“听着不错,啥意思?” 第2185章 百日宴【3】 秦三郎给解释了一遍。 匡氏听罢直点头:“不错不错,适合他们两个小子。” 大的身子有些弱,用衍字好,以后子孙繁茂。 老二脾气大,用征字,等长大了就让他去闯,没准能闯出个爵位来。 “没想到你小子还挺会起名字。”匡氏夸了秦三郎一番,接过老大抱着,逗着他,老大纹丝不动,又睡着了。 倒是老二,在屋里咯咯的笑起来,把匡氏给逗得不行。 而两个孩子的名字,其实不是秦三郎起的,而是秦爹起的。 某一天,秦爹突然发现,自家大儿已经到了能成亲的年纪,想着儿子成亲后就会有孙子,而勋贵人家讲究祖父赐名,这是脸面,他就开始给孙子们想名字。 想了不少,分摊给三个儿子,让他们将来成亲后,给自己的儿子用。 秦三郎也被自家老爹塞了三个名字,秦爹看着他说:“这么闷,还不争不抢的,好东西塞给你都不知道要的,愁死人了,你以后的儿子可不能这样,就用衍、征、衡做名字吧,让他们给你多生孙子,多去争点功劳。” 当时,秦三郎还是个小孩,捧着秦爹塞给他的三个名字,很是不知道做何反应,只能揉成团,塞进袋子里去,继续扎马步了。 如今想来,很庆幸爹留了名字,想到自己孩子的名字是爹给起的,他就很开心,也跟小鱼说过了,她也觉得名字很好,见老大身体弱,把衍字给了他,老二调皮,给了他征字。 衡字,留着以后用。 小鱼说衡字不错,女娃也能用。 “哟哟,快瞧这小子,一直在傻乐,你乐啥呢?”匡氏看着老二,见小家伙在小床上闭着眼睛,唔嗷唔嗷的叫着,隔上一会儿还咯咯笑,被他给逗得不行。 来夫人跟纪贞娘也凑过来看他,见他笑得可爱,伸手摸摸他的小脸蛋,结果:“哇呜呜!” 炸雷的哭声又响起,把纪贞娘她们吓得赶忙后退,喊奶娘来哄他。 秦三郎已经抱着老大去了隔壁屋子……老二太混了,不定时的就给你嚎一顿,老大跟他待在一起,老是被吓到,不能好好养身子,还是分开住着好。 建新房的时候,为了让孩子们住得更舒服,是建了加厚墙的冬房,以及比较通风的夏房,老大就住冬房里,墙厚,隔音好些。 戴大夫也留在了这边,照顾老大,时不时的回去老二那边瞧瞧,不过:“大人,等满月后,还是让两位少爷待在一块的好,这样好养些。” 双胎住一块,对两个孩子有好处。 秦三郎答应了。 匡氏她们等到老二被哄好后,一块去看顾锦里,见她已经下床走动了,脸色也在慢慢恢复,放心不少。 匡氏握着她的手道:“还是你厉害,一次生俩,还都是带把的,可比某些爱炫耀的人强多了。” 纪贞娘怒了:“牛婶子,您怎么又说我?” 是,她怀瑞哥儿的时候是炫耀了,还暗搓搓的说了顾小鱼,可她那是太高兴了,她生了珠珠好几年才怀上,婆家跟娘家都快望眼欲穿了,她嚣张点咋了? 匡氏白她一眼:“咋的,你能炫耀,还不许我说了?” 又对顾锦里道:“你家二狼脾气是大了点,却是真讨喜,会自己傻笑,可逗了。” 纪贞娘:“我家瑞哥儿也讨喜。” 这话是真的,谢成跟纪贞娘的儿子谢瑞是个爱笑的孩子,谁抱都不哭,很是好带。 匡氏常说,也不知道纪贞娘是啥福气,做作的脾气却生出一个懂事儿的儿子。 纪贞娘听后很得意,一有客人上门就喜欢把儿子抱出来炫耀。 不过今天她没把儿子带来,还小着,且今天就回去,带来麻烦:“等百日宴的时候再把他带来,我们母子在你这里住两天,让他们小兄弟多相处,养养感情。” 这个倒是可以的,顾锦里答应,又对匡氏道:“牛婶,到时候把七金也带来,让他跟瑞哥儿他们多处处。” 七金也很可爱,而自打分了卫所后,大家都在为各自的卫所忙着,她是很久没见到七金了。 匡氏道:“成,那小子跟他几个哥哥不一样,是个安静的,把他带来,也不会欺负几个小侄子。” 纪贞娘脸色一僵,哼了一声,不高兴了:“当初就不应该叫你婶子,如今我们的孩子都成七金的侄儿了。” 匡氏道:“我家老大都快娶媳妇了,比你们小不了几岁,难道要喊你们婶子?没得把你喊老了,你又要不高兴。” 这倒是,还是喊年轻点好。 匡氏、纪贞娘、来夫人陪了顾锦里一个多时辰,吃了一顿饭后就走了。 临走前,匡氏道:“等孩子睁眼了,你派人给我送个信。” 三郎跟小鱼的孩子还没睁眼,她有些担心,而这次一走,就得三个月后再见了。 顾锦里点头:“好,等他们睁眼了,我派人给阳山卫送信,婶子不用担心。” 匡氏笑道:“嗯,不担心,两个孩子都是有福气的。” 虽是这么说,可匡氏还是很担心……她在乡下过了快四十年,听过见过不少事儿,小时候她们镇上有户人家的孩子就是个眼眶里没眼睛的。 顾锦里也挺担心的,好在老二出生第四天就睁眼了,老大是出生第七天才睁眼,眼睛很是漂亮,跟黑曜石似的,又黑又亮的。 又等了两天,确定两个孩子都是能看见的后,夫妻俩才算放心。 “小鱼,我要回毒虫沟一趟,你跟孩子好好在家里养着,我会每天派人送消息回来。”孩子睁眼后,秦三郎终于能放心的去毒虫沟了。 顾锦里点头:“去吧,你这趟待得够久了,得亏戎贼这两年没有发动大袭击,不然你估摸着不能回来陪我生产。” 又不放心的问他:“戎贼安生了两个年头,最近不会有大动作吧?” 秦三郎安慰她:“别担心这些,就算戎贼打来了,我们的人也能护着你们母子从地道走。” 对峙了两年,两边都快绷不住了,即使戎贼不主动进攻,最早今年年底,最迟明年,景元帝也会下令,与戎贼开战,把丢掉的城池夺回来。 第2186章 讨人厌的小崽子! 顾锦里点头,看着他笑:“好,不想这些了,我安心养身子。” 只有养好身子,戎贼打来的时候,她才有体力逃跑跟反击。 又道:“走,我送你出去。” 秦三郎没让:“小鱼还在坐着月子,别送了,好好歇着,我去隔壁屋子看过孩子就走。” 不过,其他的好处还是得要的。 他低头,吻上她,记忆里的甜味涌了上来,让他极其高兴,许久后,心满意足的松开她:“好好等我回来……我想你了。” 顾锦里明白他的意思,正要害个羞,又听他道:“我不急,小鱼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小鱼生的是双胎,要好好养身子,三个月内是别想了,而秦三郎这一年是被折磨得不轻,可他打小就耐力不错,可以等,也愿意等。 “你赶紧走吧。”顾锦里脸色红透,把他赶走了。 秦三郎看着她笑,抱了她一会儿后,才松开走人,去隔壁屋子看两个儿子。 小家伙们出生快十天了,脸蛋不再皱巴巴的,是白嫩了起来,还长肉了,脸蛋有了胖呼的模样。 虞嬷嬷的眼睛是真的毒,两个孩子确实长得很像他,尤其是老大,有个跟他一模一样的酒窝,一笑起来,像阳光普照似的,暖得人心都要化掉。 至于老二,没有酒窝,不过他爱笑爱闹,整天唔嗷唔嗷的,能自己把自己给逗乐。 “爹爹走了,你们要乖,尤其是老二,不能老哭,要是闹得你娘休息不好,回来爹爹要揍你的。” 小二狼不知道自家爹爹在说啥,是挥舞着小手,唔嗷叫着,拽挂在床边的彩色绸缎玩,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亲爹。 秦三郎瞧着好笑,突然想起自家二哥来……老二的脾气,有点像二哥。 “乖乖的,爹爹走了。”秦三郎压下心底难过的情绪,摸摸老大后,起身离开。 毒虫沟都知道他得了两个双胎儿子,一到毒虫沟就有很多人过来恭贺:“秦千户,一胎就得了两个儿子,厉害啊,恭喜了!” “那可不,也不瞧瞧秦千户这体格,能不厉害吗?别说双胎,三胎都能给他造出来!” 这话说得有点荤,没办法,军营里都是粗人,说荤话很正常。 不过也就敢这么说了……秦三郎这两年积威不少,别说同级千户,就是副将们也不敢轻易开他玩笑,特别是他媳妇的玩笑,更是禁忌。 秦三郎喜得麟儿,极其高兴,对恭贺的人抱拳道:“多谢诸位,有心了。” 又让麾下的人给千户、百户们发了红鸡蛋,发的双数,一人两个,千户则是多送两个糖饼。 大家伙拿到红鸡蛋跟糖饼,都很高兴,又念着他家一直很照顾各个卫所的亲眷,带着大家伙种药材发了财,恭喜的话是一箩筐的说。 “三郎,弄璋之喜,恭喜了!”谢成知道他来毒虫沟了,赶过来见他。 孟鸿也来了,拍秦三郎的肩膀,道:“好小子,厉害啊,一下子就两个儿子,稳妥了!” 他们当兵打仗的都是今日不知明日命的,很多怕绝后,因此很多娶了媳妇的,都想生个儿子,要是自己战死了,有儿子在,家里爹娘媳妇也不用受人欺负太厉害。 要是没儿子,你家里田地、宅子,很有可能被族里收走,被族人瓜分掉。 “多谢。”秦三郎一直在笑着,给他们鸡蛋跟糖饼。 孟鸿瞧见了哈哈大笑:“这笑就一直没下来过,看来是真的很高兴。” 说着,接过鸡蛋和糖饼,咬了一口糖饼,被甜的眯起眼睛,啧,都齁了,看来三郎这小子是高兴疯了啊。 又道:“走,去见姜叔。” 姜万罡得知秦三郎喜得麟儿后,也很高兴,让孟鸿把他带过来见见,瞧着秦三郎高兴的模样,是扔给他一个盒子:“接着,给两个小家伙的礼物。” 秦三郎接过,打开一看,是两枚通透的白玉,以及两张银票,嗯,送银票,倒是军中一大特色,得想,也省得去买礼物了。 给的还不少,是吉利的双数,一人二百两,可见姜万罡是越来越秦三郎了。 对他还很重用,给完贺礼后,就跟他说了大戎那边的境况:“大戎天可汗已经把戎境整肃得差不多,最迟可能是今年九月巫神节后,天可汗就会带兵再攻大楚。” 跟秦三郎猜想的差不多,可他看姜万罡的脸色,听他的语气似乎很笃定的样子,是问道:“大将军可是收到什么风声?可靠吗?” 姜万罡道:“是侯爷说的,消息定然准确。” 秦三郎趁机问道:“侯爷说的,莫不是侯爷在戎境那边有人?” 呃,这个嘛,姜万罡有点为难了,是道:“三郎,你只要知道消息可靠就成,其他的,以后我再告诉你。” 他是信任秦三郎的,可侯爷有令,目前还不能把底交给秦三郎,要再看看。 秦三郎点头:“是,末将明白。” 姜万罡道:“所以从此刻开始,咱们得加紧练兵,做好决一死战的准备!” 言罢,扔给秦三郎一枚令牌:“从即刻起,你与孟鸿负责死士营的训练,必须把他们训出来,本将要他们即使死了,也得咬戎贼一口,不能让戎贼全须全尾的攻到毒虫沟这边来。” 秦三郎肃了脸色,抱拳道:“末将领命!” 军营里有专门死战的死士,乃是军中身手厉害的将士跟大盗死囚们组成,专门用来在战场上填命的,从去年年底开始,姜万罡就允许秦三郎接触死士营。 孟鸿还因此晋升,成了千户,主管死士营,为此许尤很不高兴,可孟鸿最近学乖了,他没找到机会让孟鸿犯错,再给他降职。 有了孟鸿主管死士营后,许尤对秦三郎去死士营也就没那么恼火了。 而打从这天开始,秦三郎就在毒虫沟的死士营待着。 不过姜万罡许诺他,每隔十天会让他回去一趟,孩子百日宴的时候,还会给他五天假,让他好好给两个孩子操办百日宴,好好热闹一场。 秦三郎很感激,训练死士的时候也极其用心,把很多藏着的手段都用了出来,收效很大,姜万罡很是高兴。 可秦三郎不高兴了,他收到许六送来的贺礼,送的还挺齐全,洗三礼、满月礼都有了,全是双份的。 还说等百日宴的时候,他会亲自去长梁卫恭贺,给两个孩子送百日礼。 (本章完) 第2187章 也有一个双胎兄弟 喜爱两个孩子什么的,只是许六的表面之词,他心里很讨厌两个孩子,得知秦三郎喜得两个儿子后,骂了句讨厌人的臭崽子,是巴不得他们夭折。 千山先生却很喜欢两个孩子,得知顾锦里生了,还是双胎男娃后,心里又惊又喜,老主子也有一个双胎兄弟,这是对上了! 不愧是老主子的外孙女,就是比旁亲要强。 千山先生恨不得立马赶去长梁卫看两个孩子,最终还是忍住了。 不过他对许六说,秦三郎喜得麟儿是拉进两方关系的好时候,他得送礼,百日宴也得去,这才有了今天的事儿。 秦三郎很不喜欢许六,生怕他会暗中对两个孩子下手,根本不想他来百日宴,甚至还想先下手为强,让许六赶紧去投胎。 可许六是许尤最疼爱的儿子,要是突然死了,定会大查,那他们这两年所做的一切就会白费。 秦三郎只能收起不满,继续在死士营里练兵,想着应付许六的法子。 他再有四天就又能回家了,所以没有立刻把这个消息告知顾锦里,免得她听后生气,影响养身子。 因此当顾锦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五天的早上。 她气得骂了许六一通:“毛病,跟他很熟吗,来吃什么百日宴,没得害了咱家娃。” 许六阴险,表里不一,他们不得不防。 秦三郎赶忙安慰她:“小鱼不气,百日宴当天宾客众多,他不敢做什么,我会护好两个孩子。” 顾锦里听罢,想了想,气怒才消了一些,不过:“卫所里的一些东西得藏起来了,地道口也要封好,训练的痕迹也要抹掉。” 秦三郎点头:“嗯,这些事儿,我会安排好,小鱼不要劳心,好好养身子就行。” “唔嗷~”小二狼见自家爹娘只顾着说话,没搭理他,是冲着他们叫唤一声。 顾锦里听得笑了,过来亲他:“崽崽,都说了你叫反了,应该叫嗷唔。” 小二狼见娘亲跟自己说话了,很兴奋,扑腾着手脚,唔嗷唔嗷的叫着,叫得美了,还咯咯的笑起来,瞧着可爱极了。 至于娘亲对他唔嗷的纠正是一点没搭理。 “你这个讨喜的小可爱。”顾锦里瞧着心都要化了,夸他一句后,又去看老大。 满月后,老大也长了不少,虽然没有老二那么胖乎,可吃奶也吃得很多,再这样长上两个月,到百日的时候,一定也是个大胖小子。 “老大,别装睡了,你爹回来了,快起来跟你爹玩会儿。”顾锦里用指腹摸着老大的脸蛋。 她家老大是个没事儿就喜欢闭眼睛的小家伙,瞧着像睡着了一样,可他没睡。 老大被娘亲摸脸蛋,摸一下不搭理,摸三下后,总算是睁开眼睛,瞧见娘亲的笑脸后,很给面子的咧嘴笑了。 像秦三郎一样,笑起来明亮暖人,顾锦里瞧着高兴极了,把他抱到怀里,跟他说话:“大狼崽崽真乖,可不能太乖了,要像你弟弟一样会叫,知道吗?来,咱们也唔嗷两声。” 小大狼不叫,看着自家娘亲一直嘀嘀咕咕的,是打了个秀气的小哈欠,又闭上眼睛。 呃,顾锦里不服,去亲他:“不许偷懒,快睁开眼睛跟爹娘玩。” 小大狼被她闹得动了一动,却没睁开眼睛。 顾锦里是郁闷得想吐血,看向秦三郎:“你小时候不会就是这样不搭理人吧?” 难怪公婆会担心你,为了让你活泼点,使劲浑身解数的逗你,还怕你太闷会饿死自己,给你留了很多东西,甚至要把爵位给你继承。 秦三郎有点不好意思的点头:“大狼这脾气,是有些像我小时候。” 顾锦里:“那你小时候都在想些什么?为啥不爱搭理人?” 秦三郎道:“也没想什么,就是全家跟亲戚们都喜欢逗我玩,说一些很幼稚的话哄我,觉得有点烦,懒得搭理罢了。” 他年纪比大哥二哥小了不少,比亲戚家的大部分孩子也小,所以他一出生,一群很久没抱小孩的亲戚们都抢着逗他。 可他是个不喜欢被逗的,烦了之后就干脆摆闷脸,不搭理他们。 不过他心里很清楚家人跟亲戚们对他的好。 “所以小鱼不用担心,咱家大狼也是个心里门清的,没什么问题。”秦三郎抱过老大,亲了他脸蛋一口。 胡茬子没刮干净,扎到大狼了,小家伙立马睁开眼睛,瘪着嘴巴瞅着他,一副要哭的样子,可秦三郎说了一句:“大狼乖,不哭,我是爹爹。” 许是记得秦三郎的声音,大狼果然没哭,可小手挥舞着,想去摸自己脸蛋,然而手不够长,没摸到,急得叫起来:“唔,唔~” 顾锦里笑了:“终于叫了,要多叫唤啊。” 这样爹娘才知道你是健康的,才能放心。 又赶忙拿了块干净柔软的绸缎帕子,给他摸脸,摸得不痒后,小大狼就不再闹腾,又开始闭眼睡觉。 顾锦里嘴角抽搐:“……算了,你睡吧。” 秦三郎看得笑了:“瞧见了吧,咱家大狼很健康,别再担心了。” 说完是看着她,忍不住吻上她,吻得有点猛,碰到了小二狼的小床……不陪他玩就算了,还敢撞他的小床,这还了得,小家伙很生气,炸雷般哭。 外屋的虞嬷嬷等人以为两人不会带孩子,赶忙过来敲门:“大人,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秦三郎道:“没事,他心里不舒坦了,乱哭。” 是赶忙去抱小二狼。 可小二狼不要他抱,十天才回来一次,根本不认得他是谁。 顾锦里赶忙接过,抱着哄了哄,很快就哄好了。 秦三郎则是去抱大狼,惊喜的发现:“大狼已经不怕二狼哭了,不错。” 顾锦里笑道:“早几天就不怕了,二狼嗷嗷哭,他还能继续睡的。” 顶多就是掀个眼皮,瞅小二狼一眼,不会再被吓到哭。 秦三郎听得高兴又遗憾的……他想陪着两个孩子长大,可他太忙了,十天才能见他们一回的,要是以后打仗,可能几个月,甚至一年都见不到。 顾锦里看出来了,安慰他:“时间还多着,你不用太遗憾,且你练兵打仗,也是为了让他们平安无忧的长大。” “好。”秦三郎心里暖烘烘的,很庆幸能娶到小鱼,放下孩子,改而抱着她,缠绵而满足的亲了她一顿后,才去开门,让虞嬷嬷她们进来照顾孩子。 秦三郎在卫所住了一晚,巡视卫所、检查防御、考校卫所驻军、把卫所一些不好让外人知道的事儿给停了后,回了毒虫沟。 顾锦里则是继续养身子,等身子养得差不多后,开始做产后复健。 第2188章 捞一把 顾锦里生完孩子大半个月后,红白恶露就都没了,可见她的自宫收缩不错,也没有长妊娠纹,可即使如此,还是要做产后复健,恢复盆底与盆底肌的功能。 因此接下来的日子里,虞嬷嬷她们是天天看见顾锦里做各种锻炼,一边锻炼还能一边看孩子的。 小二狼有点人来疯,很喜欢看自家娘亲做复健,每天都要看,看的时候还咯咯笑,手舞足蹈的,没有一刻闲下来的。 顾锦里笑得要命,抬手戳他的脸蛋:“你叫什么?在给娘加油鼓劲吗?” 小二狼心情好,又喜欢娘亲,所以让她戳,没有哭。 见娘亲又去看哥哥了,也跟着往哥哥那边看去,叫唤着:“唔嗷,唔嗷!” 顾锦里还道:“对,叫大声点,你哥哥太闷了,要多逗逗他。” 小二狼听不懂,可他唔嗷好几声都没见对面那个小婴儿给他回应,生气了,越发唔嗷起来。 顾锦里:“老大,你再不答应你弟弟,他可就要哭了。” 小大狼被他们吵得不行,在小床里动了动小身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后,继续睡觉。 顾锦里:“……臭小子,等我练完了再来闹你。” “夫人,脚再往上抬一些,绷紧,坚持住,往左边侧,开始压!”青蒲提醒着顾锦里,跟杨桃一块帮她做复健。 虞嬷嬷跟陶嬷嬷不愧是伺候过侯夫人跟王妃的人,很是懂得一些宫里的恢复手艺,像是顾锦里说的盆底恢复,其实早在前朝的时候,宫里的妃嫔们就在做了,只是民间知道的不少。 杨桃是虞嬷嬷教出来的,自然也懂得这些,而如今的小厨房除了她以外,还有两个丫鬟,叫半枝与半钱。 两个孩子身边也添了两个丫鬟,帮着奶娘照顾他们。 老大身边的叫白朵,话多,放老大身边烦他,让他早点开口。 老二身边的叫白叶,话少稳重力气大,放老二身边,希望能把他带得稳重点。 而她们用的身份是吕师傅的外甥女,还有个兄弟叫白树的。 好不容易弄出来的身份不能浪费了,是趁机送了两户人家,乃是两姐妹的未婚夫家,姓巴和蓝。 两家都是有爹娘兄妹的,一下子让顾锦里夫妻的身边是添了不少会武的人,安全更有保障了。 而巴家和蓝家用的是山上山民的身份,对外说的是白家人为了躲避兵灾,进山后遇见两家人,大家伙处了几年,有感情了,白家人要下山找舅舅,两家人一块下来了。 因着山民没有户籍,山上又穷,干脆两家人一起卖身给秦家,做了秦家奴才。 理由找得不错,白家的身份也是经得起查的,且因着迁徙民众之事,从去年开始是有不少人往西北来,骆英的人、秦家旧部们弄户籍更加方便。 两个孩子小,顾锦里担心他们的身体,把四庆五庆给了他们,让四庆五庆照看着,要是孩子生病了,戴大夫给他们看病,四庆五庆帮忙照顾。 “哇呜!”老二不知道是哪根筋不顺,又开始无缘无故的哭起来,把顾锦里给吓了一跳,小大狼也被吵得睁开眼睛,看着自家弟弟。 “是尿了。”洪乃娘负责照顾他,听见他哭立马摸他的尿布,见湿了一点点后,立马把他抱起,给他把尿,再换上新尿布。 顾锦里看了尿布一眼,是服了自家二儿子……只湿了那么一丢丢,这就受不了的嚎哭,公主都没你娇惯的。 “还是我们家大狼乖,从来不闹人。”顾锦里做完复健,擦拭着汗水,夸了老大一句后,去哄老二。 老二换了赶紧尿布后,收起眼泪,见娘亲来抱自己,还欢喜的扑腾手脚。 顾锦里抱住他的脚,摁着:“不能这样踢,会有罗圈腿的。” 小二狼不高兴了,继续扑腾,可自家娘亲力气有点大,他没扑腾起来,只能看着顾锦里唔嗷叫。 顾锦里笑:“咋的,你不服?那也没办法,忍着吧,等你长大了,练了武后,再来找娘较量。” 虞嬷嬷听得笑了,又提醒顾锦里:“夫人,您还在养身子,别抱太久,尤其是二少爷,要是被他踢到肚子,可是不得了。” “好。”顾锦里应着,把孩子给了洪乃娘,又让解了襁褓,去看小二狼的双腿,见腿长得没毛病后,放心了。 又说起庄稼的事儿:“如今快五月了,那些红螟娥估摸着要孵出来了,让路婶子、老包媳妇、陆娘子她们多注意着点,等蛾子孵出来后就用药。今年粮食种得早,会比去年早收大半个月左右,要是除虫药洒得完了,会耽误收成。” 去年因着土地需要开荒,耕种晚了点,等到下半年收黄豆的时候,有些黄豆被霜雪给打了,今年为了赶趟,是提前半个月种高粱。 等下年的时候,黄豆也会先育苗,等种得有个小腿高后再移栽,这样就能早点收黄豆。 陶嬷嬷道:“夫人不要操心这些,老奴会安排好,你现在养身子要紧。” 可肖寡妇却觉得顾锦里太矫情了。 下午申时的时候,她带着小青云跟小贵哥儿过来看两个狼,见顾锦里还躺着后,是道:“外甥媳妇,你这月子都快坐了两个月了,咋还躺着?不是舅母说你,你虽然一下就生了两个带把的,可也不能太懒了,没得惹外甥嫌弃你。” 顾锦里:“……” 秦小哥才不会嫌弃我。 又问肖寡妇:“舅母,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要不要我找个活计给你做?” 肖寡妇大喜:“当真?啥活计?可是轻省又赚钱的?” 又瞅瞅顾锦里的脸色,试探着道:“外甥媳妇,再过不到两个月就是大狼二狼的百日宴了,我那苦命的大姑子死得早,没能给两个孩子操办百日宴,我这做舅姥姥的就勉为其难的辛苦一番了。” 顾锦里震惊的,惊讶肖寡妇竟然还会说成语了,不过,她反问肖寡妇:“舅母觉得自己能操办这场百日宴?” 肖寡妇抬手,一撸头发,做作的笑道:“不是舅母吹,那自然是可以的,实在不行,还你表姐跟表妹帮忙。” 双胎男丁的百日宴啊,这放到哪里都是要大办的,外甥媳妇又贼有钱,不得搬个金山来给孩子办宴席? 她要是能拿下这活计,少说也能给家里赚到半座金山! 顾锦里脸绿了,你还不是一般的贪,还想捞走百日宴一半的银子! 。 第2189章 回家 顾锦里无语了,思忖着,是不是她用的法子不对,怎么两年了也没把肖寡妇给扳正? 肖寡妇见她不说话,还催促了一声:“外甥媳妇,你觉着咋样?可行不?” 顾锦里呵呵:“我看舅母确实很闲,这样吧,红螟娥快孵出来了,到时候舅母去洒除虫药,一天也不需要洒多,就洒个二十亩地就成。” “洒除虫药,还一天二十亩,外甥媳妇,你说的这是人话吗?!”肖寡妇炸了,她还带着孩子呢,要她去洒除虫药,万一把她毒晕咋办? 去年打除虫药杀红螟娥的时候,第一道防线这边可是有几个人被毒晕了的,她可不想遭罪。 顾锦里不说话,只瞅着她冷笑。 肖寡妇也不傻,知道她是生气了,忙道:“不用不用,舅母还要带孩子呢,可没空再去做其他事儿,什么操办百日宴,洒药除虫什么的,你找别人去吧。再说了,你舅母我如今可不缺钱,你二表弟现在可能赚钱了。” 说着举起自己的手腕,指着上面的鎏金手镯道:“瞧见没有,这就是你二表弟给我买的,金的!” 顾锦里已经习惯了肖寡妇夸张的炫耀,没说什么,只提醒道:“舅母,这鎏金镯子上挂着小银豆,要是被小表弟拽下吃进嘴里,可是要命的事儿,你还是把镯子收起来吧,等孩子三岁后再戴。” “哟,外甥媳妇,你这个倒是提醒对了,确实不能戴。”肖寡妇很在乎小青云,听罢吓了一跳,赶忙把金镯子收了起来,又骂肖成举:“你二表弟这个不省心的,送这等东西给我,等他回来,老娘得好生收拾他一番,让他给补买一双银镯子!” 说完,见杨桃端了几个煎饼上来,立马抓起一个咬了一口:“咦,今天是肉馅的,外甥媳妇你大方了。” 又立马招呼小贵哥儿:“有肉馅饼吃,快过来吃。” 小贵哥儿听罢,嗷嗷叫着跑过来,接过肉饼后,又想起姥爷教过的,吃东西前要问过主人家,是看向顾锦里:“表舅母?” 顾锦里笑道:“吃吧。” 小贵哥儿这才开心的吃了。 肖寡妇则是一边吃着肉煎饼一边去看大狼二狼,是喊了好几声大狼,见他动都不动后,撇撇嘴,很是不满。 又去看向二狼,想要逗他,可刚要张嘴,是想起小二狼那杀猪般的哭声后,后怕的停住了,转身折回椅子上,道一句:“还是吃肉煎饼吧。” 可别没事找事儿了,二狼那臭小子要是哭了,她可哄不住。 吃饱后,肖寡妇没有多待,揣上剩下的两个肉煎饼,背上小青云,带着小贵哥儿走了。 小贵哥儿挥挥小手,跟大狼二狼告别:“大狼二狼,挥挥。” 大狼眼皮都不掀,二狼是欢喜的嗷嗷叫着,正欢喜着,逗他玩的人去走了,立马不爽了,哇哇大哭。 哭声大得把小青云都给吓得一愣,跟着哭起来。 肖寡妇头疼不已,一边哄着儿子一边道:“真是造孽,咋生了这样能哭的娃。幺儿,别哭了,咱们回家吃鸡蛋羹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锦里就在产后复健、带娃、应付肖寡妇、以及偶尔处理一些庶务里过着。 会让肖寡妇把小青云、小贵哥儿带来跟两个孩子玩,是因为兰九郎。 兰九郎跟虞嬷嬷一样,很在乎大狼和二狼,她生产那晚,虽然没有过来,却是一直等着的,等到她母子平安的消息后,才睡下。 出生第三天晚上,还跟秦三郎一块祭拜秦家祖先、秦爹、秦娘,把秦家有后的消息告诉他们。 秦小哥还说,兰九郎哭了,哭得极惨,至于哭的原因,可能是因为秦家没有绝后,也有可能是当年他们没能护住亲爹。 不管是因为什么,兰九郎、严师傅、老吕等人的忠心都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就算肖家人再浑,顾锦里也愿意花时间跟他们相处。 日子一天天热起来,红螟娥又孵了出来,不过这回它们是没能祸害庄稼,还是幼虫就被除虫药给杀死了。 大狼跟二狼也长得越发好了,白嫩胖乎的,特别可爱。 “大狼,快看看,娘这身裙子好看吗?”顾锦里指着自己身上的新裙子,摸着老大的脸,闹着他,见他不动,气得不行。 一张炕上的小二狼则是兴奋的叫着:“啊啊啊!” 还伸手去拽红裙子的丝带,劲大,这是夏裙,差点把丝带给扯掉。 “二狼,别闹,娘在逗你哥哥。”顾锦里小心的把他的手给掰开,这才把裙子给救了出来。 可小二狼不高兴了,嘴巴一瘪一张:“哇呜呜呜!” 魔音穿耳,大狼终于睁开眼睛,看向二狼,很是矜贵的叫了两声:“呀呀~” 顾锦里笑:“咱们大狼真乖,知道弟弟哭了立马哄着。” 啊,不行,太乖了,她要抱抱大狼。 因此大狼又被自家娘亲强行抱起,好好亲香了一顿。 “啊啊~”大狼被自家娘亲烦得破功了,是叫了两声。 可他越叫顾锦里越高兴,又闹他。 大狼:“……”不叫了,随便亲娘折腾。 二狼见娘亲抱哥哥不理自己,哭得更大声了,用嚎的,洪乃娘哄他都不管用的。 顾锦里赶忙放下老大,去抱他,一抱他就咯咯笑了。 顾锦里唬着脸道:“臭小子,你咋这么霸道?娘抱抱你哥哥都要哭翻天的。” 二狼还小,可不会看人脸色,见娘跟自己叽里咕噜的说话,笑得更欢了。 顾锦里被他给逗笑了:“真是个活祖宗,哭的时候烦死人,笑的时候又甜死人了。” “老二这哭声是越发大了,我在外头屋子换衣服都被震得耳膜疼。”秦三郎的声音突然传来,吓了顾锦里一跳,赶忙抱着孩子转过身:“这么早就回来了,后天才是百日宴。” 如今连吃午饭的时候都没到,还以为他即使今天回来,也要等到傍晚或者半夜。 秦三郎点头,接过老二,看着她点头笑道:“小鱼穿这身好看。” 顾锦里笑,给他转了个圈:“我也觉得好看。” “啊啊啊!”二狼见他们只顾着自己说话,不答应了,朝着秦三郎叫唤着,要去抓他的脸。 秦三郎笑:“上回抓到胡茬就疼得大哭,还敢抓?” 。 第2190章 急 上次回来,他急着见他们,只是洗手洗脸换个衣服就进屋了,二狼看见他高兴,抓他脸,结果抓了一脸硬胡子,又疼又气,哭得他快耳聋了。 二狼不管,胡乱抓了一通后,笑得更开心了。 顾锦里道:“你别这么宠着他,他劲大,会抓疼你。” 秦三郎笑,目光落在她身上:“没事儿,我皮厚,他这点劲儿,抓不疼。” 顾锦里:“可他脾气大,不能事事都顺着他,没得把他养成霸王脾气。” 秦三郎照样安慰着她:“小鱼不用担心,等他再大点,我亲自扳他的脾气,他一定能改过来,对不对二狼?” 说着,还冲着二狼笑了。 就这个笑吧,顾锦里觉得,要是二狼的脾气不改,估摸着要吃亲爹给的大苦头。 可二狼不懂啊,见爹爹对自己笑,也傻乎乎的大笑着,还唔嗷唔嗷的,像是在跟秦三郎说话。 “人来疯。”秦三郎亲了二狼一口,又去看大狼。 大狼虽然没叫唤,却睁着眼睛看他,似乎在想着,这个是谁啊? 秦三郎把二狼放下,抱起大狼,笑道:“大狼还认得我吗?我是爹爹。” 大狼看着他,唔一声,扬起一个暖暖的笑容。 秦三郎很高兴:“大狼真乖。” 二狼不答应了,在炕上嗷嗷叫,小拳头握得紧紧着,一副快要大哭的样子。 秦三郎赶忙也把他抱起来,二狼这才高兴,又去抓大狼的衣服,手一晃一晃的,嘴巴里叫唤着:“啊啊啊~” “二狼,不许抓哥哥的衣服。”顾锦里生怕他抓伤大狼,赶忙把大狼抱走了。 敢不让他抓,这还得了,二狼这臭小子立马生气了,张开嘴巴就哭,一时间,整座宅子又满是他的大哭声。 顾锦里服了。 秦三郎是赶忙把他抱出去哄着,好在这臭小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又笑了,眼睛还往屋里头看顾锦里,想进去找娘。 可惜秦三郎没让他进去,对虞嬷嬷道:“我昨夜没睡,要歇一觉,把他们抱走。” “是。”虞嬷嬷赶忙带着一众下人,把两个小家伙给抱走了。 二狼不想走,一直叫唤着,人都没影了,还能听见他的叫声。 “怎么今天就回来了?饿了吗?先喝点水,等会儿吃饭。”顾锦里把他拉进到炕上坐下,递了杯温水给他。 秦三郎接过水喝了:“该忙的事儿都提前忙完了,就想早点回来见你们,我想你们了。” 又凑近她,说了一句:“特别想小鱼。” 声音有些轻,瞧着她的眼神过于灼热,让顾锦里脸上滚烫起来,往后头躲了躲:“你这次回来能待五天,可以好好看我们,不用想了。” 秦三郎不接话,而是问她:“小鱼饿了吗?” 快到吃午饭的时候。 顾锦里道:“巳时的时候刚吃了一碗鸡蛋拌杂蔬,还不是很饿。” 虽然生完有三个月了,可她现在还是少吃多餐,打算吃够半年后,再增加食量,免得一餐吃得太饱,会增加盆底肌的压力。 好不容易练好的,得巩固它几个月。 秦三郎笑了:“好巧,我也不饿。” 言罢,一把抱起她,往里屋走去。 顾锦里:“……” 怎么有种她是羊,要被狼给生吞活剥的感觉? 嘶啦! 顾锦里听到声响,回过神来,瞧见自己的裙子被撕坏后,怒了:“这可是新裙子,百日宴的时候要穿出见客的。” “不怕,箱笼里还有五套新的,小鱼可以挑来穿。”秦三郎吻住她,哄着,手下一个用力,又是嘶啦一声,直接把她的新裙子给作废了。 顾锦里气得要命:“你急什么?不会慢慢脱吗,做裙子是要花钱的。” 这点银子,家里还花得起。 可他…… “慢不了,我都等一年了。”可知他刚进来看见她穿着火红长裙的时候就忍不住了,哪里还能等? “小鱼,我好想你,乖乖的,给我。”秦三郎哑声说着,扯掉她的奇怪肚兜后,吻上她高隆的心口,跟儿子们抢口粮吃。 “唔……”顾锦里被他吻得浑身软绵绵的,明明是大白天,她却仿佛在深夜一般,晕乎乎的,有些看不清。 他确实很急,可他很疼她,没有让她不舒服,而是甜腻缠绵的拥吻她,等她彻底放松后,才把她拉入久违的欢愉里。 许是憋得太久了,他很激动,要得有些狠,整整拉着她折腾三回,才算罢休……第一回的时候,正是情最浓之时,即使结束,也不许她离开他,吻着她,说着:“心肝,别赶我走,乖乖的,再给我一回,把命都给你。” 顾锦里想起这些话,脸跟熟透的虾子似的,根本不敢起来,可秦三郎在吻她的背,她不由得缩了缩。 秦三郎笑了,抱着她,轻轻揉着她的肚子问:“可会不舒服?” 顾锦里装死,不说话。 可秦三郎耍赖,竟然是说:“一定是弄疼你了,别忍着,我去叫青蒲过来给你看看。” 顾锦里炸了,赶忙拽住要起身的他:“已经不疼了,你别去喊人。” 多难为情啊,即使她脸皮厚也顶不住的。 秦三郎想起自己白天的时候有些粗鲁急躁,很担心弄伤她,不放心的问:“真的不疼了?要是难受,小鱼要跟我说,别难为情。” 顾锦里被他烦死了,生怕他去喊人,只能认真回道:“真的不疼了,就是……” 撑得慌,比以前还要撑,难道是他又长大了? 不过顾锦里没有问出来,要是问了,这头狼又得折腾她……总之他憋了一年刚开荤,她是惹不起的,得暂避锋芒。 可秦三郎却问:“就是什么?” 顾锦里又炸了,给了他一手肘,怒道:“别烦我,我要继续睡,好累。” 做了一天的“体力活”她得好好歇歇。 可秦三郎怕她饿着,是道:“小鱼等等,我拿点东西给你吃,吃完再睡。” 他披衣服下床,提了个食盒进来,从里面拿出两个鸡蛋,一碗米汤,蹲在床边,哄着她:“小鱼乖,张嘴,吃点鸡蛋。” 可顾锦里看着他,不知道怎么的,眼里却掉下泪来。 秦三郎吓坏了,赶忙放下吃食,抱住她问:“怎么哭了,别哭,是我不好,弄疼小鱼了对不对?” 。 第2191章 给你个见面礼 顾锦里见状,一边掉着眼泪一边笑出声来:“没怎么,就是见你要哄我吃东西,突然就想哭……嗯,像第一次见到老大时忍不住哭了一样,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哭。” 秦三郎听罢,翻身上床,钻进她的被窝里,抱着她哄着:“没事儿,两位嬷嬷说过,女子生了孩子后,情绪起伏大,会莫名其妙的哭,等过个半年一年的就好了……小鱼不怕,想哭就哭,我陪着你。” 顾锦里听得笑了,抬头看着他,一直看着,也不说话。 秦三郎被她看得脸都红了,低头亲亲她,问道:“小鱼在看什么?” “看你啊。”顾锦里抬手,摸他的脸:“好帅,对我还好,赚到了。” 秦三郎摇头,看着她,眸子里涌起疼色:“一点都不好,小鱼跟着我,吃了大苦头了。” 她是他心里的人,只想把她当宝贝一样养着,让她每天除了吃喝玩乐闲以外,不用劳心任何事儿。 要是太闷了,那就逗逗孩子,或者陪着他……坐在家里的书房里,坐在他办公的位置旁,陪着他处理各种事务,让他转个头就能看见她,一伸手就能抱到她。 可他不再是侯府公子,而是个小千户,还给不了她这种日子,她只能陪着他在卫所里吃苦,还得时刻准备着打仗逃命。 秦三郎越想越心疼,脱口而出:“小鱼,对不起。” “傻瓜,怎么突然说对不起。”顾锦里说着,想了片刻,道:“我哭,可能是因为越发喜欢你……当初嫁给你是冒着风险的,生怕自己嫁错郎,最后落得个伤心和离的下场,可就在刚才,我觉得自己没有嫁错人,就感动哭了。” 这话说的,委实把秦三郎给说得愣住了。 不过…… “小鱼说,越发喜欢我了?”秦三郎心头涌起一股欢喜,也不用她再回话,是俯身吻上她,温柔的亲吻着,一股子像酒一般的甜味在他的嘴里滋生着,涌入他的咽喉,沉入他的心脏里,让他欢喜极了。 顾锦里喜欢他这样温柔的亲她,是抱住他,回吻着。 即使成亲这么久,她的回吻还是让秦三郎很激动,压住她,吻上她的身子,顾锦里一颤,忙道:“不要,好累。” 失策了,不该亲他的。 秦三郎答应了:“好。” 小鱼刚养好身子,他不能再折腾她了,不过还是抱着她,亲了一顿,才心满意足的停下。 顾锦里见他趴在自己肩头,喘着粗气,憋得万分难受模样,笑了:“活该,谁让你亲的。” 秦三郎倒是觉得值得,抱着她,时不时的亲她的耳垂,等缓过来后,拿来鸡蛋给她吃:“快吃,饿肚子会难受。” 大晚上的,顾锦里还累得慌,吃了一个鸡蛋,喝了几口米汤后就睡了,一直睡到第二天辰时过半才醒来。 顾锦里一惊,忙冲着里屋的门喊道:“三庆,二狼还在睡觉吗?今天怎么没哭?” 自打二狼出生后,她是每天都被二狼的炸雷哭声吵醒,而二狼早上的哭还很规律,卯时过半必定大哭一回。 把宅子里的人都吵醒后,他又继续睡。 三庆道:“夫人别急,二少爷没事儿,是大人想让您多睡一会儿,特地带着两位少爷出去散步了。” 顾锦里听罢,这才放心,是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起来刷牙洗脸,等着父子三人回来。 不过秦三郎他们没那么快回来,她是等了许久。 起因是严师傅跟老吕他们回来了,想见两个孩子,秦三郎就找了个地方,再把秦大舅叫上,让他们一块看孩子,看个够。 老吕一直在青牛庄瓷窑坊忙活,今天是第一次见两个孩子,激动得直掉泪,抱了这个又抱那个的,手都快不够用了。 而神奇的是,二狼竟然没有哭,很喜欢老吕,让他抱,还给老吕咯咯笑。 老吕抹了一把眼泪,道:“脾气像二公子。” 二公子小时候就是这样,见谁都笑哈哈的,也爱哭,脾气大,乃是个小霸王。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老吕觉得,二狼就是二公子转世投胎来的,毕竟二公子最疼小侯爷,怎么舍得让小侯爷一个人在世上拼搏? 严师傅:“老吕,说的什么话,二少爷就是二少爷。” 即使再想二公子,也不能说这种话。 老吕赶忙点头:“你说得对,是我错了。” 又赶忙向秦三郎请罪:“大人恕罪。” 秦三郎倒是不介意,反而觉得:“要是真的,我求之不得。” “哇呜!”正说着话,二狼突然大哭起来,大狼也跟着呜呜哭,把在场的人给吓到了。 “怎么突然哭了?” 秦大舅带娃有经验,算算时间,是道:“应当是饿了,出来够久了。” 秦三郎赶忙抱起两个娃走出屋子:“我先带他们回去喂奶,明天百日宴,再带他们给你们瞧。” 严师傅怕两个小主子饿坏了,忙道:“诶诶诶,快抱回去。” 二狼是个霸王脾气,饿不得,是一路嗷嗷哭,人还没到宅子就把所有下人都给吓得急忙冲出去接。 可喝了奶后,又好了。 顾锦里服了,戳他的小脸蛋:“脾气这么大,明天百日宴,抱你出去见客人可怎么办?你不得把嗓子给哭坏?” 不过,她想到许六要来,是看向秦三郎,告诉他一个馊主意:“那人烦死了,别让他抱老大,他要抱,就把老二给他,折腾不死他!” 秦三郎听得笑了,不过他是连二狼都不想给许六抱的,是凑到她耳边,给她说了个更馊的主意。 啥?! 顾锦里一愣,差点没笑死,朝着秦三郎抱拳:“佩服佩服,你们竟然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她都想同情许六了。 秦三郎见她笑得开心,也跟着笑起来,把孩子扔给奶娘们带后,牵着顾锦里的手走了:“饿了吧,我让人做了很多好吃的饭菜,咱们今天好好吃一顿,把昨天的补回来。” 还没到正房你就敢提昨天? 顾锦里气得狠狠掐了他一把。 秦三郎很大方,撸起袖子,把手臂递给她:“掐不疼,用咬的吧。” 像你小时候那样咬我。 顾锦里没客气,抓起他的手臂,狠咬了一口,结果:“呸,皮真硬,还有手毛,不咬了,难吃。” 哈,秦三郎被她逗得笑出声来,陪着她闹了半天后,又出去了一趟,确定百日宴的东西都准备好后,才放心的回屋。 翌日,六月二十六,是两个小家伙的百日宴,天还没亮,长梁卫外就有客人到了。 。 第2192章 宾客盈门 没办法,卫所之间距离远,必须提前赶来,不然你百日宴当天才出门,人都散席了你还没到的。 秦三郎夫妻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派了秦大舅跟肖成举两兄弟,熊婶母子几个去卫所外接待早来的客人。 会派肖家人去招待,是因着顾大林不在……他去年年底拉着治疗脓疮的药汁去东北卖,一直在那边打听妻女的下落,还没回来。 秦顾两家只剩下秦大舅这一个长辈在,只能让秦大舅带着肖成举兄弟去接待客人。 肖寡妇高兴得不行,为此找到熊婶子,问她要了几身体面衣裳:“我们可是要替秦顾两家出去招待客人的,穿得太寒碜,丢的可是秦顾两家的脸面……嗯,为了外甥跟外甥媳妇的面子,你就给我们家一人来一套绸缎面的衣裳吧,夏天穿绸缎衣裳凉快!” 熊婶子早就习惯肖家人的脾气了,脸色丝毫不变,给她拿了两套衣服出来:“新做的,是大人夫人孝敬您跟舅老爷的,舅夫人拿好了。” 只有两套,还不是绸缎面的,把肖寡妇气得要死,可白得了两套新衣裳,她只是骂了两句就走了。 百日宴这天,还是半夜就把秦大舅推醒,逼着他换上新衣服。 秦大舅服了:“你又不是没穿过新衣服,至于这样激动吗?” 肖寡妇:“呸,你也太小看老娘了,老娘激动是因着今天又能捞一笔了。” 肖寡妇交代着:“你把咱家幺儿跟外孙带上,让他们瞧见客人就叫唤,客人见他们闹腾,肯定是要给点见面礼的,这么多客人,一人给一样见面礼,咱家就发财了!” 秦大舅:“……” 你果然打着这个主意。 “别净想这些美事儿,老实在家里待着,别惹事儿,我跟两个儿子先走了。” 秦大舅被肖寡妇烦得睡不着,干脆不睡了,去把两个儿子拽起来,父子三人打着哈欠,出了卫所。 因此第一拨客人来的时候,得到的就是秦大舅他们的接待。 天黑蒙蒙的,舅老爷就亲自来接人,陈百户觉得特别有面子,很高兴,抱拳道:“在下是虎山卫的陈百户,奉千户大人之命,带人前来恭贺长梁卫秦千户喜得麟儿!” 又吩咐身后的人:“赶紧的,把贺礼抬上来。” “是。”身后的将士应着,把贺礼抬上来了,还很得意的把箱子打开,让秦大舅他们看。 呃,贺礼送得有点猛,刀枪弓箭跟马镫。 “都是双份的,两位小少爷一人一份,不用抢!”陈百户说着,指着那双新马镫道:“祝两位小少爷蹬上青云!” 这词整的,虽然没啥雅气,不过意头好。 秦大舅笑道:“多谢陈百户,先到这边营帐里歇歇,吃点早食,等辰时到了,再进卫所。” 天还黑着,不好把其他卫所的将士放进去。 陈百户他们知道这个规矩,没有二话的,抱拳道:“有劳舅老爷了。” 秦大舅点头,熊大立马把他们带去营帐里休息。 营帐是今年新搭的,里头装饰了一番,瞧着很漂亮,再把一盆盆的肉馅煎饼、鸡蛋、肉汤给端上来后,所有将士们都兴奋了,盯着吃食,是眼睛发光。 不过有陈百户压着,他们没敢抢,等熊大出去后,才开吃。 “好吃,香喷喷油滋滋的,里面还有好多肉,啧啧啧,都说长梁卫的日子过得好,当真不假,馅饼里都包着这么多肉。” “还有羊肉汤,里面有不少羊肉呢。” “都给老子吃得有个人样点,别饼渣子乱飞,丢咱们虎山卫的脸!”陈百户见他们吃相太难看,骂了他们一顿。 他们在里头吃得欢,外头也很热闹,车马声就没断过,一批批的客人前来长梁卫赴百日宴的。 客人众多,有男客,有女眷,天色还没亮,长梁卫外就热闹非凡。 肖寡妇跑来看了一回,顶不住了,立马回去把小青云跟小贵哥儿拽起来,抱去给秦大舅,让他们问客人要见面礼。 当兵的都是大老粗,瞧见他们只是夸上一句有福气,只有女眷或者代替千户来吃席的少爷们会给见面礼。 可即使这样,小青云跟小贵哥儿也拿到不少礼物。 沙柳卫的冯夫人亲自过来贺喜,见状给了他们一人一张银票,五十两的,把小贵哥儿惊得咽了几下口水,瞧瞧问秦大舅:“姥爷,能要不?” 他越发大了,对金钱有了认识,觉得冯夫人给得太多了,他收下不好。 秦大舅点头:“要吧。” 他们家是“破落户”,得有个破落户的样子,这样才能继续糊弄许尤的人。 纪贞娘、匡氏、来夫人她们也到了,见肖家人抱着孩子来要见面礼,气得要命。 纪贞娘骂道:“一群没教养的东西,把秦顾两家的脸面都给丢尽了。不成,咱们得赶紧进卫所,把肖家人做的事儿告诉顾小鱼,让她派人把他们押回去,关起来,免得他们出来丢脸!” “你小点声,被客人听到这话,三郎跟三郎媳妇岂不是更丢脸。”匡氏说了纪贞娘一顿,让四金驾车,跟着冯夫人的马车一块往卫所去。 她们跟顾锦里相熟,乃是过命的交情,很快就被带去见顾锦里。 冯夫人沾了她们的光,不用在花厅等着,直接到了宅子正房。 “顾小鱼,你赶紧派人去把肖家人给拽回来,你都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啊!”纪贞娘见鬼般,突然冲了过来,双手掐着顾锦里的腰,见顾锦里的腰只比她双掌合起来,再宽个一手指后,又惊又怒:“顾小鱼,你腰怎的这么小?怎么能这么小?!” 气死她了,明明都生过孩子了,腰还是这么细。 “你给我转过来。”纪贞娘气死了,把顾锦里给转过来,看她屁股,见跟没怀孕前差不多后,气疯了,指着两个孩子道:“这是你生的吗?莫不是你家秦三郎养了小妾,两个孩子是小妾生的?” 一定是,所以顾锦里的身段才跟以前一样好! 啪! 顾锦里拍掉她指着两个孩子的手,气道:“纪贞娘,今天是两个孩子的百日宴,我不跟你计较,再敢乱说话,我就给你下毒,让你脸上长脓疮。” 纪贞娘吓得赶忙捂住脸,后退到门口:“我错了,不许动我脸。” 她不是故意的,就是纯嫉妒。 都是生孩子,凭啥顾锦里的身段能跟没生前一样,而她的腰却粗了一圈,屁股也变大了。 顾锦里道:“你出月子后,我就提醒过你,要做盆底跟盆底肌的复健,你怕疼、怕累,偷工减料的做,怪得了谁?” 纪贞娘哭了,问道:“我现在做还来得及吗?” 顾锦里:“你现在的身段也不差,不继续做也成。” 纪贞娘不答应:“不成,我要做,不能看着你身段比我好!” 匡氏白她一眼:“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三郎媳妇的身段一直比你好,你就算练死也练不出她的身段来,除非你重新投胎。” (本章完) 第2193章 两个短命鬼 三郎媳妇是妖精身段,万里挑一的,普通人比不了,纪贞娘去跟她比,那是找罪受。 纪贞娘听罢,哭得更惨了,她最爱美,又喜欢跟人攀比,是受不了别人比她好太多,尤其是关系好的人。 要是顾锦里知道这话,得立马骂声娘,跟你关系好还成罪过了? 不过看她哭得挺惨,是道:“复健这个,只要不是黄花闺女了,都能做,回去后,你继续做就成。” 纪贞娘这才破涕为笑,又贪心的问道:“那能恢复得比你好吗?” 顾锦里给了她一个白眼,让她自己体会,看向冯夫人,道:“冯夫人远道而来,辛苦了,多谢。” 冯夫人笑道:“来夫人的路程比我远多了,哪里就辛苦了。” 正说着话,突然听到一阵兴奋的叫唤声:“啊啊啊嗷!” 是二狼正冲着七金跟瑞哥儿叫唤着,就是这叫声有点可怕,跟狼嚎似的,把瑞哥儿给吓了一跳,赶忙转身,抱住凌娘子。 凌娘子会武,纪贞娘宝贝儿子,怕路上有危险,是让凌娘子亲自抱着瑞哥儿。 七金很有大哥哥的模样,赶忙安慰瑞哥儿:“瑞哥儿不怕,七金叔叔在这呢。” 又道:“那是秦嫂子家的娃,以后要跟你做小兄弟,跟你一块长大的。” 纪贞娘听得黑脸了,每次听到七金自称七金叔叔,她就觉得七金在占自家儿子便宜。 不过…… 她是去把瑞哥儿抱过来,跟顾锦里炫耀:“我家瑞哥儿是不是长得越发俊俏了?还很聪明,最近已经在念书了。” “……”顾锦里:“你可拉倒吧,你家瑞哥儿连路都还不会走怎么念书,吹牛也得有点根据。” 纪贞娘生气的道:“我可没吹牛,是我念书给瑞哥儿听,他听懂了。” 顾锦里:“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家两个娃在我肚子里的已经在学字。” 怀的时候,她可是做了胎教的。 又看着纪贞娘,伸出两根手指,得意的道:“我一胎还生了两个。” 不是想比吗,那我跟你比个够。 纪贞娘果然气得够呛,她生了瑞哥儿后,得意洋洋的写信回去给娘家人报喜,可爷爷说,一个儿子不保险,她得加把劲,再生个带把的。 可顾锦里一胎就生了两个儿子,是把她给比到地里去了。 “呵,幼稚,谁跟你比了,给你,抱着瑞哥儿,我去看看你的两个娃。”纪贞娘把瑞哥儿给了顾锦里,跑去看大狼二狼。 逗了一会儿大狼,见他就是看了她一眼,打了个哈欠后,就不搭理她了,更气了,只能跑去逗二狼。 “啊啊啊!”二狼看着瑞哥儿,一个劲的叫唤着。 纪贞娘笑道:“这个比较讨喜,想去找你瑞哥哥玩是不是?来,婶子抱你去。” 她伸手去抱二狼,结果二狼一愣,看她一眼,吸了口气后,立马张嘴,嗷嗷大哭。 哭得是震天响啊,冯夫人都觉得屋子被哭得晃动了几下。 纪贞娘吓得不轻,赶忙缩回手,对顾锦里道:“我没掐他,是他自己哭的。” 顾锦里冷笑:“你还想掐他不成?” 言罢,是抱着瑞哥儿过去哄二狼:“别哭了,瑞哥儿来了。” 小二狼立马不哭了,看着瑞哥儿啊啊叫着,双手挥舞着,还想去抓瑞哥儿的脸。 顾锦里赶忙后退几步,没让他抓到,是唬着脸道:“臭小子,跟你说过了,不许抓人的脸,再抓可就要打你了。” “啊嗷!”二狼听不懂,以为顾锦里在跟他玩,叫唤得更厉害了,还冲着她咯咯咯的笑。 顾锦里是对瑞哥儿道:“瑞哥儿瞧见没有,你秦弟弟在冲着笑呢,不怕啊。” 瑞哥儿看了她一眼,又去看二狼,回了他一个笑脸,慢慢伸出手,去摸小二狼的手。 小二狼兴奋了,抓住瑞哥儿的手上下晃动着:“啊啊啊!” 顾锦里怕他把瑞哥儿抓伤,轻轻拍他手一下,让他松手后,立马把瑞哥儿抱走,还给纪贞娘:“你们逗大狼就行,二狼脾气大,不经逗。” 纪贞娘心有余悸的点头:“可不敢逗他了。” 得离他远远的,免得她家瑞哥儿被伤到。 七金倒是不怕,爬到炕上跟二狼玩。 二狼也很喜欢他,朝他:“唔嗷,唔嗷~” 唔的还挺有节奏,把七金给逗乐了:“二狼好玩。” 顾锦里笑了:“那你就跟他玩,我们也省事了。” 冯夫人是个识趣的人,知道匡氏她们跟顾锦里的关系比较好,没有多待,逗了两个孩子一番,给了见面礼后,就去了接待女客的花厅。 她刚走没多久,二庆就把奕哥儿给带进来了:“夫人,章千户家的奕哥儿来了。” 顾锦里、匡氏、纪贞娘看见奕哥儿都很惊喜,一块围过来看他:“奕哥儿怎么过来了,跟谁来的?不是说路远,怕路上不太平,让你们别过来吗?” 章延他们在第一道防线,离得远,担心韩氏带着孩子赶路过来会有危险,就没让他们来,没想到韩氏夫妻却让奕哥儿过来了。 奕哥儿被韩氏养得很好,已经有了小少年的模样,朝着她们行礼:“见过牛奶奶、秦婶子、谢婶子,爹娘说了,百日宴是两个小兄弟的大日子,家里得来人,我长大了,可以替家里出门做客了。” 又道:“爹娘给了我不少人手,还有隔壁云山卫的赵大哥照顾我,婶子们不用担心。” “真乖。”顾锦里他们夸着,把他留下来跟小家伙们玩。 玩了半个时辰左右,陶嬷嬷就回来了,对顾锦里道:“夫人,许侯爷家的六公子来了,想见两位少爷,大人让抱出去给瞧瞧。” 娘的,果然来了。 不过百日宴,孩子是要抱出去给宾客看的,要是不抱出去见客人,没得有人要谣传孩子有问题。 顾锦里对洪奶娘她们道:“收拾收拾,抱着两个孩子出去见客。” “是。”洪奶娘她们应着,忙活起来,一刻钟后就收拾好了,抱着孩子出去。 奕哥儿瞧见顾锦里有些担心大狼二狼,也跟着出去了。 顾锦里是妇人,不用出去,带人去花厅,招待来吃百日宴的女客们。 …… 宴请男客的宅子外头,到处都是来吃席的人,二狼是个人来疯,人越多越高兴,瞧见这么多人,是兴奋的啊啊叫。 大家伙听到声音,朝着这边看来,都被他给逗笑了:“哟,这小娃娃,又精神又聪明的,瞧见客人就叫唤。” 等来到近前后,大家伙看清他的样貌,是夸道:“长得可真俊俏。” “能不俊俏吗,瞧瞧这两个小子长得跟秦千户一模一样,秦千户那模样,在第一道防线那是头一等的好。” 宅子里,许六听见众将夸奖孩子们的话,气得差点发飙……不过是农家女生的两个短命鬼罢了,没准过几天就死了,有什么好夸的! 第2194章 又丢脸 千山先生却很激动,对许六道:“六公子先坐着,某出去瞧瞧。” 言罢,扔下许六就出去看两个孩子。 许六一愣,心头暴怒……千山先生疯了吗?怎么喜欢两个小贱种胜过他?! 外头,两个孩子已经被众将围住,大狼是纹丝不动,二狼则是兴奋的唔嗷乱叫。 “这两个娃娃可真有意思,一个怎么逗都不搭理,一个是反过来了,不用咱们逗,还自己逗咱们玩。” “谁说这个不动的,他笑了。” 其他人听罢,赶忙围过去,果然看见大狼笑了。 一时间,仿佛寒冬黑夜里突然看见了太阳,照得人眼前一亮,让人心头暖呼呼的。 “这小娃娃不得了啊,瞧着闷不啃声的,笑起来这么招人稀罕,长大了一定是个闷声干大事的主儿。” “那可不,秦千户就是个不爱说话,只干事的人,这娃娃长得最像他,连酒窝都一模一样,脾气定然也一样。” “啊啊啊嗷!”二狼见大家伙都围着哥哥看,不高兴了,叫唤起来。 武将军瞧得乐呵,伸出手道:“胖小子,来,我抱抱你。” 言罢,不等大年说话,就从他手里接过二狼。 二狼愣了愣,突然嗷嗷大哭:“哇呜呜!!” 声音大得,天都要掀翻了。 不过,二狼这炸雷哭声没能让武将军他们害怕,反而更乐呵了,众将纷纷围过来看他哭:“哈哈哈,这小子,脾气真够大的,抱一抱就哭成这样。” “嗯,不错,哭得这般敞亮,将来肯定是个有出息的。” “尤其是这气,真够足的,长大了定然是个打仗的好手,奔袭八百里,不在话下。” “劲也够大,瞧这小腿扑腾的,刚才踢到我,都把我给踢疼了。” 众将是围着小二狼,对他一顿猛夸。 小二狼气坏了,哭得更大声:“哇呜呜呜!” “哈哈哈,这小子可真能哭。”武将军抱着二狼,越瞧越稀罕,还是三郎本事,能生出这样的儿子来。 千山先生见状,心头愤怒不已,疾步走过来,提醒道:“众位将官,六公子还在里面等着见两个孩子。” 一群大老粗,野蛮人,这可是主子的曾外孙,血脉高贵,岂是你们这群人能拿来逗乐的,还敢把他逗哭,简直是大胆! 众将正高兴着,突然听到这话,心里都不太高兴,有人忍不住道:“逗逗娃儿怎么了,百日宴就是要热闹,且娃儿也经逗。” 秦千户都没出来说啥,许六凭什么派个先生出来说? 就算六公子是侯爷的儿子,可只是个庶子,去年又闹了那么多笑话,还想拿他来压他们,许六要是没个可以服众的军功,别指望他们看得上他! 正生气着,突然听到一阵咯咯的笑声传来,循声看去,见小二狼已经破涕为笑,正抓着武将军的胡子玩。 疼死个人了,可因着臭小子可爱,武将军跟秦三郎的关系又好,就由着他拽了,生生被拽下十几根胡子。 众将瞧见,笑得不行,给小二狼喝彩:“小子,可以啊,加把劲,继续拽!今天你可是老大,能使劲欺负武将军,往后可没有这等好机会了。” “啊啊啊!”小二狼听不懂他们在说啥,可人声越大,他拽得越起劲,咯咯笑着,又拽了一把胡子。 许是拽美了,他还跟逗哥哥似的,朝着武将军有节奏的:“唔嗷,唔嗷,唔嗷~” “哈哈哈,臭小子,你嗷个啥?”武将军被他给逗笑了,虽然知道小孩子不能乱亲,还是忍不住给了他一口,结果把小二狼给气到了,又哇哇大哭。 这哭得,把周围所有人都给逗笑了:“好好好,咱们武将人家的小娃娃就该这样,乐呵了就笑,不高兴了哭,使劲哭,不带憋着的。” 小二狼可不会憋着,是嗷嗷哭。 武将军怕他大哭惹许六不高兴,拿胡子哄他,又被拽下一把胡子后,可算是哄好了,抱着二狼道:“千山先生走吧,我跟你一块进去。” “嗯。”千山先生点头,想要抱过小二狼,见他张嘴要哭后,立马不敢抱了。 大狼则是由夏樟抱着,跟在后头走着,还有几个百户跟着逗他玩,成功把他给逗笑了一回。 去年跟今年,长梁卫建了不少屋子,这座宅子就是新建的,专门用来招待男客。 此刻院子里摆满了酒席,许六坐在正堂的主桌上,看着一群人簇拥着两个小贱种进来,心里极其不爽。 可他这一年不是白训练的,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了,反而很高兴,对秦三郎道:“两个小侄儿终于来了,我去瞧瞧。” 说完一副等不及的样子,起身朝着两个孩子走去。 秦三郎担心两个孩子,也赶忙跟上。 “六公子瞧瞧,这就是三郎的两个娃,可讨喜了。”武将军抱着二狼给许六看。 许六看见二狼的时候,心下一沉……小贱种竟然长得这么像秦三郎,那他安排好的,顾锦里偷人给秦三郎戴绿帽生下孽种的谣言,岂不是不能放出去了? 许六很讨厌顾锦里,他讨厌顾锦里的理由也简单,就是嫉妒,凭什么她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出身不好的女人能做出诱虫药、除虫药,得到皇上,乃至西北各个卫所的夸奖? 秦三郎的战功、顾锦里的做药本事,以及带着各大卫所亲眷们发财的本事,都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 而他如今正急着用功劳来站稳脚跟,所以秦三郎跟顾锦里立功越多,他就越嫉妒,见着顾锦里一点好,他就不舒服! “真可爱,我抱抱。”许六面上笑着,伸手去抱二狼。 可二狼是随便让人抱的吗? 许六的手还没碰到他,他就大哭起来,声音炸雷似的不说,手脚还使劲扑腾,一副许六要害他的模样。 许六愣住,心头恼火不已,恨不得抽出刀子来,把这小贱种剁了! 可众将们却笑了,纷纷对许六道:“六公子别介意,这小子就是这样,爱哭,刚刚在外头也是这么哭的,不过也爱笑,可把咱们给逗得不轻。” 众将站在二狼这一头,许六虽然生气,也没有傻到因为这个发火,见旁边有个孩子很乖巧安静,是笑道:“这个也是秦千户的儿子吧,我抱抱。” 然而,他失策了。 第2195章 费家人 大狼平时是很乖,可他受不了香粉气,而许六为了跟世家豪族的子弟们结交,是学着他们佩戴香囊,把大狼给熏到了。 他一靠近,大狼就呜呜哭。 二狼最喜欢哥哥,听到哥哥哭了,是深吸一口气,等憋足气后,再次放声大哭:“哇呜呜呜!!” 声音大得,地都仿佛在震动,连喜欢他的众将都退后好几步:“这小子是真能哭。” 许六气得想杀人,一个两个都不让他抱,什么意思,故意下他脸面?! 武将军为了他的脸面着想,指着肖成举怀里的小青云道:“这个娃娃长得可真俊俏,是三郎舅舅的幺儿吧,老来子,这可是大福气啊,来,拿去给六公子抱抱。” 肖成举一愣,被秦大舅踢了一下脚后跟,立马把小青云塞给许六,舔着脸笑道:“六公子,这是我小弟,可乖了,你抱抱他。” 许六为了面子,是抱了小青云,笑着逗弄一会儿,可小青云一直没笑,脸憋着,想是在憋啥东西似的。 许六很生气,正要把他扔给肖成举,就听见一阵小小的噗噗声。 许六皱眉,疑惑着,什么声音? 很快的,一阵臭味就给他解惑。 “啧,好臭,这是闹肚子拉了吧?”一名百户说道。 孩子拉兜里,这是很正常的事儿,可许六听到那位百户的话,闻着臭味,脸色黑透,仿佛还能听见众将在心里嘲笑他的声音……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他终于憋不住了,手臂一动,要举起小青云摔死他,被秦三郎摁住手臂。 “六公子恕罪,我小表弟这两天闹肚子,不是故意的。”秦三郎说着,把小青云抱了过来,交给肖成举:“抱去,换身衣裳,再去医馆宅子那边找大夫给小青云看看。” “诶诶,我这就抱去。”肖成举瞧出许六要摔小青云,吓得抖了,赶忙抱过弟弟,急匆匆离开宴客的宅子。 众将也瞧见了许六要摔孩子的动作,是又惊又怒,没见过这么毒的,不过是孩子在他怀里拉了一泡,竟然就要把孩子给摔死! 对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都能这样恶毒,对他们又能好到哪里去? 众将寒心了,也很害怕,要是自己战死了,许家真能好好对待他们的家眷吗? 有脾气冲的,家里还正好有小儿的,受不了了,愤怒的说一句:“带娃儿的,哪个没被娃儿在怀里拉过几泡?”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大家都知道是在说许六。 崔铎气得差点要扇许六,百日宴是他闹着要来的,来之前还承诺他们,会控制自己的脾气,这就是他所谓的控制脾气? 控个屁! 可气归气,崔铎还得替许六赔礼道歉:“秦千户,真是对不住,六公子没抱过孩子,遇到拉兜的事儿,不懂得怎么处理,失态了,还请见谅。” 秦三郎道:“小表弟拉肚子,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儿,且我只是他表哥,他姓兰。” 言下之意就是要道歉找秦大舅去。 崔铎又赶忙去给秦大舅道歉。 可他只是个下人,根本没资格代替主人家去道歉,众将不满意,有几人是冷哼出声。 许六这才意识到事情严重了,亲自去给秦大舅道歉:“秦家舅老爷,对不住了,是我不会抱孩子。” 言罢,还红了眼眶。 曹伯爷适时发话:“秦家舅老爷,今天是两个孩子的大喜日子,其他的就不说了。” 又拿出一块玉佩,递给秦大舅:“玉养人,你家小少爷受惊了,给他压压惊。” 秦大舅也不想闹得太难看,接过玉佩,道:“多谢曹伯爷的礼。” 又对许六道:“六公子言重了,小事一桩而已,莫要放在心上,不说这些了,咱们继续吃席。” 言罢,拉着许六的手,带着他回到主桌上。 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可人的心里都有一杆秤,众将是对许六越发不满起来。 不过小二狼能闹腾,又咯咯笑起来,把大家伙给逗乐了,是入席,继续吃饭。 武将军特别喜欢小二狼,舍了一把胡子也要抱着他吃饭的。 可小二狼能闹腾,是抓着他面前的碗碟玩,手抓不稳,碗碟是哐当哐当掉下地,砸碎了。 武将军还很高兴,大笑道:“砸得好,这叫落地开花,好兆头啊。” 同桌的武将听罢,笑得不行:“武将军,你也太宠这小子了,不过这臭小子值得宠,来,伯伯给你个杯子,继续砸。” 小二狼能跟他客气? 立马抓过杯子,又往下砸,听到哐当声后,开心得大笑,把附近几桌的武将给逗得大笑不止。 有了小二狼,今天这场百日宴,众将是吃得极其满意。 吃完后,又陪着秦三郎去种树。 这边自古的习俗,生了娃娃后,要给孩子栽棵树,给他们祈福。 秦三郎栽的是两棵柚子树。 柚子,佑子,有保佑两个孩子健康长大,开枝散叶的好兆头。 “二狼别闹,快把红绸带挂树上去,像你哥哥那样做。”秦三郎抱着小二狼,把他伸到小柚子树上,让他把红绸带挂上去。 小二狼不搭理,继续玩。 没法子,秦三郎只能握着他的手,把红绸带挂上去。 武将军带头喝彩:“好!” 众将差点笑死,武将军也太喜欢小二狼了。 种完树后,百日宴算是结束了,秦三郎送客人们离开。 许六今天丢了大脸,不想多待,是第一个走的,可等马车离开长梁卫后,他又后悔了,气恨得一拳砸在车厢壁上:“被兰家小孽种一闹,是忘了大事儿!” 他偷了许鹤的毒药,那毒药无色无味,中毒后还查不出来,听说婴儿容易窒息而亡,他想给两个小贱种来两针,结果没抱到他们,又被兰家小孽种的事儿一闹,是错过了下毒的机会。 千山先生听罢,心下冷笑,已经放弃了许六……这等畜生,不值得他辅佐。 可许六一直沉浸在怎么害死两个孩子的幻想里,许久之后,突然来一句:“先生,秦三郎家的大儿子是不是太安静了?许鹤说过,很多有问题的痴傻儿就是这样,秦三郎的大儿子难道是个痴傻的?” 许六是兴奋了,又道:“要是外面的人知道秦衍是个痴傻儿,你说顾氏会不会被……” 啪! 千山先生忍不住了,狠狠扇了许六一巴掌。 第2196章 惩戒 “阴狠毒辣的东西,我教了你这么多,你就只记得对幼儿下手吗?你可知对幼儿下手意味着什么?”千山先生愤怒至极,大狼是有些安静,可那双眼睛会看人,尤其是二狼大哭的时候,他会看向二狼,见二狼没事儿后,才会闭眼睡觉。 这明明就是个机灵的娃,许六竟然敢把他往痴傻儿上头说。 这可是主子的曾外孙,算是皇家贵胄血脉,许六怎么敢这样造谣?! “吴千山,你个狗奴才,你敢打我!”许六被打又被骂,惊愣片刻,反应过来后,暴怒而起,抽刀朝着千山先生杀去:“我杀了你!” 千山先生惊骇不已,没想到许六会对他拔刀相向……自己怎么说也教导他快两年,他怎么能一点情分都不念? 铛! 崔铎听到动静后,知道不好,立马掀起车帘,用大刀挡住许六的砍杀:“住手,你疯了不成,如今还在大路上!” 刚刚出长梁卫的地界就敢动手杀人,许六简直无可救药。 “驾车,往旁边树林去。”崔铎生怕有人撞见这事儿,赶忙让人驾车往树林去,他则钻进车内,一把夺过许六手里的刀,扭住他的双臂,反剪在背后,摁着他坐下。 见许六要叫唤,又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压低声音道:“不想自己身败名裂就住口。” 许六还是害怕自己名声坏掉的,只能闭嘴。 等马车驶到林子深处后,崔铎松手,许六才愤怒的道:“他打我,还骂我,看顾氏的两个儿子比我还要重,他到底是谁家的人?!” “不知悔改!”千山先生对他失望至极,指着他,问崔铎:“你可知他刚才在车里对我说了什么?他说秦家衍哥儿太安静,应该是个痴傻儿,要把这个消息放出去,给顾氏一个教训。” 崔铎原本是骑马跟车走的,听到千山先生大骂后,生怕出事,才坐到前车板子上,因此没有听到许六要算计秦家衍哥儿的话,此刻是惊了,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许六:“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这么做,除了得罪秦家以外,能有什么好处?且对幼儿下手,被人知道,是个人都不可能再支持你。” 千山先生冷笑:“连崔铎一介武夫都知道的道理,你一个侯门公子却不知道。” 呵,没救了,当真是没救了! 其实千山先生也没有那么高尚,他也做过利用孩童害人的事儿,只是许六这回惹到的是主子的曾外孙,他们认定的,血脉高贵的人,这才发怒。 “大楚未建立之前,各地豪强割据,南边辰王,出身皇族,打小就在军中历练,手握二十万大军,母族乃是世家豪族贵女,妻族是地方豪强,乃是个可与景武帝分庭抗礼之人。景武帝为了稳住他,不惜送二女为妾,可为何辰王最后败了?因为他疑心大将有二心,为震慑众将,烹杀数位武将幼子,惹怒了麾下武将们,在召集众将议事之时,被武将们围杀于王府书房之中,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辰王为何会败于烹杀将子?因为成大事者必须心怀天下,即使你是装的,也得装出个心怀天下来!” “而爱护幼子,乃是人最基本的善意,如果连这点善意都没了,那他就不是人,而是个畜生,没人会辅佐一个畜生,让他登上九五之尊!” 又问许六:“你可知今科探花殿试为何用兵与民来破题?” 因为王侯将相虽然厉害,可以割据一方,可归根到底,把王侯将相支撑起来的还是兵与民,所以顾探花提出,善待兵与民,把他们的心拉回来,用他们来制衡手握重兵的大将,用他们来制衡权臣与世家豪族。 说起这个,千山先生是既骄傲又痛心,骄傲主子的嫡长外孙是这等奇才,痛心的是,目前还没有认回来。 千山先生收回思绪,看向许六,最后道一句:“六公子,某身为你的先生,在你做错事的时候打骂你,是为你好,要是你不乐意被某打骂,回去后,某即刻去向侯爷请辞。” 请辞! 许六怕了,赶忙跪下,哭道:“先生,学生错了,请您看在崔家的份上,再容忍学生一回,学生会改的。” 又哭? 千山先生有点恶心了。 可主子的命令还是用许六做傀儡,掌控许尤手里的兵马,因此他再恶心,也得接受许六的道歉。 许久后,千山先生道:“身为将门之子,理应擅弓马骑射,六公子骑马回营吧,记得取鞍与镫。” 许六皱眉,没有马鞍跟马镫,骑马可是很危险的,吴千山难道想要害他? 可没办法,许六只能恭敬应道:“是,学生受罚。” 然而,他的惩罚还没完。 咔一声,许六手臂一痛,惨叫出声:“啊!” 是崔铎卸了他的手臂。 “战场上,难免要负伤作战,六公子先习惯着吧。”崔铎说完,把许六拽出马车,让人取下马鞍和马镫后,让一条手臂脱臼的许六自己上马。 许六折腾了足足一刻钟的工夫,摔了好几回,才顺利上马,朝着刀口沟大营奔去。 路上还遇到回程的千户百户们,他还得忍着剧痛,面带笑容的跟他们打招呼。 有不少千户百户看出许六的手臂脱臼了,可没人过问。 武将军也看见了,没有多嘴。 不过,等到跟许六的车队分开后,他身边的百户忍不住了,问他:“将军,六公子以后真会成为许家的继承人?不能换一个?听说大公子很仁善。” 张百户瞅瞅四周,见都是自己人后,也开口小声说道:“林小子说得对,将军,今天的事儿你也瞧见了,那可是要摔死……” “住口!”武将军适时呵斥说话的张百户:“老张,你真是白活这么大年纪了。” 又警告他们:“今天这事儿,你们什么都没看到,敢说半个字,军法处置!” 张百户跟林百户听罢,只能点头:“是。” 可武将军也很寒心,甚至很担心,因此决定回去后,找个机会把这事儿告诉姜大将军,让他心里有个数,要是许家将来真是许六继承,那他们得早做打算了。 都是有家有室的人,没人乐意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去辅佐一个狠毒的畜生! …… 曹伯爷比武将军他们要晚走,此刻还在长梁卫里,是看着戴管家,很是无语。 戴管家也很无奈啊,可没法子,谁让戴将军最近纳了个爱妾,想跟爱妾生个双胎老来子呢。 “秦千户,三块尿布,就三块尿布,要没洗过的,求您一定给老奴。”戴管家求着,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他老脸都羞得通红。 求尿布,还是没洗过的尿布,这……他娘的,也不知道戴将军从哪里听来的,说把双胎跟老来子的尿布放床上三天三夜,之后行房,就能让女子怀上双胎。 :。: 第2197章 你要娶我吗? 可戴将军信啊,他只能继续求:“秦千户,戴将军说了,只要您愿意给,他可以赠银赠礼。” 买字有点难听,人秦顾两家还没穷到要卖孩子尿布的地步,只能用赠字。 可钱庆贺不介意啊,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问道:“敢问戴管家,戴将军会赠多少金银?戴家这般富贵,出手又大方,赠得肯定不少吧?” 钱庆贺鬼精鬼精的,没有把实际的钱数说出来,万一戴家打算赠个五百两,他却说可是会赠个五十两,那岂不是亏了? 五百两一块尿布,你还真敢想! 戴管家知道肖家人的德性,不过为了成功拿到双胎男丁的尿布,他是伸出一根手指,道:“一块尿布一百两。” 古往今来,能生出健康的双胎男丁的,都是大福气,秦家双生子的事儿,早在陇安府传开了,戴将军想要这夫妻,还想展示个雄风啥的,所以愿意出高价买尿布。 不过,皇家倒是很不喜双胎男丁,尤其是当上皇帝的那个,生怕自己被双胎兄弟给害了,被替代,因此皇家生了双胎男丁,不是溺死体弱的那个,就是把体弱的送走。 “一百两一块尿布!”钱庆贺惊了,一把握住戴管家的手,道:“戴家真是家大业大,戴将军真是……给给给,我们一定给戴家尿布,三块哪够?不得多拿几块备着,万一路上丢了咋办?九块吧,九九极数,兆头好。” 九块? 那可就得九百两银子。 戴管家觉得,戴家就算再有钱,也没有花九百两买九块尿布的道理,传出去,肯定要被人笑话脑子有病。 秦三郎道:“两块尿布罢了,我这就让人拿给戴管家,至于小青云的,戴管家自己跟舅舅家商量。” “多谢秦千户!”戴管家很高兴,最终用一百两银子买了一块小青云的尿布,还赠了四块墨条给小青云、小贵哥儿跟两个双胞胎。 钱庆贺见只卖出去一块尿布,心里暗骂:秦表弟真不会做生意,应该摆臭脸,配合他一起抬高价钱才对,怎能这般轻易就答应给尿布?不会过日子,蠢! 不过,戴家送的好像是点金墨,就是墨里加了金粉的,贵东西啊,让二弟拿去倒卖,起码能卖十两银子一块。 赚了啊,不错,给你个笑脸吧。 因此戴管家一转头就看见钱庆贺那谄媚的笑脸……你还别说,这人虽然滚刀肉,可他模样长得好,笑起来挺让人舒心的,戴管家也就多跟他聊了几句。 没想到这人还挺会说话,说到最后,他竟然拿出一荷包的小金裸子给小贵哥儿:“你小少爷也是个乖巧讨喜的,这里有些金裸子,拿去给他玩吧。” 钱庆贺立马接过,麻溜地兜进内袋里,道:“戴管家真是客气了,改天带他上府城的时候,去将军府见见戴管家,再给戴将军请个安。” 好家伙,比他还会打蛇随杆上,这就借着他巴结上戴将军了? 不过,戴尚书有话传来,要戴将军跟秦家搞好关系,戴管家也不介意他们上门打秋风,是道:“成,改天钱姑爷带着小少爷去府城玩的时候,戴家一定好生招待。” 钱庆贺很高兴,又跟戴管家做起买卖来:“最近很太平,适合建宅子,戴家如今在牧县牧县这边还没多少宅子吧?得赶紧建啊,多建几个,以后往返路上也有个落脚的地方……我们卫所的青砖,质量是一等一的好,别说建房子,拿来做武器上阵杀敌都不在话下,咋样,来个十万八万块的?我们给戴家优惠价。” 这? 老实说,有点不太需要啊。 戴将军是镇守第三道防线的,已经在府城有几座宅子跟别院了,且他们跟戎贼必有一场决战,牧县这个地方可是第一战场,在这里建房子,一旦打仗,极有可能被戎贼烧掉。 还有孟家的砖窑坊在,他们根本没必要这么远来买砖的。 不过戴管家想了想,还是买了:“成,先来个五万块,以后有需要再说。” “好嘞,咱们这就签契约!”钱庆贺很高兴,这买卖也是做熟了的,很快就写了契约。 等契约签好后,戴管家是拿上三块尿布,迫不及待的跟着曹伯爷、合叔走了,去了青牛山庄子……戴将军要买个遇热呈相瓷回去哄爱妾。 钱庆贺跟高兴做成了买卖,是一路把戴管家他们送出卫所,朝着马车喊道:“戴管家,慢走啊,有空常来!” 常来你妹,来一趟就去掉一千多两银子的,戴家再有钱也禁不住这么被挖的。 曹伯爷见戴管家抹着冷汗,是嘲笑道:“你们戴家活该,戴将军到底是怎么想的,花钱买尿布?” 戴管家道:“我们家将军历来是想一出是一出的,老奴只能照办。” 好在将军胆小,只敢在私事上糊涂,不胡乱做军中的主,因此没有得罪什么人,小日子过得不错。 不过,戴管家道:“秦大舅家的那个女婿,倒是个有几分本事的。” 他能跟来料理戴将军的庶务,就不是个一般人,可即使见多识广如他,还是着了钱庆贺的道,本来不想买的,被他给说了一通,又想要跟秦家打好关系,不知不觉就买了一堆东西。 曹伯爷笑道:“确实还行,不过也就这样了,想要做大官是不行的。” 肖成举倒是不错,他比较看好他。 …… “钱姑爷,大门要关了,您赶紧回去吧。”吴总旗见钱庆贺还站在门口,美滋滋的瞧着远去的马车,不得不提醒他。 “成,这就回去了。”钱庆贺说着,从不布袋里拿出一个肉饼塞给吴总旗:“你们值守也不容易,这是我在席上拿的,没馊,放心吃。” 是没馊,可汗津津的,吴总旗拿着两个肉饼,有点难以下口。 “走了。”钱庆贺还给自己留了个肉饼,是边吃边往家里走去,走到一半吧,突然听到季丰的声音。 季丰说:“肖姑娘,天快黑了,卫所大门就要关闭,我要急着出去,你拦着我做什么?” 肖小妹踌躇片刻,突然拿出一壶酒来,季丰以为她要送给自己,结果她自己给喝了,忙道:“肖姑娘,你这样喝酒会醉倒的。” 肖小妹笑道:“咋的,你关心我?” 季丰听得一愣,不说话了。 肖小妹很生气,冲着季丰道:“怎么你这人老是这样不爱说话?” 又挥挥手,道:“今天也不用你说,就是来问问你,你要不要娶我?!” (本章完) 第2198章 气愤 砰! 钱庆贺直接吓得栽倒了。 季丰正懵着,听见声音,立马冲到钱庆贺躲藏的地方来,扭住钱庆贺,捂住他的嘴巴:“别喊,莫要把人叫来。” 要是让人知道这事儿,对肖姑娘名声不好。 “唔唔唔!”钱庆贺叫唤着,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叫。 季丰又冲着肖小妹道:“别过来,快回家去!” 要是让这人看见她的样貌,知道她是肖家姑娘,没准这人会出去乱说。 肖小妹既然敢对季丰说这话,就不怕被人知道,没回去,反而走过来,借着天黑前的一抹光亮,认出钱庆贺:“姐夫。” 赶忙对季丰道:“快放开,这是我姐夫。” 季丰听罢,赶忙松开钱庆贺:“对不住,天黑,没看清,以为是其他卫所来吃宴席的客人。” “呸,别跟老子说对不起,你个祸害良家姑娘的男妖精不配!”钱庆贺很生气,指着季丰道:“赶紧滚。” 又对肖小妹道:“你赶紧回家去,不然我就喊了,那你名声就完了。” 肖小妹从来不怕他,是道:“你叫啊,外人瞧见了,我跟季丰的婚事就能成了。” 钱庆贺噎住了,气得吐血,指着肖小妹道:“眼瞎的臭丫头,家里给你找的每一个都比他强,你偏不要,你等着,我这就回去告诉岳父岳母,让他们来收拾你。” 这个季丰可是喜欢过冷梅芳好几年的,一个男人心里有了另一个女人,还能对你好吗?蠢货! 又生怕肖小妹不管不顾的大喊大叫,把人引来,闹得这事儿没了转圜余地,是威胁季丰:“你赶紧滚,要是被人瞧见,你倒是白得一个媳妇,我们家可就丢脸死了。” “对不住,我也不想这样。”季丰很愧疚,看向肖小妹:“肖姑娘,我先走了。” 言罢,不敢多待,赶忙走了。 “呸!”钱庆贺朝着季丰的背影吐了一口口水,拍拍身上的泥土,起身跑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里人。 肖寡妇正美滋滋的数着今天家里一共捞了多少银子,听到这话,炸了,拿起扫把就要往屋外冲,被秦大舅拽住:“你冷静点,这样冲出去打人,岂不是闹得所有人都知道?” 今天长梁卫里还有其他卫所的人没走,要是闹开,小妹就毁了。 肖寡妇骂道:“那死丫头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老娘还在乎个屁?让她去给那个瞎子做媳妇,以后守着个心里有其他女人的人,一辈子给那捂不热的瞎子当牛做马算了!” 骂完又哭:“老娘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个脑子有病的死丫头……给她找了两个千户家的少爷呢,再不济还有几个百户,都是年轻有为的,哪个都比那瞎子强,她咋就看不上?” “胆子还这么大,敢拦着人说,说那种话,我都不想说她……” 自甘下贱! 肖寡妇又气又心疼,家里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能给他们挑个好亲事了,可小妹却给她来这一出,这是想要她的命啊。 “平时看着最懂事,陶嬷嬷还说她规矩是咱家改得最好的,我呸,全是装的,在这里等着老娘呢!” “娘,您别哭,我这就喊上几个要好的兄弟去把季丰给揍残废。”肖成举也很生气,撸着袖子道:“娘的,敢招惹咱家小妹,老子打死他!” 秦大舅皱眉:“你喊什么,都给我闭嘴!这事儿是有迹可寻的,只是咱们没上心,以为小妹当初是说着玩的。” 谁知道她是当真的,快两年了也没变。 又安慰肖寡妇:“你先别哭别骂,我先去把她找回来再说。天黑了,总不能让她待在外头。” 他交代肖大妹看好肖寡妇后,喊上两个儿子,出去找肖小妹。 刚出院门就看见一个人影蹲在自家篱笆旁,仔细一看,正是肖小妹,似乎还有吸鼻子的声音,估摸着是在哭,瞧着怪可怜的,秦大舅有些心疼了。 秦大舅:“回来了,怎么不进去?你也知道自己做错了,没脸见家里人?” 又道:“别蹲着了,赶紧进屋,闯了祸,躲也没用,得给家里一个解释。” 言罢,带着两个儿子先进屋。 肖小妹犹豫一会儿,跟了进去。 肖寡妇瞧见她平安回来了,松了一口气,又冲过来打她:“你个臭丫头,老娘看你是魔障了,那瞎子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对他?找这种男人,你是想一辈子把他当主子伺候吗?我打死你!” 肖小妹由着肖寡妇打,等她打够了,才跪下道:“爹娘,对不起,是我不好,给你们闯祸了。” 肖寡妇气得不轻:“你还知道自己闯祸了!” “先别吼了,让小妹说话,不说清楚,怎么知道她是咋想的,知道她什么心思才能解决问题。”秦大舅扶着肖寡妇坐下,对肖小妹道:“说吧,到底为啥要做今天这事儿?” 肖小妹也不避讳,直言道:“因为我喜欢他,想给他做媳妇。” 肖寡妇:“听听,听听,一个姑娘家,大咧咧的说这话,她也不害臊!” 秦大舅:“别骂了,小妹,你继续说。” 肖小妹继续道:“我一直在长梁卫,见他的机会不多,加上年纪也大了,家里又找了好些后生要我相看,我觉得不能再拖下去,就趁着酒劲拦住他,让他给个实话。” 又对肖成举道:“二哥对不住,拿了你的酒,我会赔你钱的。” 肖成举想扇她:“当然得赔,还得赔三倍!” 肖小妹笑笑,又继续道:“可这事儿刚做到一半就被姐夫撞见了。” 钱庆贺:“你还怪我咯?要不是我撞破,被其他卫所的人知道,你还说不说亲了?” 死丫头,不识好人心。 肖小妹没回话,秦大舅问她:“说完了?就这样?我跟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 肖小妹摇头,继续道:“当然没完,总不能倒贴得太厉害。” 肖寡妇冷笑:“你还知道自己在倒贴?我以为你脑子傻了,不知道什么是倒贴!” “娘,我很清醒。”肖小妹道:“我想过了,跟他问个明白,要是他拒绝,我也没有遗憾,之后会忘了他,找个好后生嫁了,好好过日子。” 又郑重的道:“我就是不想等他一辈子,所以做了今天的事儿。” “你还挺得意,觉得自己想得很全乎是吧。”秦大舅气笑了,又问她:“要是他没有拒绝你,而是答应娶你,可心里却惦记着冷梅芳,只跟你相敬如宾,一辈子都不喜欢你,你要怎么办?这种苦,这种憋屈,你要受一辈子吗?!” (本章完) 第2199章 亏大了 秦大舅干脆把话说明白了:“季丰二十好几了,他这个年纪,成亲早的,早就当爹了,他这辈子又不可能得到冷梅芳,那他为了传宗接代,自然乐意娶一个对他死心塌地的女人,给他生孩子,给他当牛做马,他自己则是一边打仗一边想着冷梅芳。” 见肖小妹要辩解,是抬手打断她的话:“别说他不会这样,没人是他肚子里的虫,要是他不说,谁知道他真正的想法?要是他存心要骗你,即使你问,他也会说谎话骗你,可你却要一辈子毁在他的泥潭里,你还要嫁给他吗?!” 钱庆贺很是赞同秦大舅的话,是连连点头,道:“岳父说得对。” 又看向肖小妹,很是嫌弃的道:“小妹,你真是堕落了,以前你多有志向啊,说要嫁给钟宇的,再不济,也要嫁给那些家境富裕的少爷,可你如今做的都是啥事儿,看上季丰,天老爷啊,他不但人傻眼瞎还穷!” “你别指望他立功升官,他要是升官了,没准会去把冷梅芳接来,让她做个二夫人,到时候你就不是给季丰当牛做马了,而是给这对狗男女当牛做马,想想就亏本!” 又抱怨道:“以前还吹牛,说等自己嫁了个世家豪族的少爷后,把各种好处往家里搬,呵,现在可不指望你给家里搬好处了,你不把娘家搬空去填补季丰,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说完还拉上肖成举,两人开始算账。 肖大妹也道:“小妹,你姐夫说得对,你可别犯傻,那个季丰嫁不得,他心里有别的女人,要是嫁给他,后患无穷。” 又安慰她道:“我家小妹长得好看,一定能遇到一个互相喜欢的人。” 钱庆贺虽然没出息,还爱装,可他们好歹是青梅竹马,互相喜欢的,而肖大妹很清楚,喜欢一个人,可对方不喜欢你的感受……因着亲爹爱护钱庆贺,她当年就是做丫鬟般伺候着钱庆贺,后来是她被抢走,被救回来后,开始不搭理钱庆贺,那混球才发现自己也喜欢她,开始对她好点的。 所以肖大妹不想自己的妹妹去吃这种苦。 “苍天啊,不行,小妹你换一个喜欢,季丰真不行,瞧瞧这账目,他要是升官了,有了卫所,光是一年养亲眷的钱就得三百两以上,咱家又没有金矿,是挖秦表弟夫妻的银子过活的,真没有银子补贴你,求你了,放过我们吧!”钱庆贺跟肖成举粗略的算完一笔养兵花销后,肉痛得差点要自尽。 “费钱,太费钱了,小妹,真不能嫁!” 想了想,又道:“你想嫁也成,不过得跟咱家断绝关系。” 总之,想嫁给季丰那穷鬼,让家里补贴季丰,做梦! 肖大妹听得怒了:“住口,钱庆贺你说的是人话吗?这是我妹妹,也是你打小一起看着长大的,你竟然要家里跟她断绝关系,信不信我休了你,再嫁个百户去!” 钱庆贺看着肖大妹,嗯,媳妇这两年养得好,模样恢复不少,瞧着好看了,可不能被休,便宜了其他男人。 他赶忙陪着笑脸道:“媳妇你别生气,我这是为了咱家好,你想想,要是小妹嫁给季丰,拿家里的银子去补贴他,你不心疼?” 肖大妹也很爱钱,想了想,确实很心痛,痛得都抽抽了,看向肖小妹,道:“小妹,听姐的,真不能嫁给季丰。” 肖小妹无语了:“季丰都还没答应娶我,你们急什么?万一他看不上我呢?” 砰,肖寡妇拍着桌子,指着肖小妹怒道:“你还替季丰说话?咋的,你就这么差,他还敢看不上你!” 肖成贡最要面子,是点头道:“对,咱家小妹就算再泼辣也轮不到季丰来嫌弃,他敢嫌弃就是看不上咱家,看不上秦表哥!” “都闭嘴吧!”秦大舅头疼死了,指着肖小妹道:“现在说小妹的事儿,你们都扯到哪里去了?” 说一堆废话,没几句管用的。 秦大舅道:“小妹,我最后问你一次,要是季丰没有拒绝你,而是娶了你,却一辈子不喜欢你,只惦记着冷梅芳,你该如何?要受这种委屈一辈子吗?” 又道:“如果你要受这种委屈一辈子,那我今天就把话说清楚,家里会跟你断亲,以后你是生是死,家里不会再管……人活着,得有点气性,肖家、柳家、兰家都没有谁是窝囊废的。” 肖成贡听得热血沸腾,喊道:“爹说的对,肖柳兰三家,没有窝囊废,要做窝囊废,你自己去,别拉上家里!” 钱庆贺则是震惊了,看看肖成贡,再看看秦大舅:“岳父大人,您最近没撞邪吧?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他可是教过他们的,为了活命,气节啥的,脸面啥的,可以统统不要的。 秦大舅气得要命,指着钱庆贺道:“闭嘴,再多嘴多舍,我卸了你胳膊,让你疼上一晚上!” 钱庆贺的手臂脱臼过,知道那种痛,赶忙转身进屋,跟肖大妹一起哄孩子……小老弟被吓到了,正在哭。 肖小妹道:“爹,你问的,我想过了……我什么脾气,家里人都知道,不可能忍气吞声一辈子……三年,要是婚后三年,他还惦记着冷梅芳,只把我当成孩子娘看待,没有丝毫男女之情的话,我会跟他和离,带着孩子另过。” 啪! 肖寡妇气得冲过来,扇了她一巴掌:“憋了半天,你就憋出这种烂屁?浪费自己的清白之身、三年时间、一个肚子,就为换一个他喜欢你的机会?” “以为自己这个法子很好,很清醒吗?我呸,你这叫作践自己!”肖寡妇气疯了,拽起肖小妹往屋外撵:“滚,给老娘滚出去,老娘没有你这种蠢货女儿!” 正闹着,一阵敲门声响起,是有人在敲家里的院门。 肖成贡忙道:“娘,别骂了,有人敲门,先停下,万一被人听见,咱家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丢脸占便宜可以,但这种丢脸被人占便宜的事儿,可就不好让人知道了。 肖寡妇难过得不行,吼道:“知道就知道,老娘不活了!” “先别哭了,我出去看看。”秦大舅拍拍肖寡妇的肩膀,给她递了块手帕后,就开门出去了。 (本章完) 第2200章 揍一顿 宅子还没有砌围墙,只用树木做篱笆围着,秦大舅长得挺高的,一眼就看见门外的人,是冷哼一声,不过还是去开了门。 “舅老爷。”季丰喊了一声。 可秦大舅没搭理他,而是看向丛文山,皱眉道:“你知道了?” 丛文山摸摸鼻子,道:“知道一点,没法子,他不是咱们卫所的人,晚上想要过来这边,得有人带路,不然会被抓起来。” 抓都是轻的,很有可能被陷阱给弄死,这里是卫所内营,是亲眷们居住的地方,为保护亲眷们,设有一些只有自己人知道的陷阱。 又道:“舅老爷放心,此事到我为止,不会再有其他方的人知道,否则我自断一臂谢罪!” 秦大舅是相信丛文山的,因为小侯爷很看重他,是点点头,往前走去。 丛文山踢了季丰一脚,恨铁不成钢的道:“蠢吗,赶紧跟上去啊。” 好不容易有个姑娘喜欢,你丫还这么蠢,怎么娶媳妇?! 季丰听罢,赶忙追上去。 等到了老包家的地基时,秦大舅才停下。 季丰朝他行了一礼,道:“舅老爷,对不住。” 秦大舅冷笑:“一个大男人,遇事儿只会说对不起?宫里去了势的太监都比你有担当!” 季丰被说得低下头,可今天事发突然,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只能给肖家人道歉。 不过…… 秦大舅:“你没有走,而是跟来了,算你还有点男人样。” 也正是因着这个,他才觉得小妹不是一厢情愿,才愿意给季丰一个机会。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肯定是要解决的,因此秦大舅没有隐瞒,把家里对他的担忧,把肖小妹说的话,全都告诉季丰。 季丰听罢惊了,没想到那个骂人很厉害、老是说要过少奶奶日子,绝不吃苦的姑娘,会为了他做到这等地步……他很感激,好像也很高兴。 秦大舅却冷哼一声,道:“怎么,以为自己赚到了,心里窃喜?我告诉你,肖家人不是蠢货,不可能让她这么作践自己。” 清清白白的闺女家,舍弃一切,去给人当牛做马三年,最后焐不热这个瞎子了,再带着孩子回家去。 呸,她倒是潇洒,可家里人见不得她这样吃亏! “小妹是很喜欢你,为了你,也愿意舍了清白,跟你浪费三年时间,可她也很在乎家里人,只要家里人死活不同意,她最终也只能放弃,老老实实找个好后生嫁了。” 秦大舅又指着宅子那边,道:“你兄弟丛文山就不错,战功不比你少,外甥器重他,心里还没有念念不忘的女人,我们全家都看好他。” 所以别以为你吃定小妹了! 可季丰突然说道:“文山不喜欢肖姑娘,他喜欢小吉,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 他去求丛文扇帮忙,丛文山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他怕知道的人太多,会对肖姑娘的名声有碍,就死咬着没说。 丛文山就跟他做了交换,说他喜欢小吉,正要去求秦千户帮忙到秦夫人面前说和这桩亲事。 呃,秦大舅噎住了,握紧拳头,差点想一拳砸在季丰脸上,忍了忍,又道:“哼,你以为小妹只有一个丛文山可以选吗?还有冯千户家的儿子、戴将军的庶子、以及三道防线的百户可选,个个都比你好!” 季丰听得低下头:“我知道自己配不上肖姑娘。” “别说这些废话,我没空听。”秦大舅冷笑,已经不耐烦的转身。 季丰一急,赶忙拽住他:“舅老爷等等。” 秦大舅抽回自己的手,道:“等什么?等你怀念一遍冷梅芳后,再权衡利弊一番,觉得肖小妹是个蠢货,娶了她不亏,然后答应娶她过门吗?我告诉你,妄想,小妹绝不会嫁给一个心里念着恶毒女人的蠢货!” 季丰忙道:“晚辈没有这么想……冷梅芳,我已经忘记她了。” 秦大舅:“呸,骗鬼呢,要生要死的喜欢了好几年,她不过是嫁了两年,你就忘了?看来你也挺薄情的,两年就能忘记深爱的人,不值得嫁。” 诶,老实说,你这就有点刁难人了,说喜欢不行,说不喜欢还是不行,想咋样? 季丰一噎,可他抬头,看着秦大舅,继续解释道:“我是喜欢过冷梅芳,那时候我也很蠢,可知道真相后,我对她就不再有任何幻想……她很漂亮,很温柔,很讨当兵的喜欢,那时候,我们军营里的人瞧见她,没有一个不喜欢的。” 丛文山:“……” 靠,别扯老子,老子从来没看上过冷梅芳这个娼妇! 没错,在丛文山眼里,冷梅芳就是这么不堪……谁来军营给兄长送个东西,是蒙着个纱巾,一路摇曳生姿的从军营门口走到营房的? 军营啊,全是男的,还是一群火气旺盛的男的,姑娘家家的,无论如何,也应该避讳一点。 为什么他们不避讳? 因为他们当时在训练了,谁知道她会来,还从他们训练的地方一路走过? 正经姑娘没这么干的,一般都是在大营外等着,让人通报,把家里人喊出来。 即使要进大营,也是乘车,不会扭着身段,一路走着的。 “我那时候,想象中的妻子就是温柔美好的……可吃了那么大的教训后,我对她已经没有任何好感,这辈子即使不成亲,即使她跑来求我,我也不会再搭理她。” “吃了一次亏,费了自己几年用命换来的功劳,该醒悟了,要是不醒悟,我也不配继续活着。” 秦大舅听罢,看着他的脸色,再回想这两年来的事儿,相信了季丰,可是:“你对冷梅芳死心是你的事儿,我说了,小妹不可能嫁给一个对她没有感情,只把她当成奴婢,让她任劳任怨给他生娃养家的人。” 说完又道:“懒得跟你浪费工夫,一句话,你喜欢小妹吗?是因为年纪大了,需要成家而娶她,还是因为喜欢她,想跟她过日子而娶她?” 季丰一愣,想了想,正要回答,被秦大舅给拦住了:“不用急着说答案,谁知道你现在的答案是不是敷衍我们的?这是终身大事,草率不得,你回去好好想想,一个月后,再来告诉我们。” 季丰想了想,觉得秦大舅说得对,是朝他行礼,道:“是,晚辈遵命,回去后,定会好好想想。” (本章完) 第2201章 费家人【2】 秦大舅见状,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可没走几步,又停下,想着今晚的事儿,是越发不爽,转身朝季丰招招手,道:“你过来。” 季丰一愣,朝着秦大舅走来,问道:“舅老爷可是有事儿要吩咐晚辈?请说。” 秦大舅不答,冷笑一声后,突然出手。 砰砰砰! 拳头如雨,又重又密集的打在季丰身上,最后是把季丰的手一扭,咔一声,卸掉季丰的手臂,再把季丰的身子一扭,抬脚飞踹他后背。 砰一声,季丰是脸朝地,倒在地上,啃了一口泥,嘴巴都被磕破了,流出鲜血来。 季丰懵了,忍着剧痛,转头看向秦大舅:“你,会武?” 出手快,落拳精准,力道重,卸他胳膊的时候更是一气呵成,要不是练家子,根本做不到。 秦大舅打爽了,拍拍手,道:“你不需要知道这个,只要知道,要是你敢随便给个答案欺骗我们,婚后却对小妹不好,跟冷梅芳或者其他温柔漂亮的女人勾勾搭搭,你会死无全尸就行。” 说完,秦大舅就走了,还顺带踢了季丰一脚:“赶紧回去,别让人知道。” 丛文山举着根火把,在这片来回走着,假装巡逻,是看见了秦大舅毒打季丰,吓得身子都抖了……破落户不要脸滚刀肉舅老爷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不合常理啊。 他很好奇,想上去问一句,可要是问了,他会不会也被打? 想了想,丛文山是怂了,一句话没问,秦大舅路过他旁边的时候,还低头躬身,做出老实模样。 “爹,咋样?”肖成举聪明,知道敲门的应该是季丰,是跟了过来,可没敢打扰秦大舅跟季丰说事儿,等到现在才踹出来。 秦大舅看向他,笑道:“打得很爽。” “真的?还是爹厉害。”肖成举很高兴,手痒痒,问道:“爹,我想去打,成吗?” 秦大舅点头:“想打就趁早去,晚了人就跑了。” “马上去!”肖成举兴奋了,一把夺过丛文山的火把,朝着老包家的地基跑去。 砰砰砰,踹了刚怕爬起来的季丰几脚后,又怕死的赶忙跑回来,追上秦大舅后,父子俩一块美滋滋的回家去了。 丛文山看得摇头……季丰也不知道是什么命,敢从冷梅芳的坑里爬出来,又掉肖家的坑里去了,这辈子怕是都没有翻身的一天了,真可怜。 作为好兄弟,丛文山赶忙跑去看季丰,借着火把光,瞧见他的模样后,是啧啧说道:“青紫交加的,站都站不直了,下手可真够狠的。” 又问他:“谈得咋样?可是成了?” 季丰摇头:“要我回去好好想想,确定喜欢肖姑娘后,再来提亲,时限是一个月。” 丛文山道:“这还用想?你分明就是很喜欢肖姑娘啊。” 要是不喜欢,季丰会特地找到他,求他帮忙,让他把他带到这边来吗? 别觉得季丰对所有姑娘都好,只有放进心里去的,他才会在意,会想尽办法的去为对方做事。 季丰听得一愣……他喜欢肖姑娘吗?不太清楚,只是担心她,害怕她被家里人骂,想了法子,留了下来,想着她要是被家里人打骂了就出去抗下一切。 也不讨厌她,被她拦住几次,也被她骂过,却不觉得烦,还觉得她挺可爱的。 “肖姑娘是泼辣了点,可身份、模样都不错,被她一心一意对待,你就知足吧,赶紧答应下来,别错过这门婚事。”丛文山扶着他往外营走,说着提醒他的话。 季丰道:“别说了,前面有人。” 丛文山笑了:“呵,知道急了?成,不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等前面巡逻的将士走过后,季丰又主动开口:“我要打仗,家里穷,没有能力训练处得力的下人来护着妻儿,要是将来打仗,她带着孩子要怎么办?” 季丰最犹豫的就是这个,他不想因为一己之私,害了一个姑娘……打仗,男人不在身边,得带着孩子逃命,想想他就不忍心。 丛文山快笑死,还说不喜欢,连孩子都想到了,你丫怕是惦记别人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不过…… “这算个事儿?西北这边一直打仗,难道咱们就不成亲生娃了?遇上喜欢的姑娘,那就该早点成亲生孩子。” “且肖姑娘是我们千户的表妹,大人跟夫人肯定会护着她,等成亲了,让她继续住在娘家,要是打仗,跟着夫人逃就成,大人跟夫人手里那么多人手,肯定不会有事,你怕个屁。” “你别磨磨唧唧的,干脆点,别又错过一门好亲事,人姑娘可不愁嫁,好多人家求娶。”丛文山说完,不再开口,把季丰送回外营,安顿好后,自己继续去巡逻。 秦大舅已经回家,把事情跟肖小妹说了:“一个月,季丰会给咱家答复,要是答应了,就先私下定亲,可必须等一年后再成亲,这一年内,我会求你表哥派人盯着他,要是冷梅芳或者冷夫人给他写信求助,他还帮忙的话,婚事作废。” 他郑重的对肖小妹道:“你喜欢他可以,但你一个清白姑娘要拿自己去倒贴他,祸害自己三年,家里不可能答应,你死了这条心,家里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不然我们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清清白白的姑娘,要拿自己清白身子,干净肚子去做赌注,亏她想得出来,秦大舅一想到她做的糊涂事,现在还想扇她两巴掌! 肖小妹明白,这是家里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她很感激秦大舅,是跪下,给他磕头:“谢谢爹,女儿明白,不会再犯糊涂。” 肖寡妇冷哼:“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娘真的不会要你了。” 肖小妹听罢,眼泪涌了出来,抱住肖寡妇,哭道:“娘,对不起,是女儿笨,没想全乎。” 这四个孩子,包括钱庆贺都算是肖寡妇一手拉拔长大的,肖家爹只读死书,都没管过,因此肖寡妇虽然骂得厉害,可她还是很疼肖小妹,闻言是忍不住,抱着她嚎啕大哭。 家里人被吓到了,秦大舅道:“不用管,让她们哭吧。” …… 秦三郎很快就收到消息,得知季丰跟肖小妹的事儿。 消息是游安跟丛文山送来的,这里是长梁卫,他是长梁卫的千户,丛文山可不敢瞒着他。 (本章完) 第2202章 费家人【3】 屋里,顾锦里正拿着块绸布,戳大狼的脸蛋:“老大,快醒醒,是娘哦,再装睡,我就要拿香包熏你了。” 自从发现大狼讨厌重香后,她喊他就轻松多了,只要拿香包一熏,他就不会再装睡,睁眼跟她玩。 “不醒?看来大狼是想念香包了,娘给你熏一熏啊。”顾锦里打开一个盒子,拿出一个香包,放到大狼面前,晃了晃。 大狼的小脸蛋立马皱起,抬起小手,来回揉着自己的小鼻子,见香味还在后,只能睁开眼睛四处寻找。 “哈,老大,舍得睁眼了。”顾锦里坐在炕上看他:“你又没睡着,起来陪娘玩,小娃娃就该多玩,怎么能像个小老头似的,老是闭眼假寐,这样不好。” 大狼被闹得不安宁,是啊啊叫着,见娘亲还不把香包拿走后,委屈的瘪嘴,呜呜呜的哭出声来。 怎知,他无良的娘笑得更开心了,瞅着他,继续叽里咕噜:“知道着急了,那你还装睡不搭理娘?小娃娃不可能太闷,要多叫唤,多哭……嗯,你再哭一会儿,娘就把香包拿走。” “呜呜呜呜!”老大生气了,哭得很大声。 秦三郎看得笑了,拿走顾锦里手里的香包,放到盒里装好:“小鱼不要老是欺负大狼。” 顾锦里:“我没有欺负他,我是在逗他玩,让他活泼点。” 秦三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是抱住她道:“小鱼别担心,咱家大狼没事儿,许六不敢乱传什么,他敢乱传,只会自食其果。” “我知道,可就是忍不住担心。”顾锦里抱起大狼,亲了亲他:“娘知道咱们大狼是个健康机灵的娃,可外人不知道啊,所以咱们还是得多闹闹。” 许是被顾锦里亲得痒痒了,大狼咧嘴,笑出声来。 顾锦里更高兴了:“喜欢娘亲你是不是?那咱们继续亲。” 说着,又亲了大狼几下,大狼开始还挺开心,最后受不了了,又呜呜哭。 顾锦里笑:“哭也不错,别老是闷着就成。” 又瞪向秦三郎:“大狼这是随了你了,你小时候为啥老是不爱说话?难道爹娘会担心,我现在是知道他们的担忧了。” 秦三郎被骂一顿,还得安慰她:“大狼随我是好事儿,你瞧瞧我,只是懒得废话而已,可该说的话,该做的事儿,一样没少过。” 又偷亲她一口,笑道:“尤其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更会喋喋不休。” 顾锦里给他一手肘:“现在话确实挺多的,可你小时候也让爹娘担心了啊。” 又看向大狼,道:“老大可不能学你爹,就算不是面对自己喜欢的小姑娘,对着爹娘也要多笑多闹。” 大狼见娘亲一直对着自己叽里咕噜的,被逗得好奇了,张开嘴巴,叫唤一声:“唔~” 顾锦里笑了:“对,就是这样,咱们一起来玩唔唔唔。” 大狼:“唔~” 顾锦里:“唔唔。” 大狼笑了,眼睛弯弯,回应着:“唔唔~” 玩得正高兴,突然听到一阵大哭声:“哇呜呜呜!” 是在小床里睡觉的老二突然哭了,把大狼给吓了一大跳,在顾锦里怀里掉眼泪,又追着声音,扭头朝着二狼的小床看去,叫着:“呀呀!” 顾锦里夸道:“我们大狼是个好哥哥,每次听见弟弟哭就着急。不急啊,娘抱你去看看。” 秦三郎已经来到小床边,拍着二狼的心口哄了哄,把他哄得又熟睡了,对顾锦里笑道:“没事儿,这小子老是这样,睡着睡着就乱哭或者大笑。” 顾锦里听得放心了,还是抱着大狼来到小床边,弯腰让他看小床里的二狼,看了一会儿后,才站直身子,道:“瞧见了吗,弟弟没事,他就是喜欢乱哭,大狼不担心啊。” “唔~”大狼应一声,继续待在顾锦里怀里,玩自己的手手。 顾锦里让他玩着,问秦三郎:“谁送信来了?” “游安跟丛文山送来的,小事儿,小鱼不用担心。”秦三郎摸摸二狼的前身跟后背,见他的小衣服很干燥,没有被汗湿后,放心的起身,来到炕上,把肖小妹的事儿跟她说了。 顾锦里听得皱眉:“季丰真是走运了,让小妹一心一意的对他。” 又说肖小妹:“她应该先跟家里人说,让家里人或者咱们去探探季丰的口风,不该自己跑去说。” 要是对方人品不好,极有可能会拿这事儿嘲笑肖小妹一辈子。 不过季丰人品还不错。 可顾锦里讨厌他,因为他蠢,被冷梅芳耍的团团转,让人无语。 顾锦里骂了季丰一顿,很是看不上他。 等她骂完了,秦三郎还得夸一句:“小鱼骂得对。” 又道:“可季丰是肖小妹喜欢的人,跟自己喜欢的人成亲,乃是人生一大幸事,怎么说都该帮一把。” 顾锦里冷哼:“你这是同意了?” 秦三郎点头:“除了冷梅芳那事儿以为,季丰各个方面都不错,很会带兵,麾下将士死伤少,等战事再起,他定能立功高升。为人还老实、忠心、听令、不生事,是个让人省心的部将。” 顾锦里:“本事再大,也得看他对小妹如何……舅舅他们担心得有道理,要是季丰因为得不到冷梅芳,所以破罐子破摔,只想找个女人传宗接代,那小妹可就要受大苦了。” 秦三郎笑:“小鱼不用担心这个,舅舅不会坐以待毙,他会模仿冷梅芳的笔记或者冒充冷家人,给季丰写信求救,甚至给他写信表明爱慕之心,反复折腾季丰,要是季丰顶不住,同情冷梅芳,肖小妹自然不会嫁过去。” 不仅如此,舅舅还会找娇弱漂亮的姑娘去勾搭季丰,要是季丰把持不住,那也没戏。 还有先私下定亲,一年后再成亲这个,估摸着会延长,没个两年,季丰别想娶到肖小妹。 总之,季丰要证明自己的诚意后,肖家才会同意这门亲事。 顾锦里听罢,满意了。 不过…… 秦三郎又道:“还有一桩喜事,丛文山喜欢小吉,想求娶,不过他还没跟我说,是游安听到季丰说的话,把这事儿禀上来的。” “啥?丛文山喜欢小吉?!”顾锦里惊了,没想到,她家只爱吃的小吉也有人喜欢了,欣慰啊。 又问道:“丛文山可是真心的?可有纳妾的心思,要是还没娶妻就想着以后纳妾,可嫁不得。” 秦三郎笑道:“小鱼放心,丛文山是个对女色没什么心思的,他算是被冷梅芳给整怕了,觉得漂亮女人都是恶鬼,认为女人多了也麻烦,只想娶个能干的,脾气好玩的,一块过轻松日子。”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2203章 费家人【4】 丛文山自请到长梁卫已经快两年,本事跟为人都好,秦小哥很满意,与她说过要重用的,如果丛文山乐意,自然是让他娶长梁卫的姑娘最保险。 顾锦里也觉得丛文山是个值得托付的,不过:“小吉乐意才行,要是不乐意,婚事只能作罢。” 秦三郎点头:“嗯,听小鱼的。” 小鱼说过,不会强行给下人们配婚。 不过…… 顾锦里又笑道:“咱们是不是想得太过了?丛文山还没来提亲,咱们就一个劲的想着要不要答应了,万一人不来,岂不是打脸了?” 秦三郎笑:“放心,咱们不会丢脸的,以丛文山的聪明跟果决,一定知道这事儿已经被禀上来了,明天定会找我,亲自说这事儿。” “呀呀~”正说着话,大狼叫了起来,等夫妻二人看向他的时候,还给了他们一个灿烂的笑脸,兴奋的叫着:“呀呀!” 顾锦里笑,故意问道:“老大,你叫什么呢?可是困了,困了就睡吧。” 大狼见娘亲没啥行动,急了,小脑袋拱着,小手挥舞着,要扯顾锦里的衣服。 顾锦里笑得欢快,故意揪着自己的衣服,不让他吃:“饿了,知道急了?” 大狼扒拉不开衣服,急哭了:“哇呜呜!” 秦三郎起身道:“不早了,我让陶嬷嬷把洪奶娘她们叫来,把两个小家伙抱走。” “等等,我喂喂他,等他吃饱了再喊人。”顾锦里背过身去,掀起衣服,给孩子喂奶。 大狼吃到奶,终于不哭了。 秦三郎看见了,有些嫉妒,还很心疼,一手给顾锦里打着扇子,一手托着孩子的屁股,让她抱得轻松一些:“小鱼不用喂他们,有四个奶娘,他们饿不着,且他们吃奶太厉害,会伤到你。” 又加上一句:“我跟哥哥们小时候,娘也是不喂我们的,皆是奶娘喂养。” 贵妇都这样,而他想把小鱼养成贵妇,只享福,其他活计,不用做。 顾锦里道:“没事,我今天还没喂过他们,喂一回,正好。” 她的奶水是养不起两个孩子的,因此一般都是奶娘喂他们,她只是偶尔喂一顿。 可秦三郎见大狼吃得有些急,生怕他弄疼顾锦里,放下扇子,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脑袋:“慢些,吃这么急,小心我揍你。” 顾锦里笑:“老大这样才好。” 秦三郎:“嗯,这小家伙,吃奶的时候跟二狼差不多。” 平时懒得很,连眼睛都不想睁。 等顾锦里喂完奶后,秦三郎出去喊人。 没多久,一直在隔壁厢房候着的虞嬷嬷就带着奶娘们过来了,把大狼跟呼呼大睡的二狼给抱走。 顾锦里追到门口,交代着:“还没把尿,等会儿记得给他们把尿。” “诶,老奴知道,夫人放心吧。”虞嬷嬷满脸带笑的应着,自从有了两个孩子后,虞嬷嬷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天天都乐呵呵的,比二狼还爱笑。 虞嬷嬷她们走后,秦三郎等不及的抱住顾锦里,吻上她:“小鱼,我也饿了,喂我。” 靠! 顾锦里差点被他这羞耻话给整得夺门而逃,推着他道:“大热天的,你离我远点,唔~” 秦三郎轻轻咬了她一口,笑道:“今天有风,很凉爽……浴房那边还备着水,出汗了咱们可以去洗澡,很方便。” 预谋已久,必须吃掉,别想逃。 不过,他虽然急切,可待她温柔极了,顾锦里被亲得软绵绵的,不由自主地攀着他的身躯,回吻他。 秦三郎笑,因她的回吻心悸不已,呢喃着:“小鱼,我爱你,给我。” “唔~”顾锦里生怕被人听见,不敢叫出声来。 秦三郎不答应,吻开的嘴巴,让她悦耳的声音溢出,安慰着她:“小鱼不怕,关窗的时候,她们就识趣的走远了。” 顾锦里脸色越发通红,气得咬他一口,结果惹得他越发激动,折腾了两回才罢休。 顾锦里白天招待女客们,又累了一场,是睡着了,什么时候被抱去洗澡的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睡得很舒服,舒服得连老二早上的嚎哭都没听到。 以至于她醒后,忘了一件事儿。 “小鱼醒了,饿了吧,过来吃早饭。”秦三郎出去了一趟,回来待了一会儿,见顾锦里醒了,是把早饭给她拿进里屋。 可顾锦里看见早饭,生气了:“为啥吃白粥跟青菜炖蛋?还没有酱油,味道还很淡,没放盐吗?拿点调味香料来撒上去,吃得有滋味点。” 秦三郎听得一愣,突然笑了起来。 顾锦里怒了:“我说正经的,你笑什么?” 秦三郎走过来,抱住她,问道:“小鱼是不是又忘记了?” “忘记什么?”顾锦里抬头看他,一脸的迷惑不解。 这懵懵的模样很是可爱,秦三郎忍不住低头,吻了她一口,被顾锦里给推开:“我到底忘记什么了?你倒是……” 砰一声,顾锦里给自己的脑袋来了一拳。 秦三郎赶忙抓住她的手,给她揉了揉被砸的脑袋:“不能砸脑袋,要砸砸我的。” 打坏了怎么办? 顾锦里道:“可我这脑子不行啊,又忘记自己生娃了,还在喂奶,不能吃太重口的东西。” 秦三郎道:“戴大夫跟木通叔说,能恢复,小鱼不要着急。” 且小鱼忘事儿的时候,很可爱,他喜欢极了。 顾锦里叹气:“嗯,我知道,也只能慢慢恢复了。” 又起两个孩子:“他们在做什么?怎么没听见哭声?” 秦三郎道:“奶娘们带着他们去散步了。” 这个点,是两个小家伙出来晒太阳的时候。 又道:“今天还有不少客人会来,咱们可能还要见客。” 各个卫所相距太远,牧县那边,府城那边,甚至兴安府那边都有客人会过来,有路上耽误了的,算错时日的,就会等到今天,甚至明后天才能到。 总之这两天他们还有得忙。 “嗯,这是没办法的事儿。”顾锦里点头说着,张开手臂,抱住他的腰,趴在他怀里,打着哈欠道:“我先眯一会儿,等会儿再起来。” 秦三郎爱极她这样赖在自己怀里的慵懒模样,是轻轻抚着她的头发,道:“好像小猫。” 顾锦里呲牙:“是狼!” 秦三郎笑:“好,我们小鱼是狼,凶巴巴的母狼,嘶!”被顾锦里给掐了一把。 :。: 第2204章 费家人【5】 顾锦里眯够了,睁开眼睛,起身去刷牙洗脸吃早饭……啧,老实说,哺乳期的饭菜是真难吃,让人一点食欲也没有。 好在吃完后,秦三郎给她拿了果子来。 盛夏,各种果子都很多,尤其是浆果,正是好吃的时候,顾锦里是美美的吃了一顿。 秦三郎则是跟她说起丛文山的事儿:“今早跟我提了,说有意小吉,想娶她为妻,保证不会纳妾,要是将来做了糊涂事儿,即使官居高位也会立马辞官,再把所有产业给小吉和孩子们,自己分文不要,已经立下字据。” 他拿出一份字据,给顾锦里看。 顾锦里惊了:“丛文山还真是敢做。” 签名摁了手印,还找了钟宇做见证人,上面有钟宇的名字。 世家豪族要脸面,钟宇为了钟家面子,不可能偏帮丛文山,只会按照字据上写的做。 她收起字据,道:“这么有诚意,果然是惦记小吉许久了啊。” 小吉时常驾着马车在卫所里跑,是见过丛文山的,还见过很多次,小吉的马车陷进泥坑里,丛文山还帮她把马车抬出来过。 小吉回来后是激动的跟她说,新来的丛百户力气好大,能抬马车! 又说,丛百户帮了她,她不能小气,得谢谢人家,把一份炸木薯送给丛文山吃了。 后来,她又听小吉抱怨,说丛文山比她还贪吃,问她拿过好几回东西吃,她本来不想给的,可觉得他挺可怜的,就把吃食匀给他吃。 还问他:“是不是毒虫沟粮食不够,所以你吃不饱?” 丛文山说:“我是百户,能吃饱饭,可底下的小兵只能吃个八成饱,尤其是小石他们这些十五六岁的小子特别能吃,毒虫沟营地给的粮食根本填不饱他们的肚子,一个个饿得肚子疼,人都饿得没力气了,没法子训练,我只能把自己的吃食分给他们。” 当时小吉跟她说这些的时候,她就觉得有问题,果然,丛文山是在暗戳戳的跟小吉培养感情。 “既然他诚意十足,那我等会儿去找小吉,问问她的意思。”顾锦里也是个行动派,让杨桃给自己梳了个发髻后,穿上外出的衣服,拎上一个食盒,带着三庆去找小吉。 小吉这几年学了不少东西,不但会算账、管人、处理庶务、还会认药、做药,此刻正在药材库房帮忙整理这段时日耗费的药材数量。 看见顾锦里来了,很高兴,赶忙放下笔跑出来接人:“夫人,您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事儿找奴婢?” 顾锦里:“没事,就是剩了两个鸡腿,拿来给你吃,免得留到你回去,会馊掉。天热,东西不经放。” “夫人对我真好。”小吉很高兴,跟着顾锦里进屋,也不客气,把食盒打开后,拿起鸡腿就啃。 啃得正香的时候,听见顾锦里说:“小吉,有人喜欢你,托了秦小哥来向我提亲,说要娶你做媳妇。” “咳咳咳!”小吉惊吓得噎住,猛咳起来。 顾锦里赶忙去拍她的背,给她顺气,再给她递了一碗水:“你怕什么,我说过,要是你们不愿意,不会随便把你们嫁掉。” 小吉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抬头问道:“真的?” 顾锦里点头:“真的……不过,那人跟你挺熟的,还帮过你,你还给过他东西吃,还嫌弃他吃得多,害得你饿肚子,你要不要听听看,他是谁?” 小吉愣住了,脸上烧起来……这还用问,一听就知道是那只死虫子! 顾锦里见她脸红了,知道有戏,坐下来,对她道:“我知道你怕变动,生怕成亲后要离开我身边,去过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样的日子?可丛文山真的不错,对你很上心,嫁给他,你也不用离开长梁卫,可以一直跟着我。” 言罢,把丛文山写的字据拿出来,递给小吉:“你看看,他说了以后不纳妾,也不找其他女人,还会把所有银子都给你。” 小吉犹豫片刻,接过来看了。 看完后,气道:“他很精明,还抠门,怎么可能舍得把银子都给我,一定是写来骗人的!” 顾锦里笑了,问她:“难道他在你心里这么不堪?” 那肯定不是的。 顾锦里见她不说话,也不逼她,是道:“你慢慢想,他说了不急,可以等个三五年的。” 小吉惊了:“啥?他都多大了,还等个三五年,那他都得老了吧。” 顾锦里快笑死:“你还有脸说别人?你比我大,快十九了,再过个三五年,你也二十多,往三十岁奔了。” 小吉噎住了,突然发现,她真的要老了,呜呜呜。 “夫人,来了两位千户夫人,是第三道防线的,赶了好几天里才到,想见见夫人跟两位少爷。”二庆过来了,禀告道。 “好,我这就回去。”顾锦里没有多待,很快就回去了,招待两个迟到的夫人。 可小吉就苦了,得知丛文山喜欢她,还要娶她做媳妇后,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好不容易把账目弄好,可以回去陪夫人了,怎知走到半路,竟然有个傻子突然摔倒在她面前。 砰! 脸着地,只看见个背部,可她还是认出来了,是那只死虫子。 小吉很生气,心里骂着丛文山,加快脚步走着,可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痛呼:“啊,头,流血了……小吉姑娘,你身上可有金疮药?” “没有!”小吉愤愤的道,继续走,可丛文山追了上来,当她看见丛文山真的流血后,惊了。 真流血了啊,不是骗人的。 她赶忙拿出一块布,倒了点随身携带的酒精后,摁在丛文山的头上。 丛文山笑了,低头看着这个脸蛋有些圆,眼睛也圆圆的姑娘,道:“小吉姑娘真仗义,多谢了。” 谢个屁! “自己摁着。”小吉后退几步,瞅着他问:“你是故意的吧?” 她可不是傻子,很聪明的,死虫子摔在她面前,能不是故意的? 丛文山笑了,点头道:“算是吧,可我额头真的磕破了,这个做不了假。” 为了媳妇,磕破个头算什么?敲断腿都成。 小吉:“那是你活该!” 可丛文山突然来了一句:“你可知,季丰昨晚出事儿了。” 小吉一愣,觉得他这话是个陷阱,可她八卦啊,挣扎片刻后,最终抵不过八卦的心,问道:“他又怎么了?” 难道又被冷梅芳骗了? 丛文山跟他是兄弟,会不会也变得跟季丰一样傻? 又强调道:“我不是八卦,是因为他在咱们卫所里,我怕他又犯傻,会害了咱们卫所,所以多嘴问一句。” :。: 第2205章 费家人【6】 丛文山见她不走了,很高兴,轻咳一把嗓子,小声道:“昨天傍晚,吃完百日宴后,有个姑娘拦住他问,要不要娶她?季丰听后很开心,琢磨着要娶。” 这个不算撒谎,也没把肖家姑娘说出来,季丰跟肖家人应该会少揍他几拳。 “啥?他还敢开心?简直是丧尽天良!”小吉又惊又怒:“他做过什么以为大家忘了吗?那么喜欢冷梅芳,被她耍了好几年都不知悔改,冷梅芳去勾搭房公子,都被抓现行了,他还护着冷梅芳,天老爷啊,这种窝囊废就该打光棍到死,竟然还有人喜欢他?” 又问道:“喜欢他的是谁?肯定不是我们卫所的姑娘!” 他们卫所的姑娘都很聪明,没有那么傻的,一定是其他卫所的。 呃,丛文山聪明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安慰她:“你别生气,人姑娘有家人,她家里人不同意,把季丰给打了一顿。” 小吉听得爽了,眼睛弯弯的笑道:“活该,没把他打死算轻了,最讨厌这种拎不清的男人。我家夫人说了,拎不清的男人嫁不得,嫁了会害自己一辈子、会害孩子一生、还会害了娘家人,很可怕的。” 丛文山赶忙点头:“大人也时常教训我们,让我们不许有什么糊涂想法,谁要是敢在外头找女人,作践家里的媳妇,谁就得滚。” 小吉听得很高兴:“大人说得很对。” 还很自豪,小东家的眼光就是好,大人的品行是没得说……呃,就是太凶了,想想都觉得吓人,只有小东家觉得大人可爱。 丛文山趁她高兴,是道:“我不这样,我拎得清,以前也没有跟哪个女人不清不楚过,这么大年纪,也就中意过一个姑娘。” 说着,意有所指的看向小吉。 小吉的脸蛋全红了,提步跑了。 丛文山赶忙去追,跑得快,没几步就追上了,拦住小吉的去路,道:“小吉姑娘你别跑,听我说两句话就成。” 小吉也生怕他们纠缠间被人看到,会给小东家惹来闲话,只能道:“那你赶紧说,就两句啊。” “好。”丛文山笑了,又收起笑意,认真的道:“咱们认识快两年了,我很忙,要是没有哪个意思,咱们是一年都别想撞见一次了,可咱们撞见了那么多次,我也不装了,我是故意的,就是对你有意思。” 小吉气得要命,骂道:“你果然在算计我。” 丛文山笑:“这不叫算计,只是想给自己求个媳妇罢了。” 又生怕她生气跑掉,忙道:“咱们认识快两年了,你的脾气我是清楚的,很确定你就是我想要的媳妇人选,也知道你在害怕。” “你不用怕,可以慢慢想,慢慢看我这个人,看个五年十年都没事,不用急着给答复,只要你愿意考虑我就成。” 小吉震惊,脱口而出:“看个五年十年,你不老,我都老了!”生孩子都不赶趟了。 哈哈,丛文山大笑不止,他喜欢的就是小吉这个脾气,好玩。 又赶忙收起笑声,把一个竹盒递给她:“烤羊腿,给你吃的,我先走了,记得好好想啊。” 说完就跑了,不让小吉为难,喊上给自己清路拦人的将士们,回去了。 躲藏在附近的大庆见小吉要把羊腿扔掉,最后可能是太馋了,没舍得扔,生气地跺脚,咒骂几句后,抱着羊腿回去了。 大庆暗道:得,这回怕是要嫁了,夫人可以准备嫁妆了。 小吉是个憋不住的脾气,心里又慌张,而她认识最久,最亲的人就是顾锦里,因此等到顾锦里把客人送走了,她憋不住了,跑到顾锦里面前晃,眼神期艾的看着她。 顾锦里道:“有啥事儿你就说,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始乱终弃了。” 小吉立马抱着竹盒子过来:“夫人看。” 顾锦里见盒子里是一条被啃了好几口的羊腿:“咋的,吃剩下的给我?” 小吉:“不是不是,这是别人送给奴婢的,很香,奴婢没忍住,啃了几口。” 顾锦里挑眉:“别人送给你的,那你就吃啊,不是最爱吃肉吗?” 小吉万分为难:“可是,吃完了可能就不好拒绝了……毕竟吃人最短。” 顾锦里:“那你还吃?” 呃,小吉不说话了。 顾锦里见状,笑道:“我知道是谁送的,说吧,他都对你说啥了,你是怎么想的?” 小吉纠结片刻,最后还是把丛文山跟她说的话,告诉顾锦里,又苦恼的问:“夫人,奴婢要咋办?” 顾锦里:“咋办,自然是有空的时候就想想,反正你也没有喜欢的人。” 小吉:“可嫁人要生孩子,很痛的!” 顾锦里生孩子的时候,小吉被吓到了,发誓绝对不嫁,可她又觉得丛文山挺好的,况且他都这么求她了,她要是不考虑一下,好像不太仗义。 顾锦里问她:“你觉得大狼跟二狼好玩吗?” 小吉:“好玩,两位小少爷可讨喜了,奴婢喜欢他们。” 顾锦里点头,道:“所以生孩子虽然很痛,却是值得忍受的。” 又问她:“要是其他姑娘缠着丛文山,他要跟别的姑娘成亲,你会不会生气难过?” 小吉没觉得难过,可她很生气,气炸了。 顾锦里看得笑了:“生气就证明你对丛文山还是不一样的,好好想想吧,反正我们不会逼你,想嫁就嫁,不想嫁就留在我身边,做个管事嬷嬷,以后有秦顾两家给你养老。” “夫人……”小吉感动哭了。 哭得正欢,二庆突然来敲门,说:“夫人,外头来了几个客人,说是费家人,得知夫人生了双胎,特来恭贺。” “啥?”顾锦里惊了,起身开门,问道:“打哪里来的人?怎么到的卫所?谁带他们来的?他们真说自己是费家人?不会是细作吧。” 费氏的娘家人早就死绝了,其他的同族也早就不知去向,怎么突然冒出一伙人来认亲? 二庆道:“盘问过了,他们是从东北那边过来的,走的明路,文牒上有沿途各个府衙盖的大印。” 顾锦里:“那也不能证明他们不是细作。” 戎贼在北仓府的细作就是有光明正大的身份,费家人有沿途府衙的大印说明不了什么,只要有个正经身份,再给点银子,就能让各路府衙给盖章。 。 第2206章 捆起来 又问道:“秦小哥知道了吗?” 二庆点头:“游安已经去禀告大人。” 正说着话,秦三郎就回来了,瞧见她后,喊一声小鱼,牵着她的手进屋:“没事儿,我先去见见他们,你留在家里。” 又道:“是傅将军的人把他们送来的。” 傅明锋这两年一直镇守牧县集合地,那里已经变成许尤的第一哨站,想要来防线这边,得过傅明锋那一关。 可傅明锋是许尤的人,姜大将军跟许尤的关系没以前那么好了,而毒虫沟的死士营是他跟孟鸿在管,马将军想塞人进去,没成功,不知道许尤会不会恼怒? 还有许六的事儿。 许六这次过来是什么都没捞着,还丢了大脸面,本身又是个阴毒爱报复的,要是许六派人来栽赃陷害他,说他与细作有亲,可就不妙了。 顾锦里皱眉:“是傅将军的人带来的,陇安府的人没来吗?” 她心里有些犯嘀咕,前两回有人来长梁卫,齐叔都会派人跟来,给他们做见证,证明来长梁卫的外人都是府衙一路带来的,即使是细作,也跟长梁卫无关,会先问责府衙。 “姚百户问过了,傅将军的人说,府衙跟来的衙役坠马,行动不便,就没让他们过来,留在牧县集合地了。”秦三郎安慰她:“小鱼不用担心,我会查清楚后再把他们放进来。” 在没查清楚之前,不会让他们进长梁卫。 又笑道:“没准真是费家人,咱们又能多一门亲戚,岳父跟大姑也能欣慰不少。” “你说得对,要真是奶奶家的亲戚,倒是不错,总比费家人全没了要好。”顾锦里想起什么,又道:“等等,我给你拿个东西。” 秦三郎跟着她进了里屋,见她从箱子里翻出一个小盒子后,明白了:“是奶奶的嫁妆。” “嗯。”顾锦里点头:“你拿着,要是对方知道这些嫁妆,或者是问起的话,你再拿出来对照,也可以用这些嫁妆来试探他们。” “好。”秦三郎接过盒子,打开看过一遍,认清金饰的样式后,收起盒子:“小鱼好好在家待着,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 言罢,俯身亲了她一口,转身离开。 成亲后,他就不止是摸摸她的脸蛋了,更多的是喜欢亲她。 顾锦里笑了,跟出去送他,朝他挥挥手。 秦三郎回头的时候,正好瞧见了,脸上扬起愉悦的笑容来,相当高兴。 可出了卫所后,他脸色黑透,只因吴总旗说:“傅将军麾下的林小旗不辞而别,姚百户已经骑马去追了。” 秦三郎大怒,指着卫所大门边的几个人道:“捆了,等本将回来再处置!” “是!”吴总旗立马带人把几个费家人围起来。 费家人惊了,七嘴八舌的道:“外侄孙女婿,误会,误会了,我们不是细作,真是费家人,别抓我们。” “表侄女儿,我们真不是细作,是从东北一路回来的,有衙门的红印,有红印啊!” 还有人喊道:“表妹夫,我们冤枉啊,别抓我们,唔唔唔!” 老中青三代都有,来得真齐全。 秦三郎已经翻身上马,俯瞰他们,冷声道:“你们是不是细作,审过才知道,先老实待着。” 言罢,扬鞭策马,带人朝着卫所外追去。 他骑术极佳,一刻多钟后追上姚百户,而在姚百户前头十几米的地方,有一骑正在向前飞奔,骑术不错,只能看见一个黑点了。 姚百户见他来了,忙道:“大人,林永旺没把牧县集合地的过路文书留下,快追,不能让他跑了,否则就说不清了!” 为安全计,到这边卫所来的外地人都要拿一份牧县集合地给的过路文书,可费家人的过路文书被林永旺拿着,没有给他们。 等他发现的时候,林永旺已经悄悄骑马跑了,他是带人一路追来。 可惭愧的是,他骑术没有林永旺好。 “放心!”秦三郎嗖一声,策马从姚百户身边飞驰而过。 他家有马场,他是从小就骑马的,骑术不是林永旺能比的,不过一刻钟就追上林永旺,一边控马一边解下绳索,瞄准后,把绳套往前飞甩出去,套马般套住林永旺的脖子后,狠狠往后一扯。 砰,把林永旺拽下马匹。 林永旺摔得骨头都要裂开了,可他顾不上疼,急忙扯着脖子上的绳索,唔唔唔叫着……松开,快松开,他快断气了! 秦三郎纹丝不动,只坐在马上,拽紧绳索,看着林永旺挣扎。 姚百户带人追上来后,怕出人命,跑去给林永旺解开绳套,扭住他的双臂,把他押了过来。 林永旺的脖子被勒得生疼,喘着大气,片刻后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开始喊冤:“秦千户,您这是什么意思?小的帮您把亲戚送过来,还帮错了?” 说完又喘了好几下,气息才算恢复。 秦三郎冷笑:“捆了,送去毒虫沟给姜大将军处置。” “是!”姚百户立马带人捆住林永旺。 林永旺急了,忙道:“秦千户你做什么?小的何罪之有?你凭什么把我送去给姜大将军?我是傅将军的人!” 秦三郎:“那就让傅将军亲自去毒虫沟捞你。” 这? 娘的,果然是个得罪不了的主儿,不过是一桩小事儿,竟要闹这么大! “秦千户,小的到底犯了何错?您总要给句话吧?”林永旺趁着自己的嘴巴还没被堵住,急忙喊出来。 姚百户道:“何错?你一声招呼不打,带着费家人在牧县集合地的过路文书就跑了,想做什么?要给我们长梁卫按上一个收留无审查之人的罪名吗?万一有人说他们是细作,我们长梁卫岂不是收留细作,全卫所的人都要受诛连?!” 林永旺装糊涂:“啥?我没把牧县集合地的过路文书给你们吗?诶哟,忘了忘了,对不住,误会一场,过路审查文书就在我腰间袋子里,你们拿走。” 又看向秦三郎,赔笑道:“秦千户,是小的错了,您大人大量,饶了小的一回?” 秦三郎冷笑:“饶你?长梁卫被治罪的时候,谁来饶我们?” 他一抬手,吩咐姚百户:“堵住嘴巴,跟费家人一起押去毒虫沟。” “是。”姚百户立马用麻布团堵住林永旺的嘴巴,把他扔到马匹上,带回长梁卫。 第2207章 招了 到卫所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费家人还被捆着,眯着眼睛,借着火把光看见秦三郎后,争先恐后的叫着:“唔唔唔!” 表侄孙女婿、表侄女婿、表妹夫,我们冤枉啊,真不是细作! 秦三郎策马来到他们面前,道:“这里是第一道防线的卫所,乃是军事重地,带你们来的小旗长又做出拿着审查文书擅离的事儿,不管你们是不是细作,都要去毒虫沟走一趟,等姜大将军审问过后,你们若是真清白,咱们再论亲戚。” “唔唔唔!” 不去,我们不要去毒虫沟啊。 “看好他们。”秦三郎没有再搭理他们,交代一声后,策马回宅子。 顾锦里听到声音,起身出来,看见他后,高兴的道:“回来了,事情咋样?” “嗯,回来了。”秦三郎笑着点头,把外袍脱了,牵着她的手,进了里屋,把外头的事情跟她说了:“小鱼要自己吃晚饭了,我看看孩子就走,这事儿不能过夜,不然不好说。” “好。”顾锦里明白这事儿要尽快解决,不过:“饭菜都端上来了,你好歹吃点,免得饿肚子赶路。” 言罢,拉着他,让他吃饭。 秦三郎笑了,也舍不得立刻走了,干脆拿起筷子吃饭。 夏天热,晚饭喝粥,肉是凉拌的,配上几个开胃小菜,很是可口,吃得还快,不过半刻钟,两人就吃完了。 顾锦里给他装上几个煎饼、鸡蛋、肉干跟酸萝卜:“带着,饿的时候拿出来充饥。” “好。”秦三郎拿起一件干净柔软的绸缎外袍穿上,抱住她:“原本想陪你们母子五天的,这回怕是不行了。” 又承诺道:“等这事儿解决了,我再请两天假回来。” 顾锦里仰头看他,笑着点头:“好,我跟孩子在家等你。” 只这一句话,就让秦三郎浑身都有劲了,抱紧她,肆意的亲了一回,等分开后,牵着她的手出屋子:“走,去看看两个小家伙。” 夫妻二人走过长走廊,绕到两个孩子的住处。 “啊啊啊!”还没进屋就听见二狼兴奋的叫声,他正跟七金、奕哥儿玩得高兴。 匡氏跟纪贞娘还没走,会留下住两天,季丰会留在长梁卫,也是因为过两天要护送匡氏他们回去的缘故。 “唔唔,大狼,咱们来唔唔。”奕哥儿见大狼不说话,拿着把扇子在他面前晃着逗他。 大狼喜欢这个小哥哥,虽然懒,可还是很给面子的唔了一声。 奕哥儿很高兴,继续逗他:“再来,唔唔。” 大狼不唔了,倒是二狼听见后,兴奋的回着:“唔嗷,唔嗷,唔嗷!” 叫到最后一个嗷字的时候声音往上拔尖几度,跟狼嚎似的。 顾锦里听得想捂脸:“这小子,当真是头狼吗?” 秦三郎笑了,煞有介事的点头:“没准上辈子还真是。” 结果被顾锦里掐了一把:“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我儿上辈子,上上辈子都是人!” 秦三郎立马认错:“小鱼说得对,是我错了。” “别耍宝,快去看看你娃吧。”顾锦里笑,拉着他的手,进了屋。 大狼最先看见他们,高兴的咧嘴笑了,叫着:“呀呀。” “大狼真乖,看见爹爹来了就笑。”秦三郎抱起大狼,逗着他。 这三天,大狼是天天都见到爹爹,跟他熟了,被爹爹一逗,是很配合的笑。 二狼是个霸道的,见爹爹只抱哥哥,不理他,气坏了,开始哇哇哭。 七金赶忙哄他:“二狼乖乖,不哭不哭,你爹爹等会儿就来抱你了。” 可二狼是个霸道的,哄不好,就要爹爹抱。 秦三郎笑了,把大狼给了顾锦里,抱起二狼,哄了片刻,才把二狼哄好。 秦三郎还要赶去毒虫沟,没有多待,抱了两个孩子一会儿就放下了,对奕哥儿道:“秦叔要去毒虫沟一趟,可能过两天才能回来,你跟包福康他们都是认识的,闷了就去找他们玩。” 奕哥儿难得来一趟,就让他多住一段时日,过段日子再派人送他回第二道防线。 奕哥儿仰头看着他,笑道:“秦叔放心去忙正事,我长大了,能照顾自己。” 秦三郎摸摸他的脑袋,笑着点头:“嗯。” 言罢,又看看两个孩子,依依不舍的走了,还是却拉着顾锦里的手走的。 虞嬷嬷看得好笑,小侯爷最喜欢的还是夫人啊。 秦三郎没有让顾锦里送太远,只送出宅子就止步:“小鱼回去吧,不用担心费家人的事儿,我会处理好,你安心在家,好好的。” “嗯,你早点回来。”顾锦里朝他挥挥手,率先进了宅子。 秦三郎见她进去后,才放心的骑马离开。 卫所外头,已经准备妥当,丛文山也来了,正在等着秦三郎的吩咐。 秦三郎道:“你不用去,留下镇守卫所。” 这两天还会有客人来吃百日宴,人多杂乱,得多留一个百户驻守。 至于洪刀、张忠、卜方他们则是被留在毒虫沟那边值守,以防戎贼袭击的时候,他们能尽快迎战。 “是!”丛文山应着,带兵策马把秦三郎送出三里地外,又带兵巡逻一遍卫所内外后,才算放心。 秦三郎他们策马疾驰,子夜就到毒虫沟,去求见姜万罡。 “让他进来。”姜大将军吩咐着,等秦三郎进来后,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这个时候来,一定是出了不好的事儿。 秦三郎把林永旺的事儿、费家人的事儿、以及府衙衙役坠马在牧县集合地养伤的事儿,全都说了。 最后道:“这些事儿凑在一起,有些过于巧合,末将担心其中有什么事儿,为证清白,就把他们一块送来见大将军,请大将军审问。” 又言明:“要是审出他们是细作,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他不会为费家人求情,也求不了。 这事儿可能涉及细作,姜大将军自然要亲自审问,不过他给了秦三郎一句话:“即使是费家人,那也不是三代血亲了,即使他们是细作,也跟你们夫妻关系不大。” 保住秦三郎夫妻,他还是能做到的。 秦三郎:“多谢大将军。” 姜万罡:“把他们带进来吧。” “是。”秦三郎出去,把林永旺跟费家人带进营帐。 孟鸿闻讯赶来,对姜万罡嘿嘿笑道:“叔,您别费事了,把他们给我吧,我用他们来练练死士营的兵,也好看看死士营的兵练得咋样?” 第2208章 真亲戚 这主意提得不错,姜大将军同意了:“成,把他们拉走吧,怎么弄,随便你。” 林永旺知道死士营,几乎每个卫所都有一批死士兵,可毒虫沟跟许家的死士营不同,被同袍们传得如同地狱一般。 听闻即使是爱吃红肉的戎贼进了两家死士营,也会被折磨得撑不住,他们当兵的没有一个不怕的。 “唔唔唔!”林永旺怕得直冒冷汗,整个人都被汗湿了,不断朝着姜大将军叫唤着。 秦三郎道:“他就是林永旺,牧县集合地的小旗,傅将军麾下的人。” 林永旺赶忙点头,见姜大将军看向他,更是一个劲的叫着:“唔唔唔!” 没错,我是傅将军的人,所以看在傅将军的面上,别把我拖去死士营啊。 孟鸿见状,知道这人是个怕死的,哪能放过他? 他一把揪住林永旺就往营帐外拖:“给老子过来,先吃一顿死士营的刑罚再说吧!” 又招呼其他将士:“把费家人押去死士营。” 将士们冲进来,把四个费家人押走了。 秦三郎没去,要避嫌,是被姜大将军派去夜巡了。 姜大将军道:“等你夜巡回来,结果也出来了。” “是。”秦三郎领命,带着一批将士走了。 死士营内,孟鸿先拿林永旺下手,瞅着他,一脸兴奋的笑道:“你第一次来,兄弟们就不为难你了,给你来个传统刑罚。” 林永旺:“唔唔唔!” 啥传统刑罚? 他是什么刑也不想受啊! 可惜,进了这里就由不得他了。 孟鸿朝着后头道:“来啊,挖洞,倒油,给他点灯!” 一声令下,刑房里的死士就动了起来,拿着刀子过来,嘶啦,割开林永旺的裤子,再一刀下去,挖出他大腿上的一块肉。 “唔——!”林永旺疼得翻白眼,差点就过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挖洞的剧痛过去,又瞧见死士兵在往他的伤口里倒滚烫的蜡油,明白他们说的点灯是咋回事后,直接吓晕过去。 孟鸿嫌弃:“真没用,把他给我扎醒。” 死士兵拿出长针,刺入林永旺身上的一个穴道,林永旺就醒了过来。 醒后就哭啊,眼泪鼻涕流了满脸,一直冲着孟鸿唔唔大叫。 孟鸿做出被他叫烦的模样,摆摆手道:“把布团取了,看他要说什么。” 又指着林永旺道:“说有用的,别跟老子废话,不然老子就给你尝点新酷刑!” “唔唔唔!”林永旺连连点头,怕得要命,老刑罚他都顶不住,新酷刑他还能活? 死士兵把林永旺嘴里的布团取下来,过了一会儿,林永旺才能说话,是急忙道:“不是我要陷害秦千户,是六公子……许侯爷家的六公子给了我银子,要我拿着审查文书离开,让别人误以为秦千户的亲戚是细作……呜呜呜,我知道错了,您饶了我吧,我就是个小旗啊。” 要找就找许六公子去。 “许六?”孟鸿心底狂喜,恨不得仰天大笑,不过他压下激动,拿着刀子抵在林永旺脖子上,怒问:“你有何证据?可知许六公子是侯门子,冤枉他是死罪?!” 林永旺为了活命,管不了以后的报复了,喊道:“我没撒谎,身上藏着他给的银票,还有他的香包!” 他真的见到许六了,而他是个老油子,生怕陷害秦三郎的事儿有反转,是悄悄顺走许六的香包作为凭证。 要是事败了,也好用香包来要挟许六救他。 孟鸿听罢,亲自搜身,搜出一堆东西,其中有一张三百两的银票,以及一个香囊,那香囊上还有一个恒字。 许六名为许恒。 孟鸿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出声,又一把拽住林永旺:“去见姜大将军,当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记住,敢反口,老子要你命!” 林永旺:“是是是,小的明白,绝不敢做翻供的事儿。” 要翻供也得等到刀口沟大营再说,在这里翻供,那是打孟鸿的脸,这煞星能放过他? “不用了,本将已经听到。”姜万罡一脸黑沉的走进刑房,从孟鸿手里夺过香囊,细细一看,果然是许六的……他见过这个香囊,不会认错,当时还提醒许六,让他不要佩戴这些累赘的东西,会被将士们的笑话。 可许六不听,如今好了,香囊被人拿来做了把柄! 姜万罡很失望,这个失望是对许六,也是对许尤。 “还有银票。”孟鸿把银票递给姜万罡,心里窃喜着,这回有好戏看了。 姜万罡接过银票,闻了闻,上面有香包的气味,仔细再闻,还有一股许六身上的药味……许六大病之后,一直在吃药养身子,姜万罡记得这个味道。 可见这银票真是许六给的,事情也是许六能做得出来的。 不过他还是道:“你一个小旗是怎么遇上六公子的?细细地把事情说一遍。” 林永旺精明,瞅瞅姜万罡,问道:“大将军,小的只是个小旗,贪财才会卷入这事儿,说可以,还请您一定保小的一命……小的家中还有老母与幼子要养活,呜呜呜。” 牧县集合地来往人多,他虽然只是个小旗,也捞了不少银子,如今求个庇护,事了后,拿着细软回老家去,照样能在老家过上富家翁的日子。 姜万罡很清楚,想要人开口,就得给人活路,断人活路,只会适得其反,点头答应了:“本将可以答应你,平安回到老家。” “多谢大将军,您是小的再生父母!”林永旺感激了一番,接着就把自己怎么遇上许六的事儿说了。 想从牧县集合地来到长梁卫,要先经过刀口沟大营,林永旺是在路上遇见了许六回程的车队,因着想要巴结,特地去请安。 许六得知他要把顾氏的亲戚送去长梁卫后,见了他,给了他银票,让他做这事儿。 “也不是要冤枉秦千户,就是埋个祸端,让别人说两句秦千户的亲戚可能是细作的话,让秦千户无法受到重用罢了。” “至于六公子为啥亲自出面做这事儿,小的也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许六蠢吧。 林永旺是真觉得许六蠢,就没见过害人还亲自出面的贵公子,下人都死光了? 不是下人都死光了,而是崔铎他们不会帮许六害秦三郎夫妻,许六只能自己来。 第2209章 费家舅姥爷的人 “可能是六公子当时太生气,气糊涂了,所以……”林永旺适时的停下,又求姜万罡:“大将军,小的是一时糊涂,求您一定救救小的。” 而林永旺说的话,已经被死士兵写下,弄成一份供词。 写完后,拿去给林永旺摁手印,递给孟鸿。 孟鸿是等不及的把供词呈到姜万罡面前:“大将军请过目。” 叔,这回您可不能再偏袒许六了,赶紧多为自己家打算吧。 姜万罡接过看了,指着林永旺道:“松绑,送去营帐治伤。” “多谢大将军,多谢大将军!”林永旺大喜过望,不过他可不想留下来养伤,想连夜逃回牧县集合地,拿上细软,直奔老家去,免得迟了生变,是求道:“大将军,不用留了,小的伤得不重,这就走了。” 孟鸿冷笑:“你要是想死在半路上,现在就走。” 林永旺大惊:“啥,啥意思?” 孟鸿:“啥意思?告诉你,如今能救你的只有姜大将军,老老实实听话去作证,大将军自会派人把你平安送回老家,否则你就算回到老家了,别人想杀你,你还是活不成!” 林永旺听罢,只能抓住姜大将军这根救命稻草,老实听话,也万分后悔自己见钱眼开,帮着许六害人。 可他哪能想到秦三郎这般无情,是连媳妇家的亲戚也送来毒虫沟……唉,希望他能平安渡过这一劫吧! “带走。”孟鸿一挥手,林永旺就被拖走了,又问姜万罡:“姜叔,费家人要用刑不?” 姜万罡点头:“他有了把顾氏亲戚打成细作的心思,必须给费家人用刑,审问一番后,才好堵住别人的嘴巴,让三郎没有后顾之忧。” 孟鸿听得吃醋了:“叔,您如今对三郎可比对我好多了。” 姜万罡踹他一脚:“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我重用三郎吗,如今重用了你又不爽,不爽自己憋着去,赶紧用刑审问……有个老人,下手别太重,免得出人命。” “是。”孟鸿应下了,把姜万罡送进刑房里的一个小屋子后,让死士兵把费家四人押了进来,直截了当的问:“说,你们可是细作?!” 费家人齐齐哭喊:“冤枉,冤枉啊军爷,我们乃是有户籍的良民,不是细作!” 费大参道:“军爷,在长梁卫的时候,我们就交代过了,我们不是细作,是良民,我曾祖父那辈是走镖的,走的是西北到东北的货运,后来娶了东北吉庆府的姑娘,就在吉庆府安了家。因着走镖身上伤多,三十来岁就没力气干这活了,就回了我曾祖母的娘家,吉庆府大虎山村安家。” “我爹小时候,家里还跟老家的费家人有过书信来往,后来听说这边的费家人因着打仗,男丁都死绝了,有个女儿,嫁了个好人家,再后来就没有音信了。” “我们这次会回来,是我祖父卧病在床,大限快到了,心里越发念着老家,得知皇上老爷大迁民众的事情后,就逼着我们趁机回老家看看,拜个祖坟啥的,我们只能回来了。” “怎知到了西北后,听说了秦三郎夫妻的大名,诶哟哟,那兴安府把他们传得太厉害了……还有个三世毒妇传,说的是顾氏家爷奶跟继奶的事儿,我爹一听姓顾,还是高水县顾家村的,立马拿出祖父的信去给人看,人童生老爷看后说了,这边费家的女儿嫁的就是高水县顾家村的顾生祥!” “亲戚啊,我们就想着来见见秦千户夫妻,认个亲,等回去后,也好对祖父有个交代,不然祖父怕是走得都不安心……毕竟现在祖坟拜不了了,在毒虫沟对面的山里呢,过不去。” 天老爷啊,这关系可真够绕的。 孟鸿被绕得脑子都乱了,扒拉着手指头算着:“你曾祖父的爹是老费家人,中间有个费氏,费氏的孙女是顾氏,顾氏的男人是三郎,这,这都隔了几代了?” 费大参很不好意思的道:“这关系,小的现在也论不清楚了,反正就是亲戚。” 姜大将军走了出来,道:“别算了,早就出五服了,还是妻族祖母的娘家人,隔了不知道多少辈,抄家砍头都轮不上的。” “哦,那没事了。”孟鸿放心了,这抄家轮不上,要是这些费家人真是细作,也连累不到三郎头上。 “继续用刑审问。”姜万罡交代着。 孟鸿:“来啊,给我打!” 费大参哭了啊:“咋还要打?我们都说了不是细作啊,就是来认亲的,实在不行,将军们就去我们吉庆府大虎山村的家看看,满山村的人都知道我们老费家的身份,是清清白白!” 他儿子跟侄儿也喊道:“将军,我们真不是细作,真是良民。” 姜万罡:“那你们身上怎么有一股子野兽的臭味,还有一股生姜味?” 费老头道:“那是因为东北冷,我们常年都有嚼生姜的习惯,身上的野兽臭味是因着我们乃是采参人,常年在深山里转悠,所用的袋子啥的,都是兽皮所制,这才有味道。” 又哭道:“将军,我们真是良民,回西北老家也是被家中老父所逼,不然隔着几千里,我都快六十了,谁还乐意跑回来啊,这边还打仗,听说戎贼可凶残了,是个恶煞之地,不好来的。” 这,你还埋怨起来了,我们西北就这么不好吗?! 姜万罡是信了他们的话,不过:“用刑!” 不用刑,供词就不够硬,万一许侯爷来一句,没用刑,他们的话也能信吗? “这?诶哟,天老爷啊,咋还要打,你们去吉庆府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我们老费家经得起查!” 确实经得起查,因为他们是费氏哥哥,费家舅姥爷放在东北的人,放了许久了,一切身份皆能见光。 而他们这次过来也是有任务的……要是费氏还有子孙活着,子孙也成器的话,会很影响费家舅姥爷的决定。 大战将至,费家舅姥爷被逼着做选择,可他曾经是大楚人,不想残杀同胞,可他也有部族要护着,不可能一直作壁上观。 “叫什么叫,老实点,打一顿就好了。”孟鸿挥挥手,死士兵立马过来了,摁住费家人,开始给他们用刑。 是用了一晚上的刑罚,等第二天早上,秦三郎看见他们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不过费家人的伤势只是看着吓人,并未伤及筋骨,费老头更是只脸上、脖子上、手脚受了点皮肉伤,铁棍都没被打的。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2210章 认亲与警告 看伤势,这是手下留情了,那这些费家人应该不是细作,而是真亲戚。 果然,姜大将军道:“审过了,不是戎贼或者东庆的细作,身份清白可查,不过我得带他们跟林永旺去一趟刀口沟大营,等去了大营回来,你再带他们回卫所认亲。” 又道一句:“你不必跟去,留在毒虫沟等着就行。” 事情牵扯到许六,秦三郎去了,只会惹许六跟许侯爷不满,还是他一人出面了结这事儿吧。 秦三郎自然是答应的,抱拳行礼:“是,有劳大将军了。” 姜大将军点点头,让孟鸿安排去刀口沟大营的事儿。 费家人在旁边听得急了,叫道:“啥?还要把我们送到哪去?” “我们哪里都不去,也不认亲了,我们要回家!” 费大参更是埋怨起家里的祖父来:“都跟爷爷说了,别回来别回来,人都死光了还有什么好回的?如今好了吧,可是害苦我们了,呜呜呜!” 费家人体格健壮,嗓门大,很能嚎,直到孟鸿把事情安排完了回来,他们还在哭着,偶尔还会指着秦三郎骂,骂他心狼,嫌弃媳妇祖母娘家的穷亲戚,要借机害死他们。 总之是比泼妇还能骂。 孟鸿听得烦了,吼道:“闭嘴,你们哭骂个啥?三郎可是千户,你们只是采参人家,有他这样的亲戚,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们。” “啊呸!”费大参骂道:“他只是在西北有威名,到了东北,谁知道他是那根野草啊,再说了,只是远亲,又隔得几千里远,我们在东北过日子,被欺负死了,他都还不知道的,指望他?我们还不如指望山神爷爷!” 啪,孟鸿把鞭子往地上一甩,骂道:“你们还来劲了?谁让你们碰上了林永旺?又是从东北那么远过来的,去的还是卫所重地,自然要严格审查,不然害了三郎咋办?” 又一挥手,道:“别哭了,也别抱怨,刀口沟大营是必须要走一趟的,不过三郎夫妻有钱,不会让你们白白受刑,定会给你们银两补偿。” 锃! 费家人听见有钱可拿,眼睛都亮了,问道:“给多少补偿啊?不会只给个十两二十两的打发人吧?我们可是采参人家,进一趟深山采参都不止这么点的。” 说完,费大参的眼神还往秦三郎那边瞟了一眼,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啧,也是一群贪财的,跟秦大舅差不多,孟鸿瞧着都同情秦三郎了,这小子是啥命,咋亲戚都这德行? 孟鸿还是太年轻了,看不穿费家人的把戏,他们只有这样,才不会惹人怀疑。 “大夫,进来给他们止血,一会儿就要走了。”孟鸿懒得跟他们吵架,喊来营地的大夫给他们看伤。 来了好几个大夫,都是治疗外伤的好手,很快就帮他们把血给止住了。 没有包扎,毕竟还要给许尤看。 弄好后,费家人是被弄上马车。 武将军得令赶来,姜万罡把营地暂时交给他后,带着孟鸿,押着林永旺、费家人走了。 马将军知道出事了,可死士营不是他的地盘,他费了劲也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等姜大将军走后,是派人去把秦三郎叫来,想问问情况,却得知秦三郎被武将军叫走了,暂时过不来。 等马将军真正见到秦三郎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 秦三郎没有隐瞒,把事情都告诉他了。 “什么?!”马将军惊了,不是震惊顾锦里有远亲找来,而是震惊六公子又犯蠢。 怎么就这么蠢,这么着急? 想要害人、给人一个教训,也要做得聪明点啊。 这一刻,连最忠心于许尤,觉得许六适合做许家继承人的马将军都失望了……六公子是真的不行,一次次的让人失望,实在是太,唉! 秦三郎瞧出马将军的失望,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将军若是没有其他吩咐,末将先行告退。” 他昨晚可是一夜没睡。 马将军看他一眼,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下话头,摆摆手,道:“你受委屈了,下去吧。” “是。”秦三郎转身走了。 秦三郎走后,他的亲兵过来问:“将军,可要给刀口沟送信?” 马将军沉默,最后吐出一口浊气,道:“不必了,来不及了。” 姜大将军都走一个多时辰了,他们再送信去,意义也不大,且他们老是给许六收拾烂摊子,也累了,由侯爷自行解决吧……他们是兵将,是打仗用的,不是给一个小子收拾烂摊子的! “是。”亲兵得令后,退下去了。 …… 姜万罡是愤怒的,因此快马加鞭的往刀口沟大营赶,抄近路,不到四个时辰就到了刀口沟大营,直奔许尤的大帐。 路上,许尤的人瞧见了,是打了个激灵,赶忙去大帐禀告许尤。 许尤皱眉,心里很是恼怒……姜万罡是越来越放肆了,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直冲他的大帐。 哼,这回要是没有什么大事,别怪他不念旧情,当众处罚他! “放他进来,不用拦着。”许尤交代着。 “是。”麾下的人领命而去,没多久,姜万罡就进了大帐。 “老姜,这般急躁,是找本侯有何大事?”许尤意有所指的问道。 姜万罡以前没有注意他说话的语气,可如今是注意了,听出他的画外音来,知道许尤是不高兴了。 然而,他更不高兴,是疾步走向许尤,把许尤给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图谋不轨,是往后缩了一步,手还摁在刀柄上。 就这一步,一个动作,是让姜万罡心下发凉……许兄果然在防着他,他难道以为自己会谋害他吗? 姜万罡很难过,可他很快压下心思,砰一声,把一份供词拍在许尤的桌面上,用指头点了两下,道:“侯爷请看看。” 许尤一愣,翻看供词看了起来。 看完后是控制不住的大怒:“逆子,这个不省心的逆子,本侯宰了他!” 说着是拔刀就要冲出大帐,被姜万罡给拦住了:“侯爷别激动,未免冤枉六公子,还是去把六公子请来,当面对质一番的好。而且要真是六公子做的,您宰了他也无济于事,还是得用教的。” (本章完) 第2211章 崔惜娘 “老姜,你不用为那逆子求情,他不配!”许尤还是一副要宰了许六的模样,愤怒道:“他一个庶子却受着嫡子的吃穿用度,我是什么都给他了,可他一次次做出蠢事,给家里丢脸,让我伤心,我真是受够他了!” 许尤确实受够许六了,可如今正是关键时刻,为了继续得到崔家的支持,他必须保住许六。 因此大怒过后,他开始卖惨了,红着眼圈,对姜万罡道:“老姜,我真恨不得杀了这逆子,可你说得对,他犯了错,我砍死他也没用,还是得教……可如今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教他了?” 要是以前,他做出此等痛苦模样,姜万罡一定会心软安慰他。 可这次,姜万罡没有安慰,只道:“侯爷还有大业要谋,杀子是大恶,万万做不得。至于怎么把六公子教好,末将也不知道,只是有一桩事儿,末将不得不提醒侯爷……换个继承人吧,要是侯爷执意要六公子继承许家,末将不会答应。” 什么! 许尤惊了,死都没想到,一直被他欺压,一直对他唯命是从的姜万罡会说出这种话。 他深深的看着姜万罡,问道:“老姜,你说真的?” 姜万罡点头:“这等大事,我不会开玩笑。” 许尤听罢,心里暴怒,握着大刀的手紧了又紧,恨不得当场砍下姜万罡的脑袋! 而他会暴怒,不是生气姜万罡不同意许六做许家的继承人,而是姜万罡竟然敢违背他的意思,跟他当面叫板。 现在敢当面叫板,以后是不是就会举兵反他? 许尤一想到姜万罡会背叛他,就恨不得宰了姜家九族! 许尤压下恨意,问姜万罡:“你可是想让老大做继承人?毕竟他是你女婿。” 姜万罡笑了,笑容有些苦涩:“侯爷,咱们这么多年兄弟,你还是不够了解末将啊……侯爷想要成就大业,就得好好选个继承人,瞧瞧京城那位,不就是没选好,才把大楚祸害成这样。” “侯爷要是大业有成,却选了六公子做继承人,那不用三世,他只需三年就能把侯爷的大业给祸害没了。” “还有六公子的脾气……侯爷,兄弟们是拿着三族的命来帮您拼的,要是事成之后,却因为说错一句话而死于六公子的怒火,那兄弟们的这场拼搏岂不是成了笑话?” 许尤听后,控制不住的怒问:“你什么意思?觉得我会卸磨杀驴,辜负兄弟们吗?!” 姜万罡看着许尤,直把许尤看得后背发凉,是忙道:“老姜,我先前是太生气了,你别在意。” 姜万罡是他麾下最能打仗的大将,他还不能杀他,得留着。 又问道:“老姜,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真想要老大做继承人?咱们是生死兄弟,又是亲家,你有什么话,尽可直说。” 姜万罡道:“我虽然很喜欢大公子,却没想让他做许家的继承人。大公子擅文,不擅武,又是个温和脾气,掌不了兵,等事成后,侯爷让他做个闲散王爷,悠闲过日就成。” 温和脾气? 呵,许尤心下冷笑,老大那逆子可是当面骂过他的,哪里温和了? 可许大公子会跟许尤顶撞,完全是因为许尤薄待正妻,做儿子的看不下去,才说了几句。 姜万罡还是把许尤当兄弟的,为安许尤的心,干脆一次把话说清楚:“许兄,我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不会凿沉这艘船,可六公子绝不能成为你的继承人,我不会帮他,更不会让你一意孤行!” 这话说得很清楚了,许尤要是让许六做继承人,姜万罡就会跟他反目。 许尤听出来了,心里很是恼怒,已起杀心,可他还得稳住姜万罡:“老姜,我明白了,放心,继承人的事儿,我会再想想。只是崔家厉害,咱们还需要崔家,我暂时不能把小六送出大营,不然崔家会察觉出端倪,不会再帮我们。” 姜万罡点头:“末将明白。” 只要你以后不犯糊涂,硬要许六做继承人就行。 许尤听罢,拍拍姜万罡的肩膀,笑道:“老姜,多谢你。” 心里则是恨不得姜万罡去死。 说完这事儿,姜万罡又说起费家人的事儿:“审过了,确实是吉庆府大虎山村的费家人,以采参为生,身家清白,不是大戎或者东庆的细作。” 姜万罡拿出一个布袋,递给许尤,里面是费家人的供词,以及费家人一路过来的文牒凭证、一张吉庆府山莽县大虎山村的户籍、一张证明他们是来自吉庆府山莽县大虎山村的乡亲凭证,凭证上满是乡亲们的名字跟手印。 太齐全了,连许尤看了都说一句:“很齐全,做不得假。” 可为证明秦三郎夫妻的清白,姜万罡还是道:“末将已经把人带来了,侯爷见见他们吧,免得有人要往三郎身上泼脏水。” 这分明就是在说许六! 许尤气得不轻,可许六确实用林永旺做了蠢事,他只能见了费家人。 费家人也是能演,进了大帐后,先是吓得发抖跪下,见许尤态度不错了,立马开始哭嚎喊冤:“冤枉啊侯爷,我们清清白白,不是细作,却被毒打一顿,我们苦,我们疼啊!” 疼个屁,给本侯闭嘴,再乱哭乱嚎,本侯派人去半路宰了你们。 可许尤为了早点把这破事解决掉,只能忍着气,道:“一场误会,皆是因林永旺而起,判他斩首之刑,你们可满意?” “斩,斩首?砍头啊?不用了吧!”费家人害怕了。 费大参道:“我们费家祖祖辈辈都是老实人家,可不敢害人性命……这样吧,砍头就不用了,让他赔偿我家一笔银子就成。” 姜万罡答应过林永旺要保他性命,是道:“侯爷,斩首太过了,有灭口之嫌,饶林永旺一命,让他赔偿费家人三百两银子,削去他的职位,择日归乡就成。” 三百两正是许六用来收买林永旺的价钱。 而他连“有灭口之嫌”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许尤也无法再宰林永旺,只能道:“成,听你的。” 许尤气得不轻,不想为许六闯下的破事浪费工夫,是快刀斩乱麻,很快就把这事儿解决了。 姜万罡没有多待,即刻向许尤辞行:“正是收粮的时候,毒虫沟人手紧缺,末将要赶回去镇守。” 许尤心下咯噔,问道:“这么快就要走,老姜,你莫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姜万罡摇头:“侯爷多虑了。” 又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许兄也给了我承诺,我很满意,心里已经没气。” 你是没气了,可老子要气炸了! 许尤的怒火是憋得不行了,想送走姜万罡后,把许六拖出来,好好揍一顿,可他没揍成,崔惜娘突然来了刀口沟大营。 。 第2212章 可会嫌弃他? 崔惜娘是许尤的宠妾,有不少人盯着她,不过有崔家人的帮忙,她还是来了西北,只是没有住在大营里,而是一直在陇安府里待着,为许尤跟各家夫人交际,打好各家关系。 崔惜娘怎么来了? 姜万罡很疑惑,莫不是得到消息,来给许六求情? 又摇头,不对,陇安府距离刀口沟大营可是有好几天的路程,费家的事儿刚出,崔惜娘会飞都飞不过来的。 只能看向许尤:“是侯爷把人接来的?” 许尤摇头:“非也,估摸着是有急事,所以突然赶来。走,我送你出去,顺便接她。” 许尤对崔惜娘还是喜欢的,且崔惜娘有用,他给她几分脸面,也是应该。 许良很高兴,太好了,二夫人来了,六公子算是躲过一劫了。 少顷,他压下兴奋,道:“小的这就去给侯爷备马。” 是亲自去备马,再让人给其他的崔家下人送消息。 没多久,许方、崔铎等出自崔家的人都知道崔惜娘来了。 许鹤很是激动,还很心疼……惜娘怎么到刀口沟来了?大营哪里比得上府城舒坦,如今又正值酷热,大营里的冰块不够,惜娘过来,想要多用几块冰都难。 “备马,我要去迎二夫人!”许鹤交代着。 “是。”伺候他的药童立刻去牵马。 可等到马匹牵来,许鹤正上马的时候,才猛然想起自己断了一条脚筋,已经是个瘸子了,是愣在当场,心里涌起一股自卑……要是惜娘见到他这副模样,会作何感想? 会不会恶心他? “师父,可需要弟子帮忙?”药童见他愣了许久都没动,以为他是腿脚不便,上不马,是温声问道。 怎知许鹤听罢,竟然大怒:“你敢嘲笑我!” 是抬手,啪啪两声,狠狠给了药童两巴掌。 药童懵了,没想到一向温和待人的师父会突然打他,还是当众扇耳光,十几岁的少年委屈了,立马掉下眼泪,不敢置信的喊道:“师父?” 可许鹤今天很烦躁,哪里还有工夫安慰他,手里的马鞭一甩,啪一声,打在药童身上:“滚去养虫,让你三师兄来!” 药童害怕了,不敢再多待,赶忙跑了。 片刻后,三徒弟许炼叶驾着一辆马车赶来了:“给师父请安。” 言罢下车,把凳子拿下来,让许鹤踩着凳子上马车,笑道:“师父博览古今各类医书,乃是文雅之人,怎能骑马,没得让大营里的泥土给脏了锦衣,应当坐马车才是,是六师弟不会办事,师父打得对。” 他这般知机,许鹤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坐稳当后,道:“走吧。” “是。”许炼叶扬起马鞭,抽打马匹几下,马车跑了起来,朝着营门奔去。 等出营门的时候,崔惜娘的车队也已经到了。 崔惜娘坐的马车很一般,比普通官家夫人坐的马车还要朴素两分,可见应该是个不张扬的。 可她的模样却是张扬的。 车帘掀起,崔惜娘被一名丫鬟扶着下车,虽然已经年满三十,可身段玲珑、肤如白雪、面容娇美,被下午的阳光一照,越发夺目。 是个气质与貌美皆一等一的美妇人。 许鹤瞧得激动,可又拼命压着激动,不让别人看出来。 “妾身拜见侯爷,未请示过侯爷就擅自前来,乃是妾身之错,请侯爷责罚。”崔惜娘走了过来,给许尤行礼,很是懂规矩的模样。 许尤道:“既然知道自己错了,就必须受罚,念在你舟车劳顿的份上,今天先不罚你,明日再处罚。” 崔惜娘听罢,脸上带着怡人的笑意:“多谢侯爷。” 又转向姜万罡,朝他行礼,道:“拜见姜大将军。” 姜大将军不喜欢崔惜娘,原本是不想跟她搭话的,可又好奇她怎么突然来大营,就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接着问道:“崔姨娘怎么来了?这里可是大营,兵士们天天都要操练不说,偶尔还会有敌袭,女眷到这里来,多少有些危险。” 崔惜娘会来,是有三个原因。 一是许尤不可能给她守着,身边有几个貌美的通房丫鬟伺候着,她再不过来看看许尤,宠爱可就剩不下多少了。 二是恒哥儿这孩子当真不成器,崔家下人多次写信给她,把恒哥儿做下的事儿告知她,她看后都觉得恒哥儿没救了,不能把宝全押在恒哥儿身上,她必须过来一趟,霸占许尤一段时日,看能不能再怀上? 三是因为小刘太医。 小刘太医是前两年随着班侍郎他们到的西北,路过兴安府的时候,去过雷家别院,得了顾锦里的药理册子后,就对研制驱虫药很有兴趣。 而打去年开始,小刘太医就请命去了雷家别院,一心研制驱虫药。 如今似乎有些眉目了,带了新做的药,要去长梁卫,结果被崔家得知消息后,趁他路过陇安府之时,把他给扣了下来。 可崔惜娘不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姜万罡,是瞒了下来,只道:“妾身知道自己不该来,可娘家那边送了一批东西来,有些贵重,妾身只能亲自拿来。” 来送钱的? 那自然是欢迎。 许尤听后很高兴,为她说话了:“既是正事,那就该来。” 许尤都这么说了,姜万罡还能说什么。 而且崔家确实有钱,靠着崔家的产业,他们是安置了不少伤病将士,想到这个,姜万罡也不想再为难崔惜娘,跟许尤告辞了。 不过临走前,还是提醒许尤一句:“侯爷,孩子该教还是要教,不能因着其他理由而纵容他。” 这话是提醒许尤,别再因为贪图崔家的扶持而原谅许六。 许尤很生气,姜万罡竟敢当众下他脸面,可为了安抚姜万罡,他只能道:“你放心,我心里都有数。” 姜万罡听罢,这才带人离开。 崔惜娘则是皱眉,姜万罡怎么会说这话?难道是小六又闯祸了?侯爷在大营里的子嗣可就只有小六一个。 再往四周一看,没有见到许六的身影后,明白自己猜对了。 她没有傻乎乎的问许六怎么没来,而是看向许尤,温柔的笑着……她长得貌美,又有着成熟妇人的媚态,着实把许尤给迷了一把,当众握了握她的手,道:“上车,进大营。” “多谢侯爷。”崔惜娘是上了马车,坐车进营。 其中的一辆马车上,拉着小刘太医跟两个药童,可他们已经被迷晕,根本无法向着姜万罡求救,是夹在车队中间,进了大营。 (本章完) 第2213章 白费功夫 她的马车进入大营后,崔家人全都朝着她行礼:“给姑奶奶请安。” 丫鬟掀起车帘,崔惜娘看着他们,优雅颔首,道一句:“你们辛苦了。” “奴才们不辛苦!”崔家人齐声应着,人数不少,一排排站着,仿佛恭迎公主的臣子般,瞧着颇有震慑力。 而这座大营里,许尤正妻的人却是一个也没有。 甚至于许家的下人也没有多少,很多姓许的下人,皆是崔家给的。 崔惜娘心里是得意,崔家的一切就是她的底气,即使她只是个妾,也把正室夫人压了这么多年。 崔惜娘又看向许尤:“侯爷本事,把他们教得真好。” 这话让许尤气顺了不少……即使崔家再厉害又如何,最后一切不都还是他许家的? “去许宅。”许尤下令,车队再次动起来,朝着大营深处行去,来到一座两进的新宅子前。 这里就是许宅,乃是建给许尤所住,可许尤一直住在大帐里,也不让许六住得太好,因此这座宅子还没人住过,崔惜娘算是第一人。 崔惜娘很高兴,被许尤牵着手进了宅子正房:“你一路劳顿,先歇着,有什么事儿,等歇息过后再说。” 崔惜娘不傻,哪里敢歇着,是赶忙把小刘太医的事儿说了:“他好像做出了戎贼的驱虫神药,要把药拿去长梁卫给顾氏瞧,试试药效如何?妾身知道驱虫神药的重要,就给拦下来了,把他带来见侯爷。” 许尤听得心下咯噔,要是驱虫神药研制成功了,毒虫沟就白挖了,因此他很在意,忙问:“人在哪?” 崔惜娘:“在车队的马车里,这会儿应该被下人们带进宅子了。” 确实被带进宅子了,还是千山先生亲自带进来的,他是气炸了,恨不得扇崔惜娘这个西贝货两巴掌。 她怎么这般蠢,迷晕一个太医带进大营,她只是一个妾啊,小刘太医可是有品级的官,她是活腻了,所以找死,去绑架一个官身? 千山先生总算知道许六的蠢是继承谁了,敢情根子在崔惜娘这里呢! 千山先生很愤怒,可崔惜娘不能出事儿,他只能压着怒火,去正院求见崔惜娘跟许尤。 他身份不一般,很快就见到许尤跟崔惜娘,把这事儿说了,又道:“咱们必须想个法子,说通小刘太医,不能让他把这事儿捅出去,被辛大人知道了,难免又是一场麻烦。” 辛大人是监军,是来盯着许尤的。 可许尤听罢,竟是不急,反而淡定的道:“先生放心,他只是个小小太医,只要咱们不认,他手里头没有证据,告出去,也只是诬告。” 至于辛大人…… “辛大人历来通透,不会追着这事儿不放,即使知道事情另有内情,为了大营团结,他也会选择不深究。” 千山先生听罢,看向崔惜娘……许尤竟然不追究,这是又给了多少产业?主子的产业就是让她这样随意挥霍的?你只是个西贝货,你用的每一文钱皆是主子家的! 千山先生猜得没错,许尤会这般淡定,是崔惜娘已经把迷晕小刘太医的事儿说了。 说之前,还给了许尤两个盒子,一个装着满满的银票,一个装着各类田地宅铺的契书,出手可谓相当大方。 许尤因此很高兴,且他是真觉得绑架一个小太医没什么。 要是小刘太医真做出驱虫药,他估摸着还会杀人灭口,只因如今时机未到,他还不想跟戎贼开战……如果可以,他永远不想跟戎贼开战,而是稳住戎贼,把自己养得兵强马壮后,攻入京城! “如今最重要的是试药,走,去见见小刘太医。”许尤说完,与崔惜娘提步就走,千山先生只能跟上。 小刘太医已经被送到隔壁院子的一间客房内,乃是最好的一间客房,是千山先生让送去的,免得小刘太医醒了,看见自己在柴房里,矛盾会加深。 许尤见小刘太医还昏迷着,扬声道:“把许鹤叫来,救醒他。” 很快的,许鹤就被带进来了,他很激动,自己终于又能跟惜娘待在同一个屋子里了。 “见过侯爷、见过崔姨娘。”许鹤给他们行礼后,去救小刘太医,几针下去,小刘太医就醒了。 小刘太医这几天一直被闻迷药,脑子都快木了,醒来后,足足懵了一刻多钟才算清醒。 看见崔惜娘后,指着她怒道:“恶毒妇人,胆大包天,竟敢扣押我?!” 许鹤赶忙拽住他,道:“小刘太医,你别激动,这是一场误会,是你身体有恙,自行晕倒,姨娘担忧,这才亲自把你送回刀口沟大营。” 啥? 小刘太医惊了,扫视他们一圈,眼里满是嘲讽,你们当我傻吗?自己是病倒的还是被毒晕的能不知道?! 然而,许尤一锤定音:“小刘太医,你确实是有病晕倒,崔姨娘怕你出事儿,这才亲自把你送来。” 又道:“你如今醒了,以后好好养身子就是,须知有些病,太过追根究底,会伤及性命。” 这话已经是在明目张胆的警告小刘太医,不想死的话,认下你因病昏迷的说辞。 千山先生内心是冷笑不止,他还以为许尤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解决这事儿,没想到就是这种仗势欺人的法子! 然而,这法子很管用。 小刘太医虽然有一股子傲气,可是个人都怕死,他来西北两年,很清楚许尤在这边就是皇帝般的存在,为了自己跟两个药童的命,也为了能继续做驱虫药,他为自己悲恸片刻后,最终认下这个暗亏。 许尤见他默认了,很是满意,问起驱虫神药的情况:“听说你做出了驱虫神药,这可是大好事,速把药方写下来,给本侯瞧瞧。” 崔惜娘说小刘太医带了成药来,可那副成药似乎被故意弄错了分量,驱虫效果不是很好。 故意弄错药方剂量,好保住自己药方的事儿,是许多大夫都会用的伎俩,因此许尤让小刘太医默写药方。 等他写出来后,让许鹤去配药试药。 小刘太医终于明白过来,他们果然是为了他的驱虫神药,可是:“写药方可以,但请把辛监军请来,只要他一到,某立刻把驱虫神药的最新药方写出来。” 这里是许尤的地盘,他怕自己写下药方后会被当场灭口,所以提出要见辛大人。 第2214章 你要帮我 呵,许尤冷笑,直接抽出一把刀来,拍在一旁的桌子上:“做太医的都很圆滑,知道明哲保身,莫不是小刘太医的师父藏私,没有教你这一招?” 小刘太医自然知道这些,可他震惊的是许尤一介侯爷,竟然能亲口说出威胁的话……果然是权利太大,连掩饰都不屑了。 小刘太医感到了一股绝望。 千山先生道:“小刘太医,只要你把药方写下来,要是驱虫药有效果,你的功劳一分不会少,即使没有效果,某也向你保证,你会性命无忧。” 千山先生是有名气的隐士、谋士,而他们这样的人,最讲究的就是信义,只要说出来的话,没有意外,定会做到。 而此刻,千山先生可以说是小刘太医的救命稻草。 小刘太医也不想死,得了这话后,思忖片刻,同意了:“先生历来有名望,我信得过先生,希望先生莫要让我是含恨而终。” 千山先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尽可放心。” 要是许尤不听他的,非要灭口小刘太医,他会把老太爷搬出来压他跟崔惜娘。 小刘太医这才纸笔,开始写药方……可他内心是屈辱而委屈的,因此写的时候,是掉了泪。 许尤很是不屑,这些读过书的人就是这样,都妥协认怂了,还要哭一把,为自己哀悼一番的,虚伪! 半刻钟后,药方写完了。 大楚这边的驱虫药是按照戎贼的驱虫神药仿制的,唯一的不同就是戎贼那边的药材大楚没有的,需要找替换药材。 找了两年,许尤又一直盯着,因此小刘太医写的九成九的药材,许尤他们都知道,只有两味药材不同。 一味是麒麟角,乃是荼树流出的白汁凝固而成,再经过提炼后所得的一种药材,能驱散树林、腐肉、土地里的小虫。 一味是红凰丹,乃是地里埋着的一种有色石头,跟雄黄石差不多,可杀死土壤里的毒虫,它所在的地方附近,方圆数米的土壤里连蚯蚓都活不成,是一种毒药材。 许鹤是知道这两种药材的,看见药方后,是信了一半,不过他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一身医术,因此是不想小刘太医做出驱虫药的。 这等功劳,他也想要……要是他有了这等功劳,或许就能配得上她了。 又赶忙压下心绪,问道:“这两味药材是替代赤狼丹的?” 小刘太医点头:“嗯,咱们大楚没有赤狼丹,只有类似的红凰丹,可红凰丹的效果明显没有赤狼丹好,我就用其他有驱虫效果的药材跟红凰丹搭配来试用,效果最好的就是麒麟角。” 又加上一句:“麒麟角跟红凰丹的搭配是我试过一百四十二种药材后得出来的。” 可见其中之艰辛,所以他们想要白白拿走他的功劳,他内心才会悲愤憋屈! 许尤问道:“既然试出来了,你为何又要拿着药材去长梁卫找顾氏?难不成你已经被顾氏收买,给她做了奴才?” “胡言乱语,我乃是堂堂太医,怎么可能被一个妇人收买?”小刘太医是高傲的,说他给一个妇人卖命,那是侮辱他! 又道:“我会想去长梁卫,是因为红凰丹搭配麒麟角的效果还是不够好,有抑制毒虫速度的效果,却不能真正驱虫,可我已经试了一百多味类似的药材,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药材可以跟红凰丹搭配了,只能去长梁卫求问解惑。” “长梁卫不但有去顾氏,还有戴大夫、吴木通,他们皆是医术高明之辈,尤其是吴木通,熟知很多毒药材的药性,去问问他们,再试几次药,把药量调整一番,或许就能做出真正有效果的驱虫神药!” 小刘太医是激动的说着。 许尤听罢,看向小刘太医:“你的驱虫药还没做成?!” 小刘太医狡辩道:“算是成功了一大半,只要把合适的剂量试出来,驱虫药就能大成,不比戎贼的驱虫神药差!” 又则重加上一句:“目前为止,我所做的这种驱虫药是整个大楚最好的,南边的吴老大夫,京城的太医署众位太医,包括兴安府的徐老大夫跟雷家别院的大夫们,没有一个做出的驱虫药比我的效果好!” 好什么好? 你个混球,害苦我了! 崔惜娘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她冒着风险把小刘太医给绑了,就是想要扣下他跟驱虫药方,好捞一笔功劳。 顾氏就是因为诱虫药得了景元帝的封赏,要是她能把驱虫药的功劳据为己有,定然也能得到封赏,被扶正,做真正的侯夫人! 然而,好好的打算,全被姓刘的给毁了。 崔惜娘是越想越委屈,哽咽的道:“既然没做成,那你为何把驱虫药看得比命还要重?” 你这不是误导我,害我白费一番功夫吗?! 小刘太医道:“药方是医者的命,且还是这等救世良方,我把它看得重些,有何不对?” 以为只有你们想要功劳吗?我也想要名留青史! 看看顾氏,小小年纪就做出诱虫药了,以后不管大楚还在不在,她做出诱虫药,曾经帮着大家伙渡过一场大劫的事儿,都会被记在青史里,流传后世。 小刘太医年轻,有野心,自然想要这等美名,所以他才会瞒着兴安府的人,只带着两个药童,急匆匆的赶去长梁卫。 然而,他想要成名的心思也害了他,让他有此一劫。 许鹤见崔惜娘哭了,心疼得不行,忙道:“侯爷、崔姨娘莫要着急,我这就去试药,没准这副驱虫药方有用。” 许鹤是等不及了,立马拿着药方去试药。 许尤倒是不着急,要是药方无用,他就能继续跟戎贼对峙,算是好事儿。 因此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安慰起崔惜娘来:“惜娘莫哭,你也是好心为本侯办事,成与不成,你的这份心意,本侯都会记在心里。” “侯爷。”崔惜娘感动极了,不顾千山先生还在场,是依偎进许尤怀疑,哽咽着道:“惜娘就知道,侯爷是世上待惜娘最好的人~” 声音轻而媚,相当勾人,把许尤撩拨得浑身滚烫。 千山先生见状,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心里大骂着:果然是给人做妾的,学的都是些小妇的手段,哪里有半点皇族后裔的风范! 第2215章 有疯病? 千山先生看不下去了,是道:“侯爷,这里是崔姨娘的住处,小刘太医住在这里不方便,让他去某的宅子暂住一段时日,如何?” 小刘太医屏住呼吸,生怕许尤不答应。 可许尤想了想,答应了:“成,就让他去先生哪里暂住。” 小刘太医很高兴,朝着千山先生作揖:“多谢先生收留。” 住在千山先生哪里,他的小命起码有五成可以保住。 然而,许尤心下冷笑,说了一句:“本侯真要杀你,你根本活不成,也不惧你乱说,你没有证据,说出去就是诬告,本侯可以光明正大的把你斩首示众,连辛大人都救不了你。” 一句话,说得小刘太医再次绝望,很清楚自己不过是鱼肉,根本无法跟许尤抗衡。 而他要是想避过许尤,去咬崔惜娘,千山先生不会答应,毕竟崔惜娘跟许六再如何不堪,也还是老太爷要护着的人,没有老太爷的命令,他们两个就不能有事儿。 “走吧。”千山先生拽起小刘太医,把他带出屋子,许尤的人是一直跟着,让小刘太医深感无力。 而他连宅子后门都没出,直接就被带上马车,马车驶出宅子,往千山先生的宅子奔去,直到马车进入千山先生的宅子后才停下。 “下车吧。”千山先生说着,率先下车。 小刘太医没有看见两个药童,是问道:“他们二人何在?可是被关起来了?” 千山先生听罢,拍拍小刘太医的肩膀,道:“忘了他们吧,好好活你自己的?” “你,你说这话是何意?!”小刘太医惊恐莫名,一把拽住千山先生的手臂,跪下哭求:“先生仁善,求您救救他们,他们还没满十五,还是两个半大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求您了。” 千山先生俯瞰着他:“你一人说出真相叫做诬告,可加上他们两个,有些人就会信了……你就当他们为你尽忠了,好好善待他们的家人便可。” 这也是给小刘太医的一个警告,要是他敢出去乱说,下场就会跟两个药童一样。 小刘太医见千山先生不肯搭救两个药童,是嚎啕大哭,想要跑出去找人,结果被许尤的人打晕,堵住嘴巴捆了,扔进一间屋子里。 领头的道:“先生不用担心,这种想要名望的人都怕死,关他几天就老实了。” 千山先生点头,没有斥责他们,只道:“去给侯爷送信,说他很老实,不用担心。” “诶。”领头的派了个手下区域告知许尤。 许尤根本不在意这些小事儿,如今正跟崔姨娘打得火热。 小别胜新婚,崔惜娘又存了要再生一个的心思,是使出浑身解数,把许尤给伺候得相当舒坦,直到子夜过去,才算罢休。 崔惜娘是趁着许尤舒服,问起许六的事儿。 许尤皱皱眉头,有些不喜起来,不过还是把许六做的蠢事告诉她了。 崔惜娘听罢,又惊又怒,流着眼泪,声音期艾的道:“是妾身不好,没有教好他,侯爷放心,明日妾身会亲自去教训他,让他知道厉害。” “随你。”许尤累得不轻,没力气说这事儿,很快就睡着了。 崔惜娘知道许尤是不高兴了,为了固宠,她早上是使了一些手段,又伺候了许尤一回,看着许尤满意的离开,才算放心,又立马吩咐身边的丫鬟:“下去安排,一个时辰后,我要去看恒哥儿。” 想了想,又改了口:“先别去,先把许鹤找来,我身体有些不适,需他诊脉。” “是。”丫鬟立马去办了。 许鹤是试了一晚上的驱虫药,正困倦不已,可听说崔惜娘找他,立马清醒了,赶忙让人给自己梳洗打扮,换上锦衣,还吃了一剂醒神药,精神抖擞的去见崔惜娘。 等进屋后,许鹤是给崔惜娘行礼:“奴,见过二夫人。” 因着激动,声音都还有些抖。 崔惜娘听出来了,是娇声一笑,笑声钻进许鹤心里,挠得他浑身发痒。 崔惜娘“知琴,你们先下去。” “是。”丫鬟知琴是带着两个小丫鬟出去了。 没有关门,不过屋里有一块屏风隔着,只要许鹤走进屏风里,外人就看不见他们做什么。 许鹤很是紧张,站立许久都没说话,崔惜娘又笑了起来,唤一声:“阿鹤,你进来。” 许鹤听罢,几乎没有犹豫,立马提步走进屏风后头,瞧见了日思夜想的崔惜娘:“拜见二夫人。” 崔惜娘在他心里是尊贵的,给许尤做妾是委屈了,因此私底下,他都不会喊她崔姨娘,最少称呼个二夫人。 崔惜娘叹道:“别喊二夫人,再怎么喊二夫人,也不是正室。” 许鹤听不得这话,忙道:“惜小姐别急,再等等,用不了三年,您一定能成为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崔惜娘笑了:“终于又叫我惜小姐了,我还以为你只会喊二夫人或者崔姨娘呢。” 许鹤听得心头发悸:“要是小姐喜欢,奴以后都称你惜小姐。” 靠,你俩还真是老实不客气,就不怕被许尤听见? 还有更不客气的。 崔惜娘是软软的半倒在软塌上,把纤纤玉手放在软塌的扶手上:“阿鹤,给我把把脉,看我身体如何?” “……是。”许鹤很激动,平复一下心跳才上前,伸手给崔惜娘把脉,足足半刻钟后,才道:“惜小姐身体有些弱,不过只要继续吃药膳,精细养着,定能长命百岁。” “倒是不求长命百岁,只是想再求一个儿子。”崔惜娘说着,手一动,是搭在许鹤的手上,在许鹤的手背上,轻柔的来回抚弄着:“阿鹤,你医术高超,一定能帮我吧……你当年都帮过我的。” 许鹤是个爱慕她的男人,被她这样一撩拨,哪里顶得住,好在袍子宽大,这才遮了丑态。 片刻后,道:“惜小姐,您的身子要是再怀一胎,怕是有危险……六公子再过几年就能成亲生子了,惜小姐有他就足够了,没必要再冒险生一个。” 崔惜娘听罢,立马把手给抽了回来,掉着眼泪,抽泣着:“当年的罪都受得够够的了,要不是他不成器,我哪里需要再冒险生一个?” 心里是埋怨起许鹤来……也不知道是哪里找的人,估摸着是父母有疯病的,所以才会老是闯祸,做出疯傻的事,害得她在许尤面前丢脸了。 (本章完) 第2216章 警告 说起当年,许鹤也很心疼,赶忙安慰:“惜小姐再忍忍,熬过两三年就好了。” 侯爷不喜欢侯夫人,把侯夫人跟大公子当尸体用,最多再等三年,侯爷一定会跟景元帝闹翻,届时侯夫人跟大公子就会死,惜小姐就能被扶正,好日子就来了。 崔惜娘却很生气……果然是奴才,遇事儿只会让她忍,你毒术这么厉害,不会做个毒,再派个人去毒死那对母子吗?! 不过,她是大家闺秀,一直都是温柔的,因此她点头,哽咽着道:“嗯,阿鹤说得对……我也不是心急,就是担心恒哥儿,我只得他一个儿,可他不成器,老是闯祸,害得我受了侯爷的黑脸……” “侯爷昨晚凶你了?”许鹤又怒又心疼,惜小姐是明珠,许尤靠着崔家的私产养兵,怎能给惜小姐脸色看,太过分了。 这一刻,他恨不得把自己练出来的毒药全用在许尤身上! 崔惜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道:“你别生气,这都是我的命……”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许鹤哪里能听,是握紧拳头,思量着,得想个法子,把侯夫人母子早点送去地府! 崔惜娘见状,只道他是心里有数了,也不多说,转而说起许六的事儿:“阿鹤,你说他是不是……这里有问题?”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许鹤赶忙否认:“没有,他很好,很聪明,就是心思太多,脾气太大,又突然换了环境,从富贵日子过起苦日子来,还得为了跟将士们打好关系而忍气吞声,一时间适应不来,出现了短暂的狂躁,好好养上一年半年的,只要适应了,就能恢复如初。” “当真?”崔惜娘听得轻蹙眉头,含着泪水的眸子瞅着许鹤:“可他都来西北两年多了,怎么还不能适应?反而做出的蠢事儿越来越多?” 你当我傻吗?许六什么情况,我会看不出来?! 又道:“阿鹤,咱们是从小到大的情分,又是一块经历过生死的,你可不能骗我。” 许鹤为难了,他不想她难过,更不想她因为许六不行而去冒险生孩子,可他不想骗她,挣扎片刻后,是道:“有些小问题,但可以控制,从去年他咳疾开始到现在,我都在他吃的药里加了治疗的药物,已经在好转,惜小姐不用担心。” 崔惜娘听罢,脸色一白,差点晕过去,眼泪是一滴滴的掉着,用帕子捂着嘴巴小声哭泣:“真的有问题,可是害苦我了……早知道他是这样的,当年就不该……” “惜小姐,莫要再说当年了。”许鹤急忙打断她的话,被其他下人听去,他们都得死! 又跪下,给她请罪:“是我不好,让惜小姐受苦了。” 崔惜娘垂眸,敛下眼里的凶光,你当然不好,要是你有本事,我也不会受苦! 可她最恨的不是许鹤,而是许尤……当年那么稀罕她,却没有娶她为妻,只给个妾位,她为了上位,才会赌了那一把,结果差点一尸两命。 还恨崔家跟那位伯父。 为什么不早点来救她,让她吃了这么多的苦,而找到她后,也没有弄死侯夫人,让她继续做妾。 崔惜娘看着自己的手,轻抚着自己的脸庞,她天人姿容,出身尊贵,理应是封后做妃的命,却只能给个小小侯爷做妾,她不甘心! 崔惜娘为自己的命运悲苦片刻,道:“起来吧,这一切都是我的命,我不怪谁,可是……我想再生一个,不管是男是女,总比他要亲一些。” 她伸出皙白修长的手,扶住许鹤,看着他道:“阿鹤,你要帮我,算我求你了。” 言罢,眼里聚拢起泪水,颗颗泪珠滚落,把许鹤心疼坏了,忙道:“惜小姐放心,我就算舍了这条命也会帮您达成所愿!” 惜小姐怀孕是有风险,可冒险一试,也不是不行……不过,想要成功怀上,得给许尤吃药。 崔惜娘很高兴,掉着泪道:“阿鹤,你真好。” 只这一句话,让许鹤觉得为她去死都值得。 而崔惜娘的目的已经达到,又哭累了,没工夫再搭理他,是道:“阿鹤,你瞧着有些疲惫,可是昨晚一直试药没休息?试出来了吗?那你赶快回去歇着吧,免得把身子弄坏了。” 这话说的,相当有技巧,明明是想问驱虫药试得如何,可有效,可听在许鹤耳朵里,那就是惜小姐心疼他。 许鹤很感动:“惜小姐不用担心,我不累,很有劲儿。” 这话说的,崔惜娘是娇娇的笑起来,还嗔了许鹤一眼,让许鹤差点把持不住。 “还是要多休息。”崔惜娘说道:“药试得如何?” 许鹤皱皱眉头,道:“小刘太医没说谎,他做的驱虫神药效果确实不够好。” 他试了一晚上,改了几十次红凰丹跟麒麟角的搭配分量,可最好的一次效果也只是能延缓毒虫上身的时间,且只能延缓五个呼吸的工夫。 五个呼吸,要是反应慢点的都要遭殃。 不过…… “红凰丹跟麒麟角的搭配却是没错的,他路子走对了,我再试试,或者加点其他东西,应该就能做出驱虫神药!” 许鹤说到最后半句,是希冀的看着崔惜娘。 崔惜娘知道他想听什么,很配合的道:“阿鹤真厉害,等阿鹤做药成功,我一定送你一份大礼恭贺。” 许鹤听得眼睛发亮,发誓道:“我一定不会让惜小姐失望。” 可惜,他永远也别想得到这种名垂青史的大功劳。 崔惜娘巧笑倩兮,把丫鬟知琴喊来:“阿鹤已经为我诊完脉,替我送送他。” “是。”知琴应着,把许鹤送出宅子,却没有折返回去,而是随着许鹤一起离开,见许鹤疑惑,她笑道:“姨娘的香片用完了,让奴婢随着许大夫去取一些。” 许鹤听到香片二字,浑身一僵,心里嫉妒得快疯了,可他不能拒绝,只能给香片,让许尤越发离不开惜小姐。 许鹤走后,崔惜娘喊来另外一个丫鬟知雅:“让崔铎准备准备,我要去见恒哥儿。” “是。”知雅赶忙去安排了。 她是崔家所有下人的主子,崔铎得知消息后,不敢怠慢,立马安排,让崔惜娘进了黑牢,见里面的许六。 许六见到崔惜娘,很高兴,一把扑过来,抱住崔惜娘哭:“娘,您终于来了,儿子好想你,你一定要救救儿子,呜呜呜~” 崔惜娘万分厌恶,一把推开他:“你还有脸哭!” 第2217章 奇葩一家人 “来的时候,我是怎么教你的,让你聪明听话一些,可你是怎么做的?一次又一次的惹事儿,害得你爹对你越发不满,他都给我甩脸色了。” 不仅如此,许尤自打当成侯爷后就广收美人,那些小妖精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昨晚要不是她用药,估摸着许尤弄一次后就回会离开,去陪那些小妖精。 “你可给我长进点吧,再这样下去,你别想继承许家了!” 崔惜娘是忍不住的骂着,惊动了崔铎。 崔铎敲了敲黑牢的门,提醒道:“姑奶奶,您小点声。” 她说的可是对许尤不满的话,要是被人听见,会很不好。 崔惜娘听罢,是抽泣出声:“诶,我知道了,阿铎,你先出去守着,我有些话要对恒哥儿说。” “是。”崔铎是个很尽责的下人,听罢没有多待,转身出去了,可临走前他提醒许六一句:“这是你亲娘,是你的倚仗,莫要犯浑伤她。” 伤了她,你是一点好处也得不到。 许六听罢,气哭了,抹着眼泪,借着蜡烛光,看着崔惜娘道:“你瞧见没有,他们就是这么对我的,根本没把我当主子看待,你来了,不帮我就算了,还骂我,推我,我可是你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崔惜娘听到这话,气得浑身发抖,再也忍不住冲过来,拽住他,啪啪扇了他两巴掌:“逆子,你什么意思?威胁我吗?” 许六被打,气得快疯了,可是:“儿子说得有什么不对吗?我们母子本来就互为倚仗。” 呵呵,果然,这逆子真的在威胁她。 崔惜娘越发心冷,指着自己的肚子道:“你以为我只有你一个儿子吗?我这个年纪,要是想生,还是能生出两三个来的,所以你给我听话点,别自毁前程!” 许六震惊,盯着崔惜娘的肚子问:“娘,你,你有了?” 崔惜娘笑道:“知道怕了?知道怕了你就听话点,别给我找事儿。” 说着,半蹲的她是站起身,可突然被许六拽了一下……只是一下,许六又很快松手了。 崔惜娘不解,低头看他:“你想说什么?可是要认错?说吧,我听着。” 然而,许六拽她那一下,其实是想把她拽倒,好让她流产。 不过想想,她刚来大营,想要怀孕,最快也要一个多月的工夫,想来她是还没怀上的,就及时住手了。 许六见她没有发觉,心里窃喜得意了一番,面上却泪如泉涌的哭道:“娘,儿子知道错了,求您别不要儿子,我以后会听话的。” 崔惜娘听罢,很是满意,想着自己想要怀上比较艰难,以后八成还要靠他养老,是露出母亲的慈爱来,扶起他,抱住,哭道:“恒哥儿,娘打你骂你都是为你好,你爹儿子多,你又是庶子,要是不争气,咱们母子以后可就没有活路了。” 又是这样! 从小到大,她总是这样,时而打骂自己,时而又很疼自己,反复无常的,让他总是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做得不好又惹她动怒。 “娘,对不起,是儿子不好,儿子以后一定会长进,成为许家最有出息的儿子,让爹只能把许家给我继承。”许六哭着说。 这对母子是真能哭,一时间,黑牢里全是他们的痛哭声,让人听了,真觉得这对母子感情深厚,一见面就激动得痛哭的。 可这对母子却各自有盘算。 哭完后,崔惜娘给他擦拭眼泪:“我儿莫哭,娘相信你一定会有出息的。” 许六点头:“儿子不会让娘失望。” 又突然问道:“娘可见过阿鹤了?” 崔惜娘:“见过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许六笑道:“没什么,只是阿鹤一直对咱们母子忠心耿耿,娘来了,要是他能见娘一面,应该会很开心。” 崔惜娘点头:“阿鹤确实是个忠心的。” 一直都很帮她。 许六听罢,更高兴了……他很清楚许鹤对娘的心思,只要他用娘的名义给许鹤下令,许鹤一定会同意。 这样一来,他就能用那些厉害的毒药杀光许尤的其他儿子,只有许尤没儿子了,他继承人的位置自然能保住。 好家伙,你到底是哪个畜生道爬出来的孽畜,竟然能想出这样的馊主意来! 不过崔惜娘倒是没有怀疑什么,反而被哄得很开心。 许六跟她一样,要是想哄人,那是厉害得很,崔惜娘是怒火匆匆来的,可此刻已经笑语晏晏,忘了生气。 甚至还承诺许六:“你先老实在黑牢里待上几天,等过几天,娘再给你爹一些东西,他就会放你出来了。” 又道:“出来后,记得好好办差,别再犯蠢惹事了,你要是再惹事,吃亏的是你自己,便宜的是你爹的其他儿子!” 许六相当乖巧:“是,儿子明白了,请娘放心。” 崔惜娘摸摸他的脑袋,道:“嗯,要听话。” 言罢,没有多待,转身走了。 崔铎去送她。 崔惜娘又责怪起崔铎来:“你太心软了,应该下手再狠些,让他知道厉害才对,不下狠手教导,他就老是闯祸。” 这话说的没毛病,崔铎点头道:“姑奶奶说的是,奴才会加大力度,管教好六公子。” “嗯,你辛苦了。”崔惜娘很满意,是笑盈盈的说着,还抬眸瞅了崔铎一样,眼里波光流转,引人遐想。 崔铎有些不舒服,把她送出黑牢院子后就停下了,躬身道:“奴才还要看着六公子,姑奶奶慢走。” 崔惜娘只能带着丫鬟走了。 回去后,是好好睡了一觉,下午申时起来,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后,等着许尤过来。 结果许尤竟然没来,说是有公事要处理,歇在了大帐里,可却叫了一个通房丫鬟去伺候。 丫鬟是别人送的,年轻貌美身段好,还很会来事儿,把许尤伺候得很高兴。 崔惜娘听后,气炸了……许尤果然不是个东西,靠着她崔家扶持成了侯爷后,就开始猖狂起来了。 最后气不过,掀了桌子,怒问知琴:“那丫鬟叫什么?什么来历?千山先生就不管吗?!” 知琴低头,道:“叫馨儿,是戴将军送来的,乃是金陵府有名的花仙。” (本章完) 第2218章 苦力与离别 至于千山先生…… “这是侯爷的房里事儿,他不好管。” 崔惜娘怒道:“不好管?万一弄出孩子来怎么办?!” 恒哥儿最近被罚了,许尤已经不是很喜欢他,万一弄出个幺儿来,恒哥儿的地位岂不是更不保? “去给千山先生送消息,告诉他此事,让他想想法子。”崔惜娘交代道。 “是。”知琴只能去办。 不出意外的,把千山先生给气到了,心里臭骂着:这个西贝货的脑子到底有什么毛病?这种床上的事儿,也要他去管? 且许尤是吃过药的,想要再生出孩子的机会不大,要想再有孩子,必须吃许鹤做的解药。 就算许尤弄出孩子来了,是男是女先不说,他们这么多人,老太爷这么久的布局,能让许尤随便换继承人不成? 处处都安排好了,这个西贝货还在担心什么? 烦死了,给他滚! 千山先生极其不满,可老太爷看重西贝货,他只能给几分薄面,对知琴道:“让姑奶奶放心,侯爷不过是表面快活罢了,她跟六公子的地位永远不会受影响。” 言罢挥挥手,很是不耐烦的示意知琴离开。 “奴婢告退。”知琴很快回去,把千山先生的话告诉崔惜娘,又安慰她:“姑奶奶,您是明珠朗月,那些野花跟您不能比,不过是鲜艳个一两日罢了。” 可这一两日崔惜娘都不能忍受的,气得哭起来:“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其实那位老太爷没有找到她的时候,崔惜娘也过了好几年的凄惨日子,那时候她是谨小慎微,比奴才还奴才。 可自打那位老太爷找到她,给她产业、给她人手后,她就开始得意起来,接着是猖狂与不满。 她崔家这么厉害,她凭什么还要受气?! 崔惜娘想不通,哭了一个多时辰……说真的,许尤、崔惜娘、许六这“一家三口”是真奇葩,他们的关系甚至透着一股诡异,让正常家庭的人很是不能理解。 姜万罡一家就很不理解,秦三郎跟顾锦里一家更不理解,不过秦三郎跟顾锦里如今没空想许家的事儿,正在见费家人。 “我给你算算啊,我爷跟你奶奶的爷是堂兄弟,你得管我叫……”费老头说着说着,卡壳了,看着自己的十根手指头,又开始在心里默默算着。 顾锦里看得头疼,最后道:“总之,您老跟我奶的娘家是远房堂亲,咱们两家是远房表亲,对吧?” 费老头年纪大了,听罢啧一声,皱眉道:“好像是,又好像不太是。” “没什么不对的,我已经用纸笔写出来了,差不多就是这个关系。”顾锦里头疼,不想再论下去了,是道:“这样,咱们简单点论,我管您叫堂姥爷,您管我叫外侄孙女就成。” 费家旺跟费家福赶忙点头:“表妹说得对,爷,咱们别再算了,就这么叫吧,反正咱们住不了半个月就要回去,以后估摸着也不会再来了,就算叫差辈了也没事儿,只要没有认错亲,能跟曾祖父有个交代,让他老人家瞑目就成。” 费大参也道:“是啊爹,就这样吧,再论下去,脑袋都要秃了。” 费老头举手,啪啪啪,给他们三人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骂道:“混账东西,这论辈分是大事儿,哪能糊涂了事?” 不过…… 他也累了,懒得算了,骂完儿孙后,对顾锦里道:“成,就按照外侄孙女儿说的办。” 又双手合十,朝着屋外拜了拜,口里念念有词:“费家列祖列宗在上,不是子孙想偷懒,是顾费氏的孙女要简单论辈分,你们要是生气,想要降个灾祸啥的,别找我家,找秦顾氏去。” 顾锦里:“……” 这位堂姥爷,您这话能不能背着我说? 当着我面说,这亲戚还要不要做了? 不过她啥都不信,百毒不侵,随便你拜。 费老头拜完后,又问顾锦里:“听我爷说,你奶出嫁的时候,这边的老费家给她打了一批金首饰,是在你这里还是在你爹哪里?要是在你这里,拿来给我瞧瞧,以免认错亲。” 认都认了,您老现在才问,是不是晚了点? 顾锦里看向秦三郎:“秦小哥,给堂姥爷瞧瞧。” 金首饰一直在秦三郎身上,因着费家人没问,他怕费家人要是假的,说出金首饰的事儿,反而给这些假货一个认亲的佐证,因此没说。 此刻点头,拿出一盒金首饰,打开给费老头看:“您老看看。” 费老头立马拿出一个防水的羊皮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张图纸来,对照着盒子里的金首饰,一样样的看。 不过是几件金首饰,他却对了两刻钟,把所有花纹都对清楚后,抹着眼泪道:“是真的,跟老家寄过去给我爷的图纸一样,这亲没认错。” 好好好,没认错就好。 要是那位知道费氏确实还有后人在,且后人这般出息,不知道会高兴到什么程度? 不过…… 因着这些费氏后人是真的,那位怕是要改变主意,回来了……毕竟他跟青马郡那边的先民本来就算是大楚人,只是前朝把地给丢了,先民们没走,为了守住先祖的土地,做了大戎的部族之民。 费老头道:“听说你生了两个娃?在哪里呢,抱来给堂姥爷瞧瞧。” 得瞧瞧,记住样子后,画个像,给那位送去。 不过…… 费老头又强调:“别看堂姥爷家是采参的,可家里还是穷的,很穷,穷得三个月都没肉吃那种。所以啊,小闺女,你莫要嫌弃堂姥爷不给你的娃娃们红包,实在是给不起啊。” 顾锦里:“……” 我也没问啊。 再说了,林永旺不是赔了你们三百两银子吗?姜大将军还多给了你们三十两银子养伤,你们身上可是揣着巨款的,这就哭穷了? 抠门就直说,我又不会说什么,我儿还能缺了你们那几个红包? 顾锦里干干的笑道:“不用,如今又不是过年,给什么红包。” 费老头大喜,夸道:“瞧瞧这小闺女,果然很懂事!” 又看向秦三郎,道:“你能娶到这样的媳妇,那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了,要感激啊,可不能升官发财后就抛妻弃子。” 敢抛一个试试,那位爷会废了你全家! (本章完) 第2219章 苦力与离别【2】 秦三郎看向顾锦里,点头笑道:“确实是上辈子积德了。” 顾锦里听得高兴,对费老头他们道:“你们先歇着,我们去把孩子抱来。” 言罢,跟秦三郎走了。 费大参看着他们,心下点头,瞧着是互相喜欢的,感情不错。 这里离他们夫妻住的宅子有些远,坐着马车一来一回,是三刻多钟后才回来,还没进屋,费家人就听见一阵嗷嗷声。 接着又是一阵大哭声。 “啥情况?我出去瞅瞅。”费大参赶忙出去看了。 不多时,秦三郎夫妻抱着孩子来了,后头还跟着几个下人,而被秦三郎抱着的小胖娃正在兴奋的唔嗷乱叫。 不仅乱叫,还要秦三郎夫妻回应他,回应晚一点,他就大哭。 费大参笑了,这小胖娃还挺逗。 “这就是你们的两个娃娃?长得真胖呼。”费大参夸着,从秦三郎怀里抱过二狼,又嫌弃的道:“就是长得不像我们费家人。” 太像姓秦的。 “哇呜!”二狼突然被陌生人抱,是大哭出声,可看见费大参的大胡子后,立马开心的上手拽。 嘶,费大参疼得龇牙咧嘴:“小娃娃快松手,疼。” “啊啊啊!”二狼却是兴奋的笑着,一点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没法子,费大参只能把二狼递给儿子费家旺抱:“你没胡子,抱着安全。” 可二狼不干了,一到费家旺怀里就嗷嗷哭,小手伸向费大参,做出拽胡子的动作。 费老头一巴掌拍在费大参的后脑勺上,怒道:“给他拽,一把胡子罢了,没了能咋地?!” 费大参想哭:“可是爹,我疼啊。” 秦三郎把大狼递给费大参:“大狼乖,你先抱着。” 自己则是去抱二狼,黑着脸,教训他:“二狼,跟你说过了,不许拽人胡子,怎么不听?不能拽知不知道,不然爹爹可要揍你了。” 二狼不知道他说啥,就是要拽胡子,不给拽就哭,结果被打手了。 小家伙是愣了愣,看着秦三郎,接着是嚎啕大哭,伸手要顾锦里抱。 可顾锦里没抱他,而是指着秦三郎的下巴道:“不可以拽胡子,不然要挨打的,知道吗?” 说完是左手做出拽胡子的动作,右手则是啪一声,狠狠打在自己的左手上,接着就揉眼睛,开始呜呜假哭。 二狼聪明,连做几次后,他是看明白了,不再嚎啕大哭,而是委屈的抽泣着,还去摸顾锦里,好像在安慰她,让她别哭似的。 顾锦里很高兴,抱过他,道:“二狼乖乖啊,以后不许拽胡子了。” 秦三郎又心疼儿子了,是笑道:“不急,孩子小,忘性大,咱们以后再慢慢教。” 费大参听得幽怨了:“敢情你是没蓄胡子,不会被拽,是一点也不知道疼,我可是痛得很!” 啪,又被费老头给打了:“你才在这里住几天?过不了半个月就要回去了,让我玄外孙拽几把胡子怎么了?” 玄外孙,辈分一下子就升了,不过怎么听着好像有点不太对,是不是又论错辈? 诶,不管了,脑瓜子疼,就这么叫吧。 “爹,这个小娃娃很乖,刚刚还冲我笑了,可好看了。”费家旺抱着大狼,稀罕得不行,一个劲的逗他。 可大狼懒,逗了好一会儿后,总算是又笑了……像是突然出现的小太阳,明亮灿烂又温暖,把费家人看得高兴不已。 费老头还哭了:“乖娃娃,要是你……” 又卡壳了,不知道再大的辈分应该怎么算了,是噎了一会儿,改口道:“要是我爹瞧见你,一定会很高兴。” 要是那位爷瞧见你们两个胖娃娃,会更高兴! “好了,别抱了,把小胖娃们还回去,娇嫩得很,咱们又不爱洗澡,不好抱太久。” 费家人把孩子交给了秦三郎,看着他一手抱着一个,费老头再次道:“你当真是个好福气的。” 秦三郎不否认,笑着点头,又道:“堂姥爷,你们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的,跟照顾你们的下人说就成。” 说起窦城子,他们就不高兴了:“能不能换个小子过来伺候?那臭小子一有空就给我们念军规,我们听得伤口都要裂了。” 前两天刚用过刑,伤还没好就来给他们念军规,说犯了这条要受啥刑罚的,谁受得住! 可惜不行:“城子想得周全,又跟在洪老身边伺候过,会照顾老人家,你们安心使唤吧。” “就是不给换咯!”费大参不高兴了。 秦三郎点头,抱着两个孩子,带着顾锦里走了,把费家人噎得够呛,走出客院后还听见他们的大嗓门:“姓秦的竟然不给咱们换下人,得亏咱们没有给他们的小胖娃红包,不然就亏了!” “那个姓秦的不太好说话啊,堂姑母的孙女不会被他欺负吧?那么大块头呢,万一揍个两拳的,堂姑母的孙女得当场去世!” 秦三郎:“……” 你们可真能想,他是捅自己一刀也不会动小鱼一根头发丝的。 夫妻俩听了一会儿就走了。 等回到居住的宅子,屏退下人后,顾锦里道:“他们真的没问题吗?” 费家这个亲或许没认错,可都隔了几代了,谁知道这一支费家人在东北跟谁有勾连?她不得不担心。 秦三郎:“目前瞧着是没问题。” 又道:“无论如何,如今过了明路,姜大将军跟许尤都认了他们不是细作,至于其他的,我已经安排好,等他们回去的路上,会再试探一番,小鱼别担心,即使他们是,咱们也有人手解决。” 顾锦里最信他,听罢暂时放下心来,傍晚的时候,把奕哥儿喊来,一块吃完饭。 奕哥儿很崇拜秦三郎,跟他一块吃饭,很是兴奋。 而秦三郎也不辜负他喊的一声叔,会教他练武、读兵书、用沙盘教他排兵布阵,早上的时候会带他一起去看将士们操练。 不过奕哥儿也要干活。 如今是农忙,正在大收高粱,收完后,还要抢着把黄豆种下去,匡氏他们就是因为要赶着回去抢收,所以在秦三郎回来前一天就走了。 费家人受的是皮肉伤,养了几天后,算是大好了,看着整个卫所忙着收粮抢种,他们很高兴,吃饱喝足后,剃着牙道:“瞧瞧这些人,真是累得慌,大日头的要去抢收,咱们做亲戚的就不一样了,有肉吃,还能躺着不用干活。” 然而,他们乐极生悲,刚舒坦没几天,就被秦三郎以人手不足为由,让他们去打谷场看高粱,免得粮食会被雀鸟给吃了。 费家人怒了,大闹着不干,可因着他们闹事,被秦三郎用军规给制住了:“干活,或者送去毒虫沟再用刑,你们选一样。” 想要知道他们是不是细作,得从言行举止上多观察,不能让他们一直待在屋子里躺着,这样可看不出个什么来。 第2220章 苦力与离别【3】 费家人听罢,跳起来,指着他大骂:“好啊姓秦的,你果然是个心狼的,早知道我们就不来认亲了!” “认个亲戚,好处没捞着就算了,反而被打一顿,这伤势还没养好就撵着我们去干活,不干活还要拿军规来处置我们,诶哟,我们的命咋这么苦啊!” 费大参是直接坐到地上,撒泼干嚎。 肖寡妇是背着小青云,扯着嗓门朝院门外喊着:“大家伙快来啊,费家大老爷们为了不干活学女人撒泼打滚了!” 一句话,喊来一群孩子围观。 费大参怒了,爬起身,指着肖寡妇道:“你这妇人,乱喊什么?我们身上有伤,先过养伤不干活怎么了?” 肖寡妇呵呵:“都是亲戚,我们家还比你家要亲,还是男方家的亲戚,一天到晚都要干活,你家凭啥不干?这么懒,信不信老娘让外甥媳妇休了你们外孙女!” “泼妇,你敢!”费大参怒了。 费老头也怒极,指着秦三郎道:“你就这么由着肖家人欺负你媳妇?你还是不是男人?!” 费老头是真生气,这个肖家也太破落户了,跟着这样的亲戚过日子,顾家小闺女受苦了。 欻! 咔! 两声,秦三郎抽刀劈在门扇上,把一边门扇直接劈开,整个客院是立马安静了。 肖寡妇是跑得最快的,忙道:“那啥,外甥啊,你小表弟尿了,舅母去给他换个裤子。” 是立马跑了。 其他来看热闹的小孩也跑了……呜呜呜,千户大人好凶,他们就不该来看热闹的,希望千户大人别没有看见他们的脸,要是认出他们来了,怕是要被罚。 费大参也被吓坏了,忙道:“表侄女婿,你别生气,不就是干活嘛,我们去干还不行吗?” 不过…… 费老头道:“干活可以,但你不能任由肖家人欺负顾家小闺女,不然老头子跟你拼命!” 我是为你啊,要是你真任由肖家人欺负顾家小闺女,等那位爷回来……不对,都不用等他回来,他能在战场上直接把你剁成八块,拿去喂狼。 秦三郎道:“小鱼是我媳妇,是我最亲的人,我不会让别人欺负她,她也不是个任由别人欺负的主儿,你们可以放心。” 又指着院子里的几张小凳子跟长竹竿道:“拿上家伙什,去打谷场赶雀鸟。” 这活计算是农忙里最轻松的,他们即使有伤在身也能干。 “你可得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否则,哼!”费老头背着手,带着一儿两孙出去看打谷场,赶雀鸟了。 窦城子也跟着去了,帮着他们干活。 而打谷场上,有秦三郎的人,全天盯着费家人,是发现费家个顶个的都是老庄稼把式,不但会看谷场,还会翻晒高粱、搓高粱粒、闸高粱杆、拌料给牲口吃。 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还打了半箩筐的雀鸟来打牙祭。 “瞧瞧我们老费家这手艺,不错吧,来来来,小家伙们不要客气,一人给你们一只,拿去烤了吃,打打牙祭。” 很大方的要把雀鸟分给卫所的小孩们。 “不能吃!”黄三虎道:“夫人说过,雀鸟里有虫的,吃了会生病,要烧掉,做肥料。” “有啥虫?毒虫吗?”费老头皱起眉头,心里是把大巫师给臭骂了一顿,那阉人真是有病,做啥不好,做出这等祸害人畜的东西来:“那可真是可惜了,这可是半箩筐的肉菜呢。” 黄三虎抹了一把口水,道:“不用馋的,夫人说了,等收完粮食后,会给我们杀猪吃,等种完黄豆后,也会再给肉吃,再过不就中秋节,还能再吃一回肉。” 呜呜呜,所以他不馋的。 费大参听得不高兴了:“表侄女也太败家了,不成,等会儿咱们得去跟熊嬷嬷说,让她去那头宅子告诉表侄女,莫要老是给肉吃,半年给一回就成了,省点银子给自己才对。” 黄三虎听罢,气坏了,冷哼一声,走了。 窦城子则是招呼小伙伴们:“准备火把、木碗、诱虫药,要准备诱虫了。” “诶。”小伙伴们赶忙去拿东西。 他又对费家人说:“夫人怕戎贼会用雀鸟来投放毒虫,所以每次捉到鸟都会用药诱虫,免得因为疏忽,害得卫所里暴发毒虫病。” 费老头道:“小闺女这个吩咐倒是很对。” 可费大参叫道:“爹,那秦三郎让咱们来赶雀鸟,岂不是想要还是咱们?天老爷啊,果然是个心毒的!” 啪,费老头扇他一掌,道:“别废话,要诱虫了。” 费家人是看着窦城子诱虫,幸运的,诱了两次,都没有毒虫。 窦城子笑道:“没有毒虫,可以烧了。” 他是赶忙让小伙伴们点火,烧了半筐雀鸟,没让费家人抢去吃掉。 夫人说了,有东西吃的时候就不要去吃这些野生雀鸟,它们身上即使没有毒虫,也会有其他寄生虫,吃了对身体不好。 费家人气得够呛,骂他们:“矫情、不识货、败家,这可都是肉啊!” 然而,已经烧光了,天色也黑了下来,费家人骂骂咧咧的回去了,好在顾锦里对他们不错,送来的晚饭有肉,他们这才高兴起来。 卫所是年年都开荒的,田地越来越多,因此这场农忙是忙活了十天,直到七月十二才算收完所有粮食跟草料。 七月十三,顾锦里按照承诺,杀了三头猪,还做了豆腐,油炸木薯丸子等东西,让卫所的人开了一顿荤腥后,开始翻地,抢种黄豆。 这一回,费家人的伤是养得快好了,被赶去翻地,虽然还是气得大骂,不过活计却做得很不错。 晚上的时候,秦三郎对顾锦里说:“这段时间瞧着,倒不像是细作,农活是都会干。” 又道:“不过,也不能下死论,费家人回程路上,还是得再试探一番。” 顾锦里点头:“好,交给你了。” 秦三郎笑,去亲她,好好的稀罕了一番,第二天早上,是神清气爽,高高兴兴的出门。 可费家人被折磨得不轻,是不干了,大早上的,是特地蹲在路上拦住他,跟他辞行:“表侄女婿,我们出来大半年了,得赶紧回去了,免得我爷过世,我们都赶不及回去给他送葬。” 第2221章 小砚台的爹 费大参的爷爷,也就是费老头的爹还病着呢,费家人用的理由是,家里老人念着这边的费家人,要儿孙回来看看,拜个祖坟,也好让他死而瞑目。 秦三郎看向,问道:“曾姥爷当真病重?” 费大参怒了,指着他道:“咋地,你还不信?以为我们是不想干农活所以故意扯谎吗?你曾姥爷是真病了,不信你派人去吉庆府山莽县大虎山村瞧瞧,打从去年身子就不好,这才逼着我们回老家看看的,不然你以为我们乐意回来?几千里路呢,搭车得要不少银子呢。” 费老头也道:“表外孙女婿,我们不是骗你,是你曾姥爷当真病了,估摸着这时候都过世了。” 说得挺淡定的,不是费老头不难过,而是他自己都快六十了,早已看淡生死离别,且他爹年纪更大,这时候死,那是喜丧,没啥可难过的。 秦三郎见状,没有强留,问道:“你们想什么时候启程?” 费大参:“最好是明天就启程!” 做农活累死了,他恨不得现在就走。 秦三郎道:“明天太赶了,后天吧,你们后天走,我们夫妻也好给你们准备点东西带回东北去。” 费大参听得眼睛都亮了,哈哈笑道:“表侄女婿就是大方,来,这是单子,你们按照上面的准备就成,不用派人护送,费钱,我们知道咋回去。” 秦三郎接过单子一看,好家伙,一张纸上是写得满满当当的,光是好马就要四匹,车两辆。 可是…… “只能给你们两辆骡车,马不能给,是军资,给了你们,你们会被抓起来。” 马匹没能要成,费大参快气死了,可这是大楚刑律,他们撒泼也不管用,只能改口:“那换成两头骡子,两头一公一母的驴,回去好配种,等下了崽子,还能留给家旺家福他们。” 完全一副为子孙后代考虑的农家老汉子模样,让人无法怀疑他们的身份。 “成。”秦三郎答应了,开始去帮他们准备东西。 第二天,秦三郎跟顾锦里摆宴,给他们送行,知道他们爱吃肉,桌上大半都是肉菜。 费家人吃得很高兴,唯一不满的就是肖家人也来了。 两家人是互相看不顺眼,要不是有秦三郎跟顾锦里压着,他们能在席上打起来。 费大参的眼神斜向肖寡妇,不客气的道:“吃完了,你们咋还不走?还想分剩菜不成?告诉你们,这些剩菜是我们费家的,这宴席也是给我们费家人摆的!” “大热天的,这么多剩菜,你们家人又少,我们家不帮着吃点,岂不是臭了都吃不完!”肖寡妇可不管,拿着陶盆来装剩菜,装了满满一盆才走。 费家人气得要命,费大参道:“表侄女,你都瞧见了吧,你可得硬气点,别被这家人给欺负了去!” 费老头也看向秦三郎:“记住你说的,要对顾家小闺女好,可不能让肖家人欺负她。” 秦三郎道:“您老放心。” 顾锦里笑道:“堂姥爷,您就放心吧,舅母他们欺负不了我,一般都是我欺负他们。” “这就好,咱们费家可都是硬脾气,可不能被人欺负还不吭声的。”费老头说着,想起费氏的悲惨,又郁闷悲愤起来。 得亏是老顾家人都死绝了,要是有活着的,等费氏的哥哥回来了,老顾家的下场一定比凌迟还惨。 接着,费老头说起戎贼的事儿:“三郎、顾家小闺女,你们这边离戎贼太近,得警醒些,可别觉得现在太平就不把戎贼当回事了,戎贼都跟蛇一样,不知道啥时候就无声无息地爬过来了。” 又怕他们不上心,又加了一句:“你们可要听进去啊,别觉得老头子是危言耸听。” 费大参怕秦三郎看出端倪来,是道:“爹,您老就别废话了,三郎是千户大人,他知道的,赶紧回吧,外头蚊子多,我都快被蚊子咬死了。” 费老头没有再说,带着一儿两孙离开了。 秦三郎剑眉皱起,总觉得费老头提醒他们一番是意有所指。 不过他并不着急,反正都安排好了,要是费家人真是戎贼或者东庆的细作,那为了他跟小鱼的家,为了顾家,他只能让他们消失。 “走吧,外头的蚊子是真的多。”秦三郎牵着顾锦里的手,回了宅子。 …… 翌日一早,费家人是睡到巳时才起来,吃完午饭才启程出卫所。 肖家人生怕他们扣走秦顾两家太多东西,是特意来“送行”,见他们吃完午饭才动身,是憋不住了,嘲讽着:“哟,这么早就走了?要不留下,吃完晚饭再启程?” 费大参不甘示弱:“既然你都这么要求了,那我们就吃完晚饭再走,太阳下山了天气凉爽,好赶路。” 肖寡妇:“好赶路?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人家酆家镖局的人都在外头等你们半天了,还等你们吃个晚饭,你们咋这么不要脸!” 费大参一副滚刀肉的模样,嘴巴里咬着根猪排骨,嗦着味,道:“我们只是来走个亲戚,你们可是直接住下,天天吸血的,到底谁不要脸?!” “你,你,外甥媳妇,你都听见了吧,你不管管?”肖寡妇是骂遍卫所无敌手的人,如今是被费大参给怼得找不话来说。 顾锦里可没空给他们做主,是道:“舅母,你忍忍,他们就快走了,等他们走了,给你半扇排骨回去炖,补补气。” 又看向来到她面前费老头,道:“您老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费老头把一张纸拿出来,递给她:“这是我爹给,费家祖坟埋在哪里都写得清清楚楚,等打退戎贼后,你让三郎去给费家祖宗们扫个墓,拜一拜,莫要让费家祖宗荒芜了才好。” 顾锦里手下纸张,点头保证道:“您老放心,只要失地收回,我们夫妻二人一定上山去扫墓。” “你记着就好。”费老头满意的点头,又去瞧了瞧双胞胎,拖拉了一刻钟左右,才坐上骡车离开。 秦三郎骑马,亲自把他们送出长梁卫的范围,拜托了酆家镖局的镖师:“有劳诸位了。” 酆家镖局的人认识他,是拍着胸脯保证道:“秦英雄放心,一定把他们平安送到吉庆府。” 言罢,互相抱拳一礼后,启程离开。 …… 费家人走后,卫所里继续忙着移栽黄豆的事儿。 等把黄豆种完后,小砚台、小星花这些养了两年的孩子就要背上粮食,离开长梁卫,去兴安府投奔高雷氏。 (本章完) 第2222章 凄惨一家人 大战过后,高雷氏有许多事情要做,忙活两年,算是把雷家商队又给拉起来了,能腾出手来照顾这群孩子了。 小砚台、小星花他们知道自己要走了,这几天很难过不安,时不时要哭唧唧一番,不过他们这两年不是被白教的,知道去跟着高雷氏生活比待在卫所里要好。 这里离戎贼太近,他们年纪又不够大,无法自保,离开是最好的。 而七月半刚过没两天,高雷氏派来接孩子们的车队就到了。 领头的是身手高强的小于师傅,以及桂枝嬷嬷。 桂枝嬷嬷是高雷氏身边的老嬷嬷,在兴安府的时候,对顾锦里等人多有照顾,顾锦里得知她来了,赶忙带着两个孩子去接。 因此桂枝嬷嬷跟两个丫鬟刚在卫所门边的屋子用完诱虫药,就听见一阵唔嗷声。 桂枝嬷嬷一愣,欢喜的道:“是娃儿的叫声,莫不是秦家的两个小娃娃来了。” “哈,桂枝嬷嬷不愧是老嬷嬷了,就是有经验,正是我家两个娃来了。”顾锦里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传进屋里,清脆欢快,听着很是高兴。 片刻后,桂枝嬷嬷终于瞧见她人了,是眼前一亮,赶忙给她行礼:“老奴拜见秦夫人。” 说着话,眼睛往顾锦里身后看,瞧见两个小娃娃后,脸上涌起欢喜来:“这就是衍哥儿跟征哥儿,长得可真讨喜,也康健,老夫人这回能放心了。” 高雷氏跟顾锦里共过生死患难,因此把她当孙女看待,得知她怀上双胎后,就开始担心,怕她流产、难产,而最怕的就是孩子不康健。 古往今来,怀上双胎的人不少,可两个都康健的不多,有些孩子生下来是缺胳膊少腿的,总之很吓人。 高雷氏这么沉稳的老人家,也为此担心了半年,直到得知顾锦里生下健康的孩子,孩子能听见看见后,才算放心。 又怕顾锦里报喜不报忧,所以特地派桂枝嬷嬷来接人,好瞧瞧两个娃娃是不是健全的。 如今瞧着果然是两个健康的娃,桂枝嬷嬷高兴极了,不过没敢抱,赶路,身上脏,不好抱孩子。 “唔嗷!”二狼是个人来疯,瞧见生人就喜欢兴奋乱叫。 桂枝嬷嬷被逗乐了:“小少爷可真精神,这个是大少爷还是二少爷?” 顾锦里给老夫人的信上说了,老大有酒窝,老二没有,可如今两个娃娃差不多胖,酒窝都给胖没了,桂枝嬷嬷有点认不出来。 “这个是老二,爱哭爱笑爱乱叫,这个是老大,乖乖巧巧的,平时很安静,可笑起来的时候贼好看。”顾锦里说着,用指腹轻抚着大狼的胖脸蛋,道:“大狼,给桂枝嬷嬷笑一个。” “唔~”大狼没笑,只叫了一声。 顾锦里教他:“来,看着娘,像娘这样,咧嘴、上翘,笑。” 做了两次后,大狼很给面子的笑了。 “诶哟,大少爷笑起来可真好看。”桂枝嬷嬷的老心肝都要被大狼给笑化了,叹道:“要是老夫人亲眼瞧见,不知道会多高兴。” 顾锦里承诺道:“一定有机会见面的,等他们再大一点,我带他们去看雷姑婆。” 桂枝嬷嬷笑了,老夫人果然没有看错人,秦千户跟秦夫人都是真心待人的,不过:“老夫人交代了,你们要镇守卫所,且路远,不安全,不用特地带孩子去见她,要是不管不顾的带去,她不会见你们,只会发火赶人。” 这倒是很符合高雷氏的脾气。 顾锦里笑道:“成,先不带去了。” 又道:“嬷嬷远来辛苦,随我回主宅那边歇着吧。” “好。”桂枝嬷嬷也不客气,带着两个丫鬟,随着顾锦里去了他们夫妻居住的宅子。 宅子加建过,园子加上屋子,比之前大了两倍不止,多住桂枝嬷嬷三人是绰绰有余。 傍晚,孩子们收工后,得知桂枝嬷嬷来了,小星花害怕高雷氏,大哭一场:“呜呜呜,听说她很凶,用铁鞭子打过金百户的小妾,要是我们不听话,她会不会也让人用铁鞭子打我们?” 小砚台是个好孩子,见小星花哭了,安慰她:“不用怕的,夫人说了,高老夫人瞧着凶巴巴的,可心肠好,不会打我们的。” 小星花还是哭:“可夫人还说了,高老夫人善罚分明,要是犯错,被罚得也很重……呜呜呜,我这么好看,要是被打破相了咋办?” 砰! 柳丹夏小姑娘忍不住了,猛拍一把桌子,道:“有完没完了,不识好人心是不是?夫人还能害咱们不成?赶紧把你那马尿给我收起来,哭哭啼啼的,要是被桂枝嬷嬷瞧见,还以为咱们对这个安排不满,不要咱们咋办?” 小星花是个识时务的小姑娘,很清楚柳丹夏的脾气,被骂后,立马不哭了,小小声道:“我没有不满,就是害怕。” 柳丹夏:“你怕什么?咱们可是一伙人去的,兴安府里还有荆子姐姐,她是夫人的人,咱们要是受了欺负,去找她给夫人送信,让夫人派人来救咱们就行。” 又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可乖巧点吧,夫人对咱们已经够好了,咱们可是没家的孩子,你要求还这么多?” 小星花暗道:什么没家的孩子?我长得这么好看,没准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不过她没把这话说出来,柳丹夏凶,她要是说出来,又得被骂一顿。 而陶嬷嬷教导她们两年,她知道有些话是不好说出来的,不然会被人笑话。 柳丹夏见她不说话,是对小砚台他们道:“她没事了,你们回去吃饭吧。” “好,有劳柳姐姐了。”小砚台小大人般给柳丹夏行了一礼,带着其他男孩们走了。 路上是担心他们害怕,还安慰他们:“不用怕的,夫人说了,要是咱们实在不习惯,还能回卫所的,只要咱们不怕死就成。” 待在卫所就要做好迎战戎贼的准备,所以得不怕死,但他不怕死,觉得能为抗戎而死是很荣耀的事儿。 然而,几天后,却出了一件让他怕到大哭的事儿……他爹来了,是被木通叔亲自带回来的,穿着粗布衣服,头发枯黄还有些白了,可能是日子过得苦,给愁白的,还很瘦,像是逃荒的灾民。 第2223章 崔惜娘的请帖 小砚台看着眼前的老男人,好想哭……呜呜呜,高东家父子不是说他爹很年轻,长得很好看,还是大明府的望族少爷吗?怎么跟眼前这人一点不搭边,说得是一个人吗? 这不会是个假爹吧? “泰哥儿,爹的儿,爹终于见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燕文朗见到小砚台,一把抱住他,嚎啕大哭。 哭得有点激动,身子还虚,是眼前一黑,身子一晃,朝着地上倒去。 小砚台用小身子撑住他倒下的身躯,朝着木通叔喊道:“吴爷爷,快救救他。” 还很懂行的掐住燕文朗的人中。 这招挺管用,是把燕文朗给掐醒了。 木通叔赶忙过来,扶住燕文朗,给他把脉,皱眉道:“说了让你别太激动,要是再晕倒,你这身子会更不好,你可是还有媳妇跟儿子要照顾的人,得保重身体。” “对不住……”燕文朗记得木通叔的交代,可他实在是忍不住,边哭边道:“五年,整整五年,泰哥儿都八岁了,我才又见到他……对不起,泰哥儿对不起,爹应该早点来找你的,是爹没用!” 燕文朗很激动,抱着小砚台,一个劲的哭,一个劲的说着对不起。 小砚台见他哭得挺惨,拿出一块小手帕,给他擦眼泪:“别哭了,吴爷爷说,大悲大喜的最伤身。” 做人要淡定。 可他太淡定了,燕文朗哭得更汹涌了,抽泣着问:“泰哥儿可是恨爹?” 问完又开始道歉:“对不起,是爹不好,是爹没本事,让你吃了这么多苦,你放心,以后爹就是死也会保护好你跟你娘!” 说完又继续大哭。 小砚台:“……” 他爹好像很喜欢哭啊。 算了,还是安慰一下吧,不然他老是哭,不好。 “你别哭了,我不惨的,过得很好,大人、夫人、吴爷爷跟陶嬷嬷他们都对我很好,我能读书、学本事、还有肉吃。” 燕文朗听罢,好受了一些,可是小砚台没喊他爹,他又难过得哭起来。 小砚台:“……” 这个爹有点难哄呢。 好在小砚台是个很有耐心的孩子,又接着哄了片刻,总算是把人给哄好了。 可是…… “你要是想认我,得回答我几个问题。”小砚台一脸严肃的道:“必须实话实说,要是敢撒谎,一旦被秦大人查出来,我会立马离开你,即使你是我亲爹,我也不会跟你过日子。” 燕文朗一愣,一股悲恸涌上心头,这孩子是不信任他。 可谁让他把孩子给弄丢了,还迟了两年才来接他。 “你问。”燕文朗拭着眼泪道。 小砚台道:“前年年底,在高水县的时候,我们就从高东家父子口中得知你的存在,秦大人当时就派人给大梁府、京城两地送信,你可收到信了?为何现在才来找我?” 燕文朗:“收到了,爹娘想找你的,可爹没用,被拦住了,你娘又出了事儿,这才给耽误了。” 这个说来是个悲剧。 燕文朗是庶子,还是个姨娘早死的庶子,从小到大一直不被嫡母待见,逃兵灾的时候,孩子丢了,他苦苦哀求帮忙找孩子,嫡母跟爹也没有答应。 逃兵灾,时间就是人命,他还有妻子要照顾,只能趁着采买的时候,拜托沿途的客栈帮忙找人。 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到了,怎知两年前却收到府衙消息,说孩子可能找到了,在刀口沟这边,让他家过来认亲,把孩子带回去。 可那时候两军刚刚对峙,毒虫病又闹得厉害,嫡母跟爹听说后,把他臭骂一顿,说他为了个不知道真假的野种要害死全家,不许他去把孩子接回来。 “万一孩子身上有毒虫,你这是要亡了整个燕家吗?!” 这是嫡母的话,他爹则是一句话不说,只由着嫡母发火。 他很难过,想要抗命偷跑来这边找儿子,怎知媳妇被诊出有孕。 这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而他媳妇胆小体弱,他在家里都要被嫡房欺负,要是他走了,媳妇跟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活不成。 他只能留下,想着等孩子生下后再说。 可惜他们夫妻命不好,媳妇这胎从怀胎起就问题不断,最后还早产了。 是个女儿,小小一个,大夫跟稳婆说,想要养活不容易。 可他们夫妻不想放弃,一直小心翼翼的养着,可嫡母恼怒他们养个病丫头花费了家里不少银子,一生气,把他们这一房的用度全部扣下,作为惩罚。 那时候是冬天,他们过冬的东西少,媳妇因此病了一场,孩子喝了奶水,也病了。 嫡母不愿意给庶出儿媳妇跟孙女花钱,迟迟没有请大夫,等大夫来的时候,孩子已经夭折。 他大怒,头一次跑去正院找嫡母理论。 然而,嫡母冷笑道:“一个庶子,贱人所生,有什么资格来置喙我?这个家你想待就待,不想待就滚,燕家不缺你一个庶出子!” 燕文朗不服,抱着一丝希望去找父亲。 可父亲儿孙多,又早就忘了他娘,只给他一句话:“你嫡母说得没错,如今不太平,你可消停点吧。” 一句话,让他对那个家彻底死心。 可他是吃过苦的人,知道没钱寸步难行,是没有立刻跟家里闹翻,而是出去找活做,打算挣钱,把媳妇身体养好后,再离开燕家来找小砚台。 可惜啊,嫡母连这条活路都不给他,派人坏了他的差事。 父亲也觉得他出去找活做丢了燕家脸面,不但不帮他,还打了他一顿。 媳妇哭得不行,拿出仅剩的嫁妆去卖掉,作为盘缠,夫妻过来找儿子。 可嫡母说:“都五年过去了,谁知道那野种是不是燕家的,你们想要去认他可以,但要跟燕家断绝关系!” 燕文朗说到这里,对小砚台道:“所以爹娘跟燕家断了关系,分了宗,以后咱们不用再受气了。” 分宗文书是他舍弃家产换来的。 而这,正是嫡母想要的。 他们夫妻要走的时候,嫡母身边的嬷嬷过来跟他们说:“夫人说,让你们不用恨她,做正妻的,没人乐意庶子来抢家产,要怪就怪你娘,谁让她是个妾!” 燕文朗很难过,不过他现在已经释然了,见小砚台听得哭了,抱住他道:“不哭,都过去了,只要你不嫌弃爹娘,爹娘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不会再把你弄丢。” 小砚台很同情他们,却没有立刻认他,而是关心的问一句:“你媳妇呢?” 燕文朗一愣,又道:“你娘很想来接你,可她身子骨不好,在顾家村养身子。” 小砚台很担心,看向木通叔:“吴爷爷,能养好吗?” 木通叔道:“身子倒是能养好,只是以后怕是难生养了。” 也就是说,燕文朗夫妻以后可能只有他一个孩子。 可是…… “我现在还是不能认下你,得等大人回来,派人查过,证明你所说的都是真话后,我才能认下你。” 第2224章 安排 燕文朗自然是答应的:“你能这样谨慎,爹很高兴,如此就不怕被人骗了。” 小砚台听罢,很高兴,这个爹虽然爱哭,可瞧着是个讲理的人呢。 讲理就好,以后不用吵架打架了。 小砚台又问起燕文朗媳妇的事儿:“你媳妇,叫什么,人好吗?” 燕文朗知道他是还不喜欢,不过还是强调一回:“那是你娘,她很疼你的。” 又说起小砚台娘的事儿:“你娘叫王初娘,温婉懂礼,也是大明府人,出身耕读之家,祖父、父亲皆是读书人,只是家里人丁不旺,又打仗天灾的,死的死,散的散,如今是没什么亲戚了。” 小砚台听着,是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来,写上:疑似爹,燕文朗,大明府燕家人,爱哭,看着好欺负,实则关键时刻也能拿主意,因寻子分歧,已与燕家分宗。 疑似娘,王初娘,身子骨不好,需养病,乃是大明府人士,耕读之家,因天灾亲戚所剩无几。 疑似妹妹,早夭。 写完后,他问燕文朗:“妹妹有名字吗?” 燕文朗看见他拿出纸笔写字,是被震惊了一把,没想到泰哥儿真的会写字,秦千户对他们这些孩子也太好了,是真的请先生来教导他们。 听见儿子的话,又赶忙回道:“有的,你妹妹叫燕康娘,原本想要保佑她康寿绵长的,怎知还是没了……是爹的错,爹没本事,没能照顾她。” 说着又哭出声来。 小砚台只能去哄:“不哭了不哭了,妹妹是个好女娃,没准如今已经投入王侯将相家,成了贵女。” 木通叔瞧得笑了,小家伙还挺会哄人,是把燕文朗给哄好了。 燕文朗又道:“泰哥儿,给爹瞧瞧你写的字,成吗?” “自然是可以的。”小砚台把纸递给他,又强调道:“还没查清楚呢,如果我不是你儿子,你可不要太难过。” 燕文朗听得很难过,可看着他的脸,又笑了:“好,如果你不是我家泰哥儿,我不会难过太久,也不会纠缠你,会继续去找他。” 咱们父子长得有五分相似,错不了的。 说完,去看他纸上所写的字,是惊喜不已:“泰哥儿果然聪明,不过八岁就能写一手不错的字,且表达得很清楚。” 又问道:“教你们的是哪位大儒?” 小砚台道:“不是什么大儒,就是吴爷爷教的我们,他没空的时候就是卫所里识字的将士教,或者是包哥哥教。” 燕文朗震惊了:“没有大儒竟能写出这样的记述来,我儿聪明!” 小砚台被夸得不好意思了,过了一会儿,问木通叔:“吴爷爷,他没事吧,可要吃药?如果要吃药治病,您老就给他开几服药吧,我有私房钱,可以给他付药钱……不过钱不多,可能吃不起什么好药。” 他们在卫所干活也是有工钱拿的。 燕文朗听罢,又嚎啕大哭起来……他把泰哥儿弄丢好几年,这孩子不恨他就算了,还出钱给他看病:“初娘,咱们的儿子没白生,是个难得的孝顺儿,呜呜呜。” 小砚台很无奈:“你别哭了,我都快没词哄你了。” 燕文朗被说得不好意思了,抹掉眼泪,道:“对不起,爹实在是忍不住,我儿太有出息了……真想让你娘早点瞧瞧你,她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身子骨也能更好些。 小砚台一直被夸,害羞了,又跟燕文朗说了几句后,是道:“你先在外头住着,我要回去干活了,农忙呢,得抢种,不然下半年的粮食就给耽误了。” 这话说的,惹得燕文朗再次热泪盈眶……泰哥儿小小年纪就知道种地了,可他再过两年就三十了,却还是没能把日子过好。 “别哭了,我真的没空安慰你了。”小砚台想了想,忍着心痛,拿出一两碎银子给燕文朗:“出门在外不容易,你拿着防身。” 看你,挺穷的。 燕文朗呆住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木通叔道:“这是孩子的好心,你赶紧收了,别磨磨唧唧的,连个孩子都不如。” 燕文朗听罢,把银子收下了:“谢谢我儿。” 爹会努力赚钱,给你挣家业的! 小砚台笑了笑,又拜托木通:“吴爷爷,有劳您老照顾他了,我先回去了。” 木通叔点头:“嗯,去吧。” 小砚台是朝他们挥挥手,出了营帐,跑回卫所去了。 燕文朗不是卫所的人,虽然是木通叔带回来的,却不能住进卫所里,得在一里岗的营地住着。 卫所里,小星花他们在等着小砚台,见他回来后,是围住他问:“见到你爹了?咋样,可是望族少爷,来接你回去享福的?” 小砚台道:“见着了,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爹,要查过。” 又皱着小眉头,道:“他不是少爷了,跟家里闹翻了,穷了,以后要带着媳妇干活过普通百姓的日子了。” 他是把自己见到燕文朗的事情给细细说了一遍。 还没说完小星花就哭了:“呜呜呜,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你爹家很有钱吗?怎么穷到要你给银子养?” 天老爷啊,秦家舅母说得果然没错,她可别做美梦了,以后她找到的爹娘会是有钱人吗?没准是两个乞丐! 小星花梦碎了,觉得自己可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极有可能是乞丐的娃。 “呜呜呜,我不要做乞丐家的女儿!”小星花是哭惨了。 柳丹夏道:“早说了让你别做白日梦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免得富贵爹娘没寻找,倒是找到两个恶人父母,你这辈子就毁了。” 呜呜呜,小星花难过极了,继续哭。 可没哭多久,就被柳丹夏拽去干活了:“哭啥哭,还有活计没做完,赶紧干活去,不然你存放在陶嬷嬷哪里的工钱可是会被扣掉的。” 对对对,还是银子重要。 小星花是抹干眼泪,去干活了。 顾锦里听说这些事情后,倒是很欣慰:“这小丫头总算不做白日梦了。” 又看向木通叔,问:“燕文朗夫妻品行如何?” 木通叔道:“目前瞧着是忠厚老实的,只是被欺负得太惨。” 燕家夫人是真没把他们当人看,可谁让燕文朗是庶出,只能说投错了肚子,一出生就注定是嫡母的眼中钉。 木通叔是把燕家的事儿说了一遍。 顾锦里听罢,问道:“他可是想要报仇?” 她是个讨厌庶出的,所以不可能让燕文朗巴结上他们,再利用秦顾两家的关系去报仇。 木通叔摇头:“问过他们夫妻了,心里虽然有怨恨,却没有要报仇的意思,只想找到儿子,好好的过日子。” 顾锦里点头:“要是这样,等查清楚他们没有撒谎后,倒是可是看在小砚台的份上,帮帮他们夫妻。” 第2225章 赴宴 不过不急,等一切都查清楚后再说。 她交代着:“木通叔,先让他在一里岗营地住下,给他吃药养身体,再跟他把军规说清楚,要是敢犯,卫所不会手下留情。” “是。”木通叔应着,又跟她说了顾家村此次农忙的事儿:“托了发酵肥的福,顾家村的粮食比去年多收了一成,各地庄子里的红薯、木薯长得都不错,等忙过这阵子,就能腾出手来做红薯粉跟木薯粉,把它们存起来,以备兵灾缺粮之需。” 桂枝嬷嬷在屋里,不过这话是能说给她听的,因为高雷氏信任顾锦里,也在自己的庄子里大种木薯。 还让下人们吃木薯,有下人中过毒,好在高雷氏手里有顾锦里给的解毒药方,是备有药粉跟地菍根的,很快就给中毒的人吃下,没有出什么大碍。 可古人对于入口的东西很谨慎,尤其是木薯有着鬼命薯之称,下人们中毒之后,很是忌惮木薯,不敢再吃。 高雷氏就给重赏,那些中过毒的下人里有胆大的,为了赏钱,是再次吃了木薯,没有中毒,慢慢的,庄子里的人都能接受鬼命薯了。 可因着屡有木薯中毒的事情曝出,许尤还是嫌弃木薯,不过也不想放弃,所以会偶尔问起木薯试吃的情况。 桂枝嬷嬷听得很高兴,道:“那木薯确实高产,有了它,要是陇安府再被围城,就不怕断粮了。” 两年多前,陇安府被围城的时候,出了不少缺粮引发的惨事,有多惨,不好细说,总之是有悖伦常大道的。 桂枝嬷嬷听说过,所以希望木薯能早日大种,以免战事再次的时候,民众能有粮吃,不至于再做出什么孽业来。 顾锦里笑道:“嬷嬷放心,会有那么一天的。” 又继续听着木通叔的禀报。 木通叔:“林家坡的人还算听话,没有再偷药材,是咱们怎么吩咐就怎么做,有不解跟不满的,也会先去找林厚德,是规矩老实了许多,连他们的亲戚都老实了。” 去年刚雇用林家坡人帮忙种地收药材的时候,有一户人家是带着亲戚做了偷拿药材的事儿,林厚德父子大怒,把那户当家男人给绑了,送去高水县县衙治罪。 经过这事儿,林家坡的人是知道害怕了,生怕没了顾家村的活计,是下死力气干活,不敢因为贪利而找死。 顾锦里道:“既然做得不错,那就让他们试种一些治疗刀伤、驱寒、祛烧的药材。” 这三种药材是西北最需要的,至于止血根,第一道防线的卫所都在种了,倒是不缺。 也因着这味止血药材,长梁卫跟各个卫所的关系越发好了,秦小哥也因此受益,很多千户百户都愿意听他的。 “成,我去安排。”木通叔说着,把几本账本递给顾锦里:“顾家村上半年的各项账目,都在这里了,已经算好,夫人抽空核算一番就成。” 顾锦里点头:“有劳木通叔了。” 见他忙活许久,又赶忙让他回去休息,还递给他一个篮子:“是水果钵仔糕,好看又好吃,木通叔拿回去尝尝,已经让人去杀鸡了,晚上有小炒鸡跟松菇炖鸡吃,松菇是家里送来的。” 木通叔笑了,小东家总是喜欢给人东西吃:“成,那我就等着吃大餐了。” 他接过篮子,去看过大狼二狼后,回自己的住处歇着了。 秦三郎是八天后才回来的,此时黄豆已经种完,粮食也晒干了,能拉去毒虫沟大营交军粮了。 燕文朗知道秦三郎回卫所后,很是忐忑,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等着他派人来传见。 可秦三郎现在没空理他,一回来就往宅子奔,要去看媳妇和孩子。 在进正房前,还是先去洗头洗澡,换了干净衣服,免得脏到媳妇跟孩子。 “小鱼。”秦三郎看见顾锦里后,很是欢喜,笑着朝她大步走去,揽住她的腰,声音温柔的道:“可想我了,孩子没闹你吧?” 结果被顾锦里掐了一把,小声道:“赶紧撒开,桂枝嬷嬷在屋里。” 桂枝嬷嬷很喜欢两个孩子,每天都要过来陪着。 秦三郎听罢,止住要亲她的动作,牵着她的手进屋。 桂枝嬷嬷倒是没什么,反而高兴他们夫妻感情好,不过她很识趣,见虞嬷嬷跟奶娘们都退下了,也起身告辞:“那群孩子要学雷家商队的规矩,老奴得去教他们,就不多待了。” “嬷嬷辛苦了。”秦三郎跟顾锦里去送她,把桂枝嬷嬷送走后,一块回屋。 “嗷!”刚进屋就听见二狼的大叫声,夫妻俩吓了一跳,赶忙过去看他,见小家伙正在凉席上睡得香,是放下心来。 少顷,小家伙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美事,又咯咯的笑起来,把秦三郎给逗笑了。 他稀罕的道:“我儿是个活泼的,如此甚好。” “甚好什么?”顾锦里头疼的道:“他太活泼了,一天只有睡觉的时候安生,醒的时候是没有一刻消停的。” “最近是不喜欢去看柚子树了,喜欢看将士们操练,要人天天抱着去看,看美了才回来,有两回是起晚了,没见着,哭闹不休的,没法子,只能让夏樟拉了一伙下人来,舞刀弄枪的给他看,把人折腾得不轻。” 秦三郎是个宠孩子的,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听得很乐呵,又抱住她安慰着:“小鱼别气,等他再大点,我揍他,给你出气。” 又去看大狼:“好在大狼省心,安安静静的,很乖巧。” 可小鱼担心的就是大狼太安静了,是赶忙岔开话头,问道:“小鱼想留下小砚台吗?” 顾锦里皱眉:“怎么问起这个?要是可以,自然是想的,这孩子很乖巧,跟小平喜的感情最好。” 秦三郎道:“大梁府的人已经送信给我,燕文朗夫妻没问题,又已经跟燕家分宗,即使燕家有什么事儿,也连累不到他们,可以放心留下。” 又说了他想留下燕文朗的原因:“卫所里缺个先生,信上说他学问不错,留下教孩子们念书正好。” 木通叔他们有自己的活计要忙,无法每天教孩子们念书,而燕文朗五岁开蒙,受过正规教导,会写文章,会算账,让他教孩子们,最好不过。 第2226章 把自己当侯夫人了 顾锦里想了想,点头道:“也成,你查清楚了,真没问题就留下吧。” “好。”秦三郎应下了,又不死心的去亲她,熟悉的甜味涌入他的口中,让他欢喜的同时又心猿意马起来:“小鱼,我想你了。” 顾锦里很懂他这话的意思,想着他在营地辛苦,正要答应,怎知突然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盯着他们瞧。 有个小家伙醒了,正在疑惑的看着他们……准确的说,是在看着秦三郎。 顾锦里推推秦三郎:“大狼醒了,在看你呢。” 秦三郎听罢,去看大狼,见小家伙正皱起小眉头,瞧着他 片刻后,或许是认出他来了,咧嘴笑了起来,还朝着他欢快的叫了一声:“唔!” 秦三郎是又爱又气:“你小子醒的可真不是时候,是不是还困着,赶紧闭眼睛睡觉。” 别打扰爹爹办正事儿。 可大狼睡饱了,不打算睡了,是一直看着他唔唔唔。 顾锦里道:“大狼今天挺激动,机会难得,你赶紧陪他玩,这样他才能活泼起来。” 秦三郎没法子,只能听话,回应儿子:“唔!” 唔得有点大声,大狼被吓到了,委屈的瘪起嘴,一副快哭的样子。 秦三郎赶忙去抱他,哄着:“不哭不哭,是爹爹不对,不该大声吼大狼。” 大狼很好哄,很快就高兴起来,不过睡了一觉,尿急,给自家老爹来了一泡。 秦三郎只能认命的去给儿子换尿布。 换完后,二狼也醒了,嗷嗷哭,秦三郎只能去哄。 可二狼哭得有点凶,把大狼也给闹哭了,秦三郎是哄完这个又得去哄另一个,折腾一番,累出一身汗,总算把两个小祖宗给伺候好了。 不过看着两个躺在凉席上,一块玩一块笑的小家伙,秦三郎又甘之如饴,对顾锦里道:“谢谢小鱼,让我过上想要的日子。” 他曾经想象的美好日子,就是眼前这副景象。 顾锦里笑了,正要回话,瞧见二狼突然翻身后,眼睛大亮,赶忙推秦三郎:“快看,咱家二狼会翻身了。” 秦三郎赶忙去看,果然看见原本仰躺着的二狼已经趴着了,小胖脸正怼着竹席,小身子扭动着,手脚扑腾着,跟游泳似的,还开心的大叫:“嗷嗷!” 大狼被声音吸引,看向弟弟,估摸着是觉得好玩,小身子也扭着,憋着气,想要翻身。 原本以为他会翻不过去,怎知一眨眼,小身子竟是一翻,咚,胖脸怼竹席上了,是翻身成功了。 可估摸着是怼疼了,又委屈的呜呜哭。 秦三郎赶忙轻抚着他的小脑袋,安慰着:“大狼最勇敢,不哭啊。” 心里是极高兴的,对顾锦里道:“咱家大狼出生的时候虽然小,却能跟二狼同日翻身,可见身体是跟二狼一样好的,小鱼莫要再担心了。” 小鱼虽然没说什么,可这几个月来,他是把她对大狼的担忧看在眼里,就怕孩子没长好。 顾锦里摸着大狼的胖脸蛋,笑道:“嗯,不担心了,我家大崽崽长得很好。” 秦三郎听罢,长舒一口气,陪着顾锦里带孩子。 他们夫妻因着两个孩子都会翻身了,很是开心,可燕文朗却急得不行,等到第二天下午,还是没有等到秦三郎派人来传见后,忍住写了请帖,让人送了进来。 秦三郎倒是挺满意,对顾锦里道:“知道递帖子求见,不是个坐以待毙的。” 也没有利用小砚台送贴子,而是托将士们找到熊大,让熊大送进来给他。 又道:“我明天去见见他。” 顾锦里点头:“嗯,去吧。” 因此第二天,秦三郎去见了燕文朗,跟他聊了一番,倒是越发满意起来:“你是个文采不错,为人坚韧有底线,要是燕老爷对你上心一点,估摸着燕家能出个进士。” 燕文朗笑了:“进不进士的,我已经不想了,只要一家人平安康健的在一起就是福气了。” 秦三郎:“你当真不恨?” 燕文朗道:“恨是有的,只是不会恨到去报仇。” 秦三郎满意了,跟燕文朗说了想聘请他教导卫所孩子的事儿:“管吃住,包四季衣裳,生病了卫所给治,每月三两银子,不过要受军法军规制约,男女都要跟着练武,你可愿意?” 燕文朗惊了,没想到秦三郎会请他做先生,他何德何能? 不过他很快应下来:“愿意,某愿意,多谢秦千户给我一家活路!” 秦三郎挑眉,问道:“你不怕死?这里可是卫所,随时会有战事。” 燕文朗道:“我们一家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不怕死,且战事一起,烽火连天,又能逃到哪里去?不如待在卫所里,还能有秦千户的人护上一护,不至于全家颠沛流离。” 倒是想得很透彻。 不过,秦三郎道:“从明天起,你得去跟大家一起操练,时限半个月,要是撑不住,卫所不会留你们。” 燕文朗是有些价值,他们也想帮小砚台,可卫所不会要累赘,他们得吃得了苦。 “是!”燕文朗应着,很是高兴,他一家子总算是有着落了。 而为了留下来,燕文朗很拼命,卯时不到就起来,等着操练。 卫所操练的强度很大,不过两天他就晕倒两回,可醒来后会自觉的把训练补上,补完后,还会去教孩子们念书。 这半个月是无偿的,没工钱拿,可燕文朗却教得很开心。 小砚台松了一口大气,爱哭爹不算太难带,自己能立起来,他很高兴。 可桂枝嬷嬷他们要走了,小砚台又难过起来。 桂枝嬷嬷等人来了快半个月,也该走了,可在临行前一天,顾锦里却收到崔惜娘的请帖,让她八月初二去赴宴。 请的不止她一人,是把第一道防线跟第二道防线的千户夫人都请了,还请了其他文官的女眷。 来送请帖的人说:“此次宴会乃是我家二夫人跟出身世家房家的白夫人一块合办,请秦夫人不必有顾虑,按时到场。” 顾锦里有些意外,没想到白夫人会拉着房家的脸面来给崔惜娘做脸……崔惜娘只是一个妾,是没有资格宴请正室夫人的,那是在打所有正室的脸,可要是白夫人跟她合办宴会,那就不一样了。 白夫人是世家女,正室嫡妻,各位夫人看在许家跟房家的面子上,也不好发怒不去。 第2227章 好去处 “夫人要去吗?”小吉很担心:“要不别去了,免得她家给夫人气受。” 这个摆宴的崔姨娘可是许六的亲娘,许六讨厌死了,每次来长梁卫都没有好事儿,小吉生怕这次去赴宴会出事儿,是想顾锦里别去。 顾锦里道:“侯府跟世家豪族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这次宴会肯定会有不少人去,我要是找理由不去,反而扎眼。” 崔惜娘要是真不怀好意,她这次躲着不去,崔惜娘还会再请,她总不能次次都躲,不如去一次,一劳永逸。 桂枝嬷嬷也不喜欢许家……雷家商队厉害,得到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这些消息里有不少是许家仗着势力敛财的。 “这次摆宴的庄子是在栖鹤庄?”桂枝嬷嬷问。 顾锦里点头,把请帖递给她看:“正是栖鹤庄。” 桂枝嬷嬷看后,脸色越发不好:“这个栖鹤庄是牧县蓝家的,在牧县跟刀口沟大营的中间,因有白鹤栖息而得名,是陇安府这边有名的福泽庄子,当年旱灾,牧县各地都没水了,可栖鹤庄的水井里还有水,是救了蓝家,也帮了一批逃荒的灾民。” “再后来,因着兵灾,蓝家人跑了,这庄子就易了主。” 至于怎么易主的,许尤看上的,自然不会花钱买。 听说过年时有蓝家人回来了,可这座庄子还是许家人占着,如今还给了一个妾室。 桂枝嬷嬷也怕顾锦里被为难,是道:“老奴再多留几天,陪你去栖鹤庄,等这事儿过去了再回去。” 又拿出一枚玉佩来,递给顾锦里看:“元国公老夫人给的,要是有人不长眼,老奴就拿出来,吓唬他们。” 顾锦里笑了:“嬷嬷不用担心,你忘了,我可是被皇上夸过的人,谁敢给我气受,就等着被收拾吧。” 可桂枝嬷嬷还是不放心:“你就让老奴跟着去吧,不然回去后,老奴跟老夫人说起这事儿,这只知道个开始,不知道结果的,老夫人也不放心。” 高雷氏对她是真的好,顾锦里也感激,想了想,点头道:“成,嬷嬷就辛苦跟我跑一趟。” 小星花她们得知还能在卫所多留五天后,心里很高兴,一扫忐忑不安,又开始在卫所里撒欢。 秦三郎正要拉粮食去毒虫沟,得知她要去赴宴的消息,特地交代:“要是遇上送美这等事儿,小鱼直接拒收,再说是我不要便可。” 想了想,又道:“要是实在推脱不掉,就把人送到毒虫沟去,我会请姜大将军再把她们送回刀口沟大营,哪里有好去处给她们。” 至于什么好去处,秦三郎没说,不过顾锦里懂的。 她笑了,逗他:“美人啊,你不想要吗?” 秦三郎抱住她,看着她笑:“小鱼最好看,我只要你。” “肉麻。”顾锦里高兴了,捧着他的脸道:“这么帅气的男人,我也舍不得被其他女人分走。” “那就不分,我永远都小鱼的。”秦三郎说着,趁机占便宜,差点就走火了。 可秦三郎还要拉粮食去毒虫沟,只能憋着,又细细交代她一番后,拉着大批军粮走了。 …… 栖鹤庄离第一道防线有一天半的路程,因此各位千户夫人们是七月三十就启程。 刚忙完一场农忙,大家伙都累得不轻,还要带着礼物,赶路去赴宴,有脾气爆的千户夫人已经不满了。 而她们还算好的,第二道防线的夫人们路程更远,有的要提前五天启程。 顾锦里倒是不急,打算八月初一早上再启程,路上在天槐村歇上一晚,第二天再赶两个时辰路就到栖鹤庄。 而纪贞娘她们是三十晚上就到了长梁卫,在这里住一晚,初一再跟顾锦里一块去栖鹤庄。 同行的还有奕哥儿。 奕哥儿一直在长梁卫,原本是要跟着桂枝嬷嬷他们回去的,可韩氏也会去赴宴,顾锦里就把他带上了,让他跟着韩氏一块回家,也省得桂枝嬷嬷绕道送了。 初一卯时,顾锦里就起来了,准备妥当后,去陪两个儿子,看着还在熟睡的他们,心里很是不舍。 这是双胞胎出生以来,她头一次跟他们分别,最少四天见不到面。 “娘今天就要走了,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想娘?肯定是想的,娘也会想你们的。”顾锦里摸着他们的胖脸蛋,小小声的跟他们说着话。 虞嬷嬷在旁边看着,心里责怪起崔惜娘来,一个姨娘摆什么宴席?动静闹得这么大,累人不说,还得让夫人跟两位小少爷分开好几天。 又问顾锦里:“夫人,可要把两位少爷叫醒,让他们见见您。” 顾锦里摇头:“不用,我可以迟些启程,等他们醒了再走。” 正说着话,就看见二狼睁开眼睛,愣了一会儿后,嘴巴一瘪,一阵抖动,爆发出一声惊天啼哭:“哇呜!” 又来了,每天早上都要哭上几声才起床。 顾锦里在他哭之前,赶忙抱住大狼,捂住大狼的耳朵。 不过大狼已经被练得很淡定,只是被吵得动了动小身子,没有被吓醒。 虞嬷嬷笑着去哄二狼:“二少爷醒了,这时辰正正好呢,可以陪夫人玩一会儿。” 二狼这臭小子哭完后,筋骨顺了,开始打起哈欠来,看见顾锦里后,扑腾着胖手脚,朝她兴奋的叫:“啊啊啊!” 顾锦里笑了,把大狼放下,去抱他:“二狼认出娘来了,真聪明,咱们去尿尿啊。” 是给二狼把尿,喂水,喂奶,给他拍了奶嗝后,大狼也醒了。 看见她后,呀呀的叫了两声,伸手去拽顾锦里的裙带。 顾锦里转身去看他,笑了,抱起来,好一顿亲香,把尿、喂水、喂奶的又来一遍。 虞嬷嬷道:“夫人,还是让奶娘们喂吧。” 小侯爷交代过了,两个孩子吃奶猛,会弄疼夫人,让她们看着,莫要让夫人喂奶,免得夫人受罪。 顾锦里笑道:“没事儿,这几天都要见不着了,我喂喂他们,心里也好受些。” 然而,她奶水少,二狼吃得又多,大狼是没吃饱,只能让林奶娘过来喂。 刚喂完,二狼就哭闹起来,一双眼睛瞧着外头,这是到了他去看操练的时间,要出去,不要待在屋里。 顾锦里摇头:“臭小子,一天天的就喜欢往外跑,成,这就带你出去。” 不过没有带他去看操练,而是去见奕哥儿。 “你们奕哥哥今天就要走了,今年怕是都见不着了,得去送送。”顾锦里已经收拾妥当,带着孩子跟下人们出门。 (本章完) 第2228章 引路丫鬟 “顾小鱼,你总算来了,再不启程可就晚了。”纪贞娘也是卯时就起来,早就准备妥当,就等顾锦里了。 等得太久,都怒了。 可看见两个孩子后,她又高兴起来,绕过朝她唔嗷乱叫的二狼,朝着大狼奔去:“大狼,来给谢伯娘抱抱。” 大狼很乖巧,只要身上没有浓烈香味的人都让抱,纪贞娘很喜欢他。 至于二狼,纪贞娘是怕了,根本不敢抱他。 不过二狼有奕哥儿逗着:“二狼,是奕哥哥哦,奕哥哥要走了,你跟大狼要乖乖的,等过年的时候,奕哥哥看能不能过来给你们送年礼……要是过不来,也会亲手给你们做份年礼送来。” “啊啊啊!”二狼听不懂奕哥儿在说什么,可他很喜欢这个陪了他一个多月的小哥哥,是伸出小胖手,朝着奕哥儿抓来。 奕哥儿笑了:“想要奕哥哥抱是不是?好,这就抱你。” 言罢,从洪奶娘手里接过二狼。 得亏他也在练武,不然怕是抱不住二狼,这小子太喜欢乱扑腾了,没点力气的抱不住他。 可二狼跟奕哥儿玩了一会儿,又哭闹起来,还是想去看将士操练。 奕哥儿知道他这个爱好,可是:“将士们今天进山训练,还没回来,奕哥哥给你打套拳吧。” 说着是立马舞起来。 年纪不大,拳法却练得不错,打起拳来是虎虎生风,二狼瞧见后,这才停了哭闹。 可这臭小子明显不满足,嫌弃打拳的人少了,又开始哭,顾锦里恨不得揍他一顿。 可奕哥儿宠他,是拉着包福康舞剑给他看,二狼这才高兴起来。 一刻钟后,顾锦里让奕哥儿跟包福康停下了,二狼还想看,又要哭,结果顾锦里生气了,沉着脸,教训他。 二狼聪明,又时常被娘亲训,是认得娘亲黑脸的模样,不敢再闹腾,只很委屈,瘪着嘴,小嘴巴一抖一抖的。 顾锦里看得心疼,却道:“委屈也没用,哪里有人像你这样霸道的,都给你打拳舞剑看了还不够,还要看到尽兴?不可能的,知不知道?” 不知道,可娘亲看起来好凶,二狼继续委屈。 等顾锦里终于伸手抱他后,他是伏在顾锦里的肩头,嚎啕大哭,哭得凄惨极了,把大狼都给弄哭了。 顾锦里郁闷了,是哄完这个又去哄另一个。 虞嬷嬷道:“夫人莫要着急,二少爷的脾气虽然大,却是个懂事的,等他再大点,教上几次就好了。” 顾锦里道:“还是不能太宠他。” 又交代着:“这几天他想去看将士们操练就抱他去看,可要是错过了时辰,看不着了,莫再让夏樟拉人打拳给他看,会把他宠坏的。” “咱们家不管是穷是富贵,都不能惯出个小霸王出来,得懂事儿。” 虞嬷嬷他们见顾锦里动真格了,赶忙低头应下:“是。” “好了,不哭了,娘要走了。”顾锦里抱着二狼,把他哄好后,去抱了抱大狼,带上陶嬷嬷、桂枝嬷嬷跟二庆三庆走了。 奕哥儿很舍不得他们,朝着他们挥手,喊道:“大狼二狼,要记得奕哥哥啊,奕哥哥会再来看你们的!” “嗷嗷嗷!”二狼以为奕哥儿是在跟他玩,兴奋的叫着,而两个孩子还小,见他们坐马车走了也没有大哭,二狼更是一直冲着马车叫唤着。 马车跑出去老远,顾锦里还能听见二狼的叫声,是无奈笑了:“这小子,嗓门是真的大。” 她掀着车帘,朝着后头看了许久,纪贞娘见状,哭了:“呜呜呜,我好想瑞哥儿,不知道他昨晚有没有哭?” 又骂起崔惜娘来:“你说她一个妾,摆什么宴席?这农忙刚过,又快中秋了,各个卫所都忙得很,她这时候摆宴不是给大家伙找事吗?以为谁都像她一个妾室一样有空啊?!” 顾锦里:“你悠着点,被人听见,你家会被记恨上。” 这种骂人的话,心里想想就成,没必要骂出口。 又提醒她:“宴席上人多,可得长个心眼,说话莫要太随意,也莫要随便跟着什么丫鬟就走掉,有事儿来找我,别单独一个人行动。” 纪贞娘点头,一脸还用你说的表情:“我知道,你就放心吧,这种宴会我是去多了,什么伎俩见过了,没人能算计得了我。” 再说了,有谢嬷嬷跟凌娘子婆媳在,还有纪师傅带着一队纪家护院护送,她的安全无忧。 顾锦里也带了大庆游喜等人去赴宴。 只有匡氏带的人最少,就两个驾车的将士跟他们的媳妇。 不过大家一块走,车队也是浩浩荡荡的,很壮观。 疾驰一天,傍晚到了天槐村,在村里落脚。 这两年,天槐村也是大变样了,建了不少宅子,村子周围还种满各种药材,去年光是卖药材就赚了一大笔。 住了一晚后,翌日卯时,她们就起来,收拾妥当后,继续启程,一路疾驰,巳时过半就到了栖鹤庄外围。 栖鹤庄很大,且它真的有鹤,只是被关在笼子里,从外头的山门到庄子大门口,再到宅子大门前,都放着两个高高的笼子,里面分别关着两只鹤。 不少夫人的马车路过都要停一停,看看它们。 只是白鹤被关着,很是萎靡,没什么鲜活劲儿。 “长梁卫秦夫人、大埠卫谢夫人、阳山卫牛夫人到!” 她们一到庄子大门,拿出请帖给检查的人看过后,迎客的人立马高声唱名。 “奴婢知琴,拜见几位夫人。”知琴上前,给顾锦里等人行礼,又指着身后几位姑娘道:“这是云姑娘、清姑娘、茹姑娘,她们会带着三位夫人入席。” 又对三个姑娘道:“还不快过来给几位夫人行礼。” 三位姑娘听罢,款款走了过来,给顾锦里他们行礼:“奴婢见过三位夫人。” 说完,抬头看向她们,云姑娘看见顾锦里的时候明显一愣,没想到顾氏竟然长得这般出众,不是说她很丑吗? 哪里丑了?! 清姑娘的脸色也不太好,谢纪氏长得也不错,即使生了两胎,也还是年轻貌美的耀眼妇人。 茹姑娘看见匡氏,本来应该高兴的,可想到牛大豹的年纪跟他的七个儿子,她是怎么都笑不出来了,只想哭! “别愣着了,赶紧给几位夫人引路。”知琴睨她们一眼,有些不满的提醒。 “是。”三人回过神来,走到她们旁边,给她们带路。 第2229章 喜欢就给你 “秦弟妹,你们来了!”韩氏已经到了,看见她们后,有些激动,带着丫鬟过来跟她们说话:“总算是又见着了,你家两个娃可好?” 顾锦里看见韩氏也很高兴,是道:“都好,就是二狼太闹腾,带起来累人。” 韩氏笑道:“这有什么闹人的,你这可是福气,双胎男丁,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云姑娘听到这话,脸色一僵……顾氏不但模样长得好,还生了两个儿子了,那她? “秦夫人,你们来了。”冯夫人看见顾锦里,也过来打招呼。 史夫人母女瞧见她们后,也过来说话,史燕芳是高兴的道:“秦嫂子,你可算来了,我正想找你玩呢。” 原本以为侯门宴会会很好玩,没成想,闷死个人了,是哪里都不能乱跑,得自家的席案坐着,还是用的跪坐之礼,真是难受死了,还不如在卫所里干活的来得痛快。 顾锦里也没有想到这次的宴席是用的跪坐立,这是文人狂士的文会才玩的东西,崔惜娘竟然拿出来用,怕是要得罪不少千户夫人。 果然,她打眼一看,已经有不少千户夫人坐不住了,不住的去对着膝盖,嘴里嘟囔着什么,估计是在骂人。 史燕芳又问起双胞胎来:“秦嫂子,大狼二狼来了吗?” 她想跟他们玩。 史夫人道:“还那么小,怎么能带来,自然是在家里的?” 顾锦里点头:“没来,在家里。” 史燕芳听得很遗憾。 云姑娘见她们聊得欢快,有些不喜了,提醒道:“秦夫人,先落座吧,在路上说话,会挡到后头的人。” 韩氏听得皱眉,看向云姑娘,道:“夫人们在说话,何时轮到奴婢多言了?崔姨娘就是这么教你们规矩的?!” 韩氏身边也被塞了一个引路丫鬟,早就窝火了,云姑娘犯蠢,她自然要趁机骂一顿。 云姑娘一噎,眼圈红了起来,可她不笨,没有掉眼泪……这里可没有男人,只有男人的婆娘们,她要是梨花带雨的哭,只会惹怒这群泼妇! “是奴婢的错,奴婢自请掌嘴。”云姑娘也是个狠的,立马抬手,啪啪啪啪,扇了自己四个巴掌。 一时间,引来宴席上所有夫人的侧目。 长和卫的甄夫人见状,立马阴阳怪气起来:“哟,不愧是伯爵府的大小姐,真是气势凌人,不喜引路丫鬟就直说,何必别人只是好心提醒一句就动怒打人?” 又加上一句:“丫鬟也是人,总不能把人往死里磋磨。” 这是故意拱火啊。 韩氏怒极,又觉得对不起顾锦里,是先对她道歉:“秦弟妹,对不住,她跟我不对付,害你受累了。” 韩氏出身勋贵,为人不错,擅交际,跟第二道防线的夫人们处得极好,可甄夫人的出身也不错,因此嫉妒,处处跟韩氏做对。 顾锦里安慰她:“章嫂子言重了,是我害了你才对。” 云姑娘听罢,是赶忙跪下,道:“秦夫人,是奴婢该死,请您莫要生气。” 顾锦里笑了:“怎么突然行此大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有多凶狠,在逼着你下跪呢,快起来。” 是一把拽住云姑娘,把她带了起来。 云姑娘惊了,这个顾氏的力气竟然这般大?把她的手腕都给捏疼了,她知道顾锦里不是个善茬,想要走。 可惜晚了。 顾锦里拽着她的手,几乎是用拖的把她拖到甄夫人面前,笑道:“甄夫人这般心疼云姑娘,那就让云姑娘伺候甄夫人吧。” 言罢,松手走了。 云姑娘跟甄夫人都惊了,没想到她这么直接。 “站住,她是你的引路丫鬟,你赶紧把她带走!”甄夫人快气吐血了,她已经被塞了一个引路丫鬟,再来一个,她男人是一晚上要做两次新郎吗? 大家都不傻,都知道这些引路丫鬟是做什么的。 说白了就是送美做妾,先给她们引路,等她们离开的时候,就让引路丫鬟跟着一起走。 而崔惜娘是许尤的人,请帖上写了一句话,此次宴会是崔惜娘替许家宴请诸位夫人,以犒劳千户、百户们的辛苦。 所以是许家请的她们,人自然也是许尤示意塞的,她们不好不要。 不要就是打许家的脸面,自家男人还要不要升官了? 顾锦里回头一笑,道:“这路已经引完了,没用了,且甄夫人这么喜欢云姑娘,那就送给甄夫人吧,我就不留了。” 甄夫人听罢,气得差点吐血,狠狠瞪向云姑娘……这个贱人可是所有引路丫鬟里最漂亮的,要是留下她,回了长和卫,自家男人见了,不得立马拉上床! “甄夫人息怒,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告退。”云姑娘也不傻,她是得了吩咐,要跟着顾锦里回去伺候秦三郎的。 那可是个大英雄,长得又年轻俊朗的,家里财产还多,云姑娘是不想放弃的……只是恼恨两个双胞胎男丁。 有了他们,她的儿子就得往后靠靠了。 “秦夫人,请等等奴婢。”云姑娘追了上来。 可顾锦里已经把她给甩了,哪里能让她回来,手腕一动,打出一块铁珠,云姑娘砰一声,摔倒在地,成了笑话。 匡氏笑道:“看来是老天爷不想你跟着三郎媳妇,你还是去跟甄夫人吧。” 甄夫人气疯了,看向身边的两个嬷嬷。 嬷嬷们会意,过去扶起云姑娘,要把她往顾锦里这边送。 “这丫头怎么哭了?”司徒夫人的声音传来,是被一群人簇拥着过来了。 司徒夫人乃是司徒将军的正妻,地位高,崔惜娘跟白夫人是亲自去迎,因此崔惜娘也到了,见状是问云姑娘:“可是你这丫头伺候不周,惹了众位夫人生气?” 甄夫人抓住机会,是添油加醋的把顾锦里不要云姑娘,要把云姑娘塞给她的事情说了,又道:“就没见过这样没规矩的,明明是她的……” “既然这丫头没做好,就让她下去吧。”司徒夫人打断甄夫人的话,亲自处置了云姑娘。 什么,这就让她走了?! 云姑娘悲戚不已,哭道:“秦夫人,是奴婢的错,求您再给奴婢……” 来之前,她们是被训练过的,对每一位千户都是投其所好,因此她知道秦千户很多事儿,很是仰慕他,毕竟是个立下泼天大功,只等着高升的大英雄,花季少女,谁能不爱? 所以她不想走,想要留下。 司徒夫人皱眉,对崔惜娘道:“许崔氏,这丫鬟着实没有规矩,速速让人押走吧,免得坏了宴席的喜气。” 第2230章 冒出一伙人 崔惜娘心下恼怒,恨不得剁了云姑娘,这个贱人,竟然把事儿给她弄砸了,害得她丢了这么大的人。 可事到如今,再强行把云姑娘留下已经不成了,只能道:“来人,把这不懂事儿的奴才押下去,严惩。” 说的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但严惩二字,可见崔惜娘的愤怒。 云姑娘听罢,惊恐不已,赶忙求饶:“二夫人,二夫人奴婢知道错了了,求您……” 砰! 她被知琴一个手刀给劈晕,架着离开了。 顾锦里微微挑眉,崔惜娘身边的丫鬟也不是常人啊,竟然会武。 白夫人出来打圆场,对着顾锦里笑道:“秦夫人,又见面了,你家大狼二狼可还好?怎么不带来?我还想见见他们,沾沾福气呢。” 话头岔开了,云姑娘的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顾锦里笑道:“他们都好,只是年纪小,不好带着他们出门,这要论福气,是他们两个小辈要沾白夫人的福气才对,您可是世家豪族的贵女,福气乃是一等一的好。” 又朝着司徒夫人行礼,道:“见过司徒夫人,多谢您了。” 司徒夫人颔首,道:“只是教一个不懂事的丫鬟规矩罢了,没什么好谢的,要说谢,也应该是我谢你。你做的杀虫药是救了地里的粮食,让大家免于饥馑之苦,这是大功德。” 顾锦里道:“夫人言重了,我们长梁卫的田地也遭了红螟娥的灾祸,我做杀虫药是自救。” 司徒夫人摆摆手,道:“大功就是大功,受着就是,不必谦虚。” 崔惜娘见司徒夫人一直跟顾锦里说话,是不满了,开口笑道:“司徒夫人,天气燥热,我让备了些冰食,乃是我娘家的方子,这就让人抬上来给您尝尝,如何?” 司徒夫人点头:“嗯,先吃些冰食也好,免得中暑。” 这? 哈哈哈! 大家伙听罢,有不少人都在憋笑……司徒夫人这话分明是在骂崔惜娘。 然而,骂得对啊。 八月初,流火盛的,又是大中午,你却在园子里摆宴,让大家伙顶着大太阳吃席,简直是有病。 崔惜娘也听出来了,眼圈红了,可她原本想到刀口沟大营就摆宴的,如今都推迟一个多月了,还想怎样? 再说了,她可是让人精心搭建了锦棚的,有绣着精美图案的锦棚给她们遮阳,能惹到哪里去? “冰食?听着就新奇好吃,我可得好好尝尝,快让人端上来吧。”白夫人又开口解围。 心里也是郁闷的,这宴席还没开始,她都做两回和事佬了,再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崔惜娘有了台阶,是赶忙笑道:“知雅,传冰食。” 又欠身,恭敬的道:“司徒夫人、房姐姐,请。” 司徒夫人点头,提步走了。 顾锦里她们也被清姑娘跟茹姑娘引到各家的席案上,落了坐……该说不说,这跪坐真是要人命,还不如站着吃舒服。 甄夫人没人搭理,是气哭了,掉着眼泪回了自家的位置上。 身边的嬷嬷生怕别人看见她哭,是一边让丫鬟们用身躯遮掩着,一边小声提醒她:“夫人莫哭了,大家都在看着呢。” 甄夫人也不想再丢脸,是赶忙收起眼泪,又笑了起来,可心里依然是万分委屈……她跟白夫人一样是世家豪族的旁支女,身份比顾氏这个农女金贵千百倍,司徒夫人为什么不帮她?! 不帮她就算了,还不搭理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她的面子,让她还怎么见人? 甄夫人是越想越委屈,眼泪差点又掉了下来,看向旁边的引路丫鬟,心里更恨了……哼,贱人,还想进甄家门做妾,跟她称姐道妹,做梦,去给卫所里的老光棍当媳妇去吧! 不多时,知雅领着一群丫鬟,抬着一个个冰鉴进来了。 冰鉴铁制,一层又一层的,跟一座小塔似的,里面有小格子,藏着一份份冰食。 丫鬟们打开冰鉴,取出冰食,送往各位夫人的桌案上。 冰食用白瓷碗盛着,碗里有冰块,冰块上叠着新鲜的果肉、好看的糕点、颜色繁多的甜豆子,而冰块里,还插着一支鲜花,整个冰食,当真是好看得不行。 在场的千户夫人有一半都是农家市井出身,哪里见过这等好东西,纷纷惊呼:“哟,这就是冰食,可真好看,我活了大半辈子,是连见都没见过,这,这都舍不得吃了。” “对啊,这可怎么下口,我是不忍心吃了。” 石夫人家里穷,又是个疼孩子的,自己舍不得吃,是问道:“崔姨娘,我能把这份冰食带回去给家里姑娘吃吗?小姑娘家家的,就爱这些好看的东西。” 崔惜娘听得笑了,哼,果然是一群没见识的贱民,不过是个小小冰食,竟然稀罕至此? 不过,她面露难色,声音柔而媚的道:“怕是不成呢,这冰块融化得快,一刻钟不吃就会化掉,撑不到回卫所的。” “啥,这么快就会融化?那得赶紧吃啊。”石夫人是赶忙招呼大家伙吃冰食。 出身寒门的千户夫人听罢,是赶忙扒拉起冰食来,生怕糟蹋了这等好东西,纷纷开吃。 崔惜娘见状,越发看不起她们,也越发同情起她们的男人来……千户之位,却要屈就这样的粗陋丑妇,当真是可怜啊。 幸亏有她给他们送了美人,不然一回卫所就面对这些母夜叉,日子可怎么过得下去?! 又见司徒夫人是一口没动后,眉头皱起,忙问:“司徒夫人,可是这冰食不合您的胃口?” 司徒夫人道:“年纪大了,又是空着肚子,吃不得这等冰镇之物,怕闹肚子,不吃了,等着一会儿吃热食吧。” 呃,空腹吃冰食,确实会闹肚子。 崔惜娘赶忙起身,道:“是我招待不周,来人,上热食。” “是。”丫鬟知雅赶忙下去传热食。 热食很快就上来了,分量不多,可样式很多,每一份都是精品,是寒门没吃过的东西。 石夫人看见热食后,又夸起来:“哟,这是五花肉吧,做得红彤彤的,切的样式还好看,嗯,味道香喷喷的,还有甜酒的味道,太好吃了……这猪,死得算是值了!” (本章完) 第2231章 能不能换个招数 崔惜娘听罢,脸色差点绷不住,什么叫这猪死得值了,还有:“这是牡丹胭脂肉。” 是牡丹胭脂肉,不是红烧肉,听见没有! “啥肉?”石夫人听得皱眉,边吃边道:“名字太长了,记不太住,还是叫红烧肉吧,好记,哈哈哈。” 哈个屁! 崔惜娘快气炸了,又很委屈……她也是出身名门,还是未来的侯夫人,纡尊降贵的请这群千户夫人吃饭就算了,怎知这群女人竟这般粗鄙,糟蹋这些雅致的好东西就算了,还让她受气。 瞧瞧,这都是什么吃相,端盘吃的,扒拉菜的,碎末横飞的,肉掉地上还捡起来往嘴里塞的! 崔惜娘觉得自己仿佛到了震灾现场,正在请一群灾民吃饭! 而她原本应该坐在辉煌的厅堂里,听着艺姬们抚琴唱歌,与宴上的夫人们颂雅论文的。 崔惜娘是越想越委屈,司徒夫人见了,心下冷笑……看不起大家伙,为何要请?既然请了,就该拿出点诚意来,可许崔氏却高高在上的端着,像施舍乞丐般给大家伙施舍东西,把大家伙当成什么?! 不过司徒夫人没说什么,继续眉眼不动的吃东西,就是天气热,得慢慢吃,不然会整个人都汗湿。 好在崔惜娘准备的东西足够新奇,大家伙边吃边聊,气氛还算热烈。 就是…… “这就吃完了?崔姨娘还有吗?没吃饱呢!”石夫人问道。 跟石夫人拼桌的陈夫人、曹夫人也道:“是啊崔姨娘,可还有吃的?我们饭量大,没吃饱,再端点饱肚子的吃食上来呗。” 崔惜娘气死,吃吃吃,你们是猪吗,就知道吃! 还有,你们的桌子是怎么拼到一起的,今天这场宴席用的是古礼,是一人一席,跪坐而食,你们不但把三张桌子拼起来,还用的臀坐,脚伸得四仰八叉的! 气死了,崔惜娘是气死了。 可她还得温柔的笑道:“有的,只是要等到艺姬献艺的时候才能吃。” 崔惜娘很重视这场宴席,是准备了很多东西,从白天到晚上的吃喝玩乐都有。 陈夫人问:“那艺姬啥时候献艺啊?” 赶紧的吧,我们想吃饱。 崔惜娘笑道:“这就献艺。” 说着,看向知雅。 知雅立刻让小丫鬟敲鼓,宣艺姬们出来献艺。 节目很多,抚琴、吹埙、击筑都有。 可在场的夫人们听得昏昏入睡,有人小声嘀咕:“勋贵人家听的就是这些玩意?还不如敲锣打鼓来的精神。” 太沉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在办丧事! 好在端上来的吃食不错,大家吃吃唠唠,也还熬得住。 崔惜娘快疯了……你们吵什么?听乐的时候就该安静,你们跟菜市场摆摊吆喝似的,还怎么品乐?! 都是为整个卫所亲眷们操劳生计的人,谁跟你品乐啊,还不如大家伙一块大吃大喝,吃完回家继续忙活来得痛快。 白夫人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她是真没想到崔惜娘准备的是这些高雅的节目,要是知道,她死也会让崔惜娘改! 白夫人提醒着:“崔妹妹,可有舞姬?宣出来献舞吧,跳舞好看。” 崔惜娘很委屈,用帕子拭了拭眼角,道:“有的。” 白夫人见她哭,恨不得扇她一巴掌,你哭什么?好像大家伙把你怎么样了似的,你今天可是来拉拢人的,应该笑脸迎客才对! “那赶紧宣出来献舞吧。” 再听这种沉闷乐曲,信不信等会儿这里能给你睡一大片! 崔惜娘没法子,只能让知雅把舞姬宣出来,跳舞给大家伙看。 “哟,跳舞了,跳得真好看!” 舞姬们一出来,大家伙果然精神多了,一边吃果子一边看跳舞,看完一支又一支,最后是连晚上压轴的舞姬都喊出来跳了。 跳的是前朝鼎盛时期的胡舞,舞姬身段一绝,蒙着面纱,穿着清凉的短袖露肚裙,在大鼓上起舞,再配上大家伙没听过的胡乐,当真是美得不行。 石夫人为人活泼,站起来击掌喝彩:“跳得好,漂亮!” 又招呼众位夫人们:“赶紧的,你们也击掌喝彩啊,人姑娘跳得这么好看,不喊两声,多对不起人家。” 不过起来喝彩的人不多。 只因这个舞姬太好看了,大家伙被引路丫鬟一闹,都怕了,生怕崔惜娘再给她们塞人。 出来跳舞的舞姬可不少,一家塞一个,还是够的。 而崔惜娘还真有这个意思。 只是这个舞姬不是给其他千户的,是给秦三郎的……因着云姑娘事败,崔惜娘只能再找人顶替她,是让嬷嬷选了一圈,只有这个舞姬的样貌最出众。 因此等曲停舞毕之后,崔惜娘是让舞姬去给大家回礼。 等回到顾锦里的时候,又让舞姬敬茶。 “颂雪给夫人敬茶,请夫人喝茶。”舞姬说着。 敬茶这事吧,在古代是有深意的,要是顾锦里喝了这杯茶,怕是就不好说了。 顾锦里笑了,又来,就这么喜欢塞人这一招?咱们能不能换个招数?我都腻了。 匡氏一把夺过颂雪手里的茶,咕噜咕噜喝光:“好喝,我正好渴了。” 又道:“行了,茶也敬了,你回吧。” 颂雪一愣,没想到这杯茶会被匡氏喝掉,是继续跪着,回头去看崔惜娘,向她求救。 崔惜娘也愣住了,没想到又被坏了事儿,气得不行,也不装了,直接道:“秦夫人缺个引路丫鬟,你就留下,给秦夫人引路吧。” “是。”颂雪应着,款款起身,走到顾锦里身边。 不愧是舞姬,就这么几步路,走的是摇曳生姿,相当好看。 而顾锦里也很直接,转头看着颂雪,问道:“颂雪,你是要跟我回去,给我相公做妾吗?” 砰砰砰! 一句话,震惊所有人,不少夫人是惊得掉了装果子的碗。 颂雪还是很聪明的,听罢俯身一礼,道:“回夫人的话,颂雪只是个舞姬,命运如何,由主子们说了算,主子们要颂雪留下,颂雪就会留下。” 可惜,顾锦里道:“那你走吧,我不想留你。” “啥,还能不留吗?!”石夫人乐了,站起身问着顾锦里。 甄夫人听罢,眼睛都亮了,要是顾氏拒收成功,那她就原谅她,不跟她计较先前的事儿。 顾锦里点头:“当然能不留,咱们是当家夫人,有权做主这些事儿,想留就留,不想留就不要,很简单的事儿。” 崔惜娘怒了,好一个顾氏,竟敢当场下她的脸面! 她压下怒火,蹙眉做出忧愁模样,看向顾锦里,苦口婆心的道:“秦夫人,我知道你不喜欢颂雪,可做妻子的,应该贤惠一些,不能太霸道了,否则会被自家相公不喜的。” 第2232章 刺激 “不喜?可我相公很喜欢我啊。”顾锦里脸皮厚的说着,又问崔惜娘:“敢问崔姨娘,什么是贤惠?” 姨娘两个字说得较重,把崔惜娘给刺激到了,顾氏什么意思,讽刺她只是个妾还敢给她们送妾吗?! 诶,你猜对啊,就是这个意思。 又赶忙压下怒火,回着顾锦里先前的话:“给自家相公纳美,也是一种贤惠。” “这不叫贤惠,叫残害自家相公。”顾锦里道:“大家的相公都是来抗戎的,理应以抗戎为重,做媳妇的却给他塞女人,这是逼着自家相公堕落,万一因为美色误了抗戎大业,害得相公被斩首,岂不是罪过?” “说得好!”石夫人很捧场来,站起来击掌夸道:“秦夫人说得对,咱们的男人是来抗戎的,又不是来逛青楼的,怎么能老是想着给相公塞美人的事儿?!” 砰砰砰! 又一批夫人们被惊掉手里的碗碟。 顾锦里:“……” 青楼两个字都出来了,还是石夫人你厉害,我自愧不如。 又道:“咱们再来说说贤惠?什么是贤惠?贤惠不是给自家男人纳妾,而是要让他无后顾之忧。西北贫瘠,什么都缺,还有众多将士的亲眷随军,咱们能把这些亲眷们照顾好,让她们有饭吃,有衣穿,平安健康的活着,就是最大的贤惠。” “秦夫人说的好!” “对,这才是贤惠,给男人纳妾算个屁的贤惠!” 这一回,是有更多的夫人站起来给顾锦里喝彩。 连司徒夫人都说了一句:“不愧是探花的胞妹,一番话倒是说出了大儒之智。” 顾锦里笑道:“不敢跟大儒相比,不过是说了一番实话罢了,咱们来随军的夫人们确实很贤惠。” 司徒夫人听罢,笑了:“你这实话,中听。” 石夫人、曹夫人、陈夫人是附和道:“没错,秦夫人的话太中听了,我们都喜欢听!” 又问司徒夫人:“将军夫人,那引路丫鬟我们能退掉吗?” 司徒夫人想了想,决定不明哲保身了:“随你们高兴,不喜欢就不留。” “哈哈哈,好,那我们就不……” “等等!”崔惜娘急了,赶忙打断她们的话,笑道:“这些丫鬟也不一定是要伺候各位千户的,诸位夫人留下,当个丫鬟使唤也成。再说了,各位千户抗戎不容易,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给他们纳美,让他们多享享福,也是应当的。” 这话是激怒了千户夫人们。 “我们的日子就容易了?两年前,咱们跟戎人打仗,我带着孩子们随军来西北,路上是喝风吃雪的,粮食还不够,为了省下粮食给将士的孩子吃,我是一天只吃一顿干粮,柴火要省着用,吃的还是冰干粮,得放到肚皮上焐个两刻钟,捂热乎了才能咬得开!” “路上孩子们生病了,为了买药,我是把自己的嫁妆全拿去换药了。” “我,还有我!看看我这手指,没了两根,这是路上有将士的孩子被匪贼杀了,生怕将士跟我家男人对着干,会闹出更多人命,为了平息这事儿,我自己拿刀砍了手指,赔给人家的!” “跟戎贼打仗的时候,我们是吓得不行,可不能躲着,需要帮忙的时候还得造箭,照顾伤兵!” “我家大儿,才十二岁,戎人围城的时候是去城楼抗戎了,可他一个半大孩子,没打过仗,哪里是戎贼的对手,被,被乱箭射死了!” “我们是搭上这条命跟来的,我们就容易了?还要给他们找女人睡觉,凭什么?!” 无数的千户夫人哭诉着,把自己这两年多来的委屈给哭了出来,一时间,宴席上满是大家伙委屈悲戚的哭声。 司徒夫人也掉了泪:“你们都是吃过抗戎之苦的人,是女英雄,理应被善待。” 白夫人见状,吓得不轻,赶忙推着旁边的崔惜娘,小声道:“犯众怒了,赶紧把引路丫鬟叫回来,不能再送了~” 再送就不是拉拢,而是要跟所有千户夫人结仇! 崔惜娘也被吓到了,可是:“这是侯爷的意思……” 白夫人打断她:“即使是侯爷在这里,也会识趣的把丫鬟们叫回来……崔妹妹,赶紧发话吧,不然我帮你说?” 崔惜娘求之不得:“那你来说。” 白夫人噎住了,我就是客气一句,你还真让我说? 可千户夫人们群情激奋,不能再等了,白夫人只能挤出眼泪,哭道:“我家夫君虽然是文官,可我也是千里迢迢,一路吃苦吃到西北来的,很明白诸位夫人们的苦……许侯爷家也知道诸位夫人的辛苦,所以摆了这场宴席,特地犒劳大家。” 说完场面话后,又赶忙道:“大家聚在一起吃席是高兴的事儿,没必要为了几个丫鬟生气,来人,把引路丫鬟们带走,莫要留在这里扫兴!” 知琴知雅赶忙过来,把所有引路丫鬟带走了。 顾锦里看向颂雪,笑问:“颂雪姑娘还不走?” 甄夫人的引路丫鬟已经走了,她不用再看着自家男人去睡其他女人,是高兴的跑过来道:“自然是钦佩秦夫人,想要留下来跟秦夫人做个姐妹。” 又贱兮兮的道:“秦夫人惹得众位夫人哭了一场,坏了侯爷家的一番好意,不如留下颂雪,给侯爷家卖个好,免得……许家收拾你~” 最后五个字,甄夫人是贴着她耳朵,用着只有两人听到的音量说的。 可顾锦里突然惊呼出声:“甄夫人说什么?说我坏了崔姨娘塞丫鬟的事儿,侯爷家要报复我?你怎么能这样想许侯爷家?心也太黑了!” 甄夫人原本是想来点个火,让崔惜娘记恨顾锦里,自己好报仇的,可听到这话懵了,又怒极,指着顾锦里道:“你,你住口,本夫人没有这个意思!” 顾锦里能跟她客气? 是抓起桌上的一个碗,直接打向甄夫人指着她的手。 砰! 打得不轻,甄夫人疼得哭了:“呜呜呜,你敢打我,你知道我娘家是谁吗?!” 顾锦里:“你娘家是谁我都不怕。当年,我做出诱虫药的时候,皇上他老人家就说了,我,予国有功,理应善待,你不善待我,我打你怎么了?不服,你找皇上说去!” 第2233章 蓝家人 这话一出,大家伙是想起来了,顾锦里还有这句话做靠山。 甄夫人的嬷嬷知道这番话的严重,赶忙过来给顾锦里道歉:“秦夫人息怒,我家夫人是个直脾气,并无恶意,请您勿怪。” 又去扶甄夫人,道:“夫人,您怕是喝醉了,老奴扶您回席吧。” 你可别再作了,人家顾氏的出身是不好,可人家有本事啊,靠着自己立下大功,得了这样一句免死金牌般的话,你再纠缠不放,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啊。 “顾氏,你!”甄夫人是又气又怕,可予国有功,理应善待的话是景元帝说的,她能怎么办? 只能忍着丢脸,铩羽而归。 临走前,她气恨不过,反手扇了颂雪一巴掌,怒道:“不识相的贱婢,挡什么道!” 颂雪被打,眼里生出一股杀气来……呵,甄夫人是吧,给我等着,凭着我的美貌,想要出头很容易,等我飞黄腾达之时,定要你生不如死! “颂雪姑娘,你还不走吗?”顾锦里问道。 颂雪不说话,只是掉着眼泪。 顾锦里笑了:“你倒是挺有毅力的,只是来之前,我家相公特地交代了,说是西北这边将士多,缺女人,要是碰到送美的事儿,可以收下,他会请姜大将军把美人们送去刀口沟大营,伺候将士们。” 什么! 颂雪终于露出一抹惊慌来……她不是蠢货,知道刀口沟大营有专门用来养女人伺候将士们的地方。 那地方都是贱籍女子去的,她还要嫁给英雄,过贵夫人的日子,去了那等地方,这辈子就完了! 不过颂雪对自己的美貌跟身段很有信心,觉得只要秦三郎见了她,一定舍不得把她往刀口沟大营送。 可她看着顾锦里,又犹豫起来……这个顾氏敢当众下崔惜娘的脸面,还敢打甄夫人,口才还不错,几句话就让所有千户夫人站在她这一边,又会做药,万一给自己下毒,让自己无声无息的死掉该怎么办? 颂雪不敢赌了,最终行了一礼,道:“颂雪告退。” 崔惜娘见状,气得要死,这个蠢货,怎么就这样回来了?再坚持片刻,没准就能跟着顾锦里走了。 司徒夫人倒是很满意,看向颂雪,道:“你长得很美,不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应该多往四周看看,这满大楚,多得是有权有势的男人。” 言罢,看向崔惜娘,问一句:“许崔氏,你说对不对?” 崔惜娘赶忙点头:“夫人说的话,自然是没错的。” 颂雪也不傻,明白了司徒夫人话里的深意。 白夫人生怕崔惜娘会当场怒骂颂雪,让这场宴席更加难看,抢先一步呵斥颂雪:“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滚下去。” “是,颂雪告退。”颂雪赶忙退下了。 白夫人又朝着大家伙笑道:“这歌舞什么的,看得人是软绵绵的,不如听说书来得痛快。我手底下有一妇人,乃是江南来的,很会说书,我这就让她来说书,让咱们乐呵乐呵。” 言罢,立马让身边的丫鬟去喊人。 丫鬟很快就把说书妇人带来了。 啪啪啪,说书妇人知道自己是来救场的,没有多废话,立马打响手里的木板,开始说书。 妇人三十上下,声音洪亮好听,说的还是快意恩仇的故事,让在场的千户夫人们听得很高兴,石夫人是站起来喝彩好几回。 白夫人见大家听得高兴,这才松了一口大气……老天爷啊,求求您老了,别再出事了,让这天快点过去吧! 可崔惜娘委屈,眼里一直噙着泪,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她精心准备的歌曲她们不喜欢,却喜欢这种乡下故事,果真是粗鄙陋妇! 一个多时辰后,说书妇人才把故事说完,大家伙听得是意犹未尽。 不过崔惜娘是不想再听这种乡下故事了,是道:“说得不错,来人,赏银百两。” “是。”知雅给了说书妇人银两,让她退下了。 石夫人不满意,道:“崔姨娘,咋就让女先生走了?她说得带劲儿,我们听得精神,让她回来再给我们说一段吧?” 说个屁! 崔惜娘心里暗骂一句后,笑道:“这位夫人莫急,我给大家准备了更有趣的玩意。” “啥玩意?”石夫人道:“可千万别再是什么听曲了,闷,听得想睡觉。” 崔惜娘心下暗恨,面上笑道:“不是听曲,是游园寻宝。” “游园寻宝?找银子吗?这个好!”石夫人家里正缺钱,听罢立马起身,撸起袖子,准备开始找银子。 不少寒门夫人也缺钱,听罢是跃跃欲试,催促着崔惜娘:“崔姨娘,赶紧开始吧,免得咱们迟迟不去找,那银子会被别人取了去!” 崔惜娘听罢,悲从中来,眼里又带上眼泪……为什么,为什么她好好的高雅宴席会变成这样? 找银子? 找什么银子,我什么时候说过宝物是银子了?那是诗集、绒花、香包、墨锭、玉石棋子等物件,不是臭银子! 然而,这群泼妇太厉害,崔惜娘是怕了她们,赶忙吩咐知琴:“赶紧让人去塞银子。” 免得这群泼妇找不到银子会把她给撕了。 “是。”知琴赶忙去办。 因着情况紧急,需要人手,许鹤得知后,带着几个徒弟来帮忙,还催促徒弟们:“动作快些,莫要坏了二夫人的事儿!” 要是让惜小姐丢了脸面,他饶不了他们。 “是!” 一大群人忙活着,一刻钟后,总算是把银子塞好了。 崔惜娘也带着众位夫人浩浩荡荡都来了:“从这条路开始,走过桂花林、小河桥、落鹤湖、观雪亭、奇石山,宝物就藏在这些地方,诸位夫人,开始找吧。” “开始了,开始了,姐妹们,赶紧找啊!”石夫人她们赶忙跑去翻找宝物,你还别说,真让她们翻出几袋银子来。 虽然每袋只有二两银子,可这是白捡的银子,石夫人她们还是很高兴。 崔惜娘看着她们像一群奴才般,死命为金银奔忙,心里终于舒坦起来了……呵,不过是几两银子就把她们耍得团团转,果然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泼妇。 可她正得意,旁边的假山里突然冒出几个男人来,那些男人身上带着血,手上还有刀,把崔惜娘吓得惊恐大叫:“啊,有刺客!” 许鹤听到崔惜娘的叫声,再看见那几个男人,脑子都炸了,不顾一切的朝着崔惜娘冲来,一把抱住她,把她护在怀里,朝着几个男人喊着:“住手,莫要伤惜小姐!” 第2234章 八卦 更糟糕的是,许鹤是个瘸子,能冲过来已经不容易,此刻是站立不稳,砰一声,抱着崔惜娘滚倒在地。 惜小姐? 再加上这么一抱一滚,在场的夫人们是震惊了,眼里涌起熊熊八卦之火,看着许鹤跟崔惜娘……这两人咋回事? 许鹤还浑然不知,生怕那几个男人会砍死崔惜娘,手臂被撞得疼死也没有松开,还安慰着:“惜小姐莫怕,有我在,他们伤害不了你。” 白夫人就在后头不远处陪着司徒夫人,见状是差点厥过去……这个许鹤是疯了吗?大庭广众的竟敢抱着崔惜娘,要是传到许侯爷耳里,不说他死不死的,崔惜娘得完蛋! 一时间,白夫人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跟崔惜娘合办这场宴席,她真是倒了血霉了,早知如此,她就算驳了房家嫡支的脸面,也不来做这事儿。 如今该咋办? 要不要喊人来救? 喊人了,别人看见许鹤跟崔惜娘抱在一起怎么办? 然而已经有人帮她喊了,石夫人是拿起路边用来装饰的石头,招呼着大家伙:“姐妹们,赶紧上,一起去救崔姨娘,不能让她被歹人给害了!” 一声招呼,是喊了一群人往这边冲。 崔惜娘被这阵仗一惊,总算是回过神来,知道许鹤抱了自己后,恨不得一刀剁了他,可如今情况危急,她只能一把推开许鹤,嗷叫一声,装做受了惊吓,晕倒过去。 “姨娘,姨娘被刺客吓晕了,快来救人啊!”知雅赶忙配合的喊着,帮着崔惜娘遮掩。 司徒夫人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是冷笑一声,继续站在原地不动。 那几个男人瞧见这架势,扑通救跪下了,喊道:“姑奶奶们饶命,我们不是歹人啊!” “拿着刀子还敢说不是歹人,骗鬼呢?姐妹们上,揍死他们!”石夫人一马当先,举着石头就要扑过去,被陈夫人给拦住了:“许家护卫来了,他们跑不了。” 这些是男的,万一不小心跌他们怀里怎么办?没有为一个妾搭上自己全家脸面的。 “大胆刺客,竟敢惊扰众位夫人,来啊,抓住他们!”许家护卫是冲了过来,把蓝家人围住,只要一声令下,就会举刀把他们砍了,让他们身首异处。 蓝家人生怕会被许家害死,赶忙朝着司徒夫人喊道:“这位夫人救命啊,我们不是歹人,是蓝家人,这座庄子以前就是我家的,实在是没活路了才潜进来挖以前埋的金子!” 司徒夫人已经被崔惜娘气得差点失控,原本是不想管这事的,可听见他们说自己是蓝家人,想着栖鹤庄以前是蓝家的,许家夺这庄子的时候怕是不光彩,只能出面道:“等等,本夫人要问话!” 崔惜娘听罢,恨不得跳起来说一句:等什么等,赶紧把这几臭男人杀了。 许家的护卫还是很给司徒夫人面子的,是让她过来见了蓝家人。 白夫人也赶忙跟了过来……至于崔惜娘的破事,她是不想管了,由着她自己解决吧。 “你们是蓝家人?这座栖鹤庄以前的人家?”司徒夫人问道。 “正是正是,这位夫人,瞧着您被那么多人簇拥着,定是一位贵夫人,求您救救我们……我们知道自己不该从以前的地道潜进来,可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家里孩子病了,他是蓝家这一代仅有的一个男孙,我爹死的时候,要我们一定不能让蓝家绝后,这才潜进来拿金子。” 又赶忙解释道:“金子是以前蓝家富贵的时候埋的,不,不算是偷吧?” “夫人,我们知道错了,求您救救我们,家里还有孩子妇人在等着,我们不能死啊。” 说完四个大男人是痛哭起来,听着好不凄惨。 再瞧瞧他们,身板是瘦骨嶙峋,可见是饿得惨了,再看手上的刀子,并不是什么做战用的大长刀,而是两把砍柴刀,一把菜刀,有一个少年手里只拿着一根木根跟一只死掉的白鹤。 那白鹤还被少年紧紧抱在怀里,可见是很珍惜的。 司徒夫人指着白鹤问:“这是你们杀死的?” 蓝家人忙道:“不是不是,我爹说过,白鹤乃是福泽之物,蓝家的福气都是白鹤给的,我们哪里敢杀它们?是蛇,来的时候,瞧见有蛇跟白鹤缠斗,我们上去帮忙,可白鹤还是被毒蛇咬伤,没了命。” 又对少年道:“小弟,把白鹤给这位夫人看看,上面可有蛇咬的伤口?” 还交代一句:“放地上,莫要走过去惊扰了夫人。” 司徒夫人听罢,倒是放心了……听其言就能知道,蓝家人做事是有章法的,不是那等恶贼。 少年把白鹤放到地上,许家护院拿过白鹤,开始检查白鹤的伤口,果然看见一个蛇咬的口子,伤口周围的皮肉还发黑高肿,可见是中毒了。 “许鹤大夫,你过来瞧瞧这是不是毒蛇的咬伤?!”白夫人是忍不住了,出声把许鹤喊了过来。 娘的,你是当真不怕死吗?一直围着崔惜娘转,是嫌弃你先前抱崔惜娘的时候大家没看清,所以继续缠着,让大家看个够吗?! 白夫人都想为自己嚎啕大哭一场了,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合办个宴席却遇上这种事儿,等传出去,房家的脸面都要丢光了。 许鹤也知道自己冲动了,是赶忙过来检查白鹤,最后道:“确实是被毒蛇所咬死,可这几个人潜入庄子,惊吓了各位夫人,应该斩首示众!” 这些人坏了惜小姐的宴席,还把惜小姐吓到了,必须死。 司徒夫人是冷笑道:“许鹤大夫,你是大夫,理应救死扶伤,怎能开口闭口就要人命?且这里是栖鹤庄,福泽之地,在这里杀人,怕是不妥。” 许鹤一怔,是反应过来了,忙道:“司徒夫人恕罪,是小的僭越了。” 此时,许良收到消息,匆匆赶来了,一边朝着众位夫人们行礼赔罪,一边问着许家护院大师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会进了歹人?!” 整个栖鹤庄都有人把守,这些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石夫人快人快语,是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还加了一句:“许鹤大夫当真忠心,瘸着腿都能第一个冲过来,护住崔姨娘!” 许良一愣,这话明显有些不对,再看石夫人一脸八卦的模样,眼神还往许鹤跟崔惜娘的身上飘,是震惊不已,难道许鹤护住姑奶奶的时候还做了其他僭越的事儿?! 第2235章 溜了 他赶忙看向知琴知雅,用眼神询问她们。 两人哪里敢说,只照顾着还在装晕的崔惜娘。 许家护院大师傅不敢隐瞒,伏在许良耳边把事情说了。 什么? 许鹤当众把姑奶奶给抱了。 混账,找死! 许良快气炸了,恨不得撕了许鹤,可如今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这事儿也不能拿出来说,最好的法子就是不提,让这破事慢慢被人淡忘。 可他扫一眼在场的千户夫人们,起码有七成人的眼里都泛着八卦光,这事儿怕是会被她们传出闲话来。 怎么办,该怎么堵住这些人的嘴?! 可这些是千户夫人,不可能灭口,许良是想不出好法子来,只能小声对大师傅道:“派人回大营找千山先生,把这事儿告诉他。” 只有千山先生出手才能控制住即将暴发的闲话。 司徒夫人瞧得冷笑出声,知道急了?那为何让一个妾室出来摆宴见人! 白夫人听见司徒夫人的冷笑,差点飙泪,可她还得圆场:“司徒夫人,诸位夫人游园寻宝也累了,不如先让她们去吃晚宴,吃完了去屋里歇息?” 司徒夫人不忍了,问她:“出了这么多事儿,谁睡得着?” 白夫人被问得掉了泪,不敢说话了。 许良听罢,回过神来,赶忙请示:“司徒夫人的意思是?” 这场宴席是许家用来拉拢诸位千户夫人的,而因着路远,是安排了夫人们在栖鹤庄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司徒夫人道:“宴席也吃过了,诸位夫人还要操持卫所的事务,送诸位夫人离开吧。” 这是最好的法子了,许良赶忙派人去安排。 白夫人作为合办宴席的人,是亲自把一个个千户夫人们送出门:“今日招待不周,等过年的时候,侯府会再办一次宴席犒劳大家,到时候咱们再聚聚,吃个痛快。” 心里则是默默道:下次崔惜娘再办宴席,她是死都不来给崔惜娘做脸面了! 石夫人她们倒是不介:“哪有招待不周?今天这宴席我们吃得挺带劲,就是可惜宝物还没找完,少赚了不少银子。” 还有八卦没看完……司徒夫人也真是的,好歹让她们把八卦看完啊,这看个半道,没个结果的,回去得抓心挠肝好一阵子! 石夫人很想问问白夫人,那位许鹤跟崔姨娘是否有啥旧交情? 可她不傻,没有问出来,改而问道:“那几个蓝家人不会被处死吧?还是别杀了,他们挺可怜的,留他们一命,算是积福了,没准福德一积攒,能让侯爷跟崔姨娘老来得子!” 就是不知道真有了老来子,是不是许侯爷的? 白夫人瞧着石夫人眼里的兴奋光芒,脸色差点绷不住,忽略她的八卦,说道:“侯爷家历来仁慈,且司徒夫人说了栖鹤庄是福泽地,不能在这里杀生,蓝家人定然会平安无事。” “是吗?”石夫人一脸我不信的表情,又笑道:“这样我就放心了,那蓝家人真的挺可怜的,脚上被划拉了那么大的口子,流了那么多血也要进来挖金子,应当是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给他们一条生路,也好……” “白夫人,时辰不早了,我们去跟其他夫人们道别,不耽误你送客了。”曹夫人见白夫人脸色黑了,赶忙把石夫人拽走。 白夫人差点就哭出来了……崔惜娘闯的祸,凭什么让她来丢脸啊! 可她还得打起精神,继续送客,是笑得脸都僵了,才把一百多位千户夫人送走。 许良更是带着嬷嬷们,给诸位夫人送回礼,因着出事儿,是每人多给了一张百两银票,只求她们别出去乱说。 “章夫人,聊着呢。”石夫人是第二道防线的,跟韩氏熟,见她在跟顾锦里说话,跑过来道。 又对顾锦里笑道:“秦夫人不愧是能做出诱虫药的人,今天席上的话,说得真带劲,帮着咱们把那些引路丫鬟给打发了!” 带劲儿是石夫人的口头禅。 又皱眉,看着顾锦里道:“不是说你很丑吗?咋这么好看?身上也没啥臭味,谣言果然不可信。” 顾锦里挺喜欢这位爽朗的石夫人,笑着指指自己的脸,道:“不算是谣言,之前丑是因为长了许多痘疮,如今好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两个痘疮跟一些疤痕。不过要是不好好养着,痘疮还是会成堆的冒出来,到时候又会变成丑八怪。”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打仗了,为了自己的安全,貌美这等名声,还是先不要了。 石夫人凑过来看,果然瞧见两三个痘疮,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臭味,是信了她的话,拍拍她的手,安慰着:“没事,反正能养好。” 陈夫人跟曹夫人也过来跟顾锦里搭话,原因无他,就是想跟顾锦里结个善缘,以后打仗了也好互相帮扶一把。 可临近傍晚,大家伙都赶着回去,是没有聊多久,开始各自蹬车离开。 韩氏跟顾锦里她们坐一辆马车出庄子,车上顾锦里问:“章嫂子可要随我们去天槐村住一晚?马车跑快些,两个时辰就能到,不然你今晚怕是要在野外扎营。” 韩氏许久没见顾锦里她们,很想跟她们多待一晚,可最终还是摇头:“不了,我跟第二道防线的夫人们一块回去,人多,顺路,安全一些。” 再来就是毓姐儿。 “她一个人在家里,虽然有嬷嬷们照顾着,可我不放心,得早点回去。” 相公也不放心她来赴宴,是说了,让她尽早回去,免得他担忧。 韩氏又拿出一个皮布袋来,递给顾锦里,笑道:“这是毓姐儿做给你的,说是让你用来装药包之类的。” 顾锦里腰间喜欢挂些应急的东西,毓姐儿以前见到过,记住了,学女红后,就给顾锦里做了个皮布袋。 内外是布,中间是皮革,防水。 顾锦里很高兴,接过看了又看,叹道:“毓姐儿也长大了,都有这等好手艺了,袋面的刺绣是比我做得好。” 韩氏也很高兴的点头,很为自己能有个这样懂事又本事的女儿骄傲。 顾锦里则是给了韩氏两张药方,一张解药一张毒药:“新做出来的毒药,能让人昏迷的速度更快,嫂子回去后,让大夫做出来,你们母子三人戴着防身。” 韩氏收下了,感激的道:“秦弟妹,多谢你了,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们。” 顾锦里笑道:“都这么熟了,有啥好谢的。” 韩氏知道她的脾气,没有再说什么客气话,跟她说着其他重要的事儿。 也没能说多久,只两刻钟的工夫,马车出了栖鹤庄后,她们就分开了。 第2236章 收拾烂摊子 “娘!”奕哥儿一直在庄子外等着,看见韩氏后,从马车上跳下,朝着这边跑来。 “慢点跑。”韩氏笑着,等他来到近前后,拿出手帕给他擦汗:“做什么去了,出这么多汗?” “跟喜叔骑马去了,这里的地形比较奇特,跑上几遍,对骑术有益处。”奕哥儿看着不断奔驰而出的马车,问道:“娘,今晚就要回去了?” 韩氏点头:“嗯,宴席已经吃完,各个卫所又还有许多事儿要忙,许侯爷家就不留我们了。” 奕哥儿疑惑,请帖上明明写着要留诸位夫人住一晚的,怎么突然不留了? 不过奕哥儿聪明,没有多问,只点点头,跟顾锦里等人告别:“秦婶子、谢婶子、牛奶奶,我先护送娘回家了,等下次再来看你们。” 言罢,给她们行了一礼。 “奕哥儿这孩子真是乖巧。”匡氏夸了一句,把奕哥儿扶起来:“跟你娘回去吧,咱们下次再聚。” “是。”奕哥儿应着,又对顾锦里道:“秦婶子,要跟大狼二狼多说说我,不然他们会不记得我的。” 秦叔说了,小婴儿忘性大,两天不见就会不记得人。 顾锦里笑了,见他很在意,是认真的应下来:“好,秦婶子会天天跟大狼二狼提起你,保证他们忘不了。” “多谢秦婶子。”奕哥儿很高兴,跟着韩氏去跟第二道防线的夫人们汇合。 车队临走前,石夫人还朝着顾锦里喊道:“秦夫人,下次咱们再吃席啊!” 顾锦里挥手应道:“好!” 送走韩氏她们后,顾锦里没有多待,跟第一道防线的夫人们集合后,一起往回走,打算赶去天槐村,大家伙在哪里歇一晚后,第二天再各自回卫所。 路上,大家伙免不了要八卦一番:“你们说,哪个许鹤跟崔姨娘到底有没有事儿?” “肯定有事儿,不然能让一个瘸子飞奔起来?啧啧啧,就那跑的速度,这事儿肯定浅不了!” “就是就是,瞧许鹤当时着急的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的心头肉掉了!” 大家伙说得热火朝天的,顾锦里的马车里,纪贞娘也忍不住道:“许侯爷头上怕是要变颜色了。” 顾锦里瞥她一眼:“你悠着点,别乱说话。” 别人头上变不变颜色跟你有什么关系? 纪贞娘生气了:“那么多人瞧见的事儿,还不许我说说了?即使我不说,其他夫人们也会把这事儿传开。” 今天吃席的都是些泼妇,一个个八卦得很,她们能憋住不传闲话?不可能的! 顾锦里:“她们说是她们的事儿,总之你想好好过日子就不要说这种闲话。要想说,等你家谢千户也做了侯爷再说,到时候就算你开个八卦馆,天天讲是非,也没人敢找你麻烦。” “哼!”纪贞娘不满的道:“你这人真无趣,早知道我就不跟你一辆车了。” 顾锦里呵呵:“我又没求你上来,是你自己跑来跟我挤的,还怪我?” 她们俩人斗着嘴,可栖鹤庄里还一团乱麻。 许良皱眉,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再问一遍司徒夫人:“您说什么?要带他们去挖金子,让他们取回自家之物?” 他们可是潜进庄子的贼人,要不是他们惊吓到姑奶奶,许鹤也不会失态,闹出这场事端来,他们应该以死谢罪! 司徒夫人看向许良,反问:“那你有什么高见?把他们杀了,让所有人说许家夺人庄子还灭人满门?” 许良大惊,赶忙否认:“司徒夫人这话是怎么说的,什么夺庄子,没有的事儿,这庄子可是在府衙上了红契的。” 司徒夫人道:“是上了红契,可庄子是蓝家人卖给你们的吗?莫要觉得自家最聪明,也莫要把别人当傻子,有些事儿,你们敢让齐知府严查吗?” 许良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许家在陇安府的很多产业都是白占的,而府衙的红契,是已死的许方帮忙弄的,经不起严查。 司徒夫人道:“两条路,要息事宁人还是要名声扫地?” 许良不傻,自然是想息事宁人的,可蓝家人太可恶,闯进来的时候给他们惹出了大事,想着这事儿要是平息不下去的后果,许良就想活剐了蓝家人……还有许鹤! “成,我这就领着他们去挖金子。”许良答应了,去找蓝家人,把允许他们挖金的事情说了。 “真,真的?”蓝家人不敢置信,欢喜得哭出声来。 许良不耐烦的道:“如今哪里有闲工夫耍你们,赶紧的,想要金子就去挖!” “是是是,我们这就去,多谢这位先生了。”蓝家大哥应着,带着其余蓝家人,按照蓝老爷留下的图纸所示,找到金子埋藏的地方,把金子挖了出来。 一共埋了三个地方,花了一个多时辰的工夫才挖完,是挖出六坛金子来,许良看得都眼红了,没想到栖鹤庄还藏着这等宝藏。 蓝家人很高兴,对许良跟司徒夫人是谢了又谢,可他们却不能走。 许良对司徒夫人道:“夫人,他们是今日之事儿的罪魁祸首,必须等千山先生来了才能决定他们的去留。” 司徒夫人听得不满,可她还有夫君跟家人要顾忌,最终是点头答应了。 千山先生得知消息后,马不停蹄的赶来,一进庄子就问:“许崔氏在哪?” 许良回道:“晕倒了,在正院养着。” “哼,晕得可真是时候,只会这点招数吗?!”千山先生气得想杀人,又感叹着,气运这个东西,有时候你真是不能不信。 崔惜娘被主子捧着,拿着巨大家产砸着,却处处闯祸。 而顾锦里流落农家,吃过苦逃过荒,却是做什么成什么,今天在宴席上的那番话更是精彩绝伦。 千山先生在心里把她们对比一番后,差点把自己给气死。 可这个烂摊子他还得收拾,是压下火气,先去见了司徒夫人:“多谢司徒夫人帮忙,某感激不尽。” 又道:“只是还得劳烦司徒夫人随我们回大营一趟,把今日之事分说清楚,毕竟事关女子名节,不好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地方。” 这是要司徒夫人去给崔惜娘作证,证明崔惜娘跟许鹤没有什么,会抱在一起完全是因为当时情况危急。 司徒夫人答应了,不过:“蓝家人无辜,还请先生保他一家性命。” 第2237章 上位 司徒夫人又把蓝家人可怜之处给千山先生说了。 千山先生根本不会可怜蓝家人,因着蓝家人闹出来的事儿,他甚至想杀了蓝家人灭口。 可那么多千户夫人在场,去年孟家窑坊的事儿又让人议论许家敛财无度了,要是蓝家人再有个好歹,大家随便不敢明说,可心里定然要大骂许家畜生,为敛财灭人满门! 千山先生权衡利弊后,最终答应下来:“成,他们会活着,可他们也要出来为许崔氏作证,且以后不得乱说什么。” 司徒夫人:“都是吃过苦,死过一次的人,知道厉害的,他们不会多说。” 不过…… “许鹤哪里,千山先生倒是要加以提醒……许崔氏是清白的,可某些人的眼神却会引人乱想。” 这话几乎是在说许鹤爱慕崔姨娘,且到了掩饰不住的地步。 千山先生听罢,老脸都要羞红了……许鹤,贱子,竟敢对主子生出这等心思来,简直是找死! “多谢司徒夫人提醒,此事某会妥善处理,不会再让一个奴才生出事情来。”千山先生保证道。 司徒夫人也只是提醒,之后的事儿,她就不会多管了,也懒得管,只问道:“可是要连夜赶回去?” 千山先生点头:“嗯,过夜了不好说。” 司徒夫人点头:“成,那千山先生去准备吧,我跟白夫人是随时都能走。” “多谢。”千山先生转身走了,很快的,栖鹤庄就传出崔惜娘被蜈蚣咬伤,病情危急,要赶快回刀口沟大营拿药清毒的消息。 司徒夫人听罢,倒是佩服起来……这位千山先生关键时刻倒是能狠得下心,如此一来,不但帮崔惜娘圆了假晕的谎,这连夜回营也有了正当理由。 被毒蜈蚣咬伤,栖鹤庄缺少药材,只能连夜赶回药材最齐全的刀口沟大营。 一切准备妥当后,一大群人是星夜赶路,往刀口沟大营赶。 栖鹤庄距离刀口沟大营不远,疾驰一个时辰就能到,因此亥时刚到,一行人就回到大营,靠着许侯爷家眷的身份进了大营。 许尤不是蠢货,已经得知栖鹤庄发生的事儿,不过只知道个大概,具体如何,他不是很清楚,可他依然很愤怒,在中军大帐里砸了东西:“好一个许鹤,竟敢觊觎本侯的女人!” 崔惜娘虽然三十了,可样貌依然艳丽,且只要是个男人就无法忍受自己的女人被人当众抱了一把! 即使当时是被歹人所惊吓到了。 因此许尤虽然知道崔惜娘回来了,却没有去看她。 不过千山先生先发制人,是过来求见他了,说了崔惜娘被毒蜈蚣咬伤的事儿:“天热,山庄里藏着些毒物,姑奶奶忙着招待诸位夫人们,脚上被蜈蚣咬了一口也没有注意到,等到后来脚上越来越疼,又突然被从假山地道的蓝家人冲出来吓到后,这才撑不住晕倒了。” “许鹤瞧见姑奶奶中毒后,冲过来帮她诊治,这才闹了误会。” 许尤听罢,冷笑出声:“误会?中了蜈蚣毒?你当本侯是傻子吗?!” 千山先生没有过多解释,只道:“许良,让人把姑奶奶抬进来。” “诶。”许良也是崔家人,来了许家后才改姓的,因此心里还是帮着崔家的,闻言赶忙出去,让人把崔惜娘给抬了进来。 崔惜娘是真的被毒蜈蚣咬了,是千山先生让许鹤找来蜈蚣咬的,为的就是卖惨。 而更妙的是,跟着崔惜娘一同进来的还有舞姬颂雪。 千山先生知道,想要安抚许尤这种男人,最快最直接的法子就是送美人。 他听说颂雪后,是见了她,被她的美貌与身姿惊艳,立马决定把她献给许尤,帮崔惜娘渡过这一关。 至于颂雪会不会因为得宠而跟崔惜娘分庭抗礼,千山先生是一点不怕……一个小小舞姬,以色侍人的玩意罢了,崔家想捏死她,堪比一脚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不足为惧。 颂雪年轻,爱做些英雄美人的梦,因此想过要去伺候秦三郎,可在宴席上被打脸后,她清醒了不少,当千山先生说要她来伺候许尤的时候,她只是犹豫一会儿,就答应下来。 此刻她身上还是穿着清凉的糊剂舞衣,跪在抬着崔惜娘的木板旁边,一边给崔惜娘擦着冷汗,一边默默掉泪。 烛火下,她身姿绰约,相貌绝伦,再配上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是让许尤立马激动起来,眼睛粘在她身上。 颂雪也是个会来事的,见状是看向许尤,求道:“侯爷,求您开仓赐药,救崔姐姐一命……崔姐姐是个好人,对颂雪极好的,今日有此祸事儿,全是蓝家人跟毒蜈蚣的错,崔姐姐真的没有做错任何事儿,请侯爷莫要多想,还是速速救治崔姐姐要紧!” 美人催泪哭泣,身上又穿得清凉,说话的时候,胸前是抽动着,身上还挂了让人起兴致的香包,许尤哪里顶得住,立马口干舌燥起来,不顾众人在场,疾步走去,扶起颂雪,揽住腰肢,搂进怀里,安慰着:“莫哭,你崔姐姐是什么样的人,本侯很清楚,不会乱想的。” 又去看了崔惜娘的脚,见脚踝肿得老高,还透着青黑,可见是真的中毒了,是觉得自己没有被骗,又急着疼惜美人,是一挥手,道:“惜娘的病情不可耽误,速速拿着本侯的令牌去开仓拿药,救治惜娘。” “至于其他的事儿,等惜娘醒了再说。” 又急不可待的挥手,道:“下去吧。” 赶紧滚,别妨碍本侯办事! “是。”千山先生他们没有多待,抬着崔惜娘,全部离开大帐。 还没走远就听见一阵撕衣服的声音,许尤是喘息着道:“美人,心肝,快些来伺候本侯,给本侯生个老来子!” 千山先生听到这话,有些恶心……呵,许尤果然是个畜生,给他一个美人就把这事儿给揭过去了。 不过,由此可见,许尤对崔惜娘的情意怕是没有多少了。 崔惜娘……失宠了。 不过千山先生并不怕,崔家跟许尤讲的从来不是色相跟感情,而是利益! 第2238章 许鹤的惩罚 许良听着大帐里的动静,很担心,想说什么又被千山先生止住了。 “走。”千山先生带着他们离开,继续去给崔惜娘收拾烂摊子。 而给许尤送美的事儿,做得很成功,许尤很喜欢颂雪,折腾到天亮才睡下,甚至让颂雪住在大帐里,让他随时都能见到。 可他对崔惜娘的事儿还是很愤怒。 “给她这样大的脸面,却把宴席办砸了,害得许家丢了脸面,还得罪了众位千户夫人,妾就是妾,果然抬举不得!”许尤骂着,看向怀里的颂雪,心里才舒坦起来:“雪儿长得真美……” 崔家还是有本事的,能找到颂雪这样一等一的美人。 颂雪忍着恶心,娇娇一笑,脸红着,害羞的道:“侯爷莫要再夸雪儿了,雪儿只是个小小舞姬,浮萍般飘零,能伺候侯爷已经是万幸,要是侯爷再夸,雪儿怕福气太厚,雪儿命薄,怕是受不住。” 许尤正喜欢她,哪里听得了这话,立马又亲又抱的安慰:“雪儿莫要伤怀,什么命薄,无稽之谈,即使雪儿再命薄,遇上了本侯,福泽也会变得厚实起来。” 颂雪听罢,有些不敢置信的问:“真的吗?” 天真单纯的模样让许尤更喜欢了:“自然是真的,要是雪儿不放心,本侯给你渡点福气!” 说着,又猴急的拉着颂雪洞房。 颂雪很厌恶,她想要的男人是年轻帅气的英雄,而不是这等年过四十好几,快要当祖父的老货。 可没办法,目前她只能依附许尤过活,是卖力又佯装单纯的伺候许尤,让许尤很是满意。 两人是腻歪了一夜一天,直到下午,千山先生过来了,才算打断两人的腻歪。 千山先生说:“侯爷,姑奶奶醒了,侯爷可要去看看?” 许尤不想去,可想着崔家的泼天家产,深不可测的势力,他又犹豫了。 颂雪聪明,是立刻求道:“侯爷,崔姐姐待我不薄,她受伤了,雪儿想去看看她,成吗?” 许尤为了崔家的支持,原本就想去,再被颂雪一求,面子有了,点头答应下来:“成,本侯带雪儿去看看她。” “多谢侯爷,侯爷对雪儿真好。”颂雪欢喜的笑着,笑容明艳,让许尤瞧得极其高兴,直接抱起颂雪,走出大帐,一块上了马车,去许宅看崔惜娘。 千山先生都没眼看……一把年纪了还学毛头小子那一套,千山先生真恨不得毒死他! 可许尤还有大用处,得继续留着、哄着。 …… 许宅里,崔惜娘中毒刚醒,身上正难受,又想到宴席办砸了,是悲戚不已,躺在床上掉泪。 然而,让她更掉泪的事情来了。 “夫人,别哭了,侯爷来看您了。”知琴进来通报着。 崔惜娘听罢大喜,许郎果然还是疼她的,即使她把宴席办砸了,还跟许鹤抱在一起,可许郎依然舍不得她,听说她醒了就巴巴的过来看。 “快,拿胭脂水粉来给我上妆。”崔惜娘赶忙擦泪,吩咐着。 知琴听得皱眉,是道:“夫人,都是病子西施,这女子病弱之时是最能热男人怜爱的,侯爷要是瞧见您病弱的模样,定会心疼,莫要上妆了。” “你说得对。”崔惜娘很是认同,原本想去接许尤的,也不去了,是躺在床上,装病弱。 然而,下一刻,崔惜娘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颂雪!”崔惜娘看见颂雪依偎在许尤怀里,两人跟黏在一起似的走进来,许尤的手还紧紧揽着颂雪的腰,把崔惜娘气得哭了,看向许尤,问道:“许郎,她怎么会在这里?!” 许尤见崔惜娘这么在意自己,心里爽快极了,眼神温柔的看着颂雪,道:“雪儿已经伺候本侯,再过几天,本侯会摆酒,正是纳她为妾。” 什么! 崔惜娘震惊了,不敢相信许尤有了自己后,还要再纳妾! 以前他即使去睡年轻姑娘,也只是睡睡而已,顶多就收房做个通房丫鬟,从来没有正式纳妾的。 “不成,我不同意!”崔惜娘愤怒不已,又极其委屈,看着许尤道:“许郎,你答应过我,以后不再纳新人的。” 许尤听得不满,这都是猴年马月的承诺了,崔惜娘还记着,故意坏他兴致是不是? “你闹出这么多事来,本侯还没怪你,你倒是指责起本侯来,那本侯倒要问问,你跟许鹤又是怎么回事?!”许尤也不给崔惜娘脸面了,是愤怒的质问。 崔惜娘忙道:“许鹤不过是个奴才,我堂堂崔氏女,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一个狗奴才,许郎你莫要冤枉我!” 她虽然经常撩拨许鹤,可那不过是想让许鹤为自己舍命办事,心里是从来没有瞧得上许鹤过。 要是年轻的时候,那位老太爷能找到她,给她这些泼天家产的话,她是连许尤都看不上。 许尤见她极其愤怒,说到许鹤的时候甚至有些恶心,可见她对许鹤是没有意思的,心里舒坦了一些,不过:“他确实当众抱了你,让本侯丢脸了!” 所以…… “本侯要纳雪儿为妾,以后你们姐妹好好相处。” 颂雪很知机,上前给崔惜娘行礼:“颂雪给姐姐请安,颂雪年纪小,不懂的事儿很多,以后就有劳姐姐关照了。” 一口一个姐姐,年纪小的,崔惜娘听得快炸了。 许尤还在旁边笑道:“雪儿果然懂事乖巧,本侯放心了。” “许郎!”崔惜娘忍不住了,指着颂雪要大骂,被千山先生及时止住:“姑奶奶刚醒,莫要太激动。” 又道:“某把许鹤带来了,他医术精湛,让他给姑奶奶把把脉,看蜈蚣毒清除得如何了?” 一句话,把崔惜娘吓得愣住,就连许尤都惊诧的看着千山先生……不知道他们都不想见到许鹤吗,还把他叫来给崔惜娘诊病,吴千山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许大夫,进来吧。”千山先生不理会他们的震惊,把许鹤叫了进来。 许鹤看见崔惜娘醒了,很激动,可他不想害她,又赶忙低头,道:“请姑奶奶躺好,奴才好给您把脉。” 崔惜娘身子都僵了,被知琴扶着躺下,又拿出一条手帕,盖在崔惜娘的手腕上后,道:“许大夫,请。” 第2239章 毒 许鹤给崔惜娘把脉,又看了伤口后,起身恭敬的道:“侯爷,姑奶奶体内的蜈蚣毒已经清除大半,不过毒素入体,姑奶奶当年生产之时又凶险,导致体弱,还得精心养上三个月才能大好。” 许鹤这么说,是想激起许尤对崔惜娘的怜惜,好原谅她把宴席办砸的事儿。 可许尤显然想把事情闹大,是冷笑道:“许大夫倒是很在乎惜娘的身子,竟还记得她当年生产凶险的事儿……这情分,果然不浅,乃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看来是本侯耽误了你们。” “许郎!”崔惜娘急得从床上下来,跪在地上哭道:“许郎说这话是何意?我没有,我是清白的,呜呜呜~” 崔惜娘哭得好不凄惨,可许尤却很畅快……呵,任你崔家巨富,势力庞大,崔氏女在我面前也不过是个妾! 许鹤没想到许尤会这么在乎这事儿,赶忙解释:“侯爷息怒,全是小的一时情急害了姑奶奶,求侯爷莫要责怪姑奶奶,她是……” 砰! 许尤一脚把许鹤踹翻,怒道:“一个奴才,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又道:“你们说自己是清白的,可那么多千户夫人看见你们搂抱在一起,你们就算一起死了也不是自证清白,而是殉情!” “尤其是你许鹤,真以为自己藏得很深?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想要别人瞧不出你的心思,得先把你的眼睛挖了再说!” 许尤越说越气,恨不得拔刀砍了许鹤。 许鹤则是想起千山先生的话……许尤自打封侯以后就对崔家诸多不满,这次好不容易拿住这个把柄,定然不会罢休,他只能舍了自己,才能保住惜小姐。 可千山先生给的法子太过霸道,他听到的时候,根本无法接受! 然而,看着跪地痛哭的惜小姐、看着许尤另寻新欢,许鹤心疼又悲愤,最后跪在地上,道:“奴才自请以净医身份入宫,继续为许崔两家效力。” “你说什么?”许尤惊了:“净医,你可想好了?” 许鹤点头:“奴才想好了,只有净医,才能近那位的身。” 那位二字一出,许尤一凛,赶忙对颂雪道:“雪儿,你先出去等着。” 颂雪听罢,知道他们在密谋大事,很乖巧的道:“是,雪儿告退。” 言罢,立马走人。 知琴知雅等丫鬟也被谴走。 紧接着,院子里传来一阵响动,是死士们围住院子,为他们守门。 等一切准备妥当后,许尤道:“那药你做出来了?” 许鹤点头:“无色无味,且只要进了宫,奴才有法子巧妙下毒,不会让人追查到侯爷身上。” 又把自己下毒的法子说了。 “妙哉!不愧是精通药理的,你这下毒手法果然高超,无须用人就能下毒。”许尤很高兴,只觉得入京为帝,指日可待,是猖狂的道:“会不会有人怀疑到本侯的头上,倒是不重要。人都死了,谁还会在乎他是怎么死的?” 只不过…… “只死他一个还不够,本侯要他的子孙兄弟全部消失。”许尤目光仿佛恶鬼,盯着许鹤,道:“本侯不想成事之后,还要跟一群所谓的前朝皇族周旋!” 千山先生听得一惊……许尤果然是畜生,不过借许尤之手灭了所有大楚皇族,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然而,许尤也不傻,又道:“他不信任本侯,许鹤即使净身,想要进宫也很难,得让崔家在京城的大人帮忙。” 这是一点风险也不想担,把所有事儿都推到崔家头上啊。 千山先生听罢,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许尤,太小人了,只想要好处,却不想承担一点风险。 可千山先生权衡利弊后,还是答应了:“成,崔家会安排。” 许尤大喜,什么气都消了,亲自扶起许鹤,道:“阿鹤,辛苦你了。你放心,本侯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等事成后,会给你封侯赐爵。” 许鹤心下冷笑,即使封侯赐爵也不是你给我封,而是六公子。 千山先生许诺他,大业大成之后,许尤会死,登基为帝的会是六公子,而惜小姐会成为太后,垂帘听政! “奴才多谢侯爷。”许鹤压下心绪,感激的道。 许尤拍拍他的肩膀,又去扶崔惜娘,把她抱在怀里,给她擦眼泪,哄着:“惜娘莫哭了,先前是我太生气,说了胡话,可那也是我在意你的缘故。” 崔惜娘见他来哄了,哭得越发伤心:“呜呜呜,许郎已经有了新欢,还会在意我吗?” “那不过是个玩物,怎么能跟你比?”许尤继续哄着:“咱们恩爱十几年,一路走到今天,我对你的情分是任何女人都比不了的……心肝,莫要哭了,我不会纳颂雪为妾,她永远越不过你去,莫要担心。” 靠! 千山先生被许尤哄人的话恶心到了,不想舍命看他们谈情说爱,拽住许鹤,道:“侯爷,某先带许鹤去用刑。” 净身之刑是必须要用的,这是许鹤的惩罚,也是稳住许尤、进京谋帝的计划之一。 许尤很高兴,说一句:“有劳先生了,等明日本侯会去看阿鹤。” 这是今天就要给许鹤用刑?当真是急不可待啊! 许鹤就要被阉,是怕得浑身发抖,回头看一眼崔惜娘,见她也正在看着自己后,认为她是对自己有情的,是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值了。 他在心里默默道:惜小姐,你等着我,咱们不会分开太久,等你成为太后,阿鹤就会近身伺候你,与你日夜不分离。 然而,他正在被阉,他的惜小姐却在跟许尤行周公之礼,腻歪了一夜。 颂雪则是被许尤找了个名目罚跪一个时辰,跪完后,派自己的心腹把颂雪送回大帐。 崔惜娘得知颂雪被罚,很高兴,许郎果然没有骗她,他最爱的还是自己。 第二天,她把颂雪喊来,让颂雪给自己端茶倒水,立了一整天的规矩,还找理由打了颂雪两巴掌。 颂雪都受着,只因她知道,许尤如今最喜欢的女人是她,只要熬过这几天,以后凄惨的是崔惜娘! 许尤担心许鹤没有真的被阉,第二天亲自去看他的伤口,见已经被割掉后,才放下心来。 至于司徒夫人跟白夫人,许尤根本没见她们,只让千山先生交代她们:“本侯已经知道真相,无须再见她们,让她们回吧。” 第2240章 失心 许尤不傻,很清楚崔惜娘跟许鹤之间没什么大事,也就是许鹤自作多情罢了。 他会闹,完全是为了要好处。 崔家也没有让他失望,给了他颂雪、一部分不错的产业、阉了许鹤,还让京城的人帮他谋害景元帝。 这好处拿得足够多了,他也懒得再费时间去应付司徒夫人她们。 只是…… “蓝家人怎么回来了?他们不是死绝了吗?他们不该活着!” 言下之意,是要杀光蓝家人灭口。 “蓝家人不能死,必须善待,要是他们死了,许家的名声会坏透!”千山先生不同意,把一封信、一张契书、一张图纸递给许尤:“这是蓝家人给的,信是他们同意把蓝家产业,包括栖鹤庄卖给许家的证明,契书是栖鹤庄的,图纸上是进出山庄的暗道所在。” 许尤看见这三样东西,再权衡利弊一番,终于打消杀了他们的念头:“算他们识趣,那就暂且饶他们一命,不过让他们管住自己的嘴巴,要是敢胡言乱语,本侯不会再对他们仁慈。” 千山先生承诺:“侯爷放心,他们要是不听话,不用侯爷出手,某自会清理他们。” “侯爷,雪儿熬了山楂水,用冰块镇过了,又酸又甜又冰,适合这时节喝,您尝尝。”颂雪伺候完崔惜娘,一刻不休息,又来伺候许尤。 许尤正稀罕她,起身去接她,一同坐到椅子里,喝了两口山楂水后,道:“果然清凉舒爽,似雪儿一般。” 这话意有所指,颂雪脸红了,娇嗔一声:“侯爷~” 声音柔媚,身上又带着助兴的香包,许尤哪里忍得住,立时开始上下其手。 千山先生看得快瞎了,从崔惜娘那边再到颂雪这里,许尤仿佛一头配种的畜生,而他一代谋士,辅佐的竟是这等玩意,真是悲乎哀哉! “某先告退!”千山先生很快就走了,去见司徒夫人跟白夫人,对她们说:“事情已了,两位夫人可以回去了。” 司徒夫人一愣,见都没见她们就能走了? 不过她没有多问,只问蓝家人:“他们也能跟我们一起走?” 千山先生点头:“可以。” 司徒夫人终于放心了,不敢多留,带着蓝家人离开。 白夫人也没有多待,见过大营里的房家嫡公子后,跟着司徒夫人走了。 马车跑出大营后,蓝家人才松了一口大气。 等中午歇息的时候,他们去给司徒夫人道谢:“多谢夫人仗义相助,要不是您帮忙,蓝家就……” 说到悲戚处,蓝家人是掉了泪。 蓝家大哥为了全家人的平安,又厚着脸皮求道:“夫人,我们能去司徒将军镇守之地过日子吗?” 司徒夫人知道他们在害怕什么,想着已经帮了这么多,也不在乎再帮一次,点头答应了:“可以。” “多谢夫人!”蓝家人感激不尽,有了司徒家的庇护,再有那六坛金子,蓝家总算能延续下去了。 不过蓝家失去的也很多,几代人的家产,包括祖坟所在的栖鹤庄全都没了。 而许家嫌弃坟墓埋在栖鹤庄不吉利,把坟给挖开,把棺木拉去附近的乱葬岗埋了……动人祖坟,好比灭人满门,此等屈辱,蓝家人不会忘记! 可许家现在势大,他们只能忍着,又求司徒夫人:“夫人,等路过杨草坡的时候,能不能停一停?我们想去祭拜先祖……许家把蓝家先祖的坟给搬到哪里去了。” 什么! 司徒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许家真不是东西,夺人家产,占人庄子就算了,还做出掘人祖坟的事儿,简直畜生不如! “夫人息怒,莫要气坏身子,不值得。”蓝家小弟安慰着,又笑道:“我们不算惨,能遇到夫人这样的好人,有如今的日子,已经是幸运。” 司徒夫人对他们是真的好,知道他家小侄儿正病着,是问了住址,派司徒家的下人请大夫去给小侄儿看病。 爹在世时常说,比起其他穷苦人家,蓝家已经很幸运,起码富贵过,即使逃兵灾,遇到祸事,也还有埋藏的金子用于东山再起。 所以让他们无论遇到何等惨事儿,都不要太过伤怀,应该尽早振作起来,好好过日子。 他一直记得的,所以觉得自家不算太惨。 司徒夫人听罢,看着少年的笑脸,心里的阴霾被驱散不少:“等路过附近卫所的时候,我派人去拿些纸钱蜡烛祭品,你们好生去祭拜一番,等拜过先人,报了平安后,再去接你们的家人。” 蓝家人听罢,感激的行礼:“多谢夫人!” 司徒夫人对他们真是太好了,蓝家人很高兴。 而司徒夫人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栖鹤庄发生的事儿、大营里的事儿,全部告诉司徒将军。 最后是哭着道:“相公,我知道你对那位有不满,所以想跟着许尤干,可许尤跟那位一样不是人,是畜生,不值得你拿命去辅佐。” 又道:“你要是想辅佐也成,咱们和离,我带着儿孙们另过,免得他们被你连累!” 司徒将军跟夫人是少年情分,成亲快三十年,感情依然很好,见她把和离的话都说出来了,可见很不认同许尤。 沉默片刻,他道:“你先别哭,这事儿得从长计议,不是说不跟就能不跟的……咱们知道得有些多了。” 司徒将军给她递了帕子跟水杯,让她擦眼泪喝水,又道:“总之,你的话,我听进去了,绝不会助纣为虐。只是你要答应我,莫要冲动,得慢慢来,瞅准时机后,方能全身而退。” 司徒夫人也知道他身不由己,是点头道:“成,我听你的……只是你要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莫要为了不值当的人丢了性命。” 司徒将军点头:“嗯,你放心,我会平安解甲归田,带着你回老家去,咱们种桃割胶,悠闲度日。” 司徒夫人听罢,破涕为笑,又道:“种什么桃树,那不过是我年少时说的胡话罢了,应当种粮食,粮食比桃树有用多了。” 司徒将军笑了:“那就把地分成两块,一块种桃,一块种粮。” 然而,这些话,不过是哄哄司徒夫人罢了。 他如今是骑虎难下,能保全家人已经是万幸,至于他自己,怕是不能陪她过年少时期待的日子了。 除非,卫国公一系复活,否则他们这些兵将最好的结局也就是战死在抗戎战场上了,平安荣养,那是做梦! 第2241章 得心 白夫人跟司徒夫人一样,经过这事儿,觉得不能再盲目听房家嫡支的吩咐了,下次再有帮着许家的事儿,她一定得拒绝。 再不拒绝,要是又出事儿,可是会把夫家害死的! 夫家对她不错,又有孩子在,她不能一昧偏帮娘家。 除了她们两个以外,赴宴的千户夫人们心里也在打憷……谁都不傻,大家心里都是有一杆秤的,回家后,得提醒自家男人一声,许家不是什么良善人家,要是许家让他们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可不能答应,免得被卸磨杀驴! 反观许家,倒是秦家夫妻更得她们的心,人家夫妻不但有本事,帮着她们致富,还会做人。 “秦夫人,让你家多费了四顿粮食,真是破费了,改天你们卫所的人路过我们大杨卫,尽管进来吃喝,管够!”半道上,大杨卫的千户夫人来跟顾锦里道别。 昨晚她们一群人住在天槐村里,吃了一顿夜宵,早上起来又吃了一顿,还拿了两顿干粮上路,这拿得都不好意思了。 原本想要给银子的,又觉得太生分,不好,就没给,只记着情分。 顾锦里笑道:“成,回去后,我就跟卫所里的人说,往后路过大杨卫,尽管进去要水要吃的,不用客气。” 大杨卫的千户夫人听得哈哈大笑,又跟顾锦里说了几句后,启程往大杨卫赶。 顾锦里她们也启程往长梁卫奔去,一路疾驰,同行的人越来越少,快到长梁卫的时候,只剩下十几个千户夫人了。 匡氏、纪贞娘、来夫人跟着顾锦里去长梁卫暂住,其余夫人则是跟冯夫人去冯家庄子住宿。 冯千户是第一批来第一道防线的千户,家里又有钱,花钱在距离沙柳卫一天路程的地方买了个小庄子,方便自己卫所的人往来住宿。 冯夫人笑道:“秦夫人,我们就不多送了,这到庄子还有一个时辰的路,得尽快赶路了。” 冯千户虽然不咋地,可冯夫人还是很会做人的,顾锦里笑着挥手:“诶,你们慢走,咱们下次再聚。” 冯夫人笑着点头,等其他千户夫人跟顾锦里说完话后,带着她们再次启程。 顾锦里她们的马车也跑起来,拐了个弯,往长梁卫奔去。 还没跑多久,迎面冲来一群狼,是六狗带着它的崽崽们跑来了……没错,六狗也有狼崽了。 “嗷嗷呜!”六狗闻到她的气味,兴奋的嚎叫起来。 顾锦里听到狼嚎,让人停车,掀起车帘一看,见到六狗它们,以及它们身后跑着的一辆马车。 随着马车越来越近,车里还传出一阵兴奋的回应声:“嗷嗷唔!” 是二狼。 顾锦里扶额,难道这小子上辈子真是狼,叫得也太像了。 “小鱼!”秦三郎已经看见她的马车,朝她这边喊了一声,脸上眼里,全是欢喜的笑意。 “你回来了!”顾锦里很高兴,回头对纪贞娘道:“秦小哥来接我了,你跟二庆三庆她们坐车回去,我就不陪你了。” 说完跳下马车,提着裙摆朝着秦三郎他们跑去。 “小鱼慢点。”秦三郎生怕马车撞到她,赶忙让大年停车,等顾锦里跑到马车旁边后,伸手把她扶了上来。 “怎么把他们带来了,也不带下人,你一个人照顾得来吗?”顾锦里见车上有两个箱子,一个箱子里放了一个孩子,是笑了,调侃一句:“你这是带孩还是卖孩子?” 秦三郎笑:“自然是带孩子,我媳妇辛辛苦苦生的,怎么舍得卖掉。” 又道:“中午收到消息,说是你们提前回来了,就想带着他们来接你。” 带着孩子们接小鱼回家,是他没成亲前就想做的事儿,今天算是如愿了。 “喝点水。”秦三郎给她递了水囊,又拿出帕子,用水湿润后,给她擦脸,擦完后,还拿起扇子,给她扇风。 顾锦里被他伺候得舒服了,笑道:“我相公真好。” “给奖励。”秦三郎得寸进尺了,抱住她,亲了一口。 “啊啊啊!”二狼见他们只顾着说话,不理自己,不满的叫唤起来。 秦三郎刚尝到点甜头又被儿子打断,气得捏他的胖脸蛋:“叫什么,是你娘回来了,这回不用哭了。” “他们哭了吗?”顾锦里问着,去看大狼,而大狼也一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 秦三郎点头:“嗯,估摸着是想你了,我回来的时候,正碰见他们在哭。” 正说着,大狼就看着顾锦里,呜呜呜的哭起来,都哭抽搐了,瞧着好不可怜。 “娘的乖乖,不哭不哭,娘回来了。”顾锦里心疼坏了,赶忙抱起大狼哄着。 或许是两天没有见到娘,真的伤心了,大狼一直伏在她怀里哭,哭得顾锦里眼眶都红了:“不怕不怕,娘回来了,不走了,我们大狼最乖了,不哭了啊。” 可这个还没哄完,二狼又扯开嗓子,大哭起来:“哇呜呜!!” 哭得马车都快被掀翻了。 秦三郎赶忙抱着他哄,可二狼不要他,要娘。 顾锦里生怕他把嗓子哭坏了,只能把大狼给秦三郎抱,自己去哄二狼。 二狼这小子哭的时候惊天动地,可哄起来也很快,不过一会儿就不哭了。 接着又去哄大狼,哄了好一会儿,才把大狼哄好。 秦三郎心疼了:“还是生一个好,生两个,小鱼太累了。” “生都生了,还说这些。”顾锦里却是高兴的,对他道:“咱家两个崽崽好像会认人了,他们认识我,知道想我了。” 秦三郎想了想,点头道:“确实会认人了。” 又把自己中午回来,他们好像认出他的事儿说了。 顾锦里听罢,夸起两个孩子来:“我家崽崽真厉害,不满五个月就会认人了,将来一定有出息。” 一般孩子真正会认人都是在五个月之后,可他们到中秋节才满五个月。 嗷嗷呜! 外头,又传来六狗它们的狼嚎。 二狼听到后,又兴奋了,扑腾着手脚,深吸一口气,张嘴叫着:“嗷嗷嗷!” 啧,顾锦里耳膜都要被他叫破了:“儿啊,你可小声点吧,要是把嗓子叫坏了,以后声音不好听,小姑娘会不喜欢的。” 刚说完就听见大狼也叫了起来:“嗷嗷!” 顾锦里惊喜不已,看向秦三郎:“咱家大狼也喜欢狼?” 秦三郎点头:“嗯,狼群跟着马车跑的时候,大狼很高兴,跟着嗷嗷叫,比在家里的时候活泼多了。” 又道:“以后我有空就会带着他出来跑跑,小鱼不用担心。” “好。”顾锦里更加放心了,抱稳孩子后,让大年驾车回去。 一家子坐着马车,车旁跟着一群狼,追着西斜的夕阳,欢快地回家去了。 第2242章 三宝 一路上满是嗷嗷嗷的叫声,热闹极了。 匡氏被他们叫得很高兴:“这两个孩子可真有精神。” 可纪贞娘突然就哭了:“呜呜呜,我想瑞哥儿了,这几天他没见着我,一定哭得不行,不成,我现在就要回去见瑞哥儿!” 没准相公也在家,得知她回家的消息,一定会像秦阎王一样,带着孩子出来接她。 纪贞娘这两年跟谢成的感情是越来越好,想到谢成,她脸上羞红,又想到一些夫妻间的趣事,是突然笑出声来。 匡氏受不了了,开骂:“你疯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都快三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纪贞娘听得炸了:“什么快三十了,我才二十出头,正年轻着!” 匡氏瞅着她:“二十多了,再过几年不就三十了。” “你,呜呜呜……”纪贞娘气哭了。 匡氏道:“这么不经说,怎么镇得住卫所的泼妇,你应该向三郎媳妇多学学。” 纪贞娘一顿,她知道自己菜,可是:“已经在学了,再说了,有谢家纪家的嬷嬷们干活,有军规镇着,还有相公会帮我,不会出事儿,何必像顾小鱼那样辛苦?咱们做夫人的,就应该享受。” “啧,说你一句,你还辩上了,懒得理你,总之你得多学学,免得没人帮忙的时候,害死自己。”匡氏说完,跑去看两个双胞胎:“诶哟,原来是犯困了,我说怎么不嗷嗷叫了。” 两个孩子兴奋了一个来回,把自己给折腾累了,老二已经趴在顾锦里怀里呼呼大睡,还流着口水。 老大倒是还醒着,可眼睛已经眯瞪,显然也困了。 不过听见匡氏的声音后,又睁开眼睛瞧她,瞧了一会儿后,嘴角咧开,给匡氏一个暖暖的笑容,还朝着她嗷了一声,把匡氏给稀罕的,立马抱过来亲了一顿:“大狼这是认得牛奶奶?真聪明。” 又看向顾锦里,道:“这回你可以放心了,大狼是比谁都要健康聪明,你可别再乱想了。” 顾锦里笑着点头:“嗯,是我想多了,以后不会了。” 匡氏笑了,不过她能理解三郎媳妇……大狼生下来的时候,瘦瘦小小一个,还闷,谁见了都要担心。 “成了,牛奶奶不扰大狼睡觉了,跟你爹娘回去吧。”匡氏把大狼还给秦三郎,道:“你们带着孩子回去吧,不用管我们,不是第一回来了,我们知道住处,自己去就成。” “好。”顾锦里知道匡氏是个爽快人,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应下了,不过二庆还是跟着去张罗了。 夫妻两人是抱着孩子回家,原本以为大狼会睡着,怎知他是越走越精神,等到快进屋的时候,突然就不让走了,是看着右侧的屋顶叫唤着:“啊啊,啊啊。” 顾锦里一愣,看向右侧屋顶,见什么也没有,是道:“那边没东西啊,大狼叫什么?” 还叫得挺挺激动。 秦三郎笑道:“应该是想看鹰。” 顾锦里:“鹰?” “嗯。”秦三郎点头了:“今天去接你之前,有鹰来了,落在这里,叫唤了几声,大狼瞧见了,很喜欢,一直叫个不停。” 顾锦里懂了,怕是鹰食帮的信送到这里来了,想到骆英还没回来,山峰上只有虞表姐母子,有些担心,忙问:“没事吧?” 秦三郎笑道:“没事儿,先进屋。” 顾锦里听罢,也就放心一些,对着怀里的大狼道:“大狼,鹰回家去了,咱们也回家吧。” “啊啊!”大狼没有看见鹰,有些着急了,不愿意进屋,一直抬头盯着右侧屋顶瞧,始终看不见鹰后,还难过了,瘪着嘴巴,小小声的哭。 顾锦里心疼了,托着他的小脑袋,轻声哄着:“大狼乖乖,不哭啊,鹰回家吃饭去了,等吃饱了就会飞来看你了,咱们不哭……鹰是猛禽,只喜欢勇敢的人,不喜欢哭哭的小宝宝,所以不要哭哦。” 大狼还听不懂这些话,可娘亲温柔的声音一直陪着他,让他没那么难过了,是趴在顾锦里怀里,继续盯着右侧屋顶瞧。 以为他要看很久,结果没一会儿就困得睡着了。 顾锦里笑了:“终于睡着了,走,咱们回家睡觉去。” 秦三郎已经把二狼安顿好,过来抱走大狼,把小家伙放到另一张小床去,天热,也不用盖被子,就让他们这么睡着,转头去抱顾锦里,心满意足的喊一声:“小鱼。” 顾锦里笑了:“抱完一个又一个,你也不怕忙坏了。” 秦三郎笑道:“都是我的宝贝,忙坏了也要抱。” 不过他显然不止是想要抱抱,是俯身,吻上她,汲取着让他欢喜的味道。 顾锦里笑,喜欢上他吻自己的感觉,回应着他,让他一个激动,把她打横抱起,就往里屋走。 “唔,等等~”顾锦里赶忙推开他:“你还要赶回毒虫沟,等抓紧时间睡觉,别做些……” 突然就卡壳了,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秦三郎笑了,故意凑近她,吻着:“别做些什么,浪费体力的事吗?” 轰一下,顾锦里脸红了。 秦三郎笑意更浓:“小鱼还是这么喜欢害羞,真可爱。” 这么可爱,一定要吃掉。 砰,一声轻响,秦三郎已经把她压在床上,几下就把她的裙子给脱了,吻着她:“小鱼给我,我好想你……若不然这十来天,我都会度日如年~” 这次回去后,怕是要等到中秋才能回来了,要是戎贼突袭,估摸着中秋都回不来。 顾锦里听罢,心疼了,回应着他,让他很是兴奋,可孩子在外屋睡觉,动静也不敢闹得太大,但他还是很愉悦:“小鱼,我喜欢你。”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喜欢,天天都会不自觉的想起她,念着她,恨不得把她带在身边,时刻跟自己在一起。 可又舍不得她吃营地里的苦,总之好纠结……这种纠结就像以前没成亲的时候,他怕两人的婚事不成一样。 顾锦里虽然被折腾得很累,却是高兴的,抱紧他,回应着:“巧了,我也喜欢你。” 因着这句话,是又被折腾了一回,把她给气死了,瞪着他道:“你就不怕自己猝死吗?” 秦三郎吻着她的背,道:“小鱼别担心,中午回来的时候,我睡了一个时辰,没事的。” 第2243章 跟踪 他回来的时候,两个孩子虽然哭得厉害,不过却很好哄,很快就不哭了。 哄完他们后,他就睡了一觉。 顾锦里:“一个时辰哪够,别说话了,赶紧睡觉,睡醒再说。” 又拿出一枚药丸,塞进他嘴里:“吃了,安神助眠的,两个时辰后我会把你扎醒,不用担心睡过头。” “好。”秦三郎很配合的吞下药丸,没多久就在药物的帮助下睡着了。 顾锦里也累得不轻,可生怕孩子突然醒了哭闹,是撑着起来,去洗澡洗头,完事后,是躺在外屋的炕上,一边歇息,一边守着两个孩子。 许是白天玩闹得太过,两个孩子睡得很沉,顾锦里睡醒起来,两个小家伙还握着小拳头,躺在小床里呼呼大睡着。 不过老大却尿了裤子,顾锦里起身,小心翼翼的给他洗了洗屁屁,换上干净的尿布,原本想让他继续睡的,结果老大却醒了。 饿得慌,去扯她的衣服。 “饿了,别急别急,娘这就喂你。”顾锦里解开衣服,给孩子喂奶。 喂完后,抱着他来回走着,给他拍嗝,等他打嗝后,把他放下,让他自己在小床里玩。 又突发其想,小声道:“咱们去里屋陪着爹爹好不好?” 大狼听不懂,可他喜欢娘亲跟他说话,是唔了一声。 顾锦里笑了:“大狼也想进去陪着爹爹啊,那咱们就进去,不过不能哭叫,你爹爹在睡觉,要安静。” 说完,是提气,把大狼连同小床,一块搬到里屋,放在床边,让大狼陪着秦三郎睡觉。 “唔唔,唔唔~”大狼看见爹爹,很高兴,朝着他叫着,可爹爹不理他,有点委屈了,是瘪着嘴巴要哭。 顾锦里赶忙轻轻拍抚他,安慰着:“不哭不哭,爹爹在睡觉呢。” 大狼很快就好了,继续盯着秦三郎看,偶尔唔唔叫两声,见爹爹还是不理自己后,就扯着小床绑着的红绸带玩。 顾锦里笑了:“我家大狼真乖~” 言罢,去了外屋,给二狼把尿……这小子脾气大,尿湿一点点就会哭得天崩地裂,得趁他还没尿,给他把尿。 二狼睡得沉,顾锦里一通折腾他也没醒,反而睡得更香了。 “你小子是醉奶了,睡得这么沉?”顾锦里笑着,也把他连同小床搬到里屋去,母子三人陪着秦三郎睡觉。 秦三郎惦记着后半夜要起来赶路回营的事儿,不到两个时辰就醒了。 醒来后,看见顾锦里趴在床边睡着,她的左右两侧是两张小床,里面各躺着一个小家伙。 其中一个小家伙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见他醒了,还冲他一笑,顷刻间,春暖花开般好看。 秦三郎鼻头一酸,心里满满涨涨的,被他们母子三人填满,俯身亲了亲顾锦里的发丝,小小声道:“谢谢小鱼。” 是小鱼给了他这种梦寐以求的生活,要是没有小鱼,他此生定然孤苦。 “唔唔~”大狼见他动了,很是高兴,叫唤出声。 秦三郎赶忙做了个嘘的动作:“大狼,别吵。” 大狼不懂,兴致很高的又回了一声:“唔~” 秦三郎无奈了,笑着摇摇头,小心翼翼的起身,想要把顾锦里抱到床上去睡,可刚抱到她,她就警觉的醒来,看见秦三郎后,放下心来,笑道:“醒了,睡舒坦没有?” “舒坦了。”秦三郎一转身,把她抱到床上,捧起她的脸,落下一记深吻。 顾锦里脸红了,捶了他一下,道:“儿子在看着,你放开我。” 可秦三郎不放,此时此刻,只想吻她……直到大狼又唔唔的叫唤起来,秦三郎才松开她,道:“小鱼先歇着,我去拿吃的,陪你吃完饭后,我再走。” 卯时前到营地,不误了值守就成。 “好。”顾锦里应着,却没有歇着,而是去摸大狼的尿布,见他没有尿湿后,才放心。 虞嬷嬷知道秦三郎半夜就要走,是一直熬着,给他准备饭菜,因此秦三郎端来的饭菜还是温热的。 “小鱼,吃点莲藕瘦肉汤,清甜不油腻,适合你吃。”秦三郎把一碗莲藕瘦肉粥递到她面前,又给了她一个馒头。 西北水少,能吃上莲藕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儿,因此每次有莲藕都是紧着顾锦里吃。 不过南边莲藕多,顾锦里写了个藕粉的方子,让家里把多余的莲藕做成藕粉,给西北这边送过来。 除了给这边送以外,顾锦里还让南边的家人们多做藕粉存起来,要是遇上战乱饥荒的,用开水一冲泡,就是一份果脯的干粮。 很快的,顾锦里就把一碗莲藕瘦肉汤喝完了。 秦三郎见她喜欢吃,是笑道:“改天我让庄子里的人再运一批莲藕过来。” 顾锦里摇头:“不了,庄子老是往这边运东西不好。” 他们在西北的庄子都是用来救命的,关键时刻才能用,平常最好是藏起来,免得被人发现,招人惦记。 又道:“新鲜莲藕顶多就是个蔬菜,我可以吃其他青菜代替,莲藕还是用来做藕粉吧,藕粉能留着应急。” 秦三郎听罢,心里一阵阵刺痛,小鱼会时时惦记着存粮食,是因为西北不安稳的缘故:“小鱼不怕,我们会尽快打退戎人,让你们过上安生日子。” 日子安稳了,小鱼也就不用时时为了战祸做准备。 顾锦里笑着点头:“嗯,我相信你。” 又道:“我会老是想着藏粮食,是因为我是个抠门的地主婆,做地主婆的,总是喜欢藏粮食,你不用多想,赶紧吃饭。” “好。”秦三郎知道她的脾气,没有继续说些让人心情不快的事儿,是大口吃饭,偶尔逗逗儿子。 正逗着,二狼醒了,睁着大眼睛,懵了一会儿,接着张开嘴巴,深吸一口气,放声大哭:“哇呜!!” “老天爷,又哭了。”顾锦里哀叹一声,对要起身抱孩子的秦三郎道:“你先吃,不用管他,很快就好了。” 果然,二狼嚎了几声后,心里舒坦了,不哭了,开始转头往四周乱看,瞧见爹娘后,兴奋的大叫:“嗷嗷嗷!” 顾锦里笑得要命,吃完剩下的馒头后,起身抱他:“又开始叫唤了,你说你一天天的,怎么精神头这么足?如今可是半夜了,不要大叫啊。” 一边说着,一边背过身去,给二狼喂奶。 秦三郎看得笑了,小鱼还是这样,当着他的面喂孩子会害羞,每次都要背过身去。 不过他还是不厌其烦的提醒着:“小鱼,不要喂他们了,让奶娘们喂,饿不着他们。” 第2244章 亲自出马 顾锦里:“也不是经常喂,你就别担心了。” 不过老二吃得猛,喂他一顿还真有点遭罪,顾锦里被他弄疼了,是顺着二狼的背部慢慢抚摸十来下,他吃奶的动作才放轻下来。 秦三郎往这边看了一眼,等她喂完奶后,过来抱走二狼,给他把尿。 臭小子尿尿还不安生,一边嗷嗷叫着,一边扭着小身子想回头去看秦三郎,要不是秦三郎摁得住,得被尿一身。 给他换上新尿布后,秦三郎把二狼放进小床里,看向顾锦里,告诉她一件事儿:“这次回来前,见了姜大将军一面,他拜托我们一件事儿,是好事儿。” 顾锦里:“什么事儿?” 秦三郎道:“听说大哥在京城做官后,拜托大哥多看顾姜家人跟许大公子。” 顾锦里笑了:“他这是信不过许家了?” 秦三郎点头:“嗯,事情一件件的出,他要是还不警觉,这个大将军也不用做了。” 又道:“还说了,只是让大哥大嫂多注意姜家人跟许大公子的安危,要是真遇上什么诛连的生死大事儿,大哥不用去救,给咱们送信,告诉他一个真相就行。” 这是担心姜家人不是被景元帝害死的,而是被许家人给弄死的,提前防范了。 顾锦里很高兴:“成,这个忙,咱们帮了。” 只要不连累到大哥大嫂,帮着多照顾一番,自然是可以的。 秦三郎笑,又跟她说起下午鹰送来的信:“是骆大哥送来的,他刚好在回程的路上,说会亲自出手帮忙,试出他们是不是细作,或者有没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个他们,指的是费家人。 顾锦里没有惊讶,骆英把秦小哥当做亲弟弟看待,对他的事情总是很上心,亲自出手帮忙试探费家人,并不意外。 不过…… “骆大哥怕是把我全家都给骂了一遍。” 呃,秦三郎忙道:“没有,骆大哥很高兴小鱼给我生了双胞胎,说你是秦家的大功臣,就冲这个,也要夸你一辈子。” “是吗?”顾锦里伸出手:“信呢?给我看看。” 秦三郎一顿,最终还是把信给她看了。 顾锦里展开一看,上面确实夸了她生了双胎男丁的事儿,可信上也有抱怨,说她家里的事太多,希望那几个人的事儿,不要连累到秦三郎,否则他不会罢休! 又怕秦三郎生气不理人,也只说了这么一句,而后就是保证会帮他试出个结果来,即使短期内没有结果,也会派人跟回吉庆府山莽县大虎山村,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们。 最后还很心疼的提醒秦三郎,要他在她面前硬气一点,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夫纲不振,别老是被她欺负,女强男弱之家,会把孩子也教得软弱的,吾弟,切记啊! “……”顾锦里瞅着秦三郎问:“我欺负过你吗?” 秦三郎笑着抱住她:“没有,小鱼对我最好了。” 又道:“别生气,骆大哥也就是说说而已,他自己的夫纲都不振,又怎么能拦着我宠媳妇?” 骆大哥对虞表姐可是巴心巴肺的好,只要虞表姐一句话就能让他上刀山下火海的,所以大家都一样,谁也别说谁。 顾锦里笑了,抱住他道:“我没生气,骆大哥对你是真的好,我很高兴你能有这样的兄弟。” “小鱼,谢谢你。”秦三郎心头发暖,捧起顾锦里的脸,俯身落下一吻。 “啊啊啊!”二狼也想跟爹娘一块玩,是朝着他们大叫起来。 可爹不理他,继续抱着娘玩亲亲。 二狼生气了,深吸一口气,开始放声大哭:“哇呜呜!!” 顾锦里见他哭得天崩地裂的,赶忙推开秦三郎:“二狼哭了,我去哄哄。” “我去哄,小鱼帮我装点干粮跟衣物。”秦三郎只能放开媳妇,去抱二狼,黑着脸,道:“臭小子,每回都是你坏事儿,爹爹就要走了,你要听话一些,敢调皮折腾你娘,回来我揍得你屁股开花,听见没有?” “啊啊啊哈!”二狼听不懂,只以为爹爹是在跟自己玩,是开心的又叫又笑。 秦三郎无奈了,轻轻打了他的屁股一下:“臭小子。” 又去看大狼,见他正躺在小床里,来回地翻身玩。 秦三郎笑了,抱着二狼蹲下,夸道:“大狼真乖巧,一个人也能玩得这么好。” 大狼听到爹爹的声音,想要抬头看爹爹,可看不太真切,只能使劲扭着身子:“嗯嗯嗯,嗷!” 嗷完后,小身子被翻了过来,仰躺在小床上,看见了爹爹跟弟弟的脸,很开心的咧着小嘴,笑了。 秦三郎高兴极了,手臂一捞,把大狼也抱了起来,左右两边一起逗着,陪他们玩了半刻多钟。 等顾锦里拿来干粮跟换洗衣物后,他放下两个孩子,又去抱顾锦里:“小鱼好好的在家里,我一有空就会回来,要是崔姨娘再下请帖,小鱼不用去了,孩子小,总有生病的时候,做娘的不能老是离家,且年底了,要收药材,忙得很。” 是连回绝的理由都给她想好了。 还道:“要是她派人来请,直接让他们等我回来再说,我自会请姜大将军出面解决。” 顾锦里笑了:“这点小事儿哪里用劳烦姜大将军。” 秦三郎正色道:“她一个妾都敢以势压人,我自然也能请姜大将军出面压制她,且这是姜大将军同意的,他说千户夫人都是有重任在身的,不能老是围着一个妾室转。” 看来姜大将军对崔惜娘宴请各位千户夫人的事情也很不满啊。 顾锦里点头:“成,要是她再折腾,我就让人给你送信,总之我不去应酬她了。” 不过…… “崔姨娘丢了这么大脸面,估摸着今年是没脸出来见人了。” 再要下帖子宴请,也得等到过年大宴的时候。 秦三郎笑了:“她躲在大营里不出来见人最好。” 叩叩叩。 门外响起敲门声,大庆道:“大人,游安来报,外头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您了。” “这就来。”秦三郎应了一声,把顾锦里紧紧抱住,好一会儿之后才松开:“我走了,小鱼送到宅子大门口就好。” 又郑重的交代着:“小鱼,别再喂他们了,他们越发大了,再过几个月就会长牙,会弄疼你。” 先前小鱼喂奶的时候,他听见一声小小的嘶声,可见小鱼被二狼弄疼了。 当时就很生气,想过去把孩子抱走,可小鱼一定会说他小题大做,只能忍了,可临走前,他必须要说这事儿。 第2245章 绑了 顾锦里见他肃着一张脸,有些吓人,还大有她不答应就要跟他一直耗下去的架势,只能道:“我知道了,会尽量不喂他们,把活计留给奶娘们做,行了吧?” 她一天也就只喂一顿,其他时候都是奶娘喂,有时候太忙了,几天才喂一顿都有,他实在是不用太担心的。 “小鱼真乖。”秦三郎高兴了,夫妻俩一人抱起一个孩子,往外走去。 虞嬷嬷已经带着奶娘们等到院子里。 秦三郎把二狼给了虞嬷嬷,交代她:“莫要再让小鱼给他们喂奶,会弄疼她。让小鱼多休息,别让她老是忙这忙那的,要把她照顾好。” 小鱼跟着他来西北已经够苦,他只想让她享福,不想她劳累……他的小鱼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应该无忧无虑的。 “是,老奴知道。”虞嬷嬷赶忙答应下来,很高兴小侯爷跟夫人的感情这么好。 这夫妻感情好了,日子才能好,天天吵架的夫妻,日子只会越过越糟。 “爹爹走了,你们要乖,不然可是要挨揍的,听到了吗?”秦三郎去跟两个儿子道别,又看了看顾锦里后,转身走了。 “啊啊啊!”二狼在后头叫着,小手朝着秦三郎的背影挥舞着,一副要跟过去的样子。 扑腾得太厉害,洪奶娘赶忙过来抱住他。 可二狼就是要去追爹爹,不给追就哭。 然而,哭也没用,天黑呼呼的,你爹还是骑马走的,早就跑没影了。 不过秦三郎是个疼孩子的,虽然离开了卫所,却惦记着两个孩子,第三天早上,大庆就提了一个鸟笼子过来,对顾锦里道:“夫人,是大人让人送来的,说是给小少爷们玩,已经养了一天一夜,用过诱虫药,还在它们身上绑了一小包驱虫神药,毒虫不会上身。” 又递给顾锦里一封信:“大人给夫人的。” 顾锦里看后笑了:“把喜鹊挂到右侧屋顶去,等会儿你再上去取下来。” 信上说,大狼念着右侧屋顶的鹰,可鹰是猛禽,不好给孩子玩,怕出事儿,就给弄了两只喜鹊。 不过为了哄住大狼,得把鸟笼子放到右侧屋顶去,让他以为是鹰回来。 唉,可真是个为儿子操碎心的老父亲。 “是。”大庆去办了。 顾锦里则是让奶娘们把两个儿子抱出来。 她又从林奶娘怀里抱过大狼,用手指着右侧屋顶给他看:“大狼快看,哪里有什么?” 然而,喜鹊太小,距离远,大狼看不太清。 呃,顾锦里只能让大庆把鸟笼拿下来。 “啊啊啊!”大狼瞧见里面的喜鹊后,高兴得扑腾大叫,见喜鹊被困住了,还伸手去扒拉笼子,扒拉不开后,呜呜呜哭起来。 这是想要喜鹊出来飞,像鹰那样飞。 可是…… “儿啊,把它放出来,可是会飞走的,那你就没有喜鹊了。” 可大狼还是在哭,哭得伤心极了,一抽一抽的,就是要鸟出来飞。 顾锦里道:“把黑嘴白羽的那只抓出来放飞。” 二狼活泼,应该更喜欢那只黄嘴彩翼的。 “是。”大庆得令,把白羽喜鹊抓了出来,在大狼面前展示一番后,手臂一振,放飞喜鹊。 喜鹊振翅高飞,一下子就飞到屋顶,围着屋顶转圈圈,欢快的啾啾叫。 大狼激动极了,目光追着喜鹊,扑腾着手脚,跟着叫:“嗷嗷嗷啊!” 顾锦里笑死:“这么高兴啊,叫得都快跟你弟弟一个样了。” 不过老母亲很欣慰,我儿总算是活泼起来了。 然而,太高兴,乐极生悲了,白羽喜鹊它跑了。 大狼:“……哇呜呜呜。” 是大哭起来,哭得伤心极了。 顾锦里抱着他哄:“娘跟你说过了,把喜鹊放出来它会跑掉的,哭也没用,喏,先玩弟弟的吧。” “啾啾,啾啾!”笼子里的黄嘴彩翼喜鹊叫唤着,正在吃东西。 大狼看见它后,总算是不哭了,不过却拽着笼子不放,生怕这只也跑了。 顾锦里轻抚他的手,让他放松后,把他的手掰开:“大狼还小,手腕力气小,不能抓太重的东西,会伤到手的。走,咱们去给桂枝嬷嬷,还有小星花他们送行。” 今天是桂枝嬷嬷他们启程回去的日子,被耽误了一场,总算是能走了。 桂枝嬷嬷看见两个娃娃来送行,高兴得不行,抱着他们亲香了好久。 柳丹夏带着要走的孩子们过来拜别顾锦里:“夫人,多谢您的照顾,您放心,到了兴安府后,我们会好好学本事,好好过日子的。” “好,都起来吧,我相信你们能做到。”顾锦里看着这群孩子,心里很欣慰,又道:“你们放心,以后你们出嫁成亲我们都会帮忙,相识一场,怎么也要让你们活得像个人样。” “夫人……”柳丹夏哭了,她年纪比较大,因此很懂事,还记得闻琼的遭遇,知道她们能有这样的结局是有多幸运。 顾锦里道:“别哭了,以后得坚强一些……要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可以给我们送信,我们会帮你们一把。” “是,多谢夫人。”柳丹夏得到顾锦里的承诺,是抹干净眼泪,给了她一个笑脸。 可小星花却嚎啕大哭,最终一咬牙一跺脚,鼓足勇气问顾锦里:“夫人,为什么窦城子他们不用走?夫人是不喜欢我们吗?我,我知道自己脾气差,还娇气,不讨人喜欢,可我会改的,能留下来吗?” “不能。”顾锦里道:“原因已经跟你说过了,你们是小姑娘家,长得又好看,这里是卫所,要是打仗,会是戎贼首先祸害的地方,我们卫所是有兵将,可想要护住这么多人也不容易,万一有纰漏,你们被抓了,后果不堪设想!” 小星花听得一抖,这两年她也长大了,知道了不少事儿,听说戎贼女奴营的事情后,是吓得一个月没睡好。 把她们送走,让她们远离战祸,不被戎贼祸害,还有高老夫人照顾着,当真是最好的安排了。 顾锦里又道:“至于窦城子他们为何会被留下,是因着卫所养着许多马牛骡子,它们会生病,必须养一批人来给牲口看病。” 窦城子他们就是做的照看牲口,给牲口修蹄治病的活计。 小星花比以前懂事了很多,知道不能无理取闹,是擦干眼泪,道:“夫人放心,我会好好过日子的。” 又突然问道:“夫人,我能抱抱你吗?我觉得,你像我娘。” 虽然秦千户很凶,可要是有这样的爹娘,她一定会很幸福,有事儿冷面凶爹出头,没事儿有钱大方娘供着,想想就觉得开心。 “……”顾锦里嘴角抽搐了:“我才十八。” 比你大一半而已,没老到能做你娘的地步吧。 第2246章 贪得无厌 不过…… 顾锦里伸手,把她给抱进怀里,轻轻拍了拍,道:“不用怕,都给你们安排好了,不会有事儿。” “呜~”小星花哭了,只是这回没有放声大哭吸引人,而是小声委屈的抽泣……夫人身上有奶味,陶嬷嬷说,哺乳之恩,每个娘的身上都是有奶味的。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娘是谁,可她这辈子都会记得夫人对她们的好。 顾锦里则是由着她哭,让她哭够就好了。 可小星花这回却没有哭多久,很快就擦干净眼泪,抬头看着顾锦里,笑道:“夫人,谢谢你。” 小星花也不是真的没心没肺,很清楚夫人可以扔掉他们,不照顾他们这些累赘的,可夫人没有,就算她娇气不懂事,也还是把她带来卫所,照顾了两年。 顾锦里笑了,摸摸她的头顶,道:“好好的过日子就行。” “夫人放心,我会好好过日子的,一定有出息!”小星花承诺着,顾锦里听得很是欣慰,可这小丫头就是个气氛破坏份子,说完承诺后,又忍不住问:“夫人,我脾气是不是很差,你以前是不是很讨厌我,想要把我扔山里喂狼去?” 顾锦里:“……”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毒的? 不等顾锦里回答,她又道:“夫人,我会改的,将来一定做个孝顺长辈的好媳妇。” 顾锦里懵了,弄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小星花,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星花脸蛋红红,忸怩一下,道:“我有给小平喜写信……虽然我比他大,可肖寡妇说,女大三抱金砖。” 顾锦里震惊,看着她道:“你,看上小平喜了?!” 古代的孩子都这么早熟吗? 小星花脸更红了:“我扒拉了一圈,发现只有小平喜对我最好,听说他姥爷家跟着夫人娘家做生意,那一定是很有钱的,他又没有父母,我以后不用伺候婆婆……” “你想得可真够多的。”顾锦里打断她的话,道:“别想太多了,你们隔着几千里,估摸着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再说了,等你长大了,遇上真正喜欢的人就不会这么想了。” 可小星花说:“我还是觉得小平喜最合适我。” 脾气好,她发火都不生气的。 顾锦里道:“现在说这些太早了,时辰不早了,赶紧上路吧。” 小星花还想再说,可又怕惹顾锦里生气,将来她跟小平喜的事情不成,毕竟小平喜可是喊夫人姨母的:“谢谢夫人,我走了。” 是给顾锦里行了一礼,挎着两个袋子,背着包裹,蹬蹬蹬地跑了。 顾锦里看得笑了,朝她的背影喊道:“卫所会继续帮你们找爹娘,等找到了会告诉你们!” 小星花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又跑了回来,看着顾锦里,脸上是一片纠结,最后道:“夫人,如果我是被家里人卖了的,或者我娘是楼子里的人,那就,不要相认了……她要是很惨的话,我可以把自己挣的钱给她,但我不要这样的娘。” 有一次,她又在吹嘘自己一定是富贵人家的女儿,说找到爹娘后,要请大家吃三天三夜的上等宴席。 肖寡妇听后就笑了,说:“没准你是被你爹娘卖掉的,或者你是楼子里的姑娘生的,不好养在身边,就把你给扔了。” 又告诉她,长得好看的除了富贵人家的少奶奶以外,还有可能是楼子里的女人,要是找到这种娘,没准会把她拖到楼里去卖身换钱。 她吓坏了,哭得不行,是不想要这样的娘。 顾锦里听得一愣:“你在担心这个?” 不过想想,确实有这种可能。 又道:“你放心,给你们找爹娘的时候,肯定会打听清楚,要是爹娘有过错,会先跟你们说,认不认,由你们自己决定。” “多谢夫人!”小星花放心了,听到柳丹夏再催后,赶忙跑去集合。 桂枝嬷嬷点名后,让她们上车,对小于师傅道:“走吧。” 小于师傅高抬右手,大喊一声:“启程!” 车队动了起来,在大道上奔驰着。 “小夏,照顾好她们,你们要听话,有事儿就给我们写信!”窦城子带着留下来的小少年们追着马车,交代着她们。 “知道了,城子哥,你们回去吧,别追了,小心被马车撞到!”柳丹夏一边哭着一边朝他们挥手,将近三年的相处,早就让他们像亲兄妹一样了。 可窦城子他们还是追着马车,把她们送出去很远,最后是被岗哨的将士给送回来的。 顾锦里听说他们回来后,也就放心了,开始准备中秋节礼的事儿。 这回的中秋节礼要多准备一份厚的,给顾锦安和三姐姐。 顾锦安跟欧阳鸣成亲了,日子就是今天,八月初六,在京城成的亲,一切由礼部操办,婚礼第二天进宫谢恩。 而爹娘都是胆小的人,京城离家又远,他们放心不下家里,又怕自己什么也不懂,去了京城会给儿子儿媳妇丢脸惹祸,就没有去参加婚礼。 不过欧阳鸣离庆福镇去京城之前,来了一趟顾家,给顾大山、崔氏、三爷爷三奶奶行了大礼。 爹娘跟三爷爷三奶奶很高兴,哭了一场。 “诶,老二,这是冰皮月饼,是要拿去送礼的,不能乱抓哦。”顾锦里带着小吉她们做冰皮月饼,打算用来做节礼之一,可二狼瞧见了,很好奇,上手去扒拉。 连安静的大狼也好奇起来,在旁边欢快的叫着:“啊啊啊!” 虞嬷嬷笑了:“两位小少爷一定是知道要过中秋节了,所以高兴。” …… 又是一年中秋,可骆英还在回程的路上,心里再次大骂卫二……娘的,真把老子当苦力了,带着人去帮你杀人夺城,还帮你把两边的两座城池给攻下了,这还不够,还说怕守不住三座城池,让老子多留一段时日,帮你守城。 老子念在以前的情分上,多留了,结果一留就是几个月。 可让人恼怒的是,卫二是个贪得无厌了,竟然趁机密谋攻打东北,想要他帮忙,一口气夺下整个东北。 他听后,气炸了,直接揪住卫二,揍了他一顿。 卫二竟然没有还手,让他给打了一顿。 第2247章 我们很会装 等他打完后,卫二对他道:“骆大哥,我知道你记挂这妻儿,想早点回去,可东北的事儿不能等了,我们必须趁早把东北打下来,建立一个跨越东北与东庆的新朝,只有这样,才能给虞家表姐和游哥儿一个安身立命之地!” “呸,别跟老子扯这些没用的。”骆英指着他道:“我是为了三郎才来的,来之前也说好了,只帮你夺一座城池作地盘,完事后就回家,你却得寸进尺,想完一样又一样!” 卫二比他还凶,吼道:“我想要建立新朝跟大楚抗衡,为我们几家报仇还有错了?!” 吼得很大声,眼睛怒红,面目都狰狞了。 骆英一顿,道:“你想报仇确实没错,可东北是什么地方?你要打东北就是打自己人,我可以帮你打东庆,却不会把刀子砍向自己人!” 你想砍可以,反正老子不干。 又道:“老刘不是一直都帮着你们吗?有他镇守东北,你还发兵打什么?打他吗?” 东北阳吉府的刘将军受过卫国公家恩惠,也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卫国公一系被灭后,他在阳吉府是屹立不倒,这几年更是很帮卫二叔侄。 只要靠着刘将军,就能慢慢蚕食东北,根本不用举兵攻打。 可卫二道:“刘叔只镇守一个小小的阳吉府,哪里够?我们需要的是一整个广博无垠的东北,有了东北的土地跟人,才能跟景元帝抗衡,早日报仇!” 骆英还是不答应:“你既然想要东北,就该用施恩之策,而不是对他们动刀子,一旦打起来,定然会伤及无辜百姓,且这些百姓家的子弟肯定也有东北军的,要是他们的亲人死在你的刀下,即使你攻下东北,他们又岂能臣服于你?” 卫二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可他是掌兵的,打了几年仗,浑身都是凶杀之气,根本不想用怀柔之策,只想用打的,能快点把东北打下来。 而是人都怕是,打下来后,一边镇压一边施恩,自然能让东北民众臣服。 骆英一挥手,道:“你不用说了,听你二叔的吧,不要对东北动刀子,要用拉拢之策。” 卫二还是不答应,缠了他半个月,最后是听了谋士的意见,生怕惹恼他,让自己失去鹰食帮的帮忙,这才答应放他走的。 不过临走前,卫二给了他两个人,美其名曰:“我也算是游哥儿的表舅,还没见过游哥儿,让他们随骆大哥回去,替我见见游哥儿,以后骆大哥有什么需要的,他们也能给我这边送信。” 骆英冷笑:“怎么,东北还没攻下,你就盯上西北了?生怕我跟穆哥儿在西北做大,不分你一份?” 卫二道:“骆大哥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放两个人给你们应急罢了。” 又道一句:“穆哥儿真心待我,我亦把他当亲兄弟看待,这辈子绝不会因为利益而伤他。” 卫二没有说谎,离开大丰村的几年,他吃了很多苦,杀了很多人,每天都活在勾心斗角里,越发明白在大丰村的日子弥足珍贵……村里的人虽然讨厌,确实真心对他,即使他天天给他们摆臭脸,他每次离家去卫所,三奶奶她们也会给他准备很多东西带上。 说来,那时候生意刚做起来不久,几家人还很穷,可几家人还是愿意花很多银子给他们置办东西,就怕东西带得少了,不够分,他们新兵会受人欺负。 许是受了苦,卫二越发觉得大丰村的人好,也越发珍惜自己跟秦三郎之间的情意。 只要不是危急性命,他永远不会对三郎动手,甚至愿意与他共享天下。 “呵,是吗?”骆英一副老子不信的表情,又道:“懒得搭理你,总之忙我已经帮了,过几天就要回去。” 最后…… “记住你说的话,你要是敢欺负穆哥儿,老子不会放过你!” 卫二听罢,其实是吃醋的:“骆大哥打小就对穆哥儿好。” 骆英:“呵,你不用阴阳怪气的,我为何对他好,你心里很清楚,要是实在不服,你可以去为老子死一次,等你死了,我会对你二叔像亲爹一样好。” 卫二听罢,想起秦二表哥的事儿……秦二表哥是为救骆英夫妻而死,骆英心中愧疚,所以对穆哥儿巴心巴肺。 而他,自认做不到为了救别人去死,所以不再纠结这事儿,只要骆大哥以后还愿意出兵帮他打江山就行。 “人在哪?不是要给人吗?赶紧带来,老子看几天,合适就带回去,不适合你也别硬逼,老子不吃这套。”骆英还是念着以前的情分,同意带人回去。 卫二很高兴,把人带来了。 骆英看了他们三天,见他们都是有本事的,虽然知道他们得了卫二的某些吩咐,可还是把他们带回来了。 鹰食帮是他的地盘,即使把他们带回来也翻不了天。 不过快到西北的时候,是收到鬼爷的信,说了费家的事儿。 骆英气炸了,大骂顾锦里:“这个顾氏真是不让人省心,能嫁给穆哥儿已经是她的福气,怎么又冒出这种不清不楚的亲戚来,真是麻烦!” 身边的人听了道:“鹰爷,别骂了,要是被穆哥儿知道,他会跟您生气。” 骆英噎住了,那臭小子脾气不同常人,是得罪不得,也就不敢骂了,可他打心眼里还是觉得顾锦里配不上穆哥儿。 可谁让穆哥儿喜欢她,而她的肚子又争气,是一胎生了两个儿子呢?只能认下这个表弟妹了。 “人到哪了?”一间屋子里,骆英问着手下。 鹰食帮的人回道:“已经进县城了,住在酆家镖局的马车点里……酆家镖局的人厉害,似乎已经发现咱们在跟踪他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骆英可是悍匪,自然不怕酆家镖局,道:“知道就知道,咱们还能栽他们手上不成?” 又道:“继续盯着。” “是。”鹰食帮的人点头,很快就离开屋子,再去盯着费家人。 而费家人已经进了酆家镖局的车马店,被领头的镖师给找了来,质问他们:“你们可是得罪了什么人?咱们是从两天前就被人跟着,一直跟到县城里。” 费家人赶忙喊冤:“冤枉啊镖爷,我们是正经的挖参人家,又是几十年没回过西北的,哪里能有什么仇人?” 费家人又看向领头的镖师:“小酆镖爷,这些人不会是冲着你们酆家来的吧?” 第2248章 计 “你们还怪上我们了?”小酆师傅有些生气,可这些费家人是秦千户夫妻的亲戚,他不能冲他们发火,只能忍着气,道:“我们酆家镖局还有点名气,这条道上的人都会卖我们几分面子,且从两天前发现有人跟踪开始,我就打出酆家镖局的旗子,发现他们跟踪痕迹明显的时候,还朝他们喊黑话,如果他们是冲着酆家镖局来的,定会回我们一句,可他们并未回应,显然不是冲着酆家镖局来的,而是冲着你们来的。” 费大参惊呼:“原来你这两天一直念经似的朝四周说些听不懂的话,是在跟人喊黑话?我们还以为你是怕走镖不顺,在拜神求保佑呢。” 小酆师傅脸黑了。 费大参又道:“这也不能证明他们不是冲着你们酆家镖局来的,人要是想暗算你们,能因为你们喊了几句话就不动你们了?真这么讲道理就不会跟踪咱们两天了。” 说完,给了小酆师傅一个‘就是冲着你们来的,你们别想冤枉我们老费家’的眼神! 小酆师傅听罢,差点气死。 可这事儿必须解决,他只能继续问道:“无论如何,也极有可能是冲着你们来的,为了你们的安危,你们老实说,自己来西北的的路上有没有得罪人?” 费大参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没有得罪厉害的人,我们聪明着呢,就算占便宜也是专挑那些良善人家下手,不会去惹厉害的人!” 这就是在路上欺负过人了? 小酆师傅头疼,压着脾气道:“费家表舅老爷,事情已经找上门,咱们必须小心应对,不能玩笑置之,你们要老实告诉我们,在路上都欺负了些什么人家,说清楚,不然怕是要有大危险。” 又道:“你们以为的良善无害人家,没准有厉害的亲戚,人家亲戚来帮忙出头也不一定。” 说完,解下佩刀,砰一声拍在桌子上。 费家人见他动真格的,吓得要死,赶忙把自己一路上欺负过人跟事全都说了。 可都是些占小便宜、吃饭不给钱、偷打别人水跟菜的小事儿。 这点事儿,顶多被人臭骂一顿,惹不来这么大的麻烦。 小酆师傅见问不出什么来,只能交代他们:“你们好好在房间里待着,要是想出来,也不能离开车马店,即使在车马店里走动,也要有镖师跟着,否则你们被人绑了去,我们可救不了你们。” “这么严重?”费家人做出惊恐害怕的模样,费大参还拽着小酆师傅道:“小酆镖爷,你可得护好我们啊,我们是你的镖,要是丢了镖,你们镖局的名声可是会坏透的!” 小酆师傅被他烦死了,保证道:“放心,即使为了酆雷秦三家的交情,我们也会拼死保护你们,但你们要听话,不能自己作死。” 费大参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可是最最老实的人,哪里会去作死?放心放心。” 小酆师傅听罢,让三个镖师留下守着他们,自己离开车马店,到车马店后巷喊黑话……那些跟踪的人如果要潜伏躲藏,第一选择会是后巷。 可他喊了半天,是一个回应也没有。 小酆师傅心下一沉,来者不善,看来是不能善了了,肯定要出事儿。 酆家镖局不是吃素的,小酆师傅还是酆大镖头的徒弟,很有些本事,没有坐以待毙,立刻转身回车马店,一面让人守住车马店,一面开始传令喊人,要以柏县县城为点,把跟踪他们的人揪出来,把事情给解决了! 鹰食帮的人见小酆师傅开始布局了,不敢耽搁,赶忙派人回去禀告骆英。 骆英听得笑了:“有点本事,可惜他想围我骆英,这点本事还不够!” 又下令:“不用等了,直接去把费家人抓了。” “抓了?”鹰食帮的人惊了:“鹰爷,当真要抓?这岂不是要打草惊蛇?” 骆英:“要的就是打草惊蛇……要是费家人真是细作,那他们就是极其能装能藏的,得破了他们的防备,让他们以为三郎对他们的查探彻底结束了,咱们才好继续跟着他们回东北,摸他们的老底。” 这? “怕是要费一两年的工夫。”鹰食帮的人提醒着。 骆英道:“一两年算什么,有的人能藏十几二十年的,别啰嗦了,去办。” 巫军在北仓府里的细作就是藏了几代人的,且他答应过秦二,要是穆哥儿还活着,会照顾他一辈子,如今不过是帮穆哥儿盯一批人几年,有什么大不了的? 骆英是亲自带人去绑费家人。 柏县位于大梁府,还属于西北的地盘,鹰食帮在这里是有人手的,骆英等人又在柏县待了几天,已经把这里摸清楚,因此是不费什么力气,大白天的就把费家四人给绑了。 小酆师傅惊了,怒骂车马店的人:“我就出去一趟,你们就把人给丢了,还被人端了自家的车马店,让酆家丢了大脸,这脸面是酆家几代积攒起来的,就这么没了,以后谁还敢让咱们走镖?!” 车马店里的人被骂得抬不起头,可是:“那批人实在太厉害了,还很野蛮,像土匪进家似的,根本不讲道理,翻墙进来后就撒毒药,把咱们都给毒晕后,直接绑人。” 他们还是被回来的小酆师傅给用药救醒的。 小酆师傅听罢,更气了,可如今不是气的时候,是吩咐他们:“搜,把整座车马店搜一遍,尤其是费家人的住处,还有他们被绑的地方,仔细搜一遍,要是对方不想把事情闹大,定会留下信件。” “是。”酆家镖局的人立马去搜。 还真让他们搜到几个歪七扭八的字:私怨,打一顿,会送回。 这? 酆家镖局的人看着这张故意隐去字迹的信,脸色青黑交加……私人恩怨你也等我们送完镖再动手啊,这时候抓人,不是故意坏我们酆家镖局的名声吗! 然而,费家是秦顾两家的亲戚,他们不能不救。 小酆师傅道:“即刻去前后两个县喊人。” 他自己则是拿着酆家令牌去柏县司兵所借兵,总之必须把费家人救出来! 而他们的举动,全部落在鹰食帮眼里,回去告诉骆英。 骆英笑了:“借兵?这东家做过将军的就是不一样,镖丢了还能去借兵帮忙的。” 不过他是一点不怕,手一挥,啪啪两声,手里铁鞭抽打在费家人身上:“说,你们是哪里的细作,大戎的还是东庆的?!” 第2249章 信 “啊啊啊!好汉饶命,饶命啊,我们不是细作,是老实的挖参人家!”费家人惨叫,大呼冤枉,又搬出秦家跟顾家来。 “我们是毒虫沟长梁卫秦千户的亲戚,就是斩杀戎贼王族大将的大英雄的亲戚!他媳妇顾氏的祖母是我们老费家的姑娘!” “顾家子,叫做顾锦安的还是探花郎,被皇上老爷赐婚娶了欧阳家的嫡孙女,顾锦安还给皇上跟前干活,是天天都能见到皇上老爷的……你,你们赶紧放了我们,不然皇上老爷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然而,费家人不提皇上还好,一提皇上被打得更狠了。 啪啪啪! 铁鞭不间断地打在费家人身上,把费家旺身上的一块皮肉都给勾了下来,是让他啊啊啊的惨叫:“爹,救命啊,儿子肉掉了!” 费大参骂道:“滚一边去,你爹我的肉也被打掉了,呜呜呜!” 是疼得呜哇大哭。 骆英见了,啪啪给他两巴掌:“男子汉大丈夫,不过是掉两块肉就哭。” 又怒问:“说,你们是哪里的细作?不说老子骟了你们祖孙四人,让你们绝后!” “啥?骟了?不能骟了啊,我还没成亲,要是骟了就不能娶村头的梅花了!”费家旺是大哭着,求饶着,就怕自己被骟了。 骆英道:“不想被骟就老实招供,你们是哪里的细作?!” 费大参问道:“是不是我们招了,你们就会放过我们?” 马三道:“我们爷儿可是真男人,说话历来算数,只要你们老实招了,自然不会骟了你们。” 费大参听罢,忙道:“那我们招,我们是东庆的细作,可以放了我们吧?!” 骆英冷笑:“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刚说完,马五就来了,嘿嘿笑道:“爷儿,蚂蚁窝挖来了,整整五窝,里面有数不清的蚂蚁,还掏了个蜂窝,弄了一罐蜂蜜。” 骆英很是满意,道:“不错,去,给他们招呼上。” “是!”马五立刻带人去把费家人的衣服给扒了,吓得费家人几哇乱叫:“你们要做什么?住手,快住手,不能用蚂蚁咬我们啊,那山蚂蚁咬人可是最毒的!” 马五笑道:“瞧你这话说的,也太看不起人了,我们怎么可能往你们身上涂蜂蜜,再放蚂蚁咬你们?不得先挖个洞,才能倒蜂蜜进去让蚂蚁咬。” 前半句话说得费家人很高兴,后半句话是说得给家人差点升天,哭喊着道:“饶命啊大爷,我们已经招了,你们咋还把我们往死里整?是不满意东庆?那我们是戎贼的细作,这总成了吧?!” 啪啪又是两巴掌,骆英道:“耍老子你们还耍上瘾了,成,这就给你们挖洞上蚂蚁。” “别,别啊!”费家人是大叫着,可马五已经下令:“上,挖洞,挖得深点,让蚂蚁能咬破最后一层肉,钻进他们身体里去,在他们体内造窝。” 造窝! 听听这是人话吗,简直就是鬼语。 “五爷放心,兄弟们的手艺好得很,保管挖到位。”鹰食帮的人说着,开始动刀子。 手艺确实好,一刀下去,再一转一割,一块肉就被挖了出来,形成一个肉洞。 “啊啊啊!”费家人惨叫着,心里也在大骂,他娘的还在刀上抹了盐巴,疼死他们了。 而鹰食帮的人还在继续挖洞,一个又一个的,费家人默默数了数,每人身上起码被挖了五个洞。 “呜呜呜,够了,别挖了,我们招,我们是戎贼细作,也是东庆细作……啊!”费家旺哭天喊地的,是真疼得受不了了。 费老头比较聪明,是暗暗戳了自己后腰一下,让自己疼晕过去。 骆英见状,让人停止挖洞:“倒蜂蜜,上蚂蚁。” “是!”鹰食帮的人开始往四人身上倒蜂蜜,再捣碎蚂蚁窝,蚂蚁是倾巢而出,寻着蜂蜜的甜味,往费家死人身上爬去。 费家人被蒙着眼睛,只能感受到无数蚂蚁在他们身上爬来爬去,这种看不见只能靠触感的恐惧让他们崩溃大叫:“啊啊啊!” 山蚂蚁的牙钳还很厉害,在吃着蜂蜜的同时是一下一下咬着他们的肉,让他们又疼又痒的。 这是一个折磨人的酷刑,而这个酷刑还极其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天一夜,也可能是两天一夜,总之费家人是被折磨得昏死又醒来,骆英还没有停止用刑。 更可怕的是,除了蚁刑以外,还给费大参跟费家旺用了水刑,一块块浸泡了水的纸张蒙在他们的口鼻处,让他们窒息好几次。 费家福也很惨,脚底板被挖了两个血呼啦次的洞,他要是一打瞌睡,就点拉住,在他脚底板的洞里烧。 是烧得费家福痛苦不已,一直没能睡觉,脑子都发蒙了,差点要抗不下去,说出实情,可他们都是被费家舅姥爷特殊训练过的,是扛过了这些酷刑。 …… 另一间屋子内,马五对骆英道:“鹰爷,三天了,可是够了?” 又提醒他:“再晚酆家镖局的大批人马就要到柏县了,届时咱们虽然能逃走,可怕是会暴露身份。” 酆家镖局为了找回面子,是搬了不少救兵,几乎是大梁府、北仓府的人马都出动了。 酆奇跟柏县司兵所的百户更是在大肆搜城,还用酆家令牌请动了隔壁长山县、缜县的司兵所,誓要堵死他们前后的路,要把他们给抓了。 骆英正在侍弄他的鹰,听罢嘲笑起来:“一点小事而已,这个酆奇也太兴师动众了,你说他要是抓不着咱们还把事情闹这么大,酆鸿会不会被他气死?” 酆鸿是酆家这一代的当家人,年纪跟他差不多,两人还是认识的,不过一直都是他的手下败将,且酆鸿崇尚中庸之道,不喜他张狂的行事作风。 马五道:“应该会被气得不清。” 骆英笑了:“那咱们就做做好人,别让酆鸿英年早逝了……刑罚停了,不过得再关他们一晚上,明天再去告诉他们真相。” 他们绑费家人,并不是要逼问出他们是不是真细作……藏得深的细作都是经过各种训练的,根本不是你几顿刑罚就能问出来的。 这不过是计划的一部分。 “是。”马五领命去办了。 第2250章 受追捧 因此费家人没有再被用刑,只是他们依然被蒙着眼睛,关在黑乎乎的地下室里。 这种黑暗是能吞噬人,让人崩溃的,可他们必须熬过去! 期间,年纪较小的费家福想要开口说话,可只喊了一声爷爷,就被费老头用痛呼打断:“啊,啊,啊!” 三声间隔短暂的惨叫告诉他,不要说话……那群人撤走后,故意没有堵住他们的嘴巴,显然是想让他们说话,可隔墙有耳,要是他们放松警惕,开始说话,即使说的是暗语,身份也会曝光。 事关整个青马郡十万遗民、以及秦顾两家的安危,他们不能不警惕。 费家福大惊,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真是太大意了,不过他已经出声,必须要说话,不然更会惹人怀疑,是哭道:“爷爷,您说咱们是得罪了啥人,怎么会有这等祸事?呜呜呜,孙儿的脚底板破洞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成瘸子?” 又问费家旺:“堂哥,你,你被骟了吗?这段时日听你叫得挺惨的……你别难过,要是真被骟了,等我生儿子后,会给你过继一个继承香火的。” “滚!”费家旺吼出这一声后,是喘息许久,才有力气继续说:“老子的东西还在,没被阉,你别乌鸦嘴。” 费大参是一直没说话,他是被用刑最多最惨的一个,是没力气说话。 费家旺他们也累得够呛,嗓子又喊哑了,说了几句话就昏死过去,呼呼大睡。 次日一早,他们被取下眼罩,喊醒了。 睁眼一看,眼前站着一排威猛大汉,领头哪个身板最出众,不过蒙着脸,只露出一双深邃犀利的眼睛。 很快的,那双眼睛就是一弯,冲过来握住他们的手,笑道:“诶哟,费家表舅老爷,这几天真是受苦了,是我们下手太重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秦千户怕你们是细作,拜托了我们在路上给你们用刑,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如今是清楚了,你们真不是细作,是正经的挖参人家。” 费大参愣住了……这是这群人的头,手段狠厉,说话狂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谄媚了? 不过他很快就哭道:“呜呜呜,贼子,贼子啊,在毒虫沟的时候就给我们用过刑,审问过了,这还不够,还要在半道上再来一回……苦啊,我那表侄女嫁错了,嫁给了这等贼子,以后他升官发财了,定要把她害死去娶高门贵女,惨,惨呐!” 骆英不满了,你还敢嫌弃我们穆哥儿,他对顾氏已经够好了。 可他还得继续狗腿的安慰:“费家表舅老爷莫要哭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秦千户是镇守第一道防线的武将,你们是突然冒出来的亲戚,要是不再三试探,怎能放心?” 又道:“莫要哭了,秦千户不会让你们白白受刑,来啊,上银票!” 上银票三个字,让费家人齐齐亮了眼珠子,赶忙看向马五,他是拿来一个盒子,打开后,拿出一叠银票,在他们面前晃着:“诸位费家老爷、少爷们,瞧见没有,一张一百,足足三十张,一共是三千两银子,秦千户这心意给的够足了吧。” “够够够,我老早就说表侄女嫁得对,瞧瞧表侄女婿这心意,也太厚实了,就算我们全家残废,这银子也足够我们躺着过完一辈子了。”费大参一把夺过盒子,又舔着笑脸道:“这位好汉,我们先前骂的都是气话,不当真的,你可别把那些话告诉表侄女婿啊,不然他恼了,以后会不给我们银钱的。” 又道:“对了,我们家住在吉庆府山莽县大虎山村,以后过年送礼送银子的得找对地方,可莫要送错了。” 完全就是一副贪财小民的模样,要是换做别人,肯定不会怀疑,可骆英是深知细作训练之道的,藏于民、融于市井山野,瞧着越像泼皮蛮农的人,越有可能是细作。 骆英笑道:“这是自然的,已经查探清楚,费家乃是清白人家,这亲戚要继续做下去,那些骂人的话,我们肯定不会告诉秦千户。” 又道一句:“这事儿秦夫人并不知情,未免他们夫妻吵架,还望费家表舅老爷莫要写信把这事儿告诉秦夫人的好。” “懂懂懂,我们不会把这事儿告诉表侄女的。”费大参应了下来,又瞅着骆英蒙面的脸,问道:“敢问好汉与表侄女婿是啥关系?可能露脸一见?” 骆英笑着摇头:“我们是军中的暗杀斥候兵,不好以真面目示人,还请费家舅老爷莫要动怒。” 费大参是知道军中有一批暗杀斥候兵的,因此听得一惊,看来秦三郎混得不错啊,竟然能指使这等特殊伺候兵了。 不过他装糊涂,问道:“啥是暗杀斥候兵?” 骆英也装糊涂,大家伙是说了几句话,鹰食帮的人出来道:“总旗大人,酆家镖局的人快到这边了,咱们该走了。” 可真能装,连职位都给按上一个了。 骆英道:“费家舅老爷,我们不好让外人知道这次的任务,就不多留了,先走一步。” 言罢起身,一排大汉是动作迅速地离开。 费大参急了,喊道:“诶,等等,你们走了我们咋办?” 马五回头道:“门开着,他们能找到你们,再会!” 言罢,转进一间屋子,从里面的地道走了。 等酆奇带人进来的时候,骆英一行人已经跑没了影,连刑房里的工具都没了,见到费家几人后,忙问:“抓你们的人呢?他们往哪里跑了?快说!” 必须抓住他们,不然酆家镖局的脸面是永远别想捡回来了。 费家人指指旁边的屋子:“他们从哪里走了。” 又痛呼:“快给我们请大夫,疼死我们了,他们是给我们用了几天的刑!” “老九,给他们看伤,其他人随我追!”酆奇交代一声后,带人去追,可他们哪里能追到骆英。 骆英他们早就换了一身行头,一手拿扇子一手拈花的,在大街上晃荡,还顺带拦一下漂亮小妇人的,整个就一带着家奴出来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 不过骆英在街上还听到一个消息,是关于吕柏的。 :。: 第2251章 我们还有招 “咱们的黔山县男当真英勇,根本不惧明峰县的地头蛇,也不信他们说的鬼神之事,是身披皇上御赐战甲,提着宝剑就带着人往明峰山上冲,把山上那怪力乱神的庄子给毁了,把那两个所谓的大仙给抓了,是救出许多被骗、被绑上山的良家姑娘……听说连好看的少年郎都有!” 大家伙听得惊呼:“诶哟,丧尽天良啊,这得祸害了多少姑娘跟郎君啊!” “唉,祸害了不少呢。那些姑娘跟郎君的家人都是脑子想得浅的,信那两位大仙的,把家里孩子送去山上伺候大仙,过个三年的再接回来,好给家里带来仙缘福泽的,怎知那两个是假大仙真畜生,那山庄就是个娼窝子,那些姑娘郎君一到山庄里就被拉去接客了!” “这,畜生啊,好好的姑娘跟郎君就这么被糟蹋了,他们怎么敢啊?!” “怎么不敢?听说背后有人撑腰呢,黔山县男攻破山庄的时候,被好几百个蒙面人堵在山上,说要杀了他。” “啥,还有这事儿?那后来咋样了?昌子你快说啊。” 石昌继续道:“黔山县男根本不怕,带着人守着山庄,告诉他们,要是他活着还罢了,要是他死了,朝廷一定不会罢休,肯定要派兵来围剿他们,到时候死的就不是他们自己,而是三族全诛!” “又告诉他们什么是三族,就是你全家认识的亲戚,都得被杀光。” “那些人本来就是领银子办事的,又蒙着面,显然是不想死的,只想快点把这事儿给摁下去,见黔山县男这么不怕死,还一副巴不得他们杀了他,好把事情闹大的模样,是怕了,只围不杀。” “围了一天一夜后,牟千户带着救兵杀回来,把那几百人斩杀一半,活捉一半,又去把明峰县县尉、县里最富贵的两家富户给抓了,这事儿才算暂时了了。” 在场的人听罢,纷纷击掌叫好:“捉得好,捉得好啊!这群祸害人的畜生就该把他们活剐了!” 又道:“昌子,这群人能造这么大孽,连县里其他富户的姑娘少爷都敢祸害,怕不是有什么大靠山吧?那靠山能抓到不?” 石昌道:“肯定是有大靠山的,那靠山也一定能抓住……黔山县男说了,要是不把明峰县的毒瘤连根拔起,他就以死谢罪!” 石昌很激动,拍着手道:“听听,听听咱们黔山县男这话说的,为了给咱们百姓一个公道,连命都不要了。” 大家伙听得很激动,有人还掉了泪:“黔山县男真是好人啊,等他到了咱们这里,我家的宅子跟地或许能要回来,我就不用在城里做干苦力了。” 石昌又道:“放心着,皇上老爷说了,让黔山县男代他巡视大楚各地,帮咱们伸冤呢,咱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大家伙听罢,又夸起皇上来,有需要伸冤的人家还跪在地上,朝着京城的方向磕头:“皇上万岁,多谢皇上老爷记着咱们!” 呵,骆英冷笑一声,很是不屑……记得你们?要不是看着大楚快完了,急需拉拢民心,景元帝能记得你们是谁?! 不过钟寰老贼还是挺有本事的,只是捧了个寒门勋贵出来,就帮景元帝拉回这么多民心。 只是…… “仅靠一个寒门勋贵就想力挽狂澜,做什么美梦!” 马三忙道:“公子,快中午了,日头晒人,咱们赶紧回家吧。” 鹰爷,您悠着点,咱们现在可是在逃命,这么大喇喇的说皇帝坏话,是会被人逮去杀头的。 那个石昌明显不是一般百姓,而是衙门里的杂役……景元帝可是下令,要把吕柏做的事情八百里加急传往各地的。 到了各地后,当地衙门还得派人去广为传播,那个石昌就是传播的人之一。 骆英极其不喜景元帝,懒得在这里听百姓称颂他,啪一声,收起扇子,把手里的花飞进一大婶子的篮子里,惹得大婶子脸红如霞后,带着人马朝着另一座宅子晃荡而去。 酆奇丢了大脸面,不肯罢休,在县城里搜了两天,可连一根毛都没搜到,是怒红双眼:“那些贼子一定藏在民宅里,老万,得再进民宅去搜!” 万百户有些为难:“已经搜过一回,再搜就有点过了。” 酆家的面子是大,他也愿意帮酆家,可总要顾忌着县令大人。 而且…… “费家人自己说了,他们被抓乃是私怨,如今恩怨已了,这事儿就算了吧。” 酆奇:“我知道你很难办,可事关酆家镖局的脸面与信誉,要是镖被劫了,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以后酆家镖局还有什么信誉可言?!” 总之就是要把那伙贼人揪出来。 最后还是长山县跟缜县的镖头说服了他:“你先送镖去东北,这里的事儿,交给我们,莫要再逗留了……闹这么大,要是镖再有闪失,怕是连你师父都要吃挂落。” 酆奇也知道这事儿不能再闹了,只能带着费家人启程回东北。 骆英十分嚣张,挑着酆奇启程那天一块出城,酆家镖局的人愣是没有发现他,只以为他是路过的行商。 骆英的骡车走远后,回头看着酆奇他们,笑道:“啧啧啧,酆大镖头选的什么徒弟?赶紧逐出师门吧,不然以后老脸要被他丢尽。” 马五道:“爷儿,您就别再说风凉话了,酆奇有此一劫可都是因为您,再说了,他本事不错的。” 就是遇上了鹰爷,被耍得团团转。 骆英很给面子的道:“行,老子不说了,走吧。” “是。”马五带着车队,跑了两个时辰,来到一座庄子里,鹰食帮有一批人马在这里等着。 骆英狡兔三窟,从来不会让所有人跟着他一起走,而是分兵,让兄弟们以不同的身份分开赶路。 “鹰爷,您终于来了。”卫长平跟卫长武得知骆英到了,赶忙出来迎接。 没瞧见马三后,卫长武又问:“鹰爷,怎么不见马三哥?” 骆英:“他带人去办其他事了,不跟咱们一起走,会自己回山。” 卫长武很想问,马三去做什么了?可他记得二爷的交代,是不敢多问,免得惹怒骆英,他们会被扔在路上,无法去鹰食帮。 骆英对秦三郎的事情历来上心,是派了马三带人亲自跟去东北吉庆府,势必要把费家人的底细给查清。 这一回,马三他们跟得很小心,没有像上次那样故意露出痕迹来,费家人没再发觉有人跟踪后,是松了一口大气。 第2252章 青马王 可费大参却还在担心,是用树枝在屋里的地上写着:不能掉以轻心,如果这是个让咱们故意放下防备的计策,咱们因此放松,就会中了计谋,坏了大事儿! 费家福看后写到:不能吧,已经试探过两回了,难不成还要跟着咱们回到大虎山村去? 费大参写着:极有这种可能。 费老头看得是轻敲两下手指,表示点头认同,生怕酆家镖局的人监视他们,又开口抱怨道:“咱们可是有伤在身的,咋只给咱们吃杂粮馒头跟瘦肉粥?也不给整点鸡蛋鸡肉吃吃,太抠门了!” 费家旺回应道:“爷爷说得对,得趁着咱们有伤在身多要点好吃的,不能亏咯……今天晚了,明天要是再给咱们吃这样,咱们就一块闹!” 说完,又写到:不管他们还有没有再跟踪咱们,都得尽快把信送去给青马王,再晚怕是要来不及。 天可汗已经把戎境整肃妥当,九月巫神节后就会带着大巫师、各部的勇士再次攻楚,势必要一口气吞掉大楚,把大楚变成大戎的花园子,让楚人变成侍奉他们的奴隶,让大戎万古昌盛! 可青马郡跟胡杨郡作为大周疆土,虽然被戎人夺走多年,可历代青马王包括两郡遗民都记得自己是跟大楚同根的人,尤其是这代青马王,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大楚人。 他已经知道大楚一旦被攻破,楚人会有着怎样的下场,是纠结痛心过后,想要帮一把,而能让彻底下定决心帮忙的,只有费氏的子嗣们。 时间紧迫,所以他们要尽快把信送走。 可他们摸不清自己有没有被跟踪,所以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青马郡跟胡杨郡在陇山山脉外,如今被大戎占着,他们的身份被人知道了,可是实打实的戎贼细作! 费家旺写到:爹,咋办? 费大参是他们当中最厉害的,想了想,写了一句话:再等等看,要是遇上东庆商人,信就能送出去! 青马王跟大楚联系,走的是大戎过东庆,再进东北的路线,所以东庆商人里,有他们的人。 费家旺写到:是。 写完后,把字抹掉,又开始嚷嚷起来:“有人没有,快来人啊,我们没吃饱,再来几碗肉粥!!” 酆家镖局的人被他们吵得没办法,是给他们拿了一盘杂粮馒头跟几碗瘦肉菜汤过来。 费家人见状不干了,扯着嗓子喊道:“又是杂粮馒头跟瘦肉汤,还舍不得给全肉,往里面加了大半的菜,要不要这么抠门?你们酆家镖局穷成这样了吗?实在不行我们给饭钱总成了吧,我们现在可是有钱人!” 挨一顿打,得了三千两银子呢。 酆家镖局的人都不想理他们,可看在秦顾两家的面子上只能道:“不是舍不得给你们吃,而是你们身上有伤,得吃些清淡的养着,大好后才能吃大鱼大肉,不然补得太过,伤口会化脓,到时候小命就要不保了。” “诶,你诅咒谁呢!”费家人很生气,可听了解释后,没有再叫唤,收下东西,提醒着:“回去告诉小酆师傅,等我们好了得给我们吃鱼吃肉,吃到饱!” “知道知道,你们早点睡吧,明天卯时还得赶路,免得明天起不来,耽误大家的行程。”镖师是怕了他们了,说完后赶忙跑了。 费家人还不服气,在后头喊了两句才罢休。 接下来的日子里,费家人是一边养伤赶路,一边留意着自己有没有被跟踪,以及想着怎么悄无声息的把信送出去。 马三则是带着人跟着,不知道是费家人太厉害,还是长期跟踪人让他们露出了马脚,总之费大参是发现了他们的痕迹。 费大参是又惊又怒,晚上歇息的时候,写字大骂:娘的,果然还是被跟了,秦三郎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请得动这样本事的人?跟了咱们几个月,莫不是想跟回大虎山村去? 费家其余也震惊了,这也太难缠了。 费家旺问道:如今该咋办? 费大参:还能咋办,只能让他们跟着,继续演着,再想法子把消息送出去。 他是领头人,费家人只能听他的。 马三似乎也察觉到费家人发现他们再跟踪了,是越发小心起来,为抹掉痕迹,把跟踪的距离拉长了。 可距离一拉长,盯梢就会有纰漏,等进入东北境内的时候,费家人是终于找到机会,趁着卖参的工夫把消息给送了出去。 费家是挖参人家,认识不少药材,一路上是找了药材来卖,卖了一路,马三他们都习惯了,也就没有起疑心。 因此马三的人并未发现费家人卖参的时候把消息送走了。 事后,他们去查哪家收人参的药铺,是没查出什么来,而费家人又继续赶路了,他们只能跟上。 一直跟到吉庆府山莽县大虎山村,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费家人寻亲归来,炫耀了一番自家亲戚是啥将军后,摆了一桌宴席,请村里老人吃了一顿,甚至去村头梅花家提亲,说要娶梅花。 可惜梅花搭上了县里的少爷,生米都熬出崽来了,这婚事就没成,费家人是骂了梅花家好几天,接着就准备过冬的东西。 不过这些都是几个月的后话了,骆英他们还不知道。 骆英离开柏县后,就带着人马往鹰食帮的老巢赶。 他离家一年,归家心切,带着人一路疾驰,可直到九月过半,才回来山上,见到了妻儿。 …… 小骆游已经三岁,正穿着一身新棉衣坐在院子,抬头看着天上发呆。 虞表姐坐在屋内,正在自制着一些启蒙书籍、大字帖等东西,等弄好后,就给儿子开蒙练习用,因着担心儿子,时不时的还从屋子里探出脑袋来,看看小骆游,跟他说话:“游哥儿,不能老是坐着,要起来跑一跑,这样才不冷。” “哦。”小骆游应着,很是听话的起身,在院子里转圈圈的跑着。 可每跑上一圈就会抬头看着天空。 虞表姐见了,笑道:“别看了,小心摔倒,你爹前两天才刚送信回来,不会这么快就有信来的。” 可小骆游想爹了,是问虞表姐:“娘,爹爹是不是忘记咱们了?” 虞表姐笑了:“胡说,你爹是最疼咱们母子的,且他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会忘记咱们。” :。: 第2253章 卫岐 骆英听到这话,心酸不已,一向狂妄的他,眼眶都湿润了。 原本想冲出去抱儿子,可又怕一年没见,突然冒出来会吓到他,见他很想看见信鹰,是立刻放飞信鹰。 唳唳唳! 小骆游听到鹰唳,欢喜不已,急忙抬头寻找信鹰,找到后,跟着信鹰跑:“娘,鹰鹰来了,一定是爹爹又送信回来啦。” 虞表姐看见信鹰也很激动,赶忙放下东西跑出来,边跑边交代儿子:“游哥儿,离信鹰远一些,莫要靠太近,会伤到你!” 鹰是猛禽,游哥儿身上没有做防护,要是被抓到,后果不堪设想。 又赶忙喊在暗中保护他们的人:“阿倩、莨娘,快出来,有鹰来了。” 守护他们的人得了交代,并未出现,倒是骆英出来了,身形跃起,手肘举着,向着俯冲而下的信鹰迎去。 小骆游懵了,只觉得这个画面有点熟悉,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到过,不过他很激动,叫唤着:“啊啊啊!” 骆英笑了,接住信鹰后,身形在空中一转,砰一声,稳稳落到地上,当真是潇洒极了,小骆游都看呆了。 骆英又怕自己太高,儿子太矮,逆着光芒会看不清他,单膝跪地,朝儿子伸出手来:“游哥儿,还记得我吗?” “啊啊,爹爹,是爹爹!”小骆游朝着骆英跑去,一头撞进他怀里,哭道:“呜呜呜,是爹爹回来了,游哥儿认得爹爹的。” 骆英听得一愣,很是好奇这小不点怎么还记得自己的,看见媳妇走过来了,正红着眼眶看他,心头一疼,想推开儿子去抱媳妇,被虞表姐摆手止住了。 这一年来,游哥儿几乎天天在问,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得让骆英先抱抱他。 骆英会意,放下信鹰,一把把儿子抱进怀里,轻轻拍抚着安慰:“游哥儿不哭,是爹爹不好,出去这么久才回家。” 他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小骆游哭得更厉害了:“哇呜呜!” 骆英吓得不轻,忙问:“游哥儿可是受了欺负?莫哭莫哭,告诉爹爹是谁给你气受了?爹爹一定去把他全家都拆了!” 虞表姐听得笑了,这里是鹰食帮,他走之前还留了鬼爷坐镇,怎么可能有人敢欺负他们母子? 孩子不过是一年没有见到他,委屈了,突然见面,所以绷不住大哭。 “呜呜呜。”小骆游还在哭着,好在哭声越来越小,一会儿之后,止住眼泪,抱着骆英道:“爹爹回来了,好开心,不想哭的。” 他用手抹了一把眼泪,皱着小眉头看着掉在手里的眼泪,跟骆英解释着:“是它自己掉下来的。” 一句话,说得骆英是差点掉泪,抱着他道:“是爹爹不好,不难过了,爹爹以后会少出门,天天守着游哥儿跟你娘。” 小骆游很高兴,趴在骆英怀里,点着小脑袋:“嗯嗯嗯,天天都能见到爹爹,高兴!” 骆英听得笑了,不过:“游哥儿先下来,爹爹等会儿再抱你。” 小骆游不想下来,生怕爹爹又跑来,可他被虞表姐教得很好,是个听话的孩子,点头道:“好。” “真乖。”骆英夸了一句,放下他,转身朝着媳妇疾步而去,一把把她抱进怀里:“皎皎,想我没有?” 不等虞表姐回答,又捧起她的脸,落下一个深吻,把小骆游看得一愣一愣的,想起来这好像是爹娘很喜欢玩的一个游戏后,是垫着脚尖,抬手扯着骆英的腰带,兴致高昂的道:“爹爹,我也要玩亲亲!” 骆英笑了:“以后找你媳妇玩去,这是我媳妇,只能跟我亲。” 虞表姐被他说得脸红了,推着他道:“你快放开我,孩子大了,别再在他面前这样,他会记得的,多难为情~” 骆英怎么可能会听,抱紧她道:“皎皎,对不起,是我不好,老是跟野鹰似的乱跑,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不乱跑,天天在家陪你们。” 虞表姐笑了:“又说这种话,嫁给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可能经常在家,做好准备了的,不用说这些愧疚的话……咱们之间,无须说这些。” 他们经历过那么多事儿,早已超过恋人之间的互许心意,而是能互许性命的关系。 骆英听罢,终于忍不住掉了眼泪,把虞表姐吓到了,赶忙给他擦眼泪:“男子汉大丈夫,在儿子面前哭,以后可是会被他嘲笑的,快别哭了。” “我还怕他笑?他这辈子的成就或许能超过我,可肯定不会像我一样,娶到一个世上一等一的好媳妇!”骆英说着,把虞表姐打横抱起,往屋里走去。 小骆游像个跟屁虫,在后头颠颠地跟着,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失宠了。 为了不让爹爹忘记自己,是在后头喊着:“爹爹,爹爹。” 好在爹爹还记得他,把娘抱回屋里炕上坐下后,又伸手把他也抱到炕上,问他:“爹爹这么久没回来,游哥儿是怎么记得爹爹的?” 游哥儿听罢,跑下炕,去箱笼里拿了一叠画像出来,指着它们道:“爹爹正常的样子、长大胡子的样子、大笑的样子、生气的样子、穿盔甲的样子……都是娘画的,娘说游哥儿天天看着画像,就不会忘记爹爹了。” 这? 骆英感动坏了,太感动了,一把抱起游哥儿往屋外走,喊着:“来人,带游哥儿去玩。” 又对儿子道:“爹爹有大事要跟你娘说,小孩子家不能听,先去玩,晚上爹爹给你烤肉吃。” 小骆游是个听话的孩子,点头答应了,又不放心的问道:“爹爹还会走吗?” 骆英摸摸他的小脑袋,笑道:“不会,今年爹爹都会在家里陪着你们。” 然而,他这话说早了,今年年底,发生了诸多大事,让所有人都没能好好过年。 “好!”小骆游很高兴,朝着爹爹挥小手,跟着下人们走了。 骆英见儿子走了,立马回屋,等不及的跟媳妇亲香。 小别胜新婚,折腾得太过,等小骆游能吃上烤肉的时候,已经是半夜,还是被老父亲从被窝里挖出来的。 骆英说:“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数,爹爹说了今晚给你烤肉吃就一定会做到。” “啊~”小骆游好困,打了个哈欠,依偎在虞表姐身上:“爹在跟娘说什么事儿?说得游哥儿都睡着了。” 一句话,让虞表姐差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怒瞪骆英。 骆英怕儿子累到媳妇,是一把抱过儿子,给他嘴里塞了一块烤肉:“多吃肉,少说话。” 为了不让媳妇太难为情,骆英又岔开话头,把东北的事儿给说了:“卫小二是越发急功好利,倒是卫岐……没想到当年不起眼的人,竟是长袖善舞,身边聚拢了不少能人志士。” 卫岐就是卫二的叔父,因着是次子,无法继承卫国公的爵位,是自小读书,打算走文官路子,在各家眼中就是个只会掉书袋子的老实人。 可这回一见,骆英是震惊了一番,只觉得他们当年眼瞎,竟会觉得卫岐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甚至有点过于老实窝囊,需要靠着父兄扶持的人。 第2254章 新婶娘们 “可如今的他极有主见,很礼下于下,为求一悍匪为将,上山为那悍将的亡故祖母结庐守孝一年,又让人拿着状纸上衙门去状告悍匪妹夫,让悍匪妹夫被砍头,给悍匪一家报了血海深仇。” “悍匪感念他的恩情,在妹夫被砍头,家人被流放当晚,把卫岐接上山,又得知他乃是卫国公次子后,把他奉为大当家,带着兄弟们死心塌地跟着他干。” 悍匪周簧以前也是当兵的,可妹妹遇人不淑,被负心汉所弃,导致一尸两命,周簧气不过,提刀杀去妹夫家,原本只想断妹夫一臂,怎知妹夫用自己母亲来拦,他失手杀了妹夫的母亲。 一刀一命,周簧至此被通缉,上山做了匪。 这些年,整个大楚都乱得很,为了抗戎,各种苛捐杂税又重,东北不像南边那么富裕,很多交不起人头税、抗戎税的人家是上山为匪,周簧因此拉了一支几千人的队伍。 卫岐用一年住草庐的时间换来这样一支队伍,可谓赚大发了。 “卫二叔去求将?他跟卫小二不是一文一武分配得极好吗?怎么还需要自己去拉人马?”虞表姐是个极其聪慧的人,听到这里,蹙起眉头,担心的问:“他跟卫小二是不是面和心不和?” 骆英笑道:“他们叔侄俩原本就没那么亲厚,如今不过是为了谋夺大业,把力量合在一起罢了,等事成之后,怕是要有一斗,这也是卫岐为什么要亲自去求将的原因。” 卫岐不想输,自然得有自己的兵马。 又道:“卫二这几年太猛了,为了地盘不择手段,以后怕是要吃大亏,不对,他已经吃了大亏……新婚夜杀妻族夺城,这大恶事,会跟着他一辈子,他即使成就大业,也会因为此事,被人唾骂一生。” 到东庆的时候,他就把其中利害全跟卫二说了,可卫二一意孤行,一定要做这杀妻族夺城的事儿。 虞表姐听罢,也很痛心,问起那位郡主的事儿:“可还活着?” 骆英点头:“嗯,还需要她来稳住城池的东庆人。” 可卫二只是在利用她罢了,不会让她活太久,也不会让她占着正妻之位。 “他要的是能帮自己的妻族,目前属意的是占据文官位置最多的世家豪族贵女为妻。” 卫二是武将,带兵打仗他自己来就成,所以不需要再去娶什么大将军的女儿为妻,而是要把尊贵的妻位空出来,让给世家文官之女,靠着世家文官来帮他成就大业。 虞表姐听罢,有些心累:“……这样算计着媳妇过日子,哪里能过好的?一旦有难,怕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做不到真正的相互扶持。” 她觉得最好的夫妻应该是像她跟骆英,或者是穆哥儿跟小鱼那样的,没有算计,只同舟共济,生死相依。 骆英懒得说卫二的私事,是道:“皎皎不用想太多,日子是他自己选的,过成什么样都与咱们无关,咱们已经帮他良多,不欠他的,只有他欠我们的。” “爹爹,肉肉。”小骆游摇着骆英的大手喊着。 骆英一笑,给他塞了一口肉,继续道:“倒是穆哥儿的二叔秦规续了一个填房,去年已经生下一个女儿。” 虞表姐听罢,赶忙问:“那是个怎样的人?可好相与?” 要是娶的填房不好,跟穆哥儿夫妻相认后,她怕新的秦二婶会用长辈的身份来压穆哥儿夫妻。 “妇人们如今还在安全的地方藏着,我没见着,不过娘家不显,只是当地一富户。”骆英安慰虞表姐:“皎皎不用担心,秦规只是个庶房,他们夫妻别想用长辈身份来压穆哥儿,再说了,穆哥儿夫妻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顾氏,就一泼妇,还能怕他们?” 秦规也就一张嘴能哄人,要论真本事,还真没有多少,不足为惧。 不过,他说起卫岐的事儿:“也续娶了一门妻室,乃是东北望族王家的女儿,家中钱粮颇丰,岳父家因受过卫国公的恩惠,而卫岐又会做人,那家人是一门心思的要报恩,给女儿、给家产、给子弟的扶持着。” 只可惜,…… “卫岐已经有了一个庶长子,乃是逃亡之时的恩人所生。那恩人年纪不大,是个逃过荒的年轻姑娘,所以很懂事,知道王氏在东北是大望族,没有争抢,甘愿做妾。还说了,嫡庶有别,即使她儿子先出生,卫家未来也是王氏所出的嫡子继承,她跟庶长子全听嫡妻的安排。” “还生怕王家不信,亲自写了一份他们母子不争抢家业的契书,摁了母子俩的手印,送去给王家保管。” 这? 虞表姐听得眉头紧皱:“此女不简单,城府极深,以后要是遇见,得让穆哥儿夫妻小心她一点。” 她是世家贵女,自小被嬷嬷们教导着,以前又时常随着姑姑进宫给太后请安,很懂一些女人的争宠手段。 “她这么捧着王氏女,所谋怕是不小。” 骆英听罢,想了想,颇为认同的点头,不过:“皎皎莫要担心,那不过是个无家族扶持的妾室罢了,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且卫岐这一房跟咱家的关系离得远了,咱们只要盯着他们,不害穆哥儿夫妻就成。” 可虞表姐还是提醒道:“小心一点还是好的,不然怕是被她利用。” 他们跟卫家算是亲戚,骆英手下又有一个庞大的鹰食帮,那小妾翻风浪的时候,难免会利用他们。 骆英听进去了,点头道:“好,我会提防着,皎皎不要想太多,喝碗燕窝补补,好给游哥儿添个妹妹。” 虞表姐听罢,脸色涨红,却接过燕窝,默默喝了……她也很想再要个孩子,游哥儿一个人太孤单了。 可游哥儿攀着骆英的手臂道:“弟弟,要弟弟。” 骆英笑了,问他:“游哥儿喜欢弟弟吗?可妹妹比弟弟乖巧多了。” 已经有了儿子,他想要个女儿,可以一直陪着皎皎,毕竟臭小子五岁以后就要念书习武,以后可能还要出远门打仗,无法陪在皎皎身边。 “嗯嗯!”小骆游点着小脑袋,跟自家爹爹说:“游哥儿喜欢弟弟,两个弟弟都胖胖乖乖,娘说,还能陪我练武读书。” 虞表姐笑了:“他说的是穆哥儿家的两个双胞胎。” 她经常跟游哥儿提起穆哥儿家的两个孩子,让游哥儿知道,他有两个小表弟,不要忘了这门亲戚。 说得多了,游哥儿就记住了。 “爹爹,看,胖弟弟!”小骆游又跑下炕,拿了两张图画过来给骆英看。 第2255章 大卖药材 骆英看见画像,笑了:“皎皎,你这是按照穆哥儿小时候画的?还挺像。” 他记得穆哥儿半岁左右就是这个样子,好看,胖乎乎的。 他会记得,全是因为秦二。 秦二是个霸王脾气,做了那么多年弟弟,终于当了哥哥,高兴得不行,深觉扬眉吐气了,是把穆哥儿偷出来给他看,炫耀着:“瞧瞧,这就是我当哥哥的证据,小爷我也有小弟了,以后不用再被秦老大压着!” 然而,秦二也因为偷弟弟出门炫耀的事儿,被秦爹跟秦大哥痛揍了两顿。 虞表姐笑道:“听说两个孩子长得很像穆哥儿,我就按照穆哥儿小时候的长相画了几幅图给游哥儿看。” 骆英偷亲虞表姐一口,夸道:“我媳妇当真是才华横溢,习得一手好丹青。” 又想起什么,脸上的笑容猛然一顿,指着画像道:“两个孩子的脾气如何?不会也像穆哥儿吧?!” 千万不要啊,他可不想再逗一个一脸严肃的娃娃,太糟心了。 虞表姐也想起秦三郎小时候的脾气,笑了起来:“放心放心,征哥儿的脾气很活泼,是个爱笑爱闹的娃,跟稷二表哥差不多。大狼的脾气虽然比较像穆哥儿,可小鱼是个活泼人,天天逗弄他,让他的脾气改了不少。” 骆英听得大喜,问道:“征哥儿的脾气跟阿稷很像?” 秦稷是真秦二哥的名字,秦家大哥叫秦乘,秦家三兄弟是以禾草为名。 秦爹说他们是武将家的孩子,生来就注定要上战场打仗,而上战场容易阵亡,就以禾草给他们起名,望他们似禾草般坚韧,年年岁岁,生生不息。 虞表姐点头:“穆哥儿有送信来,说脾气真的很像稷二表哥,他很高兴。” “皎皎,我也很高兴!”骆英一把抱住虞表姐,伏在她的肩头,哽咽着道:“一定是秦二舍不得穆哥儿无依无靠,所以回来了……我就知道他一定会回来!” 虞表姐听得心酸,轻抚着他的背,道:“嗯,是稷二表哥回来了,他舍不得咱们呢,要回来继续护着咱们。” 虽然他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儿,可人生在世,偶尔美好的想象一回也未尝不可。 骆英听罢,越发抱紧了她,心里无比庆幸自己这辈子能娶到她。 “呜呜呜,爹爹,不哭,不哭。”小骆游还小,瞧见爹爹哭了,很害怕,跟着哭起来,用小手轻轻拍着骆英的手臂,安慰着他。 骆英朝他看来,笑了:“游哥儿不怕,爹爹没事,只是想起你二表舅,心里念着他的好,所以哭了。” 小骆游:“爹爹哭得对……二表舅是恩人,要记得他,娘说的。” “你娘说得对,你二表舅是咱们一家的大恩人,咱们这辈子都要记得他。”骆英说着,手臂一揽,把儿子抱了过来,道:“来,咱们一起哭,怀念一下你二表舅。” “哇呜!”小骆游还真的大哭起来,哭得相当难过。 骆英被吓了一跳,赶忙哄他:“莫哭莫哭,爹爹是逗你玩的,游哥儿只要记得你二表舅对咱家的好就行。” 又道:“你二表舅是个爱笑爱闹的人,最不喜欢人哭,也不需要别人报恩,只要咱们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成。所以游哥儿乖,不哭了。” 秦二替他们挡人之时说过,他救他们夫妻不是为了他们,只是在按照自己的良心办事。 要是他们夫妻跟肚子里的孩子被杀了,他却一人逃脱了,那他以后的日子也会在悔恨中度过,为了让自己安生,他宁愿留下,做一回英雄。 秦二就是这样一个豁达的人……他比他更像一头鹰,一直无拘无束的遨游在苍穹中。 虞表姐给小骆游擦拭着眼泪,道:“游哥儿乖,听你爹爹的,莫哭了。” “好,不哭~”小骆游抹了一把眼泪,又吃了一块肉,总算是高兴起来了。 虞表姐看向那些画像,自责的道:“是我的错,不该留着它们……烧了吧。” 要是这些画像不小心传出去,会对穆哥儿夫妻带来灭顶之灾。 骆英道:“没事,现在烧也来得及。” 小骆游听罢,又大哭起来,抱着画像道:“不要烧弟弟。” 虞表姐道:“游哥儿乖,咱们先烧了这一批,等过段日子,娘再给你画新的,好不好?” 小骆游摇头:“不好不好,烧了弟弟会疼的。” 虞表姐笑了,耐心的跟他解释:“这是画像,烧了它们,弟弟们是不会疼的,而留着它们,却会给弟弟们带来危险。” 小骆游惊了:“留着,弟弟们会有危险吗?” 虞表姐点头:“嗯,所以要先烧了,以后再画。” 小骆游喜欢弟弟们,不想弟弟们出事儿,最终是掉着眼泪,让爹娘把画像给烧了,他则是缩在骆英怀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骆英看着呼呼大睡的儿子,笑着摇摇头,把他放到炕上,给他盖好棉被后,跟媳妇继续吃烤肉。 虞表姐提醒道:“得尽快把东北的事儿告诉穆哥儿夫妻,让他们心里有数。” “好,我这就给穆哥儿写信。”骆英开始准备笔墨纸砚,又问虞表姐:“皎皎可有什么要跟顾氏说的?” 皎皎挺喜欢顾氏的,一有机会就给她写信。 虞表姐笑道:“我自己写,你写你的。” 骆英听得笑了,把准备好的笔墨纸砚给她,自己另外弄了一份,夫妻俩坐在炕上,旁边睡着小骆游,一块写信。 写完后,骆英出去,用信鹰把信给送了出去,接着回屋,搂着媳妇睡觉。 他倒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睡得舒坦了,可卫长平跟卫长武却睡不着,问着马五:“五兄弟,听说鹰爷回山峰上了,可是真的?我们兄弟何时能上山峰拜访鬼爷?” 二爷让他们兄弟跟来西北,就是要他们摸清楚鹰食帮的通天路的,如今骆英自己回了山峰,把他们留在山脚下,这让他们怎么交差? 可骆英早就猜到卫二的用意,怎么可能会让他们上山峰? 马五笑道:“鹰爷回峰上的时候交代了,两位兄弟刚来,应该先在山下值守,等熟悉这片的地形跟鹰食帮的规矩后,再上山峰。” 第2256章 药方 卫长平跟卫长武听罢一惊,问道:“五兄弟,这话是何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马五依然笑着,又道:“两位兄弟好好干吧,做好了,鹰爷自然会让你们上山峰。至于鬼爷,他年纪大了,脸又毁了,不怎么爱见人,等他想见你们的时候再说吧。” 这? 卫长平跟卫长武惊了,没想到骆英这么不给二爷面子。 可没办法,这里是鹰食帮的地盘,骆英又是个狂徒,他们只能受着,好好听令办事,以期骆英能早点接纳他们。 卫长平比较聪明,知道骆英为何刁难他们,是对马五道:“五兄弟,还请你转告鹰爷,二爷对他绝对没有任何坏心思,派我们兄弟前来也不是查探,而是交好。” 马五笑道:“长平兄弟放心,你的话,我会带到。” 卫长平很感激,郑重地朝着马五抱拳一礼:“多谢。” 此后,他们兄弟就在山下住着,像鹰食帮的普通悍匪般,操练、巡逻,等着骆英的传见。 而在山下待了数天后,他们是明白了鹰食帮的庞大。 整个鹰食帮是以许多高大的山峰组成,而这些山峰有多少,没人知道,整个鹰食帮的地盘有多大,也没人知道。 总之,他们所在的这处山脚属于陇安府,听说这些山峰起始于陇山山脉……而陇山山脉之大,不但横断大楚与大戎,还横跨陇山府与陇安府! 这样庞大的山脉里到底藏着些什么? 卫长平不知道,可他觉得,鹰食帮可能把横跨陇山府与陇安府的山脉打通了,这些山峰下,或许有着不为人知的地道……要是真有地道,那骆英跟鹰食帮也太可怕了! …… 秦三郎已经收到骆英的信,得知他平安归来,虞表姐跟游哥儿都好的消息,很高兴。 可他最近越来越忙,身上任务重,没法子立马回卫所,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顾锦里。 顾锦里如今也在忙着,再过几天源字药行的人就要来运药材,可有些药材需要炒制,她现在是天天都在药房里盯着亲眷们炒制药材,生怕炒制的步骤出错,或者炒制的火候不够,糟蹋了好药材。 “包婶子,这鹄虱果炒的火候还不够,全部倒回去,再用小火炒一遍。”顾锦里查看过鹄虱果后,觉得有些软了,让老包媳妇把鹄虱果再炒一回。 “诶,来了。”老包媳妇立马过来,看向麻布上绣的名字,气得喊道:“樊氏,又是你,不是说了炒制过的药材要等青蒲青茴四庆等人检查过后,才能扎袋子吗?你这些没检查的就扎袋子,这是想坏了咱们所有人的买卖不成?!” 樊氏赶忙过来赔罪:“夫人、包总旗娘子,实在是对不住了,是我怕袋子倒了,药材洒出来,所以提前扎了袋子……我这就拿回去再炒制一回,您二位别生气。” 说着赶忙拖着一麻袋的鹄虱果去重新炒制。 老包媳妇道:“事不过三,再有下次,你家的药材烂地里也别想卖了!” 又对旗下亲眷道:“去敲锣,告诉大家,陆总旗麾下甘家樊氏炒药不合格,罚银三两,以儆效尤!” “是。”旗下亲眷赶忙出去,铛铛铛的敲响铜锣,大喊着:“陆总旗麾下甘家樊氏炒药不合格,罚银三两,以儆效尤!” 卫所其他亲眷听罢,全都紧绷起来:“哟,这都是第二次了吧,再有下次药材就不收了,咱们可得做好点,免得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药材卖不出去。” 说完,还不放心的去检查自家炒制好的药材,生怕自家药材也会出纰漏。 老包媳妇见状,是放心了,又愧疚的对顾锦里道:“夫人,对不住,是我没有管好。” “不能全怪你。”顾锦里看着炒药作坊,指着堆满药材的屋子道:“都停一停,先把炒制好的药材、炒好没检查的药材分开,分清楚后再干活!” 不能乱糟糟的干活,否则会出更多差错。 “是!”亲眷们动了起来,把药材都分清楚后,又开始炒制药材,整个炒药作坊是忙得热火朝天的。 顾大林已经从东北回来,见顾锦里又在炒药作坊里忙活,是道:“小鱼别在这里待着了,你还要带孩子,被这些药材味熏着,这些药效怕是会伤到两个娃娃。” 顾大林送蛇膏草汁去东北卖,去了快一年,可还是没有找到妻女的下落,还因此耽误了今年蛇膏草汁的运送,心里很愧疚,回来后是抢着干活。 又很疼大狼二狼,生怕顾锦里身上的药味会伤到他们,每次看见顾锦里在炒药作坊忙活都要说她一顿。 顾锦里笑道:“大林叔放心,这些药材只会对孕妇有影响,对孩子伤害不大。” 顾大林道:“娃娃小,还是得多注意一些,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在,出不了差错。” “成,那我先回去了。”顾锦里也想两个孩子了,没有多待,出了炒药作坊,回了宅子。 刚进宅子就听见二狼的笑声。 笑得太欢快,顾锦里止住去洗澡的脚步,探头朝着屋里看去,见二狼跟大狼在炕上对坐着,胖乎乎的两个小人正在抢着一个棉布做的玩偶。 二狼力气大,抢到了,开心的蹦着小身子,朝着哥哥炫耀的大笑。 大狼倒是没生气,陪着弟弟笑了一会儿,又伸出小手,朝着二狼怀里的布偶玩具抓去。 “嗯嗯嗯!”大狼使劲抢着。 “啊啊啊!”二狼使劲往回拽着,两个小家伙是抢得难舍难分,顾锦里看得噗嗤笑出声来。 两个小家伙听到笑声,循声看来,只看见空空的门口,疑惑了一会儿,又开始玩抢布偶玩具的游戏。 顾锦里见状,松了一口气,赶忙溜去洗澡洗头……没法子,二狼太粘人,要是被他瞧见,一定不让她走。 两刻钟后,顾锦里洗完澡,去跟两个儿子玩。 此后几天,她还是天天都去炒药作坊盯着,不过只盯半天,下午就回来陪孩子,一直到九月二十八,源字药行的人终于来了。 来的是执掌整个西北、中原、中州药行的闵大掌柜,以及一个老熟人,程掌柜。 顾锦里听说程掌柜来了,高兴又震惊:“程掌柜不是管着江南那边的药行吗,怎么来了西北,难道是领了任务来的?” 她还真猜对了,程掌柜领了吴老大夫的命令,特地给她送来一纸药方。 第2257章 闵东家的生机 来传话的是大庆:“人刚到,如今还不太清楚,木通叔跟大林老爷正在招待他们。” 同来的还有府衙的陶师爷,以及牧县集合地额刘百户。 刘百户就是刘三彪,阮淑娘的相公……因着上次林永旺帮着许六利用费家人害顾锦里的事儿,傅将军是都很生气,这次特地派了比较喜欢秦顾两家的刘三彪过来,只求别再出事儿,免得他又要受罚! 说起受罚的事儿,傅将军就很不服气,明明是许六闯祸,与他何干,凭什么全都堆在他身上罚?堂堂一个将军,因着许六的破事,被杖打二十军棍,腿都差点瘸了。 大庆又道:“闵大管事跟程掌柜都说,他们来的人多,又是住在卫所外头,还乱糟糟的,夫人不好去见,一切等大人回来再说。” 源字药行来卫所收药材是大事,关系着各个将士家里的进项,姜大将军很重视,是让秦三郎回来,主理各大卫所卖药材的事儿。 如今应该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顾锦里道:“成,那我就先不过去了,不过得赶紧杀两头羊,把羊肉汤炖上,再多烙些饼,让闵大管事他们吃顿热乎的。” “是。”大庆应着,出去安排了。 卫所是忙了起来,各家亲眷为了自家的进项,也拿出存起来的鸡蛋、瓠瓜等物,给源字药行的人添些吃食。 秦三郎下午申时就回来了,一同回来的除了钟宇跟丛文山以外,还有武将军。 顾锦里听说武将军也来了,惊了一把,问道:“武将军怎么来了?” 秦三郎换着衣服,笑道:“是来帮忙的,这次收药材事关重大,姜大将军怕惹出是非来我会被人憎恨,就把武将军派来了。” 去年各大卫所怕亏本,只是试种一些紧俏的药材,可今年不同,因着去年药材赚了银子,今年各大卫所是大种药材,就盼着药材能卖个好价钱,让大家伙过个好年了。 秦三郎又道:“武将军待我极好,为了不分权,他不进卫所,不过要我把两头狼带出去给他见见,他喜欢两头狼。” 顾锦里气得掐了他一把:“不许乱叫,再叫他们两头狼,我跟你没完。” 我儿可是有名字的! 秦三郎笑了,俯身吻她,柔声应着:“好,不乱叫了。” 他可是最听媳妇话的人。 不过媳妇也得给奖励才行。 他是抱着顾锦里,肆意的亲了一回,可最后是越亲越辛苦,差点就忍不住把她抱回里屋去。 顾锦里笑得要命:“让你乱亲,知道厉害了吧。” 秦三郎无奈的笑着,心里却是高兴的,跟他说了骆英平安回来的事儿:“小鱼不用再担心了,虞表姐一家团聚了。” 小鱼跟虞表姐处得不错,骆大哥去东庆打仗的这一年,她时常担心虞表姐母子的安危。 顾锦里听罢,松了一口大气:“总算是回来了。” “再细的事儿,晚上回来再跟小鱼说,我先带孩子去给武将军见见。”秦三郎牵着顾锦里的手,去了两个儿子的屋里,一手抱一个,把他们带去见武将军。 “诶哟,两个小子总算是来了,可想死武爷爷了,快让武爷爷抱抱。”武将军一看见两个孩子就迎上来。 “嗷嗷嗷!”二狼也就见过武将军一回,可并不怕他,因着他长着大胡子,还兴奋的朝他伸出手,做着要拽胡子的动作。 武将军见状,乐了,朝着四周的人炫耀道:“瞧瞧二狼多聪明,这是还记得我的胡子呢。” 刘三彪很会拍马屁,立刻道:“将军英明神武,乃是威震西北的抗戎大将,自然令人见而不忘!” “你小子倒是会说话。”武将军正高兴,是受了刘三彪的马屁,又抱过二狼,把自己的胡子递给他:“来,拽吧。” “啊啊啊!”二狼高兴坏了,揪住武将军的大胡子就开始上下晃荡。 秦三郎沉着脸色,怒道:“二狼住手,不许拽人胡子,会疼的!” 说完还抬手,轻轻打了二狼的小手一下。 二狼委屈了,瘪着嘴巴要哭,可这几个月来,顾锦里是经常教他不能拽人撤人,他又长了几个月,是能懂得一些了,总算是松了手。 不过大哭的毛病还在,是深吸一口气,嗷嗷大哭。 “哈哈哈。”武将军看得笑了,又赶忙哄他:“二狼不哭,不哭啊。” 哄得相当生硬,完全没用。 “啊啊!”大狼见了,把手里的小小布偶递给二狼。 武将军见状大喜:“诶哟哟,大狼会主动安慰人了,果然是个聪明的娃娃。” 百日宴的时候,大狼过于安静,他也是担心了好几个月的,生怕三郎这样好的小伙子会摊上一个有啥毛病的娃娃。 如今是好了,三郎果然是个有福气的。 大狼听见他的大笑声,是看向他,像是问候般叫了一声:“唔。” 又使劲把手里的布偶玩具递给二狼:“啊啊!” 因着手劲还小,布偶有些抓不住,正在往下滑去。 武将军赶忙接过布偶,塞给二狼:“二狼快拿着,这可是你哥哥给的。” 二狼嚎了一阵子,心情舒畅后,也就不哭了,抱着布偶玩具摇晃几下,又把布偶玩具递给大狼:“啊啊啊!” 等大狼伸手抓住后,他又不给了,往回扯,俩兄弟又开始玩着抢布偶玩具的游戏。 “这两个小子可真逗。”武将军是看得哈哈大笑。 闵大管事瞧得手痒痒,等两个娃娃玩够了抢布偶的游戏后,对秦三郎道:“秦千户,我来抱抱大少爷可好?” “当然是好的。”秦三郎把大狼递给闵大管事。 闵大管事接过后是不撒手了,跟武将军是一人抱一个,一直到晚上戌时,两个孩子熟睡了,才给秦三郎,让他抱回去睡觉。 程掌柜干看了一晚上,是一点没抱到,很是扼腕,跟秦三郎约好了:“秦千户,等明天得让我抱抱两位小少爷,跟他们玩玩。” 秦三郎笑着点头:“成,明天一定让程掌柜抱个够。” 言罢,抱着孩子,带着程掌柜给的药方跟刚写好的信,回去见顾锦里。 顾锦里早就在等着了,见到他抱着孩子回来,赶忙过来接,笑道:“这么晚才回来,看来咱家两个崽崽很受欢迎啊。” 俩个孩子虽然回来得很晚,顾锦里却没有担心他们饿肚子,已经能吃米糊糊,派人给他们送过了的,他们吃得饱饱的。 秦三郎点头:“嗯,武将军、闵大管事、程掌柜都很喜欢两个孩子,抱着不撒手。” 又把程掌柜给的药方和信拿出来,递给顾锦里:“小鱼看看。” 第2258章 赚大钱了 顾锦里接过,先看了信。 信很短,却写了三件重要的事儿。 第一,药已成,效果比戎贼的驱虫神药好,怕他们这边急需,托程掌柜先送来了。 第二,药方在送来西北之前,已经早一天送往宫里,吴老大夫想用这个药方换闵东家一个自由身,让他能像正常人一样,过上娶妻生子的日子。 至于吴姑姑,早就做好了给皇后殉葬的准备……只要闵东家能越过越好就行。 第三,这个药方在西北这边不知道是好是坏,得先藏着,他们不要透露出去,等宫里接受了,会往这边送消息,让这边的人知道。 届时,即使有人不喜这个药方出世,可药方是从宫里传到这边来的,跟他们无关,也就不能找他们麻烦了。 吴老大夫还说了,要是药方有功,会把她的名字报上去,给她一份功劳,毕竟螈肝等替代药材是她想出来的。 最后就是说了些他身体很好,过得很好,让他们夫妻不要担心的话。 还问起大狼二狼的情况,说下次写信,要多写大狼二狼的趣事,上次写得少了,他都看不够。 顾锦里看得笑了,又叹道:“希望有一天,咱们能带着孩子回去,让三爷爷三奶奶、吴爷爷、秦爷爷他们见见。” 秦三郎知道她叹气的原因,这些老人年纪都很大了,身体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他们要是再晚几年回去,或许会见不到他们。 不过他安慰顾锦里:“咱们一定能再见到他们。” 顾锦里是个乐观的人,听罢笑着点头,打开药方,看了起来……这张药方跟小刘太医的药方很像,只一昧药材不同,那就是麒麟角。 吴老大夫没有用麒麟角入药,而是用红凰丹加上白龙蚁,替代了戎贼那边的赤狼丹。 麒麟角是荼树所流出的白汁经过长年累月堆叠而成,可荼树上还有一种比麒麟角更好的东西,那就是吃着荼树汁长大,住在荼树里的白龙蚁。 白龙蚁通体透明,吃了荼树汁后,身体会变得像雪一样白,而这个时候,把它们抓了炼制,整只入药,再配上红凰丹,就能成为一种比赤狼丹还要好的药材! 顾锦里欢喜的道:“还是吴爷爷厉害,能想到用白龙蚁入药……这东西好像一直都没有药用记载,正统的大夫一般不敢用它入药。” 尤其是小刘太医,即使他年轻气盛,可身为太医的他是谨慎惯了,只敢用有入药记载的麒麟角入药,不敢碰白龙蚁。 秦三郎见她一副想要试药的样子,是道:“天晚了,明天找个时间,咱们再去试药。” 顾锦里点头:“好,我忍着,不急不急。” 秦三郎听得笑了,把孩子放下后,去提了温热的水来,夫妻俩小心翼翼的给两个孩子洗手洗脸,又脱去外面的衣服,换上睡觉用的连体棉衣后,才把他们抱去双福院。 双福院,秦三郎跟顾锦里给两个孩子居住的小院起的名字,简直是土得掉渣。 可他们希望两个孩子福寿双全,健康长大,所以土就土掉吧,寓意好就成。 安顿好两个孩子后,夫妻俩才回去睡觉。 翌日卯时过半,二狼那天崩地裂的哭声又传来了,秦三郎已经习惯了,抱紧顾锦里,捂着她的耳朵,小声安抚着:“小鱼继续睡,老二等会就不哭了。” 果然,二狼这臭小子嚎了几声后就停了。 顾锦里还困着,在秦三郎怀里动了动,又睡着了。 二狼则是起床,尿尿、喝水、换衣服、喝奶后,被抱去看将士们操练。 几个月过去,他这个爱好还在,连带着大狼也被他带得爱看将士们操练。 将士们也习惯了他天天来看大家伙操练,每次他一来都会练得很起劲,呼哈声喊得震天响。 “呼呼嗷!”二狼看得兴奋了,还会跟着将士们呼哈两声,把将士们逗得不行。 看完后,二狼又陪着大狼去看喜鹊。 兄弟俩坐着顾大山亲手做的婴儿木车,昂着小脑袋,学着两只喜鹊叫唤:“嗷嗷啾!” 大狼则是唔啾唔啾的叫着。 顾锦里每次见到都是一言难尽,问旁边的秦三郎:“你说他们到底是狼还是鸟?” 秦三郎被问住了,笑道:“他们是咱们的娃,两个可爱的小人。” 是陪着顾锦里看了两个孩子片刻后,就带着顾锦里进屋,洗脸刷牙吃早饭。 吃完的时候,两个小家伙也跟喜鹊玩腻了,缠着要爹娘抱。 秦三郎跟顾锦里抱了他们一会儿就放下了:“爹娘要出去卖药材了,你们自己玩,不要闹。” 大狼还好说,可二狼见他们走了,哭得天崩地裂的,可哭也没用,秦三郎跟顾锦里还有正事要办。 …… 炒药作坊里,闵大管事已经带着源字药行的人忙起来了。 源字药行带了几名大夫跟一批药师过来,专门验药。 “长梁卫,炒制鹄虱果一万三千四百斤,上等品相,十五文一斤,共二百零一两银子,收药、摁手印、给银!”源字药行的药师们一袋一袋的验过药材后,大夫们又抽验,全部验好后,开始收药给钱。 药材太多,源字药行的人手有限,不可能一家一户的收,而是一个卫所一个卫所的收,给总银,卫所再把银子细分给各个将士家。 “啥?一共才二百两银子,这也太少了吧,分到各家各户手里也就几百文钱,咱们可是辛苦了一年的。” “呸,张有旺媳妇你抱怨个啥,这鹄虱果就跟草一样好种,荒地里撒个草种就完事了,也就炒制的时候需要点手艺,能得个几百文钱,你还想咋地?再说了这只是最不值钱的一种药材,咱们可是种了好几种值钱药材的,等着,一定能卖不少钱!” 果然,药材是越卖银子越多,等到止血根的时候,是卖出了大价钱。 “长梁卫,炒制止血根两万八千斤三百斤,上等品相,二百文一斤,共五千六百六十六两银子,收药、摁手印、给银!” 止血根压秤,止血效果又好,能止内血,对受了内伤,尤其是产妇产后血多有奇效,所以卖出了高价。 “啥,卖了这么多银子,这,这分到咱家有多少银子?赶紧算算啊!”樊氏激动得差点晕过去,继女甘糖瓜也很激动,母女俩个暂时放下恩怨,开始算着家里卖药材的进项。 可悲催的,她们不识数,根本算不出来,还是甘福瓜给她们算了个数:“咱家卖了两百六十斤止血根,两百文钱一斤,光是这味药材就得了五两二的银子,再加上其他几种药材,如今咱家已经进账十三两四钱。” 樊氏跟甘糖瓜兴奋不已:“这药材还没卖完就进账这么多,等卖完了,咱家不得发大财,哈哈哈!” 然而,樊氏又抱怨起来:“夫人真是的,止血根这么赚钱,咋不让咱们多种一点?还让其他卫所的人种这财神药,真是傻到家了!” 第2259章 谭家母女 陆总旗娘子听罢,气得直接开骂:“樊氏,你说谁傻?为啥不都种止血根的原因你不知道吗?你要是忘了也成,我替你回忆回忆……甘樊氏触犯卫所规定,罚银一两!” 夫人早就说过了,长梁卫不能把所有银子都给赚了,得给其他兄弟卫所留条路,这样大家才能团结,打仗的时候才会有人帮忙。 樊氏知道这个原因,她就是嘴碎惯了,所以一时间说错了话。 听到要罚一两银子后,赶忙求饶:“陆娘子,我错了,求你了,就当做没听见,高抬贵手把我放了吧……大不了我去您家地头帮忙沃两池肥,咋样?” 陆娘子面不改色:“别跟老娘扯这些没用的,犯了错就要挨罚,这一两银子你是一分都别想少交!” 她们如今能吃饱穿暖,孩子还能念书学规矩,全都是夫人的功劳,樊氏还敢说夫人傻,罚她一两银子都是轻的。 “诶哟,我真不是故意的,都是这张碎嘴,我抽自己总成了吧!”樊氏给了自己嘴巴几下,想要卖惨免罚。 陆总旗娘子无动于衷,拿出随身携带的处罚本子,撕了一张黄纸给她:“拿好,三天内拿着处罚纸去交钱。” 顾锦里弄了一批处罚本子,上面是带有编号的,每撕一张都得有个说法,所以樊氏这银子是罚定了。 这不是顾锦里心狠,而是卫所重地,必须把亲眷们管好,尤其是泼辣不讲理的,得下狠手治,让她们知道痛。 只有这样,才能让泼辣的亲眷们长记性。 “樊氏,看看你做的好事儿,连带上回没炒好药材的罚银,咱家都被罚五两银子了,刚刚赚到的银子就被你挥霍去了一半,我的嫁妆都被你败光了,你赔我!”甘糖瓜心疼银子,是大哭起来。 陆娘子听得皱眉,呵斥甘糖瓜:“闭嘴,哭什么哭,再敢嚎一声,就罚你去牲口棚挑粪。” 甘糖瓜听罢,赶忙赔罪:“陆娘子息怒,我知道错了。” 卫所养着几百头马牛羊骡子,能吃能拉的,粪多,她姑娘家家的,可不能去挑粪,要是被肖二少爷瞧见了,岂不是要被他嫌弃。 陆娘子冷哼:“知错了就要改。还有别一天天的跟你娘闹,她虽然是继母,扣过你一些口粮跟衣物,却没有真正苛待你,再没个尊卑,就让你去陶嬷嬷跟前伺候,到时候有你受的!” 甘糖瓜听得一抖,忙道:“是是是,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不跟我娘大喊大叫了。” 陶嬷嬷凶死了,她可不想去伺候陶嬷嬷。 樊氏则是美了,扬着下巴看着甘糖瓜:“哈哈,臭丫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跟老娘打架!” 甘福瓜生怕她们又打起来,忙道:“娘,快别说了,陶嬷嬷刚刚往这边看了一眼,您再不安静,家里的银子会被罚没的。” 樊氏赶忙朝着陶嬷嬷的方向看去,正好瞧见陶嬷嬷看过来,吓得赶忙蹲下:“这就闭嘴,可不敢再说了。” 没多久,姚百户带人进来了,朝着秦三郎道:“大人,石河卫、大石卫、千松卫、永林卫的人来卖药材了,武将军让末将来问问,可有人手去外头收药材了?” “有人手,这就来。”秦三郎对闵大管事道:“闵叔,其他卫所的人到了,咱们带人去外头收药材吧。” “诶。”闵大管事应着,招呼人手:“阿杉,带着大家伙随我出卫所收药材。程掌柜你跟罗大夫、两名药师留下,继续收长梁卫的药材。” “是!”源字药行的人应着,拿上东西,坐着马车,跟着秦三郎去了卫所外头。 卫所外,当真是热闹非凡,打眼看去,全是拉着药材来卖的车队,那车队长得,根本望不到头。 夏樟过来道:“大人,已经给来的卫所发了竹牌,按号卖药材。” 秦三郎听得点头,道:“开始吧。” “是。”夏樟立马去敲锣。 铛铛铛! 铜锣声响起,夏樟高声喊着:“源字药行收药材咯,拿到一号竹牌的卫所上前卖药材!” 巧了,来得最早,拿到一号竹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石河卫的吉有杰。 吉有杰跟他们算是熟人了,面带笑容的上前,行礼道:“见过秦千户,末将吉有杰代表石河卫来卖药材,这是我们石河卫所要卖的药材数量与种类,请您过目。” 经过万河州的事情后,吉有杰已经从一个小旗长升任为百户,如今是百户大人了,不过在秦三郎面前,他还是很谦卑。 秦三郎没接册子,只道:“只要药材没有问题,源字药行都会收,他们会自己记账,你们等着摁手印拿钱就成。” “是。”吉有杰立马让将士们把石河卫的药材一车车地搬下来。 源字药行的人动作很是利索,在阿杉的带领下是验药、试药、评品相、称重、收药、给银子,做得一气呵成。 而每收一种药材,每给一种药材的钱,在场的人就要震惊一回。 半个时辰后,等石河卫的药材全部卖完,拿到所有银子后,很多跟来卖药材的亲眷都绷不住了:“啥,足足卖了六千六百七十四两银子?天老爷啊,那分摊到各家头上也有十两银子往上啊!” 十两银子能娶两个媳妇了,这还是今年赚的,明年后年还能继续卖药材赚钱,这卖上个十年八年的,她们想不发财都难。 亲眷们又赶忙算着自己卫所的药材能卖多少银子?分到自家又能有多少钱? 等算出个大概后,是惊呼出声:“发了,真真是赚大发了啊!” 她们卫所的药材也不少,自家少说能赚到八两银子以上。 钱数算出来后,跟来卖药材的亲眷们是等不及了,纷纷扯开嗓子喊着:“前面的,快点啊,莫要耽误我们卫所卖药材!要是药材被雨淋了,霜打了,坏了品相,我们可就亏大了!” 收药材是要看品相的,上等品相的药材才能卖出高价。 永林卫就排在石河卫的后头,因此永林卫的亲眷们喊得最大声。 谭夫人听到后,气得不轻,掀起车帘,朝她们喊道:“都嚷嚷什么?药材事关人命,收药材哪能马虎,都给我闭嘴,老实……咳咳咳!” 话没说完就捂着心口咳嗽起来。 “娘,您别动气,有什么不满的,女儿去说她们。”谭小香赶忙给谭夫人撸着心口顺气,等谭夫人好些后,又递水给谭夫人:“娘,喝点水,顺顺气。” 谭夫人点头,可她还是不放心,喝完水后,道:“咱们是二号竹牌,应该到咱们了,扶我下去,我得亲眼盯着,可不能出差错。” 好不容易有了个营生,能让大家的日子好过点了,可不能临门一脚却坏了事儿。 第2260章 治病 “不用,娘您歇着,我下去盯着就成,一定把卖药材的活计做好。”谭小香虽然叫做小香,可她已经快二十一岁,要是正常出嫁,孩子都能满地跑了,可她定亲的未婚夫战死了,谭夫人的身子又不好,卫所又不安稳,她想帮家里,就给耽误了。 也因着帮谭夫人管了卫所几年,她在永林卫是有积威的,所以有信心镇得住她们。 谭夫人却不答应:“你是未出嫁的姑娘家,外头都是男人,你不能一个人下去。” 说得有些急,又咳嗽了几声。 谭小香赶忙答应下来:“成成成,咱们一起下去。” “二号竹牌的卫所快上来,轮到你们了。”夏樟喊道。 “来了,来了!”永林卫的肖百户夫人应着,拉着自家男人跑上前道:“我们是拿到二号竹牌的永林卫人,这是我男人,乃是个百户,立过不少战功的。” 又指着后头道:“来来来,先称这些药材,看看能卖多少银子?” 夏樟皱眉,道:“要先把竹牌跟卫所令牌拿来,看过后,才能证明你们的身份。” 又提醒道:“本次收药材是一个卫所一起收,不单独收将士一家的,你们永林卫只卖这点药材吗?” 这话已经是在点肖百户夫妻。 肖夫人道:“这一个卫所的收不太好,收完了回去还得再算一回账,分一回银子的,不如一家一家的收来得好。” 又笑道:“我们家的药材也不多,很快就收完了,先收了吧。” 谭小香听到这话,气得不轻,而肖百户还是跟以往一样,像个死人似的不说话,只由着肖夫人作。 她声音拔高嫉妒,道:“肖夫人,我娘找你有事儿,请上马车!” 肖夫人听罢不满,不过还是道:“既然夫人有请,那我这就来。” 又摆出长辈的款,对谭小香道:“香姐儿,你一个姑娘家,还要嫁人的,就莫要出去忙活这事儿了,免得抛头露面的,会被未来夫家嫌弃。” 她男人可是说了,谭千户有意想把谭小香许给她家亮哥儿,那她可就是谭小香的未来婆婆了……说老实话,要不是谭小香是千户家的姑娘,又得宠的,她才看不上她。 一个快二十一岁,守了望门寡的老姑娘,配她家儿子,真真是糟蹋了她家亮哥儿! 可他男人说了,亮哥儿如今只是个总旗,能娶千户家的小姐算是高攀了,且谭家不错,让她别作,等卖了药材,得了银子后,请一位千户夫人去向谭家提亲就成。 肖夫人想着,自己要是有个千户小姐的儿媳妇也不错,也就放下不满,答应了。 正因为觉得谭小香是她儿媳妇了,所以敢摆长辈的谱。 谭小香笑了:“我娘身子不好,我替母操持庶务,有谁敢说嘴?真有说嘴的人家,那也不是好人家,不值得嫁。” “你!”肖夫人气得不轻,可谭小香已经下车走了。 谭夫人是握住肖夫人的手,安抚道:“大妹子,她小孩子家不会说话,你别跟她计较。” 肖夫人听罢,心里才舒畅一些,可还是忍不住道:“夫人,不是我说你,香姐儿这脾气也太冲了,姑娘家家的,应当温柔听话,孝敬长辈,我怎么说也是她婶娘,往后指不定还会……” 肖夫人故意停了停,让谭夫人知道她又向谭家提亲的意思后,才道:“总之姑娘家以后都是要出嫁,要去给人做媳妇的,脾气柔和点总是没错。” 谭夫人听罢,说不愤怒是假的,可她身体是越来越差,她怕自己要是过去了,香姐儿的后半辈子还没个着落,一旦打仗,会出什么事儿,所以只能忍着。 亮哥儿不错,不过二十出头就是总旗了,自家男人说,要是立下个把功劳,升任百户是铁定的事儿,香姐儿已经守了望门寡,要是能嫁给肖亮,而肖亮又是在他男人手底下做百户,那香姐儿后半辈子就不愁了,她就算是扛不住过去了,也能瞑目了。 至于肖夫人,脾气是差了点,不过却翻不了天来。 “走,咱们下去看看。”谭夫人记挂着卖药材的事儿,随便跟肖夫人敷衍几句后,是下车去看卖药材。 见着永林卫的药材是一袋袋的被打开检查,再一点点的封起来收走,谭夫人的心也一点点的安稳起来。 最后听见阿杉管事道:“永林卫炒制的药材不错,卖得六千零八百两,肖百户,请签名,摁手印,拿银子。” 肖百户听得是高兴不已,搓着手,点头道:“诶诶诶,我这就签名摁手印。” 肖夫人更是高兴疯了,扔下谭夫人,跑到自家男人身边,问道:“真卖了六千多两银子?” 诶哟哟,发了啊。 不等肖百户回答,又伸出手想要拿过阿杉手里的银票,结果没拿到。 阿杉是早她一步,把手给缩了回去,看着她,皱眉道:“你是何人?这可是一整个卫所的卖药材钱,是不能让外人乱拿的。” 肖夫人呵呵笑道:“我不是外人,是永林卫的百户夫人,快点把银子拿来给我瞅瞅。” 阿杉没给,直接把银票递给夏樟:“你拿着吧。” “好。”夏樟收起银票。 肖夫人见状急了,指着夏樟道:“这是我们永林卫的银子,你一个奴才,别随便乱拿!” 她认得这个人,不过是长梁卫的一个奴才罢了,竟敢抢走她的银子,真是个大胆的狗奴才。 夏樟听得笑了:“这位夫人说得是,我只是个奴才,确实不好拿这么多银子,这样吧,我把银子拿去给我们千户大人。” 言罢,是不跟肖夫人废话,直接拿着银票去给了秦三郎,把事情给他说了一遍。 秦三郎听得皱眉,也没有多说什么,是跟击鼓传花一样的,把银票拿去给武将军。 武将军拿到银票,听说了事情后很是生气,立马喊道:“肖百户,你给老子过来!” 肖百户听罢,吓得不轻,狠狠瞪了自家婆娘一眼,道:“你给老子等着!” 言罢,是赶忙跑去找武将军。 :。: 第2261章 不可思议的姻缘 肖百户战战兢兢的来到武将军面前,行礼道:“末将拜见……末将知错!” 肖百户可不敢跟武将军争辩,老实认错。 武将军冷笑出声:“现在知道怕了,那你刚才干啥去了?死了不成?你媳妇就在你面前撒泼,你瞎了一样看不见,我看你这个百户是不想当了!” 扑通一声,肖百户赶忙跪下,道:“武将军,末将知道错了,是末将管束不力,还请将军责罚!” 就是千万别把他的百户之位给夺了,他混了一辈子才当上的百户,可不能没了啊。 “哼,你做错了事儿,本将自然要罚你。”武将军也不跟肖百户客气,直接道:“来人,肖家当众闹事,险些坏了各大卫所的生计,把他拖下去杖打二十军棍,肖家此次卖药材所得银票全部充公,以儆效尤!” “是。”武将军带来的亲兵立刻把肖百户摁倒,当场打了二十军棍。 啊啊啊的惨叫声传来,即使大家没有看见肖百户的惨状,也知道他受罚了,来卖药材的全都浑身紧绷起来,在心里默默地骂着自己,让自己千万别作死,免得坏了家里的生计,还丢脸受罚的。 肖夫人听到声音,又气又怒,以为是秦三郎打的自家男人,想要冲过去闹事,被谭夫人拽住了:“你别冲动,这样只会更丢脸……打肖百户的可能不能秦千户,而是那位来这里坐镇的将军。” 有将军在这里?! 肖夫人听罢,又惊又怕,看见谭夫人后,怒气上涌,一把甩开谭夫人:“夫人知道这里有将军在怎么不说?如今出事了,这可怎么是好?不成,夫人你得去跟将军求情,不能这么打我家男人!” 说着还要伸手去拽谭夫人。 谭夫人气得猛咳起来:“咳咳咳!” 肖夫人见状,赶忙松开手,快步躲到一边去,像是在躲什么瘟疫似的。 谭小香见状,气得不轻,恨不得当众扇肖夫人两巴掌,又生怕谭夫人有个好歹,赶忙上前给谭夫人顺气:“娘别生气,做错事儿的又不是您,您不用去求什么情。” 肖夫人听得不满意了:“香姐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可是你未来的……” “是我未来的什么?公公吗?”谭小香已经窝火很久,当下也不忍了,直接对肖夫人道:“那我就告诉肖夫人,就算我谭小香一辈子不嫁,也不会给你做儿媳妇!” “你,你说什么?”肖夫人惊了,指着谭小香道:“你还看不上我家?你可是守了望门寡的!” 啪! 谭小香一把拍掉肖夫人的手,斩钉截铁的道:“你肖家乃是百户门第,我谭家不过区区千户之家,不敢高攀!” 噗,哈哈~ 肖成举听到这话反话,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见肖夫人跟谭小香齐齐看向他,又赶忙道:“我只是路过,不小心听了一耳朵,没别的意思,你们继续。” “继续什么?你是哪个卫所的人,身上有何职位,知道我们是谁吗?你就敢在这里嘲笑!”肖夫人气炸了,见肖成举穿得一般,身上也没有佩刀挂着令牌的,觉得他就算不是长梁卫的下人,那一定也不是什么有官职的武将,是逮住他就骂。 可肖成举是任由她骂的人吗? 长梁卫管得严,无故吵架也是要受罚的,肖成举被拘了快三年,早就憋得慌了,听见肖夫人找事儿,岂能放过这等光明正大吵架的机会? 肖成举是指着她开骂:“你又是哪里来的短命泼妇,今天可是各大卫所卖药材的重要日子,你却在这里撒泼叫魂,咋的,也想去给武将军打一顿?行啊,我成全你,这就把你拽过去用刑。” 说着就去拽肖夫人,把肖夫人吓得吱哇乱叫:“走开你个小流氓,我可是百户夫人,你敢碰我,当心军法处置。” 肖成举:“啊呸,可别往你脸上贴金了,你一个满脸横肉,快入土的老虔婆,还指望我看得上你?瞧瞧我这脸,年轻帅气还透着富贵的,你投胎当个世家贵女才能配得上我!” “你,你!”肖夫人在永林卫也是骂遍天下无敌手的人物,可碰上肖成举,是被骂得连还口的机会都没有,最后是心生一计,要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让大家伙来评评理。 可她刚往地上一坐,肖成举就笑道:“咋地,要开始鬼哭狼嚎了?可以啊,只要你不怕武将军听到,派人来把你拖去用刑,你就使劲嚎!” 还很好心的问道:“要不要我敲个锣,给你助个兴?” “你,呜呜呜~”肖夫人被气哭了,还生怕武将军听见,自己被拉去受罚,是不敢哭得太大声。 可肖成举还不满意,是道:“今天是各大卫所的大好日子,你却在这里哭什么丧,是想我去告诉武将军,罚你一顿吗?” 肖夫人很怕武将军,也怕丢脸,是赶忙爬起身,又不服气的指着肖成举怒道:“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家里是干啥的?” 杀千刀的臭小子,等知道你家是谁后,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肖成举笑了:“看来你还是不服气,想要背后捅我一刀啊,你等等,我一会儿就来。” 说完是跑了。 肖夫人见状,觉得肖成举是怕了,指着他的背影是破口大骂,骂得谭小香都快忍不住了,正要骂回去,突然瞥见肖成举跟着一位穿着将军铠甲的人走了过来,心下一提……难道这就是武将军? 她猜对了。 肖成举见肖百户的惨叫声没了,知道武将军那边是得空了,专门跑去把武将军请来的……肖夫人是个泼妇,谭夫人瞧着又是个病秧子,一点不厉害,要是不请武将军出来压压肖夫人,等回了永林卫,肖夫人怕是还要再闹。 果然,肖夫人看见武将军,以及他身后的被人抬出来的肖百户,骂人的话是噎在喉咙里,不等武将军来到面前就麻溜地跪下。 “啧,你也太没用了。”肖成举很是看不上肖夫人:“就这点胆子也敢出来作天作地,老老实实在家里窝着不好吗?” 肖夫人害怕武将军,是不敢还口,只跪着,呜呜呜抽泣,想要让路过的人都看看,她一个弱女子是怎么被肖成举欺负的! 肖成举是啥人,那是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不客气的道:“咋的,想要装柔弱?也不看看你那五大三粗的样,能装得像吗?别装了,赶紧认错,把这事儿结了才是正经。” 第2262章 声望日重 你! 肖夫人是恨得牙痒痒,想撕了肖成举。 可武将军还道:“肖二说得对,做错了事儿,理应受罚,撒泼打滚的丢整个卫所的脸面算是怎么回事?” 肖百户听罢,顾不得身上的伤痛,是过来,啪啪扇了肖夫人两巴掌:“不懂事儿的泼妇,今天是啥日子不知道的,你闹什么闹?给老子滚去车里等着,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肖夫人被打蒙了:“肖大培,你敢打我?你是忘了……啊!” 啪啪,还没说完又被肖百户给打了两巴掌。 肖百户道:“我知道你娘家对我有恩,所以我一直纵容你,可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给我出幺蛾子,那就别管我无情!” 武将军听得皱眉,后悔自己罚肖大培罚得少了……这个肖大培就是个躲在女人后头占好处的男人,自己媳妇什么样不知道吗?他却一直不管,但凡他在肖夫人抢银票的时候呵斥住肖夫人,也不会有现在的事儿。 这一刻,武将军恨不得砍了肖百户,可谭千户也有错,竟然把手底下的百户纵成这样,真是反了! 因此武将军只是打了肖百户,没有真正惩治他,而是把这个机会留给谭千户。 要是谭千户不把这破事儿收拾干净了,这个千户也不用做了。 “够了,这里是长梁卫,不是你们家里,任由你们在这里放肆,都给我滚去车上等着,没有命令不许下来!”武将军骂完后,抬手招呼一声,亲兵就过来把肖百户夫人给押到车上去了。 卖药材的银票则是给谭夫人:“拿好,今天之事儿,谭千户与你也有错,毒虫沟营地会惩罚谭千户。” 见谭夫人急得不行,又摆摆手,道:“废话就不用说了,惩罚是以后的事儿,今天先把卖药材的事情办好了。” 肖成举是乖觉的拿过银票,递给谭夫人:“谭婶子,您拿好了,大几千两呢,可不能丢了。” 说完,看向谭小香。 谭小香会意,赶忙接过银票:“多谢这位小兄弟帮忙。” 小兄弟? 肖成举摸摸自己的脸,他都快二十了,要是十六岁就娶媳妇,孩子都能跑了。 谭小香又给武将军行礼,愧疚的道:“辛苦武将军了,实在是对不住,是我们做得不好,给您添麻烦了,我们以后会改,绝不再让这种事儿发生!” 她说得很坚定,武将军心里的气倒是消了一些,摆摆手道:“把人管好,别再惹麻烦。” 言罢,转身走了。 他可是将军,不是老妈子,出来训斥一顿已经足够,余下的事儿,交给谭千户处置。 谭小香看出武将军不高兴了,不敢多说,只冲着武将军的背影行了一礼。 肖成举看着她笑道:“不用这么多礼,武将军不在乎这些。” 又道:“你娘是身体不适吧?” 谭小香点头:“病了几个月,一直反复不见好,听说长梁卫大夫多,医术又高超,就想趁着卖药材,带我娘来看看……这位小兄弟是长梁卫的人吧?能否帮我们进去通报一声?我们会给诊金药费,不会让长梁卫的大夫白忙活,还请小兄弟帮帮忙。” 还挺有孝心。 肖成举自然是要帮忙的,刚要说话,就听阿杉喊道:“共收取千松卫炒制药材六种,上等品相,应付银六千九百二十两;另收干菇三种,应付银一千两百六十五两;总共付银八千一百八十五两,千松卫邓总旗上前,签字、摁手印、领银钱!” 千松卫的邓总旗听罢,喜不自胜,赶忙推推已经惊得呆住的两名小旗,道:“发啥楞,赶紧随我去领银子。” “哦哦。”两位小旗这才反应过来,跟着邓总旗去领钱,看着一沓银票,他们差点欢喜得晕过去。 赚钱了,真的赚钱了! 且不仅药材赚钱,那些看着没用的山菇也卖了大价钱! “邓总旗,还是您厉害,真把这干菇卖出去了。” 年初大种干菇的时候,千松卫的人还反对过,大家伙全都不看好,说山里的菇有毒,种这种毒物,万一把人吃死了咋办? 可邓总旗说:“我问过长梁卫的戴大夫、木通大夫了,他们说不是所有山菇都有毒,大多数山菇是珍馐美味,有些山菇还能入药,那灵芝就是山菇的一种,值得种,真真是值得种的,你们要信我!” 可千松卫的人说:“信你没用啊,要是真吃死人了,咱们整个卫所都要问罪,又不是只砍你一人的脑袋。” 可邓总旗的姐夫就是千松卫的毕千户,有毕千户帮忙,这山菇还是种了起来。 不过大家伙都不看好,觉得源字药行肯定不会收,没想到不仅收了,还给了高价。 “这,这山菇也能卖钱?不是有毒吗!”其他的卫所的人忍不住了,纷纷跑上前问。 阿杉还算有耐心,是道:“能卖钱,不过要看是什么山菇,有些山菇也是不收的,千松卫送来的山菇可入药、可食用,我们源字药行会收。” 其实药行一直收干菇,有毒的,无毒的都收。 有毒的干菇入药,无毒的则是卖给酒楼做菜……酒楼也知道菇类的美味,不过入口的东西必须要安全,所以酒楼都是去药行买干菇,以保障所买干菇不会吃死人。 因此收干菇卖,也成了药行的一门生意。 “那我们也种山菇来卖,成吗?”其他卫所的人是急急地问着。 阿杉听得皱眉,道:“山菇一事儿,等收完药材后,你们自己去找长梁卫的人说,我还要收药材,如今没空说太多。” 大家伙听罢,是老实的退开了,毕竟今天卖药材才是大事儿,其他的事儿,都得往后稍稍。 “四号竹牌的卫所,上前验身份!”夏樟又喊道。 拿到四号竹牌的是大石卫。 大石卫出了万河州的事情后,被整肃过,换了千户跟几个百户,如今整个卫所的人都很老实,听到喊声后,负责来卖药材的百户是立马上前,还行了礼:“某是大石卫葛长胜,司职百户,这是令牌、千户文书、还有我们要卖的药材种类、斤两,请过目。” 是小心翼翼的把东西一一摆了出来,让长梁卫的人查验。 “嘿,干菇买卖可以做了。”肖成举终于收回目光,欢喜的说了一句,又不好意思的道:“劳烦谭姑娘久等了,我是一直想做干菇的生意,所以多听了一会儿。” 又道:“谭夫人的病情不能耽搁,我这就带你们进卫所,找大夫给谭夫人看病。” 谭小香没生气,是感激的道:“多谢!” 第2263章 献殷勤 “谢啥,小事一桩罢了。”肖成举也不耽搁,直接让谭姑娘跟谭夫人上马车:“我驾马车送你们进去,很快就能到。” 可谭小香拒绝了:“小兄弟,我们有驾车的人,你骑马,给我们领路就成。” 肖成举皱眉,又摸摸自己的脸,难道是他不够帅? 不过他很快就应下:“成,那我骑马给你们领路。” “诶,多谢小兄弟。”谭小香很高兴,去找人驾车,随着肖成举往卫所去。 等到了卫所大门后,肖成举扬声道:“吴总旗,里头是永林卫的谭夫人,病了,要进去找咱们卫所的大夫看病。” 戴大夫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帮外人看病,吴总旗倒是没拦着,只按照规矩问:“啥病?可会传染?要是有传染的可能,只能在外头等着。” 传不传染? 这个肖成举还真不知道,只能朝着马车问道:“谭姑娘,谭婶子是啥病症?可有大夫说过会传染?” 谭小香握着谭夫人的手紧了紧,如实说道:“我娘一直体弱,一劳累就会生病,这回是夏天的时候肺热所致,治了一个月,好了,可我娘却觉得一直呼吸不畅,到了秋天的时候,又偶尔咳起来,如今是说几句话就要咳一回……找大夫看过,很多大夫都说是小毛病,可,可卫所里有人传闲话,说或许是痨病。” “痨病?!”肖成举惊了一把,难怪谭姑娘不让他驾车,跟他说话的时候还故意后退几步,还以为是害羞,原来是怕传染他吗? 他心里还有点美。 不过很快问道:“谁传的闲话,可是肖夫人?” 谭小香道:“没有证据。” 可痨病的传言出来后,娘才下定决心,要把她许给肖亮。 谭小香当时就觉得痨病的话是肖夫人故意让人传出来的,可爹时常不在家,娘为了卫所安稳,是让她没有证据不能乱说,不然冤枉百户夫人,可是会让卫所营啸的! 营啸事大,谁也担待不起,谭小香只能忍了,想着请名医给娘把病看好了再说。 又道:“小兄弟,对不起,我不是……” 肖成举笑了:“不过是个传言罢了,又不是大夫说的,真假还不知道,有啥好道歉的。” 吴总旗听到了,是道:“虽然是个传言,可为卫所安全计,还是先在马车里等着,我派人去把戴大夫、木通大夫请来。” “成,多谢吴总旗了!”肖成举很高兴,给吴总旗行礼,把吴总旗闹得是眯起眼睛,瞅着他问:“肖二少爷,你没事吧?” 肖成举哈哈笑道:“没事啊,这不跟往常一样嘛。” 吴总旗:“……” 你往常可不会这么好心。 不过他可不想跟肖成举掰扯,这小子能说嘴还毒,他可不想自讨没趣,是吩咐麾下将士:“三羊,去找大夫,记得把事情说清楚,让戴大夫他们做好防护再出来。” “是。”三羊骑马去喊人了。 肖成举怕谭家人等得心焦,跟他们搭话:“谭姑娘、谭婶子,你们不用着急,我们卫所的大夫那个顶个都是神医,别说你们一个小小的咳疾,就是腿断了都能给接上!” 这可不是他吹牛,是表嫂说的,说啥要是工具齐全,这断腿断手的还真能接上……戴大夫跟木通叔还信了,说等打仗的时候,要是有将士手脚被砍掉了,就试着缝制看看,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成不成都行,没负担,就是试。 肖成举舌灿莲花,跟谭家母女说了很多能说的趣事,吴总旗听得侧目,很肯定今天的肖成举疯了。 “戴大夫他们来了!”三羊骑马,后头跟着两辆骡车出来了,可过来看病的并不是戴大夫,而是罗大夫。 三羊道:“咱们两位少爷还小,为防他们生病,要把戴大夫跟木通大夫给两位少爷留着,源字药行的罗大夫也是个医术精湛的,给痨病患者看过,让他先瞅瞅是不是痨病再说。” 吴总旗听得放心了:“还是戴大夫他们想得周到,快请罗大夫。” 没多久,罗大夫就过来了,身上罩着三层大袍子,把自己全身都蒙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手上还带着手套,对驾车的人道:“把马车驶出去十米,周围不要留人,要保持空旷。” “诶。”驾车的将士立马照做。 一切弄好后,罗大夫掀起车帘,自己坐在前车板子上,给坐在车内的谭夫人诊脉,一把脉他就乐了,对谭家母女道:“不是痨病,甚至不像咳疾的病症。” 谭姑娘听得大喜,对谭夫人道:“娘,您听到没有,不是痨病,果然是不怀好意的人传出来的谣言!” 谭夫人也很高兴,可还是不放心的问:“大夫,真不是痨病?您不用隐瞒,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罗大夫道:“骗你做什么?不是就不是,你还想得痨病不成?” 谭夫人忙道:“大夫对不住了,是我不会说话,没有信不过您的意思。” 可她一着急,又咳嗽起来,咳咳咳,是捂着心口,还摸着脖子,一副相当难受的模样。 罗大夫看得皱眉,给她扎了几针,顺了气后,谭夫人才好了一些。 “虽然不是痨病,可你这病却奇怪……把脉不想肺热肺寒所生的咳疾,却你却咳嗽,还呼吸不畅,怪,当真是奇怪。”罗大夫放下车帘,脱去身上蒙着的袍子,招呼戴大夫他们:“戴大夫、老吴,你们过来瞧瞧,这脉象是不是没病?!” 戴大夫他们听说不是痨病,是放心的过来了,给谭夫人把脉看诊,是聚在一起看诊半个时辰,也没得出个结果来。 “怪了,咋会这样?”戴大夫是医人无数,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病症:“脉象就是体弱,根本没有咳疾、多痰或者风邪入体的迹象,怎么就咳了几个月不见好?偶尔还有血丝……” 正是因为谭夫人咳出的口水里有血丝,被几个亲眷看见了,才有了谭夫人得痨病的谣言。 “戴大夫,不如让谭夫人进卫所,请表嫂给她瞧瞧吧?”肖成举道:“表嫂脑子活络,没准她能知道一些怪病症。” 连砍断的手脚都能封好、把肚子开了缝肠子这种话都说得出来的,知道一些怪病也很正常。 戴大夫点头:“对对对,小东家没准知道这是啥病。” :。: 第2264章 皆大欢喜 木通叔也好奇起来,很想知道谭夫人得的什么病,点头同意了:“成,进去让小东家瞧瞧。” 又见谭夫人面露恐慌与败色,是道:“谭夫人不用着急,您这个即使是怪病,也不是痨病那种吓人的病症,放心吧。” “……多谢几位大夫,劳烦你们了。”谭夫人很感激。 木通叔点头,对车夫道:“你在外头等着,我们卫所的人送谭夫人母女进去就行。” “诶。”车夫知道规矩,是老老实实在外头的屋子等着。 吴总旗还让人给他送了吃食跟水来,他等得也很惬意。 肖成举成了新车夫,驾车把谭家母女送进卫所,直奔顾锦里居住的宅子。 大庆已经早一步把谭家的事儿告诉顾锦里。 因此当谭家人到了的时候,顾锦里已经带着青蒲青茴、四庆五庆等人在等着,见人来了,指着宅子外的一间屋子道:“到里面去。” 这是她怀孕的时候,新建的一间药房,里面备着一些孕妇、产妇、小儿所用的药材,如今是派上用场了。 “多谢秦夫人。”谭夫人是见过顾锦里的,对她亲自来给自己看病,很是感激,又道:“秦夫人,要是看不好也没事儿,我不会怪你,也没资格怪你,只有多谢你的份。” 秦夫人能给她看病就不错了,要是真看不好也是她的命,没有怪人家的道理。 顾锦里点头,笑道:“这是自然。” 又道:“到床上去,躺好,我给你检查看看。” “诶。”谭夫人是听话的照做。 戴大夫他们则是在外头等着。 因着不知道是什么病,所以得做全身检查一遍,花费了不少时间,而谭夫人很听话,是顾锦里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半个时辰后,顾锦里打开门,对戴大夫他们道:“不是体内引发的病症,应该是气管进了什么东西,被那东西给堵住了。” 这种事情在现代跟古代都是常有的,只是古代被诊出来的少,现代被治愈的好。 “气管进了东西?难怪脉象正常却出现了咳疾的症状。”罗大夫是恍然大悟,可是:“这进了什么东西?要怎样才能取出来?” 怕是取不了吧。 可要是再不赶紧取出来,谭夫人一旦出现高烧的情况,或者那东西完全堵住气管后,人可就要死了。 顾锦里:“没有工具,想要取出来确实很难。” 谭小香听罢,差点要给顾锦里跪下了,可最终还是忍住了……秦夫人对她们有恩,要是她下跪请求,等同于逼迫秦夫人,已经帮了你,还要逼人施救,这不是成了恩将仇报? 所以她虽然着急,却是什么都没说。 顾锦里好奇了,看向她,问道:“你不说两句?” 谭小香一愣,道:“多谢秦夫人帮忙,您尽快治,要是治不好也没事,要是治坏了……我们家承担,绝不会有一句不好的话。” 顾锦里笑了:“你挺懂事,就是太能忍了点。” 她已经听说永林卫的事儿,要是她,怕是当场就得扇肖夫人两巴掌。 肖成举道:“表嫂,谭姑娘是姑娘家,总不好太泼辣,但谭夫人的病,还有劳表嫂帮帮忙。” “你说什么?”顾锦里看向肖成举,眼里烧着八卦之火。 肖成举装作没看见,是笑着道:“表哥跟表嫂常说,各个卫所应该团结,这样才能打退戎人。” 顾锦里惊了……你是不是疯了?怎么突然说这种明事理的话。 不过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她看向谭夫人,道:“只能试着治,能不能治好不敢说,且治之前,谭夫人得签一份保证书……事关性命,空口无凭,立据为证,我才能放手治病。” 谭夫人自然没又二话,答应下来:“这是应该的,秦夫人请说,我亲自写字据为证。” “爽快!”顾锦里拿来笔墨纸砚,口述让谭夫人写了一份字据,无非就是救治乃是自愿,一切风险由谭家人承担。 谭夫人写完后,自己签名摁手印,还让谭姑娘也签名摁了手印。 顾锦里看后,收了起来,道:“成了,开始吧。” 她把怎么救治谭夫人的事儿跟几位大夫说了,就是先扎针,让气管扩张,最后下树脂管,把东西吸出来:“这是最后的办法了,我先前给谭夫人推拿过,试着把东西冲出来,可没成功。” 罗大夫道:“树脂管是何物?可能给我瞧瞧?” 听都没听过的东西,能用吗? 而且是下到气管里去,这,不会把人戳死吧? 顾锦里打开她的药箱,把树脂管拿了出来:“就是这种东西,乃是树脂所制成的凝胶物,不过胶的效果不是很好,遇水半刻钟就会发软,一刻钟会融化,所以吸的时候要快。” 罗大夫接过看了,是叹道:“瞧着一般,没想到还能用来救人。” 言罢,很快放下。 顾锦里则是拿着树脂管,来到一个木桩前,揭开木桩的布……这个木桩是人形,有七窍,还标记着穴位脉络,是给四庆五庆她们学医用的。 此刻,她是把树脂罐插到人形木桩的嘴巴里,不过二十个数后,立马抽了出来,如此来回十几次,才算找到手感,树脂管从人形木桩左胸的一个小孔里冒了出来。 “得多练练,把手感给找回来,这样谭夫人才能少受点苦。”顾锦里说着,继续练,是练了百次后,才道:“行了,给谭夫人吃迷药,上床躺着。” 又对木通叔道:“木通叔,你们先出去。” “诶。”木通叔带着罗大夫、肖成举他们出去了,谭姑娘则是被留了下来。 谭夫人吃了嗅了迷药后,很快就昏睡过去。 顾锦里对谭姑娘道:“让你娘侧着睡,你把她扶稳当咯,不能动,也不能让她倒下,必须让她保持侧躺。” “是。”谭姑娘压着紧张,按照顾锦里说的做。 顾锦里又让青茴给谭夫人松背后、前面的骨头,等把她的骨头都松好后,才喊来青蒲:“过来这边,我要开始插树脂管了。” “诶。”青蒲赶忙过来准备着。 顾锦里是半蹲着,瞄准一会儿,开始慢慢插树脂管 :。: 第2265章 病好与收拾 谭小香在一旁看着,整个人都害怕起来,生怕这树脂管戳伤谭夫人,又或者会断在里面,直接要了谭夫人的命。 四庆发觉谭小香在发抖,赶忙摁住谭夫人的腰侧,稳住谭夫人的身体,不过没有说话提醒谭小香。 夫人正在插树脂管,这时候说话,那是故意添乱! 插树脂管是个细致活,即使顾锦里在人形木桩上试过上百次,可到了真人身上,想要插成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好在她足够小心,没有弄坏谭夫人的喉咙或者气管内壁,半刻钟后,终于成功了,是稳住树脂管,对青蒲道:“吸!” 青蒲立马合上谭夫人的嘴巴,开始吸树脂管……这是一个比插树脂管还要难的活计,吸的力道必须掌握好,轻了吸不出遗物,重了会伤到气管或者肺部。 青蒲控制着力道,吸了快半刻钟,还是没有吸出东西来,谭夫人还因着难受,身体开始抖动,被三庆四庆死死摁住。 顾锦里皱眉,要是再吸不出来,树脂管就要变软,届时怕是抽不出来了……因此她决定冒险,把树脂管再往里下了一寸,一边动着树脂管在里头探着,一边对青蒲道:“再吸。” 青蒲立马照做,几个呼吸后,突然吸到什么东西,她心下大喜,用力一吸……接着起身,噗一声,把一个小东西吐进小瓷碗里:“夫人,出来了,赶紧抽管子!” 晚了怕是要化了。 顾锦里手一动,很快就把树脂管抽了出来,又赶忙检查树脂管,发现完好无损后,终于放心,不过树脂管已经被润得很软,要是再晚一会儿,怕是就会断在里头。 “是什么东西?”顾锦里走过来,看着白瓷碗里的东西:“原来是颗小黄豆,诺,瞧瞧,就是这小东西害你娘病了。” 她把白瓷碗递到谭小香面前,谭小香见后,喜极而泣,跪下道:“多谢秦夫人的救命之恩!” 顾锦里笑了,把她扶起来:“你谢得太早了,这病得再看几天,才能知道是不是彻底好了。” 又把原因告诉她:“我们现在还不能知道你娘吸进去的是几颗黄豆,所以要再看看。” 谭小香也不啰嗦,直接道:“后续要怎么做,秦夫人尽管吩咐,谭家一定按照您说的做……多谢您了。” 又问顾锦里:“秦夫人,那黄豆上有血,是不是我娘……受伤了?” 顾锦里道:“这黄豆在你娘的气管里堵了几个月,会摩擦气管,带点血丝是正常的,养上十天半个月就好,不用担心。” 说着,拿出臭药去给谭夫人闻。 片刻后,谭夫人就被臭醒了。 醒后她是惊喜的发现:“我,我的病好像好了,能吸上气了,吸气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堵,左上胸也不疼了。” “娘,是秦夫人帮您把黄豆取出来了。”谭小香是把白瓷碗拿给谭夫人看。 谭夫人看着白瓷碗里的小黄豆,热泪盈眶,对顾锦里道:“秦夫人,多谢你了,你救了我们全家啊。” 都是因着她病了,又有痨病的谣言传出,她怕自己死了,香姐儿会更嫁不出去,又因着肖亮不错,才想把香姐儿嫁给肖家。 可肖家不是良配,亲事还没定下,肖夫人就各种猖狂,要是香姐儿嫁过去,这辈子怕是没个好! “秦夫人,东西可是取出来了?”罗大夫忍不住了,在外头敲门喊着。 “取出来了。”顾锦里让三庆去给他们开门。 几位大夫进来后,立刻问道:“异物在哪?树脂管可还完好?没断吧?” 顾锦里把东西给他们看了,几位大夫围着看了一刻钟,看够了才罢休。 又去给谭夫人检查身体,见她呼吸顺畅,一直说话也没有再咳嗽后,纷纷点头:“小东家这法子果然可行。” 戴大夫又给谭夫人开了药:“您体弱,这几个月又是吃睡不好的,还忧思过重,得吃汤药养上半年左右才能康健,这药不贵,且一天吃一次就行。” 永林卫不富裕,戴大夫是捡着便宜的药材来开。 谭夫人很感激,起身行了礼:“有劳秦夫人跟各位大夫费心了。” 顾锦里道:“我们倒是没费什么心,倒是谭夫人,这病好了,怕是要为卫所诸多费心了……卫所人心不齐,是大患。” 谭夫人道:“多谢秦夫人提醒……先前是我觉得自己大限将至,心急心慌了,才养出祸患来,可如今有些事儿,有些人,确实该处理了。” 顾锦里见她不是真软弱,也就放心了,朝着屋外喊道:“二表弟,谭夫人他们要在卫所住几天,你把她们送到女客宅子去。” “诶,一定办妥。”肖成举是求之不得,赶忙去驾车。 顾锦里把谭家母女送上车:“女客宅子什么都有,谭夫人安心住着就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过来跟我说。” “诶,多谢秦夫人。”谭夫人很是感激,瞧着顾锦里一个小姑娘都能把长梁卫打理得很好,她是越发想快点收拾肖家,好让永林卫清明起来。 因此她没有立刻去女客宅子,而是让肖成举把她们母女送出去,见肖百户夫妻。 肖家夫妻还被拘在马车上,见谭夫人来了,惊喜不已,以为谭夫人是来救他们的。 肖夫人心里沾沾自喜,嘴上还不饶人:“夫人,你怎么现在才来救我们,我们可是你未来的亲家,你……” 啪啪! 谭夫人扇了肖夫人两巴掌,打断她的话,还怒骂道:“肖胡氏,你胡言乱语什么?谁是你未来的亲家?你肖家没有上门提过亲,我谭家也没有去你肖家说过亲事,我女儿更是守礼,没有私自见过你儿子,这种没影的事儿,你家以后就不要再乱说了,否则别怪我把你扭送官府!” 肖夫人惊了:“你,你打我?!” 谭夫人冷笑出声:“打你怎么了?我得痨病的谣言是谁放出来的你心里有数,你最好做得干净点,别让我查到什么证据,不然肖百户也救不了你。” 说完,又笑着道:“忘了告诉肖夫人一个好消息,堵住我气管的黄豆已经被秦夫人取出来了,我大好了。” 言罢,转身就走。 而这步打草惊蛇,只是她收拾肖家的第一步……她很清楚肖夫人的脾气,谣言的事儿如果真是她做的,她一定会犯蠢去找那些人封口,如此她就能把肖夫人逮个正着。 不过她得在长梁卫里待着,要是回了永林卫,肖夫人一定会谨慎行事……得让肖夫人慌,再让肖夫人少些顾虑,她才敢去找人封口。 谭夫人教训完肖夫人后,又写了一封信,请武将军派人送去毒虫沟给谭千户。 武将军得知谭夫人病好了,还要收拾肖夫人,很是乐意帮忙……永林卫必须收拾妥当,不然一打仗,卫所乱起来,不堪设想! 第2266章 最快的定亲 武将军的亲兵厉害,拿到信后,立刻骑马往毒虫沟大营送,还派人给谭夫人传说,说:“谭夫人放心,三个时辰内,一定把信交到谭千户手里。” “多谢。”谭夫人松了一口大气,又去找了林总旗,吩咐他:“请林总旗把跟来卖药材的妇人都召集过来,我有话要说。” “是。”林总旗算是谭千户的心腹,没有多问,只照做,不过一刻钟就带着永林卫的八个妇人过来到谭夫人的马车前。 “见过夫人,夫人寻我们来有何事?请吩咐。”林总旗娘子身份最高,带头问道。 谭夫人道:“把你们喊来是有三件事,第一,我没有得痨病,是气管被黄豆堵住了,所以咳了几个月不见好,刚刚秦夫人已经帮我把黄豆取出来,我是大好了。” 她说这么长的话是一点没咳嗽,也没有喘不上气的模样,可见是真的好了。 “恭喜夫人!”林总旗娘子很高兴,夫人好了,肖胡氏就不敢再无法无天。 谭夫人又道:“第二,我家跟肖家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亲事,香姐儿她这辈子嫁谁都可以,绝不可能嫁给肖百户家!” 这? 在场的人都惊了,谭夫人特地找他们来说这话,可见是恨死了肖百户家,肖百户怕是要完蛋! 看来她们得做选择了,不能再两边都讨好。 林总旗娘子率先表态:“夫人放心,咱们都是懂事儿的人,不管谁吹出什么大牛来,我们是从来不信的。” 谭夫人点头,笑道:“我信林娘子的话,毕竟大家伙处了几年,你们是什么秉性,我都是清楚的,心里有数。” 这话说的,在场有三个妇人是心下咯噔,忙道:“夫人,我们脑子不聪明,可都是听话的,夫人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绝不给人蒙骗了去!” 夫人已经大好,肖家要完蛋了,她们可不想被肖家连累。 谭夫人:“既然你们这么说了,那我就信你们。” 说了这番安抚加拉拢的话后,又拿卖药材所得的银票,给她们看,等她们看得眼睛发直后,是道:“这是咱们这次卖药材得到的银两,六千多两,只是我还要在长梁卫多待几天,等身体彻底痊愈后,才会回永林卫,等回卫所后,银子就会分给各家……地里还有药材,你们回去后,好好侍弄,以后有的是好日子过。” 说完,谭夫人是紧接着道:“这第三件事就是,卫所是军事重地,是个讲军法军规的地方,无论是谁,都要守规矩,否则被军法砍了脑袋,也是咎由自取,你们听明白了吗?” 声音不大,说出来的话却很吓人,在场的妇人忙道:“听,听明白了,夫人放心,我们会守规矩,绝不做祸害卫所的事儿!” 谭夫人满意了,是笑着拿出一个荷包,递给林娘子:“你们跟着来卖药材,辛苦了,这十两银子是我的私房钱,你们拿去分了,回家跟孩子们吃顿好的。” 这一番敲打加施恩下来,不说在场的妇人,连林总旗都服了。 “多谢夫人!”林娘子接过银子,又保证道:“夫人安心的在长梁卫养病,卫所有我们看着,出不了事儿。” “对对对,夫人放心,我们会守好卫所,谁敢在咱们卫所生事儿,我们饶不了她!”其余妇人们也赶忙应道。 谭夫人笑着点点头,没说什么,让她们回吧,自己则是让肖成举驾车,往卫所内奔去。 肖成举见了谭夫人的手段后,相当佩服,也越发坚定自己要娶谭小香的决心,忙完一天的事情后,特地买了一只鸡、五斤肉回家,相当豪气的对肖寡妇道:“娘,全做了,咱家今晚吃顿好的。” 啪一声,后背被肖寡妇拍了一掌,骂道:“你疯了,这可是一只鸡一条肉,一顿全吃了,你当自己是啥皇亲国戚不成!” 可肖成举会哄人,是道:“娘,儿子今天遇上大好事了,所得堪比金山银山,您不用省着,全煮了!” 肖寡妇听得眼睛亮了,问道:“你找着好生意了?还是搭上啥贵人了?” “娘别问了,等吃完晚饭,儿子自然会说,先去做饭吧,我去跟小老弟玩会儿。”肖成举跑去跟小青云玩了。 小青云一岁多了,已经会说简单的话,看见肖成举来了,是高兴的喊着:“二嘎嘎!” 肖成举差点倒过去,是抱起他道:“是二哥哥,哥哥,不是嘎嘎,教过你好多回了,咋还是说不清楚。” 小青云是个乖孩子,听罢是认真的学起来,可发出的声音还是:“二嘎嘎,二嘎嘎。” “诶,好了好了,不用学了,二哥哥以后再教你啊,免得你再嘎嘎下去,别人会以为咱家养了一群鸭子。”肖成举是投降了,又去看小贵哥儿,见他端正的坐在炕上,正在对着一本书,有模有样的描摹着,没有高兴,反而打了个打哆嗦,是拿走他的书本,道:“贵哥儿,你还小,不用这么早就练字,过来跟二舅舅玩会儿。” 可千万别成你亲姥爷那样,啥活计不干,就把自己关在家里,对着个窗口迎风念书,靠着媳妇养活,真是太可怕了。 小贵哥儿皱皱眉头,可没有生气,听话的过来跟肖成举玩,等家里其他人回来的时候,饭菜也好了。 “开饭开饭咯,老二赚大钱了,今晚给家里加菜,有鸡还有肉的,全都敞开了肚皮吃!”肖寡妇高兴的招呼全家人吃饭,是吃得美滋滋的。 可吃完饭,听了肖成举说的事情后,肖寡妇就炸了,砰一声,拍桌而起,指着肖成举怒道:“你说啥,你要娶谭小香,她可是受了望门寡的,你把她娶进门,是想克死全家不成?!” 肖成举:“娘,啥叫克死全家?你这是迷信,表嫂定了规矩,卫所的人敢迷信者,一律罚银二两,再打二十大板。” 肖寡妇:“呸,你个臭小子,你还想用卫所规矩来打老娘,行啊,来打啊,打死老娘算了。” 又嚎哭起来:“呜呜呜,老娘是造了什么孽啊,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聪明伶俐有本事的一黄花大小伙子,竟要去娶望门寡!” 秦大舅道:“行了,大晚上的,你嚎啥,被人包家听见,明天还怎么出去见人?” 过了几个月,包家的宅子已经建好,住了过来,跟秦大舅一家成了邻居。 肖寡妇:“啊呸,等他娶了望门寡,咱家会被人嘲笑一辈子,老娘还在乎被包家人嘲笑!” 秦大舅很了解肖寡妇,知道劝她得反着来,是道:“你别哭了,老二想娶谭姑娘,人家还不一定会嫁。别忘了,人家可是千户家的姑娘,即使守了望门寡,那相看的人家也是百户门第,相看的男儿也是个总旗……你再瞅瞅咱家老二,他是有个百户爹啊,还是身上有官职啊?屁都没有,就一靠着秦外甥的名头赚黑钱的混子,连个走商都算不上!” :。: 第2267章 出手 呃,肖寡妇被这话给噎住了,这么一比,她家、她儿,确实不够看。 可是…… 砰,肖寡妇又拍桌,指着秦大舅怒道:“你到底是那边的,你帮谁说话呢?咱家可是千户的舅舅家,老二是千户表弟,哪里有那么差?!” 秦大舅:“人谭姑娘可是千户的嫡长女,爹是执掌一个卫所的千户,娘是身有品级的千户夫人。” 一句话,又把肖寡妇给怼得说不出话来,最后是气得踹了秦大舅一脚,愤愤坐下,道:“那你说这事儿该咋办?” 秦大舅见她不闹了,是道:“先让秦外甥查查,要是姑娘没啥问题,且不再念着前头未婚夫的话,这门亲事倒是能结。” 见肖寡妇又要吼,是忙道:“你也是女子,很清楚这望门寡不过就是些死了儿子的老虔婆,不想让未来媳妇再许其他人家,用来欺压清白姑娘的手段罢了……这其中的苦,你既然明白,就不该看不起死了未婚夫的姑娘。” 肖寡妇是守过寡的,在没遇见秦大舅的时候,她着实受了不少气,因此不说话了。 秦大舅见状,是握握她的手,继续道:“只要姑娘清清白白,人品好,这门亲事就能结,要是真能结成了,还是咱家的福气,人可是千户家的姑娘。” 肖寡妇拍开他的手,带着气怒道:“行了行了,知道了,人是千户家的姑娘,咱家啥也不是,能娶到千户家的姑娘,是咱家走大运了!” 秦大舅还点头:“你这话说得对,要是老二真能娶到千户家的姑娘,确实是走了大运。” 肖寡妇听得又噎住了。 秦大舅继续下猛药:“西北这边有很多二十来岁的年轻百户没成亲,一个个都在寻媳妇呢,谭姑娘是千户嫡女,想娶她的百户定是不少,要是谭家放出话去,各大卫所的未婚百户定会踏破谭家门槛。” 肖小妹见肖成举是真喜欢谭姑娘,加上一句:“娘,你是想做千户的舅母,还是想做千户的亲家?” 这话一出,肖寡妇终于忍不住了,立马道:“那还等啥,赶紧去提亲啊,晚了这千户家的姑娘就要被人抢走了!” 哈哈哈,肖成举是差点笑死,还是爹厉害,不过几句话就让娘变了态度,不过他家跟谭家确实不能比。 肖寡妇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生怕千户小姐的媳妇被人抢走了,第二天辰时没到,就抱着孩子去堵顾锦里夫妻。 等见到他们夫妻后,肖寡妇开门见山的道:“秦外甥,外甥媳妇,你们二表弟看上谭姑娘了,是说了,要是娶不到谭姑娘,他就阉了自己去当太监!” 肖成举要是听到这话,怕是要气死,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去做太监了? 他只是曾经说过,宫里的太监有钱有地位,一般官员都要敬着他们,要是他走投无路了,去做太监也不错。 “你说啥,二表弟要娶谭姑娘?”顾锦里惊了:“认真的?不会是一时兴起,或者只是贪图谭家的门第吧。” 呵呵,肖寡妇尴尬的笑笑,道:“瞧你这话说的,自然是看上姑娘的长相跟人品,家世啥的,我家是一点不重视。” 这话骗鬼都不信,要不是谭姑娘是千户家的小姐,肖寡妇能同意? 秦三郎则是扬声道:“让二表弟进来。” “是。”二庆出去把肖成举喊进宅子。 “给表哥表嫂请安。”肖成举要求秦三郎夫妻帮忙,是一见到他们就行礼。 秦三郎看向他,道:“你是认真的?” 肖成举点头:“嗯,我是真心想要求娶谭姑娘为妻……我受过兵灾,吃过大苦,不是不懂事的人,很清楚婚姻大事,儿戏不得,也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我就是想要娶谭姑娘,跟她过日子。” 秦三郎:“她年纪比你大,定过亲,死过未婚夫,有望门寡的名声,你不介意?” 肖成举摇头:“不介意,正因为她吃过苦,还扛下来了,我才觉得她难得……西北老是打仗,娶个柔弱的女子是过不了日子的,谭姑娘够坚强。” 且谭姑娘懂礼数,有脑子,遇事儿会解决,不会撒泼打滚,蛮不讲理。 秦三郎听罢,看向顾锦里,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等顾锦里点头后,他才道:“成,这事儿我们会帮忙说合,可能不能成,得谭家说了算。” “多谢表哥表嫂!”肖成举很高兴,又说了:“要是谭家看不上我也没事,试过了就行,表哥表嫂不用为难。” 肖寡妇急道:“秦外甥,外甥媳妇,你们别听他胡说,一定要尽力帮忙,撮合这门婚事啊!” “娘,您别添乱,表哥表嫂知道怎么做。”肖成举是把肖寡妇拉走了。 …… 接下来的几天,长梁卫依然在忙着收药材,各个卫所把药材送来,源字药行则是把药材一批批的运走,一整个防线都忙得不亦乐乎。 二狼喜欢热闹,天天都要来看收药材,不让看就嚎啕大哭。 大狼喜欢弟弟,是陪着二狼出来看收药材,不过要带着他的喜鹊,要是不让带就会委屈的呜呜呜哭。 大狼还是个天生会照顾人的,出来看药材的时候,不但时不时的会跟二狼和喜鹊唔唔唔,瞧见有将士搬药材的时候摔倒流血了,还会着急的伸手指着将士大叫:“啊啊啊!” 一边叫着,还一边去看武将军。 武将军大喜,扯着大嗓门道:“诶哟,大狼可真是个聪明仁善的娃娃,这是心疼将士,见将士受伤了,要给将士找大夫看伤呢。” 大狼是秦三郎的嫡长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这嫡长子得有美名。 又道:“来啊,赶紧让大夫去给这位小将士看伤。” “诶。”亲兵赶忙跑去请大夫。 小将士受宠若惊,赶忙道谢:“多谢武将军!” 武将军一挥手,道:“谢本将做啥,你们应该多谢秦千户父子、多谢源字药行。” 这是要他们记住秦三郎跟源字药行对各大卫所的恩情。 小将士很上道,是看向大狼,笑道:“小的多谢秦大少爷。” 大狼像是听得懂一般,回复着将士:“唔唔唔!” 这么机灵,可是得吹上一波,因此很快各大卫所就知道,秦千户的长子不是啥沉闷的娃,而是个聪明仁善还机灵的小娃娃。 这事儿传到许六的耳朵里,让他很不舒服……他还没有打消放谣言,说大狼是个痴傻儿的心思。 不过他领了第二道防线收药材的差事,如今是想一心做好这个活计,给自己拉个好名声,是没空算计大狼。 而去第二道防线收药材的不是楚申药行,而是世炉药行。 世炉药行憋着三年,终于出手了,想来西北分一杯羹,还编了个许六无意间救过他们当家的瞎话,让许六被放了出来,再委以重任。 许尤极其高兴,这段时日是对许六母子关怀备至起来,还交代许六:“恒哥儿,这差事你务必要办好,把咱们许家的名声推上去,不能被个穷逃荒的给比下去。” 这个穷逃荒的,说的是秦三郎。 可惜晚了,经过种种事情,大家伙是明白了,许家那是天上的侯爷家,是主子,不可能真心对待他们。 因此各大卫所是大夸秦家,对于许家找来世炉药行收药材的事儿,只是笑笑,说上几句保命的场面话,心里是没有多少感激的。 第2268章 极寒 许家、世炉药行、包括药行背后的东家们,是白折腾了一番,没有得到他们真正想要的好处。 千山先生对于世炉药行出手帮许六的事儿,很震惊……世炉药行算是主子的底牌之一,应当在关键时候用,怎么突然就用来帮许六了? 许六的脑子跟能力根本不配世炉药行扶持! 可千山先生是不敢去质问主子的,只能尽力配合世炉药行,帮许六。 然而,许六就是坨扶不上墙的烂泥,他似乎对人没有同情心,体会不到别人的苦楚,因此在收药材的时候,差点出事儿。 还脑子发疯的说要去章延的卫所住宿,说章延跟秦三郎他们的关系好,拉拢章延,等同于拉拢秦三郎。 甚至盯上人家嫡长女,说好歹是个伯爵府的外孙女,要是做妾,也能帮到他一些。 千山先生被恶心到了,差点又扇了许六一巴掌,章延的女儿还不到九岁,许六就盯上她,脑子有病吧! “咱们不说伯爵府以后还在不在,单说章延,他是个有本事的,过个几年,只要不战死,铁定能当上将军,又是个疼妻子儿女的,你纳他嫡长女为妾,这么糟践他家,是想他举兵反你吗!” “六公子,你正是要做大事儿的时候,应该把眼光放到远处,不要盯着这些纳妾的小事儿,这只会毁了你,明白吗?!” 许六被臭骂一顿,暂时放弃纳毓姐儿为妾的事儿,没敢真正提出来。 千山先生则是心累无比,在夜深无人时,为自己来辅佐许家而痛哭一场,好在大狼传出了仁善机灵的美名,让他心里安慰不少……等等,再等等,他不会一直烂在许家这个西贝货的泥坑里,一定能辅佐正主! …… 收药材是个繁琐又严谨的事儿,从开收到结束,花了整整十天时间,是把长梁卫的人跟源字药行的人累得不轻。 好在收获颇丰,大家伙都很高兴。 顾锦里很是大方,说:“大家辛苦了,明天杀猪宰羊摆宴席,大家伙好好吃一顿!” 吃肉是世上最美的事儿,吃顿肉,再累都能松快起来。 又亲自去请谭夫人母女:“谭婶子,香姐儿,你们明天也过来吃席,就跟我在宅子那边吃,没有生人,也没有舅舅家的人。” 这话一出,谭小香脸色一红,想起前几天牛夫人来卖药材的时候,作为媒人,来为肖家向她提亲的事儿。 太过突然,她当时都懵了,不过事后想想,肖成举也不错,为人很有些本事,还是秦千户的表弟,虽然不是亲表弟,可秦千户对肖家却很好。 肖家也不在乎她是个望门寡,说肖寡妇生了四个孩子都能再嫁,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还是千户家的小姐,是个尊贵人,他们凭什么嫌弃? 自打未婚夫去世,谭小香就受了很多气,别人看她不再是千户家的小姐,而是命里带煞的望门寡! 她为此哭过很多回,甚至不想再说亲,会答应考虑肖百户家,也是为了让娘走得安心。 “谭婶子,香姐儿,我不是过来催你们的,婚姻大事,理应好好考虑,不能急。”顾锦里见她们有些不自在,是把话说开了:“二表弟说了,他知道自己配不上香姐儿,奈何心里有意,为了不让自己下半辈子后悔,所以斗胆一试,还请谭家莫要怪他痴人说梦的好……还说了,要是不成也没事,谭家不用有啥顾虑,能给他提亲的机会,已经足够。” 这话说的,倒是让谭夫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想着自家女儿姻缘坎坷,又是望门寡,也就不抻着了,是道:“我已经去信,把这事儿告知她爹,得再等等。” 又生怕这话说得太硬,加上一句:“成举这后生挺好的,实在,肯干,顾家。” 听说赚到的银子会分成两份,一份自己留着,一份给家里,还在牧县县城买了个铺子,前铺后宅的,能住人。 秦大舅还说了,肖成举他们成家后,不会跟家里住,会再建宅子搬出去,各过各的。 秦大舅虽然是后爹,却把肖成举他们当亲生儿子养,这让谭夫人觉得,肖家虽然复杂,却不乱,甚至算得上是感情深厚。 要不是感情好,能处得这么亲热?能让女婿钱庆贺一直住在家里?能把小贵哥儿养得那么好? 谭夫人也是吃过苦的,比起那些面和心不和的高门大户,她更想女儿过正常人家的日子。 “能得谭婶子这句夸赞,二表弟算是值了。”顾锦里见好就收,没有多待,很快就走了,忙活着明天吃席的事儿。 意外的是,第二天,谭千户竟然来了长梁卫,说是卫所的事儿收拾妥当了,来接妻女回家。 秦三郎带着秦大舅跟肖成举去接人。 “哈哈,三郎,你还亲自跑出来接我,这么客气干啥,我又不是不识路。”谭千户远远的看见秦三郎他们后,扯着嗓门就喊道。 秦三郎坐在马上,朝着谭千户抱拳:“谭叔可是贵客,又是长辈,我自然是要来接的。” “哟,你小子终于肯喊我叔了,在毒虫沟营的时候,让你喊你还抻着,死活不改口。”谭千户说着,又问道:“你那两个儿呢?怎么不抱出来给我瞧瞧?” 秦三郎笑道:“这个点,他们在睡午觉,等吃席的时候,我把他们抱出来作陪,让谭叔看个够。” 谭千户:“哈哈,那敢情好,那我且等着了,吃席的时候一定逗哭他们。” 肖成举惊了一把,没想到谭千户是这样爽朗的脾气,还以为他很严肃,不好说话呢。 不过他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作陪,可谭千户是正眼都没看他,让肖成举很紧张,看向秦大舅,小小声的道:“爹?” 秦大舅拍拍他的肩膀:“爹什么爹,平常咋样现在还咋样就成。” “哦。”肖成举只能压着紧张,继续跟着忙前忙后。 忙着忙着,他也就不紧张了,等吃席的时候,跟武将军他们坐一桌,因着人机灵,会说话,很是讨人喜欢。 武将军还夸他:“成举,你小子行啊,是把大家伙哄得团团转,是个做和谈官的料!” 说到官职,又问他:“你这人吃得开,还会武,只做生意是浪费了,有没有想过去军中当差?” 肖成举一愣,没想到武将军会问他这个,想了想,回道:“没想过……军中能人无数,我不过是有些急智的普通人,跟军中的大人们不能比,这辈子只想做买卖,赚钱养家,让家里顿顿有肉吃就成。” 说完,忐忑的看一眼谭千户,很怕谭千户会嫌弃他没有大志而拒绝婚事。 第2269章 极寒【2】 谭千户倒是没说话。 武将军知道肖成举想娶谭小香的事儿,是帮忙说话:“顿顿有肉吃?你小子这志向可不小,我是将军,如今才能让家里顿顿吃上肉,你要是真能做到,也算是有出息了。” 大楚多贫者,普通地主家一天也就能吃一顿肉,所以能让家里顿顿吃上肉,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不过…… “男子成家立业,得有个正经差事才行,天天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干活,总是不能让人踏实,要是去说亲,没个正经差事也不好听。” 武将军的话,让肖成举低下头去……谭姑娘是千户家的小姐,他想娶她,确实得有个正经差事,不然就是打谭家的脸面! “武将军说得是,男子汉大丈夫,确实该有个正经差事,先前是我想得太浅了。”肖成举是个聪明的,知道武将军说这话定是有深意,又问道:“敢问武将军,军中可有什么差事是小子能做的?要是军中不嫌弃,小子愿意为军中效力。” “哈哈,还真有。”武将军道:“军中有一职位,乃是秦时就有的庶丞,最高可升至五品,麾下可管百人,主要是帮着大将军处理一些庶务,比如给各大卫所发物资、给各大卫所做贩卖之事儿,增加进项等。” “以前这个职位可是有不少人在做的,只是最近十年战事多,各个卫所是连温饱都解决不了,更别提有多余的东西拿去贩卖了,所以这个职位一直空着,将近十年都没再有人担任过。” 武将军说着,微微叹了口气……卫国公一系还在的时候,各大卫所是各司其职,能真正的做到自给自足,还有盈余拿去贩卖的。 可卫国公一系遭逢大难后,西北这边就乱套了,只能维持军队大体的规制,像是庶丞这些小职位,根本没空封。 不过…… “经过这次卖药材的事儿,庶丞这个官职倒是可以再封几个了,总不能年年收药材,都得本将军来坐镇?” “以后本将军就不来了,秦千户也不用回卫所操持卖药材的事儿,各大卫所更不用提前十天就把药材往长梁卫拉,可以全部交给庶丞来办。庶丞带人去各大卫所收药材、山货等物,把账目记清楚,呈给大将军就行。” 武将军把事情给肖成举说了,最后道:“不过刚开始任命的话,得从九品做起,手下只能管十个人左右,你小子愿不愿意做?” 肖成举惊了,看向秦三郎……一定是秦表哥帮他弄到的职位,不然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混子,怎么可能被这等大好事砸中? “别看我,是武将军问你话,乐不乐意做,自己跟武将军说,可要是做了,就得好好办差,要是差事办不好,被军法砍了脑袋,我不会为你求情。”秦三郎说着,一手摁住刀柄上,一副活阎王的模样。 肖成举却笑了,朝着武将军郑重一礼,道:“多谢武将军抬爱,小子求之不得!” “哈哈哈,成,那等……那你后天就骑马去毒虫沟大营报道。”武将军是吃完宴席就要走的,原本想让肖成举跟他一起走,可想着这小子还要说亲,就多给他两天时间。 “多谢武将军!”肖成举有点想哭,他不过是个爹早死,家产因着兵灾被毁坏殆尽的穷小子,本以为日子没有任何盼头的,可自打遇上爹,遇上秦表哥后,他竟然也能做官了。 肖成贡跟钱庆贺已经开始抹眼泪……苍天无眼啊,他们读书比二弟好,长得比二弟帅,比二弟有气度,怎么他们没能当官,倒是二弟先当上了。 爹/岳父,您别瞪我们,瞪也没用,我们忍不住了,就是要哭:呜呜呜! 秦大舅差点想扇飞他们,可只能笑道:“他们打小一起长大,感情好,见举哥儿有了正经差事,为他高兴呢。” 武将军知道肖家人的秉性,是故意逗他们:“看出来了,你们一家子的感情确实好,肖老大跟钱女婿也不用太灰心,军中缺人手,只要你们乐意从军,吃完饭就能跟我走,咱们一起去毒虫沟大营打戎贼。” 哐当,哐当! 肖成贡跟钱庆贺吓得碰掉旁边的碗筷,立马不敢再哭了,借着捡碗筷,躲过武将军的问话。 去当兵打戎贼? 呵,你可别逗了,我们还想多活几年呢! 武将军没有多待,吃完宴席后,跟源字药行的人告别:“闵大管事、程掌柜,多谢你们了……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只要不违背军法跟道义,尽管说一声,我老武拼了命也会帮忙!” 闵大管事赶忙低头躬身,道:“武将军言重了,我们也是需要药材才来收的,而且并未亏本,还赚了。” 这话不假,确实赚了一些。 可武将军知道,源字药行想要收药材的话,直接从南边收就好,没必要千里迢迢的跑到西北来,让各大卫所赚这份钱,能来确实是大恩情了。 武将军没有多说什么,又郑重一礼,一切都在这一拜里了。 “嗷嗷嗷!”二狼见武将军一直跟人说话,不搭理他了,急得大叫。 “哈哈哈,你小子急啥,武爷爷这就来跟你道别。”武将军走过来,从秦三郎手里抱过二狼,看着他的小胖脸,道:“要多吃多睡,好好长大。” “啊啊啊!”二狼兴奋得扑腾着小身子,要武将军跟他玩飞飞,见武将军没懂他的意思后,呜哇大哭。 “别哭别哭,这就给你飞。”武将军赶忙给他举高高,来回五次后,停了下来道:“够了,你还小,不能玩太多回,等下次武爷爷再带你玩。” “嗷嗷嗷啊!”二狼不懂,还沉浸在玩飞飞的喜悦里,就被武将军塞给了自家亲爹。 武将军又去抱大狼,跟他玩了六次飞飞,把大狼乐得咯咯笑,又指着他的小喜鹊,冲着秦三郎叫唤:“啊啊,啊啊!” 这是要把喜鹊放出来,飞给武将军看。 大家伙一起收药材十天,已经很懂他的这个爱好,秦三郎吩咐下人:“把大喜鹊放出来飞一圈。” 砰,武将军听得扶额:“三郎,不是我说你,这名字取得太不行了,就不能换一个?” 秦家的下人、狼、鸟,全是用一二三四做名字,简单到令人发指! 秦三郎很是认真的道:“这样容易记。” (本章完) 第2270章 极寒【3】 “大少爷,大鹊要飞了。”巴虎打开鸟笼,拿出一根手指粗细的树枝,探进鸟笼里,在里面敲了敲,两只喜鹊就争相恐后的过来了。 巴虎用树枝把黄嘴彩翼的喜鹊拨弄走,让黑嘴白羽的喜鹊站到树枝上来,再把树枝往回一收,手臂一振,喜鹊就张翅高飞起来。 “啊啊!”大狼见自己的喜鹊飞了,兴奋的叫着,还朝着大家伙唔唔,一副你们快看我家大鹊多厉害的自豪模样。 武将军笑得不行,夸道:“诶哟,大狼养的大鹊可真厉害,瞧瞧多能飞,还会绕圈圈,厉害厉害。” 大狼很是认同,叫着:“呀呀,呀呀!” 二狼看得也很高兴,又指着鸟笼里的二鹊,冲着秦三郎叫着:“嗷嗷嗷!” 秦三郎笑了,对巴虎道:“把二鹊也放出来。” “是。”巴虎很快就把二鹊给放出来了,两只喜鹊在空中飞着,很是欢快,不过没有飞远,只绕着圈飞,偶尔会消失在大家的眼前,可没过多久又会飞回来。 武将军看了一会儿,是道:“大狼的大鹊很厉害,武爷爷很喜欢,可武爷爷要回毒虫沟了,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们俩兄弟。” 大狼听不懂,却很乖巧的回应着:“唔唔~” 哈,武将军笑了,把大狼还给秦三郎,没有多余的话,只对谭千户道:“你是一家之主,家里的事儿,该怎么做,可以自己做主,不必看谁的面子。” 这话是告诉谭千户,不用看他的面子答应谭肖两家的亲事,愿意就答应,要是不愿意就拒绝。 谭千户很感激:“是,末将明白。” 武将军点点头,带着亲兵离开长梁卫。 二狼见武将军走了,先是兴奋的嗷嗷叫,见武将军没搭理他后,放声大哭,惹得大狼也哭了起来。 武将军的亲兵道:“将军没白给秦家两位少爷脸面,他们是知道感恩的,见将军走了,还会舍不得的大哭。” 武将军笑了:“那是当然的,三郎就是个瞧着不说话,可做的每一桩事儿都是帮着各大卫所的,两个小娃娃是随了他爹。” 或者是随了更远的长辈,比如他们的祖父。 又道:“别废话了,赶紧赶路,戎贼今年有些不对劲,一直没怎么突袭咱们,怕是在憋着一场大进攻!” 可有的亲兵却不觉得:“将军多虑了,戎贼的突袭减少,没准是知道打不过,所以就不白费力气了。” “住口!”武将军大怒,听罢回身,一鞭子就抽在说这话的将士身上:“你小子说的什么屁话?还是老子的亲兵,不知道对峙之时越是平静就越会暗藏杀机吗?!” 那名亲兵听罢,赶忙下马跪地,道:“将军息怒,是小的松懈了,请将军责罚。” “回营后,去刑营自领二十军棍,要是敢再犯,你也不用在老子身边当差了!”武将军说完,打马启程。 亲兵们听罢,都知道武将军是真生气了,全都绷紧身上的皮,招呼那个被罚的亲兵一声后,跟上武将军。 武将军确实很生气,也很担忧,连他身边的亲兵都这么想,那整个西北,不知道有多少将士已经被戎贼麻痹。 要是将士们都松懈下来,戎贼曾经大举进攻,他们焉能有还手之力?怕是要被戎贼一举攻破,成了戎贼铁蹄下的尸体! 不成,他得尽快赶回毒虫沟大营去,把这事儿告知姜大将军,让他把这事儿报给许尤,让许尤下令,加大整个西北军的训练强度,让大家伙莫要松懈。 …… 武将军走后,谭千户谢过源字药行的人,又跟秦三郎说了一会儿工夫的话,逗逗大狼二狼后,就让带路,去客院宅子。 肖成举毛遂自荐:“谭叔,小子对长梁卫熟,给您带路,可好?” 谭千户拒绝了:“不用了,让丛带我去就成,他对长梁卫也熟,我们还熟悉。” 丛文山正提留着食盒,要去给小吉送肉菜,听到这话,叫道:“谭叔,我很忙的!” 正忙着讨好未来媳妇呢,别来打扰我。 可秦三郎一个眼神杀过去,丛文山立马道:“来了来了,这就带您去!” 赶忙过来,给谭千户带路。 肖成举很沮丧,看来谭千户还是看不上他啊。 啪,秦大舅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道:“委屈巴巴的做啥?人又没说不答应,先去干活。” “哦,知道了。”肖成举摸摸发疼的后脑勺,很快就振作起来,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凉意,对秦大舅道:“爹,谭千户没有带衣物,如今早晚偏冷,我去买些御寒的东西给他。” 卫所里有物资宅子,里面备着各种物资,各家的份例要是不够用的话,可以花钱买。 秦大舅点头:“去吧,让小妹送去,你一个大男人,不好送。” 送了人家也不好收,让小妹去送,谭家收起来也好看一些。 “诶,知道了。”肖成举应着,很快就跑没了影,去物资宅子那边买棉被跟薄棉衣等物。 钱庆贺跟肖成贡两人见状,郁闷了,尤其是肖成贡,期期艾艾的看着秦大舅,喊道:“爹~” “爹个屁,你还有脸喊爹?”秦大舅是骂道:“想要过上好日子就得学学你二弟,瞧瞧你二弟,一边习文练武,还能一边赚钱养家的,再看看你,只会捧着本书死读,所有活计都是分派给你了才会做,从来不会主动找活做,这样下去,等我跟你娘死后,你就完了!” 肖成贡被吓到了:“没,没这么严重吧?这不是还有秦表哥跟二弟吗?” 他们总不能不管他吧? “你还想秦外甥跟举哥儿管你一辈子?”秦大舅气笑了,最后是给了肖成贡一句话:“既然你羡慕举哥儿,那等他去毒虫沟大营报道的时候,你也跟着去。” 肖成贡一惊,有点高兴的问:“跟着二弟去毒虫沟,那人家能要我吗?” 秦大舅笑了:“能要,正缺人手,咋能不要你?” 又看向钱庆贺,问道:“你要不要一块去?” 钱庆贺直觉这话不对劲,赶忙摆手:“不了不了,小婿还得管着砖窑坊的账目,不好离开长梁卫。” “算你聪明。”秦大舅冷笑,又交代着:“好好干活,再没个长进,要你们好看!” 钱庆贺:“是是是,小婿一定长进。” 娘啊,岳父大人果然是要出手整治他们了,大弟,你自求多福吧! :。: 第2271章 极寒【4】 肖成贡发觉这话不对劲,立马后悔:“爹,儿子知道错了,以后不眼红了,一定长进,一定好好干活,爹您别让我去毒虫沟大营成吗?” “不成!”秦大舅道:“毒虫沟营地你是去定了,敢不去,老子就把你逐出家门,以后你自己一个人过去。” 这? 呜呜呜,肖成贡哭了,可哭也没用,秦大舅是下定决心要给他来个猛药,把他给彻底扳正。 …… 肖成举已经买好御寒衣物,交给肖小妹,让她送到女客宅子去。 谭千户一家正在说话,听到敲门声,开门出来一看,见是肖小妹,问道:“肖二姑娘,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肖小妹挑着两个箱子,两头的扁担上挂着一个食盒跟一筐木炭,笑道:“天气转冷了,二哥见谭千户没有带御寒的东西,就去买了一些过来,给谭千户御寒。” 又指着食盒道:“宴席散得早,我娘怕你们晚上会饿,特地买了点吃食来,晚上要是饿了就用炉子热一热,填填肚子。” 用了肖寡妇的名义,让谭家人知道肖寡妇也是在意谭家,诚心求娶谭姑娘的。 谭夫人:“这怎么好意思,都是用钱买的呢。” 卫所里,超出各家份例的东西都是要用银子买的。 “都是一条防线上的兄弟卫所,有啥不好意思的。”肖小妹笑道,又问:“谭婶子,那我给您挑进去?” 谭夫人也不矫情,点头道:“好。” “诶。”肖小妹把东西挑了进来,没有多待,放下东西就走了。 她走后,谭千户才出来,笑道:“总算不是个小气的。” 谭夫人嗔他一眼,道:“成举那孩子本来就不错,你自己也挺满意的,怎么见到人后,反而故意给他脸色看,这不是故意折腾他,让他担心吗?” 谭千户道:“咱家香姐儿的婚事太过不顺,这都说第三个了,要是再不成可怎么好?我不得摆张臭脸来试试看?要是他连这点气都受不了,那就算是武将军给他官职,这亲事也要作罢!” 谭小香出来帮忙,听到这话,红了眼眶:“爹娘,对不住,是女儿让你们费心了。” 谭千户道:“这怎么能怪你,是爹娘害了你才对。” 香姐儿的未婚夫是他同袍战友的儿子,因着家里人都死绝了,他心疼那孩子,就把香姐儿许配给他了。 怎知那孩子是个短命的,战死了,害得香姐儿有了望门寡的名声。 然后就是夫人生病,怕自己死了香姐儿更难嫁人,觉得肖百户家是知根知底的人家,就想把香姐儿许给肖亮。 怎知肖亮畜生,想娶香姐儿不明着求娶,而是放谣言,说谭夫人得了痨病,逼着自家先提出亲事,好让肖家占了面子里子。 得亏他媳妇的病被秦夫人治好了,他们夫妻联手,查出真相,否则香姐儿就得落入火坑,而他还有可能会被肖亮害死! 谭千户痛心的道:“我是真没想到,一个自小看着长大的人,竟能恶毒到这种地步,竟是打着坏我女儿名声,施恩般娶我女儿,再害死我,夺走卫所的心思!” 百户是能升任千户的,要是肖亮娶了香姐儿,他这个岳父战死了,按照规矩,肖亮这个女婿就能得到优待,肖家就很有可能接替谭家,成为永林卫的千户。 谭夫人听得发抖,掉着眼泪,后怕的道:“他的心思怎么能这般毒?咱家有什么对不起他的?肖大培本事不够,你看在一起从军的份上,也让他做了百户,肖亮还不满意吗?!” “原本以为恶毒的是肖胡氏,怎知却是肖亮这条毒蛇!” “以往瞧着也是个老实本事的后生,怎么就有了这种心思?为何要还咱们?!” 谭夫人哭问着,是委屈极了。 谭千户道:“为啥要还咱们?还不是名利作祟。等他成了咱们的女婿,等我战死了,咱们的两个儿子年纪又还小,这卫所可不就成了他肖家的!” 还有一桩事儿,那就是常丰的死……肖亮的总旗之位,是补的常丰的缺。 要是肖亮想要做总旗,在战场把常丰害死了……谭千户是抖了一抖,心里害怕又悲戚,觉得对不起常丰。 “爹,您别事吧?”谭小香见谭千户在发抖,赶忙过来扶住他。 谭千户看着她,想了想,是把自己猜测告诉她们母女。 谭夫人跟谭小香听罢,惊呆了,谭夫人哭道:“畜生,他怎么能这么做?!” 谭千户道:“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常丰死了几年,又是死在战场上,根本无法搜集证据。 然而,战场谋害同袍的事儿,自古就有……官职就这么多,大家都是拿命拼的,你想做官,就得把比你厉害的干掉。 谭小香抹了一把眼泪,对谭千户道:“爹,不管有没有证据,肖亮这人都必须死,要是让他活着,过个五年十年的,没准还要再害咱家!” 皆是肖亮在暗处,她家是防不胜防。 谭夫人听罢,赶忙抓住谭千户的手臂道:“香姐儿说得对,她爹,肖亮真不能留啊。” 谭千户皱眉:“怕是有点难。” 肖家聪明,让肖胡氏一人认下所有的事儿,肖亮跟肖百户是逃过一劫,他能把肖百户跟肖亮赶出卫所,还是靠着武将军帮忙,不然顶多就是处罚肖胡氏一人而已。 又道:“你们不用担心,有武将军跟秦千户盯着,肖亮不敢再翻出什么风浪。” 可这不过是安慰她们的话,这一切要是肖亮做的,那以他的秉性,绝对会报仇,除非他死! 然而,目前也只能先这样了。 谭千户又对女儿道:“香姐儿,你姻缘坎坷,皆是受爹娘所累,如今是你第三次说亲,爹娘都不做主了,只看你自己,要是你不愿意,爹娘不会再逼你。” 香姐儿对常丰更多的是兄妹之情,是他自己替香姐儿定下亲事的。 谭小香听罢,看着送来的御寒东西,想起肖成举,片刻后,点头道:“爹娘,肖成举不错,女儿想嫁给他。” 谭千户惊了一把,见女儿还脸红了,是问道:“莫不是短短十天,香姐儿就属意于他?” 也太快了吧。 谭小香摇头:“并不是,只是觉得我顶着个望门寡的名声,他还能赤城待我,为了我,更是约束自己的本性,接下庶丞一职,很是难得……他既诚心待我,我自然不能辜负他。” 谭小香看着谭千户跟谭夫人,郑重的道:“爹娘,就他吧,女儿愿意。” :。: 第2272章 极寒【5】 谭千户问她:“你想好了?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要是再许错人,怕是……” 谭千户想到女儿多舛的姻缘,后面的话都说不下去。 谭小香道:“就他了,这是女儿选的,要是再错,女儿也认了!” “好,不愧是我谭驷的长女,有将门虎女之风!”谭千户很高兴,也不再等了,起身出去,对守宅子的巴虎娘道:“去告知三郎夫妻,肖家的亲事,我家答应了。” 又道:“两个卫所相隔太远,来回要十天半个月的工夫,趁着牛夫人还在长梁卫,干脆一起从简,这两天就把亲事定了吧。” 这也太快了吧? 巴虎娘惊了一把,又赶忙道:“诶,老奴这就去禀告。” 谭千户办完这头等大事,心里松快不少,迈着愉悦的大步子进屋,被谭夫人骂了一顿:“你也太着急了,哪家定亲不得好好办一场的,你让肖家两天内就把亲事定下,也太匆忙了。” 谭千户笑道:“既然同意了,又何必拖得太久,早点定下,咱们几家也好安稳过日子,免得老是为这事儿忙活。” 谭夫人嗔他一眼,道:“是是是,你最有理,行了吧。” …… 巴、蓝、白几家人都是虞表姐送来的秦家旧仆,身份不一般,巴虎娘很快就进了主宅,见到秦三郎夫妻,把谭千户的话,告知他们。 顾锦里听罢一惊:“这也太快了吧?” 秦三郎笑:“谭千户本来就是豁达爽快的脾气,看中了就不会拖着,而是束战速决。” 又对巴虎娘道:“去回复谭千户,秦肖两家定会把这门亲事定得风风光光,让谭家面上有光。” “是。”巴虎娘行了一礼,很快就回去了。 顾锦里叹道:“肖二表弟这亲事定得真够快的,不过十天就有了媳妇,丛文山还在跟小吉慢慢磨着。” 又想起洪刀跟张忠来:“他们两个是跟你最久的人,尤其是张忠,年纪不小了,可有喜欢的姑娘?婚事是怎么打算的?” 秦三郎笑道:“不用担心他们两个,他们抢手得很,不少千户、副将、甚至是将军想要他们做女婿,只是一来这边战事还没平定,他们担心成亲了会害了媳妇,二来是还没有喜欢的姑娘,所以不急着说亲。” 顾锦里道:“他们虽然这么说,可毕竟是你最看重的部下,他们的婚事,咱们要上心才是。” 秦三郎笑着点头:“嗯,小鱼放心,我会每隔一段时日就问问他们,要是问出有喜欢的姑娘,就帮他们定下。” 又道:“我与他们二人、卜方、张途的感情是最好的,算得上是一条心,小鱼不用担心什么,且他们现在一心抗戎,说是等把失地收回来后,才能安心娶亲。” 将士们对于成家立业的事儿,分两种,一种是怕自己绝后,早早成亲的,一种是见过战争的残酷,不想连累人,所以不急着成亲,想打退戎贼后再说的。 张忠、洪刀等人就是后者。 “陶嬷嬷已经给将士们找了不少媳妇,小鱼不用操心这些事儿,应该多关心我。”说着去亲顾锦里,边亲边把她抱起,声音嘶哑的道:“咱们去洗澡。” 轰,顾锦里被他这生猛的话炸得脸色通红,把秦三郎看得笑出声来:“小鱼还是这么可爱。” 顾锦里恼羞成怒:“可爱个鬼,我要霸气!” 秦三郎笑,很是配合的道:“嗯,我家小鱼很霸气。” 顾锦里:“……” 秦三郎趁着她愣住的时候,又吻上她,很快到了浴房,做了他想做的美事儿。 …… 翌日,秦三郎派人去告知肖家,谭家答应亲事了。 “啥?谭家真答应了?二弟成千户女婿了!”肖成贡惊了,谭千户昨天还给二弟甩脸色,过了一晚上就答应亲事了:“真的假的?” 砰,秦大舅踹了他一脚:“堂堂千户大人,能用女儿的亲事开玩笑不成?自然是真的。” 肖成举则是高兴疯了,搓着手,在原地转圈圈,问道:“那,那接下来该做啥?” 他没定过亲啊,这定亲要做啥? 砰,秦大舅给了肖成举一脚,道:“咋办?自然是请牛夫人去你表哥家商议一番,等商议妥当后,再去谭家提亲,正式定下这门亲事。” “对对对,赶紧的,咱们全家都上秦外甥家去。”肖寡妇一刻也等不得了,拉上一家子就往主宅去。 等匡氏到后,大家伙坐下来,一块商议着该送什么定礼的事儿。 秦三郎跟顾锦里很大方,给了肖成举一对遇热呈相瓷、一副金头面做礼。 “给,给这么贵重的东西!”肖成贡听得震惊不已,恨不得自己立马找个姑娘提亲。 秦三郎:“谭家是千户,得给些长脸的东西,不然会堕了谭家的脸面。” 肖寡妇是求之不得:“秦外甥说得对,这可是关系到两个卫所和睦的事儿,可得办好了,不能太抠搜,免得有闲话!” 哈哈,娶了谭小香,她不但能跟千户做亲家,秦外甥为了两个卫所的关系,还得对她家再好点,她家是赚大发了。 秦大舅白她一眼,道:“别傻乐了,这可是你娶儿媳妇,总不能啥都不出。” 肖寡妇还真想什么都不给,可生怕谭家生气,最后夫妻二人跟肖成举凑了一副金头面、金丁香、金镯子、以及一匹红绸布。 时间紧,跑去牧县县城买是来不及了,因此这些东西都是花钱向卫所买的。 好在肖成举私房钱多,买得了这些东西。 匡氏道:“今天十月初九,日子好,不如今天就去提亲,把亲事定下,明天你家老二就得去毒虫沟报道了,时间不赶趟。” 肖寡妇立马道:“成,就今天去提亲!” 不过为了不失礼,是提前派人去女客宅子那边告知谭家人一声。 谭家人很快就回了话,让他们过去。 匡氏就带着顾锦里、肖家人上门,递了礼物,说了亲事……已经看好了的,只闲话几句,就答应下来,两家写了定亲书。 “等去衙门过档后,这亲事就算真正定下来了。”匡氏高兴的道。 可肖成举觉得亲事定得太快,委屈了谭小香,是道:“谭叔,等聘书盖完红印后,我家带着定礼上永林卫,好好办一场定亲宴,您觉得如何?” 又道:“毕竟是定亲,人生大事,总要有个响才行……定亲宴的物资我来出。” 谭小香坐在屋里,听到这话,是不想同意的,毕竟她望门寡的名声不好,且办一场定亲宴要耗费不少东西,西北的物资贵重,能不浪费就不浪费。 可谭千户却同意了:“香姐儿是谭家嫡长女,她定亲,理应好好办一场定亲宴……宴席的物资我来出,你好好对香姐儿就成。” 第2273章 备物资 肖成举:“一家一半如何?” 这也是他的定亲宴。 谭千户也爽快,拍桌定下:“成,就一家一半,哈哈哈!” 谭千户是越来越满意肖成举这个女婿,等肖家人走后,对谭夫人道:“香姐儿眼光不错,这个肖成举是个有心的,处处想着香姐儿,没有因为望门寡的事儿而小看她。” 谭夫人点头:“成举这孩子确实不错。” 又对谭小香道:“香姐儿,娘的儿,你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谭小香脸上发红,可她突然想起一事儿,问谭千户:“爹,成举明天就要去毒虫沟营地报道,肖亮还在哪里,得提醒成举一番,免得他着了肖亮的道!” 肖亮可是个内里毒的,最会在暗处害人。 谭千户道:“成,等明天给他送行的时候,爹会提醒他。” 谭小香听罢,这才放下心来。 肖成举跟谭小香的亲事定下后,大家伙都很高兴,有了这桩亲事,两个卫所的关系会更加紧密。 丛文山也很高兴,只因送了这么多次吃食,小吉终于对他脸红了……脸红好啊,姑娘家喜欢你,才会对你脸红。 可看着季丰递过来的信,心里就不爽了,因为这封信真是冷梅芳写的,不是秦大舅仿制的。 季丰是来接匡氏回阳山卫的,信是阮淑娘的相公刘三彪给的。 “……看来她是真要活不下去了。”季丰叹道。 丛文山气得要命,握拳就朝着季丰打去,被季丰躲开了,不解的道:“你打我做什么?” 丛文山:“呸,你还敢问老子为什么打你?那你叹什么气,还舍不得那贱人不成?老子告诉你,要是再敢去救冷梅芳,我与你割袍断义!” 季丰道:“你又想哪去了?我对冷梅芳早就无意,只是叹她一个千户家的小姐,还有着过人美貌的女子,竟是没把日子过好,沦落到此等境地。” 又指着求救信道:“我要是真对她有情,也不会把这信给你。” 丛文山是最讨厌冷梅芳的人,让他知道这事儿,即使季丰想去救人也不可能了。 “哼,算你还有救。”丛文山总算消气了,收起信,道:“既然对她已经无情,那就不要再叹她的遭遇了,老天爷对她够好了,给她送了那么多个家世好,一心待她的男人,是她不知足,把自己作成这样的。” 冷梅芳根本不值得同情。 又道:“我会把信交给秦大舅,你安心等着娶媳妇吧。” 可季丰道:“还是再等等吧,最近毒虫沟平静得有些过了,怕是今冬会有大战,等战事赢了再说……总不能害人家姑娘守寡。” 丛文山:“哟,长进了啊,知道心疼肖二姑娘了。” 可嘲讽完后,他也担心起来,怕自己战死,会害了小吉。 季丰见丛文山有些蔫巴了,拍拍他的肩膀,道:“别想了,我跟你一块去送信,要是兰叔要问话,我也好当场作答。” 丛文山点点头,把信给秦大舅送去。 秦大舅看过信后,很高兴,不过还是出去见了季丰,问他:“你当真不去救?要是不去,冷梅芳怕是真会死。” 傅明聪因为冷梅芳这个妻子,被人嘲笑了两年多,如今是彻底受不了了,已经找了新欢,要弄死冷梅芳,给新欢腾位置,彻底结束这场孽缘。 季丰摇头:“早就是互不相识的人了,她的生死与我无关,且以她的本事,一定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我不必费心救她。” 秦大舅听罢,对季丰彻底放下心来,道:“要是明年春夏无战事,且你跟小妹的心意都还不变,你们就成亲吧。” 谭千户对成举爽快,他也不能对季丰太苛刻。 又道:“你明天要送牛夫人回卫所,赶紧回去歇着吧。” “是。”季丰跟丛文山两人告辞回去,早早就歇下了。 可睡到半夜,突然听到一阵铜锣声。 铛铛铛! “下雪了,下雪了,各家各户快起来烧炕!” 巡逻的将士拍着各家的门大喊着:“都醒醒,别睡了,下雪了,不把火烧起来取暖,会冻死人的!” “天老爷啊,当真下雪了!”亲眷们被吵醒后,裹着棉被出来看情况,屋门前已经铺了薄薄一层白,可见这夜雪下了有一阵子了。 砰砰砰! 将士们猛敲着院门,喊道:“柴火放门口了,赶紧拿进去烧炕,物资宅子那边已经连夜开门,要是棉被不够,可去领取!” “诶诶诶,知道了,这就拿进来烧。” 大半夜的,整个卫所是忙了起来,亲眷们是生火烧炕,家里御寒衣物不够的,也连夜去物资宅子那边领。 秦三郎跟顾锦里也被这场忽来的夜雪惊醒,穿上棉袍后,先去看两个孩子。 有奶娘守夜,两个孩子没有被冻着,是穿着棉睡袋,在暖烘烘的火炕上,睡得香喷喷。 顾锦里笑了:“两头小猪,整个卫所也就你们睡得着。” 又交代奶娘们:“睡火炕太燥,多给他们喝水,以免他们上火生病。” “是。”洪奶娘她们应着,夜里给两个孩子多喂了两次水。 看过孩子后,秦三郎就把顾锦里送回正房:“小鱼继续睡,我出去盯着就成,不会有事儿。” 可这场雪来得太突然,不过片刻,已成鹅毛大雪。 顾锦里伸手去探了探屋外的温度,是立马缩回手来:“好冷,你可还记得咱们成亲那年的那场大雪?这场雪瞧着虽然没有那场大,却比那场雪要冷得多,手都麻了……要是极寒,戎贼再趁机打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秦三郎给她捂着手,哈气道:“这里是西北,比南边冷是正常的。” 顾锦里:“可如今才十月初。” 秦三郎不想她大半夜的操心这事儿,是道:“以前西北十月初也是下过雪的,小鱼别担心,先回去睡。” “好吧。”顾锦里不想秦三郎担心,乖乖回里屋,继续睡觉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立马开窗去看外头。 雪还在下着,比昨晚的还要大,更可怕的是:“大深井结冰了。” 顾锦里一惊,问三庆:“你说啥?只一个晚上,咱们卫所的大深井就结冰了?” “嗯,大庆姐姐去看过了,说结得很厚实,上头都能站人了。”三庆点头,搓手跺脚着御寒,又庆幸的道:“得亏大人聪明,让人半夜就去水井里打水,弄了不少水上来,不然卫所想要做早饭,得先花半个时辰的工夫化冰取水。” 顾锦里听罢,确定了,这是极寒,只有极寒才能让水井一夜结冰! :。: 第2274章 柴火贵 知道是极寒天气后,顾锦里立刻朝屋里喊道:“二庆,二庆,先别找皮衣了,即刻去告诉吕大,砖窑坊即刻停工,所有干柴留着取暖御寒,不得浪费一根柴火来烧砖,要是青砖不能按时交付,咱们就赔钱!” 极寒天气可是随时都会冻死人的,而人想要活着就必须要有柴火,所以如今柴火是最最宝贵的物资,比青砖值钱多了。 “是。”二庆应着,赶忙披上披风,往砖窑坊去。 还没到砖窑坊就遇见吕大,他看见二庆,脸上立马露出喜色,急急问道:“可是大人跟夫人让停止烧窑?” 二庆点头:“正是,夫人说了,砖窑坊立刻停工,一根柴火也不要浪费。” 吕大听罢,松了一口大气……他正要去请示大人跟夫人这事儿,如今有了命令就好办了。 不过…… “砖窑坊停火后,里面的柴火还没有烧完,请二庆姑娘回去请示夫人,可是要各家各户过来掏炭火回去御寒?” 下雪天,柴火最贵,可不能浪费咯。 二庆还没说话,就听见一阵铜锣声,是小吉驾车,杨桃敲锣大喊着:“夫人有令,各家各户把铁锅跟黄豆挑去砖窑坊,烤黄豆做预备粮!” 二庆刚走,顾锦里就让小吉跟杨桃去通知各家各户。 吕大听见后,总算是放下心来,这回不怕浪费柴火了。 铛铛铛! 杨桃还在敲着铜锣大喊着:“夫人有令,两刻钟内,各家各户即刻把铁锅跟黄豆挑去砖窑坊,烤黄豆做预备粮,烤得越多越好,逾时者,罚银一两,罚银一两啊!” “啥?罚银一两,外甥媳妇是疯了吧?!”肖寡妇她们刚要出门去早训,听到这话是差点跳起来,大骂顾锦里。 小吉很生气,停下马车,道:“舅夫人,我们夫人是有品级的,辱骂夫人轻则罚钱,按律重则还会砍头!” 肖寡妇是赶忙捂嘴,呵呵笑道:“小吉丫头,你生啥气,我又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口快……两刻钟内要拿着黄豆去烤是吧,那我不跟你多说了,这就去拿黄豆。” 说完赶忙回屋去了。 杨桃又道:“夫人还说了,各家各户不要浪费柴火,在屋内也多穿点衣服御寒,别脱了衣服给火炕加柴火!” “知道了知道了,事儿真多。”肖寡妇应着,进屋后,对家里人喊道:“今天不用去训练了,都赶紧去拿铁锅跟黄豆去砖窑坊!” “娘,烤那么多黄豆做啥?”肖大妹问着,一边夹着小青云给他穿上大袄子,一边把衣服扔给小贵哥儿,让他自己穿。 肖寡妇:“老娘哪里知道,反正就要烤,不去烤得罚钱,一两银子呢,你表弟妹最会抠钱。” 肖小妹则是赶忙去准备东西,问肖寡妇:“大哥二哥今天要去毒虫沟报道,遇上这种天气,他们还去不?” 肖寡妇道:“当然去了,你二哥可是去做官,别说下雪,下刀子他都给老娘去!” 家里好不容易出了个官呢,哪能因为一场大雪就不去了。 砰砰砰! 老包媳妇来敲肖家的门,等肖大妹出来开门后,是道:“砖窑坊太危险,不要带着孩子去,等会儿我家康哥儿会过来把他们带去学堂照顾,千万别带去砖窑坊,要是被炭火给撩了,可是要命的大事!” “诶,知道了。”肖大妹应着。 因着一场大雪,整个长梁卫是忙了起来,顾锦里下了不少命令,大家是一样一样执行着。 小砚台家就在学堂里,他爹已经得到消息,说是今天不用教孩子们念书,就看着孩子们就成,还有得给孩子们准备早饭,各家各户太忙,没空做早饭给孩子们吃了。 “他爹,你去接孩子们吧,我来烧火就成。”小砚台娘轻声细语的说着,养了几个月,她的身体是好了不少,因着找到儿子,又不用受婆家的气了,她脸上的愁苦没了,眉眼见带着欢喜之气。 小砚台爹想了想,道:“好,可你只能烧火,其他的都不要碰,太冷了,你身子才好些,要是被冷水一激,怕是要发病。” 砚台娘点头,道:“好,我知道的,你赶紧去忙吧,我听到孩子的哭声了,各家的孩子怕是就要到了。” “诶,那我走了。”砚台爹把劈好的柴火搬到砚台娘的脚边,让她一伸手就能抓到。 砚台娘见状,莞尔一笑……原本以为卫所的日子会很苦,没想到却很不错,他们一家除了需要练武以外,其他时候就是教导卫所孩子们念书,下午申时,等孩子们都走后,家里就能闲起来,日子过得很舒坦。 比燕家族学的先生一家还要舒坦。 “呜呜,娘,娘,我要娘!”砚台爹走后没多久,学堂里就热闹起来,有孩子的欢笑声,也有孩子们呜哇大哭的声音: “不哭不哭哦,你娘去砖窑坊烤黄豆做预备粮了,今天你跟砚台哥哥在一起,砚台哥哥会照顾你的。”小砚台继窦城子之后,成了孩子王,帮着爹娘照顾学堂里的孩子。 然而,今天来的孩子太多,他是哄完这个,另一个又哭了。 “不哭不哭,有糖吃哦。”小砚台是把自己压箱底的饴糖都拿了出来,又急得顾锦里说的,太小的孩子饴糖容易被噎住,是拿来小锤子,把饴糖敲碎,一小块一小块的分给他们吃。 把家里的糖,连同包福康的糖都吃完后,孩子们总算不哭了。 …… 砖窑坊里,包总旗是带着三十名将士过来,筑成人墙,拦着拿黄豆来烤的人家。 包总旗大喊:“排队,排队,等排到前面后,将士们会把你们的黄豆连同铁锅一起放到砖窑坊里去,不要争先,要是一个不小心跌进砖窑坊里,可是要出人命的!” 各家各户的亲眷听罢,这才不争了,老老实实排队,等轮到自家后,把黄豆倒进铁锅里,做好记号后,就推给将士,让将士送入砖窑坊烤着。 王大有的媳妇正在排队,见老包媳妇路过自己旁边,是趁机问老包媳妇:“包娘子,这是要打仗了?烤这么多黄豆?” :。: 第2275章 求柴火 老包媳妇回道:“不是,是突然下雪了,柴火贵重起来,为了不浪费砖窑坊里的炭火,所以用来烤黄豆。这烤黄豆耐放,放它几个月半年的都没事,要是真遇上打仗或者啥突发事情,抓一把烤黄豆就一是一顿。” 王大有媳妇听罢,这才放下心来:“我还以为要打仗了呢,这一早上都吓得不轻。” 还想着要是真要打仗了,她带着孩子们先逃到牧县去行不行? 反正卖了药材,她们手里有钱,去牧县住一段时日也能撑得下去。 这就是有钱的底气啊! 王大有媳妇是挺了挺胸脯子,可想到药材,她又惊叫出声:“诶哟,坏了,咱们卫所还有药材跟粮食在地里,这下大雪了,不赶紧抢收,等雪化了,怕是要全部烂在地里啊!” 老包媳妇道:“别急,你担心的夫人都想到了,只是事有轻重缓急,那些粮食跟药材还能等等,这炭火过了今天可就要灭了,得赶紧利用起来,不能浪费炭火。” 又喊道:“下雪了,柴火最贵重,各家各户都省着点用啊,别糟践了山上的树木!” “做饭的时候,尽量做多点,水也一样,一次烧多点,然后把水装罐子里,放到火炕上温着,别老是生火去烧水,浪费柴!” 老包媳妇是隔上一刻钟就喊一次,告诉大家柴火的重要。 亲眷们被她喊得脑子都嗡嗡响了,不过也记住了冬天不能浪费柴火的事儿。 …… 谭千户跟源字药行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打得措手不及。 谭千户记挂着永林卫,是打算冒雪回去,对秦三郎道:“这雪下德突然,天气也冷得邪乎,永林卫又刚经过一场肃清,我们夫妻二人必须赶回去,不然怕出事儿。” 秦三郎道:“成,不过你们得换辆马车,谭家带的马车太薄了,扛不住这种极寒,我们长梁卫有厚实御寒的马车,你们换车再走。” 又拿出一枚令牌,递给谭千户:“是武将军给的,拿着它,直接走各个卫所的岗哨,可以随时停下补给。” 沿着第一道防线上,建着许多岗哨,各个卫所管自己的岗哨,平时是不让互通的,可谭千户一家要冒雪回去,怕路上有危险,还是走岗哨的好,有个万一也能亮出令牌求救。 谭千户是没想到,秦三郎连武将军的令牌都有,惊讶过后,接下令牌,道:“三郎,多谢!” 秦三郎道:“都是一条防线上的,又是亲戚,不必多谢。” 肖成举担心谭家人路上有危险,是道:“谭叔,我送你们回去吧,不然我不放心。” “你还怕老子护不住妻女不成?”谭千户不满的反问一句后,是道:“别整这些腻腻歪歪的,放心去毒虫沟报道,要是下场大雪你就耽误去报道,那就是不值得武将军抬举!” 肖成举一惊,忙道:“是,晚辈知错。” 又机灵的道:“晚辈去给您准备马车。” 说着是赶忙走了。 等谭家吃完早饭,他是带着厚实马车过来了。 谭千户发现,这辆马车的车辕上多出两个铁片,而车轮也跟他们的马车不一样,轮齿更凸出:“这是?” 秦三郎道:“这是专门用于大雪天的车轮,轮齿凸出,吃土更深,不容易打滑翻车,车辕上的铁片是刮积雪用的,让马车能跑得久一点,不会没跑一会儿就有积雪堆积成冰,让车子跑不下去。” “好好好,有了这种新车轮,咱们冬天运送物资就容易多了。”谭千户很高兴,感叹秦三郎当真是后生可畏,能打仗、能赚钱、还会做各种东西的。 要是秦三郎没有成亲,他想把女儿嫁给他! 可惜秦三郎是早早就成亲了,媳妇还是个旺夫的,帮了秦三郎许多,还给他生了一双儿子,怎么瞧都比他女儿强。 好在女儿跟成举定亲了,他家跟秦家成了亲戚,好好处着,以后也能沾秦家跟顾家的光。 “三郎,你们卫所事情也多,不用送了,我们这就回去。”谭千户说着,穿上肖成举买来的厚皮披风,翻身上马,等谭夫人母女跟顾锦里话别。 顾锦里敢给谭夫人检查完,是道:“气管已经彻底好了,不过谭婶子体弱,还是要注意保暖,睡火炕的时候,多喝点水,要是鼻子很难受,呼吸不畅,可以用凉开水洗鼻子,一天洗一次就成,不要洗太多回。” “诶,我记住了,三郎媳妇,多谢你了。”谭夫人很是感激,握着顾锦里的手,相当不舍,可见自家男人已经上马,只能抽回手,道:“我们先回了,下回有空,再来看你,还有你家的两个小胖墩。” 说起大狼跟二狼,谭夫人脸上就带着欢喜的笑意,两个大胖小子真是太可爱了,谭夫人是恨不得她儿子快点长大娶媳妇,也给她生两个小孙孙玩。 又道:“要是你们长梁卫缺柴火,就到我们永林卫去砍,我们哪里树木多。” 顾锦里笑道:“不用,我们有个长梁山呢,上面树木也多,还是让其他没山没林子的卫所去砍柴吧。” 谭夫人这才想起长梁卫有个大山,是不缺柴火的,脸上一红,道:“想着帮你们一回,还帮不上。” 顾锦里笑了:“婶子想帮我们还不容易?早点让香姐儿嫁过来就成。” 原本这是应酬的玩笑话,没想到谭夫人却点头,认真的道:“香姐儿比你大两岁,你都是两个娃的娘了,她确实该嫁了,不然我都睡不着。” “娘,瞧您说的……”谭小香脸红了,是道:“还下着雪,咱们早点回吧,也好让秦夫人早些回去。” 秦夫人可是冒雪来送她们一家的。 谭夫人听罢,忙道:“三郎媳妇,那我们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别冻着。” “诶。”顾锦里应着,下了马车。 秦三郎赶忙过来,把一件带着兜帽的披风系到她身上,把她带到旁边的马车上:“我去送就行,小鱼先回去,外面太冷了。” 顾锦里点头:“嗯,你去吧,早点回来。” “好。”秦三郎笑道,去送谭千户一家离开。 顾锦里刚到宅子,匡氏就过来了,是道:“三郎媳妇,我也得赶紧走了,可不能再待了。” 顾锦里道:“牛婶子别急,二金在阳山卫,他会把卫所看好,不会有事的。” :。: 第2276章 求药 匡氏:“二金是很能干,可这场雪来得太突然,有个不好就会冻死人,我知道你是怕我冒雪回去会出事儿,可真不能等了,我怕卫所出人命,二金扛不住。” 要是有将士的孩子被冻死了,可是二金扛不住的大事儿。 顾锦里见她着急,是道:“成,我不拦着你,不过牛婶子要先等等,我去给你准备点东西,你带回阳山卫去。” 匡氏听罢,忙道:“别给柴火,我们阳山卫也有山,不缺柴烧,你把干柴留着自己用。” 可她拉药材来长梁卫卖的时候,阳山卫才开始上山砍柴,囤柴火准备过冬,这才几天,估摸着第一批都没囤上的。 今年实在是冷得太突然、太快了,干柴都来不及囤的。 顾锦里点头:“好,不给你们柴,给你备点治疗风寒咳嗽、治疗冻伤的药带回去。” 突然冷得这么厉害,卫所的孩子一定有不少顶不住寒潮生病的。 又道:“让戴大夫随你回阳山卫帮忙,他医术高超,遇上凶险的病症也有把握医治好。” 长梁卫大夫多,匀一个大夫给阳山卫,不成问题。 至于大埠卫……纪家送了大夫过来,如今是不缺医术精湛的大夫了。 “三郎媳妇,真是谢谢你了。”匡氏很是感激顾锦里,从南边来西北这几年,几乎都是小鱼在照顾她们,又道:“药钱一定得收,不能让你做亏本买卖。” 顾锦里笑道:“好,先去拿药吧。” 顾锦里、匡氏带着下人去了药材宅子……这里存放着各类药材、药粉、以及方便药丸,而像这样存放药材的地方,长梁卫还有两个。 卫所,军事重地,不知道什么时候遭了敌人的袭击,所以很多物资都是分好几个地方好,如此就算被烧了一个库房,还有其他库房的屋子能顶上。 “止咳丸、祛风丸、祛热丸……”顾锦里拿着单子,在药材宅子里一样样的点着,下人们把药材一箱箱的搬出来,装上马车,一共装了三车。 “阳山卫、大埠卫、大棘卫,一个卫所一车应急,应该够了。”顾锦里对匡氏道:“其他两个卫所方便药要劳烦婶子送去了……一车五十两银子就成。” 这是成本钱。 匡氏觉得太便宜了,可这是顾锦里帮她们救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先把银子给了,要是以后长梁卫有啥要帮忙的,她们几个卫所再帮回来。 顾锦里收下银票,道:“巳时了,婶子先去吃饭,吃完再走,免得又要在路上停车做饭。” “行,顺道去看看大狼二狼,这一别,怕是过年才能见到了。”匡氏跟着顾锦里回了主宅,还没到宅子就听见二狼震天裂地的大哭声,似乎还有大狼的哭声。 “怎么两个都哭了?赶紧去哄哄。”匡氏拽着顾锦里就往大狼二狼的双福院奔。 进屋后,顾锦里问:“这是怎么了?” 二狼听见她的声音,哭得更凶了:“哇呜呜!!” 顾锦里头疼,赶忙先去抱他,哄着:“娘来了,不哭了啊,把嗓子哭坏了,以后声音难听,可是会被小姑娘嫌弃的。” “呜呜呜!”二狼听不懂,不过亲娘的声音能让他安心,哭声是小了一些。 虞嬷嬷上前,禀告道:“夫人莫要担心,二少爷是相当出去玩雪,老奴们不让他出去后,气得哭了。” 还有就是天冷,穿得太厚了,二狼活动不便,气得不轻,哭得更猛了。 “你们做得对,二狼就不能太顺着他。”顾锦里看着二狼,虎着脸道:“臭小子,这么冷的天,你还想出去玩雪,真是找打。” 见大狼睁着大眼睛,正含泪,委委屈屈的看着她,心疼极了,坐到炕上,对林奶娘道:“把大狼放我怀里来。” 小家伙们会认人了,只抱一个,另外一个瞧见了会难过的。 “是。”林奶娘应着,把大狼放进顾锦里怀里,笑道:“大少爷不哭哦,现在是夫人抱着你呢。” 又对顾锦里道:“大少爷想看大鹊飞,可下着大雪,怕大鹊飞远了会冻伤,就没让大鹊飞,大少爷就哭了。” 林奶娘是个话多的,一股脑就把大狼为啥哭的原因说了。 不过大狼会哭,有一半是被二狼给闹的,臭二狼今天哭得太猛了。 顾锦里笑了,亲亲大狼的小脸蛋,安慰道:“大狼不哭,天冷了,大鹊要待在屋里,不能老是飞,不然被雪一打,冻住了翅膀,可就飞不回来了。” 大狼听不懂,不过他很乖的回应着:“唔~” 顾锦里笑了:“我们大狼真乖,哄一哄就好了。” 可二狼不干了,朝着顾锦里叫唤:“啊啊啊!” 顾锦里瞪他:“臭小子,你还有脸叫,也是你现在小,要是再大点,怕是要挨揍了。” 二狼听不懂,见娘亲跟自己说话,很开心:“嗷嗷嗷!” 把顾锦里给逗笑了。 匡氏见状,也笑了起来,羡慕的道:“你们夫妻好福气,有这样两个娃娃。” 顾锦里问道:“牛婶子可是想抱孙子了?” 匡氏也不抻着,点头道:“哪能不想?大金也就比你们小几岁,你们都两个娃了,他也该成亲了。” 又忍不住的问:“三郎媳妇,你觉着要是我家去向史千户家求亲,史千户家可愿意把燕芳丫头嫁给大金?” 顾锦里一愣:“婶子看上燕芳了?” 匡氏点头:“那丫头跟大金年纪相仿,脾气又是个爽快大方不记仇的,适合做长嫂,即使下面的弟弟跟弟妹们有些什么,也会包容,我是很喜欢她的,要是她能嫁给我家大金,我这忧心的事儿又能放下一半。” 只是…… “不知道史千户家看不看得上我家……别看牛家是外头人人羡慕的千户家,跟着你们干也赚了些银子,可只有咱们知道当兵做将人家的苦,燕芳丫头在家里也是得宠的,史千户跟史夫人怕是舍不得她再嫁到武将家去,估摸着会给她寻个文官或者富贵乡绅家。” “就算不许给文官乡绅家,还有那么多年轻的百户呢,千户家的小姐,嫁个百户,那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儿,可大金现在就是个小旗。” (本章完) 第2277章 大伤寒 总之就是史燕芳不愁嫁。 顾锦里听得笑了:“婶子也不用太贬低大金,大金可是千户家的少爷,又有本事,待人也好,我倒是觉得他们挺相配的。” 不过…… “婶子可问过大金的意思?他对燕芳有意吗?”顾锦里很是认真的道:“这夫妻过日子,还是要互相喜欢才好,要是治凑对过日子,遇到事儿的时候,多少会不齐心。” 匡氏很懂这话的道理,只有互相有情义的,才会陪你出生入死……像三郎跟小鱼,就是因为感情好,所以一块来西北,一起携手过日子,生生把苦日子给过得欢乐富足起来。 要是没点感情过日子,遇难的时候就是各自飞。 匡氏回道:“还没问,不过听他提起过燕芳丫头几回,瞧着应该是心里喜欢的。” 史燕芳佩服顾锦里,会来长梁卫玩,大金偶尔也会跟着秦三郎回长梁卫,所以见过史燕芳。 而匡氏会起意让大金娶史燕芳,也是因为瞧出大金似乎有点喜欢史燕芳的意思。 “要不,等他回来,我问问看?” 顾锦里点头:“先问问,他同意,婶子家再拿出诚意来求娶,史家应该会答应。” 史千户夫妻都是实在人,即使不想女儿再入武将家,吃时刻担惊受怕的苦,可只要牛家诚意足,大金珍惜燕芳,史千户家也会答应。 “诶,成,那我回去问问再说。”匡氏见顾锦里看好这门亲事,是欢喜起来,又道:“到时候你可得帮婶子家说说好话。” 顾锦里道:“大金跟燕芳都是不错的,能撮合他们,我自然愿意……不过要是不成,婶子也不必太难受。” 匡氏道:“放心,婶子是豁达人,就算婚事不成,也不会跟史千户家结仇,会继续跟他家欢欢喜喜的处下去!” “嗷嗷嗷!”二狼生气了,朝着顾锦里跟匡氏叫着,想让她们也搭理一下他,还想伸手去拽顾锦里的衣服,可是天冷,他穿得像个球,小手手被棉衣压得抬不高。 动不了了,生气,大哭:“哇呜!” 顾锦里看得笑了:“哭也没用,天冷了,必须多穿点,不然要是病了,会很麻烦。” 古代,养孩子不容易,一旦病了就很吓人。 “唔唔,唔唔!”大狼很乖乖,见弟弟哭了,努力抬手,想去拍他安慰,可惜棉袄太重,抬起手了,却拍不到二狼。 匡氏看得连连诶哟:“两个大胖小子真是太招人了,不行,得赶紧给大金娶媳妇才行!” 让她儿媳妇也生个小孙孙来给她玩玩。 顾锦里笑,抱着两个儿子,跟抱着两床棉被似的,道:“那敢情好,等大金娶了媳妇,生了孩子,他们就有小兄弟、小姐妹可以玩了。” 二狼不懂,继续哭:“呜呜呜!” 大狼继续安慰弟弟:“唔唔唔!” 顾锦里笑得要命,吩咐白叶:“去厨房让杨桃做些饱肚子的肉饭来给牛婶子吃,再做些肉烧饼做干粮,给牛婶子带上。” “是。”丫鬟白叶赶忙去办了。 昨天刚吃完席,还剩下一些肉,杨桃动作麻利,很快就做了一盆面条,一盆炖羊肉,端了过来。 匡氏吃完后,不敢再耽搁,启程回去。 秦三郎刚送走肖成举两兄弟,赶回来送匡氏,把姜大将军给他的那块令牌塞给匡氏:“婶子拿着,走岗哨,等安全到卫所后,再让大金送去毒虫沟给我就成。” 匡氏不收:“不成,你把这令牌借给我,万一长梁卫遇到什么,该咋办?天气突然冷了,怕是会有不少人上门求你们帮忙,有个令牌在,你们也好拒绝。” 秦三郎道:“婶子不用担心,尽管拿着,我如今的威望,能镇得住人,有没有令牌都没事。” 可匡氏不要,把令牌塞给顾锦里:“你不要,可以留给小鱼,万一你不在卫所,有人上门耍赖,她有令牌,也好应付。” 又对顾锦里道:“你们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别让婶子心里有愧。” 顾锦里听罢,也就收下令牌,道:“成,我们听婶子的,上车吧。” 匡氏笑着点头,不敢再耽误,立马上车走人。 雪还在下着,丝毫没有停的迹象,幸好卫所大路上的雪已经被清理了,匡氏带着的车队又是用的特殊车轮,跑起来不是很费劲。 “走吧。”等匡氏的车队跑没影后,秦三郎带着顾锦里回宅子。 顾锦里道:“吃饭,吃完了你好好睡一觉。” 秦三郎是从昨晚半夜就忙到现在的,就算身体再好,也得尽快歇一觉。 秦三郎不想让顾锦里担心,是点头答应了,吃完饭后,睡了一觉,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申时。 一醒来就起身开窗,见雪还在下着,眉头皱了起来,找来衣服,穿戴好后,出了里屋,抱了抱外屋炕上的顾锦里,道:“小鱼,我出去一趟。” 顾锦里问:“去看你的水缸?不用看了,早在半个时辰前就结冰了,很结实的冰,砸都砸不动。” 秦三郎睡觉前,是让人弄了三个一米多高的大水缸,里面倒满了水,而他这么做,是想看看,温度还有没有再降? 棘手的是,温度真的还在下降。 “早半个时辰前就结冰了?”秦三郎有些惊了:“看来这场极寒比咱们想象的要凶猛,这回估摸着要冻死人。” 正说着话,大庆来敲门了,道:“大人,张途回来了,带了姜大将军的军令来,让您速回毒虫沟。” 秦三郎听罢,心下一提,军令果然还是来了……这样的极寒,姜大将军肯定会下令把他们招回营地商议御寒御敌对策,原本他是应该看见下雪就去毒虫沟的,可他担心家里,是拖着没走。 “我出去见见张途。”秦三郎说着,转身走了,见顾锦里追了出来,又笑道:“别担心,我不会直接去营地,还会回来的。” 顾锦里听罢,这才放心:“那我先给你准备东西。” 怕是回来也待不了多久了。 “好。”秦三郎应着,出了住在,去外头见了张途,一见面就问道:“可是要立刻去营地?晚去可会有惩罚?” ------题外话------ ……很对不起大家,原本计划应该写到开战了,可这个星期病了,浑浑噩噩好几天,只能坚持一天两章,可能明天就会写到开战,希望明天能好点,欠的会努力补回来,抱歉t_t :。: 第2278章 要粮 张途摇头:“未有敌袭,可姜大将军下的是死命令,所有千户必须尽快赶去大营,否则斩首示众,即使是大人也不能例外。” 所以大人想要拖延不走,是不可能的。 又问道:“大人可是在担心什么?” 要不是在担心事关夫人或者两位少爷生死的大事儿,大人不可能生出违抗军令的心思。 秦三郎确实在担心一件事,不是兄弟卫所的求药求柴火,而是生怕许尤那边会来要粮! “你先去吃饭,我回宅子一趟,一个时辰后,咱们启程。”秦三郎没有回答张途的话,而是起身回了宅子。 在进宅子前,去看了宅子外头的几个水缸……上午放置的水缸已经结出厚实的冰,上面还有一块块的大石头,以及石头砸出的印记。 而旁边还多了三个水缸,应该是他出去见张途的时候,小鱼命人放的……才放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水上已经结出一层薄薄的冰,他用手一砰,冰寒刺骨。 “你傻了,大冷天的故意去碰冰水,想长冻疮不成?”顾锦里撑着把油纸伞挡雪,站在主宅大门看着他道:“赶紧回家。” 秦三郎听罢,心头升起一股暖意,驱散手上的寒冷……他喜欢小鱼催他回家的感觉。 “来了。”秦三郎大步朝她走来,接过油纸伞撑着,一手搂住她的腰肢,笑道:“还特地出来接我,看来是很舍不得我走。” 又道:“天冷,以后莫要冒着风雪出来接了,等我回来就行。” “好。”顾锦里笑了,跟他一块回了正房,还没进屋就听见一阵哼唧哼唧声。 是二狼趴在外屋的火炕上,正在奋力地爬行,可惜棉袄太重,他被压得爬不太动,是一边生气,一边嗯嗯嗯的使力气,想要往前爬。 大狼则是在旁边给弟弟加油:“唔唔,唔唔~” 秦三郎见状大喜:“二狼会爬了?这小子,根骨当真不错。” 虽说早产了快一个月,可二狼就不像个早产的孩子,就连大狼也是刚出生的前五个月瞧着小,五个月以后,就跟足月出生的孩子差不多了,养得是白白胖胖的。 顾锦里笑道:“不知道,反正就是想出去玩,不抱他出去后,他就在炕上挪动,挪了好久,才爬了半张炕。” “啊啊啊!”二狼看见他们,大声叫唤起来,许是爬了许久都没能爬下火炕,给气到了,接着就嗷嗷大哭:“呜呜呜!” 不要待在屋里,要出去玩。 秦三郎看得笑了,过去抱住二狼哄着:“二狼不急,等你再长几个月,会走路了就能出去玩了。” 可二狼不干,嗷嗷哭,没法子,秦三郎只能扯了张襁褓被,把他裹住后,抱去廊下,让他看雪。 “嗷嗷嗷啊!”二狼看见雪,激动得不行,在老爹怀里扑腾乱跳着,又去看炕上的大狼,朝他叫着,想要哥哥也一起来看雪。 秦三郎:“小鱼,把大狼抱出来,让他也看看雪,没事儿的,现在风小,裹好了出来看一会儿,不会受寒。” 又道:“我小时候,做过御寒锻炼,还在雪地里睡过觉,习惯了就不怕寒冷了。” 裹得严严实实的,睡在箱子里,也不会真的冻着,还能让身体慢慢适应寒冷。 顾锦里懂医术,知道经过训练,确实能增强人体的御寒能力。 她把大狼裹紧后,抱了出来,让他们两兄弟在廊下看雪。 两个小家伙高兴极了,一直嗷嗷啊啊的叫。 不过半刻钟后,就把他们给抱回屋了。 秦三郎还出去用雪堆了两头狼雪人,立在窗前,让两个小家伙看着,把他们给高兴坏了,兄弟俩一起趴在炕上,扬着小脑袋,看着床上的狼雪人:“唔唔,啊啊!” 顾锦里笑,问秦三郎:“是不是要走了?” 肯定是,不然也不会做这么多事儿,这是舍不得她们母子。 秦三郎点头:“嗯。” 应了一声后,他挥手,让虞嬷嬷带着奶娘们先下去了。 等下人走后,顾锦里道:“你在担心什么,说吧。” 秦三郎:“极寒突降,地里的粮食起码会损失一半以上,而咱们种植木薯的事儿,许尤是知道的,我担心许尤会突然下令,让咱们交粮。” 又道:“木薯能做粮食是小鱼说的,是咱们辛辛苦苦种了两年,冒险试吃两年得来的,即使要交粮,也不能把这个功劳让给许家。” 民以食为天,尤其是受灾之时,粮食就是大家伙的命,把粮食拿出来救人命可以,但功劳必须要在他们这边,而是便宜了许尤! 可许尤势大,堪称西北王,要是他们不想个完美的法子来破局,即使大家伙知道木薯是出自他们家,许尤估摸着也会宰了他们! 秦三郎想要的是功劳跟小鱼母子三人平安无事。 然而他想了很多法子,都无法完美破局……只因当初种木薯的时候,许尤下令他们不得把木薯的事儿透露出去,要是他找外人来演戏破局,许尤就会知道他已经把木薯是粮食的事儿透露出去,就会知道是他找人做局拒不交粮,那他家还是会有危险。 “这就是你不能放心去毒虫沟的原因?”顾锦里笑了,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放心去毒虫沟,要是许尤派人来要粮食,我会拖着他们,派人去喊你回来,总之我跟孩子不会有事,他们也不敢为了粮食把我们母子三人抓去刀口沟大营。” 可是…… “木薯作粮之功,很有可能会被抢走。”秦三郎不想让顾锦里失去这种功劳,该她的东西,都要给她。 顾锦里笑道:“木薯作粮的功劳确实很大,要是被许家抢了去,我确实会很恶心,可咱们如今要做的是暂避锋芒,等许家势弱后,该是咱们的东西,他家自然得还回来!” 木薯的事儿,曹家也是知道的,而曹伯爷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要是许家势弱,他一定会说出真相,把他们的功劳还给他们。 “先保命,再说功劳,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你别担心了,就这么办。”顾锦里对许家要粮的事儿就是先妥协,放弃功劳,保住命再说。 :。: 第2279章 帮忙 再说了…… “许家还没动静,会不会来要粮食还不一定呢。” 然而,以许尤的德性,怎么会不来要粮? 秦三郎想说些什么,可他发现,无论说什么都是废话……他还是太弱了,要是他如今是大将军,或者是侯爷,就能护住小鱼的东西,许家也就不敢来抢了。 咚! 窗上的一头狼雪人没礼稳,栽倒到窗外去了。 “啊啊啊,呜呜呜!”二狼急得哭了。 顾锦里趁机道:“狼雪人掉了,赶紧再去做一个,做结实点,做完赶紧启程,晚了被军法处置,我们母子三人也是要受累的!” 秦三郎听罢笑了,转身抱住她,久久之后,说一句:“谢谢小鱼。” 以后,他会把小鱼的东西一样样拿回来,绝不让她受委屈! 顾锦里见他放下这事了,很高兴……势力不够的时候,就得吃点亏,不然强留某些东西,只会损失更大。 又催促他:“快别抱了,赶紧去堆狼雪人,你儿子哭得天都要塌了。” “好,这就去堆。”秦三郎松开她,出去重新堆了头狼雪人。 二狼这臭小子看见新的狼雪人后,破涕为笑,又跟哥哥趴在炕上,继续看狼雪人。 姜大将军下的是死命令,秦三郎不敢多待,带着一批治疗风寒咳疾的方便要,奔赴毒虫沟营地。 顾锦里则是一边照顾两个儿子,一边让卫所的人日夜赶制治疗风寒的方便药。 极寒,得病的人肯定会不少,多做些方便药备着,急用的时候也省得去熬煮,熬一剂汤药可是要一个时辰以上的,高烧的,人都死了,药还没熬出来的。 而第二天,就有人来长梁卫求救,是石岗卫跟灰熊卫的人。 史夫人:“三郎媳妇,你们可有能烧的干柴?借给我们一些,等过几天我们就还……实在是天冷得太突然了,不过两天就把卫所囤积的干柴全给烧没了,冒雪去砍回来的树木太生了,根本不能烧,一烧就冒烟,能把人给熏死。” 史夫人很是难为情,长梁卫已经帮了她们很多,她实在不该再来求救,可实在是没法子了,要是再弄不到干柴,他们卫所的人就得冻死! 石岗卫的情况比灰熊卫还糟,他们是连生柴都没地方砍的。 石岗卫的千户夫人哭道:“我们已经派人去毒虫沟求救、派人去外头买柴火买炭了,可天气太冷,周边的农人家也缺柴火烧,即使我们给高价,他们也卖不了多少给我们,还有木炭,得去牧县县城才能买到,可这一来一回的,怕是人冻死了,牧县的木炭还没回来,只能就近来长梁卫问问。” 长梁卫是烧青砖,会囤积干柴,放眼望去,也就长梁卫的干柴最多了。 顾锦里早就料到他们会来借柴火,而她也不能不借,要是不借,可是会死人的。 不过…… “事关人命,我们长梁卫会借柴火给你们,可借不了多少,一个卫所只能借八车干柴,给你们应急。” 这种天气,来借干柴的肯定不止一两家,顾锦里不能借给她们太多,得留一些干柴下来。 “够了够了,有八车干柴就能把命给续上了!”石岗卫的千户夫人激动得哭出声来,握着顾锦里的手道:“秦夫人,多谢你了,你真真是救了我们的命。” 史夫人也很感激,不过她很快道:“三郎媳妇,可有纸笔?我们给你写张字据吧。” 石岗卫的千户夫人道:“对对对,应该写个字据,有了字据,才好办事。” 顾锦里点头,让二庆拿来纸笔,让她们写下字据。 两人都是诚意十足的,写了字据后,还给盖了各自卫所的印章,有了这印章,就能证明借柴火的不是她们个人,而是卫所了。 “成了,走,我带你们去装柴。”顾锦里收下字据后,也不敢耽搁,立马带她们去装柴火。 两位夫人装了柴火后,也不敢多留,立马拉着干柴回去,生怕晚了一时半刻的,卫所里就会有人冻死。 她们走后,又有几个卫所过来借干柴应急,顾锦里都借了。 十月初,很多卫所都还没有砍柴准备过冬,因此干柴这个事儿,真真是要了很多卫所的命,大半的卫所,尤其是那些没有山林的卫所是疯了一般,冒着风雪去借柴火。 刀口沟不能看着卫所因为缺柴冻死人,极寒五天后,终于弄到干柴,给各个卫所送去。 可送得太迟了,还是有艰难的卫所因为缺少取暖的柴火而冻死了人。 冻死人的是第二道防线,距离刀口沟大营有些远,干柴送到的时候,已经是极寒第七天,而冻死了妻儿的将士是对刀口沟有了怨言,觉得许尤赈灾不利。 可许尤觉得自己能给各个卫所送干柴救命,已经是仁慈,不过是冻死一百几十个体弱的人罢了,难道还要他负责不成? 他如今正忙着,没空搭理因为无柴火而冻死的人家! 而这场极寒带来的影响远不止冻死,还有冻伤冻病了的。 整个西北都因为这场极寒而生了一场大伤寒,很多人都病了,治疗风寒的药材是奇缺。 第一道防线的很多卫所都派人去长梁卫求药,求大夫的。 冯夫人是第一个杀到长梁卫的,一见到顾锦里就哭道:“秦夫人,一定要匀一批伤寒药材给我们沙柳卫,病了上百人,有一半都是孩子,把我囤的药材都吃没了,你一定得救救我们啊!” 又赶忙拿出一盒银票,塞到顾锦里手里:“三千两,先收下,要是不够,我们沙柳卫再补!” 冯家不穷,如今只求药治病。 她是第一个来的,又是真的继续药材救命,顾锦里自然不会拒绝,是道:“药可以给,但我们长梁卫的药材也不多,只能匀给你们两车救命,再多就没有了,你们得拿着银子去府城或者其他地方买。” 冯夫人大喜:“已经派人去远处买了,有两车药材救急就够了!” 不过…… “源字药行的大夫还在吧,把他们借给我们两个,我们卫所病的人太多了,养的大夫医术又不够高超,得请他们过去帮忙看看。” :。: 第2280章 大义 顾锦里问道:“沙柳卫因为伤寒病重的有多少人?病重者是孩子多还是大人多?” 冯夫人是个办事妥当的人,直接拿出一本册子,递给顾锦里:“病重的都在上面了。” 顾锦里拿过一看,由衷的夸了一句:“冯夫人当真是个细致人,病例册子做得真好。” 是谁家的人、年纪几许、病症如何、什么时候发的病、用过什么药、用药后有何反应,全都写得清清楚楚。 冯夫人道:“不过是照着你们的病例册子画葫芦罢了。” 长梁卫有青蒲青茴这些女大夫,各个卫所有些亲眷得了妇人病的,也会跑过来求医,每个人都有单独的册子记着用过什么药,她听嬷嬷说过,也就交代下去,让卫所的大夫也这么做。 虽然弄册子的时候有些麻烦,还浪费纸,不过用的时候很方便。 顾锦里看过病例册子后,道:“冯夫人先等等,我去医馆宅子那边问问源字药行的大管事,毕竟是他们出大夫。” “诶,那我先等着,秦夫人去帮忙问问。”冯夫人想跟着去的,可想想,秦顾两家跟源字药行要熟,肯定要说些体己话,她在场,人家也不好说,也就不说些添麻烦的话了。 不得不说,冯夫人确实很通透。 顾锦里点点头,对陶嬷嬷道:“嬷嬷帮我招待好冯夫人。” 言罢,披上外出的披风,带上三庆走了,去见了闵大管事。 闵大管事他们被极寒困住,一直待在长梁卫里,不过也没有闲着,天天都帮忙看病或者制药。 见顾锦里来了,赶忙起身去迎,道:“顾小东家有事儿就让人来禀告一声就成,怎么还亲自过来了?天太冷了,要是得了伤寒,可是会传染给两个孩子的。” 呃,听出来了,闵大管事不在乎她病没病的,只怕她病了传染两个孩子……她家大狼二狼真是深受广大老年人欢迎。 “是有一桩需要源字药行帮忙的急事,过来问问大管事的意思。”顾锦里把冯夫人过来求医的事情说了,又把病例册子递给他:“大管事看看。” 闵大管事看后皱眉,道:“病重六个,有三个是三岁以下的幼儿,那确实耽误不得,我让老罗带人去沙柳卫帮忙医治。” 顾锦里惊了一把:“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闵大管事白她一眼:“你亲自过来说,这么给面子,我们也得帮帮忙才是。” 可是…… “这个忙要是帮了,可能就没尽头了。”顾锦里看向闵大管事,道:“这回得了伤寒的人可不少,各个卫所都缺治疗伤寒的药材……源字药行来这边收了诸多药材,没能及时运走,我怕刀口沟大营会盯上这批药材,派兵来征用,皆是不但损失惨重,连名都得被抢了去。” 许尤给各个卫所送批干柴都舍不得的,如今可是缺少,能放过源字药行? 顾锦里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闵大管事听罢,沉默了。 片刻后,指指沙柳卫的病例册子,对顾锦里道:“先让老罗去沙柳卫看病吧,那几个孩子等不得,要尽快医治。” “好。”顾锦里听罢,没有多待,临走前又加上一句:“我已经安排人,要是大管事想走,我们的人能连夜送你们离开。” 闵大管事听罢笑了,看着顾锦里道:“原本以为顾小东家是个稳重的,如今看来还是太年轻了。” 走? 带着那么多药材怎么走? 即使能过了牧县集合地那一关,万一这场大伤寒真的死了很多人,许尤一份奏章告去京城,说他们源字药行在伤寒大起、西北缺药的时候连夜跑了,景元帝震怒要怎么办? 顾锦里道:“我是怕源字药行太亏了,这可是十几万两银子的药材。” 许尤又是个喜欢占便宜的,缺药的时候,能不花钱弄到药,他一定很高兴……而楚申药行是皇亲国戚,世炉药行又是来帮许尤的,许尤不可能动这两个药行,唯一要遭殃吃亏的,只有源字药行。 此时此刻,顾锦里真有些后悔让源字药行来收药材了。 闵大管事却笑了,摆摆手道:“顾小东家先去忙吧,没这么严重,过几天再看。” 顾锦里听罢,只能走了,去喊了罗大夫,说了闵大管事让他去沙柳卫看诊的事儿。 人命关天,罗大夫听到后,立马喊上自己的两个药童,跟着顾锦里走了。 顾锦里回了主宅,对冯夫人道:“罗大夫随你们回去帮忙,只是大夫不是神仙,有些病症也是治不了的,只能尽力。” 冯夫人道:“我明白,能借个大夫给我们已经是帮了大忙,多谢了。” 冯夫人没有多待,很快就带着罗大夫、两车治疗伤寒的药材回去了。 当晚,史燕芳突然来了长梁卫。 原本是一个爱笑的小姑娘,可这回见到顾锦里后就大哭,道:“秦嫂子,我娘病了,起了高热,一直昏睡不醒,卫所里有不少人也病了,好几个亲眷都抱着孩子到我家门前哭,还有孩子身上有红疹……我害怕,不知道去哪里找大夫,只能跑来找你。” 顾锦里忙道:“先别哭,你娘什么症状?烧得可厉害?” 史燕芳拽住顾锦里的手,算是找到了主心骨,抽泣片刻后,冷静下来,把史夫人的症状说了,又担心的道:“秦嫂子,我娘,不会死吧?” 顾锦里安慰着她:“当然不会,那会那么容易就死。再说了,你来的时候是让大夫给她看过,吃了药的,估摸着这时候已经开始好转了。” 可也不敢耽误,赶忙让人去找木通叔,让他拉上一车治疗风寒的药材,带上人马,连夜跟着史燕芳赶去灰熊卫。 两个卫所离得近,是半夜就赶到灰熊卫,第二天下午的时候,灰熊卫的人来报,说是史夫人的高烧已经退了,没有性命之忧。 卫所里几个高烧的孩子也开始退烧,亲眷们不再闹腾了,让她不要太担心。 三七道:“夫人放心,木通叔看过了,不是瘟疫,那不过是一般的红疹子,孩子生病,体弱的时候发了出来。” 第2281章 捡别人吃剩下的 “可确定?!”顾锦里有些激动的问。 三七点头:“确实不是疫症。” 顾锦里听罢,这才松了一口气。 昨晚史燕芳来求救的时候,说了有孩子身上起了红疹子,顾锦里当时听了就很担心是什么疫症……毕竟大伤寒最容易引起疫症。 要是疫症,在什么都没有的古代,大家就只有等死这一条路。 顾锦里听罢,终于笑了:“行,我知道了,去告知闵大管事吧,他也一直在等着。” “是。”三七转身离开,去医馆宅子那边找到闵大管事,跟他说了不是疫症的事儿。 闵大管事放心了一半,可罗大夫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沙柳卫那边有没有疫症? 可如今急也没用,只能等消息。 又对三七道:“你可累?要是不累就去药材宅子那边帮忙……太多人过来求药了,那边忙不过来。” 三七是学医的,不敢怠慢,又去药材宅子那边帮忙,一直忙到天黑,可第二天,又有人来长梁卫求药了。 是石岗卫的人,来的还是石岗卫的千户夫人。 千户们都在毒虫沟,卫所里身份最贵重的也就是千户夫人了。 不过这一回,石岗卫的千户夫人是带病来的,她自己也得了伤寒,怕传染,是没进卫所,只在外头的营地等消息。 顾锦里听后,道:“让源字药行的大夫去看看,如果不是疫症就让她进来。” 青蒲青茴不能去,两人要留着,以防两个孩子病了,给他们看病。 要是让她们出去看病,染上伤寒,就没法再照顾两个孩子了。 “是。”二庆赶忙去帮了。 源字药行的大夫很快就去给石岗卫的千户夫人看诊,好在只是一般的伤寒,扎了几针,闻了点臭药,通了鼻子,吃了汤药后,也就好了大半了。 可石岗卫的千户夫人不敢歇着,赶忙让人抬着她去见顾锦里。 顾锦里没让她劳动,自己去见她了。 “秦夫人,真真是对不住了,实在是没法子,求你,再帮我们石岗卫一回吧。”廉夫人哭着道,自己都觉得很不好意思,先是借干柴,又来借药材的,可跟石岗卫临近的卫所都没药可用了,她只能厚着脸皮来求长梁卫。 说着,又颤颤巍巍的拿出一张欠条跟几张银票,递给顾锦里:“这是卫所凑的,要是不够,我们以后再慢慢还,请秦夫人一定要帮帮忙。” 石岗卫也种药材卖,卖了不少银子,只是不敢全花光,怕地里的粮食收不上来,要留着银子去买粮食……至于等刀口沟大营的救济? 呵呵,廉夫人笑了……上回缺柴的时候,是她求了长梁卫,又花钱在别处买到干柴,烧了好几天后,刀口沟大营的干柴才送来的。 这回可是病了,再等刀口沟大营,怕是病死入土了,刀口沟大营的药材才会送来! 想起这些,廉夫人是恨极了,泣不成声的道:“跟着来西北已经够苦,却连救命的药材都不能及时给……派人给毒虫沟送信,相公回信说,姜大将军去刀口沟大营求药了,可这都几天了,连一粒药材屎都没看见!” 顾锦里道:“廉夫人别哭了……” 话没说完,二庆就道:“夫人,闵大管事来了,说石岗卫的伤寒药材,他们源字药行出了,还会派大夫跟去石岗卫诊病。” “什么?!”廉夫人惊得从炕上坐起,掀起被子就要下炕,被顾锦里给拦住了:“廉夫人快躺下,你刚好一点,可经不起这样折腾。” 廉夫人指着二庆,看着她问:“秦夫人,你可听到了?源字药行真要给我们药材?还要派大夫去给我们看诊?” 顾锦里笑道:“听见了,是真的。” 她把银票跟欠条放回廉夫人的手上,道:“廉夫人不用给银子了,石岗卫有救了,放心吧。” “呜呜呜!”廉夫人听罢,是忍不住大哭……太苦了,真真是太苦了,早知道西北灾祸不断,她就算是跟相公和离也跟来这边! “廉夫人,别哭了,你现在病着,哭完只会更难受。”顾锦里给廉夫人盖好被子后,起身道:“我出去见见闵大管事,问问情况,问清楚了再回来跟你说。” “诶诶诶,秦夫人快去。”廉夫人恨不得跟出去见闵大管事,可她现在衣衫不整的,不好出去。 顾锦里见到闵大管事后,问道:“大管事真的想好了?” 闵大管事点头:“嗯,虽说会损失十几万两的药材钱,不过值得!” 因为闵东家的事儿,源字药行二十来一直被景元帝打压,而景元帝是个霸道的,要的是纯臣,要是源字药行在这时候不计得失的给各个卫所送药材,景元帝知道后,一定会龙颜大悦,如此闵东家跟院子药行的日子就能好过一些。 不过…… “要用陛下的名义来做这事儿。” 要是不把名义定清楚了,许尤来一句,是他让源字药行这么做了,他们岂不是费了药材,又得罪了景元帝? 如此一来,闵东家怕是连命都会没了。 顾锦里听得很佩服,可是:“还是太亏了,十几万两银子呢。” 要是她,根本舍不得! 闵大管事却笑了,道:“源字药行之所以用源字为名,是想以自己为源,润泽百地的意思,如今我这么做,不过是承祖师爷的之志罢了。” 说得很是豁达,脸上还带着轻松的笑容,可见他做出这个决定,是很开心的。 不过,顾锦里还是问了一句:“您这么做,不会被源字药行给处决吧?” 毕竟这么多药材呢,就这么全撒出去了。 闵大管事听得白她一眼,道:“当然不会,我可是大管事,有权决定所收药材的去留。” 又道:“别废话了,这事儿还需要顾小东家帮忙。” “大管事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照办!”顾锦里很是乐意帮忙。 闵大管事也没有跟她客气,让她立刻派人给毒虫沟营地送信,让秦三郎亲自告知姜大将军,他们源字药行奉景元帝之命,开药救民。 “我立刻让人去办。”顾锦里没有耽误,立马派人去给秦三郎送消息。 源字药行这边也没有耽误,很快就把摊子铺开了。 第2282章 捡别人吃剩下的【2】 来的人太多了,怕有什么闪失,没有让他们进卫所,而是让他们在长梁卫一里岗外的屋子里排队拿药。 屋子有几排,屋内都烧着火炕,很是暖和,不会冻到人。 闵大管事亲自坐镇,问着来求药的人:“你们是哪个卫所的?病了多少人?令牌拿来,我们确认过后再给药材。” “我们是金沟卫的,就在大棘卫旁边,这是我们卫所的令牌、军旗、所患病者的数量、还有大棘卫所写的保荐书。”金沟卫的韦百户进了闵大管事见客的屋子后,把所有东西都拿了出来,摆在桌面上,有些忐忑的道:“我们卫所病的人有点多,要是可以,请源字药行多给一些药材,拜托了。” 闵大管事没说话,接过东西,一件一件看起来,最后道:“病的人确实不少……这样吧,先给你三车药材,不够可以再过来问求药。不过要是你们隔壁卫所继续药材救命,你们必须舍弃一车给他们,我们源字药行是奉皇命放药救民,你们手里有了药材,就得想着帮一把临近卫所。” “这是当然!”韦百户拍着身上的甲胄,大声保证道:“大管事尽管放心,大家伙都是第一道防线的兄弟卫所,要是隔壁卫所需要帮忙,我们自然不会见死不救,我们能撑到这个时候,也是多亏了大棘卫的救济。” 闵大管事点点头,给他写了一张领取药材的单子,递给他的时候,道:“记住,我们源字药行是奉皇命放药救民。在上面摁个手印,去旁边宅子领药材吧。” “诶,明白!”韦百户能被派来求药,就是个通透人,很清楚源字药行做这等救济,必须得用皇命。 私自做? 呵呵,你是比皇上老爷还爱民如子吗? 你又凭什么身份来爱民如子?把自己当皇帝了?那皇帝能放过你?! “下一位!”长梁卫的将士喊着。 很快的,虎伏卫的人就进来了,把证明身份的东西一一摆上,让闵大管事验明身份。 还特意拿出三张诊断书,给闵大管事道:“您给瞧瞧,还有救吗?” 闵大管事看过后,道:“有些严重……可有去向毒虫沟求医术精湛的军医?” 虎伏卫的连百户道:“去请过,来了一位军医,可他擅长的是刀兵伤,对这种重伤寒是没法子。” 闵大管事叹了口气,把连百户的心都给叹得提了起来,不过却是好消息:“来得挺巧,我们源字药行早上刚有一位大夫回来了,让他随你去虎伏卫瞧瞧吧,不过能不能救回来,得看命。” “当真?多谢!”连百户感激不尽,那几个重症里有一个是他的老娘。 老人家经的事多,看得开,来之前已经说了,她做好了辞世的准备,要是她真去了,算是喜丧,让他不要太难过,可没想到还有转机,真是…… 连百户跪下,给闵大管事磕了一个响头,吓得闽大管事赶忙起身,把他扶起来,道:“我只是源字药行的一个奴才,受不起一个武官的大礼。” 连百户:“有恩当报,先生受得起!” 闵大管事再次道:“你们的恩人是皇上,源字药行是奉皇命放药救民。” 连百户:“……是,我们明白,先生放心。” “去领药吧,等罗大夫到了,带他赶去虎伏卫。”闵大管事把领取药材的证明,以及让罗大夫去虎伏卫看诊的书信一并给了连百户。 连百户很是感激,红着眼眶走了。 因着连百户赶着回去救命,就把人手一分二,他驮着罗大夫,带着三名骑兵,驮着六袋药材,先赶回虎伏卫。 其余人等是驾车带着药材回去。 罗大夫也是辛苦,刚从沙柳卫回来还没睡上一个好觉,就被驮去虎伏卫看病,累得他都差点吐血了。 “下一位!”长梁卫的将士继续喊着。 这回进来的不是披甲佩刀的将士,而是几个穿着粗布面棉袄的农人。 领头人尴尬的道:“见过大管事……我们不是卫所的人,是三十里外金桂沟村的人……我叫金陶,是金桂沟村村长的儿子,这是我家的户籍。” 说着,又指着一个被搀扶着的断腿老者道:“这是我六叔,在县衙做过杂役的,叫做金六勇,因打仗的时候守卫过县衙,断了一条腿,如今回老家休养了,不过每个月还能在衙门领到米粮,这是衙门给他的容休文书,还有领取米粮的凭证……我们没有撒谎,不是来骗药材的,村里确实急着药材救命,还请老爷行行好,给我们一点伤寒药救命吧!” 一场极寒,得病的不仅仅是各个卫所的人,还有穷苦百姓们,他们比卫所的人更缺药材。 闵大管事已经预料到会有村民来求药,没有吝啬,看过他们的户籍,验明身份,又问明村中病了多少人后,给了他们:“源字药行在这里的药材也不多了,得合理分配,你们村虽然病了一半人,可病患只有几十个,比不得千人卫所,所以只能给你们半车药材救急。” “够了够了,多谢老爷,您救了我们全村的民啊!”金陶感激不已,带着来求药的村民跪下。 闵大管事再次给他们说了,救他们的不是源字药行,是景元帝。 金六勇是在衙门做过杂役的,懂得比较多,是道:“大管事放心,我们离开会对人说,是皇上派源字药行放药,救了我们的命。” 闵大管事点点头,让他们去领药了。 可这样派药太慢了,还会出现有人为了拿药,故意谎报病情的事儿,闵大管事因此让程掌柜、阿杉两人带着两支放药车队,往第一道防线的左右两边走,去给各个卫所发药、诊病。 他自己则是坐镇长梁卫,继续放药给来求药的人。 这么忙了四天后,长梁卫里的药材也见底了,好在缺药的卫所都拿到了救命药,不再有卫所因为缺药而赶来哭求了。 因为及时放药,第一道防线卫所的病患是救回来了九成九,只有四十多人因为高烧加上体弱因此过世的。 第一道防线冗长,卫所众多,没个卫所都是大几百人,一共只死了四十多人,真真算是幸运了,大家伙没有埋怨的,只有感激。 第2283章 吃下大亏 原因无他,只因直到现在,刀口沟大营也没有给各大卫所送药材来。 因着这个,各个卫所的人是受不了,大骂刀口沟:“许侯爷是怎么回事儿?这是把咱们应得的药材给扣下来了不成?” “各个卫所因极寒发了病,刀口沟大营理应给各个卫所送药材救命,可许侯爷却没给,这是想做什么?不把咱们第一道防线卫所的人看做是刀口沟大营的兵马?!” 大家伙是把许尤骂得不轻,有脾气急的千户是策马去刀口沟,要质问许尤,得亏被同僚拦下来了。 “一个小小千户就敢去闯营质问侯爷,你是疯了不成?!” “呸,看着自己麾下卫所发病而故意拖着不给药材救命,我看是他疯了才对!” “你可住口吧,小心祸从口出!”拦住他的同僚道:“刀口沟大营不是你自己的卫所,中军大帐也不是你家厨房,你别说去质问了,还没到中军大帐就得被乱箭射死了!” 中军大帐可是有精兵强将守卫的,别说他一个千户,就是第一道防线的所有千户一起围攻,估摸着都攻不下来。 “行了,别气了,好好值守,守好自己的防线,一切等姜大将军回来再说!” 第一道防线的卫所是怨声载道,大家伙都很想不通……他们可是镇守第一道防线的兵将,有什么理应先给他们,怎么这回反而是他们落在了后头? …… 顾锦里这回也是损失惨重,因着来求药的人太多,最开始的三天,源字药行在外头的药材运不进来,只能先用她存起来的药材顶上去。 她因此是没了所有囤积的药材! 不过闵大管事说了:“西北、中原、中州的药材正在往这边送来,届时会慢慢补给顾小东家,一定把顾小东家的所有药库都填满,一定不让顾小东家亏本……对吧二狼。” 二狼很给面子的应道:“嗷嗷嗷!” 哈哈,闵大管事笑了,笑得是相当舒心:“可真有精神,这么冷的天,也就你这么有劲了。” 大冷天的,不想着在家里窝着猫冬,老是想要往外跑的,不抱他出来就嗷嗷哭,哭得半个卫所都能听见。 得亏是身子骨好,不然这样哭,肚子里进风,可是会生病的。 正这么想着,突然听见一阵小小的噗噗声。 闵大管事一愣,去摸二狼的屁股,笑道:“原来是放屁了,还以为是拉兜了呢……放屁好,老是叫唤,放屁才能把风排出来。” 二狼不知道闵大管事在说什么,可他最喜欢听人说话,觉得这是在跟他玩,高兴的叫着:“嗷嗷嗷!” 顾锦里无奈了,差点要亮出银针:“臭小子,别叫了,再这么叫唤,吃多了风,真的会病的。对吧大狼?” 又对着小车里的大狼笑道:“还是我们大狼乖,高兴的时候就笑笑,从来不大叫着吃风。” “唔唔?”大狼回应着顾锦里,小脸还有点懵,像是在问着自家娘亲,你在说啥啊? 嗷,我家大狼真可爱! 顾锦里看得心都快化了,不过该算的账目还是要算,她把一叠册子推到闵大管事面前道:“这是源字药行需要补给我的药材……这两本册子是我要置换的药材。” 后两本册子差不多都是治疗伤及内腹的刀伤药药材,还有不少是酒精。 闵大管事看后,道:“你可真会换,换这么多酒精,源字药行可是要亏大本的。” 顾锦里道:“没法子,这边粮食贵,不能随便酿酒,我是连酒精都做不了,只能求源字药行帮忙。” 天寒地冻战火天,这样的时节,又早就过来戎贼的九月巫神节,没准就要打仗了,酒精可是救命用的。 吴老大夫能做出驱虫神药,全是靠的顾锦里,整个源字药行都记着她的恩情,也就没有多跟她计较了。 闵大管事道:“成,会换给你,且是多换。” “真的?”顾锦里高兴极了,等着收酒精! 闵大管事也很高兴……有了这次放药救民的功劳,景元帝再如何,都会赦免闵东家的罪责,让他能像一般人一样,自由自在的活着,不用再活在随时都有可能被杀的叛王子嗣的阴影下。 …… 他是高兴了,可许尤跟世炉药行的人快疯了! 尤其是许尤,恨不得立马杀了闵大管事,又大骂闵东家:“闵庶是疯了不成?那是他的仇人,他理应反他,竟然还让源字药行的人以他的名义来放药救民!” 原本以为是一个能拉拢的人,结果却无声无息的给了他们一刀。 “下贱!这低贱的庶民果然不值得同情!”许尤是大骂闵东家。 世炉药行的人道:“侯爷,如今不是骂人的时候,得想法子补救。” 许尤压着怒火道:“怎么补救?也放药救民?” 世炉药行的人道:“如今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许尤:“可是源字药行已经开了先例,用的还是奉皇命的名义来放药救民,世炉药行……” 世炉药行再做也只是捡别人吃剩下的,届时怕是美名没有得到,只能得到一些嘲讽的口水! 还有一个让许尤愤怒的原因,那就是:“世炉药行要用什么名义来放药救民?本侯的名义?世家豪族的名义?还是景元帝的名义?” 世炉药行的人道:“事到如今,用侯爷或者世炉药行的名义都是不成的。” 用了就是正式跟景元帝撕破脸,正式昭告天下,他们有反心! 许尤当然知道:“可用皇命的名义,咱们岂不是太亏了?!” 能把许尤亏得吐血,他是死都不想便宜了景元帝。 世炉药行是那位老太爷让出来帮忙的,那位老太爷跟大楚皇族有不共戴天之仇,自然也不愿意用皇命的名义来做这件事。 可是…… 世炉药行的人还不是太傻,是道:“事到如今,只能用皇命的名义来放药救民。” 见许尤要发怒,又道:“侯爷先别动气,虽然咱们是用皇命的名义来放药救民,可到时候放药的人是六公子,是世炉药行,那些拿到药的人自然就清楚,真正放药救他们的人是咱们,毕竟京城太远,即使有皇命,也不可能这么快到西北。” 许尤不想同意,可世炉药行的人催促:“侯爷,尽快安排吧,源字药行已经抢先我们太多,再晚就是做无用功了。” 第2284章 放谣言 许尤气道:“可卢二总管,咱们已经比他们晚了好几天,源字药行的名声都打出去了,咱们还能如何挽救?!” 卢二总管并不姓卢,他是当上管事后,按照规矩,改姓的卢,这个卢姓,取自炉的同音字,而卢二总管是负责往外跑的,卢大总管则是坐镇世炉药行内部。 要是有卢大总管都无法解决的事儿,就会上报给背后的十大世家,要是连十大世家之首都无法决定的事儿,才会上报给那位老太爷。 而像世炉药行这样的产业,那位老爷子手里还有几个,这些产业仿佛蛰伏在大楚各地的庞然巨兽,让那位老太爷宛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卢二总管笑道:“源字药行是比咱们早几天打出了名声,可他们的名声仅在第一道防线,咱们可以即刻奔赴府城,抢占府城之地,以府城为中心,把世炉药行放药救民的消息从府城向四面八方放出去,只要咱们的声势闹得够大,自然就能把源字药行放药救民的消息给压下去。” 是第一道防线消息的传播名声大,还是府城消息的传播名声大,显而易见的,自然是府城。 许尤听罢,脸上的怒火总算是消了一些,忙道:“事不宜迟,二总管速速去办,本侯可派兵马给你,有本侯的兵马陪同,府城的人自然知道是本侯跟世炉药行给民众派药。” 皆是就能把景元帝跟源字药行打下来,让源字药行出了药材还没能得到美名! “多谢侯爷。”卢二总管说了句客气话后,又说了一句要许尤老命的话:“只是单单给兵马还不够,怕是还要给点药材。” “你说什么?”许尤心下暴怒,压着火气道:“世炉药行是当今三大药行之一,各地都有药库,还需要本侯给药材吗?那些药材是大营的,要留着给将士们用,大批动用,得辛大人一起盖章才行。” “那就让辛大人盖章。”卢大总管道:“咱们是用皇命的名义来做这事儿,自然得景元帝出点药材,总不能让咱们损失太多……咱们的药材留着,等真正救命的时候再用,且大营里的药材消耗完了,侯爷还能以此为由,向朝廷要药,景元帝肯定不敢不给!” 许尤听得乐了,这才同意:“二总管好计策,成,本侯这就去找辛大人,让他盖章放药。” “侯爷英明。”卢二总管恭维了许尤一句后,自己也赶忙去安排去府城放药救民的事儿。 辛大人看着文书上的药材斤数,惊道:“侯爷这是要把所有治疗伤寒的药材都能取走,一点不留?” 许尤点头:“嗯,这是救命用的,自然是一点也不能留。” 辛大人皱眉道:“可按照规矩,为防万一,大营最少要留一成的药材应急,要是全部拉走,大营里有人病了,可怎么是好?” 可许尤要做戏,是道:“先全部拉走,过两天楚申药行自会把药材补进来。” 辛大人虽然是监军,可他不想像邢老国公一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西北,僵持一会儿后,就答应了,还特地交代:“请侯爷一定让楚申药行尽快把伤寒药材补进来,否则晚上几天,伤寒也是能要人命的。” 许尤:“本侯明白。” 辛大人见他答应了,这才拿出监军大印,在药材调度文书上盖下印章,摁下手印。 许尤拿到文书后,立马安排兵马拉药材。 刀口沟大营是几十万抗戎大军的主营,里面囤积的药材可谓相当之多,即使只是治疗伤寒的药材,那也是上百万斤计算,拉药材的车马队伍是望不见尾,各个库房前是人声鼎沸,场面很是壮观。 许尤也是真蠢,见药材还有这么多后,终于大方了一回,唤来心腹盛副将,道:“老姜他们镇守第一道防线,很是不易,虽然他昨天已经把应得的伤寒药材拉走,可如今天寒地冻的,怕是会有人持续得伤寒,得再给他们送一批药材去。” 许尤并没有不给姜万罡药材,而是生怕自己这边的药材不够,拖了三天才给,就这么三天的工夫而已,该死的源字药行就放药救民了! 许尤觉得自己很冤枉,也很后悔自己给药材晚了,所以想挽救一把,不仅给了药材,还给了一批干柴。 盛副将听得大喜,道:“侯爷明智,末将这就把药材送去毒虫沟营地!” 许尤点头,指着一车车药材道:“去送药材吧。” 又交代了盛副将一番话,盛副将记下后,拉着药材奔赴毒虫沟营地。 因此当姜万罡回到毒虫沟,刚把药材发放下去没多久,盛副将就拉着上百车伤寒药材、以及一批干柴来到毒虫沟。 姜万罡看见药材跟干柴,不知道说什么好……时机啊,许兄一个掌兵之人,却犯了这等大错,看来侯爷之位,是捧杀他的第一大利器。 姜万罡还是把各个千户喊来,说了刀口沟大营又再次给药材的事儿。 盛副将还把许尤交代的话给说了:“侯爷知道诸位千户镇守毒虫沟很辛苦,可刀口沟大营的药材要分给三道防线、方圆百里的民众所用,得把药材分好了才能发放,又恰逢大雪封路,楚申药行跟世炉药行的药材进不来,这才到耽误了几天,还望诸位千户莫要动气,那第三道防线还没得到药材呢。” 说得不错,可有了源字药行的对比,各位千户也就听听而已,已经入不了心了,这心里只记得自家媳妇为了有药救命,是冒雪去求药的事儿。 姜大将军见有点尴尬,是喊道:“排队过来领药!” 各位千户是过来领取药材了。 而卢二总管、许六、许尤亲派的心腹沈将军、许良、千山先生、崔铎一行人是拉着三百车的伤寒药材往府城赶去。 天寒地冻的,又正是化雪的时候,道路很是泥泞难走,许六被颠簸得快吐了。 崔铎一手摁在许六的肩膀上,稳住他左右摇晃的身躯,小声对他道:“六公子,再冷再苦你都要忍住,不然你的地位怕是不保。” 又来了,又来了,最近这段时日,崔铎老是对他说这些警告的话,他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可他还不能发火,只能受着:“知道了!” 第2285章 卑鄙 崔铎见他语气有些不耐烦,皱起眉头,略微恼怒的道:“六公子,你莫要再任性了,再这么下去,千山先生真的会走,不会再辅佐你。” 这次去府城放药救民,千山先生原本是不想跟来帮忙的,还是他去求的千山先生,人才来的,六公子要是再不长进,真会气走千山先生的。 “千山先生乃是有名的隐士,门下谋士众多,六公子要是得罪他,不给他应有的体面,他要是走了,他门下那些谋士也都会走,老太爷也会因此对六公子失望,千山先生可是他亲自派来的。” 许六这段时日也被整治得很厉害,尤其是颂雪,最近爹在请名医给她诊治,想让这个贱人怀孕,生下个儿子来……要是爹身边再有一个儿子,他的地步岂不是要不保? 许六怕了,老实应道:“是,我明白了,会好好办差。” 崔铎听罢,这才放心。 可这一路上实在太苦了,有好几次许六都想跳车回去,不去府城了。 好在路过牧县县城的时候,卢二总管让车队停了半天,对沈将军道:“牧县县城人不少,去县衙放一批药,让县城人家来领取,也能把名声打出去一些。” “成。”沈将军立马去办了。 沈将军品级高,能力强,很快就把摊子铺开,让县衙的人随着他麾下的将士,挨家挨户敲门,让他们去衙门领取药材。 铛铛铛! “世炉药行放药救民咯,大家伙缺伤寒药材的快去领药!” 有便宜可占,大家伙当然是蜂拥而至。 人太多了,不过半天就去了一百车药材。 许六听罢,吓了一跳,对卢二总管道:“快点停了吧,再发下去,这药材没到府城就没了。” 卢二总管也心疼药材,闻言是让人敲锣大喊:“天要黑了,大家伙回吧,没领到药材的,第二天再上衙门来拿!” 可卢二总管只给县衙留了二十车药材,第二天,还没发一个时辰就没了。 大家伙再一问,世炉药行的人已经走了,上府城去了,想要药材,去府城要吧。 这虽然不算骗人,可多少让人心里不舒服。 刀口沟大营距离府城还是有些距离的,卢二总管为了尽快赶到府城,只在路上停了两个县城放药就不敢再停了。 不要命的急赶到府城后,却听到一个消息。 “大家伙快点上府衙啊,源字药行的药材运来了,知府大人正在放药救民呢!” 闵大管事想要这份功劳给闵东家赎身,因此给往这边运送药材的掌柜们下了命令,等药材到陇安府府城后,放药两天。 两天后,继续往第一道防线走。 卢二总管听罢,差点吐血死过去……晚了,竟然又晚了! 沈将军也懵了,赶忙问千山先生:“先生,咱们又被源字药行抢先一步,该如何是好?” 千山先生心下呵呵,面上淡然的道:“卢二总管是世炉药行的二总管,他定然知道应对之法。” 别来问某,某不想理会。 沈将军没法子,只能去问卢二总管:“咱们该咋办?这药还放不放?” 卢二总管是忍着吐血的冲动,看着城门,道:“放!” 来都来了,肯定要干一场,不然岂不是白白看着源字药行挣走名声! 又道:“进城!” 进城后,卢二总管去了世炉药行在府城内的大药铺,让人立马支起摊子,开始放药。 铛铛铛! “许侯爷、世炉药行奉皇命放药救民咯,各家缺药材的可来领取!” 大家伙听后是乐了:“哟,今天是啥日子?怎么两个药行一起奉皇命放药?” “你管它是什么日子,有药材就赶紧去领,今年是冷得邪乎,这伤寒病是会反反复复的生,得多备些药材来救命,免得又把药铺买空了,家里没药治病!” “对对对,赶紧拿上户籍去领药!” 大家伙是纷纷去药材。 可源字药行比世炉药行来得早,放药救民的名声已经在府城传开了,世炉药行是落了一步,即使放药了,这好名声最多只能捞到一小半的,依旧是吃人家剩下的。 齐逸很快就得知世炉药行也放药救民的消息。 陶师爷道:“大人,这两家瞧着是搭起擂台来了,咱们可要管?” 齐逸笑道:“不用管,让他们放药,这可是对陛下、对万民都有好处的事儿。” 管他们打生打死的,百姓能拿到好处就成。 不过,齐逸交代道:“把陛下给我的护卫派去源字药行的放药摊子前守着,免得他们被人害了。” 要是有人吃了他们的药材吃死了,源字药行的名声可就完了,世炉药行就能大赚美名。 不过卢二总管没那么蠢,弄出人命来,官府肯定是要查的,他想出的是另一个主意,那就是放出西北疑似有瘟疫的谣言。 谣言是从城外传进城内的,说得是有鼻子有眼:“大磨山的靠山沟村病死了九个人,整个村子是大半的人都病了,听说不是普通的伤害,是疫症,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红豆子,那些红豆子里还带着脓点,可吓人了,靠山沟村的人正在往外逃呢。” “诶哟,天老爷啊,咋还往外逃?不能让他们逃出来,得赶紧用火把他们都给烧死了啊,要是逃出来了,把瘟疫带出来,咱们陇安府的人都得死啊!” “不成,咱们得赶紧上衙门找知府大人,让他立马关城门,不让人进来,再派人去烧死靠山沟村的人,绝了瘟疫种子才行啊!” “对对对,赶紧上衙门去。” 府城的人疯了一样往衙门赶去,让齐逸关城门,去放火烧死靠山沟村的人。 齐逸气得不轻,直接下令:“妖言惑众,来啊,把这些传谣言的人都抓去大牢用刑,务必问出谣言的源头在何处?!” “大人,大人饶命啊,我们没有传谣言,是听进城的卖柴的樵夫说的!” 齐逸冷哼:“你们是在哪里听哪个樵夫说的?速速带衙役去捉人!” “诶诶诶,小的这就带大人去。” 可等到了地方后,哪里还有什么樵夫? 齐逸是带人查了半天,也没有查出个什么来。 世炉药行这边则是趁机开始发放预防瘟疫的汤药。 “世炉药行药铺发放预防瘟疫的汤药了,大家快去领啊,晚了可就没了。” “啥,真的?” “自然是真的,那可是以前宫廷御医流传出来的预防瘟疫的法子,听说吃了后,即使碰到瘟疫病人也不会被传染。” “诶哟,世炉药行真是救世神医啊,为了咱们连这等御用药方都拿出来了。” :。: 第2286章 千山先生帮忙 “快别夸了,赶紧去领汤药,晚了真就没有了!” “对对对,赶紧去领药……曹掌柜,你家这坛子我买了,银子回头再给你!” “曹掌柜,木桶给我,回来就给你银子,现在来不及给了!” 曹掌柜也赶着去领预防瘟疫的汤药,没工夫跟他们计较,冲他们道:“东西送给你们,可你们得帮我家抢个好位置,我随后就带人跟上!” “成,赶紧的!”拿了曹家铺子东西的人应着,是提桶抱坛的赶去世炉药行的大药铺领取预防瘟疫的汤药。 这时候的人太过恐惧瘟疫,整个府城的人都往这边涌来,把世炉药行的大药铺围得水泄不通,根本就挤不进去。 沈将军带着兵马拦住大家伙,敲锣喊道:“许侯爷、世炉药行奉皇命放药救民,所有人等排队拿药,不可推搡拥挤,违者军法处置!” 大家瞧见这架势,不敢再推挤,老老实实排队拿药。 世炉药行准备了足够的汤药,因此涌来拿药的人虽然多,不过每家每户都拿到了汤药。 大家伙拿到汤药后,很是感激:“世炉药行真是华佗在世,救我们于瘟邪之手啊!” 卢二总管很高兴,道:“行医济世,不过是危难之时伸一把援手罢了,当不得大家的夸赞。” “这哪里只是伸一把援手?明明是救命大恩!”大家伙是说了很多感激的话,还有不少人想把家中子孙送给世炉药行做学徒:“签死契也没事,只要能进世炉药行报答恩情,再学一点本事就行。” 呵呵,卢二总管心下冷笑,你们倒是会占便宜! “皆是良家子弟,世炉药行哪好让他们卖身为奴。”卢二总管说着,又道:“时辰不早了,领到汤药的就回吧。” 这就是拒绝了,大家伙虽然不甘心,却不敢过多纠缠。 不过…… “二总管,这,这汤药真能预防瘟疫?瞧着跟熬出来的伤寒药差不多啊。” 卢二总管差点气死,可还得耐着脾气道:“如今发的是伤寒病,这副药方主要是针对伤寒所发的瘟疫,因此跟伤寒药有些相似,不过此药方确实是大周宫廷御医留下的祛除瘟疫的良方,大家尽可放心服用。” 大周朝都亡了几百年了,这群蠢货就算怀疑,也不可能查得出来,就连源字药行也查不出来。 不过大周宫廷四个字挺能唬人,大家伙听罢,是震惊又佩服的,谢过世炉药行后,抱着装汤药的罐子,赶回家去,跟家人一起喝药。 因着这一招,整个陇安府的人都在夸世炉药行,源字药行是被比下去了。 源字药行的人并不在意,无论如何,放药救民都是他们头功,他们在意的是:“靠山沟村当真发了瘟疫?” 齐逸道:“已经派人快马去靠山沟村查看情况,应该没有瘟疫,要是有瘟疫,临近的几个村子,还有镇上的富户们早就跑来府城躲瘟疫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般平静。” 可源字药行的人不放心,多留了一天,等陶师爷带人从靠山沟村回来,确定没有瘟疫后,才放下心来。 至于是谁放出来的谣言,根本查不出来……就在城外放句话,人就溜了,你上哪里找去? 不过齐逸怀疑是许尤跟世炉药行做的,太明显了,可他没证据……即使有证据,他现在也不能动许尤,只能忍着。 齐逸对源字药行的人道:“你们快启程吧,这场伤寒不会这么快过去,大家伙还需要你们的药材补上。” “诶。”源字药行的人没有多留,得知没有发生瘟疫后,立马出城离开了。 世炉药行还没有走,是又放了三天药,把好名声彻底打出去后,才停止放药。 经过这一朝,许尤、许六、世炉药行都在陇安府得到了好名声,可他们用的是奉皇命的名号来放药救民的,因此名声虽好,却也便宜了景元帝,卢二总管心里多少有点不舒坦。 许六倒是挺高兴,他这两年是一直走霉运,这回终于把差事给办成了,回去后,爹一定会夸他! 齐逸不喜欢许六,觉得这人被教废了,不过他带着世炉药行来放药,算是有功于民,齐逸是设下宴席,招待了他们一番。 许六身为侯府公子,被奉为上宾,被齐逸一个知府敬酒,很是得意了一番。 可这人一得意吧,就容易倒霉……许六好吃好喝一顿后,又在府城里住了两天,就被沈将军催促着回去了。 沈将军:“六公子,大营那边肯定在忙着收粮食,咱们早些回去,也能帮帮忙。” 说起这一茬的粮食,沈将军就满面愁容,十月初就下了大雪,地里的黄豆都没长成,被大雪这么一打,雪化后,豆株都烂了,是无法再让黄豆长成熟了,只能提前收割,产量怕是要大减。 这一茬的粮食算是完了,要是京城不给他们送粮食来,怕是连牲口都得挨饿! 冬季,那么多战马都靠着黄豆来养,如今黄豆产量大减,沈将军光是想想就头痛不已。 许六刚松快了两天就被催着回去,很是不满,可他学乖了,不敢再任性,是道:“是我不懂事,让沈将军担心了,请沈将军去安排,咱们明天就走。” “诶!”沈将军立马去安排回程的事儿,第二天辰时过半,车队就启程往回赶。 陇安府的人还是记恩的,知道他们要走,还跑去送行,又让许六高兴了一把。 一行人急赶慢赶的,十一月初才到刀口沟大营。 可迎接许六的不是许尤的夸赞跟宴席,而是许尤的愁容。 许尤看着各个卫所报上来的黄豆产量,差点撕了册子:“就这么点黄豆,别说人吃了,掺上干草都不够喂马的!” 许尤发过火后,是想起了木薯,脸上又有了笑容……鬼命薯吃了两年,也种了两年,长梁卫应该攒了不少,趁机把长梁卫种的木薯收上来,一来解决了粮食欠缺之事,二来还能得个他许家发现新粮食的美名,一举两得啊! 许尤扫视一眼大帐,见都是自己人后,是把这个打算给说了。 千山先生听得心下一提……老实说,这个打算还是鬼命薯面世的时候,他给许尤提的,说让长梁卫种鬼命薯,过两年,他们摘果子就成。 可两年时间,他的心境已经变了,不想让许尤占这种便宜。 许六听得大喜,提议道:“爹,把这差事交给儿子吧,儿子去了一趟陇安府,是长进不少,定能把这桩差事办得妥妥当当。” 第2287章 中毒 许六这回放药救民确实做得不错,惜娘近来对颂雪也温和了许多,前几天颂雪生日,还把自己的一支羊脂白玉钗送给颂雪,又让颂雪吃了她正在吃的易受孕的药,说是要跟颂雪做姐妹,一起给他再生一双儿子。 许尤也是喜欢过崔惜娘的,也还要靠着崔家帮自己成就大业,再看许六,已经长成一个翩翩少年郎,快到冬至大祭了,他在西北需要一个长成的子嗣出来见人,让别人知道,他许家子嗣昌隆,不缺男丁。 因着种种原因,许尤是答应了:“成,为父就把这件差事交给你,不过你得记住,粮食事大,你到长梁卫后,一定要控制住脾气,不能发火,跟秦顾二人撕破脸,即使不喜欢她家的两个娃娃也莫要表现出厌恶来……你来西北的任务之一就是代表许家展现仁善的,明白吗?!” 说到最后,语气严厉了起来,让许六心里不太舒服。 不过许六很快就恭敬的道:“是,儿子明白,请爹放心。” 许尤听罢,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千山先生,道:“恒哥儿年幼,诸事不懂,此行想要成功,还得多劳烦先生。” 说着,把一本册子递给千山先生。 千山先生接过一看,也被惊了一把……这场极寒太厉害了,把这一茬粮食祸害得不轻。 许尤道:“本侯知道先生不想此事就去长梁卫要粮食,毕竟秦三郎夫妻本事大,本侯想要成事,还得多多靠着他们,不该为了粮食而开罪他们,可这回的极寒确实太厉害了,本侯继续粮食,也继续这个发现新粮食的大名声!” 民以食为天,极寒之后,粮食受损,大家都渴求粮食,要是此事暴出他发现了新粮食,手里头还囤积着不少这种新粮食,那都不用他登高一呼,所有人都向他投奔而来! 想着各大名士、能人、世家、望族都来投奔他的情景,许尤差点笑了出来。 “虽然时机提前太早,容易得罪人,可新粮食这等能名留青史的美名,某自然会帮侯爷一把。”千山先生同意了,把册子还给许尤,又道:“不过曹伯爷跟姜大将军那边,需要侯爷亲自解释一番,他们知道木薯的真相,咱们当初还说好了要把功劳跟曹伯爷平分,此时抛开他独吞功劳,怕他会有不满。” 许尤一挥手,无所谓的笑道:“曹伯爷是最识时务的人,只要成就大业后,给他家国公之位,他自然不会动怒,先生尽管放心。” 至于姜万罡,已经是他一条船上的人,他要是倒了,姜家也得死,何况把木薯是粮食的事儿公告天下,解决今冬明春的粮食之危,让各个卫所能吃饱,姜万罡也不会有意见。 千山先生笑了……这还没当上皇帝,就开始给人分封爵位了,可真有你的。 不过,疯子要是不发疯就不是疯子了,随他去吧。 千山先生:“既然侯爷已经安排好,那我就放心了。” 又问道:“什么时候启程,请侯爷示下吧。” “休息一晚上,明天就启程。”许尤看看他们,道:“还是你们去陇安府的人随行,务必把这事儿办好。” “是!”沈将军带头应道。 因着许六这回的差事办得不错,许尤是带着许六去许宅,跟崔惜娘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饭吃得挺好,可吃完后没多久,许尤就走了。 崔惜娘带着笑容,把许尤送出门,还轻声细语的交代着:“天冷,侯爷莫要太过操劳军事,要多注意休息才是。” 又道:“颂雪妹妹吃药有一段时日了,她月事又刚过去几天,如今是最适合受孕的,侯爷多去她屋里坐坐,没准过年的时候就能有好消息。” 许尤听得很是满意,抱了抱崔惜娘,道:“这么多年过去,惜娘还是像初时那边通情达理,处处为我着想。” 崔惜娘红了眼眶,又笑道:“惜娘只要侯爷好就行。” 两人抱了一会儿,许尤是松开她走来。 刚送完许尤回来,崔惜娘就哭了,对许六道:“他哪里是去处理军务,是去陪那小贱人了,一天到晚的黏在一起,就想生出个儿子来代替你呢!” 这话说的,许六差点要提刀去宰了颂雪:“这个贱人跟顾氏一样,都是狐媚人的贱种子,都该死!” 崔惜娘怕他冲动,又惹怒许尤,害得她受连累,是拦住他,道:“恒哥儿先别动气,你好好办差,等再过一年半载的,你满十五岁后,崔家那边就会为你说亲,一定亲,你就成人了,就能继承家业了。” 这话说得,许六懂了,又激动的问崔惜娘:“娘,崔家给我看好媳妇了?看的是哪家?可是当朝公主或者郡主?” 崔惜娘听得嫌弃,道:“娶公主郡主做甚?一旦咱们成事,她们就是奴才了……不是大楚皇族之女,应当是十大世家之一。” 十大世家之一,这个身份不低了。 可许六道:“只靠世家,这哪里够?” 不得多娶几个来帮扶他? 崔惜娘道:“正妻一个,娶十大世家之女,知书达理,能帮你管好后宅,等过门后,自然还会娶几个能帮到你的姑娘,放心。” 许六听罢,这才高兴起来:“那就有劳娘亲为儿子费心了。” 又保证道:“娘放心,儿子一定会好好办差,早日掌权,不让娘再受委屈。” 崔惜娘听罢,这才满意的笑了,又问起他明天去长梁卫要粮食的事儿。 许六一一说了。 崔惜娘看着许六的脑子,想着许鹤临走前说的话,心里害怕起来,最后道:“许鹤的三徒弟许炼叶你是认得的,他医术不错,且伺候了许鹤多年,许鹤给了他不少救命方子,你明天把他带上吧,他会给你配药吃。” 又特地交代:“一定得吃,这样才能把差事办好。” 虽然没有明说,可许六不是太笨,这两年他似乎也明白了,自己容易激动,一受刺激就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因此答应了:“是,儿子会把他带上,娘放心。” 崔惜娘见他听罢,心里总算安慰不少,很是难得的,母子俩在一块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 期间,许六还问起崔惜娘身边的玉表姐。 :。: 第2288章 弄巧成拙 “玉表姐年纪也不小了,要嫁人了吧?” 崔惜娘道:“嗯,确实该嫁了,不然都成老姑娘了。” 又看向许六,道:“我知道你讨厌顾氏,想要给秦三郎换妻,可她身上功劳太多,又生了一双儿子,是大家眼里的有福之人,皇上还夸过她,要是她死了,定会闹出一场风波来,查到你就完了。” “而你玉表姐的身份,是不可能去给秦三郎做妾的,你放下吧,莫要再记挂这事儿,好好办差,早日掌权才是正经。” 至于玉姐儿的亲事,千山先生会安排,总之要物尽其用,拿玉姐儿去联姻,给崔许两家换来最大的好处。 许六听罢,心里很是不爽,却也知道这事儿不成了。 母子俩又说了一会儿话,许六就回去歇着了。 翌日辰时,许六就被崔铎叫醒:“六公子,赶紧起身,咱们今天还要赶去长梁卫,再晚就得天黑才能到了。” 许六虽然很累,却听话的起来,吃过早饭后,许炼叶来了,给他把脉,是皱眉了。 崔铎问:“可是六公子身体有恙?” 许炼叶道:“有些寒气入体,不碍事,把寒气拔出来就成。” 只是…… 崔铎见状,知道是有隐情,把许炼叶叫出来问话:“可是有什么不妥当?” 许炼叶道:“六公子有些过于兴奋了……他太兴奋不好,容易动怒。” 崔铎不傻,自然是早就看出许六的问题,问道:“许鹤留下的药可还要?” 许炼叶道:“吃完了,不过药方还在,我这就去抓药,在车上熬,路上喝一回,再扎一轮针,到长梁卫后,一定不会出事儿。” 崔铎:“速速去办。” 许炼叶赶忙去了。 很快就把药抓回来,一样样的给崔铎看过。 崔铎点头:“嗯,都对,赶紧收拾收拾,要启程了。” “诶。”许炼叶应着,赶忙上了马车。 “启程!”沈将军一声令下,车队动了起来,朝着长梁卫奔去。 许炼叶等车队跑出刀口沟大营后,开始在车里用炭炉给许六熬药,中午的时候,路过一个小村子,停下吃午饭。 村里的人是迁移回来的,听说来的是侯府公子,很是热情,想把许六请进村长家里吃饭。 可许六嫌弃村长家是泥瓦房,不够干净,没去。 村民们也没有生气,反而怕许六生气,纷纷跑回家去,把家里的米面菜都拿了来,村长家还把最后一只下蛋的母鸡拿了来,给许六:“公子是尊贵人,得吃点新鲜肉,给公子杀了吃,补补身子骨。” 母鸡还是不错的,沈将军收下了,让人杀了,给许六做了一个炒鸡吃。 许六是不咸不淡的吃了一顿饭。 等他吃完午饭后,许炼叶把熬好的汤药端了上来,递给许六:“六公子快喝了吧……余下的汤药已经装到水囊里,晚上再喝一回。” 说着,还拿出一个香囊,道:“这种香味能掩盖药味,不会有人发现。” 许六怕自己出问题,听话的接过碗,把汤药喝下了,是差点吐了:“又苦又涩,还有一股酸味,难喝死了,下次放点糖!” 许炼叶低眉顺眼的道:“是,奴才记住了。” 铛铛铛! “时辰不早了,赶紧启程了!”沈将军的将士敲锣喊着。 大家伙听到后,立马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村长是带着一村老小出来恭送许六,还给崔铎塞了一小袋子的木炭:“农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些木炭,最近天冷,给公子取取暖。” 极寒天,能送木炭,当真是重礼了。 崔铎收下了。 “还有这白菜,拿上,特地把烂叶子给扒了,剩了个芯,正是最好吃的。” “炸素肉,炸素肉也拿上,中午刚刚起油锅炸的,给公子尝尝,可好吃了!” 小村的村民们没有见过侯门公子这样的贵人,是纷纷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塞给崔铎,巴望着侯门公子能吃一口,以后要是有酷吏来欺负他们,也能说一句:“侯府公子可是吃过我们村东西的!” 如此酷吏就不敢欺负他们了。 可村民们塞东西正塞得欢,许六马车里突然传出一阵惨叫:“快来人啊,六公子出事了!” 崔铎跟沈将军听到这话,立马往许六的马车奔去,掀开车帘一看,只见许六面色发青,口吐白沫,一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身子打挺,一副快要去世的模样。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崔铎拔刀,架在伺候许六的下人身上。 可下人都是崔家的,还是崔铎的手下,最是忠心不过,不可能害许六,是道:“小的也不知道,六公子突然就抽搐打挺了……估摸着是吃错东西,中毒了。” “中毒了?”沈将军立马下令:“来啊,把这群人抓起来,一定是他们给的东西有毒!” “是!”麾下将士是歘歘歘的拔刀,把一个村子的人都围住:“胆敢谋害侯门公子,你们全都别想活!” “冤枉,冤枉啊军爷,我们村都是老实巴交的人,连山上的傻狍子都不敢害,哪里敢一个侯府公子?” “不是我们,真不是我们干的,军爷要明察啊!” “饶命,军爷饶命,别杀我们!” 整个村子的人是纷纷跪下,朝着沈将军他们磕头,哭喊着他们是冤枉的。 “许炼叶,快把许炼叶叫过来给六公子诊治!”千山先生过来看过许六后,是大喊道。 崔铎立马奔去许炼叶的马车,把他给拽了下来。 可惜许炼叶冷笑道:“别拽我,你们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救许六,就是我给他下的毒。” 又笑道:“他中的是木薯毒,还是加上其他毒药的木薯毒,许六是死定了,还会承受两个时辰的腹痛才会死去!” 崔铎惊了,一把掐住许炼叶的脖子,怒道:“狗奴才,你是崔家的人,却敢谋害六公子,为何要这么做?!” 许炼叶被掐得满脸通红,却笑了,挣扎着道:“为何?我师父一生为崔家效命,可最后却落得个被阉割的下场……师父的下场,估摸着就是我们以后的下场,既然都要落得个凄惨结局,为何不杀了这祸害,给师父、给以后的自己报仇,咳咳咳!” 崔铎惊了,许炼叶竟然是为了要给许鹤报仇,所以害的六公子。 :。: 第2289章 全知道了 不过想想,确实有这种可能……众多徒弟里,许鹤对许炼叶最好,做什么都带着许炼叶,被阉割送去京城前,为了许炼叶的前途,还特地把他留下,只带走另外两个年纪较小的徒弟。 当今世上最重师徒之情跟恩情,许炼叶为了报恩给许六下毒,确实有可能,崔铎信了。 可实情是,许鹤对徒弟们并不好,会最看重许炼叶,不过是因为许炼叶最会说话,最能忍受许鹤罢了。 而许炼叶会做这事儿,一是因为自己时日无多,二是为了给相好和儿子一条富贵路,所以答应给许六下毒。 “军爷,你们听到了吧,是这人给公子下的毒,不关我们的事儿,求军爷放了我们吧!”村民们大喜过望,纷纷喊道。 然而,沈将军怎么可能把他们放走,吩咐将士们:“把他们捆了,堵住嘴巴,先关起来,等事情平定后再说。” “是。”将士们不顾村民的哭喊,动手捆人。 千山先生道:“许炼叶,赶紧去救六公子,要是六公子死了,你的那些师兄弟都得死!” 崔铎立马提着许炼叶到许六的马车前,用匕首逼着他:“要是不想害死你的同门师兄弟,就进去救六公子,必须救活!” “咳咳咳!”许炼叶被掐得差点断气,脖子被松开后,一阵猛咳,愤怒的道:“毒是我下的,我一人承担,你们莫要动其他人。” 砰,崔铎给了他一拳,冷笑道:“一个卑贱的狗奴才,你拿什么来承担,快点救六公子!” 又吩咐手下的人:“去把他的两个药童押来,敢不救,或者是救不活,当场剁了药童喂他吃下去!” 许炼叶听罢,吓得一抖……崔铎果然够狠,他也相信崔铎做得出这种事,终于妥协,去救许六。 许六还在抽搐着,身体把马车撞得砰砰作响。 许炼叶道:“摁住他,撬开他的牙关,别让他咬断舌头!” 护卫赶忙照做了。 许炼叶则是趁机救药童:“我一个人不行,让他们过来帮忙。” “赶紧去!”崔铎把两人赶到马车内,几人就在狭小的马车里救治许六,忙活一通后,总算让许六不再抽搐。 可许炼叶道:“他所中的不是单纯的鬼命薯毒,如今这里的药物不齐全,我只能暂时减轻他的痛苦,想要救他,得去长梁卫,拿到齐全的药材配制解药。” 崔铎听得大怒:“你是大夫,毒是你下的,你手里没有解药吗?!” “我既要他死,又怎么会带着解药?”许炼叶冷笑着嘲讽一句,又道:“说鬼命薯是粮食的乃是长梁卫的秦夫人,她最懂鬼命薯的毒素,长梁卫里还有源字药行的大夫在,药材也最齐全……还有两个时辰,想要救许六就立马赶去长梁卫,晚了我也没办法。” 完全就是一副破罐破摔的架势。 崔铎几乎暴怒,可没办法,为了救人,只能照办。 崔铎道:“沈将军,你留下看着石白村的人,我带人赶去长梁卫救人,绝不能让他们村的人离开,说出不该说的话!” 这些人都听见了许炼叶的话,要是跑出去乱说,就会把新粮食的真相说出去。 沈将军急道:“六公子都这样了,我还怎么能留下来,赶紧的,我随你把六公子送去长梁卫,让我麾下的郑千户留下看着他们就成。” 一群卑贱草民罢了,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崔铎急着救许六,没工夫跟沈将军扯,立马答应了:“咱们速速启程,务必救回六公子!” 沈将军点头,交代郑千户:“看好他们,不管发生什么事儿,在本将没回来之前不能把他们放走,要是有人来问,就说他们触犯军法,被暂时看押了。” “是,末将明白!”郑千户赶忙应道。 沈将军他们立马带着许六离开村子,赶往长梁卫。 然而,千山先生既然做了这局,就不会让他们得逞。 不远处的地窖里,白四雄对内侄儿道:“他们要封村了,咱们赶紧从另一个地窖走。” 是拽着掉眼泪的少年,从相连着的两家地窖里走了,又绕到一片废墟,从废墟逃到村尾,进小林,从山里逃出石白村。 平安出村后,少年哭道:“小姑父,他们把村里人都抓了,听那话的意思是不打算让村里人活啊,咱们该咋办?该咋办啊?他们可是侯爷家的人,侯府公子在咱们村出事儿,咱们是不是都要死?” 早上的时候,小姑父来找他,让他随他上山去看陷阱里可掉了猎物?要是有猎物,家里过年的肉就有了。 他是高高兴兴的跟着小姑父出门,拿到猎物后,欢欢喜喜的回家,怎知村里却出了这等事儿? 怎么就出来了这样的祸事啊?! 啪! 白四雄给了少年一巴掌,怒道:“石三泰,你给我冷静点,那个侯府公子虽然是在咱们村出事的,可给他下毒的是他自己的下人,咱们是无辜的,必须得救村里人。” “咋救啊?”石三泰捂着被打的脸哭着:“人家可是侯府的人,是咱们开罪不起的贵人啊。” 白四雄道:“虽然他们是侯府的人,可这天下是皇上的,侯爷也得听皇上的,咱们上衙门去,求县令大人救人,县令大人是皇上派来的官,要听皇上的,找他有用。” “真有用?”石三泰半信半疑。 白四雄吼道:“我是你姑父,听我的就是,赶紧去县城!” 又道:“你不要怕,路上我会教你怎么做,一定把村里人救出来。” “哦,哦。”石三泰才十二岁,突然遇到这种要命的事,是长辈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跟着白四雄奔去县城。 到了县城后,是一进城就大喊:“县令大人救命啊,我们村的人都被抓了!” 这么一闹腾,路上的人立马围了过来,问:“啥?你们村的人被抓了?被谁给抓了?难道是戎贼打来了?!” 石三泰记着小姑父的话,见有人来问,就语无伦次的哭道:“不是戎贼打来了,是其他人……我们村的人是冤枉的,是公子家的下人给他下的毒,说是下的鬼命薯毒,可他们又说鬼命薯叫木薯,是一种新粮食,可以吃的……” 大家伙听得云里雾里,打断他,问道:“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啊?怎么一会儿中毒一会儿又是粮食的?” 石三泰被问急了,蹲到地上,哭道:“总之就是长梁卫发现了一种新粮食,叫鬼命薯,也叫做木薯的,公子想要,所以带兵去长梁卫要新粮食,路过我们村,在村里吃饭的时候被自家下人下毒了,怕我们村的人乱说话,就把全村的人都给绑了!” 诶,这回是说清楚了,大家伙也听懂了,正因为听懂了,人群是炸开了锅。 第2290章 轰动 “啥,你说啥?新粮食,长梁卫发现了新粮食,是什么新粮食?你赶紧细细的说清楚!” “对,赶紧说清楚。” “诶哟,你别哭了,倒是说啊!” 大家伙是逼问着石三泰,可他们越问石三泰就哭得越汹,没法子了,有人一把架住石三泰的咯吱窝,喊道:“大家伙都让让,咱们把他带衙门去,让县令大人亲自问话!” “对对对,咱们上衙门去说!” 大家伙是簇拥着石三泰,浩浩荡荡的往县衙去。 石三泰很害怕,往四周看着,找着白四雄,大喊着:“小姑父,小姑父?!” 小姑父,我已经按照你交代的说了,你快出来,我一个人不敢上衙门啊。 白四雄就在附近,见事情闹开了,很是满意,仗着身手不错,是几个钻、绕、挤,是终于挤到石三泰身边,把石三泰右边的人挤掉后,一把架住石三泰。 先前架住石三泰的人见状道:“你谁啊?赶紧放手,这后生可是关系到新粮食的,你乱碰!” 白四雄道:“我是他小姑父,跟着他一起来县衙求救的人,先前被人群冲散了。” 那人问石三泰:“可是你小姑父?” 石三泰赶忙点头:“是,是我家小姑父。” 那人听罢,也就没再喊人把白四雄赶走了。 “前面的都让让,别挡道!”大家伙是带着石三泰跟白四雄,火急火燎的往衙门赶去。 一到衙门就把县衙的人吓坏了,衙役拦路,拔刀指着他们道:“你们做什么?想造反不成?这里可是县衙,冲击县衙,按律诛杀三族!” 那个架着石三泰的人赶忙道:“六弟,是我,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是有天大的好消息要禀告县令大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打断,朝着衙役喊道:“张衙役,发现新粮食了,这孩子说什么薯能吃,咱们这回不用挨饿了!” 张衙役是有听没有懂,看向自家堂哥,问道:“二堂哥,啥新粮食?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张二道:“这位小兄弟说,有个卫所里发现了一种新粮食,反正就是大好事儿,大功劳,你赶紧进去禀告县令大人,别堵在这里,乱糟糟的也说不清楚!” 张衙役听罢大功劳三个字,立马转身朝县衙跑去,撞见自己班头后,把事情说了。 班头皱眉,道:“你先出去看着,别让外头出事,我这就去找大人。” 又道:“如果真是新粮食,你的功劳少不了。” 张衙役听得高兴,忙道:“诶,我这就出去盯着。” 等再回到外头的时候,整个县衙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生怕出事儿,是招呼张二:“二堂哥,班头有令,把人带进来等着!” 又冲着那些想挤进衙门的人喊道:“都站住,不要挤进来,班头说了,无令冲进县衙者,全都抓去坐牢!” 可大家伙哪里有闲工夫搭理这茬,是冲他喊道:“张衙役,别扯这些废话了,县令大人到底啥时候出来?这新粮食的事儿到底是咋回事?!” 张衙役无奈了,吼道:“再等等,县令大人就出来了!” 县衙挺大,一刻钟后,牧县县令才急匆匆地赶出来,让衙役敲锣。 铛铛铛! “安静,安静,县令大人有话要说!” 喊了好几声,人群才安静下来。 牧县县令道:“大家先回去等着,本官问过那少年后,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只会通知大家。” “啥意思?县令大人,您还巴望着这事儿是假的不成?!” “真的,一定是真的,有了新粮食,咱们今年就能过个好年了,不用害怕挨饿!” “粮食事大,我们不回去,就在这里听着!” 大家伙是嚷嚷着,就是不走。 最后没法子,牧县县令只能当众升堂,啪一声,一拍惊堂木,指着石三泰跟白四雄道:“新粮食的事儿就是你二人说的?你们家住何处?村长是谁?可有户籍?新粮食又是怎么回事?一样一样说清楚。” 又警告道:“公堂之上,明镜高悬,敢扯谎者,杀!” 白四雄跪下道:“不敢不敢,我们都是老实的村民,可不敢扯谎骗大人。” 牧县县令摆摆手,不耐烦的道:“速速把实情说来!” 这不说还好,等白四雄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后,牧县县令恨不得戳聋自己的耳朵。 许侯爷家的六公子看上了长梁卫的新粮食,带着兵将去要粮,中午经过石白村的时候,在哪里暂停吃午饭,却被自家下人给下毒了,这下毒的原因还牵扯到许鹤大夫……那个给达官贵人看病,鼎鼎有名的许鹤大夫竟然被阉割,送去京城了! 天老爷啊,这都是些什么秘幸啊,为何让他听见? 他能不能装作没听见? 自然是不能的。 只因牧县的人都听见,牧县县令是想帮许家瞒住这事儿都不行……而牧县靠近刀口沟大营,各地的世家豪族、高官勋贵们为了得到第一手战报,纷纷涌入牧县买宅子买铺子,闹了大半个时辰,如今新粮食的事儿,已经传遍牧县。 不说世家豪族,那些高官勋贵的子弟们,尤其是皇族的庶出子孙们,已经派人骑快马离开牧县,把消息送往府城。 齐逸来上任的时候,景元帝怕他被人害死,是给了他一批护卫,齐逸派了两个护卫在牧县蹲守,如今有一个护卫已经骑马走了,赶去府城把消息告诉齐逸……之所以这么急着离开牧县,是生怕许家为了拿到新粮食的大功,让牧县县令关城门,不让这个新粮食的消息泄露出去。 牧县县令听完白四雄的话后,已经吓得呆住,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呜呜呜,他就是个小县令啊,为何让他知道这些事儿? 石三泰还哭着对他道:“大人,我们村的人是无辜的,给侯府公子下毒的是他的下人,求求大人派人去救救我们村的人!” 救个屁,你们村的人根本就不该听到这种事儿。 在场的百姓则是喊道:“大人,新粮食,赶紧上长梁卫要新粮食啊!” 今年极寒,地里的粮食都被祸害了,老天有眼,给了咱们一种新粮食,救咱们一命,你却一脸苦相的发呆,几个意思啊? “大人,您要是不想去长梁卫,那我们去也成!” 成个屁,你们能不能别给老子添乱?! 牧县县令很纠结,很害怕,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做? 去要心理暗 :。: 第2291章 废了 人群中,盛睿是小声嘀咕一句:“翟县令真是蠢,这种发现新粮食的事儿,可是难得的大功劳……” 大功劳三个字一出,旁边平永县主的庶孙就等不及了,大喊出声:“翟县令,这发现新粮食可是予民予国都有大功的好事,你赶紧去接新粮食,再八百里加急把喜报给皇上报上去,让皇上过个好年。你要是没空,本公子替你代劳也行!” 盛睿听罢,心里暗道一句:蠢货,为了抢功劳,果然上当了。 而这话一喊,翟县令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原本还想帮着拖延一天半天的,让许家想法子解决的,全被这人给毁了。 翟县令是好气又好笑,亲自下公堂,过来看看喊话的蠢货是谁,一打照面,翟县令乐了:“原来是平永县主的庶孙啊,皇亲国戚,果然胆大!” 就不怕许家宰了你吗? 就算你怕死,你县主祖母让你得罪许家了吗? 成,既然你想逞英雄,那本官就给你机会。 翟县令一把抓住平永县主的庶孙,笑道:“既然池公子心怀社稷,那去长梁卫迎接新粮食的差事就交给你了。” 池十一听罢,还震惊了:“翟县令说真的?真要把这等重要的差事交给本公子来办?翟县令不去吗?!” 翟县令道:“如今天寒,本官还有诸多公务要处理,实在是抽不出空来跑长梁卫。再说了,池公子是县主之孙,正经的皇亲国戚,这等于社稷有功的大事,池公子出面最为合适,这差事,交给池公子最合适。” 哈哈哈,池十一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以为自己见到了大功劳,是正了脸色,道:“翟县令放心,本公子一定把新粮食迎回来。” 翟县令摆摆手,道:“新粮食是朝廷跟万民的,池公子应该向皇上、向众位百姓保证,无须向本官承诺什么。” 别扯老子,老子只想苟到离任,不想扯进这种丢命的事件里去! 池十一听罢,赶忙面向在场的民众,道:“诸位百姓放心,本公子这就前往长梁卫,一定把新粮食迎回来,让大家伙过个好年!” 百姓们很给面子啊,纷纷击掌叫道:“池公子好样的,您赶紧去,我们备好祭拜的东西跟酒席,等着您回来!” 发现能养人的新粮食可是大事儿,必须得摆香案,拜个老天爷。 又有谄媚的人道:“原来池公子还是县主的孙子,真是失敬失敬啊……池公子瞧着挺年轻的,还没婚配吧,我家小女儿……” “方掌柜,可别你家小女儿了,池公子是县主的孙子,知道县主是啥不?那可是跟公主差不多的人物,是皇上的亲戚啊,你还想把你家小女儿嫁给池公子?别做梦了,给池公子做个丫鬟还差不过!” 方掌柜也不挑,是道:“要是池公子不嫌弃,我家小女儿愿意给您做丫鬟。” 池十一听罢,竟然还认真的考虑起来了,翟县令无语了,忙道:“尔等莫要说些无关紧要之事儿,如今去长梁卫迎接新粮食要紧。” 言罢,是拉着池公子往公堂里走,不让方掌柜等人再缠着他说些三不着四六的事儿。 张衙役很有眼色,拉着几个衙役兄弟拦住人群:“公堂重地,不得踏入,不得喧哗,违者大刑伺候!” 方掌柜听罢,怕了,没有再跟上去,想着回去后,直接把小女儿送到池公子府上去,先把位置给占了再说……皇亲国戚啊,必须要巴住! 公堂内,池十一正高兴,翟县令就指着白四雄跟石三泰道:“池公子去迎新粮食的时候,会路过石白村,顺便把他们村的人救出来吧。” 这话一出,池公子是回过神来了,想要不敢,可在场的百姓却道:“池公子,石白村的人无辜,您身为皇亲国戚,得把他们救出来啊!” “池公子,求求您,救救我们村的人,小子给您磕头了!”石三泰是朝着池十一不断磕头,咚咚咚的,池十一光是听声音都觉得疼。 白四雄也跟着磕头:“池公子,求您了,救救我们石白村的人吧,他们是无辜受累……您是皇亲国戚,放眼整个西北,只有您能救他们了!” 马屁一拍,高帽一戴,池十一就答应下来了:“诸位放心,本公子身为皇亲国戚,一定把受冤屈的村民救出来!” “好,池公子好样的,不愧是县主的孙子!”大家伙是大夸池十一。 盛睿:“……” 突然觉得自己玩过火了,这回会不会把池十一给整死啊? “那事不宜迟,池公子赶紧动身吧,本官写个令书,让牧县司兵所的人随你一起去。”翟县令是火速写好令书,送瘟神一样把池公子给送出县衙,还对百姓们道:“大家伙送送池公子,把他送出县城!” “县令大人说得对,咱们送送池公子!”牧县的人是敲锣打鼓,把池十一连同他的下人送出县城。 盛睿虽然嫌弃池十一蠢,还爱摆皇亲国戚的架子,动不动还老爱跟着他跑,但他不想害死他,是舍了一千两银子,给张二:“拿着,去请你的那帮兄弟跟去长梁卫助阵。” 张二见他给了这么多银子,手都抖了,稳稳心神后,急忙收了银子,又道:“盛公子,我们只做见证,要是真出了啥事儿,我们只会跑,可救不了池公子。” 盛睿点头:“做个见证就行……许家毕竟是侯府,要脸,有外人在,也不好做得太难看。” “诶,有您这句话,小的就知道怎么做了。”张二是立马去喊人,把事情给自己的兄弟们说了:“虽说风险大,可如今银子难挣,跑一趟每人就能分到一百多两,足够咱们过到明年年底,甚至后年年初了。要是打仗,有了这银子,咱们就算带着家里人逃亡,也有银子安家。” “机会难得,咱们干了!”一帮兄弟也都还是要养家糊口的,为了家里人,都乐意冒险跟去。 张二:“既然都愿意,那咱们赶忙上骡车跟上去。” “诶。”一帮兄弟是上了骡车,追上池十一。 池十一还要去司兵所要兵,张二等人是花了个把时辰就追上他们,也不藏着,直接表明来意。 池十一见是来帮忙的,没有赶人,把他们带上了。 不过张二聪明,是留了三个兄弟坐另一辆骡车在远处跟着,要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另一辆骡车的兄弟就赶紧跑去县城找盛睿帮忙。 一行人是浩浩荡荡的朝着长梁卫赶去,第二天上午的时候,终于赶到石白村。 “池公子,就是这里,这个就是我们村,求您赶紧进村去救救我们村的人,只有您能救他们了。”白四雄看出这位池公子喜欢别人戴高帽,是一边求着一边说着奉承话。 第2292章 开心与暴怒 池十一听罢,对司兵所的陆百户道:“走,进村救人。” “是。”一行人是朝着石白村行去,车队还没踏入村口,就有一群披甲带刀的兵将冲出来,道:“站住,来者何人?此村村民犯了军法,不日就会押去刀口沟大营审判,闲杂人等不得再进村,否则按同谋处置!” 白四雄听罢,道:“这位军爷莫要再胡诌了,我们就是石白村的人,当天你们家六公子被下毒,你们把村里人抓起来的时候,我们在地窖都看见了,我们跑去牧县县衙找人救命,如今是整个牧县的人都知道了这事儿……为了大家好,还请军爷把我们村的人放了,莫要意气用事,把一件小事闹成大事!” “你说什么?!”将士们听得惊了,不敢相信牧县的人已经知道当天发生的事儿。 白四雄又道:“我说,牧县的人已经知道当天的事儿,还知道长梁卫发现了新粮食……军爷,事已至此,应该化小化了才对,莫要再把小事闹大了。” 小事? 这个山野村夫竟然说这是一件小事儿,可知这件事要是被外人知道,许侯爷家会面临什么?他们这些帮忙的将士又会面临什么?! 然而,张二却觉得白四雄的谋略、身手、说话都不像个山野村夫。 白四雄又指着池十一道:“这位是京城平永县主的孙子,各位军爷还是莫要冲动,先去通报郑千户,让郑千户出来说话吧。” 将士们惊了,这人连郑千户都知道,看来封村当天,确实是有漏网之鱼! “你们先等等。”总旗不敢怠慢,亲自回村把事情告知郑千户。 郑千户听说这事儿后,气得骂人:“娘的,竟然有人逃出村去了,还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总旗问:“大人,事情闹大了,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又看看郑千户,道一句:“杀人灭口已经是不成了,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来的是个县主孙子,乃是皇亲国戚,动了他,等同谋反,兄弟们都是有家人的……” 虽然话没说完,可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就是让郑千户不要硬帮许家,为了自家跟兄弟们,起码要圆滑一点。 “大人,不如用拖字诀?”总旗建议:“反正大营的人已经赶去长梁卫,只要大营的人把这事儿办妥了,那个县主之孙就算到了长梁卫,只要长梁卫的人说新粮食是侯爷家发现的,那个县主之孙也没法子。” 许尤在牧县也是有人的,事情一闹开,许尤的人就往刀口沟大营赶,把消息告诉许尤。 刚刚,也就是一刻钟前,侯爷已经亲自带人赶往长梁卫。 总旗:“大人,侯爷已经亲自出马,一定能扭转乾坤,咱们没必要做出杀人灭口,败坏许家名声的事儿。” 郑千户被说动了,道:“本将知道怎么做,走,去见见那个县主的孙子。” 又交代总旗去放了村长。 “是。”总旗照办了。 郑千户则是先去见了池公子。 一打照面,郑千户也没有硬说石白村的人有罪,只是道:“六公子在石白村出事,虽然许炼叶承认毒是他下的,可六公子午饭吃的是村里给的母鸡,村里有些嫌弃,本将只能先把他们拘在村里,等侯爷发落。” 又道:“他们没有受苦,都好端端的,不信你们可以随本将进村见见石白村村长一家。” 白四雄道:“池公子,咱们进村去看看吧。” “嗯。”池公子点头答应了。 一行人直接往村长家走去。 等到的时候,石村长一家已经被收拾妥当,坐在火堆前烤火了。 可他们样子憔悴,身躯还在发抖,一看就知道他们这两天过得很不好。 “爷爷、爹娘,你们没事吧?三泰回来救你们了!”石三泰看见家里人,是冲过来,抱着他们痛哭。 池十一急着去长梁卫接新粮食,没空看他们的温情大戏,是道:“既然他们无罪,郑千户就不要在这里守着了,撤了吧。” “恕难从命。”郑千户道:“他们虽然无罪,却牵连到了侯府公子被人毒害的案子里,必须等案子查明后,我们才能走。” 池公子赶着走,不想跟郑千户争辩,只问道:“你会不会杀他们?” 郑千户笑了:“池公子,此事已经被牧县人知道,您觉得我会这么蠢,在这种时候杀他们吗?” 语气很不好,池公子听得不高兴了,不过他急着走人,没有计较太多,知道:“既如此,那本公子就不多留了。” 白四雄生怕池公子走后,村民会发生什么意外,跟池公子耳语几句。 池公子皱眉,心里抱怨着,救人真是麻烦,可牧县的人都知道他来救人,要是石白村的人出了意外,他脸上也不好看,只能吩咐自己的两个下人:“你们留下看着,以免出了什么事儿会说不清。” 两个下人躬身应着:“是!” 郑千户虽然不高兴池公子留人,不过没有说什么,又拖了池公子两刻钟的工夫,估摸着等池公子到的时候,侯爷已经把长梁卫收拾妥当了,也就放池公子他们离开了。 白四雄的任务到此为止,所以没有再跟去,而是留在村里照应着。 张二他们继续跟着,是催促池公子:“公子要赶紧去长梁卫,晚了怕是有变故,这功劳就成了别人的了!” 池十一虽然担着个县主庶孙的名头,可他亲祖母不是县主,而是县主的滕妾,在县主府里根本没人把他这一房人当一回事儿,因此他很想立下这个大功劳,扬眉吐气的回京城去! “你提醒的对。”池十一立马下令:“速速启程,赶往长梁卫!” 一声令下,车队是赶忙往长梁卫赶,可他们是坐马车,比不得许尤的战马快,许尤是比他们早半个时辰到了长梁卫。 一到长梁卫,许尤就亮明身份:“吾乃许侯,吾儿中毒被送来长梁卫救治,速速开门让本侯进去!” 忠楚侯这三个字太难听了,许尤一般不说,只说自己是许侯。 一介侯爷亲自上门,吴总旗不敢怠慢,赶忙过来跪下行礼:“末将拜见侯爷,给侯爷……” 啪啪啪! 许尤赶着进卫所,觉得吴总旗过来请安有故意拦着他的意思,直接扬鞭,抽了吴总旗好几下,怒道:“快开门,再敢废话,军法处置!” 吴总旗被打,不敢再拦,赶忙道:“快开门,迎侯爷进卫所!” “是。”麾下将士们赶忙开了卫所大门。 许尤是直接骑马,冲入卫所,还直接朝着主宅冲去,想要直接找到主人威胁,把新粮食的事儿,抓入许家手里。 怎知刚跑到一半,从一旁的路边奔来一支人马,打头的竟然是姜万罡! :。: 第2293章 孤注一掷 “侯爷总算来了,老姜拜见侯爷!”姜万罡天天混迹在毒虫沟营地,是个身手比许尤更好的人,带着兵将,似一把利箭般,斜拦住许尤。 许尤被拦住,怒不可遏,盯着姜万罡问:“你不是在毒虫沟吗?怎么会在长梁卫?” 又看向姜万罡身后,不仅看见秦三郎,还看见了马将军,人可真齐全! 姜万罡道:“小六被许炼叶下毒,危在旦夕,长梁卫生怕小六有事儿,立马禀到我跟前来,我得知后,立马赶来,已经照顾小六大半天。” 许尤一惊,来了这么久,怕是已经跟长梁卫商议好对策了吧。 姜万罡道:“侯爷,小六不在那边的宅子,他在男客宅子养病,侯爷随我来,咱们去看看他吧。” 看他? 许尤恨不得许六立马去死! 也不知道许六是什么运道,每次对他委以重任就出事儿……难道这个儿子真的不行? 大楚人信命,许尤也不例外,已经在思忖着,等摆平这件事后,一定要把自己其他的庶子接来刀口沟大营,不能再一昧的捧许六。 捧了快三年,还是捧不起来,这回更是差点丢命,坏了冬至大祭。 冬至大祭,他却没有儿子陪同祭拜,许尤已经能想象到自己会被人怎么嘲笑了! “侯爷,请吧。”姜万罡催促着,又道:“去男客宅子,咱们也好商议事情。” 那边是主宅,是女眷的住处,许尤还想冲到那边去不成?! 说实在的,姜万罡是愤怒的,觉得许尤就算再急也不能往女眷宅子冲,这是不把麾下千户当人看! 许尤还是忌惮姜万罡的,终于点头:“带路。” “是。”姜万罡是给足他面子,恭敬应着,在前头带路。 男客宅子在左边,距离这边有些距离,策马跑了一刻钟才到。 “侯爷恕罪,某罪该万死。”千山先生已经等在门口,是远远的就作揖赔礼,不等许尤发怒,又告诉他一个好消息:“长梁卫的大夫跟源字药行的大夫精湛,几位大夫合力,再加上秦夫人配制的解药,是把六公子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如今已经脱险,再细养几天,等冬至大祭的时候,出来走一圈,见见客人没有问题。” 这话几乎在说,长梁卫、源字药行、顾锦里是许六的救命恩人……人救了你儿子,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对人怎么样,否则就是忘恩负义! 许尤听罢,差点吐血,手里的马鞭差点要往千山先生的身上抽去,最终是忍住了。 千山先生把他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见他手里的马鞭没有打下来,是明白了,许尤虽然暴怒,却还有理智在……还没疯,那就是能谈。 “侯爷,先进去吧。”姜万罡道。 许尤沉着脸,进了宅子,到了许六养病的院子,见到了许六。 这次中毒,着实让许六吃了大苦头,此刻他脸色惨白,躺在火炕上,还在昏睡着。 闵大管事道:“侯爷放心,六公子只是拔毒的时候受累太多,力竭了,这两天会以昏睡居多。” 又道:“某是源字药行的大管事,闵继。” “你就是闵继。”许尤又惊又怒,没想到这个就是掌管半个源字药行的闵继,而既然是这样的人物,他就不能对他动手了。 闵大管事点头:“正是某。” 又道:“请侯爷放心,某会留下,直到六公子康复为止。” 许尤听得很打脸,是道:“不必了,许家有大夫。” 闵大管事求之不得,恭敬的道:“是。” 许尤如今正忙着,没空跟闵大管事套近乎,是道:“闵大管事,你们先出去,本侯想陪陪恒哥儿。” 又道:“老姜、千山先生,你们留下。” 懂了,这是要说外人不能听的事儿。 “是。”闵大管事赶忙带着其他人出去了,连秦三郎也走了,眨眼间,屋内只剩下许尤、姜万罡、千山先生跟昏睡的许六四人。 许尤带来亲兵来。 秦三郎他们退出宅子后,整座宅子就被许尤的亲兵围住,不让外人靠近。 屋内,许尤问姜万罡:“老姜,你要做什么?” 姜万罡也不隐瞒,直言:“许兄,整个牧县都知道木薯是长梁卫发现的,事已至此,要是再抢这个功劳就太难看了,而且长梁卫是西北军的卫所,你是整个西北军的执掌者,长梁卫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没必要抢。” 砰! 许尤怒拍桌子,指着姜万罡道:“没必要抢?民以食为天,新粮食对天下、对成就大业有多重要你比我清楚,有了这个功劳,无数人就会投奔我们,可要是把这个功劳给了秦顾夫妻,给了景元帝,就是在给大楚皇朝续命!” 可姜万罡道:“如今还是大楚的天下,不管新粮食是谁家发现的,景元帝都可以用新粮食来做文章,说是天佑大楚,天降新粮予大楚,大楚是天命所归……说来说去,还是新粮食暴出来的时机过早了,要是等咱们举事之时再爆出来,景元帝就无法占到便宜了。” 许尤怒了:“你这是在怪我提前来要粮?!” 姜万罡没有否认,只道:“侯爷,牧县跟府城一样,是各家混杂之地,齐逸还派了景元帝的护卫驻守牧县,新粮食是谁发现的真相肯定瞒不住了,侯爷忍一忍,莫要把事情闹大,惹来景元帝的讨伐。” 许尤不屑:“呵,就凭如今的他,还敢来讨伐本侯?!” 又道:“即使牧县的人知道了又怎样?只要秦顾二人改口,说是许家发现的新粮食,他们是领命而种,一样能把这事儿圆过去,我此来就是让他们改口的。” 说来说去,还是不愿意放弃这样的大功劳。 姜万罡心如死灰,沉默一会儿,突然双膝跪下。 许尤见状大惊,心里又涌起一股欢喜……姜万罡给他行这样大礼,等同于臣服于他,这是他们关系恶化后,他最想要看到的事情之一。 姜万罡又解下腰间的一个布袋,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许尤:“阿尤,你收下吧。” 许尤一愣,接过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姜万罡指挥十万兵马的兵符、令牌、令旗、印章、以及一封信。 许尤打开信一看,几乎欣喜若狂:“老姜,你……” 这是一封遗书,说许尤是他的生死兄弟,他要是死了,他麾下兵马、产业皆留给许尤,忠于他者,不可抗命。 有了这封遗书,姜万罡就随时都能去死,而死后占便宜的就是他了! 姜万罡道:“阿尤,我知道这两年咱们生了些误会,可我对你一直忠心耿耿,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助你成就大业,这些东西你拿着,以安你心,以证我对你之忠心。” 不过…… “新粮食的事儿,知道的人太多了,你当真不能做。” 姜万罡孤注一掷,是因为心寒,也是为了要保住秦三郎一家……虽说掌兵者,最忌讳重情,可秦顾二人没有错,身上又有对民有利的功劳,年纪还小小,与他儿女一般大,他实在不想看着他们出事。 千山先生趁机道:“侯爷,新粮食的功劳确实不好抢了,先把这功劳给秦顾二人,等您成事后,再找个由头把他们处斩,接着改史,后世自然会认为这功劳是许家的。” 第2294章 彻底离心 姜万罡的遗书,再加上千山先生这番话,让许尤很心动,可是:“难道就要本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世人瞻仰崇拜?他们只是两个逃过荒的贱民。” 而他是侯爷,祖上在前朝还是做过将军的,这等荣誉,理应他来受! 千山先生道:“能受世人瞻仰崇拜的只能是天下主,他们穷尽一生都不可能是,侯爷却不然,所以侯爷不用跟他们计较一时的荣誉,您是要享世代荣华的人。” 又道:“而且此时把这个功劳让给他们,也能让他们替侯爷挡掉来自京城的灾祸……侯爷权势已极,再有新粮食的功劳就有点过了,不如先把这个功劳给他们,躲过这场灾祸后,以后再收拾他们。” 许尤听罢,沉思起来……他已经功高震主,要是再拿新粮食的功劳,确实不妥当。 许尤不甘心,很愤怒,问道:“南边可受了极寒影响?” 千山先生道:“影响不大,此次极寒到了京城后就减弱,南边并未下雪。” 许尤听得更加烦躁,惋惜的道:“为何极寒不席卷整个大楚?” 要是极寒把整个大楚都祸害了,朝廷的粮食不够赈灾,他就能名正言顺的为民起兵,杀了景元帝,建立新朝! 许尤又看向躺在火炕上的许六,心里生气一股厌恶……真他娘的晦气,估摸着许家的晦气都是此子带来的。 不成,等回去后,他要立刻摆宴席,正式纳颂雪做妾,再努力耕耘,生出个儿子来,给许家冲冲喜。 少顷,许尤收回目光,沉默片刻,最终答应下来:“成,新粮食的功劳,本侯暂时不要了,可这个功劳不能只便宜秦顾两家,曹家跟几个试种木薯的卫所也要有份!” 姜大将军听罢,松了一口大气,道:“是,我会去跟秦三郎说,他定会答应。” 许尤冷哼:“还需要他答应?这是命令!” 姜万罡不想激怒许尤,赶忙点头:“是,我会让秦三郎照做,他要是敢不答应,我会亲自出手收拾他。” 姜万罡听罢,心里才舒服一些。 千山先生忙道:“侯爷英明,侯爷有大事者之风,将来定能名垂千古,受万民敬仰。” 许尤听得冷笑:“你不必吹捧本侯,恒哥儿的事儿,崔家打算怎么做?不会又想只给一点产业就翻篇吧?” 千山先生听罢,心底气笑了,那叫只给一点产业吗?每次给他的都是日进斗金的产业,连盐场都给了,还嫌少?! 不过千山先生没有发火,是道:“这次的事儿,确实是崔家做得不对,侯爷想要什么尽管说,崔家要是能做到,一定会满足侯爷。” 许尤听得大喜,压着笑意道:“既如此,本侯回去后会好好想想,把需要的写下来,崔家照办就是。” “成。”千山先生应着,心里则是冷笑不止……呵,先让你高兴高兴,等这件事过后,你就知道崔家不是你随便能使唤的人家了。 许尤见千山先生答应了,高兴起来,看向姜万罡,道:“老姜,起来吧。” “多谢侯爷。”姜万罡这才起身。 接着,几人又商议着挖木薯,送往京城的事儿,以及处置许炼叶的事儿。 “许鹤这贱东西,还以为他有多好心,没想到是留了个祸害下来。”许尤恨恨的道:“许炼叶必须受三千刀凌迟之刑而死!” 千山先生答应了:“是,等回大营后,某会亲自督刑,让他受够三千刀,受足三天三夜刑罚再死。” 许炼叶自小学医,为了在许鹤面前得到脸面,是亲自尝过不少毒药,几年前就有了腹痛的毛病,这是个绝症,医不好,且会肠穿肚烂而死,因此对于许炼叶来说,凌迟之刑并不是很难接受,一切由千山先生决定。 只要他死后,他的相好跟儿子能果然富贵日子,一生无忧就行。 许尤听得满意了。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传来,是亲兵来报:“侯爷,长梁卫的斥候兵传来消息,说是平永县主的庶孙来迎新粮食了,可要把他们放进来?” 许尤听得恼怒:“这群狗东西,动作可真够快的,消息刚传开就跑来要新粮食了!” “来的妙啊。”千山先生道:“侯爷,您正好可以把新粮食的事儿公布出去,如此一来,您还能赚个厚待下属部将的好名声。” 呵,你是什么德性,各个千户是看得透透了,如今再来装个一回好,也没用。 许尤点头:“千山先生说得对,走,去见见平永县主的庶孙。” “是。”千山先生应着。 一行人是出了门,秦三郎跟马将军还在男客宅子的远处等着,见状是赶忙行礼,也不敢多嘴说话,生怕惹怒许尤。 姜万罡道:“平永县主的庶孙来了,一起去见见,顺便把木薯的事儿公布了。” 又看向秦三郎,道:“侯爷说了,木薯的功劳是你跟牛大豹几个的,你跟着出去,亲口把木薯的事儿说清楚。” 这就是谈妥了的意思。 秦三郎很感激姜万罡,又赶忙上前,跪下道:“末将叩谢侯爷大恩。” 许尤见他行了大礼,心里舒坦了一些,冷哼道:“记住,这个恩情是本侯给你的,你得知道怎么回报。” 秦三郎:“是,末将明白。” 许尤:“你最好明白。” 千山先生见状,朝着许尤耳语一句:“侯爷,既然要施恩,就莫要再说气话……秦三郎夫妻多少还有点用处。” 许尤想了想,也就没有再摆臭脸,招呼秦三郎:“跟本侯去见平永县主的孙子。” “是。”秦三郎跟上去了,却不是骑马,而是徒步而行,路上许尤看见什么了会问一遍,倒是发现了长梁卫里诸多的新奇东西。 只是些小东西,对防御有些帮助罢了,许尤听完后,是看不上。 不过许尤却不知道,长梁卫最厉害的一个防御是毒药……只是顾锦里知道许六出事后,许尤一定会来,是早就把毒药防御给撤了,这两天都没有燃烧毒药。 一行人走走停停,等到卫所大门的时候,池十一他们已经进卫所,看见许尤,池十一是惊了:“许,许侯爷,您怎么会在这里?” 池十一靠着盛睿的关系,去过刀口沟大营吃过一次大宴,远远地见过许尤一面,是认出他来了。 许尤道:“本侯听说长梁卫发现了新粮食,所以赶来瞧瞧,得知你要来迎新粮食,就出来接接你。” 很是平易近人,让池十一大松一口气……他还以为许侯爷是来抢新粮食的呢。 :。: 第2295章 蜂拥而至 池十一放下心来后,又道:“恭喜许侯爷,麾下卫所出了这等大好事儿,您是立功了!” 虽然只是个县主的庶孙,不过场面话还是会说的。 许尤听罢,尽量装出高兴的模样,笑道:“天降新粮于大楚,乃是大楚之福,陛下之福,本侯只是一个小小侯爷,不敢居功,这是陛下的功劳。” 完全就是一个忠臣良将的模样,看得池十一都感慨了……他爹还说许尤不是个好人,有反心,让他来西北后别得罪许尤,可瞧瞧许侯爷,对陛下多恭敬啊。 还是盛睿在这里,一定会骂他蠢货! “许侯爷,木薯在哪里?请带我去看看,我要挖一点回去。”池十一等不及了,想要见见新粮食。 姜万罡皱眉道:“你要挖木薯?” 池十一点头:“对啊,听说木薯是长在地里的,为显对新粮食的敬重,本公子自然要亲自挖一批木薯带走,牧县的人还等着新粮食祭拜呢。” 许尤笑了,如今可是极寒,这时候去挖木薯,真是个蠢货! 不过许尤想要整治池十一,没让姜万罡告诉他真相,只对秦三郎道:“你带池公子去山上挖木薯,本侯就不去了。” “是。”秦三郎道:“池公子请,我带你上山。” “好,走!”池十一很兴奋,带着人跟秦三郎上山去看木薯,可还没爬到山上,他就累得差点掉头走人,问道:“秦千户,还有多久啊?” “快了。”秦三郎继续带着他们走,蹚过一片泥泞山路后,终于来到山上,指着一片已经枯萎的木薯道:“这就是木薯。” “这就是新粮食?”池十一有点懵,是喘着气,歇息片刻后,道:“挖,赶紧挖出来看看亩产。” “是。”池十一带来的下人,包括张二等人按照秦三郎所教的开始挖木薯。 可天太冷,根本挖不动,最后是用了大钻子,把泥土钻松后再挖,才把木薯挖出来的。 池十一见到木薯的那一刻,差点哭了:“总,总算是挖出来了。” 不容易啊。 又指着木薯问:“这就是木薯?咦,好脏,不过很大很多,这一株就能长这么多,也是厉害。” 秦三郎道:“这只是半株木薯,天冷,泥土挖不开,有不少木薯断在地里了。” 池十一急了:“啊?断在地里了?那本公子还怎么算亩产?没有亩产,这喜报怎么写?” 秦三郎道:“卫所有挖好的木薯,亩产也已经算好,上了三千斤。” “什么?有三千斤?!”池十一震惊了:“你,你不会是在扯谎虚报吧?” 秦三郎道:“欺瞒陛下是诛三族的大罪,我不会这么做。” 也对,比起功劳来说,命才是最重要的。 张二则是问道:“池公子,还要挖吗?” 池十一瞪他:“挖一株回去祭拜天地就够了,走走走,回长梁卫看挖好的木薯。” 赶紧走吧,本公子又累又冷,再挖下去就要去见祖宗了。 “不用挖了,回去了!”张二他们高兴不已,赶忙收拾东西,带着满手满脚的泥巴,灰溜溜的下山了,跟着秦三郎去看挖好的木薯。 等看见一营帐一营帐的木薯后,池十一震惊了:“你们种了多少亩?怎么挖了这么多木薯?” 秦三郎道:“卫所着重种军粮,木薯没种多少,只种了一半荒地跟山地……一个营帐是十亩地的产量,池公子算营帐数量就好。” “一个营帐十亩地的产量,那这个营帐不得有三万斤?!”池十一惊得不轻,一个营帐就三万斤,他们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可是一片营帐,不知道有多少个,那这得有多少粮食啊? 池十一已经不会算了。 “大秤,秦千户赶紧拿几杆大秤来,本公子要称一营帐的粮食,得确定有三万斤后,才好报给陛下!”池十一激动的道。 秦三郎不知道池十一在激动什么? 许尤放弃了这个功劳,为了向景元帝示好,换来其他好处,肯定会亲自上报新粮食的事儿,池十一忙活一通,最后怕是落得个陪衬的下场。 不过他还是照做了,让将士拿了几杆大秤来,陪着池公子称了一营帐的木薯重量。 花了一个时辰,终于称好了。 “三万又八百六十四斤……天老爷啊,秦千户没有骗咱们,真有这么多!”张二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差点要跪地拜谢老天爷,赐给他们这样的新粮食。 池十一也惊得不轻,又去数营帐的数量,数清楚后,算木薯的总产量,等算出来后,是激动哭了:“我立功了,立大功了啊!” 敢喊完又觉得不好,是改口:“天佑大楚啊!” 张二看得差点笑死,不过还是趁机拍了一顿马屁,把池十一派舒服了,得了十两银子的赏钱。 呃,老实说,有点少啊。 可池十一不受宠,家里给的花销不多,不像盛睿那样出手阔绰。 池十一又道:“秦千户,赶紧的,安排马车装木薯,本公子要拉一批木薯走!” 秦三郎拒绝了:“池公子,侯爷在卫所里,你想要木薯,得先问过他。” 池十一觉得这话没毛病,是道:“走,咱们去见许侯爷!” 秦三郎又把他带去男客宅子那边了。 许尤听了池十一的话后,拒绝了:“最多只能给你一株拿回牧县做祭拜只用……本侯已经写了喜报送往京城跟府城,这些新粮食一个也不能动,要等府城的齐大人跟辛大人一通来过称后,再行处置。” 池十一惊呼:“什么,你把喜报送走了?!” 许尤点头:“嗯,你上山挖木薯的时候,本侯已经写了喜报送往京城,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呃,池十一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是想哭,他的功劳,就这么没了?! 千山先生道:“喜不嫌多,池公子也可以写喜报送往京城。” 池十一忍住泪意,也只能这样了。 又求道:“侯爷,本公子想在长梁卫暂住一段时日,等新粮食的事儿交接朝廷完毕后再走,可行?” 许尤答应了:“可以。” 池十一就这么住下了,不过许尤今晚要住在这里,不想把男客宅子分给池十一,是以军规为由,让池十一住到卫所外头去。 秦三郎就把池十一安置在了卫所大门外的一排屋子里。 今天卫所事多,许尤又留宿,秦三郎是忙到戌时才回到主宅。 顾锦里见他平安回来了,松了一口大气,上前抱住了:“回来就好。” 秦三郎拥着她温暖的身子,心里才有了愉悦的感觉,又愧疚的道:“让小鱼担心了,别怕,有姜大将军在,他会护着咱们,且许尤不会待太久。” (本章完) 第2296章 京城来人 明天就是十一月初七,而初九就是一年一度的冬至大祭,许尤必须回刀口沟大营准备大祭的事儿。 顾锦里笑道:“嗯,我不怕,你也别愧疚,你做得够好了。” 竟能说通姜大将军,让他使出遗书这招,让嗜利的许尤让出新粮食的功劳。 又道:“以后要是有机会,咱们得救姜大将军一命。” 人家可是用命来救他们的,得记着恩情。 秦三郎点头,只是:“恐怕姜大将军就没想活着。” 姜大将军会用遗书这招来说动许尤,本身就是对许尤绝望了……姜万罡一度把许尤奉为救世之人,一旦对许尤绝望,为了减少纷争,又或者是不想助纣为虐,怕是会让自己死在战场上。 顾锦里听得一惊,刚要说话,听见喜鹊的啾啾声后,立马闭嘴……这是个暗号,意指有人跟来主宅查探情况了,他们夫妻不能再说这些事儿。 “脏死了,你赶紧去洗洗,洗干净了再来吃饭!”顾锦里故意嫌弃的说着,把准备好的干净衣物塞给秦三郎,把他推去浴房洗澡。 秦三郎抱怨道:“你还嫌我脏?以前在村里的时候,你还挑肥种过地。” 顾锦里叉腰,怒道:“秦三郎你胆肥了,敢说我?银子不想要了?!” 秦三郎立马怂了:“别,快过年了,年后又有元宵、二月二、清明等大节,都需要用银子……你,你给大舅哥去信,让他再多送点物资来,等以后我升官了,你娘家也能得到好处。” 顾锦里得意的道:“终于知道怕了?赶紧去洗澡吧,我娘家给咱们的过年物资已经在路上了。” “这就好,多谢媳妇。”秦三郎是高高兴兴的去洗澡了,又怕顾锦里又危险,刚进浴房就喊她拿东西。 顾锦里气道:“洗澡也不带全东西,真是烦人,等着,这就给你拿。” 是起身拿了点药膏进去。 秦三郎又求道:“媳妇,给我推推背,去去乏,今天太累了,你要是不干,我就喊丫鬟了。” 顾锦里:“混蛋,你还敢叫丫鬟,老娘灭了你!” 是继续留在浴房里,给秦三郎推背。 许尤带来的影子卫隐藏在暗处偷听着,是冷笑:传言不虚,果然吃个惦记媳妇娘家东西的软饭男。 铛铛铛! “戌时一刻,夜深天寒,注意炭火,莫要招了祝融!”巡逻的将士敲锣喊着,由远而近的朝着这里走来。 而秦三郎吩咐了姚百户,说是侯爷在长梁卫留宿,为保护侯爷,今晚的巡逻队伍队伍增加一倍,巡逻次数增加两倍,整个卫所里,隔个半刻钟就能看见一支巡逻队伍。 许尤的影子卫必须小心查探,方能躲过巡逻。 而早在许六被送到长梁卫的时候,顾锦里就把该收的东西都收起来了,逃生的地道入口也掩盖起来,许尤的影子卫在长梁卫里忙活一晚上,是什么古怪也没有发现。 翌日许尤醒来,听到汇报后,皱了皱眉头,想到许六以往说的长梁卫没古怪,以及千山先生、姜万罡说的秦三郎夫妻就是运道好,并没有在私下里做什么事情的话,也就放心一半:“秦顾二人最好永远这么老实。” 影子卫队长问道:“侯爷,今晚可要继续查看?” 许尤道:“先准备着,等晚上再说。” “是。”影子卫队长应着,下去换衣服,佯装成随行亲兵。 然而,许尤没有待到晚上,下午就被大营的人催回去了:“皇上派人送了祭礼来,侯爷得回去接着……京城来的礼部官员跟宣旨内监路过牧县,昨天已经知道新粮食的事儿,大夸长梁卫。” 什么? 昨天就知道了! 许尤一惊,后背冒出冷汗,得亏自己昨天答应了姜万罡,要是没答应,他今天就会成为欺瞒景元帝的反贼。 “走,回大营。”许尤不敢再多待,赶忙起身,准备回营,又赶忙命令亲兵:“即刻快马奔去石白村,把所有兵马都扯了,给石白村人银两补偿,让他们别乱说话!” “是。”亲兵们赶忙去办了。 千山先生就在隔壁,已经得知这事儿,刚好许尤醒了,是过来禀告,并道:“侯爷,六公子醒了,可以一起回营了。” 许尤恨不得把许六扔掉,让他自生自灭,可如今他身边只有这一子,还需要他来撑脸面,证明许家没绝后,只能道:“赶紧收拾,两刻钟后启程。” 一声令下,仿佛行军打仗一般,许六是刚醒就被折腾了一通,还没等他发火,人已经被抬上马车,驶出长梁卫。 姜万罡没有跟许尤回大营,而是道:“我出来几天,得先回毒虫沟看看,不然不放心。” 许尤已经拿到姜万罡的遗书,心定了不少,也没空跟姜万罡磨蹭,点头道:“辛苦你了,启程!” 是扬鞭策马,带着车队往刀口沟大营奔去。 池十一很想去大营见见京城来的内监,拍个马屁,可最终忍住了……内监已经知道新粮食的事儿,冬至大祭后,一定会来,皆是就是他露脸的机会,不急于这一时。 姜万罡是真的担心毒虫沟有战事,没有多待,等伺候来报,说许尤离开长梁卫的范围后,就准备回毒虫沟大营。 又交代秦三郎:“新粮食的事儿,必然造成轰动,你留下坐镇,不用跟去。” “是。”秦三郎领命,又让人把两个孩子抱来,给姜万罡送行并道谢:“多谢大将军帮忙。” 姜万罡摆摆手,道:“莫说这些废话,本将所作所为,与你无关。” 他只是心寒了……没想到许尤真会收下他的遗书,这是盼着他死,好接手他的一切啊! 姜万罡红了眼圈,喉头涌起一股腥甜,差点又要吐血……昨天回屋后,他是被气得吐了一回血,只是没人知道罢了。 正悲戚着,下巴突然一疼,低头一看,是个小胖娃正在拽他的胡子,见他看来,也不害怕,反而高兴的大叫:“嗷嗷嗷!” 胖身子还一上一下的跳动着,讨喜极了。 姜万罡笑了:“这个是二狼吧。” 听阿武说,喜欢拽胡子乱叫的是二狼,安安静静,笑起来像太阳的是大狼。 秦三郎点头:“正是这小子,他很调皮。” “调皮好,小娃娃爱闹证明身子骨好,来,让姜爷爷抱抱。”姜万罡是抱过二狼,跟他玩了一会儿,又去抱大狼。 大狼很给面子的笑了。 姜万罡看得眼里带上喜色,叹道:“难怪阿武喜欢你家的两个娃娃,两个小家伙是真讨喜……都是老天爷给的福娃啊,你们夫妻好福气。” 姜万罡想起来妻儿,想到自己一生冷落他们,差点掉了泪,赶忙把大狼还给秦三郎,翻身上马,道:“走了,你守好长梁卫,看好新粮食!” 言罢,不等秦三郎回话,打马走了。 “是!” 身后是秦三郎的应是声,以及小娃娃欢快的嗷唔声,让姜万罡觉得,他没帮错秦三郎。 第2297章 分功 马将军也跟着姜万罡走了。 他是许尤派到毒虫沟的,入驻快一年,是一直没能进入死士营,想着自己这回能被姜大将军带在身边办事,应当是得脸了,趁机问道:“大将军,三郎怕是要留在长梁卫一阵子,那死士营的训练该怎么办?总不能因此耽搁吧?” 姜万罡道:“本将会亲自盯着,你不用担心。” 呃,一句话,是把马将军所有的说辞都给堵住了,他心下叹气,看来姜大将军还是信不过他。 姜万罡却停下马,看向马将军,道:“老马,咱们也认识快二十年,咱们的为人如何,彼此都很清楚,你好好在毒虫沟干,我不会亏待你,也不会背叛侯爷……至于不让你管死士营,是我想给孟鸿留点东西,他从小就跟着我,如今快三十了,我总不能让他什么都没有。” 马将军想到了姜万罡给许尤遗书的事儿,真真是把自己一辈子拼来的东西都给了侯爷,因此他沉默一会儿,道:“既然大将军这么说了,那我就信。” 姜万罡笑了:“多谢。” 没有更多话语,言罢,再次打马启程。 马将军依然跟在后头跟着,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 送走姜大将军后,长梁卫也在准备着冬至祭拜的事儿。 好在这回只是例行祭拜,并不当年战事刚结束时的特大祭拜,因此只是冬至白天要吃寒食,过了酉时后就能吃热食了,不算太难受。 老包媳妇负责带着亲眷们做寒食,等寒食出锅后,是喊着:“面饼蒸好了,赶紧涂上红印,涂好后,把面饼用树叶包起来,两个一扎啊!” 一扎是一个人的份例,等做好后,一人分一扎就成。 寒食简单,亲眷们动作麻利,只花了半天工夫就把整个卫所的寒食做好了。 铛铛铛! “发寒食咯,各家各户速来排队领寒食!”林铜山的媳妇敲锣大喊着。 正在忙着做祭物、扎祭台的亲眷们听罢,赶忙喊自家孩子:“快去领寒食,别插队,插队是要受罚的,别偷吃,吃完了明天白天就得挨饿!” “知道了,我们早就知道规矩了,不用唠唠叨叨的说。”孩子们应着,跑去领寒食了。 领完后,把寒食拿回家放着,又去忙活。 肖大妹则是在家里偷偷做寒食,做了一筐,塞给钱庆贺:“赶紧的,拿去卖给池公子,五两银子一个,低于五两不卖!” 好家伙,你倒是会做生意。 钱庆贺接过筐子:“等着吧,你相公我巧舌如簧,给他编几个抗戎故事,莫说五两,十两银子一个寒食都能卖出去!” 言罢,背着筐子出卫所,找到池十一卖寒食。 夫妻俩的美梦做得好好的,怎知池十一听罢,气得差点跳起来,指着钱庆贺道:“你说什么,这破面饼要五两银子一个?是你疯了还是本公子疯了?” 钱庆贺听得心下咯噔,看来是嫌贵了,他笑道:“这是用祭拜过的杂粮面做的寒食,藏着抗戎将士的英魂呢,自然不能跟普通的面饼比。” 池十一摆手,道:“别说这种骗人的话,太贵了,本公子不会买的!” 咋的,还嫌贵? 你他娘的可是皇亲国戚吗,这么穷吗?! 诶,池十一是真的穷,所以别说五两一个寒食,是五百文他都嫌贵! 池十一:“你拿走吧,本公子不买,等明天祭拜过后,本公子会问秦千户要寒食吃,不会饿着。” 钱庆贺惊了,忙道:“……池公子,你可是皇亲国戚,怎能乞讨而食?再说了,明天祭拜,你也需要拿寒食去祭拜将士英魂,总不能空手去祭拜吧?那岂不是丢皇上的脸面?” 又生怕池十一说出‘那我这就去问秦千户要寒食’的话,赶忙道:“这样吧,一个寒食一百文,再附送祭物,很划算吧。” 张二把池十一拉过来,小声道:“池公子,买了吧,就当给秦千户一个面子。” 池十一想着自己还要靠着长梁卫的木薯拿功劳,也就答应下来,不过没舍得多买:“一人一个就成。” 他带来的人也就二十来个,花了二两半银子,也就把够了。 可肖大妹做了一箩筐,整整一百个,可池十一不买,钱庆贺只能背着余下的寒食回去。 肖大妹见状,大发雷霆,骂钱庆贺:“你个没用的东西,只卖一百文一个就算了,还剩了大半筐,这咋吃?赶紧再出去,把这箩筐寒食给我买光!” 钱庆贺:“卖给谁?整个卫所的人都有寒食,谁会花钱买你的!” 两人吵得正凶,秦大舅回来了,是小贵哥儿跑去叫回来的,一回来就抢了他们卖寒食得到的二两半银子,骂道:“不长进的东西,连冬至祭拜都要算计,都给我跪着,跪足两个时辰才能起来,这筐寒食就是你们这段时日的口粮了,一天三个,吃够一个月,这一个月内,你们别想吃家里的饭菜!” 肖大妹跟钱庆贺听罢,哭了,喊道:“爹/岳父大人,不要啊,我们知道错了,别让我们吃一个月寒食,会饿死人的。” “哼,以前吃一个月黄豆也没见你们嗝屁,这事儿没得商量,不吃够一个月寒食,我要你们好看!”秦大舅是真的生气了……西北这片土地上,死了太多他的同袍与亲人,冬季祭拜,他容不得他们算计。 又教他们:“你们是活人,得敬重那些战死的人,不能拿他们来做算计,念你们是初犯,再有下次,你们也别喊我爹了,咱们彻底分家,你们自己过去!” 肖大妹跟钱庆贺吓得半死,不敢再哭,只能受着。 秦大舅牵着小贵哥儿的手走了,夸他:“还是咱们贵哥儿懂事,小小年纪就明是非了。” 小贵哥儿被夸,很高兴,见自家爹娘瞪他后,是喊道:“姥爷,爹娘……” 吓得钱庆贺夫妻忙道:“我儿懂事,爹娘甚是欣慰!” 小贵哥儿笑了,跟着秦大舅欢欢喜喜的走了。 翌日一早,卫所的人早早起来,喝了点水后,等时辰一到就开始最祭拜。 祭拜肃穆而漫长,从早上一直到正午,整个祭拜仪式才算完成,接着大家伙是在祭台前围坐,吃了一场寒食后,才各自回家去。 冬至第二天,天还没亮,牛大豹、谢成就带着兵马,带着木薯来到长梁卫,秦三郎赶忙去接他们。 谢成说明来意:“是姜大将军让我们来的,说是冬至祭拜过后,京城的大人跟内监们应该会来长梁卫,让我们把木薯拉来,等着大人们。” 第2298章 试吃 又道:“不出意外,姜大将军还会再来。” 新粮食的事儿闹得太大了,姜大将军管着第一道防线,等大人们过来看木薯的时候,他定然也会过来。 秦三郎听得放心了,招呼谢成他们:“快进卫所暖暖,你们身上都结冰霜了。” 谢成他们是半夜就赶路过来的,一夜寒霜,身上冷得发抖,是点点头,跟着秦三郎进了长梁卫。 而京城来的宣礼内监听说长梁卫有新粮食后,确实是等不及了,强忍着把冬至祭拜做完后,是今天辰时,刀口沟大营的大门刚开就往长梁卫赶。 一行人,一路疾驰,中午不歇息,下午申时就到了长梁卫。 秦三郎听到斥候的禀报,赶忙带人去迎接:“见过辛大人、见过诸位大人。” 粮食事大,辛监军也来了,同来的还有曹伯爷。 曹伯爷指着秦三郎道:“杜内监,这位就是秦千户。” 杜内监很年轻,只有二十多岁,却是景元帝心腹秦大内监的徒弟,会领这件差事,也是因着有其他更重要的任务。 不过那任务已经完成了,是两份密旨,已经交到齐逸手里,只等时机一到就宣读。 “你就是秦千户?果然有蚩尤之英武,难怪能斩下戎贼王族大将的头颅。”杜内监是夸了秦三郎一番,又道:“木薯何在?速领我去瞧瞧。” “旁边的营帐里就有木薯,诸位大人请。”秦三郎带着他们去了卫所外头的一片新营帐里:“这些就是木薯,乃是阳山卫、大埠卫今早刚刚拉过来的。” “这就是木薯?这有多少斤?几亩地的?可挑地?能存放多久?不会很快就烂掉吧?”杜内监能成为秦大监的土地,还被景元帝委以重任,就不是五谷不通的人物,而是很博学,知道的东西很多。 秦三郎道:“一个营帐统一存放三万斤,亩产三千斤上下,不挑地,易养活,山地沙地皆可种植,生木薯存放不了多久,可做成木薯粉,晒干后,可如麦面一般,存放半年以上。” 杜内监听得大惊,心里欢喜不已:“要是真如你所说,大楚将再无饥馑!” 大楚还能千秋万代下去。 民以食为天,只要让人吃饱了,就不会再有反贼,而打仗也需要粮草,只要他们的粮草充足,就能耗死戎人! 杜内监虽然是个太监,可他是秦大监亲自教养出来的,心理没有什么毛病,又看了吕柏写的抗戎故事,心里反而有几分将心。 不过…… 杜内监看着木薯皱着眉头,:“长得有些丑,听说以前叫鬼命薯,有毒,可致命?” 秦三郎道:“确实有毒,不过经过处理后,毒素会被清楚,人畜皆可食用。” 又细细说了一遍怎么清除木薯毒素。 可杜内监听得依然皱眉,看向秦三郎:“听说你们卫所的牲口吃了两年木薯,可有中过毒?” 秦三郎:“有中过毒,不过并没有马匹因此而死。” “可刀口沟大营有战马死于木薯毒。”杜内监这两天不是白过的,在刀口沟大营的时候,已经把木薯的事儿打听清楚了。 最后,他看向辛大人,询问道:“辛大人,民以食为天,入口的东西必须安全,下官建议,接下来的日子让长梁卫的人畜全食木薯,我会跟着一块食用,把木薯作为主粮,您觉得如何?” 杜内监是景元帝派来的人,有景元帝撑腰,辛大人自然不会为难他,点头答应:“此法甚好……本官也跟着一块食用。” 杜内监忙道:“大人是监军,身负监督整个西北军的众人,不可涉险,下官代劳便可。” 这么会做人,辛大人自然乐意。 因此这事儿就定下来了。 “即日起,长梁卫人畜皆食木薯,直至木薯一事儿彻底落定为止!”辛大人是亲自下了命令。 长梁卫的人听罢,也不害怕,他们时常吃木薯美食,爱吃得不行,很乐意配合。 杜内监起初还害怕自己吃木薯会中毒而亡,可当一盘盘木薯美食端上来后,他是食指大动,一个人就吃了半桌的木薯美食。 余下的给了伺候自己的两个小太监。 小太监也很怕啊,可看着漂亮的水晶钵仔糕、金黄喷香的炸木薯丸子,他们也忍不住了,把剩下的东西全吃了。 吃完后,还喝了一碗暖呼呼的木薯片汤。 “如何?”辛大人吃完饭后,赶忙过来看情况,见杜内监还活着,是问道。 杜内监笑道:“鲜香带甜,人间美味。” 辛大人笑道:“这就好。” 不过杜内监很清醒,是道:“刚吃一顿,做不得数,会不会中毒,还得再看。” 而且是长年累月的看。 他会看重木薯,也是得知长梁卫的牲口吃了两年木薯却没事后,才敢来长梁卫的,但凡木薯吃死过人,他都不敢推这粮食。 “走,去看看浸泡过的木薯如何了?”杜内监跟着辛大人去看浸泡祛毒的木薯了。 接下来的十天,杜内监是亲力亲为,上山挖木薯、回来后亲手削木薯,用清水给木薯祛毒,还跟着木通叔一起学着配木薯解药。 甚至让几个下人冒险,故意吃下带皮的生木薯,看着他们中毒后,再用木薯解药解毒。 等解药真的把下人们救过来后,杜内监才算放心:“这解药不错,且容易种植,不是什么贵重药材,便宜,穷苦人家有能力备下解药。” 经过十天相处,木通叔是有些佩服杜内监了,夸道:“内监大人有治理之才。” 杜内监听罢,笑了笑:“木通大夫,这可不是什么好话,须知我是个阉人。” 大周时期,宦官霍乱朝纲,之后的大梁、前朝,包括大楚都忌惮太监,虽给了他们品级,却不会让他们参与朝政,私下议政者,也会被惩戒。 木通叔听罢,也就没有再说,继续教杜内监配药。 又过了一天,齐逸终于从府城赶到长梁卫,还带了五个村长来,明说了:“这五个村子愿意以试吃木薯,已经签下生死状。” 木薯想要成为粮食,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而村民试吃就是一个必须要有的过程。 要是没有这个过程,即使他把木薯夸得天花乱坠,朝中大臣们也会拦着陛下,不让陛下推广木薯为粮食。 第2299章 方子 杜内监大赞:“齐大人不愧是知府,想得就是周到。” 只要这五个村的人吃上一个月木薯不出事,木薯就能顺利推广,百姓就有救了! 又问道:“你们各自都是那个村子的?人口多少?” 五位村长敢做第一批试吃的人,就是胆大的,是一一介绍起自己的村子来:“回大人的话,老夫是陈木村的,村子就在府城郊外,老夫叫陈昌明,村里有四十三户,一百六十二人,全都在试吃生死状上摁了手印,往后的日子就把木薯当主粮吃了,请大人放心。” 一名三十出头的村长道:“小的是边家村的村长边贵平,村里有五十户人家,一百八十六人,有一半是这两年迁移来的,不过都很听边家的话,对试吃木薯没有异议,都在生死状上摁了手印。” 余下的三个村子分别是红榴村的,姓洪;新庄村跟老庄村的,大姓是庄,其余还有三个小姓。 五个村子,人口最多的是边家村,最少的是长留村,只有二十六户,七十口人。 杜内监又看过各村的生死状后,笑道:“你们一路赶来辛苦了,先吃饭,吃完再跟你们细说木薯的事儿。” “诶,大人尽管安排,我们照做就成。”五个村的村长应着,用了诱虫药后,被安置在卫所门外的一间屋子里,屋里有个大火炕,睡他们几人足够了。 长梁卫还给他们发了一身新棉袄,把他们高兴得不行,笑道:“这长梁卫真是大方,还给咱们发棉袄,还是全新的,瞧瞧这面料,起码缝了三层。” 红榴村穷,村长是叹道:“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被我糟蹋了,给我家大孙子留着……那孩子命苦,出生没几年就遇上旱灾,接着又是兵灾的,就没穿过一身好衣服。” 边贵平道:“洪叔,咱们还要学着怎么种木薯,你可别不舍得穿,得穿暖和了,不然冻病了,差事完不成,可是大罪过。” 又道:“等咱们做好差事,拿到赏钱后,你自然有银子给孙子置办新衣服,给他说媳妇。” 陈昌明也道:“贵平说得对,咱们做这事儿虽然有风险,可做好了,不愁没银子……只要皇上老爷的一句夸,就够咱们几个村子受益百年的。” 满大楚问问去,能被皇上老爷夸的村子有几个? 又道:“还有长梁卫,豆腐、药材、青砖、瓷器的,多少产业啊,要是咱们好好干活,秦大人跟秦夫人一定会看见到时候带着咱们种药材,或者让咱们帮着拉青砖送货,咱们就发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村长们是诶哟出声,兴奋的道:“还是陈村长看得长远,咱们可得好好办差,办好了就是受益一生的事儿!” 几个村长都想为村里拉拔好处,因此没有歇着,吃了饭食后,就去忙活,听木通叔说木薯的事儿。 老实说,得知木薯的毒性后,几位村长还是很害怕的,不过人家杜内监身为皇上老爷的人,吃了十天木薯都没死,他们也就放心了,跟着学怎么处理木薯、清除木薯毒素、把木薯做成美食。 齐逸跟杜内监也在学,他们学的是怎么制作木薯粉。 木薯粉这种工艺,顾锦里一直藏着,原本是不想太早露出来的,可许尤突然提前来要粮食,为了不便宜许家,只能把这种工艺露了出来。 “先把生木薯去皮切块、再用石舂舂出汁水,把木薯渣洗上三遍,把里面的淀粉水全都洗出来,之后用水泡上三天,一来祛除木薯毒,二来沉淀木薯粉,期间每天都要换水,三天后,把上面的水倒掉,沉淀下来的就是木薯粉了。” “把湿木薯粉晒干,就成了干木薯粉,这样的木薯粉就能存放半年以上,只要存放的地方干燥,可以一年内都不会坏。” 顾锦里把怎么制作木薯粉的工艺说了,又拿出一袋晒干的木薯粉:“给你们做个二合面木薯饼尝尝。” 秦三郎接过她手里的活计,道:“我来,天冷,你别冻到手。” 言罢,麻溜地舀出一斤木薯粉,再掺入一斤杂粮面,用水和开。 等锅热后,开始烙饼,是做出一大盆煎饼出来:“成了,二位大人尝尝。” 齐逸跟杜内监看得震惊不已,赶忙拿起煎饼吃了起来,一会儿之后,惊叹道:“味道不错,有点黏,像事吃糯米饼,还比糯米饼好看。” 木薯淀粉做出来的东西是透明的,瞧着比较好看。 又道:“挺扎实的,能饱腹。” 两人吃了两个二合面木薯饼后,也就饱了,而盆子里还有十个木薯饼:“两斤面罢了,竟能做出这么多来煎饼来,再加点野菜汤,足够一大家子饱餐一顿了……这木薯是救世之粮,无论如何,必须全大楚推广!” 齐逸激动的说着,又起身,朝顾锦里作揖:“顾二丫头,齐叔替黎民百姓谢谢你,你救了大家伙,也救了大楚。” 前面还好,说到后面顾锦里就不高兴……景元帝那么神经,大楚还是赶紧完蛋吧,她会把木薯粉的工艺拿出来,完全是被许尤逼的。 要不是许尤提前来要粮食,她不会把这工艺露出来,会自己留着,等到最佳时机再拿出来。 齐逸很清楚顾锦里为何不高兴……他们都是逃过荒的,而让他们逃荒的人是景元帝,要是当年景元帝赈灾得力,不强行灭了卫国公一系,使得西北混乱不堪,他们也不用背井离乡的逃荒。 齐逸对景元帝也是很失望的,可许尤比景元帝更糟……要是没有明主出世,齐逸宁愿呕血帮景元帝,也不想去帮许尤。 杜内监见气愤尴尬,是笑着恭喜秦三郎跟顾锦里:“秦大人跟秦夫人发现这等救世新粮,陛下定会颁下圣旨,厚赏你们两家。” 又道:“这是百世之功,无论沧海桑田如何变换,二位都是后世敬仰的人物,恭喜了。” 这话说得有意思,顾锦里笑了,看来杜内监也不是一昧奉承大楚皇族的人,而是懂得大是大非的。 “杜内监抱了吗?再次一个吧。”顾锦里递了一个木薯饼给他。 秦三郎笑了,小鱼老是喜欢给人塞东西吃……他见杜内监愣住了,把木薯饼给他:“杜内监再吃一个吧,木薯比较刮肠胃,油放得少的话,得多吃两个才行。” 第2300章 收尾 杜内监一惊,问道:“木薯刮肠胃?” 顾锦里点头:“没错,木薯虽好,不过刮肠胃,所以要放点油。” 齐逸道:“这倒是没什么,豆油已经在大楚普及,南边的普通人家吃得起了,西北这边比较穷,可两天吃一顿豆油还是能行的。” 还是那句话,木薯新粮必须全大楚推广! 又向顾锦里夫妻保证:“你们放心,木薯粉的方子,我会派信得过的人直接送进宫里,不会泄露出去。” 顾锦里会等到齐逸来了才教杜内监怎么做木薯粉,就是怕工艺会流出去,让许尤的人占了便宜,听到这话,是放心了:“我们信得过齐叔。” 又道:“这里是养虫子的地方,不会有人来,齐叔跟杜内监可以安心在这边试做木薯粉。” 杜内监听罢,身子不争气的抖了抖。 顾锦里见状,咧嘴笑道:“杜内监不用怕,毒虫是养在陶瓷缸里的,密封得很好,不会跑出来的。” 呵呵,杜内监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秦夫人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嘿,那你们慢慢做,我们先走了。”顾锦里拉着秦三郎走了。 齐逸看得摇头,对杜内监道:“这丫头打小就是活泼脾气,杜内监莫见怪。” 杜内监忙道:“齐大人言重了,秦夫人的脾气很好。” 虽然没泼辣吧,可懂大是大非,愿意跟着夫郎吃苦,也愿意交出木薯粉的工艺,算是一个难得的人了。 不过:“秦夫人的脾气跟顾探花倒是天壤之别。” 顾探花温雅恭良,还很能忍……陛下是个疯癫脾气,在他眼前办差,等同于上刑,可顾探花却能忍下来,得了陛下圣心。 顾锦里要是在这里,一定会偷笑,看来你不了解我哥啊,他就是白切黑。 接下来的三天,齐逸跟杜内监就在这间屋子里做木薯粉,里面有火炕,用火坑烤着,木薯粉很快就干了。 又用自己做的木薯粉做了一顿面饼吃,吃得很香。 而他们这三天也是顿顿吃木薯做的食物,确实有些挂肚子,比往常多用了六勺豆油,虽有不足,却也是有利于社稷的好粮食。 第三天下午,林家坡、顾家村、谢家坪、杜家村、五亭村的人都来了,是收到长梁卫的信后,匆匆赶来的。 其中的谢家坪是三爷爷三奶奶亲生女儿顾福丫夫家的村子,这两年也有人回来了,顾锦里是派人去村里问过顾福丫一家的消息,只是得到的消息都是:“没见着呢,应当是去东北了,或者是跟了什么贵人了吧?” 虽然人没找到,不过谢家坪的人还算不错,顾锦里也就伸手照顾他们一番,有好处的事儿,也会想到他们。 杜家村则是杜大夫他们的村子,因着是熟人村子,也就关照了。 五亭村是三奶奶的娘家村子。 而几个村子要试吃木薯的事儿,顾锦里已经跟齐逸说过了,因此得知他们来后,齐逸亲自见了他们,把试吃木薯的事儿利弊说了。 “木薯不是什么突然冒出来的东西,而是咱们西北的鬼命薯,有毒,不过清除毒素后可以吃,能养活人。你们要是试吃,就得签下生死状,要是出了事儿,府衙承担你们的医药、丧葬费用,还会给你们抚恤银子,可要是你们活下来了,本官会为你们请功,让你们的村子名留青史。” 林厚德率先道:“知府大人,我们知道利害,愿意一试,请让我们签生死状!” 林厚德家逃荒后,着实吃了大苦头,而他家已经败得不能再败了,只有冒险一试,才有振兴林家的可能。 其他村子的人也道:“大人,我们不怕死,愿意吃!” 杜内监道:“没那么言重,我吃了半个月,还活得好好的。” 就是有点馋肉了。 “既然你们想清楚了,那本官就给你们签生死状。”齐逸拿出几份写好的生死状,慢慢地念给他们听后,问道:“可听明白了?要是有不懂的就问,本官为你们作答。” “大人说得是大白话,我们听懂了。” 齐逸道:“成,那签字摁手印吧。” 有不会写字的,齐逸代劳了,不过手印要自己摁。 弄完后,齐逸道:“生死状会收在府衙里,你们放心,这是十两银子,你们收着,每个试吃木薯粮的村子都有。” “诶,多谢大人!”大家伙是兴高采烈的收下银子。 除此之外,试吃木薯粮的村子还会得到优待,有事儿可以直奔府城面见他,要是生病,不管是生什么病,都可以请府衙派大夫去看,药钱诊金全免。 而大楚穷,这些好处是齐逸诊金掏钱给的。 “成了,你们跟本官来,本官带你们去学怎么清除木薯毒素、怎么种植木薯。”齐逸亲力亲为,带着他们去找木通叔,学着处理木薯。 而不少富贵人家也动了起来,盛睿亲自来了卫所,说盛家的庄子愿意种植木薯、吃木薯。 钟家的合叔也来了,钟家所有的庄子也愿意种木薯吃木薯。 还有施家的庄子、雷家商队的庄子、酆家镖局的庄子、房家的庄子、郑家、上官家的庄子,是全都乐意种木薯吃木薯。 第三道防线的戴将军听说后,也派了戴管家来的,言明:“我们戴家也乐意试吃木薯,手底下的佃农们也吃,姨娘的娘家村子也乐意试吃木薯。” 戴将军打仗不行,还怕死,不过对于这种能挣到功劳的事儿,他会很帮忙。 戴家还很财大气粗,送了几十车东西来,有木炭、药材、肉粮等东西,好像生怕长梁卫不答应让他们试吃木薯似的。 齐逸答应了,不过交代道:“木薯如今是试吃阶段,而卫所重地,最好不要让第三道防线的人试吃木薯。” 戴管家道:“大人放心的,我们家将军是个谨慎的,不敢拿卫所冒险。” 这话倒是没错,戴将军最怕死,可不敢让自己麾下的卫所试吃木薯。 齐逸:“来,都把生死状签了。” “诶。”各家各户是签了生死状。 又忙活几天后,到了十一月的尾巴,许尤、辛大人、姜万罡、曹伯爷、千山先生等一行人又来到长梁卫。 许尤是真的不想来,他自己又没多少功劳,可新粮食事大,只能来了。 好在只是来走个过场,做个见证,一天就完事,忍忍也就过去了。 “许侯爷、辛大人、姜大将军,这是各村、各府签的试吃生死状,请过目。”齐逸把一叠生死状摆了出来,又把盛睿、戴管家、各个村长等人喊来见许尤。 (本章完) 第2301章 喜报 许尤看向他们,心里暗骂,一群混球,在他的地盘上竟敢帮着景元帝试吃木薯,都给他等着! 许尤压下怒火,翻看齐逸递来的生死状,片刻后问:“你们可清楚木薯之毒?可是真心愿意试吃?” 没人做出头鸟,而是大家一起说:“我们知道木薯有毒,是真心愿意试吃木薯粮,没人强迫!” 许尤听罢,知道这群贱民是铁了心试吃木薯了,懒得再问,把生死状还给齐逸:“既然他们是自愿的,那就是生死自负了,齐知府放手做吧,本侯没异议。” 不过又说了一句:“可木薯就是鬼命薯,带着厉害毒素,那么多人吃,难免有人会死,西北是抗戎重地,军心最重要,要是打仗的时候突然闹出有人吃木薯死亡的事儿,导致将士们恐慌,军心不稳又该怎么办?” 你是西北主帅,稳定军心这事儿不是应该你来做吗? 齐逸为了保证木薯可以顺利推广,还是虚心问道:“侯爷有何高见?” 许尤拢了拢身上贵重的皮裘衣,道:“齐知府身为木薯推广为粮的主事者,是否也该签份生死状,以安西北军民之心?” 呵,这是想要光明正大的弄死齐逸啊。 齐逸早就料到了,笑了笑,当场写下一份生死状,签名摁手印,还让曹伯爷、辛大人、姜大将军签名,给他做见证人。 弄完后,双手递给许尤:“下官的生死状,请侯爷帮忙保管。” 如此大方,再反观许尤,真不是一般的小肚鸡肠。 许尤踢到软铁板,心里越发气闷,却不客气的收起生死状,道:“继续吧。” “是。”齐逸恭敬的应着,开始把这半个月来试吃木薯的情况说了,又拿出一份厚实的册子,道:“木薯新粮的事儿,都写在册子里了,请侯爷过目,再盖章。” 盖了章后,就等于许尤接受木薯粮,以后军粮紧急的话,就能给军中发木薯粮,不会闹出无粮养兵而营啸的事儿。 养兵真的太难了,还有那么多的战马要养,许尤又会诉苦,什么都问朝廷要,朝廷为了让他抗戎,也为了不给他起兵的理由,只能予取予求,是把南边压得不行,再这样下去,怕是许尤没反,南边就要先不干了。 许尤不想痛快盖章,可姜大将军道:“我先来。” 是拿出自己的大印,在册子上盖下自己的印章,还签名摁了手印,接着把册子递给辛大人。 辛大人顺势接过,盖印、签名、摁手印。 许尤只能跟着做了。 齐逸收回册子,看着上面的三个大印,心里的巨石落了地,笑道:“多谢侯爷、姜大将军、辛大人帮忙,等木薯成为咱们大楚主粮之一的时候,三位定是被载入史册的功臣!” 许尤心下冷笑,他稀罕做功臣吗?他要当皇帝! 许尤心里不爽,想要找茬,可姜万罡太了解他了,见他目光看向秦三郎,是立马道:“天寒地冻,恐怕戎贼会有行动,本将要先回毒虫沟大营。” 又邀请许尤:“侯爷,死士营最近学了些快攻之术,末将觉得不错,想请侯爷去瞧瞧,不知侯爷可乐意前往?” 死士营是孟鸿跟秦三郎一块执掌,分为昼夜两批,而姜万罡以机密不好泄露为由,一直不怎么让人去看,许尤早就心痒痒了,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乐意:“学了快攻之术?那本侯得去瞧瞧。” 姜万罡起身,笑道:“那咱们走吧,这时候启程,刚好可以看看晚上的夜训。” 是带着许尤走了,全程没有看秦三郎一眼,让许尤很满意。 不过路上,许尤还是问姜万罡:“老姜,可是秦三郎那小子得罪了你,怎么瞧你对他冷淡了许多?” 姜万罡道:“他倒是没得罪我,只是我想把死士营留给孟鸿,不想他在毒虫沟的威望过高,所以最近压着他。” 压得好啊! 许尤听得很是满意,比起冲动的孟鸿,身有泼天战功,还有诸多倚仗,本身还冷静稳重的秦三郎更难对付,又假惺惺的说一句:“他是有功之将,老姜还是莫要太打压他的好。” 姜万罡点头:“嗯,阿尤说得对,毕竟他确实帮了我们不少,以后对咱们还有大用,我不会得罪死他,会酌情善待他的。” 这话其实是在提醒许尤,秦三郎夫妻还有用,别因为木薯粮的事儿而对他们下手。 …… 许尤他们走后,齐逸等人又开始让长梁卫的将士给各个村子送木薯粮。 “每个村子先送五十车,长梁卫、大埠卫、阳山卫送临近的村子。” “章千户,你的卫所负责给第二道防线的村子送木薯,你们种的木薯不多,送两个村子就成,余下的让曹伯爷家送。” 许尤等人今天过来是定功劳的,因此章延必须在长梁卫里,这样才能给他算木薯粮的功劳。 齐逸又道:“曹伯爷,卫所还要练兵,要辛苦您家跑一趟了。” 曹伯爷笑道:“齐知府放心,木薯粮的事儿,我家也是有功劳的,会尽心办事。” 池十一也赶忙道:“这是为陛下办事,我等定会呕心沥血,死而后已!” 切,盛睿不屑,道:“齐大人已经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你不用说这种马屁话。” 池十一气死,指着盛睿道:“你个跑来捡功劳的小人,还有脸说本公子,本公子可是一听说木薯能做粮食就赶来……” 啪,盛睿拍掉池十一的手,呵呵笑道:“咱们都是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怎么还分起先后来了?也只有庶房之人才如此斤斤计较。” “你!”池十一说不过盛睿,快气疯了。 齐逸看得好笑,或许是经的事情多了,他很喜欢看这些小年轻吵架,瞧着有朝气,能驱散他心里的暮气。 看得差不多后,又道:“莫吵了,池公子,喜报上你的名字在盛公子前面。 “真的?多谢齐大人。”池十一大喜,立马得意的对盛睿道:“小人,听到没有,本公子的名字排在你前面,是比你功劳高的人!” 呵,盛睿冷笑一声,懒得搭理池十一,对齐逸道:“齐大人,我带了车队来,就在长梁卫外扎营等着。这车马稀缺,等我给盛家庄子送完木薯粮后,想用车队帮几个卫所给各村送木薯粮,以求各村尽快吃上木薯,好方便大人写奏章,做木薯粮的推广,不知可好?” 长袖善舞,相当会来事。 第2302章 赦免 “成,那就有劳盛公子了。”齐逸答应了,又道:“此事我会上报给陛下,给盛公子加功劳。” “多谢齐大人。”盛睿转头看向池十一,得意的抬起下巴,把池十一气得不行,也抢着帮忙。 齐逸乐见其成,都答应了下来。 又继续忙着,让盛睿把车队带进来,给车辆装上木薯,一车车的运出去,一直忙到天黑,才算把各村、各个庄子的木薯粮给送走。 齐逸深深呼出一口气,道:“本官出来日久,府衙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就不多留了,等会儿就走。” “天都黑了还要就走了?”千山先生惊了,你可真是不要命了,他稳住心神,劝道:“齐大人忙活大半个月,着实劳累了,还是再歇一晚,明天再走吧。” 秦三郎也道:“齐大人,木薯粮的事儿刚刚开始,以后还有诸多事情要您忙,多留一天,让源字药行的大夫跟木通叔给您诊脉,把身体养好了,也好继续办差。” 齐叔看着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很是不好的样子,要是连夜赶路,怕是会出事儿。 齐逸也有些撑不住了,点头道:“成,我就多留一天。” “齐大人英明。”千山先生很高兴。 齐逸吃过饭后,是躺在炕上,被源字药行的大夫、木通叔、戴大夫等人轮番诊脉,一个个皆皱起眉头。 杜内监担心的问道:“诸位大夫,齐大人的身体如何?” 闵大管事道:“不太好,最好是先就地修养三天,三天过后再看。” 这么严重? 大家伙都惊了。 可齐逸不想留在长梁卫……他是景元帝的心腹,在长梁卫待得太久,会给三郎夫妻带来麻烦:“我没事,诸位大夫给我扎一轮针,我睡一觉,明天就启程回府衙。” 闵大管事摇头:“不成,要是齐大人不好生修养,坚持要走,恐会危急性命。” 这? “齐大人留下修养三天,就这么办。”辛大人发话了。 他是监军,齐逸只能留下。 接下来的三天,闵大管事等人是每天都会给齐逸行一轮针,让他泡一次药浴,再用药让齐逸昏睡,三天后,齐逸的脸色才有所好转,见了一丝丝红润。 “算是挺过来了,不过……”闵大管事道:“齐大人想要寿数长久,得常年吃调养身子的药,这是我们几人商议后开出的药方,先吃三个月,三个月后,罗大夫会去府衙给您看诊,给您改药方。” 长梁卫缺大夫,且长梁卫不好养太多的白龙蚁,罗大夫以后就留在陇安府了,大养白龙蚁,以备西北之需。 齐逸很高兴,道:“既然没事了,那本官今天就回府衙,不能再留了。” 千山先生有点无语,这个齐逸真是,要不要这么拼命? 想走也成,不过:“齐大人帮了长梁卫这么多,秦千户理应摆宴,再把两位小少爷抱出来谢过齐大人才是。” 千山先生会留三天,除了奉命盯着齐逸以外,还是想见见大狼二狼,可顾锦里把两个孩子看得太好,是根本不让抱出来,他是一直没见到。 许尤不再,秦三郎可以放心把孩子抱出来了,点头答应:“千山先生说得是。” 很快就让人做了一座宴席,再把两个孩子抱出来见客。 “唔嗷!”二狼能出来放风,高兴得不行,看见人就兴奋大叫。 千山先生看得高兴,却没有去抱二狼,而是去看大狼。 见大狼被巴虎抱着,正在打哈欠,看见他后,明显一愣,大眼睛赶忙往四周看去,瞧见秦三郎后,朝他叫唤着:“啊啊,啊啊!” 千山先生见状,欣喜若狂……大少爷是个聪明的娃娃,没有任何问题,放心了,他可算是能放心了! “哈哈,大少爷这是认生了,害怕某是坏人,急着找亲爹呢。”千山先生笑出声来,心中畅快不少,又夸道:“大少爷瞧着很聪明,秦千户好福气。” “千山先生过奖了。”秦三郎笑着,抱过大狼:“爹在这,大狼不怕啊。” “唔唔~”大狼瞧见爹爹后,终于放心了,跟着爹爹玩唔唔唔。 齐逸则是抱着二狼,逗他玩。 二狼都不用他逗,自己扯着他胡子玩,劲还大,上下蹦着身子,齐逸差点抱不住他。 秦三郎赶忙过来,一手抱过二狼,虎着脸道:“臭小子,别乱蹦,很危险。” 又把大狼给齐逸:“大狼很乖,齐大人抱大狼吧。” “好。”齐逸接过大狼,见大狼先是愣了愣,接着咧嘴笑起来,如暖阳乍现一般,让自己眼前一亮,是夸道:“大狼果然是个乖巧的娃娃,你们夫妻好福气。” 齐逸很开心,轮流抱着两个娃娃吃了一顿饭,瞧着很是舍不得,不过吃完饭,休息半个时辰,齐逸也就告辞了:“不能再留了,本官得赶紧回府衙了。” 千山先生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再阻拦,是道:“确实该走了。” 虽然许尤没有发现什么,可长梁卫肯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他们还是赶紧走,莫给长梁卫添麻烦的好。 此时此刻,千山先生已经彻底倒向秦顾这边,不再帮许家。 杜内监很喜欢长梁卫,可事情已经办妥,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办,是没有再多待,跟着齐逸等人走了。 秦三郎带着一批将士去送齐逸他们,一直送出三十里外。 “不必再送,回去吧,喜报已经送去京城,功劳不会少了你们的,安心等着就是。”齐逸说着,放下车帘,坐着马车走了。 池十一算是帮了大忙,因此得以跟齐逸同坐一车。 马车奔驰,到了刀口沟大营后,齐逸等人就跟千山先生、辛大人分开,继续往府城赶。 …… 木薯粮的首个喜报,早在冬至前就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到了十二月初,喜报是终于到了。 景元帝看着喜报,龙颜大悦,不过看见木薯有剧毒,可致人死亡后,又等了十天,再次收到一份喜报后,才在早朝之时,让欧阳章当众宣读喜报。 等欧阳章宣读完后,景元帝站起身,目光带着星火之光,扫视群臣,激动的道:“诸位爱卿可听见了?天降新粮,大楚此后将再无饥馑!” 然而,世家豪族的大臣们是不想看见大楚得到木薯粮的,纷纷站出来道:“陛下,这木薯可是鬼命薯,有剧毒,此等毒物,怎能做为入口的粮食?要是有个万一,岂不是要害死大楚全民?” “霉米也有毒,可灾荒之时,你们还不是同意拿霉米去赈灾?!”景元帝很愤怒,这群狗东西就是见不得他好:“这木薯虽然有毒,可毒素能祛除,只要祛除毒素后,木薯就是亩产奇高的新粮食……戎贼占据西北三府,随时都有可能越过毒虫沟,攻占整个西北,西北军是越多越好,可兵马多了,用什么来养?你们出军饷吗?!” “不出军饷,却拦着这种能养千军万马的木薯粮又是何用意?!” 第2303章 离间 这话几乎在说他们有不臣之心了。 众臣听得心头大震,齐齐跪下,道:“微臣不敢,陛下恕罪!” 声如洪钟,景元帝听得极其恼怒:“请罪的时候声音一个比一个大,让你们出主意的时候就成哑巴了……对木薯粮有什么看法,说!” 可大臣们哪里敢说?一旦说出不好的话,怕是就要血溅当场了。 景元帝看得震怒:“你们身为朕的臣工,朝廷栋梁,对这等救世新粮就没有一点可说的?你们到底是废物还是对朕、对朝廷不满?!” 这话太严重,不好再僵持下去,应阁老道:“陛下,木薯这等能吃之物,确实该推广为粮食,可它有剧毒是真的,想要成为百姓果腹之粮,还得慢慢来……试吃三年左右无人死亡,方可大肆种植。” 这话一出,立马有几个大人道:“应阁老所言有理,臣附议。” 可景元帝的嘴角却勾起冷笑……又是应阁老,每次群臣跟他有僵持不下的事儿,应阁老一出来说话,其他朝臣就附议了,这朝堂是他的,还是应家的?! 明琮心下一提,也觉得应阁老这回不该说话,说得多了,会遭景元帝提防。 应家是他的岳家,是他暗地里最大的支持者,他得救应家,是出声道:“应阁老说得极是,可今年大寒,西北、东北、中原、中州等地受极寒所害,秋粮欠收,试吃三年太长,臣以为,应当因地制宜,缺粮之地,如西北半地试吃半年,无人死亡便可全西北种、吃木薯……其他有粮可吃之地,可试吃两年。” 礼部侍郎之一的尹大人不同意,说道:“半年?这个试吃时间是否太短,要是木薯毒素沉积到一定程度才会毒发又该如何?岂不是吃了半年一年的人都得死?!” 就这么一句话,尹侍郎是倒了大霉。 景元帝道:“短?尹侍郎是觉得这个时间太短,还是想着东庆也因寒灾让粮食受损,要把大楚的救世之粮偷偷送去东庆?!” 这? 尹侍郎赶忙道:“微臣对大楚忠心耿耿,绝无向着东庆之心,请陛下明察!” 景元帝笑了:“既然对大楚忠心耿耿,那尹侍郎就前往清世观,替朕为大楚黎民百姓念经祈福吧。” 又道:“以后尹氏家族皆以木薯为粮,直至大楚家家户户都食木薯粮为止!” 尹侍郎惊了,很清楚自己被杀鸡儆猴了,是吓得瘫倒在殿上,抖着身子,掉着泪道:“陛下,微臣知错了,微臣……” “知错了?”景元帝打断尹侍郎的话,道:“既然知错了,那就好好赎罪,来啊,送尹侍郎下去!” 御林军是冲进大殿,把尹侍郎架住,拖出殿外。 殿内大臣是没有一人敢为尹侍郎求情,只因大家都知道根源……还是因为三年前逸郡王的事儿。 尹侍郎家庶出的六姑娘跟了东庆的逸郡王,可逸郡王竟然蒙骗大楚,趁着大楚跟戎贼开战之际,买空大楚西北的物资,差点给大楚造成灭顶之灾。 可当年大楚正在抗戎,是没能力再跟东庆开战的,景元帝只能忍了,当做没有这事儿。 可如今不同了,东庆三成土地被卫王占领,今年还受了寒灾,粮食欠收,元气大伤,景元帝终于能报仇,对尹侍郎下手了! 因着尹侍郎被抓,朝臣们是噤若寒蝉,没人敢说话。 明琮率先反应过来,询问景元帝:“陛下,可是按照半年至两年的时间来推广?” 景元帝收拾了尹侍郎,把憋了三年的恶气给出了后,是神清气爽,点头道:“嗯,明卿此法最为合适,就这么办吧。” 想了想,又道:“木薯推广为粮的事儿,就交给应阁老了。” 这话一出,应阁老后背沁出冷汗……他今天真不该第一个出来说话,景元帝果然开始忌惮他了,让他负责木薯粮推广,那世家豪族还怎么弄出各个村子吃木薯粮中毒身亡的事儿? 没错,应阁老他们这些出身世家豪族的大人虽然答应推广木薯粮,可他们没说过要推广成功啊,早就想着要用木薯毒弄出一批人命来,坏了大楚国祚了。 又变聪明了,这一刻,应阁老仿佛看见了几十年前,那个备受景武帝看重的皇孙的身影! “老臣领旨!”应阁老收回思绪,领了这件差事。 可木薯推广为粮的事情太重要了,可以说,此物关系到大楚能否延续下去,因此景元帝还派了几个人手去帮忙:“皆是新科进士,应阁老辛苦,带带他们,让他们早日为朝廷独当一面。” 接着是把委派的人名念了一遍……有寒门士子,也有世家豪族子弟,有脾气倔如牛的,也有单纯没什么心机的。 晏小五、宋引、房典庆、酆余都在上头。 应阁老听到这几人的名字,皱皱眉头,道:“陛下,木薯毒素可清除的事儿,乃是秦顾氏提出来的,不如让顾大人也来帮忙?” 景元帝拒绝了:“顾卿要在朕跟前办差,不好老是出宫办此事。” 应阁老道:“若是顾大人不好出宫,那褚隽也可。” 景元帝还是拒绝了:“给你的进士里世家子弟太多了,再加上褚隽,有失平衡,要是真缺人手,应阁老就从寒门进士里选一个。” 应阁老算是明白了,景元帝是想离间世家豪族的官员啊……要是那些世家子弟发现了什么,会不会告发他? 应阁老猜得没错,景元帝打得就是这个主意,也是想要试探酆余等人,是不是真的忠心于他? 应阁老心里恼怒,不过他在朝堂混迹几十年,早就人老成精,面上是一点不显,谢过景元帝后,就挑了一个寒门进士到身边帮忙。 殿上一隅,一直沉默的二皇子站出来道:“父皇,儿臣想请命,试吃木薯粮,以安黎民之心,不知可否?” 说到最后,声音小了下来,瞧着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景元帝看向二皇子,思忖一会儿,答应了:“准奏!” “儿臣多谢父皇!”二皇子很激动,跪下谢恩。 三皇子见状,气得要命……好你个老二,不声不响的,竟得了父皇青眼,哼,当心点,别像老大一样,落得个全家被斩首的下场! (本章完) 第2304章 无妄之灾 朝臣们也很意外,没想到景元帝会答应二皇子的请求……景元帝只在乎过世的嫡子,其余皇子在他眼里根本不算儿子,突然给二皇子脸面,难道是见自己年纪了,八皇子又年幼,所以想从成年皇子里选继位者? 景元帝把他们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头冷笑不止,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下了一道旨意:“即日起,所有皇亲皆要食一顿木薯粮,以安黎民之心,以推木薯为粮!” 这道旨意一下,满京城的皇亲国戚是苦不堪言,不过对于推广木薯为粮,确实起了大作用。 试问连皇子、皇亲都吃木薯了,百姓焉有敢不吃的道理?朝臣焉有敢不推之理?! 不得不说,只要景元帝不发疯,还是很有脑子的,是轻松就解决了木薯推广的事儿。 他很高兴,激动的说出一句:“大楚得此新粮,定将千秋万代!” 呵,朝堂上的大臣们,尤其是世家豪族的大臣们都在心里冷笑,还千秋万代?能传到第四代就算不错了。 不过大臣们还是跪下,恭贺景元帝:“恭喜陛下,喜得救世新粮!” 景元帝听得高兴,趁着高兴,他当场下了一道旨意:“前太医署之首吴太医做出驱虫神药,予国有功,特赦其外孙,前叛王之子闵庶为士人,复其名,断其药,允其科考为官,为朝廷尽忠!” 闵东家身为叛王之子,是一直被喂药,不让他生出孩子的,这回断了药,可见是真的被赦免了。 而景元帝这回会痛快的赦免他,一是吴姑姑说了,即使闵庶被赦免,她也会留在宫里,继续伺候皇后。 二是吴老大夫立了大功。 三是闵庶早在二十年前就被贬为庶人,当年的叛王党羽也早就被杀光了,且只是复其名,并未复其皇姓,他依旧是被过继给闵氏的嗣子,对景元帝的皇位没有丝毫威胁,景元帝也就乐得做一回好人。 众臣对这事儿没什么感觉,是顺应的大呼:“陛下圣明!” 可后宫的吴姑姑跟皇后却很高兴,二人是哭了一场。 皇后还吩咐宫人:“摆香案、备祭品,替盛衍谢过上苍恩德,再给盛衍祈福,佑他此后无灾无祸。” 闵东家原名楚盛衍,是真正的大楚皇族子弟。 “是。”宫人立马忙碌起来,很快摆好香案。 吴姑姑跪下,叩谢天恩,皇后也亲自上了一炷香,可再多的庆贺就没有了……刚被赦免,不好太过高调。 不过…… “盛衍年纪不小了,可有喜欢的姑娘?你别有所顾忌,要是有就说,我给他下懿旨赐婚。” 说来可惜,当年盛衍是定过一门娃娃亲的,还是太后的娘家的嫡长侄孙女,可盛衍没长到几岁,祖父跟父亲就犯了事儿,他受连累,被幽禁在郡王府里好几年。 吴老大夫跟自己师兄,也就是当时源字药行的东家忙活几年,才把盛衍过继给自己师兄,让闵东家有了如今的身份。 而太后娘家的嫡长侄孙女不可能嫁给一介庶人,婚约被取消,姑娘另嫁他人。 好在闵东家对她感情不深,没有太过痛苦,可闵东家的年纪确实很大了,要是有喜欢的姑娘,确实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吴姑姑也想让儿子的后半辈子能幸福,是道:“多谢皇后娘娘疼爱……我给他去封信,问问看。” 皇后:“事不宜迟,现在就写,我让人送出去。” 闵东家小时候也是见过皇后的,受苦多年,皇后是真心希望他好,拉着吴姑姑就进殿,要吴姑姑写信,可她身子已经很差,忙活这么久,是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好在她急忙咬了一口舌头,把自己疼醒了。 不能晕,要是盛衍刚被赦免她就病倒了……他一定会迁怒盛衍,那盛衍又要受苦了。 “皇后娘娘,您别动,我个您揉揉穴位。”吴姑姑吓得不轻,赶忙给皇后揉了几个穴位,一刻钟后,皇后总算缓过劲来了。 宫人们也被吓坏了,抬出软椅在旁边等着,见皇后没事了,才算活了过来。 皇后见状笑了:“你们别担心,我会活到最后,不会让你们不得善终的。” 她要是有意外,她娘家人、伺候她的宫人、包括宫人的家人们全都要陪葬,她此生已经无望,不想让伺候她的人也没了指望。 宫人们听罢,放心的同时又很难受,看着瘦骨如柴的皇后,哽咽道:“皇后娘娘福泽深厚,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福泽深厚? 皇后听得笑了,没有多说什么,让人扶着她上了软椅,由宫人抬回寝殿了,睡了一觉后,让人在自己宫里摆了一场宴席,跟宫人们一块吃席,说是庆贺闵东家被赦免。 皇后会这么做,是知道景元帝一定会问。 果然,景元帝得知皇后高兴得摆宴庆贺后,龙颜大悦,对秦大监道:“难得皇后有兴致,速把南边进贡的玉盘果送去,给皇后添点甜头。” 秦大监高兴的道:“是,老奴亲自去办。” 可秦大监没走几步,又被景元帝叫住:“算了,不必送了!” 这? “是。”秦大监转身回来,恭敬应着,继续在明威殿内,伺候景元帝。 可景元帝因着这事儿,脾气变得暴躁起来,抓起一份文书,砸向顾锦安:“你写的是什么东西,还探花郎,字都没写好,拿去重写!” 顾锦安是遭了无妄之灾,可他都习惯了,赶忙应了一声是,起身去把地上的文书捡起来,照着上面重新抄写一份。 然而,景元帝的怒火没有到此为止,又过了几天,杜内监跟齐逸的新喜报又到了,说了各村愿意试吃木薯的事儿。 景元帝看得高兴,可很快的,他就震怒:“大胆齐逸,刚立下一点功劳就敢要求朕,混账东西!” 原因无他,只因齐逸还送了一封信来,信上说,要是景元帝想赏赐顾锦里的话,就封她为清世夫人吧,以古礼册封,无须用皇朝之名。 清世夫人?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觉得大楚会亡,怕连累顾氏,给顾氏请封个清世夫人的封号吗? 大胆,大胆! 景元帝气炸了,可齐逸说,顾锦里立下的是对后世有利的功劳,理应给她超出一朝的封赏。 (本章完) 第2305章 过年 齐逸说得很在理,景元帝也明白顾锦里的功劳早就超出了一个皇朝,可他依然愤怒,把火气撒在顾锦安身上。 砰! 景元帝拍了桌子,把齐逸写的信扔到顾锦安脸上,怒道:“逆臣,拖下去,抽十鞭子!” “是!”御林军冲了出来,把顾锦安拖出去,扒了外衣,抽了他后背十鞭子。 不过御林军知道景元帝的脾气,也知道顾锦安受宠,没有下狠手,只让他受了点皮外伤。 用完刑后,顾锦安被架回明威殿内。 景元帝指着地上的信,道:“自己看,你顾家是何意?想反吗?!” 顾锦安捡起信,看着上面的内容……清世夫人?竟是跟清世观同名,而清世观出自大秦,已经屹立千年之久,经历过无数个皇朝,一直没有被摧毁,历朝历代的皇帝还会修缮清世观,只因大家都认可自己是大秦之后,把清世观视为秦物,有别于其他皇朝。 齐叔向景元帝谏言,封小鱼为清世夫人,是在救她,顾锦安很感激……大楚皇朝已经岌岌可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倒了,要是小鱼因为木薯粮的事儿,得到一个郡主或者国夫人的封号,等他朝新立,小鱼又该如何自处? 被新朝的人嘲笑一辈子,或者自刎给大楚尽忠吗? 呵,小鱼又不欠大楚的,凭什么立下功劳还要为大楚去死?! “顾家、微臣、臣妹对大楚忠心耿耿,绝无反心,也没有这个本事,请陛下明鉴。”顾锦里是不亢不卑的道:“若是陛下不信,臣可自戕,以证清白!” 景元帝也知道秦顾两家没本事推翻一份皇朝,也清楚秦顾两家对大楚的功劳,他只是愤怒……曾几何时,他是皇祖父钦点、是群臣拥立的继承人,可如今全都变了。 就连齐逸这个纯臣也变了,开始为顾家的将来考虑了! 殿内气氛很糟糕,不知如何收场的时候,一名内监突然来了,把一个消息告诉秦大监。 秦大监立马禀告道:“陛下,皇后娘娘对木薯粮食也很感兴趣,是召了齐夫人跟顾夫人进宫,要一块用木薯做吃食呢。” 什么? 苕华要吃木薯? 这怎么可以! 景元帝急急下令:“胡闹,速传朕的旨意,命皇后不得食用木薯,胆敢给皇后吃木薯者,斩!” “是,老奴亲自去传旨。”秦大监赶忙离开,赶去皇后宫中。 因着皇后召见齐夫人跟欧阳鸣的事儿,让景元帝消了气,指着顾锦安道:“滚下去治伤。” “多谢陛下开恩。”顾锦安谢了恩,又担心顾锦里的安危,问一句:“敢问陛下,舍妹的赏赐……” “一介女流,不过立下些许功劳,就想要赏赐?清世夫人,呵,她配得上这个封号吗?”景元帝冷笑道:“女子出嫁从夫,顾氏应当老老实实相夫教子,夫人封号,等她夫主立下大功再说,滚下去!” 意思很明显,就是不封赏顾锦里。 “是,微臣告退。”顾锦安放心了,退了下去,去太医署治伤了。 其实,比起后半辈子受累的封赏,不封赏其实也不错……反正全大楚都知道了,木薯毒素是小鱼先祛除的,先提出把木薯作为粮食的,这就够了。 …… 齐夫人母女跟欧阳鸣被宫人接进了皇宫。 欧阳鸣跪下,给皇后行了大礼,道:“臣妇叩谢皇后救命之恩。” 进来的时候,秦大监已经顾锦安的事儿告诉了她,也说了皇后把她们召进宫来,是为了帮齐逸跟顾锦安。 其实,皇后还在帮景元帝。 齐逸是纯臣,为大楚呕心沥血,皇后不想景元帝再失去这样的纯臣……已经失去她娘家、卫国公家、秦侯爷家,再丢下去,他就真要成为寡人了。 “免礼,快起来。”皇后娘娘虚扶了欧阳鸣一把,给她们赐座,又问道:“木薯粮做的食物可带来了?给本宫瞧瞧。” “禀皇后娘娘,带来了。”欧阳鸣亲自打开食盒,拿出一盘盘木薯做的美食。 皇后见状,眼前一亮:“这木薯粮做的吃食可真好看……瞧着跟白面做的东西差不多,是个好粮,你们顾家立大功了,后世会记住顾家的功劳。” 皇后的身体不好,说话总是要停顿一会儿,才能接着说。 欧阳鸣耐心的听着,谦卑的道:“娘娘过誉了,顾家只是在尽忠,不敢贪功。” 皇后见欧阳鸣很是小心的样子,就没有再说功劳的事儿,而是问起大狼二狼来:“听说秦顾二人得了两个双胎男丁?可这是好福气,多大了?两个娃娃可康健?” 欧阳鸣听罢,果然放松不少,是把大狼二狼的趣事说了不少,皇后听得大笑了几回,甚至笑得流出眼泪,把欧阳鸣吓得不轻,赶忙请罪:“皇后娘娘恕罪,是臣服太过放肆了。” “是本宫让你说的,你何罪之有?”皇后笑了,叹道:“本宫很高兴他们做了父母,有了这样的麟儿。” 她会掉泪,是因为秦顾二人过的是她梦寐以求的夫妻生活,只是她这辈子都过不上了,只能听听他们的事儿,畅想一番。 说着,又拿出两个荷包,递给欧阳鸣:“这是本宫闲暇时做的荷包,等下次给秦家送节礼的时候,替本宫送去,给两个娃娃。” 皇后娘娘竟然给两个孩子赐东西,欧阳鸣大惊,又跪下了:“臣服替大狼二狼叩谢皇后娘娘恩赏。” 皇后笑道:“两个锦缎做的荷包罢了,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值得这样谢,起来吧。” 实则不然,荷包里藏着一封“书信”,可调动元国公府的旧部……皇后的娘家元国公府也曾经是手握重兵的人家,只是如今没落了,但那些旧部还在。 皇后会给这样的厚礼,并不是想做什么,只是觉得秦顾二人不容易,想帮帮他们罢了。 也想帮元国公府。 以求大楚倒下之时,秦顾两家能接济一下元国公府,不让元国公府的子孙太过凄惨。 又或者,是因为那一点点的期盼……她很希望秦三郎是秦嫂子的儿子,要是秦家还有后,她死后也有脸面去见秦嫂子。 皇后压下心绪,又跟欧阳鸣和齐夫人说了一番话,还给了齐夫人一个承诺:“齐大人是功臣,本宫定会给你家长女选个好人家,不会让人欺负她,也不会让人利用她。” :。: 第2306章 决战 女子多艰,齐逸夫妻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女儿,齐夫人听罢,激动得跪下:“臣妇叩谢皇后娘娘的大恩,您是臣妇一家的恩人。” 齐逸的女儿也跟着跪下,衷心的道:“臣女叩谢皇后娘娘的照拂,往后臣女处事会多加小心,不落他人圈套、不让爹娘担心、不给家里添乱。” 她才十四岁,就知道提防别人,保护自己,让皇后很欣慰,道:“你是个乖孩子,但你也是功臣之女……真有人找你麻烦,莫怕,直接说出来,本宫给你撑腰。” “是,臣女遵命!”齐逸的女儿忍着眼泪,郑重叩谢了皇后一回。 皇后笑着点点头:“起来吧,本宫这里没那么多礼。” “是。”小姑娘是落落大方的起身,越发让皇后喜欢,即使很累,也撑着与她们叙话,直到申时三刻,要关宫门了,皇后才道:“时辰不早了,本宫下回再召你们叙话。” 歇了几口气后,吩咐元女官:“替本宫送送她们。” “是。”元女官应着,送欧阳鸣她们出宫。 顾锦安被打了一顿,得了两天假,在皇城门口等着欧阳鸣,接她回家。 欧阳鸣很高兴,与齐夫人母女告别,上了自家马车,又等不及的要看顾锦安的伤势:“伤得可重?” 顾锦安笑着摇头:“御林军下手有分寸,就是点皮肉伤,鸣儿不用担心。” 又道:“让你担心了,对不住,下回我会小心。” 欧阳鸣摇头:“不必顾忌我太多,做你想做的事儿,我有欧阳家护着,不会有事儿。” 没嫁给顾锦安之前,她就做好跟他吃苦的准备,且景元帝喜怒无常,不是他小心就能躲过惩罚的。 顾锦安很感动,紧紧抱住她,道:“鸣儿,谢谢你。” 欧阳鸣笑了,脸上飞红:“都是一家人,谢什么。” 又说起皇后娘娘给大狼二狼荷包的事儿。 顾锦安听得一愣,问道:“荷包在那?让我瞧瞧。” 欧阳鸣拿出一个小锦盒,递给顾锦安:“给。” 顾锦安接过,拿出荷包,检查了一番,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可他总觉得不对劲,但没有多话,而是一直忍着。 等到了家,进了他们夫妻的正房,关上屋门后,才道:“皇后娘娘并未见过小鱼夫妻,即使再喜欢他们,也不会特地送这两个荷包吧?” 欧阳鸣:“只是两个不贵重的小荷包,应该没什么蹊跷的。” 可顾锦安是个敏感的人,抱着锦盒,思忖很久,最后道:“京城这边可是有个二月二给未满周岁的婴儿送礼的习俗?” 欧阳鸣点头:“是有这个习俗……你是想用这个借口,尽快把荷包送去?” 顾锦安点头,看着锦盒道:“虽不知里面是否有什么玄机,可既然皇后娘娘特地给了,还是尽快给小鱼他们送过去的好。” 欧阳鸣:“成,我这就去安排,你这两天好好在家养伤。” 欧阳鸣是京城姑娘,而这个习俗要准备一些特定的东西,所以得她亲自来办。 “好。”顾锦安被媳妇宠着,很是高兴,不过他也没有闲着,而是准备着家里过年、给岳家年礼的事儿。 欧阳鸣办事利索,两天后,两个小荷包就随着两车礼物,被送出京城。 盯着顾锦安的各家知道是舅舅给两个新生外甥的二月二礼物,也就没有派人过多检查,礼物很顺利的往西北去了。 得亏两个小荷包送得快,在几个月后,帮了大忙。 …… 过年的时候,西北又下了大雪,好在各个卫所都囤了足够的干柴、木炭、棉袄,是不用担心再冻死人了。 砰砰砰~ 二狼这个坏小子见顾锦里她们在包饺子,趁人不备,抓了一把饺子,拍在炕上,听到声音后,兴奋的大叫:“嗷嗷嗷!” 顾锦里循声看去,气得头疼:“臭小子,你又使坏,赶紧松手,这可是白面肉菜饺子,在西北是金贵东西,别糟蹋了。” 说着,要去抱二狼,怎知这臭小子身子一转,手脚并用,爬到虞嬷嬷身边去了,还回头看顾锦里,朝她大笑:“哇哈!” 两个崽崽是三月出生,如今已经九个月大,会爬能站了,尤其是好动的二狼,那是爬得飞快。 大狼乖乖的坐在一边,见状也笑起来,还挥舞着两只小手,像是在给二狼加油鼓劲似的。 二狼见状,更兴奋,又嗷嗷叫,跟头狼崽子似的。 顾锦里被他们逗笑了,又沉下脸,教训二狼:“臭小子,不许嬉皮笑脸的,要是乱爬摔下炕,会疼哭你的。” 虞嬷嬷最疼两个孩子,是维护的道:“夫人别担心,三庆看着呢,摔不着两位少爷。” 说着,想帮二狼抠出手里的烂饺子,可二狼以为虞嬷嬷是在跟他玩,小胖身子一转,又爬到火炕的另一边去了。 顾锦里早就在等着他了,见他来了,一把抱住他,得意的道:“哈,落到为娘手里了吧,看你还怎么爬?赶紧乖乖把手掌打开,娘给你洗手,不然烂饺子会糊满炕,那就不能坐了。” 二狼哪里会乖乖配合? 是攥着小拳头,就是不张开,还抬手,朝顾锦里晃着小拳头,正晃得欢快,眼前投来一片阴影,小身子很快腾空,被亲爹给抱走了。 秦三郎很快就把二狼手里的烂饺子抠了出来,给他擦干净小手,啵一下,亲了他一口:“臭小子,又做坏事惹你娘生气,小心爹爹揍你。” “啊哈!”二狼认出是爹爹回来了,高兴的在爹爹怀里乱蹦着。 秦三郎很高兴,跟他玩了一会儿,很快放下,去抱已经爬到这边,正仰着小脑袋看他的大狼。 “我们大狼真乖,见爹爹抱弟弟,是一点不闹,而是乖乖等着爹爹来抱,这就抱你。”秦三郎一把抱起大狼,跟他玩飞高高,把大狼给乐得一直在笑。 二狼不干了,也闹着要飞高高。 秦三郎一视同仁,抱起二狼,玩了一回,把两个小家伙给伺候舒服了,去拉顾锦里,往里屋走去:“小鱼,给我找件衣服,我有点冷。” 实则不是找东西,而是想抱她。 一进里屋,没了下人后,一把把她抱住。 夫妻俩抱一顿还跟做贼似的,让顾锦里笑得要命,抱住他的腰,问道:“你大年三十回来,可是下半夜就要走?” 千户们要带着大半兵马镇守毒虫沟,过年也是分批回来。 秦三郎摇头:“今年是两个孩子第一回过年,姜大将军给了我两天假,许我初一晚上再回营。” 又低头凝视着她,柔声道:“小鱼,我能跟你们一块守岁过年了。” 落下最后一个字之时,是吻上她,心里欢喜着,想一家四口一直这样下去,不分开。 可惜他们过年,戎人可不过年。 …… 大雪纷飞,寒风呼啸,戎人穿着皮毛制成的衣物,顶着风雪,往毒虫沟进发。 嘭嘭嘭! 令兵骑马敲着兽皮鼓,由远而近的奔来,朝着行军的大戎兵士喊着:“天可汗跟大巫师有令,加速行军,赶在楚人过年之时,踏破楚境,夺了他们的土地,抢了他们的女人,让他们给咱们做牛马,当奴才!” “呼呼呼!”戎人勇士像野人般大喊着:“踏破楚境,抢了他们的女人,让楚人给咱们做牛马!” 还有人不要脸的道:“楚女确实貌美,尤其是身段,软得很,缠在老子身上的时候,跟缠着一条绸缎似的,就是太娇气了,没睡几回就伤了。” 第2307章 合牧家 后头的戎兵听到后,很是赞同的道:“说得很是,楚女样样都好,就是不经睡,还没尽兴就断气了,晦气!” “还晦气?晦气也没见你停过,楚女死了你不还是照样像头牛死的用劲!” “哈哈哈,那是,再不趁着身子软乎的时候用劲,等僵硬了不就浪费了?” 又道:“不过这回咱们不用讲究断气的楚女了,大巫师亲自出征,咱们这次定能攻破大楚,到时候就有数不尽的楚女,玩死了也不怕,有的是活的楚女来填补!” “力猞大哥说得是,咱们以后都不缺楚女了……等灭了大楚后,把分到的楚女带回大戎,让她们做咱们的奴才,给咱们放牧、做床、做肉粮,咱们带着自家女人跟孩子,只侍奉巫神就好!” 说得正欢的时候,突然奔来一队人马,打头的人是扬起长鞭,抽打着说话的戎兵。 啪啪啪! 专门抽打在没有防护的脸上,把说话的戎兵给打得不轻,暴怒质问:“哪里来的孙子,敢打我们大戎勇士?!” 啪! 又是一鞭子,打在质问的戎兵身上。 合牧托怒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爷是合牧家的老三!” “合牧家的人!”这一片的戎兵听罢,吓得不轻,不敢再说话。 合牧托道:“天可汗跟大巫师有令,加快速度行军,一定要赶在楚人过年之时杀到毒虫沟,打贱楚一个措手不及,你们不加紧行军,在这里想什么楚女?想了立马就能睡到不成?赶紧给老子赶路!” 戎人虽然喜爱大楚女子,却不会娶她们,只把她们当暖床被子,应急的粮食,合牧托不想听到这话,趁机收拾他们一顿。 “是!”戎兵们应着,不敢再多言,一边在心里想着大楚美人,一边加快速度行军。 戎人全民会武,戎兵更是身强力壮,宛如猛虎饿狼,又是生长于马背上,可在马上进食睡觉,无须花费时间停下休息,全力行军之下,日行八百里不在话下,等到大年三十之时,距离毒虫沟不过六天路程。 可天可汗跟大巫师还觉得行军速度太慢了,又一起下令,加速行军。 不过两人着急的原因不同,大戎天可汗是想早点敢打毒虫沟,趁着大楚军民过年之时,杀一个出其不意。 大巫师急于行军,是想早点见到拓古德……从拓古德带兵攻打大楚以来,他们已经四年多没有见面,整整四年,大巫师几乎思念成疾。 又四天后,戎贼大军已经过了昌河府府城,而昌河府过去就是陇安府了。 不过大戎天可汗下了新命令。 嘭嘭嘭! 令兵又敲打起兽皮大鼓,喊着:“天可汗有令,所有勇士,停止行军,就地扎营,修养两天,两天后,奔赴毒虫沟,踏破贱楚防线,攻破楚境!” “呼呼呼,天可汗勇武英明!”数十万戎兵大喊着,声音冲破云霄,震烁山林,惊得山里的野狼都发出嗷呜的狼嚎。 戎兵是一点不怕野狼,把狼当成了家畜来养,听见野狼的声音,还很兴奋,开始招呼人马:“说要跟老子进山寻狼?要去的赶紧跟上,把狼窝灭了,晚上也好添点肉食!” “我们要去!” 一时间是招呼了不少人马,不过皆是不同金帐千户麾下的将士,可不敢一整个金帐的勇士都走光,被金帐千户发现,是要被拿去祭巫神,养毒虫的。 戎贼大巫师坐在一辆狼皮缝制的大马车内,听到动静,皱起好看的眉头,问道:“可是天可汗下令停止行军了?” 伺候他的巫医点头:“回禀大巫师,正是。” “混账!”大巫师很是恼怒:“没有问过我就停止行军,他想做什么?贱楚不想要了?” 又道:“抬我去见天可汗。” 整个大戎,除了巫神以外,就是大巫师跟天可汗最大,巫医不敢违抗,是道:“是。” 立刻让人把兽皮大椅抬来,扶着大巫师坐上去后,让四个小巫医抬着大巫师,往天可汗的大帐行去。 大巫师身份特殊,不用通报就能直接进去王帐。 天可汗早就料到他会来,看见他,并不意外,很平静的问道:“大巫师身子不好,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事儿让人禀告一声,我亲自去大巫师就好。” “不敢劳动天可汗。”大巫师道:“只是天可汗为何突然下令停止行军?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要一鼓作气杀到毒虫沟,灭了大楚吗?现在停下,岂不是要错过楚人过年的偷袭时机?!” 他等了四年多,好不容易快要见到拓古德了,天可汗却停了下来,分明是故意的。 天可汗见大巫师恼怒的模样,笑了……死阉人,急着要去见你的姘头吗?呵,哪有那么容易? 拓古德在毒虫沟经营两年,如今的毒虫沟早就成了拓古德天下,他当然得先停下修养几天,把拓古德的底牌摸清楚后,再率领大军杀入毒虫沟。 要是停都不停,就这样贸然冲去毒虫沟,中了拓古德的埋伏,他这两年岂不是白忙活了? 天可汗道:“正月十五之前,楚人都在过年,大巫师不用着急,时机还在咱们这边。” 大巫师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想早点去见拓古德,听罢越发愤怒,是压着怒火道:“可你下令的时候,并未与我商量。” 与你商量? 天可汗笑了,凭什么跟你商量,不过是个阉人罢了,真以为自己是神仙吗? 不过…… 天可汗道:“大巫师是想去见拓古德王吧,莫急,我会下令,让他前来拜见你我。” “你要拓古德过来这边?”大巫师惊了……天可汗想做什么?想趁机围杀拓古德吗? 很有这个可能。 大巫师急了,生怕拓古德会死,是道:“不必,拓古德王还要镇守毒虫沟,不用他特地跑来拜见你我,咱们修养几天,再杀往毒虫沟便是。” 然而,天可汗不答应,是道:“晚了,我已经派人给拓古德送信,让他过来觐见。” “你放肆!”大巫师惊了,拿出自己的令牌,道:“速速派人去把天可汗令收回来,否则别怪我撕毁咱们的盟约!” 这两年,拓古德不在戎境,天可汗趁机把整个戎境都肃清,如今是大权在握,连他这个大巫师都有点不放在眼里了,当着他的面就敢算计拓古德。 天可汗见状,冷笑出声,正要说话,一阵风是刮进大帐,青马王带着一批人进来,瞧见这架势,是问道:“天可汗,大巫师,你们这是做什么?莫不是起了争执?” 第2308章 两头吃 铁赫倒是没有隐瞒,笑道:“青马王跟合牧叔来了,没什么事儿,只是大巫师想要尽快攻打毒虫沟,我却觉得应该先停下几天,等拓古德王过来与咱们会面,说清楚毒虫沟的事儿后,再一口气把毒虫沟打下来,免得中了贱楚的埋伏……楚将也不是吃素的。” 只说了能说的,并没有把大巫师跟拓古德的事情说出来……戎人信奉巫神,大巫师身为巫神使者,还要留着继续控制戎兵,不能说出大巫师跟拓古德的恶心事儿,让大巫师失去了神性。 青马王听得点头,道:“大巫师,天可汗说得没错,确实不能小看楚将,此次攻楚事关整个大戎千秋大业,让大戎从逐草而居到彻底安定下来,不可草率,还是等拓古德王来了再说吧。” 大巫师已经冷静下来,收起令牌,不再说拓古德的事儿,而是让巫医扶着自己离开。 只是大巫师路过合牧吉身边的时候,不经意的看了合牧吉一眼。 等他走后,合牧吉行了一礼,道:“天可汗,此次攻楚需要大戎各部族团结,这时候,并不是围杀拓古德王的时机。” 合牧家诛杀了力山王部,为铁赫肃清大戎立下汗马功劳,更总要的是,合牧家击杀力山王后,并未夺取力山王部族,成为新的部族王,而是把力山王部献给铁赫,开创了大将之家灭亡而不继承王位的先河,因此得铁赫看重。 铁赫很给合牧吉面子,道:“合牧叔说得对,此次攻楚还需要拓古德王部的帮忙,我不会这么快就杀他,下令让他过来,只是怕中了他的圈套。” 合牧吉道:“天可汗英明。” …… “咳咳咳!”大巫师被铁赫气得不轻,一回到他居住的大帐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桑诺赶忙点燃一种红色的药膏,递到大巫师的鼻子下,让他吸食了几口,一会儿之后,大巫师总算是不咳嗽了。 桑诺安慰他:“大巫师,您是大戎所有人的信仰,登高一呼就能让天可汗惧怕的人物,不必跟铁赫动怒,他这天可汗之位可是随时都有可能易主的,您却不是,跟他计较太多,有失您的身份。” 历任大巫师都是由上任大巫师挑选产生,只要一被戎人认可,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儿,即使权利大如天可汗,也不能罢免大巫师。 倒是大巫师只要说句不好的话,就能让天可汗失去支持。 “可如今他手里捏着我的把柄!”大巫师猛吸一口红药膏后,吩咐道:“派人给合牧送消息,让他给拓古德王送信,让拓古德王来的时候当心点,莫要中了铁赫的圈套。” 又道:“送消息的时候当心点,莫要被铁赫的人发现。” “是。”桑诺应着,立刻去办了,趁着铁赫跟各个部族王在王帐里商议事情的时候,把消息送到合牧托的手上,让他带去个合牧吉。 晚上的时候,合牧吉回来了,合牧托把消息告知合牧吉:“爹,大巫师让您暗中派人去给拓古德王送信。” 合牧吉道:“派人去给拓古德王送信吧。” “是。”合牧托立马去办了。 而合牧吉又去见了铁赫,把大巫师让他派人给拓古德送消息的事儿,告知铁赫,还请了罪:“人已经派出去了,未事先告知天可汗,请天可汗息怒。” 铁赫一摆手,无所谓的道:“小事一桩,合牧叔不必特意请罪。” 又起身,一手搭在合牧吉的膀上:“合牧家救过我父汗,咱们两家情意非同一般,我以后还要靠着合牧家成就更大基业,合牧叔对我不必太过客气,只要结果是对我有理的,合牧叔都可先办后报。” 合牧家所做的事儿跟巫军很像,只是巫军从三十年前开始就成了拓古德家的东西,不再听令于天可汗。 上任天可汗担忧,这才扶持合牧家,想要把合牧家打造成第二支巫军……效果不错,这次肃清戎境,合牧家是帮了大忙。 “是,合牧吉多谢天可汗的信任。”合牧吉跪下,给铁赫行了大礼。 铁赫很高兴,与他说了几句话后,让他离开了。 合牧吉回到自己的营帐,又派人给大巫师送了消息,告诉他:大巫师请放心,天可汗还想利用拓古德的兵马攻破楚境,如今不会杀掉拓古德王,等大戎灭掉贱楚一半兵马后,才会对拓古德王下手,而届时大巫师会被囚禁,天可汗会给大巫师塞个指定的继承人,让继承人做新任大巫师,继续用巫神名义,控制戎人。 大巫师看后,放心不少,只是……呵,想囚禁我,给我塞继承人,做梦! 要是拓古德死了,他会立刻利用巫神之名,让大戎勇士反了天可汗。 桑诺道:“有合牧家的帮忙,大巫师尽管放心。” 大巫师看向桑诺,抬手轻轻拍的头顶,道:“你父兄帮我极多,要是有天我要去见巫神,定会指定你为新任大巫师。” 桑诺以前叫合牧桑,乃是合牧吉的第五子,后来被他看中,净身后,被送到他身边伺候,一直尽心尽力多年。 只是他以前太过信任茯蒲,没能看到桑诺,结果他跟阿德被茯蒲给害了! “桑诺不配,请大巫师莫要再说这话了。”桑诺惶恐跪下,含泪道:“桑诺本事太小,做不得大巫师之位,只求伺候大巫师百年后,能去云游四方。” 云游四方的事儿,桑诺不是第一次说,初时大巫师不信,可说得多了,大巫师也就信了大半,扶起他道:“云游四方哪里有做大巫师好,你听我的,好好跟在我身边学毒术,将来有机会就继承大巫师之位,莫要把这个好位置让给其他人。” 桑诺听罢,没有回答。 大巫师见状,很是满意……他虽然给桑诺脸面,可他不想桑诺太早盯着大巫师的位置,因此桑诺不受、不拒绝是最好的。 且大巫师的继任者,不是他说了算,他还要问过阿德的,只有阿德答应后,他才会真把的桑诺当成继任者来培养。 即使如此,桑诺、合牧家也足够厉害了,如今是两头吃,还得到了天可汗跟大巫师的信任。 第2309章 身份 天可汗以为合牧家乃是他在大巫师这边的细作。 而大巫师又觉得,合牧家是他在天可汗这边的细作。 然而,他们都错了,合牧家从始至终都没想要效忠他们两方,合牧家另有主子,只听令于那位主子,彻底颠覆大戎之事儿! 为了做成这事儿,是不惜给桑诺净身。 …… 寒风呼啸,大雪纷飞,整个西北都被白雪覆盖,拓古德冒着风雪,只带着一百巫军,直奔铁赫他们扎营之地。 他收到天可汗令后就立马点兵动身了,并不害怕铁赫会杀了他,只因他很清楚铁赫不是蠢货,不可能在攻楚前夕杀死他这个部族王。 呜呜呜! 大戎的长牛号角响起,令兵喊着:“拓古德王到!” 声音传遍全营地,让全大戎勇士都知道拓古德来了。 大巫师听到喊声,彻底放心了,合牧吉说得没错,铁赫果然不会杀阿德。 “拿妆盒来,我要上大妆,去接见拓古德王,他可是镇守毒虫沟的大功臣。”大巫师急急的吩咐着。 “是。”桑诺拿来妆盒,给大巫师上了一个端庄的妆容,看着大巫师,夸道:“大巫师不愧是巫神使者,真乃天神之姿。” 虽有夸大之言,不过大巫师的样貌确实俊逸非凡。 这是大戎的惯例,貌美者,方能被选为大巫师,样貌一般的,不会被选上。 大巫师听得很是满意,把手打在桑诺手臂上,道:“走,去迎接拓古德王。” “是。”桑诺把他给扶出打仗,让他坐上兽皮椅,抬着他,往天可汗的王帐行去。 等到王帐门前时,桑诺喊道:“大巫师到!” 天可汗正带着各部族王、大将们接见拓古德听到这道喊声,心下冷笑……死阉人,就这么等不及的来见你的姘头? 心里骂着,面上却笑道:“拓古德兄弟,你可真有福气,一回来就得大巫师亲迎!” 这话说的,让拓古德心下恼怒,铁赫故意说这种让人生出畸念的话,想做什么?不想攻楚了? 铁赫知道拓古德恼怒了,却没理会他,而是道:“请大巫师进来!” 大巫师被扶进王帐,所有部族王、大将见到他,都躬身行礼:“大巫师。” 大巫师见状,很是满意……虽然巫神是假的,他也一直在弄虚作假,可不得不说,巫神的名义确实好用,是让这群身份尊贵、战功赫赫的部族王都得对他卑躬屈膝! “诸位不必多礼。”大巫师说着,来到拓古德面前,拿出一瓶雪水,倒在手里,撒向拓古德:“拓古德王替巫神守护毒虫沟,诛杀贱楚之民,让巫神威名扬遍大楚,乃是大功臣,特赐巫神山圣水,以佑拓古德王战无不胜!” 铁赫并未多言,而是冷眼看着他装神弄鬼。 等他洒完圣水后,拓古德道:“拓古德叩谢巫神恩赐,多谢大巫师。” 大巫师笑道:“这是拓古德王应得的,起身吧。” 拓古德点点头,站起身来,没有多看大巫师,而是看向青马王,道:“青马王果然来了,真是可喜可贺。” 几年前,大戎兵法大楚,青马王并未出兵,这次竟然来了:“难道青马王已经彻底放弃秦民身份?” 这话是别有用心,可青马王笑了:“没有啊,本王跟部族之民一直觉得我们是秦民,你们的先祖也是。” 认真算起来,大戎连秦民都算不上,只能算是秦的马奴,给大秦养马的。 后来大秦覆灭后,新朝无法再管治那么大的疆土,大戎的先祖趁机占了大秦的马场,与蛮人结合,经过几十年后,才建立了所谓的戎。 青马王这话一出,在场不少人变了脸色……大戎先祖是大楚先祖奴才这事儿,让他们觉得很是丢脸。 有大将怒道:“哼,咱们大戎有巫神保佑,定能灭了贱楚,让楚人成为咱们的马奴!” 青马王麾下兵马不少,铁赫需要青马王帮忙打仗,是不想这时候内讧,忙道:“那都是千年前的事了,真相如何根本不知道,如今大家都是巫神的子民,莫要再为一些虚无传说而自相残杀,那样只会便宜了贱楚!” 拓古德说那话,只是不满青马王当年没有出兵,让大戎白白失去彻底攻占大楚的机会,并不是真的想搞内讧,此刻后悔,点头道:“天可汗说得是,咱们都是巫神的子民,现在应该团结,一举攻破贱楚!” 说着,他拿出一份布防图,摊在长桌上,道:“这条长线就是许尤派人挖的毒虫沟,里面全是毒虫,本王曾经让勇士们在地下挖地道,想从地下攻破贱楚的第一道防线,却被秦三郎发现,功亏于溃!” “秦三郎,就是那个斩杀了勒木钦王的大楚百户?”青马王问道,心里倒是挺满意的……他妹妹孙女的男人,果然是个英雄。 拓古德点头:“正是他,此人太会打仗,本事太大,身份定然不简单,本王已经派人查他,如今有些眉目了,他应当是秦侯之子!” 秦侯两个字一出,不少老将跟部族王是吓了一跳。 “当真是秦屠夫之子?难怪,难怪,老子就说他一个二十出头的人,是怎么有本事能杀勒木钦王?原来是秦屠夫的儿子!” 也有秦屠夫的儿子,才有这样的本事! 大楚秦侯乃是一代杀神,领兵打仗爱出奇招,下手还狠,几乎不会留活口,跟他交过手的戎将差不多都是全军覆没。 秦侯因此得了个秦屠夫的称号。 拓古德道:“八成是。” 说是八成,只是他编造的,他并没有实际的证据,只是觉得一个农家子,即使家里以前是军户,也不能习得那样的本事。 大戎的部族王是那么容易击杀的? 不是从小被各种教导、培养出来的人物,哪里有本事能杀死一个部族王?! 还有鹰食帮的出现,太过巧合了,拓古德把当年的战事反复想了无数遍,终于觉得秦三郎的身份有问题。 阿尔蛮王忙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告发他啊,贱楚不是把秦屠夫定成反贼了?他全家皆是罪臣,告发他,让贱楚皇帝杀了他,咱们攻占贱楚之时,也能少些阻碍。” 拓古德道:“贱楚皇帝在京城,离这里千里之遥,等他知道,咱们早就跟那小子对上了,不过我已经给许尤送消息,把这事儿告诉他,等他收到消息,定会派兵捉拿此子,咱们就能给勒木钦王报仇!” 第2310章 惨败 大家听得一惊,阿尔蛮王率先问道:“拓古德兄弟,你说什么?你跟许尤结盟了?!” 拓古德点头:“许尤想做皇帝,与我联系过几回,如今我手里已经有了他的把柄,等大战胶着之时,我会把他的把柄传扬出去,许尤就会成为叛将,楚皇与他就会内斗,咱们大戎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拓古德兄弟,你真是太厉害了,不愧是巫神的勇士!”阿尔蛮王很激动,给拓古德行了一个戎人致敬英雄的礼仪,道:“拓古德兄弟,我阿尔蛮起誓,你永远是我的生死兄弟。” 这誓言,等同于两个部族结下生死盟约,拓古德很高兴,回了一礼:“多谢阿尔蛮王。” 铁赫看得脸色黑沉,阿尔蛮这个蠢货,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算拓古德做得再好,他再佩服也好,也不该发这种誓! 好在铁赫知道阿尔蛮王脑子简单,并不是想追随拓古德而反了他,也就忍下来了。 可大巫师好死不死的说了一句:“巫神会祝福两位勇士。” 铁赫听罢,差点想砍了这个阉人。 合牧吉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下暗笑……斗吧,你们斗得越凶,对我们就越有利! 青马王则是指着布防图问:“拓古德王,这张大楚的布防图可是真的?你是已经找出大楚布防的弱点了?打算从哪里下手?” “自然是真的。”拓古德指向布防图上的一个地方,道:“二虎梁,乃是大楚镇西大将军成翀镇守之地,这个成翀虽然很会打仗,可比起姜万罡来说,还是缺点火候,又是楚皇硬放过来分许尤权力的,许尤讨厌他,一直打压他,他是兵马少还物资不充足的,打他,最容易取胜。” 又道:“不用跟他硬拼,只需撕破他防线的一道口子,咱们大戎的铁蹄就能直入陇安府,杀贱楚一个片甲不留!” 拓古德本来就是大戎最会打仗的部族王,而他这两年多也不是白待的,早就把第一道防线给摸透了。 大戎的部族王跟大将们听罢,纷纷叫好:“好好好,不愧是拓古德王,果然厉害!” 青马王则是一惊,果然成翀这边成了此战的突破口。 铁赫也是一惊,没想到短短两年多的工夫,拓古德就做了这么多事儿……此战必须除掉拓古德,不然这贼子定会趁机杀了他,再利用大巫师,坐上天可汗之位。 又瞥见大巫师看着拓古德,眼睛锃亮的样子,在心里骂了一句:一对狗男阉! 铁赫压下心里的恶心,问拓古德:“你可有二虎梁的详细地图,或者是作战方略?说出来,大家伙听听,免得进攻的时候各部族配合不默契,延误战机。” 拓古德是信不过青马王的,可他还是把作战方略说了,要是战败,他就有理由说是青马王通风报信,那他们就能入驻青马郡跟胡杨郡,把两个最肥沃、气候最好、还有水源的土地给攥在手里。 半个时辰,铁赫都佩服了:“拓古德王不愧是掌管巫军之人,如此打发,定能把破了二虎梁,把成翀杀个片甲不留。当年成翀杀了不少咱们的勇士,这回把所有仇都给报了!” 又对阿尔蛮王道:“到时候把他麾下卫所的孕妇都给你,少说能让你吃上半个月的。” “哈哈,铁赫兄弟,还是你想着我,多谢了。”阿尔蛮王很高兴,是承诺道:“此战我部族的勇士定会拼尽全力,踏平贱楚!” 阿尔蛮王有一个不是人的爱好,那就是喜食小神仙肉,所谓的小神仙肉就是孕妇肚里的那个小的……他们并不是觉得有什么,把这种吃小神仙肉的事儿,当成楚人的烤乳猪。 可青马王跟合牧吉却快要吐了……茹毛饮血,毫无人性,让他们怎么真心归顺这样的野蛮畜生,跟这些畜生多待一刻,他们都想吐! 可没办法,他们现在必须忍着。 铁赫说刚才的话就是要拉拢阿尔蛮王的,听罢很高兴,又道:“拓古德王,你赶来辛苦了,大帐已经给你搭好,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带着咱们杀往二虎梁,踏破楚地!” 可大巫师却道:“拓古德王在贱楚几年,受了这边的浊气,还是先到我的巫神帐受礼的好,如此才能受巫神庇佑。” 铁赫心下冷笑,死阉人可真是黏拓古德,这么明目张胆,就不怕人撞见他们的好事? 合牧吉道:“大巫师说得在理,此战事关咱们大戎千秋大业,必须事事小心,拓古德王又是两年都没有正式参加过巫神节,确实应该正式受礼。” 铁赫道:“那拓古德王就先去巫神帐受礼。” 还看好戏般说了一句:“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尽管过来说,我派人给你们送去。” 其他人听罢,只觉得铁赫对拓古德不错,可拓古德听到这话,差点气炸了,忍着怒火,辞别各位部族王后,跟着大巫师去了巫神帐。 一进内账,大巫师就扑过来,抱住他道:“阿德,我终于见到你了,这几年……” 砰一声,拓古德一把拽住大巫师的手臂,狠狠把他推开,强大的力道是让大巫师跌倒在地。 “阿德?!”大巫师惊了,难道几年不见,阿德已经变了? “你小声一点。”拓古德提醒一句后,又道:“我来之时,你已经给我洒过圣水,却又说要给我受礼,你这么做,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骂完后,又蹲下,把大巫师扶起来,轻声哄着:“阿丹,对不起,是我这几年受了铁赫的压制,心里有气,不是故意骂你。” 大巫师有个不错的名字,戎丹。 以戎字为姓,可谓尊贵无比了,因着一般没人敢叫他的名字,也只有拓古德敢直呼其名。 大巫师听罢,还很高兴,掉着眼泪道:“阿德,是我不对,你别生气。” 说着话,依偎进他的怀里。 说实话,拓古德有点恶心,他是一点不喜欢大巫师,这辈子能让他稍微喜欢的人,也就是他的大王妃跟一个楚女了。 只是他还需要大巫师成就大业,是忍着恶心哄他:“阿丹,咱们如今必须小心谨慎,等攻下贱楚、夺回大戎、杀了铁赫后,咱们才能高枕无忧,在此之前,我们都要小心行事,免得因为见面太多,被人瞧出问题来。” 第2311章 恶心的礼物 大巫师赞同的道:“阿德,你说的我都明白,你放心,我今天会冲动,只是因为几年不见你了,想得厉害,以后不会再冲动了,即使想见你,也会忍住。” 拓古德听得点头,又在沙盘上写下一段戎语:以后重要的事情用写的,不要用说的,免得隔墙被人偷听,保不齐会有第二个茯蒲。 大巫师点头:“我听你的。” 拓古德不放心,问起他身边伺候的人。 大巫师道:“已经清理一批,如今这些都是信得过的,是你让我用的人。” 拓古德听得点头,又问起桑诺来:“他做得如何?” “做得很好,很细心,很守规矩,做什么都会事先问过我的意思。”大巫师对桑诺很满意,说的都是夸奖的话。 可出了茯蒲的事情后,拓古德是不放心了,道:“把他叫来,我有事要他做。” “好。”大巫师很不解,不过还是照办了,亲自去把外头的桑诺叫进来。 桑诺进了内账,很恭敬的给拓古德行礼:“拜见拓古德王。” 拓古德看着他,问道:“你伺候大巫师有多少年了?” 桑诺回道:“回拓古德王的话,桑诺从六岁跟随大巫师,至今已经十四年。” 六岁前,他的日子过得快乐而简单,可自从帮过大巫师后,他就坠入地狱! 拓古德道:“这么说,你今年正好二十岁。” 桑诺:“是的。” 拓古德笑了:“二十岁,可是个成人的日子,既如此,本王得送你一样礼物。” 送他礼物? 拓古德会这么好吗? 桑诺听得一惊,莫名心慌,却还是道:“桑诺多谢拓古德王的赏赐。” 拓古德笑了:“连是什么礼物都不知道就谢恩,万一送的礼物你不喜欢,岂不是白谢了?” 桑诺道:“不管是什么礼物,皆是拓古德王跟大巫师的恩赏。” 拓古德听得冷笑出声:“既然如此,那你就去伺候本来带来的金帐千户吧。” 什么! 大巫师惊了,看向拓古德,还没说话就被拓古德打断。 “你不用求情,求情也没用,难道你还想再出一个茯蒲?” 可是…… 大巫师抓过拓古德的手,在他掌心写下三个字:合牧家。 拓古德没有避讳,而是直言道:“合牧家对本王、对大巫师忠心耿耿,即使知道这事儿,也没有什么。” 又看向桑诺,道:“茯蒲的事情你也知道,只有经过这一朝,我们才能真正信任你,你要是不乐意,本王不会勉强,只不过你会被送回合牧家去,不能再待在大巫师身边伺候。” 桑诺突然想起六岁那年,他帮了大巫师一回,不过两天,家里就收到巫神令,让家里把他送去给大巫师作伴。 戎人信奉巫神,不可抗命,一旦抗命,家里就会成为异类,在大戎无法生活下去。 他年纪虽小,却明白这个道理,最后净身,被送去大巫师身边。 而如今就跟当年一样,他很清楚反抗的代价,所以只能接受了:“是,桑诺遵命。” 这话一出,倒是让拓古德惊了,看着他问:“你当真愿意?难道你也有那种爱好?” 桑诺摇头:“并没有,只是大巫师是桑诺的主子,只要是大巫师要求的事儿,桑诺就会去做。” “桑诺……”大巫师很感动,过来扶起桑诺,道:“你放心去,等此战大胜后,我就会宣布你是我的继任者!” 呵,桑诺心下冷笑,以为他稀罕吗? 可事已至此,桑诺是掉着眼泪谢恩:“多谢大巫师。” “去吧。”拓古德道。 “是。”桑诺转身,离开巫神帐,去了那位金帐千户的营帐。 三刻钟后,有巫军过来禀告拓古德:“事情成了。” 拓古德听罢,笑了,又道:“继续盯着,要是他或者合牧家有什么不满,立刻禀告。” “是。”巫军领命离开。 大巫师问拓古德:“你是信不过合牧家?他们跟了你很久了,来往大楚与大戎之间,给你送了详细的大楚舆图。” 功劳可是不小的。 拓古德道:“贱楚有古语,人心易变,合牧家以前是忠心耿耿,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变?且给桑诺制造一桩丑事,用这丑事拿捏他一辈子,很有必要。” 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用桑诺。 大巫师被说服了,是道:“你说得对。” 废物,所有事儿都只会说对! 拓古德在心里鄙夷着,不过面前却还哄着大巫师,把大巫师伺候得相当舒坦。 …… 合牧托很快就知道桑诺的事儿,是冲去找合牧吉:“爹,小弟他,他……” 合牧托说不下去,声音都哽咽了。 合牧吉摆手:“我已经知道了,你莫要冲动,事儿都生了,你再冲动也没用,反而会坏了计划。” 以往还好,可今晚桑诺受了大辱,合牧托是忍不住了,压低声音,愤怒的道:“计划计划,又是计划,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戎人可恶,可那位主子就不恶毒吗?我们家凭什么要为了他的江山,为了他百姓的好日子做这种事儿?” 难道他们家就不是他的百姓吗? 啪! 合牧吉扇了合牧托一巴掌,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怨言,可我只问你一句,你是想以后都跟着戎人过畜生的日子,还是想忍一忍,把他们灭了,去过比较像人的日子?” 主子虽然不好,他们为了所谓的计划,也是吃了很多的苦,然而两相比较,还是大楚更好一些。 起码大楚不会用吃红肉来表现自己的英勇,更不会以此小神仙为荣。 合牧托被打,终于冷静下来,跪下道:“是儿子冲动了,请爹责罚。” 合牧吉道:“不必请罪,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又安慰他:“不必为桑诺难过,他从小就懂事,会撑过去的。” 虽是这么说,可合牧吉还是吐了血……是他害了小桑,要是一早就把小桑送走,小桑也不会成了太监,如今被当成仙君来用! “爹!”合牧托赶忙扶住他,道:“您别难过,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他们会报仇,会让戎人付出代价! 合牧吉摆摆手,止住他的话:“好好办事,就是最近了,只要事成,咱们就是彻底自由了。” 第2312章 求援 当年,从做这件事开始,那位就把利弊跟他说清楚了,那时候,他见识过了戎贼的残忍,是觉得只要能毁了大戎,那他受点苦也没事。 可惜,他当时想得太浅了,这些苦难,他是能吃,可他的孩子却不应该去吃。 然而,想要在戎境扎根,又不能不生孩子。 “是。”合牧托应着,给合牧吉吃了一包药,让他好受些后,回了自己的营帐,却是一直没有睡着。 得知桑诺没有因为大辱而自刎,已经回巫神帐后,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翌日一早,桑诺照旧跪在内账门外,听见动静后,是问道:“大巫师,您起来了吗?可要桑诺进去伺候您起身?” 昨晚阿德并没有碰他,让大巫师有点难受,是翻翻覆覆许久才睡着,听见桑诺的声音,有些高兴,道:“进来吧。” “是。”桑诺起身,端着东西进来了,伺候大巫师洗脸、漱口、穿衣、上妆。 大巫师看了他片刻,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桑诺道:“下半夜就回来了。” 大巫师:“可有不舒服?要是累,不用伺候,让其他巫医过来就行。” 桑诺听罢,很是惶恐,赶忙跪下,哭道:“大巫师是嫌弃桑诺了吗?” 大巫师一愣,道:“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不会嫌弃你的。” 桑诺:“真的吗?太好了,桑诺已经没了家人,只有大巫师一个主子了,大巫师千万别不要桑诺。” 桑诺样貌长得好,又正是好年纪,眼睛带着惊恐跟依赖看着大巫师,让大巫师很是受用。 大巫师看着桑诺,想起桑诺小时候,心里生出一丝怜悯来,抚着他的脑袋,道:“你放心,我不会不要你……经过昨晚的事儿,咱们算是一样的人了,以后我只会更信任你。” 大巫师跟拓古德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很开心,可说到底,这是一桩丑事,尤其是拓古德不可能天天陪着他,让他心里担忧孤苦的。 可桑诺伺候过金帐千户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大巫师觉得自己有了同类,因此对桑诺少了许多防备。 桑诺要的就是这样,是跪下,亲吻大巫师的脚背,带着哭腔道:“多谢大巫师,桑诺能伺候您,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大巫师听得高兴,把自己吃剩下的肉食赐给桑诺。 桑诺感激吃下……可吃下的每一口肉的时候,他都在心里提醒自己,大巫师跟拓古德是畜生,而你是人,总有一天,你可以用自己的力量,灭了他们,去云游四海,去江南,看阿爹曾经说过的江南烟雨,过你想要的生活。 不得不说,桑诺虽然很早就离开了合牧家,可他打小就被合牧吉教导,心智不是一般的坚韧,即使遭遇这等大辱,也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标。 又道:“大巫师,时辰不早了,应该快启程了,桑诺扶您等车吧。” “嗯。”大巫师应着,又问道:“早上拓古德王可有派人过来。” 桑诺点头:“有的,是哪位……金帐千户亲自送过来的,以后就是他跟桑诺联系,替大巫师跟拓古德王互通消息了。” 说完,还羞涩一笑,让大巫师更加放心了:“好,以后你们多多来往,总有一天会成为一家人。” 一家人个屁! 桑诺是死命忍着才没有恶心得吐出来,把大巫师扶出巫神帐。 刚出巫神帐,还没蹬车,就听见一阵牛号角声:“呜呜呜!!” 上百个大戎的令兵骑马大喊着:“天可汗跟大巫师有令,即刻拔营,奔赴二虎梁,破楚境!” 命令很快传遍整个营地,戎人勇士听见后,是抓起两个皮袋子,翻身上马,举着弯刀大喊:“攻破楚境,抢了楚女,让楚人给咱们做奴才!” 还有不少金帐千户的马背上横放着抓来的楚女,有活的,也有死了的。 死了也没事,戎贼是从来不浪费,会把她们变成食物。 大将们的楚女则是被塞进马车,跟在大将军的马匹后头。 合牧托看着这一切,昨晚已经被动摇的心再次坚定下来……即使他再不满意那位主子,可戎贼确实是恶鬼,他必须要把这群恶鬼从世上剔除! “天可汗、大巫师令,随拓古德王杀向二虎梁!” 天可汗很给拓古德面子,下令的时候,是加上了他的名字。 拓古德跟大巫师都很满意,大戎对此战可谓是众志成城,又擅骑马,加紧行军之下,两天就到了毒虫沟附近。 不过他们是藏了起来,没有立刻进攻,而是把兵马分批,一批一批的往二虎梁摸去。 自从打地道被秦三郎他们发现后,拓古德就想出另一个法子,是悄悄地,硬生生的铲出一条小路来,这条小路在拓古德镇守的这边,楚兵是根本发现不了。 而拓古德又下了严令,让所有戎兵穿上白衣,匍匐着,贴着雪地走,用白雪做遮掩,用了几天时间,终于摸到二虎梁附近。 这时正是正月十五,大楚的元宵佳节。 “贱楚喜欢过节,这个破元宵节是晚上过的,会玩花灯,每年这个时候,许尤都会宴请有功武将,成翀是座上宾,这次也会去赴宴,咱们等天黑,防线上的楚兵玩花灯的时候再进攻,定能事半功倍!”拓古德能说出这话,可见他对大楚确实很熟。 “还要等?本王已经等不及去抢楚女了!”阿尔蛮王是急性子,摸了几天才来到二虎梁下,早就忍耐不住了,是立刻就想进攻。 铁赫还算理智的,说道:“听拓古德王的,他对这条防线比咱们任何人都熟悉。” 阿尔蛮王:“好吧,快点啊,我的楚女受不住冻,死了十几个,得抓一批来补补。” 拓古德:“放心,贱楚防线上都是卫所,那卫所里都是楚女,要多少有多少。” 阿尔蛮王听得很高兴,越发等不及了。 而戎兵们也等不及了,只因这段时间,铁赫天天让领兵传扬大楚防线的卫所里有无数貌美的楚女,谁抢到就是谁的,他们都等不及要去抢了。 酉时过半,天色已经黑透,拓古德就道:“时机到了,这个点正是楚兵吃完饭,要挂花灯的时候,此时他们戒备最松,进攻!” :。: 第2313章 密旨 令兵立刻去传令:“拓古德王令,进攻,杀光楚兵!” 每个银帐都有一个令兵,一个一个银帐的传下去,动静不大,命令却传得极快,不到两刻钟就把进攻的命令传到所有戎兵的耳里。 令兵还会提醒一句:“天可汗说了,这一战关系到咱们踏平贱楚,不得大吼吵闹,先把二虎梁的防御破了再说。等破了防御,抢楚女之时,随便你们叫唤。” 戎兵听罢,压下喉咙里的怒吼,等进攻的兽皮令旗晃动起来后,如猛虎恶熊般,朝着二虎梁右侧的一个卫所冲去。 这个卫所叫做小虎梁卫,是个二十多岁的千户镇守。 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千户,是因为他是世家豪族出身,有足够的钱粮来养兵,还养着不少护院,可以充当将士来用。 成将军担心这贵公子千户扛不起事儿,还特地多分给他五百兵马,让小虎梁卫的兵力达到了两千人。 然而,戎贼凶猛,又是趁着过节之时,用上万精兵突袭强攻,还有大巫师制作的毒药帮忙,是戎兵未至,卫所岗哨的哨兵就被毒死了。 不过…… 嗷嗷呜! 嗷嗷呜! 一阵阵狼嚎响起,一群狼从黑暗里冲了出来,朝着四面八方散开,一路跑,还一路奋力的大嚎着。 戎兵从小与牛马羊狼为伍,很快就反应过来:“不好,山里这些畜生在给贱楚的卫所通风报信,赶紧放箭杀了这些畜生!” 当年兴安府守城之战,狼群立下大功后,第一道防线的卫所就开始养狼。 经过驯养,狼群这次又帮了忙,发现情况不对劲后,立马跑向周围的卫所去通风报信。 嗖嗖嗖! 戎兵立刻张弓搭箭,无数利箭朝着四面的狼群杀去,是射死一半。 可狼跑得太快,等戎兵再次放箭的时候,另一半的狼已经跑出射程之外。 “赶紧追,不能让它们跑了!” 戎兵们追杀着逃跑的狼,可拓古德为了偷袭,只让戎兵摸爬过来,并没有带战马,戎兵即使跑得再快也追不上疾风般的狼。 拓古德已经得知这边的情况,恼怒不已,直接道:“吹进攻号,把后头的戎兵叫上来,杀入小虎梁卫!” 一声令下,牛号角被吹响。 哞哞哞,哞哞哞! 戎兵听见这阵急促的牛号角声,立刻明白了,纷纷喊着:“冲锋令,杀!” 终于不用藏了,戎兵们兴奋的往小虎梁卫冲去。 咚咚咚! 小虎梁卫的百户终于发现敌情,让人敲鼓大喊:“戎贼杀来了,戎贼杀来了,快拦住他们!” 然而,他们才多少兵马,戎人可是上万精兵,不过眨眼间,他们就成了戎兵的刀下亡魂。 咔咔咔! 大弯刀锋利,砍脑袋跟砍菜似的,掉在地上的头颅被戎兵捡起,挂在腰间,这都是他们的战绩。 “继续杀,杀光楚兵,抢光他们的女人!” “孕妇,把孕妇给阿尔蛮王留着,他好这口!” “哈哈哈,放心,一定给阿尔蛮王留着,绝不坏了他的小神仙肉!” 戎兵嬉笑着,砍杀守护防线的将士。 戎兵太过凶猛,有家眷跟来的百户见后是顶不住了,上马往回跑,喊着:“回卫所,赶紧回卫所,让亲眷们逃命!” 戎人有多凶残,他们是知道的,必须要亲眷们逃走,不然会比死还惨! 没有家眷在卫所的百户则是带着其他将士留下,道:“死守防线,不想家里女眷遭殃的,就给老子死守,能拦一时是一时,不然亲眷全都要完!” 而此刻,很多将士明白了景元帝给地给粮食让他们带亲眷来西北的用意……就是要用亲眷的生死来控制他们,让他们死战。 “是,跟戎贼拼了!” 小虎梁卫的将士有一半是跟戎贼交过手的,算是比较能打,可戎兵用毒,不过一刻多钟,他们就全被毒死了。 上万戎兵长驱直入,把整个小虎梁卫都给踏平了。 后头埋伏在山一边的戎兵也立刻启程,骑着战马,朝着小虎梁卫杀来,他们必须趁贱楚大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捣大营。 …… 嗷嗷呜! 嗷嗷呜! 逃出来的狼群已经奔向临近卫所,不断发出哀嚎来报信。 大虎梁卫、二虎梁卫的哨兵知道卫所的狼群是养来通风报信的,看见哀嚎的狼群,明白小虎梁卫被偷袭了,立马敲响岗哨里的战鼓。 咚咚咚! “戎贼打来了,速速集结御敌!” 又点燃整座岗哨塔楼,用大火来通知临近的卫所,有敌袭! 虽然很多卫所的哨兵不敢相信戎贼会在这时候打来,可成将军跟姜万罡都是治军严明的人,他们犹豫一会儿,也就把自己岗哨的塔楼给点燃了。 一时间,所有卫所的岗哨都烧起来了,是火光冲天,让第一道防线的人、刀口沟大营的人全都能看见。 “成将军那边有敌袭,速速传令,各个卫所抽三百兵力,赶去救援!”武将军看见火光,立刻让将士敲鼓,集合毒虫沟的兵马。 咚咚咚! 战鼓急促的响着,传令兵骑马跑遍所有值守点:“成将军防线有敌袭,武将军有令,所有卫所抽三百兵力,前去支援!” 马将军闻讯赶来,道:“老武,你要调兵去救援成将军的卫所?” 武将军道:“当然啊。” 马将军:“可万一是调虎离山之计该怎么办?咱们这边才是抗戎重地,成翀那边即使有敌袭,戎兵的数量也应该不多……大批戎兵是不可能绕那么远的路,摸到那边去的。” “你忘了当年戎贼是怎么绕过陇安府,偷袭兴安府的?”武将军指着远去的火光道:“瞧瞧,所有卫所都烧了塔楼报信,可见此次敌袭很严重,恐怕戎贼是倾巢而出!” 马将军道:“每个卫所抽三百兵力太多了,最多两百。” 武将军皱皱眉头,答应了:“成,按你说的办。” 马将军又问:“你想要谁带兵去救援?” 武将军:“我去!” “不成!”马将军道:“这里才是跟戎贼对峙的重地,你不能去,必须留下,我去。” 姜大将军跟小周将军都去了刀口沟大营赴宴,毒虫沟内最会打仗的将军只剩武将军了,所以武将军必须留下。 “你去?”武将军道:“老马,我跟戎贼打过很多次仗,别觉得戎贼蠢笨,那个拓古德比狐狸还精明,他蛰伏这么久,此次动手,定是大攻,你去怕是顶不住。” 说着,见千户们赶来了,又朝他们吼道:“赶紧派自己的斥候兵回卫所送信,让亲眷们往牧县集合地逃!” 牧县集合的作用之一就是战时收留亲眷们,让她们歇脚、补给之用。 第2314章 中计 马将军听罢,觉得有些劳师动众了,要是此次还是佯攻,让第一道防线的亲眷们全部逃走,过后又回来,岂不是太劳师动众? 不过马将军没有出声阻拦,只因他很清楚,比起真的遭殃,让亲眷们辛苦一回,不算什么。 沈千户道:“武将军放心,哨兵烧毁塔楼后,已经回卫所让亲眷们逃离。” 有几个千户也点头附和:“已经让哨兵送信,武将军放心。” “放心?老子放个娘的心!”武将军吼道:“只是让哨兵回去通报?要是亲眷们不相信咋办?!” 见秦三郎策马赶来后,又指着他问:“秦三郎,你可通知了卫所亲眷,让她们逃命?” 秦三郎勒住缰绳,停下马匹,回道:“启禀武将军,末将已经亲自修书两封,派了两批斥候赶往卫所,让亲眷们逃往牧县集合地,等待新的逃往军令。” 武将军听罢,脸色没有多好看,又指向谢成:“你呢?!” 谢成回道:“一样修书两封,让卫所亲眷逃命,谁敢不配合,军法处置。” 又道:“第一道防线有规定,发生战事时,卫所亲眷要先逃往牧县集合地,要是佯攻,再回来,要不是,等待新命令,往兴安府等地跑。” 这话说的,不少千户脸红了,忙道:“武将军,末将知道错了,这就写信。” 是赶忙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写亲笔信,写了两封,喊来麾下斥候兵,送了两回让卫所亲眷撤离的命令。 武将军等他们送完信后,才指着所有千户大骂:“一群混账东西,戎贼三年来只是佯攻把你们麻痹得不成人样了,要是这回戎贼来真的,你们能承担得起后果吗?戎贼有多会祸害女人你们不知道吗?连孕妇的肚子都能给你剖开,你们如此大意,真出了事,你们死了都无法赎罪!” 这些都是三年前跟戎贼交过手的将领,都知道武将军说的没错,是不敢还口……这三年来,他们确实开始疏忽大意了。 武将军还要分派援军去帮成将军的卫所,没工夫骂他们,立刻指着秦三郎道:“秦千户,你先带着死士营的人赶去成将军的防线救援,牛千户、谢千户、来千户你们紧随其后,给秦千户做支援,其余人马由马将军带领,赶往支援!” 救援讲究速度,死士营的死士兵身强体壮,精通骑术,熟悉路线,秦三郎带着他们抄近路赶去支援最号不过。 可死士营的兵马不够多,所有拍了牛大豹他们策应。 最后的大援军由马将军带领赶去,很合理,马将军没有任何异议。 “是,末将领命!”秦三郎即刻吹响一种特殊的哨子,集合了一批死士兵,轻骑快马,朝着成将军的防线赶去。 如今只知道是成将军的防线遇到了敌袭,并不知道出事儿的是小虎梁卫,不过路上都有卫所可以询问,没多久就知道是小虎梁卫出了事儿。 …… 刀口沟大营,许尤正在大宴宾客,突然得知有敌袭,只是皱皱眉头,并未当一回事儿,只因他跟拓古德最近联系过了,会发动一场佯攻帮他,让他能有理由向景元帝要物资。 因此看见乎火光的时候,许尤只是表面愤怒,大骂戎贼,心里则是欢喜的……呵,这回看景元帝还怎么克扣他的物资,敢不给物资就等着战报频发吧! 成将军却立刻跪下道:“侯爷,请给末将一万兵马,赶回去救援!” 一万兵马并不多,可成将军是景元帝的人,许尤是不想给兵马。 可姜大将军很警醒,道:“侯爷,戎贼这回的突袭路子跟当年绕过陇安府突袭兴安府很像,瞧着怕是来真的,一万兵马怕是不够。” 一万还不够? 许尤怒了,可他又不能把自己跟拓古德勾结的事儿说出来,只能把这次敌袭当做真的,思忖一会儿,道:“老姜你说得有道理,可本侯怕这是调虎离山之际,戎贼的真正目的可能是突袭毒虫沟……这样吧,本侯给成将军一万兵马回去救援,要是不够,本侯会再带领兵马赶去救援。” 又道:“老姜,你赶紧回毒虫沟去镇守,免得戎贼攻打毒虫沟!” 成将军赶着回去救人,没有再僵持,而是谢恩:“多谢侯爷。” 是领了令牌,在刀口沟大营点了一万兵马后,立刻赶回去防线去。 姜大将军也没有多待,立马往毒虫沟赶。 许尤见状,心里还觉得他们太多在意了。 怎知,不过一个时辰,就有临近的卫所斥候兵前来禀告:“侯,侯爷,戎贼大攻二虎梁,把小虎梁卫的、大虎梁卫、二虎梁卫、合峪卫的人全都杀光了,都是血啊!” “惨,惨呐,很多亲眷都被抓了,我们来的时候……路上看见亲眷的尸体……是衣不蔽体……还有人肚子被剖开,胎儿没了……” 说到最后,是说不下去,堂堂男儿,伏地大哭,又抬手狠狠抽着自己的脸,哭骂道:“是我们无能,竟被戎贼偷袭了!” 许尤惊了:“你说什么?不可能!” 这是他跟拓古德的计策,只是佯攻,用来逼迫景元帝多给物资的,是佯攻,怎么可能会真的出事儿? “侯爷,是真的,您看看……”另一名斥候兵解开一个包裹,里面是一颗拳头大小的东西,血呼啦次的,这是…… “胎儿的脑袋!”千山先生看见后,差点吐了,想起三年前的事儿,对许尤道:“侯爷,戎贼是真的打来了,这是阿尔蛮王的手笔!” 当年戎贼打来的时候,他们在路上也发现过这样的小脑袋。 后来才知道,这是戎贼的阿尔蛮王喜欢吃小神仙肉,可他不要脑袋,拿到胎儿后,就砍掉脑袋扔掉,把剩下的拿走。 而当年阿尔蛮王已经随着大戎天可汗回戎境过巫神节,如今应该是回来了。 那此次的攻击就不会是假的。 许尤也信了,此刻是脸色惨白,差点倒下,心里怒吼着……中计了,他中了拓古德的毒计了。 拓古德,你个畜生,竟敢蒙骗本侯! 千山先生是知道许尤跟拓古德联手,以战事为由,向景元帝多要物资的,见状是明白了,许尤这是中计了。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千山先生道:“侯爷,赶紧集合兵马,赶去二虎梁拦住戎贼,要是让他们长驱直入,咱们就会大败!” (本章完) 第2315章 逃命 许尤被吼得回过神来:“对,得赶紧派兵去拦住那群畜生才行,不能再经历一回围城之战了!” 当年陇安府被围,府城内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儿,即使许尤是常年打仗的人,回想起来也心有余悸。 “传本侯军令,除三万固定守军以外,全军集结,赶往二虎梁,本侯要剁了拓古德这杂碎!” 敢骗他,真的偷袭,他会让拓古德付出代价。 “是!”麾下副将赶忙去传令。 咚咚咚! 急促的集合鼓声响起,以中军大帐为点,大营里的其他信鼓也被敲响了,一时间,全营都是集合的鼓声。 传令兵骑马,喊着:“敌袭,侯爷军令,除三万守军外,其余人等全部集合,赶往二虎梁杀敌!” 将士们听罢,立刻到自己千户的帐前集合,由千户带领着,往大营集合地赶去。 京城来的大人、高官、勋贵、世家的公子们很害怕,跑去找许尤:“许侯爷,戎人当真打来了?不是佯攻吗?” 宴席快吃完的时候,说是有敌袭,大家伙就散了,可当时许尤说,这是戎贼的佯攻,让他们不用担心,安心回去睡觉便可。 可如今大半夜的集合全军又是怎么回事? 许尤道:“不是佯攻,戎贼真的打来了,本侯要领兵去御敌。” 贵公子们急了:“侯爷要离开大营去御敌?那我们怎么办?” 许尤:“沈将军会带着三万兵马留守,保护你们。” 其实主要是保护粮草物资。 “三万兵马?这哪够?不成不成,太少了,起码得留五万兵马才够!” “留五万兵马?那本侯还用什么去御敌?!”许尤被拓古德摆了一道,本就极其恼怒,哪里还受得了这群人的烦,是吼道:“三万兵马,你们要是觉得少,就把自家的护院调来御敌,或者干脆随本侯去二虎梁打戎贼!” 这? 所有人都安静了。 许尤见状,心下冷笑,真是一群废物。 不过这些人背后的家族对他还有用,他放缓语气,说道:“诸位安心待在大营里就是,只要本侯把二虎梁守住了,戎贼就过不来。” 这话说的,贵公子都在心里想着:你能守住吗? 可如今这种时候,谁都不敢惹许尤,是祝他旗开得胜。 辛监军赶来了,倒是问了一句:“许侯爷,此战胜算如何?” 其他人齐齐看向许尤,等着他回答。 许尤道:“戎贼此次是偷袭,但凡偷袭都不可能带太多兵马,本侯带五万兵马前去阻拦,定能把戎贼踏成肉泥!” 然而,许尤错了,戎人这回来势汹汹,大巫师还带着一大批毒药,楚军还没挨到戎人的边,就先被毒药毒死了一大批! …… 将士们在迎击戎人,卫所的亲眷们也在逃命。 铛铛铛! 深更半夜,长梁卫的巡逻兵们敲锣大喊着:“戎贼打来了,各家各户快点背上万事包到卫所大门集合!” 西北因着战事多,家家户户都备着一个万事包,一旦打仗,背上万事包,拉上老人孩子跟贵重的牲口就能逃命。 长梁卫的人听罢,纷纷背上包袱,带上家人往卫所大门口赶。 “银票、碎银子,赶紧的,一人都藏一点,要是走散了也好有银子救命。”肖寡妇也不吝啬了,是给家里每个人都塞了一点银钱,连最小的小青云也有,又道:“身份竹牌,全都绑到脖子上,要是走散了,也能凭着竹牌找到卫所。” 要是死了,有个竹牌,收尸的时候人家也能知道你是谁。 肖小妹道:“娘,都带好了,赶紧走吧。” “走走走。”肖寡妇没有抱小青云,而是紧紧拉着肖大妹跟肖小妹跑,没有往大门去,而是往主宅那边去了。 秦大舅只能抱着孩子,带着全家去追她们。 顾锦里她们已经收拾好了,正要坐马车去卫所大门集合,看见她们来了,很清楚肖寡妇的用意,道:“把她们姐妹留下,你们赶紧去大门集合,马车都赶到那边去了,会安排你们上车赶路。” “诶诶诶,外甥媳妇,她们姐妹就托付给你了。”肖寡妇放心了,交代她们:“跟好三郎媳妇,能拽着她就别松手!” 言罢,蹲下抓了一把跟雪水混在一起的烂泥巴,啪啪两声,往她们姐妹的脸上糊去,把她们的脸蛋糊得很难看后,这才满意的走了。 “赶紧上车!”顾锦里招呼她们,等她们上来后,一人塞了两袋药给她们:“毒药跟解药,先把解药吃了,毒药留着杀敌……要是真倒霉了,自己吃毒药也成。” 肖家姐妹应着:“诶,我们知道了。” 都是逃过兵灾,知道戎贼凶残的,无须太多话,大家都懂。 “二庆,驾车走人。”顾锦里吩咐着,听见二狼的大哭声后,赶忙从洪奶娘的怀里接过他:“二狼乖乖,不怕,没事的,娘在这里。” 可二狼一哭起来就是惊天动地的,今晚又不同寻常,孩子敏感,察觉到了危险,顾锦里一直哄到卫所大门都没哄好。 没法子,只能先让他哭着,去问了姚百户情况:“人可到齐了?多点几次人名,确定每家、每旗的人都到了再走。” “是。”姚百户应着,把路氏留下后,又去忙活了。 卫所一直有做战时逃命的训练,因此集合虽然忙乱,可小半个时辰后,一切也都准备妥当了。 铛铛铛! “大家莫慌,按照平时训练的跑就行,咱们有马车,跑得快,戎贼追不上我们,再不济还有毒药,弄死他们就是!” 说了一番安抚的话后,很快就启程。 车马太多,是跑上一刻钟就让人报一次数,将士还会骑马来回跑着数车辆,要是发现有人掉队了,也能及时发现。 虽然是大半夜,可跑出长梁卫,上了大道后,却很热闹,碰见不少同样往牧县集合地逃命的人。 “史夫人她们来了吗?”顾锦里问。 大金看上了史燕芳,她可得把小姑娘看好咯,不能让小姑娘遇到什么恶心事儿。 大庆过来禀告道:“夏樟带去的人已经把史夫人母女接来了,史夫人跟史姑娘都没事。” 又递给顾锦里一封信,是史燕芳在马车上写的,如今太乱,又要逃命,史夫人母女不好过来道谢,就写信报平安了。 “那就好。”顾锦里看完信后,放心了,又交代道:“太乱了,不要抢道,也别被人抢了道,长梁卫所有坐人的马车全都要首尾相连,一旦被人抢道,车队就会被一分为二,保不齐就要有人跟咱们失散。” “是。”大庆领命去办。 等忙完这一切,马车再动起来的时候,顾锦里才有空去看孩子。 二狼哭累后,被哄睡了,可大狼是擒着眼泪,小嘴巴抖动着,只是没有哭出来,而是紧紧抿着嘴巴,见她看过来后,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第2316章 逃命【2】 可大狼还是没有哭出声,估摸着是她哄二狼的时候一直在说不能哭、不能吵之类的话,大狼听到了,所以一直忍着不出声。 两个孩子已经十个月大,快一周岁了,能听懂大人的一些话了。 顾锦里瞧着大狼,想扇自己两巴掌,赶忙抱过大狼,哄着:“大狼乖,是娘错了,只顾着忙,都没有多看看我们大狼,哭吧,不用憋着。” 是轻声哄着,亲着他,给他擦拭眼泪。 眼泪是越擦越多,可大狼就是憋着,不哭出来。 顾锦里急了,想着孩子的模仿力最强,就呜呜呜出声,道:“大狼,像娘这样哭,不怕,没事的,戎贼过不来的,你爹爹在打他们呢,大胆哭就是。” 说着又呜呜呜出声,用行动教着他。 教了一会儿,大狼终于放声大哭:“哇呜呜呜!” 哭得惨兮兮的,声音大得堪比二狼。 顾锦里心疼坏了,抱着他,有些哽咽的哄着:“大狼乖乖,哭吧,不用顾忌,娘在呢……你爹爹也在带兵打戎贼,保护咱们。” 哇呜呜! 大狼的小手紧紧拽着顾锦里的衣服,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哭了足足半刻钟,声音才小了,变成抽噎。 抽噎好一会儿后,慢慢平静下来,朝着顾锦里叫着:“啊啊。” 像是在跟顾锦里说,他没事了似的。 顾锦里见状,终于放心了,笑了起来,亲了他的脸蛋一口,夸道:“我们大狼哭得真好,以后就这样哭,不用憋着,有爹娘在呢,大狼不用自己撑着。”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快掉眼泪了……大狼太懂事了,是个谦让的脾气,瞧见二狼哭了,大家忙着哄二狼的话,他即使想哭也会忍着。 玩具被二狼抢了,他顶多扯两下,抢不过后就呀呀的笑,不会再去抢。 这估摸着是胎里带来的脾气,在胎里就抢不过二狼,所以出生的时候才会长得小。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能顺利生产,没有受太多的罪。 “大狼是娘的救命恩人,娘最喜欢大狼了。”顾锦里亲着他道,又问:“饿不饿?娘给你喂奶吧。” 林奶娘道:“夫人,奴婢已经喂过大少爷了,他是饱的,还不到吃奶的时候,就是被这阵仗给吓到了,心里害怕,这才哭了。” 又跪坐在车厢里,愧疚的道:“是奴婢照顾不周,请夫人责罚。” 顾锦里笑道:“不是你的错,你做得已经很好,今晚一直抱着他,小声的跟他说话,安慰他,只是这孩子性子比较细腻敏感,我应该多看看他的。” 而不是见他没有哭闹,就以为他没事,一直去忙别的事儿。 洪奶娘也做得不错,刚才大狼大哭,吵到了二狼,她是捂着二狼的耳朵,赶在二狼彻底醒来之前又把他给哄睡了。 又对她们道:“你们不用担心家里的孩子,他们在县城里,比咱们要安全。” “是,多谢夫人。”两位奶娘应着。 大狼则是扯着她的衣服喊着:“唔啾,唔啾~” 顾锦里笑了,对三庆道:“把挂在外头的喜鹊拿进来给大狼看。” “是。”三庆应着,把鸟笼拿了进来,掀起外头的鹅绒棉罩子,让大狼看里面的喜鹊。 “啊哈,唔啾啾!”大狼看见喜鹊还在,很高兴,叫唤着,还伸手要去抓它们。 顾锦里道:“瞧,你的大鹊还在,放心了吧。” “唔哈!”大狼高兴的笑着,回应着自家娘亲。 顾锦里见他开心,也高兴起来,跟他玩了一会儿,给他放了尿后,哄他睡觉。 大狼已经不委屈害怕了,很快就睡着了。 林奶娘道:“夫人,奴婢来抱吧,您趁机睡一觉。” 夫人忙了一晚上,得睡一觉,好好休息。 顾锦里摇头:“不用,我抱着大狼也能睡……大狼被吓到了,要是醒来看不见我,怕是又要惊吓一回,孩子受惊吓多了会起烧生病。” 又对洪奶娘道:“把二狼也给我吧,我抱着他们睡。” “是。”洪奶娘应着,给二狼把了尿后,才给顾锦里。 顾锦里抱着两个孩子,靠着车厢壁,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可没睡半个时辰就被吵醒了。 “怎么停下来了?”顾锦里问:“还吵哄哄的,出了什么事儿?” 二庆道:“是咱们前头的车队翻了两辆车,正在救人。” 顾锦里听得心下一提,耐心等了两刻钟,大庆就过来道:“夫人,是廉夫人家的骡车翻了,人没事,只是车轱辘坏了,正在把车上的东西搬到其他骡车去,再有一会儿就好了。” 顾锦里听得放心了,又等了半刻钟,前面终于能走了。 可逃命路上,车多杂乱,每隔个把时辰就有翻车的事儿发生,好在最严重的只是伤了手脚,死了骡马,没有出人命。 天色大亮的时候,路上开始出现徒步逃命的人,皆是这两年新迁移来的村民。 长梁卫做着各种生意,不少农人都去长梁卫卖过东西,极寒的时候还去求过药材,看见长梁卫的车队后,纷纷跑来问:“姚百户,戎贼这回是真打还是只偷袭一回就走人?” 姚百户道:“目前还不清楚,总之先往牧县集合地逃总是没错的,要是佯攻,过几天咱们再回来就是。” 可要是真打,大家却逃晚了,那就糟了。 “诶诶诶,知道了,多谢姚百户。” 大家不是第一次跟长梁卫打交道,知道规矩,没会死缠烂打,问明情况后就走了,回去把情况告诉一同逃命的人。 大家伙听罢,双手合十拜着天:“老天保佑,最好是偷袭一轮就走人,可千万别再打过来了。” 大冷天的打仗,逃命都得冻死在路上,且一旦打起来就不是一两个月就能结束的事儿,少说得三个月往上,甚至像当年那样,打个一两年的,那可就要把今年的春耕给耽误了! 农人靠着种地过日子,即使逃命,也在担忧春耕之事。 然而,戎贼这回是来真的。 半下午的时候,二虎梁山几个卫所、以及临近卫所被戎贼屠光殆尽的消息就传开了。 “天老爷啊,大家赶紧逃吧,戎贼天可汗带兵打来了,二虎梁山好多卫所都被屠了,到处是尸体啊!” 路上的人听罢,赶忙围住喊话的人:“啥?你们说真的?你们是哪里人?咋知道这事儿的?别不是什么细作,故意来造谣生事的吧?!” 那群人哭道:“天地良心,我们是二虎梁山三十里外胡树村的,有户籍的,瞧见二虎梁几个卫所火光冲天后,不敢耽搁,立马逃了……半路上还遇见赶回去救援的成将军,这,这是他给我们的小军旗,能证明我们不是细作!” (本章完) 第2317章 武安将军 可如今是战时,大家伙不敢轻易相信他们的话,有老者喊道:“小二六,赶紧去找个军爷过来瞧瞧他们的户籍跟军旗,看是真是假?” “诶,我这就去。”小二六背着包袱,兔子般撒腿往前跑,拽了个护送亲眷们逃命的总旗过来,指着那群被围住的人道:“军爷,就是这群人!” 总旗是个经验足的,单独挑了人去问话,一共问了三个人,说得差不多都是一样的,又查看户籍跟成将军给的小军旗后,对大家道:“是咱们自己人,不是细作。” 大家伙听罢,这才放心。 总旗又问了那群人二虎梁山的情况。 “不好啊,得赶紧逃了,免得像当年一样,半个牧县的人都被戎贼给屠了!” “对对对,赶紧逃吧,逃得越远越好!”大家伙知道二虎梁的惨况后,逃命的速度快了起来,背上孩子、扶着老人,往陇安府方向逃去。 长梁卫的人很快就得到消息,报到顾锦里这边来。 顾锦里赶忙拿出一张舆图,找到二虎梁山跟牧县集合地的地方后,松了一口气:“是前后的方向,距离还有些远,咱们可以到牧县集合地去落脚,歇一歇。” 不过…… “还是得尽量往远处逃,最好是一口气逃到高水县顾家村去,到哪里后才能放心的停几天,等前方的消息,要是情况不好了,就一口气逃去兴安府。” 顾锦里早就定好了逃命路线,只要前方的将士顶得住,不那么快被戎人击溃,她就有信心带着亲眷们平安的逃到安全的地方去! 肖大妹听罢,放心不少。 可肖小妹却很担心:“表嫂,季丰他们不会有事吧?” 顾锦里道:“打仗,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担心也没用,咱们现在要做的头等大事就是保护好自己,别出什么事儿,他们才能安心打仗。” 她也很担心秦小哥,可她知道,秦小哥也在担心她们,只有她们母子三人平安无事,他才能放心抗戎。 肖小妹听罢,沉默了。 肖大妹道:“让你别找当兵的你偏不听,现在知道怕了吧。” 肖小妹扬着下巴,倔强的道:“哼,我找当兵的。别人我不知道,可季丰的本事很大,一定能活下来,还能升官!” 啧,肖大妹点着她的脑袋道:“你就吊死在季丰这颗破树上吧。” 顾锦里由着她们姐妹拌嘴,这样肖小妹的心情也能好点,又去看两个儿子……两个崽崽现在已经好了,正被各自的奶娘抱着,面对面的抢布偶玩。 “嗷嗷!”二狼力气大,布偶一直在他手里拽着,可他又喜欢逗大狼,把布偶伸到大狼面前,等大狼抓住后,又把布偶给抢回去,自己乐得咯咯笑。 大狼是一点不生气,很配合的跟弟弟玩。 顾锦里见状,抓住布偶,扯了几下,把布偶抢走了,看着二狼道:“哈,被娘抢到了,给你哥哥玩一会儿。” 是把布偶塞给大狼。 大狼很高兴,两只小手拽着布偶,蹦跶着小身子摇晃着:“唔唔唔!” 二狼也跟着笑起来。 等大狼玩了一会儿后,又去抢布偶,大狼扯了两下就松手了,二狼抢到布偶后,高兴的嗷嗷叫。 顾锦里看得笑死:“也不知道你们两个是谁逗谁?” 林奶娘道:“两位小少爷是互相逗乐呢。” 后头的马车里,虞嬷嬷跟陶嬷嬷听见两个孩子的笑声,脸上才有了笑容。 虞嬷嬷叹道::“夫人这脾气真好,无论遇到什么事儿,都能找到乐子,不会自苦。” 陶嬷嬷赞同的点头:“夫人打小就会苦中作乐。” 牧县集合地离卫所很是有些距离,逃命的人又太多,顾锦里她们是在第二天上午才到集合地,拿出令牌,亮明身份后,进了集合地。 集合地很大很大,堪比半个刀口沟大营,可第二道防线的人距离比她们要近得多,此刻牧县集合地已经被第二道防线的亲眷给占满了。 好在韩氏聪明,一到集合地就去打听了以前的秦宅可有人住了?得知还没有后,就让人去找傅将军,请他把秦宅空上一天,一天后顾锦里她们还没到的话,再安排人住进去。 空个一天而已,傅将军也就答应了。 因此顾锦里她们一到就有宅子住。 “见过秦婶娘。”毓姐儿一见到顾锦里就小跑过来给她行礼,又看向身后,见到大狼二狼后,眼睛都亮了,高兴的道:“这就是两个弟弟?” 顾锦里笑道:“正是他们。” “秦婶娘。”奕哥儿也跑过来了,行了一礼后,跑去看大狼二狼:“大狼二狼,可还记得奕哥哥?你们长得比以前大了。” 百日宴的时候,他们是小小一个,还软乎乎的,他都不敢碰,生怕把他们给碰坏了。 “他们这么小,哪里能记住你。”韩氏笑着,过来跟顾锦里说了几句话,很快就道:“赶了快两天路,赶紧先去安顿吧。” “好,多谢章嫂子。”顾锦里跟着韩氏,去了以前住过的秦宅。 亲眷们则是在秦宅附近的空地上扎营,将士们的营房在亲眷营地的外围,把亲眷的营地围在中间,保护她们。 一个多时辰后,营帐扎好,生起火堆,煮了热水,冲了熟黄豆粉,吃了一顿热乎乎的食物后,是抓紧时间睡觉。 一直赶路,晚上也没怎么停,太累了,不睡不行。 顾锦里也睡了一觉。 可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吵醒了,是纪贞娘跟匡氏她们来了,她很高兴,急忙起身穿衣去见她们。 纪贞娘一看见她就哭:“顾小鱼,可算是见着你了,我都快吓死了,呜呜呜!” 顾锦里故意道:“行了,别哭了,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 这招很有用,纪贞娘听罢,立马不哭了,怒道:“顾小鱼,你说谁快三十岁了?我正是花信之年,最年轻貌美的时候!” 顾锦里笑了,去看小瑞哥儿:“秦婶娘抱抱,我们瑞哥儿被吓坏了吧。” 纪贞娘得意的道:“我家瑞哥儿可没有被吓到,还觉得半夜赶路挺好玩的。” “那就好。”顾锦里抱着小瑞哥儿,跟匡氏说了片刻的话,就让她们赶紧去睡觉了。 等快天黑的时候,谭夫人母女也来了。 顾锦里看见她们,彻底放心了,谭家跟肖家定了亲,肖成举还在毒虫沟,她也得把谭姑娘看好了。 熟悉的人都平安的到了牧县集合地,顾锦里很高兴。 可没高兴多久,就有斥候兵往这边送消息,傅将军看过战报后,立刻派人敲锣通知全营地的人:“戎贼来势汹汹,这里不能久待了,诸位亲眷明天要继续启程,往府城逃!” 消息一出,整个集合地是哭声一片。 可哭完后,亲眷们是抓紧时间准备着明天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亲眷们又浩浩荡荡的往府城逃去。 顾锦里她们也跟着逃,可半路上竟然遇到杜内监。 杜内监去而复返只为一件事,就是赶去前方战场宣读密旨! 第2318章 最后一次作死 杜内监原本早就应该回京城的,可因着木薯粮的事儿,他被留下来了,等春耕的时候,试种、试吃木薯粮,一年后,再回京细禀木薯粮的事儿。 得知开战后,即刻按照皇命,被御林军带着,快马朝着这边奔来。 “秦夫人,看见你们平安无事太好了,闵大管事他们还一直担心你们。”杜内监日夜赶路,都快累吐了,不过碰见顾锦里她们,尤其是瞧见大狼二狼后,很是高兴。 顾锦里也高兴能碰见杜内监,问道:“杜内监,你这是要去做什么?前方在打仗,很危险,你要是没有大事就别往前走了。” 密旨还没有宣读,杜内监是不敢明说的,只道:“有重要差事在身,必须要跑一趟。” 又加了一句:“是好事儿,秦夫人不用担心。” 顾锦里听罢,没有再多问,只招呼小吉:“把铁箱里的热水热馅饼拿一袋子出来,给杜内监路上吃。” 杜内监他们顶着寒风骑马,眼睫毛上都结冰霜了,可见冷得不轻。 “多谢秦夫人。”杜内监没有客气,接过东西后,立刻吃了一个馅饼,灌了一杯热水,热食下肚,总算是活过来了,又道:“我还有差事在身,不多说了,秦夫人、牛夫人、谢夫人,你们保重,后悔有期!” 言罢,朝着大狼二狼挥挥手,惹得二狼嗷嗷大叫后,笑了,很快就被御林军带着策马离开,没多久就消失在远处。 匡氏道:“杜内监真是可惜了,多好的后生啊。” 要不是个太监,定能为官做将的。 顾锦里笑道:“没什么好可惜的,杜内监活得很精彩。” 又道:“牛婶,咱们赶紧启程吧,等到邨宁县县城后,也好让孩子们歇一歇。” 各个卫所里都有孩子,还有一些是婴幼儿,一直这样逃命赶路,会吃不消,得让他们歇歇。 匡氏立马上了马车:“诶,这就走了!” 车队再次动起来,浩浩荡荡的,很是热闹,三天后,终于到了邨宁县县城。 顾大林带着大年他们跑在前头,已经花钱包下县城外相连的几个村子的空房,请村民打扫了,顾锦里她们一到,就有屋子住。 “诶哟,大狼二狼,受苦了,都瘦了。不怕啊,给你们留了一座好宅子,干净又暖和的,你们这两天好好养养。”顾大林见两个小胖娃瘦了一些,心疼坏了,问顾锦里:“路上没生病吧?” 顾锦里笑道:“没有,都好着呢,辛苦大林叔了。” 没病就好,这么小的娃娃,就怕生病。 顾大林放心了,道:“我不辛苦,拿着长梁卫、姜大将军、钟家、欧阳家的令牌,很是好办事,村长们都很帮忙。” 又招呼她们:“走走走,赶紧随我去宅子安顿。” “诶。”顾锦里招呼着匡氏、谭夫人等人,一起去了宅子。 “这一片宅子都是,你们可以住一块,互相好照应,有白面粉,等会儿让杨桃她们熬上几锅,给年纪小的娃娃们吃。” 做事很是周到,一点也不比木通叔差。 把她们带到地方后,又道:“我去找姚百户了,把其他亲眷带去附近的几个村子安置。” 言罢,急匆匆的走了,一直忙到天黑才回到长梁卫安置的村子。 木通叔他们也没有闲着,一安置下来就给生病的娃娃们看病,一直忙到第二天早上,才算给所有娃娃们看完病。 好在娃娃们只是小伤寒跟受惊起烧,把烧降下来后,也就没事了,是没有出人命。 村民们很懂规矩,没有过来打扰,可村长们是过来问了前方的战况:“姚百户,咱们的大军可还顶得住?” 要是不行,他们也得收拾东西逃了。 姚百户道:“斥候兵早上送来的最新消息是,许侯爷正带着将士们抗击戎贼,可戎贼奸诈,用了毒药,战况有些不好……你们把东西准备好吧,过两天要是新的战报过来,再看情况走人。” “这,这么严重?这天杀的戎贼就知道欺负咱们,他们自己有地儿,就不能在自己的地面上老实待着吗?偏要跑来抢咱们的地盘,杀咱们的人!”几位村长是哭骂着,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回去准备东西,准备随时逃命。 其实村里已经有不少人逃走,去投靠亲戚了,所以村里才有一半的宅子空了下来。 两天后,新战报来了。 “戎贼大军往前推进了五十里,诸位亲眷们莫要在路上多做停留,速速启程往府城方向逃!” 情况很不好,大家伙是不敢再停了,收到战报后,立马启程赶路。 好在已经修养了两天,生病的孩子们身体好了很多。 …… 杜内监在御林军的护送下,日夜赶忙,终于来到中军大帐,找到了辛大人,说明了来意。 可辛大人道:“他们都在前方作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战场。” 杜内监:“既如此,还请辛监军辛苦一趟,带我去前方战场,当众宣旨。” 辛监军惊了:“这怎么行?流箭无眼的,戎贼还在箭上绑了剧毒的毒药,一个不好就会死人的!” 可杜内监道:“这是皇命,必须照办,请辛大人带路吧,要是我被流箭射死了,那也是命该如此!” 辛大人拗不过杜内监,只能冒险带着他去前方战场。 杜内监是个不怕死的,要了辆战车,让两名将士驾着战车绕着楚军阵营里跑,站在战车上,宣读了三份密旨! 第一份密旨是册封牛大豹为先锋将军,可领兵两万。 第二份密旨是给将士们封十二等爵,只要杀敌满二十人者,就能得封一个最低的爵位,老家可以多得到三亩良田,最高的可封侯爵,世袭罔替! 许尤听得惊了,疯了,景元帝为了能打赢戎贼真是疯了,竟敢推行残暴的十二等爵,还给良田,大楚如今哪里还有良田可以拿出来封赏? 然而,将士们听罢,却是士气大振,嗷嗷嗷大叫着,要跟戎贼拼了。 千山先生见状,是明白了,这怕也是钟寰的主意,跟抬举吕柏,用他来拉拢民心一样,给将士们封爵,是为了贵兵轻帅,不让许尤拥兵自重! 倒是个厉害的人物。 不过密旨还没宣读完。 杜内监是宣读了最后一份密旨,册封秦三郎为二品武安将军,受金印紫绶,让他领西北右军、先锋军,为国守边杀敌! 这道密旨一出,许尤差点吐血,恨不得杀了秦三郎……这贼子,不声不响的就分走他小半的军权! 第2319章 找死 封的还是武安将军……自古以来,武安这个封号就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可将士们却很高兴:“哈哈哈,秦千户终于升官了,这个官职可是晚来了三年啊!” 大家伙都还记得秦三郎斩杀勒木钦的事儿,当年没能升任先锋将军,很为他惋惜,不过这回是连升好几品,什么都补回来了。 “兄弟们,戎贼也是一个脑袋两条腿,别怕他们,多杀几个,也好给咱们的武安将军添点喜庆!” 杜内监抓住机会,让将士继续驾着战车绕着楚军的阵营跑,大喊着:“诸位将军,诛杀戎贼,给武安将军添礼,也给你们自己挣功劳!” “杀!”这招很有作用,将士们对戎贼的恐惧少了许多,一起往前冲,倒是顶住了戎贼的攻势。 秦三郎见状,即刻带着死士营的将士往前冲,等推进百米后,立刻道:“强弩准备,放毒!” 嗖嗖嗖! 弩箭如雨般射出,藏在弩箭里的毒药在击出那一刻散开,落在对面的戎兵群里,即使前面的戎兵吃了解药,也倒下了一大批! 原本大楚这边是鄙夷用毒药杀敌的,可这回戎人是大肆用毒,大批楚军因此而死,许尤也就下令用毒药作战了。 不用毒药,楚军也撑不了这么多天,早就被戎贼踏平了。 秦三郎:“再放毒!” 嗖嗖嗖! 又一批带毒的弩箭射出,让一批戎兵倒下。 接连放了五次毒药,才算把前方的戎兵给压制住。 拓古德见状大怒:“卑鄙楚将,竟然用毒……来啊,上大强弩,涂上毒药,本王要杀了秦三郎!” “是!”巫军立马推来三辆强弩车,把浸泡过剧毒的弩箭放到箭槽内,瞄准秦三郎,连发三箭。 嗖嗖嗖! 强弩车的力道极大,可穿破城楼墙壁,还能把人给射飞,要是秦三郎被射中,后果不堪设想。 可秦三郎太了解戎人了,眼力、耳力又极佳,听见强弩箭的破风声后,即刻调转马头,朝着另一边跑去。 砰砰砰! 三箭落空,射在了远处的地上,把地面砸出手腕粗的大洞来。 拓古德见没有射中,气得再次下令:“再射!” 又在心里大骂许尤,这废物是干什么吃的?已经给他送信,告知他秦三郎是秦侯的儿子,许尤却没把秦三郎当成反贼抓起来,真是愚蠢! 然而,他根本没有给许尤有用的证据,许尤又还想利用秦三郎帮自己打仗,也想利用秦三郎可能是秦侯之子的事儿来拿捏秦三郎,一个犹豫,就错失良机。 不过许尤现在是恨不得杀了秦三郎。 可千山先生道:“侯爷,如今戎贼来势汹汹,秦三郎会打仗,又深得将士们的拥护,还是先留着,等打退戎贼后,再告发他,把他全家扭送京城问斩。” 许尤也知道此战要是少了秦三郎,他们怕是更难取胜,只好忍下要剁碎秦三郎的冲动,可是:“必须要钳制住他,不然等打退戎贼后,他拥兵自重,咱们想要抓他就难了。” 千山先生心下一提:“侯爷是想派人去把顾氏母子三人捉了做质?” “没错。”许尤点头,站在战车上,目光带着杀气,盯着前方,冷笑道:“只有这样,本侯才能制住他!” 千山先生聪明,早就料到会如此,是道:“侯爷,某请命前去捉拿顾氏母子三人,定把这件差事办得妥妥当当。” “你去?”许尤看着千山先生,道:“也行,不过得带上梁屠。” 梁屠是许尤真正的心腹,一把最好用的利刃……这是不相信千山先生,要派人盯着呢。 千山先生道:“梁屠得留下保护侯爷……侯爷,您是千金之躯,必须把最厉害的人留下保护您,要是侯爷有个闪失,我们可就无主侍奉了!” 又道:“让梁尽去吧,他也是侯爷四大暗将之一,对侯爷忠心耿耿,侯爷不好只重用梁屠跟梁犀,也得给他一个机会才是。” 许尤不傻,自己也养着一批人,而梁屠、梁犀、梁尽、梁居就是他的四暗将。 许尤也怕死,想了想,同意了:“成,你即刻跟梁尽带人赶去,把顾氏母子三人拦下,带往这边藏好,要是秦三郎不听话,呵,本侯就让他全家受尽屈辱再惨死!” 至于把顾锦里骗来的理由,许尤已经想好了:“就说戎贼所放的毒药太厉害,她不是很会做药吗?那就让她来做解药,解了戎贼的剧毒,以救大楚千万将士的性命。” 呵,敢不来,那就是不乐意救大楚将士,他们夫妻以往的好名声也就坏了。 “是。”千山先生应着,等许尤把梁尽喊来,交代完后,立刻骑马启程,赶去追顾锦里她们。 梁尽很珍惜这次的机会,快马加鞭,日夜赶路的,不过几天就过了邨宁县,进入高水县。 不过他们还没有追上顾锦里,倒是先碰见了往府城逃命的崔惜娘跟许六一行人。 许六很好奇他们要去做什么,问了梁尽。 梁尽犹豫着要不要说的时候,千山先生率先开口了,小声的把事情跟许六说了。 许六大喜:“爹真是英明,顾氏妖妇,早就应该被抓起来了!” 许六恨死了顾锦里,巴不得把顾锦里扔去戎人堆里,让她受尽屈辱而死,至于那两个小崽子,也给戎贼送去,让他们做戎贼的小神仙肉。 “梁尽,本公子也要去!”许六给梁尽行礼,道:“木薯粮的事儿,我没有做好,让爹很是失望,我要亲自去捉拿顾氏,将功赎罪。” 这? 梁尽看向千山先生。 千山先生笑道:“难得六公子这么上进,咱们得帮帮他。” 梁尽皱眉:“万一六公子有危险怎么办?” 许六拍着胸脯道:“放心,本公子会武,顾氏不过一个泼妇,敢反抗,本公子要她血溅当场!” 千山先生看着许六,真的很想……扇自己两个巴掌,以前他怎么会浪费时间来教这种东西的?这玩意再怎么教都不可能变成人啊。 不过,面上却帮许六说话:“梁统领,让六公子跟着去吧,有崔铎他们护着六公子,不会有事儿……六公子长大了,得带他去见识一些事儿,以后才能更好的帮侯爷成就大业。” 带上崔铎,他才能有帮手。 梁尽的本事不如梁屠、梁犀,是被说动了,点头答应:“成,六公子随我们去一趟吧,不过行事要听我们的安排,免得侯爷交代的事情办不成。” 第2320章 帮手 “本公子知道。”许六很高兴,跑去马车跟崔惜娘告别:“娘,儿子要去报仇了,您等着儿子的好消息。” 是把要去骗顾锦里,捉她为人质的事儿说了。 崔惜娘听得皱眉:“那个顾氏带着晦气,每次碰见她,咱们就没有好事,你还是别去了。” “娘放心,儿子是随着梁尽去的,有梁尽他们在,顾贱人是死定了,再也克不了咱们了!”许六就是一定要去亲手虐一番顾锦里,不然他记载了三年的怒气下不去。 崔惜娘想了想,道:“成,你去吧,顾着点自己的安全,别冲在前头,等梁尽他们把顾氏制住后再说,免得那泼妇给你撒毒药。” 崔惜娘还是不想许六出事的,毕竟她只有他一个儿子,还得靠他争权夺利。 许六点头:“知道了娘,儿子先走一步,也好早点抓住顾氏贱人!” 言罢,下了马车,朝着梁尽的方向跑去。 可还没跑到梁尽的面前,就见几个死士朝着梁尽招呼了一声:“三统领,您过来一趟。” 梁尽皱眉,提步往车队后头去了。 许六见状大惊,忙道:“站住,不许过去,哪里没人!”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死士们已经发现颂雪。 颂雪已经被抬成姨娘,此次戎贼打来后,她被安排跟着崔惜娘等人一同离开。 然而,崔惜娘不喜欢她,许六又是个狠毒的,一出牧县就想了个毒计,在晚上宿营之时,给保护颂雪的人下来毒,把人毒晕后,找了几个男人,闯进颂雪睡觉的马车里。 好在颂雪聪明,问许尤要了一些解毒丸,每天都会吃一枚,当晚才没有出事儿。 可许六母子硬说颂雪跟那几个男人不清不楚,坏了清白,要杀她以清家风。 颂雪是据理力争,说他们的手段太拙劣:“你们要是杀了我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侯爷英明,定会识破你们的奸计,届时你们可能死不了,却会永远跟侯爷离心,你们别忘了,侯爷还有其他儿子!” 最后道:“你们冷静点,等把这个计策的疏漏都补好后,再杀我,否则你们只会自食恶果!” 颂雪是镇住了他们,暂时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可她知道这计谋长久不了,得知碰到千山先生他们后,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逃生机会,立马撞击马车车厢,发出声音来,终于引来注意,被发现了。 “颂姨娘!”梁尽看见颂雪后惊了:“大胆,颂姨娘是侯爷的宠妾,你们怎么敢把她给绑了,快快松绑。” 死士们立刻给颂雪松绑了。 “……千山先生,救命,救命啊!”颂雪嘴巴里的破布团一被拿开,立刻大喊着求救。 千山先生听罢,过去了,问道:“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颂雪灌了好几口水后,干渴的嗓子终于好了许多,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又哭道:“颂雪出身卑贱,从没想过要争什么?也不会计较此事儿,只是想求先生把颂雪送去前方战场,跟侯爷在一起……只要能离开,无论是生是死,颂雪都认了!” “贱妇住口!”许六冲了过来,指着颂雪道:“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偷人,还敢污蔑我们母子! 千山先生是没想到,在这逃命路上,许六还能作死……许六也堪称是千古一绝人了。 他拦住许六,道:“这事儿暂且先放放,咱们去办大事要紧。” 许六:“对对对,得赶紧去抓顾氏那个贱人!” 再慢点,顾氏就要逃到陇安府了。 可是…… “颂雪怎么办?总不能饶了她?” 千山先生笑了,此时此刻,许六还觉得他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是一点不避讳要杀了颂雪的意思。 千山先生道:“这里附近就有崔家的庄子,先把她扔去哪里,等回程的时候,把她带去前方战场,一支流箭就能要了她的命。” “好,还是先生法子多。”许六很高兴。 千山先生就安排人把颂雪跟她身边的丫鬟给送去庄子了。 颂雪很感激。 不过千山先生救颂雪是有目的的,颂雪聪明,也猜到了,因此临走前说了一句:“颂雪是个明白人,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好,以后先生要是有需要帮忙的事儿,尽管开口。” 千山先生笑了,他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不过没有多说什么,只对许六道:“启程吧,赶紧追上顾氏要紧。” “走!”许六是一马当先,朝着陇安府的方向追去,可他也就威猛了一个时辰就顶不住了,马速慢下来。 梁尽为了不耽误行程,只能把他拽到自己的马匹上,带着他赶路。 …… 顾锦里她们一路往府城逃,可亲眷太多,孩子也多,又会生病,时常要停下来让孩子们养病,因此走了快十天,才到顾家村。 铛铛铛! “前面就还是顾家村了,是长梁卫秦夫人的娘家村子,有粮、有药、有水、有柴火,大家伙打起精神来,赶紧赶路,等到村子后,就能好好歇一歇!” 又冲着抱着孩子哭泣的亲眷道:“不用哭,等到顾家村后,就让木通大夫过来给你家孩子扎针,他不会有事的。” 亲眷并不是长梁卫的,听罢急忙道谢:“诶诶诶,多谢秦夫人了。” 半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了林家坡,林厚德是带着村民出来接人。 韩氏道:“秦弟妹,我带着第二道防线的亲眷先去林家坡了,等安顿好后,会派人给你们送消息。” “好。”顾锦里应着,带着第一道防线的亲眷去了顾家村。 一进村就见到了一群熟人。 顾锦里看着出来迎接她们的闵大管事,以及高雷氏,惊了:“雷姑婆,您老怎么来了?如今在打仗,您不待在兴安府,到这边来做什么?简直是胡闹!” “臭丫头,你还教训起老婆子来了,我来自有我来的道理。”高雷氏没有多说,朝着大狼二狼走去:“这就是你跟三郎的两个娃娃?果然长得一脸福气,来,让老婆子抱抱。” 大狼没见过高雷氏,有点害怕,紧紧抓着林奶娘的手,一副抗拒的模样,不过他是个暖心的娃娃,是朝着高雷氏咧嘴弯眼一笑。 刹那间,阳光普照般温暖可人。 二狼则是盯着高雷氏看了一会儿后,手里拿着布偶,指着高雷氏,朝着顾锦里叫唤:“啊啊啊!” 这是谁呀,没见过啊。 第2321章 教你做人 “不用怕,这是你们高家姑太婆,可以让抱抱的。”顾锦里笑着解释,又张开双手,抱住高雷氏,看着两个孩子道:“瞧,就是这样,可以抱抱的。” 高雷氏老脸一红,骂道:“你这丫头,都做娘了还这么没正形,抱什么抱。” 顾锦里知道高雷氏是刀子嘴豆腐心,没有生气,笑着逗她:“我可是喊您姑婆的,算是亲人了,这亲人见面,抱一抱又怎么了?” “烦死了,赶紧松开老身。”高雷氏把她的手给扒拉下来,朝着二狼伸出手:“来,姑太婆抱抱。” “啊哈!”二狼伸出手,倾斜着身子,一头撞进高雷氏怀里,学着顾锦里的样子,双手抱住高雷氏,小身子还欢快的蹦跶着。 蹦得太厉害,把布偶给蹦掉了,惹得大狼叫唤:“啊啊,啊啊!” 顾锦里眼疾手快,脚一抬,踢毽子般把布偶给踢了起来,再一把捞住,摇晃着布偶,对大狼笑道:“瞧,没掉哦,娘是不是很厉害?” “唔唔唔!”大狼看得高兴极了,小身子也蹦跶着,欢喜的笑着。 高雷氏看得高兴得不行,一直诶哟:“难怪桂枝回去后天天念叨着他们俩兄弟,果然招人稀罕。” 又道:“天冷,先进村吧,我来得早,把你家的新宅子给住了。” 这两年,顾锦里把老顾家的宅子给扩建了,建成了一座两进大宅,屋子多了不少,皆是青砖瓦房,还砌了新火炕。 顾锦里笑道:“没事,屋子很多,够住的。” 又问道:“桂枝嬷嬷怎么没在?” 高雷氏身边只带着小于师傅跟彭文,桂枝嬷嬷跟丫鬟们是一个都没见着。 “这边打仗,她年纪大了,又要教导小星花她们,我就没让她跟来。”高雷氏说着,生怕她再问,是逗起两个孩子来,看都没再看她一眼。 顾锦里也就没有急着发问,而是安置亲眷们。 把人都安置妥当后,让留守顾家村的人杀鸡,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大家伙一起美美的吃了一顿。 纪贞娘还是很怕高雷氏,吃完饭后,借着要哄儿子睡觉,赶忙溜去隔壁屋子了。 高雷氏瞧得摇头,问道:“她没给你找麻烦吧?” 顾锦里道:“没有,她懂事了很多,没那么娇气了。” 高雷氏点头:“这就好。” 要是再不改,她也没空再教她了。 顾锦里则是看着她,一脸的蠢蠢欲动,可高雷氏比她快一步,道:“两个娃娃都困了,赶紧带他们回屋睡觉吧。” 是被赶走了。 可顾锦里是那么好打发的? 哄完孩子后,又跑来找高雷氏,钻她的被窝里:“雷姑婆,今晚我陪你睡啊。” 高雷氏:“睡个头,你赶紧下去,老身年纪大了,晚上有生人在会睡不着。” “我又不是生人,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当年在兴安府,咱们可是一块睡了好久的。”顾锦里脸皮厚,根本赶不走。 高雷氏见她不走,只能作罢。 也清楚她的目的,想了想,是道:“我是来见一个亲人的。” 亲人? 顾锦里大喜:“可是雷五爷回来了?” 高雷氏没承认也没否认,只道:“有些事儿,你们不用知道太多,对你们不好……老五,你们当他三年前已经过世了就成。” 顾锦里听得皱眉,想要再问,高雷氏又道:“你清楚我的脾气,问再多也没用,我不会再说,睡吧。” 言罢,闭上眼睛,背过身去,不再搭理顾锦里。 顾锦里见状,只能先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高雷氏就被一阵吵闹声吵醒。 “是孩子们在玩。”顾锦里道:“我去把他们赶走,您老再睡一会儿。” “不用,该起来了。”高雷氏起床,去外头看孩子们玩。 六金带着七金、瑞哥儿、小贵哥儿、小青云、还有她家的大狼二狼在玩闹。 “嗷嗷嗷唔!”二狼这个人来疯,即使还不能下地跑跳,可看着小叔叔、小哥哥们玩闹,他是高兴得不行,一直叫唤着。 高雷氏看得笑了,抱过二狼,坐在屋檐下,看着孩子们玩……她今天的兴致很高,让彭文拿饴糖来,分给孩子们吃,得知二狼喜欢看舞刀弄剑后,还让小于师傅过来舞给二狼看。 二狼都快乐疯了,一直叫个不停。 高雷氏怕他叫坏了嗓子,赶忙让小于师傅停了,见他瘪着嘴巴要大哭,顾锦里赶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道:“不能哭,娘教过你的,不能碰上不随自己意的事儿就大哭,这样不好。” 二狼六个月后,顾锦里就开始给他做止哭训练,半年过去,是有效果了,只要是小事儿,二狼都会控制自己,不再大哭。 “呜呜,呜呜~”二狼很委屈,趴在高雷氏怀里,小声哭着。 顾锦里笑了,轻轻抚摸着他的背,道:“对了,就是这样,咱们小声的哭一会儿就好,不能老是嚎啕大哭。” 正哄着孩子,大庆跟游安突然来了,道:“夫人,千山先生跟许六带人来了,同行的还有一批人,瞧着应该是一群死士,领头的叫梁尽,身手应该在我至上。” 他们虽然都是受过死士训练的,可年纪太轻,比不得梁尽这些三四十岁的人。 游安道:“夫人,来者不善,怕是要打一场,您先带着两位少爷离开,我们挡着,他见不到您,自然就没法子。”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梁尽察觉到不对劲后,是带着死士冲进村来,很快就到了宅子附近。 游喜带人出来,拦住了他们。 梁尽看着游喜等人,眯起眼睛:“乱臣贼子还能养着这样一批能人,果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秦大舅过来接小贵哥儿他们,听到这话,大惊,赶忙过来道:“这位老爷,您是哪里来的?我们是卫所逃命的亲眷,不是恶人,有什么话,大家好好说。” 梁尽:“哼,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奉侯爷之命,来请秦顾氏母子三人去战场营地问话。” 问话? 问什么话? 怕是小侯爷的身份暴露了,许尤派人来捉拿夫人母子。 秦大舅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可这种时候,他也有些慌了……小侯爷还没有立下足以跟景元帝谈条件的大功,要是此时身份暴露,怕是秦侯府最后的血脉会就此断绝。 关键时刻,千山先生说话了:“梁统领,其他卫所的亲眷都住在村里,未免伤及无辜,咱们还是先进去再说……且侯爷有交代,这事儿现在还不宜暴光。” 又对游喜道:“这位小兄弟,去通知秦夫人,我们有件事关秦千户的生死安危的大事儿,要见她一面。” 第2322章 教你做人【2】 “快去!”秦大舅眼毒,看出千山先生及时阻止梁尽,应该有想帮他们的意思,立刻配合。 游喜赶忙回去,找到顾锦里,把事情细细的说了,又看向游安。 游安再次提议:“夫人,听游喜说的,他们暂时不会冲进来拿人,我们趁机护送您跟两位少爷离开。” 离开? 那秦小哥怎么办? 大丰村的人又该怎么办? 顾锦里道:“既然他们找上门来了,那我就去见见,你们再趁机擒了许六,做人质!” 娘的,想要动手是吧,行,那就不跟你们磨叽,直接来硬的。 又看向游安:“你去把两个孩子带走,把两个奶娘、巴家、白家也带上,先到林家坡暂避,要是我们赢了你就带着孩子回来,要是输了立刻离开……不要去顾家买的庄子,巴家白家会带你去找骆大哥的人。” 要论在西北这边藏身,没人做得比骆英好。 而她虽然敢去拼命,却生怕伤及两个孩子,所以必须先把两个孩子送走。 “是。”游安知道大狼二狼的重要,立刻领命走了。 孩子还在高雷氏哪里,见游安过来要孩子,起身跟了来,被顾锦里出来拦住后,冷笑道:“人都在外头闹着要进来抓你了,你还敢瞒着老太婆,难道老身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顾锦里道:“我自然是信得过雷姑婆的,只是这事儿有点复杂。” 她想了想,换了个说法道:“许家冤枉秦小哥,说他是叛逆之子,朝廷钦犯,要来捉我们母子去做人质。” 高雷氏也是猛,回道:“既然是冤枉的,那就不用跟他们客气,等他们进来后,把他们一锅端了就是。” 顾锦里惊了,还是您老人家猛,一点不犹豫,直接就说干一架,不过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高雷氏是个办事利落了,决定帮忙后,立马吩咐带来的人,准备伏击。 不过她跟顾锦里一样,让游安先把两个孩子带去隔壁村躲着。 “是。”游安很快就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梁尽不傻,派了死士在路口盯着,可顾锦里买下顾家村后,在这里挖了两条地道,游安他们从地道走的,梁尽的人没有发现。 砰! 一声巨响,梁尽终于等不下去,带人破门而入。 “你们是什么人,想做什么?!”高雷氏被顾锦里扶着,从二门走到前院,盯着梁尽一行人问。 梁尽他们还算聪明,破门进宅子前已经戴上头盔跟皮面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生怕自己中毒。 梁尽抽刀,指向高雷氏:“吾等奉许侯爷之命前来带顾氏母子三人去大营审问,其他人等,莫要掺和!” 梁尽一身杀气,给许六壮了狗胆,看着高雷氏,不屑的道:“本公子是许侯六子,奉命来办差,你这老虔婆赶紧滚一边去。” 又指着顾锦里道:“顾氏,你男人是叛臣之子,不想全族被诛的话,立刻跟我们走,胆敢反抗,乱刀砍死!” 千山先生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的冷笑,看着许六犯蠢坏事……来之前,许尤吩咐了,要用给将士们解毒的理由,把顾锦里骗走,许六是还没进村就嚷嚷着要抓人,把许尤的计划都给坏了。 不过…… 顾锦里没有逃,倒是让他有些佩服……小主子果然不是一般女子,够胆量。 顾锦里不但够胆,还开始喊冤:“胡说八道,我相公乃是陇山府小秦沟村的秦大锋之儿,根本不是什么叛臣之后……许家分明是见皇上册封我相公为武安将军,领大营右军之后,心有不甘,想要给他按个罪名,好杀他夺兵,你们许家真够毒的!” 许六:“贱人,你血口喷人!” 顾锦里:“你们许家本来就脏,还用得着别人喷你们?” “你!”许六气炸了,吩咐梁尽:“上,擒了这个泼妇,让她知道咱们的厉害!” 呵,顾锦里笑了:“想抓我,那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嗖嗖嗖! 话没说完,游喜他们是放了一批带毒弩箭,朝着梁尽他们飞去。 可梁尽他们是有备而来,又是死士,不但躲过弩箭,还躲过了毒药。 梁尽:“呵,都说顾氏能做出诱虫药,是难得的聪明人,也不过如此,看见我们罩着皮面罩,还撒毒药,毒你们自己……” 嗖! 顾锦里不想听他废话,又射出一支弩箭。 铛! 梁尽一刀把弩箭打飞,恼怒的看着顾锦里。 顾锦里冷笑道:“废话真多,毒不死你们,那我们就砍死你们好了……来人,上!” “杀!”游喜跟大庆他们朝着梁尽等人杀去。 梁尽越发轻蔑:“无知妇人,上,活捉她们!” 死士们得令,立刻冲上去,跟游喜他们打在一起。 “崔铎,你们保护好六公子。”梁尽交代一声,提刀朝着顾锦里杀去。 然而,身体刚刚腾空,梁尽就发现自己的速度变慢了,心脏像被人拿手掐着一般,很是难受,他这是……中毒了? 不可能,他们明明做好了防毒措施,顾氏的毒药也没有撒中他们,他怎么可能中毒? 然而,没有不可能。 砰一声,有个死士突然在打斗中倒了下来。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梁尽惊了,顾不得那么多,继续朝着顾锦里杀去,想要抓住她,逼她交出毒药。 可顾锦里跑得快,小于师傅他们又杀了出来,替顾锦里挡了一会儿,梁尽没能抓到她。 许六惊了,没想到死士们会倒下,赶忙朝着崔铎喊道:“上去,杀了顾氏!” 可崔铎还没动,一条绳索就从身后飞来,套马似的把许六套住,直接把他拖出门外。 “六公子!”崔铎反应过来,挥刀砍向绳子,可千山先生突然拔剑,挡住了他的刀子。 崔铎惊了,看着千山先生:“……你敢叛主!” “非也,咱们真正的嫡支主子另有他人。”千山先生朝着顾锦里那边看了一眼,见她趁着梁尽想要冲回来救许六的档口,砍了梁尽后背一刀。 虽然没有砍破梁尽的玄铁甲衣,不过这不怕死之举,倒是令人满意,总之比崔惜娘强太多。 “她?怎么可能?你在说什么胡话?!”崔铎不信,一掌击退千山先生,要去救许六。 可许六已经被游平抓住,刀子都抵在脖子上了。 游平看着他,威胁道:“别过来,不然就等着给你们公子收尸!” 许六快吓死了,想要喊救命,却生怕自己被一刀抹了脖子。 砰砰砰! 宅子院内传来一阵倒地声,其余死士们终于撑不住,全被药倒了。 梁尽勇猛,此刻也半跪在地上,胸腔里像要炸开一样的痛,他不甘心,怒问顾锦里:“你是,什么时候,给我们下的毒?” 顾锦里笑了:“什么时候给你们下的毒啊,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顾家村的路边就有毒草、村里也烧着毒烟、还有我家那道门也涂了毒药,所以我是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中毒的……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此毒专门针对动武的人,你动得越大,血液循环得越快,毒发得就越快。” 瞧瞧千山先生他们,一动不动的,现在还没倒呢。 “毒妇!”梁尽骂着,趁机打出一枚暗器,可惜被大庆用盾铁挡住了。 顾锦里是一点事儿也没有,还嘲笑他:“死士统领,还以为有多厉害呢,不过如此啊……游喜,捆了他们,游平,把许六给我押过来!” “是。”游喜游平照做了。 等许六被押到顾锦里面前后,她抬手,啪啪啪啪,狠狠扇了许六四个巴掌,把许六给扇得牙齿都飞了两颗,疼得直掉眼泪。 “哭你娘,这么废物还敢三番四次的害人,给你脸了是不是?”顾锦里早就受够许六了,招呼大庆他们:“都过来,一人赏他两巴掌,教他做人!” 第2323章 灭许家 许六惊了,不顾疼痛,张嘴,口齿不清的哭骂道:“里敢,沃是后爷矮子!” 啪啪! 顾锦里又扇了他两巴掌,扬着下巴冷笑道:“怎么不敢?要不是看你还有点用处,我早捅死你了。上,给我狠狠打!” “是。”游喜、大庆带着自己的属下过来,排着队,每人扇了许六两巴掌,他们都是练武的,身手还不错,许六弱鸡,根本顶不住,没挨几个巴掌就晕死过去。 顾锦里不屑的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六公子?”崔铎有些急了,道:“吴千山,你到底想做什么?六公子不能死!” 千山先生道:“放心,秦夫人下手有分寸,不会弄死六公子的,最多就是打残他罢了。” 你说什么? 崔铎惊了:“你是铁了心要叛主,帮秦顾氏?” 千山先生毫不避讳的道:“没错,某要秦顾两家。” 又纠正道:“某没有叛主,只是不想再浪费时间去辅佐许家这群废物,他们不值得!” 他,吴千山,乃是大楚有名的谋士,崇拜他的文人不计其数,名声贵重,他还想要留名青史,所以必须给自己选个扶得起来的人。 “你……”崔铎又惊又怒,不知道说什么好,又突然捂住心口,脸上露出痛苦来,目光看向顾锦里,知道自己也中毒了。 千山先生也觉得心口不舒服,对顾锦里道:“秦夫人,某已经向你投诚,且手里还有不少可以扳倒许尤的证据,你可以把解药给我们了吧?” 顾锦里:“按人头,一人给他们一颗解药。” “是。”大庆数了二十二枚解药,装进袋子里,扔给崔铎。 崔铎接过,有些不敢吃。 千山先生拿过袋子,下手拿药的时候,顿了顿,最终只是拿了一颗解药出来,率先吃了:“多谢秦夫人。” 顾锦里笑了:“是我们应该多谢千山先生才是,要不是千山先生帮忙,他们也不会被药倒。” 梁尽他们是死士,想要给他们下药是很难的,会成功让梁尽等人中毒,全靠千山先生拖延的功劳……且她发现,梁尽等人毒发后,眼睛颜色变得不太一样,怕是体内早就中了其他无色无味之毒。 这毒,怕是千山先生下的。 所以吴千山应该是早在路上之时就背叛了许家。 “既然千山先生这么有诚意,那就请进屋内一谈。”高雷氏提醒道:“这边闹出的动静不少,虽然有严师傅的人拦着,可亲眷们难免要过来问一问。” 千山先生:“高老夫人说得是,某确实该跟秦夫人好好谈谈。” 不过…… “有些事情涉及到秦夫人的母亲,高老夫人怕是得回避。” 高雷氏对小主子很好,可鲁家的事儿,还是不能让她知道。 高雷氏活了一把年纪了,且雷家也是有秘密的人,她很懂规矩,点头道:“成,老身就在这里等着,给你们拦人。” 不过…… “老身也有要求,三郎媳妇必须带着游喜跟大庆两批人进去,而你只能带这位护卫头领进去,且你们都要教出佩刀佩剑。” 这样才能保证顾锦里的安全。 “高老夫人言之有理。”千山先生很是配合,是什么都答应了。 崔铎想要知道真相,也只能被迫接受,被小于师傅搜身,身上藏着的暗器、刀剑、毒药,全都被拿走。 “请。”顾锦里转身,往后宅主院而去,进了正房,关上屋门后,坐下道:“千山先生为何帮我们?你是谁的人?背后的主子是谁?你想要什么?你背后的主子又想要什么?” 崔铎听得惊了,看向千山先生:“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背叛许家帮她,你可知六公子是老主子血脉最近的一个后辈,是老主子要扶持的继承人!” “你也说了,许六只是一个跟老主子血脉最近的后辈而已。”千山先生笑了,指着顾锦里道:“而她,却是老主子的亲外孙女。” “你说什么?!”崔铎惊了,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怎么可能?要是主子还有亲生外孙女在,怎么会去扶持许家?抬举许六?” 千山先生:“怎么不可能?她的生母崔氏正是老主子那位失踪多年的女儿……这是说来还是崔家的错,要不是崔家照顾不周,咱们的大小姐也不会流落民间。” 至于扶持许家,抬举许六…… “那是因为主子需要兵权,所以只能扶持许家,如今不同了,主子的亲外孙女婿就是二品武安将军,掌控者大营右军跟先锋军,还是蒙冤受屈的秦侯之子……大楚秦侯,你也是很佩服的,也了解过,知道秦侯在西北影响有多大,只要秦将军的身份一公开,登高一呼,便可收拢半个西北的军民之心!” 崔铎之所以会听千山先生的,没有去帮梁尽,有一部分原因是敬重秦侯,不想秦侯之子被控制。 可是…… “景元帝把秦侯定位拥立卫国公的反贼,要是身份公开,秦将军怕是会死。” 千山先生笑道:“所以这个身份不是很好吗?只要咱们灭许家、让秦将军以秦侯之子的身份集结西北旧部,打赢戎贼,拿到泼天大功后,就能与景元帝分庭抗礼。” 这? 崔铎一愣,千山先生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可是…… “她真是咱们主子的亲外孙女?” 必须确定身份,不然帮错了人,他们就是叛主,就都得死! 顾锦里也道:“是啊千山先生,你一直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又有什么用?你得拿出证据来啊?” “小主子真的听不懂吗?”千山先生笑了,拿出一封信,递向大庆,对顾锦里道:“这是胡观主的藏头信……我与胡观主是旧相识,胡观主对我有恩。” 他们这些心腹会知道顾锦里是主子外孙女的事儿,是胡观主说的……要不是胡观主故意为之,他们还没那么早知道主子已经找到失踪多年的女儿,而那个女儿还生有两儿两女。 是胡观主说的? 这就难怪了。 顾锦里:“把信拿来。” 大庆过去,用带着皮手套的手,把信拿了过来,先验过毒后,才把信打开,也没有递给顾锦里,而是摊开,放在顾锦里面前,让她看。 顾锦里看过信后,是相信了千山先生的话,而有趣的是,胡观主在信上还用药材字组成了一句话,意思是……千山爱名,更慕强。 (本章完) 第2324章 灭许家【2】 顾锦里看得笑了,一个人只要不傻,懂得为自己考量,那就不会做蠢事,他们就能用一用:“我十岁就与胡观主相识,既然是她老人家保举的先生,那咱们就合作,灭许家。” 千山先生听罢,朝着顾锦里恭敬的作揖行礼:“多谢小主子信任。” 顾锦里纠正道:“千山先生不用叫我小主子,喊我秦夫人就成。” 千山先生皱眉,道:“小主子可是憎恨鲁家多年没有寻到你们,所以心有怒气?万万不可如此,鲁家也是有难处的,都是崔家的错,是他们没有照顾好你母亲。” “真是崔家的错?鲁家一点责任也没有吗?”顾锦里笑了:“千山先生,你能被派来西北给许家做军师,应当是最被鲁家信任的心腹之一,定然知道鲁家的本事之大,连皇族秘幸都能查到,为何却找了几十年,却没有找到我娘?让她吃了那么多苦!” 顾锦里压下怒气,道:“千山先生乃是智者,有些事情,你应该能想得到,所以不要逼我们,要是先生强行要做说客,咱们这合作就算了。” 这? 千山先生确实觉得鲁家几十年没能找到大小姐,有蹊跷之处,也想让顾家的几个孩子早点认回鲁家……子嗣之重,乃是立大业的根本,要是连继承人都没有,还谋筹什么大业? 可经过这三年的较量,他也明白顾氏的倔强,逼是不成的,得用时间软化,因此他道:“这事儿暂且不提,先商议灭许家的事儿。” 很识趣,顾锦里很满意:“多谢先生。” 两方是放下鲁家之时暂且不表,打开门把高雷氏喊进来,商议怎么对付许家。 在商议之前,千山先生道:“梁尽留了八个人在村子四方蹲守,得先把他们抓住,一旦久等不到梁尽的消息,他们就会立马离开去报信,找更多的人来捉你们。” 叩叩叩! 游平敲门,说道:“夫人,盯梢的死士已经全部解决,有五个吃毒药死了,活了三个,没有漏网。” 顾锦里:“知道了,进来议事。” “是。”游平进来了,很懂规矩的在游喜旁边站着。 游平是平安喜乐庆里最厉害的,带的手下也一样,原本应该是一直跟着秦三郎打仗,可戎贼打来后,秦三郎担心顾锦里母子,让他带人回来护送。 千山先生看向游平,心下微惊……这群人当真厉害,连梁尽死士蹲守的地方都不知道,竟然那么快抓住人了。 而更让他震惊的还在后头。 等事情商议完后,顾家村又来了一批人,领头者是冯进,快马加鞭,带来了顾锦安送给两个外甥的二月二礼物。 见到顾锦里后,单膝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冯进,拜见夫人!” 被秦三郎敲打了三年,冯进身上那股老子第二的脾气是去了七成,顾锦里很满意:“起来吧,你来的正是时候,随我们去前方战场,等事情办妥后,你就去打仗。” “当真?”冯进激动不已,眼眶都红了。 他是个不甘心一辈子做奴才的,没来西北之前就想从军,建功立业,给自己跟弟弟改命。 可他太急进,又因着身手好,有点目中无人,是被大人给打压了一番。 顾锦里点头:“嗯,当初就说好了,只要你改掉恃才傲物的脾气,变得稳重顾全大局了,就会给你机会立功,如今你改得不错,自然要给机会予你。” “多谢大人,多谢夫人!”冯进很珍惜自己的膝盖,可这回他是双膝着地,给顾锦里叩了一礼。 又拿出小锦盒,递给顾锦里:“是大少爷给的,说是很急,要尽快送到夫人手中。” “大哥给的?”顾锦里接过锦盒,打开一看,见里面是两个小荷包,以及一张纸条:皇后娘娘所赐,怕是不同寻常。 一句话,让顾锦里郑重起来,拿起荷包,里外翻开检查后,是什么都没有找出来,想到高雷氏跟元国公府的关系,她把纸条给了高雷氏看。 高雷氏看后,拿过荷包,打开看见里面红豆大小的绣珠,笑了:“拿小刀来。” 顾锦里一翻,从内袖里拿出一把小刀子,递给高雷氏。 高雷氏接过,拿起小绣珠,慢慢的拆解着缝制在一起的线……这种用布料做成的小绣珠很小,且很多,高雷氏是花了一番工夫,才把小绣珠拆开。 “拿纸来,在纸上涂点糯米膏,其余人等都退开,站着别动,别让风把小绣珠布吹掉了!”高雷氏吩咐着,其他人等赶忙照办。 可这时候没有糯米膏,只能把糯米饭团拿来,把糯米饭碾碎后,涂在纸上。 高雷氏开始把那些小绣珠布,粘在纸张上,忙活到傍晚,终于把一封特殊的信件给拼了出来。 字不多,可这句话,却让顾锦里大惊,看向高雷氏:“雷姑婆,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高雷氏笑道:“写得这么清楚,你还看不懂吗?自然是你想的那样。” 高雷氏很激动,笑着笑着,是掉下泪来,把顾锦里给吓到了:“您老没事吧?” 高雷氏多坚强的一个人啊,竟然哭了。 高雷氏:“老婆子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当年,元国公家在军中的势力比卫国公家还要大,也是满门忠烈,立下赫赫战功,帮着景武帝打下万里江山的功臣。 然而,功臣并未得到善待,元国公一系虽然没有成为叛贼,可下场当真凄惨……还相当憋屈。 又想起皇后娘娘,当年当真是一个鲜衣怒马的好姑娘,可惜喜欢错了人,把自己一生都困在了冰冷的宫里,成了一具活尸体! 不过,皇后娘娘不愧是将门虎女,骨子里的气节还在,这回是终于相通了,不再一直支持景元帝了。 “跪下,磕头。”高雷氏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拉着顾锦里跪下,两人一起朝着东边,磕了三个响头,谢过皇后娘娘的大恩。 千山先生没有看见纸条上的内容,可见高雷氏这么激动就知道是好事,问道:“高老夫人,可是有什么大喜事?” 高雷氏道:“确实是大好事,元国公旧部愿意相助!” (本章完) 第2325章 灭许家【3】 这? 千山先生大喜:“太好了,如此一来,灭许家、打退戎贼的胜算起码能到八成!” 只是…… 元国公旧部怎么会帮小主子? 还有高雷氏,又是怎么知道拆解小绣珠,拿到密信的? 高雷氏见千山先生打量着她,是笑了:“这世上的人,但凡活了一些年纪的,都有秘密,如今还不好细表,希望先生莫要追问,咱们如今的大任是灭许家、抗戎守边!” “高老夫人说得是,某受教了。”千山先生知道,雷家商行、雷五爷跟高雷氏肯定不简单,不过大家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雷家的本事越大,对他们就越有力。 “诸位,事情已经商议好,天色不早了,咱们各自忙活吧。”顾锦里道,又对游平:“把咱们商议的计划给冯进说一遍。” “是。”游平带着冯进离开,把计划告知他了。 冯进听得一惊,没想到他来送个荷包,竟然碰上这样的大事,不过:“这时候暴出来也好,乱中最易取胜,要是平常时期,大人跟咱们怕是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平时暴出来,早就被数以万计的兵马包围抓住了,如今戎贼打来,各方势力角力,他们才能有机会反扑。 游平道:“看来大人给你的兵书学得不错。” 冯进点头:“受益颇多。” 他以为,自己身手好,只要上战场就能立功做将军,让自己跟弟弟,乃是以后的冯家子孙都受益,可看了大人给的兵书跟一些没有公开的史实后,他才知道,自己以前太蠢了,想得太好,活该他要受苦三年。 游平见他有些激动,是道:“冷静点,你现在高兴太早了,等事情办成了,你再高兴不迟,免得太激动,出来差错,那你拿命来赔都不够。” 要是以前,同为下人的人这么说冯进,不说一顿打,冷脸肯定是会有的。 不过如今的冯进道:“是,多谢平哥提醒。” 游平听罢,看了他一眼,见他说得诚心,是放下心来……大人说过,三年足以改变一个人,所以他必须得看看,冯进是不是真的忠心。 …… 今天这事儿,闹得不小,同在顾家村落脚的亲眷们听到风声,纷纷过来询问。 顾锦里没有把真相告诉她们,而是用了许尤想的那个理由:“是戎贼用的毒药太厉害,大营的军医跟御医们段时间内做不出好的解药,许侯爷派人来让我去大营做药……来的是许家养的暗卫,没见过,闹出了误会。” 至于许六…… “少年人,生气木薯粮的功劳没落在他身上,有些生气,想教训我一顿,如今被千山先生劝下了,会随着我们一起去大营。” 大家都许六脾气蛮横,又见千山先生跟崔铎对顾锦里很恭敬,是信了这话。 “原来如此,那我们就放心了。”匡氏第一个喊道,支持顾锦里的说辞。 其他亲眷也纷纷拍着心口,道:“那没事了,害我们担心了一天。” 不过…… “秦夫人,你当真要去大营?那边可是在打仗……太危险了,你别去了,反正有闵大管事在,他是源字药行的人,医术高超,一定能做出解药,破了戎贼的毒。” 顾锦里道:“戎贼这回的毒药太厉害了,许侯爷的命令是闵大管事跟我都要去,多个人,也能早点做出解药。” 亲眷们也怕自己的男人、儿子被戎贼的毒药毒死,是劝了几句后,也就停了。 得知顾锦里明天就要启程后,是道:“那我们赶紧回去,让秦夫人早点歇着,再给秦夫人准备点东西,明天来给她送行。” 还有人哽咽的道:“秦夫人,你要保重,平平安安的回来。” 人心靠养,顾锦里跟秦三郎这三年的工夫没有白费,亲眷们是真心在担心她。 她笑道:“我命大,咱们一定能平安再见,诸位先回去休息吧,好好修养两天,也好继续赶路。” “诶,我们先回了。”亲眷们很快就散了。 游安他们已经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同来的还有韩氏母女三人。 “哇呜呜呜!”二狼一看见就大哭起来,朝她伸出手,要她抱。 顾锦里赶忙接过他,哄着:“不哭不哭,娘没事。” 又去看大狼,亲了亲他,道:“大狼也不用怕,娘好好的呢。” “呜呜呜!”大狼被亲亲后,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二狼听见后,哭得更大声了,简直是天崩地裂,半个顾家村都能听到。 顾锦里是哄了好一会儿,才把他哄好,交给洪奶娘后,又赶忙去抱大狼,继续哄着。 大狼很乖,很快就不哭了,不过却趴在顾锦里怀里,不让林奶娘抱,生怕又被抱走,见不到娘。 “啊啊啊!”二狼不干了,从洪奶娘怀里探出半个身子来,抓着顾锦里的衣服。 “好好好,娘也抱你。”顾锦里把他也抱了过来。 韩氏见状,笑了:“一胎两个娃,还养得这么好,小鱼,你是个有福气的。” 韩氏已经知道顾锦里要去大营做解药的事儿,可她不是很信这个说辞,但没有多问,只道:“女子多艰,虽然西北这边没有那么苛求女子守规矩,可你一个人去,总是不好……我陪你去一趟,以后有人乱传闲话,也有我在。” 纪贞娘也在,听罢是抱着瑞哥儿,哭道:“我,我也愿意陪你去的,可我怕死……戎贼太可怕了,我还要照顾瑞哥儿,还要或者回去见珠珠。” “就没指望过你,你就是个累赘,要是你陪着去,我还得保护你。”顾锦里损了她一句后,又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用你们陪,有雷姑婆陪我去,不用担心。” 可韩氏道:“万一大营用军法拦住高老夫人怎么办?她是雷家商行的人,怕是进不了军营,还是得有一个亲眷陪着才好。” “老娘去!”匡氏又杀了回来,道:“我儿子多,亲眷们也听话,可以放心的去大营,我还不怕死,不怕事,能闹腾,要是有人敢欺负人,老娘第一个饶不了他!” 又对顾锦里道:“你别劝,要是敢劝,老娘就死给你看!” 说着,还真抽出一把刀,夹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道小小的口子,把纪贞娘吓坏了:“你疯了?” 是赶忙放下瑞哥儿,冲过去夺刀子,可惜太弱鸡,匡氏用屁股一撞,砰一声,纪贞娘就被撞倒在地。 匡氏:“你别管,这里没你的事儿。三郎媳妇,你就说让不让我跟着去吧?” 顾锦里头疼,却很感动,想了想,是点头答应了:“成,牛婶子就跟我一块去。” (本章完) 第2326章 灭许家【4】 “这就对了!”匡氏很高兴,收起刀子,握着顾锦里的手道:“每回都是你帮我们,也得让我们帮你一回才是,有来有往的,这关系才能越出越好,没有一直让另一方占便宜的道理。” 说完还瞪了纪贞娘一眼。 纪贞娘气得不轻,却不敢顶嘴,只又对顾锦里说了一句:“我也愿意陪你去的。” 说完又要哭,顾锦里忙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给我把眼泪收起来,敢哭就滚出去。” 可纪贞娘忍不住啊,带着哭腔问:“顾小鱼,你不会死吧?” 顾锦里怒了:“滚,你就不会说点吉利话?” “凉,凉~”小瑞哥儿一岁多了,已经会喊娘了,只是说得还不太清楚,见纪贞娘哭了,很害怕,抬着小手给她擦眼泪。 纪贞娘被儿子一安慰,哭得更欢了:“瑞哥儿,还是你疼娘,呜呜呜!” 小瑞哥儿见状,也吓哭了。 大狼二狼这段时日是天天都跟瑞哥儿玩,很喜欢这个小哥哥,见状是大叫:“啊啊啊啊!” 不要哭啊。 为了哄小瑞哥儿,二狼还把喜欢的布偶玩具递向他。 顾锦里忙道:“纪贞娘,你快别哭了,瑞哥儿被你吓到了。” 又道:“没人会怪你,这一路上,还要你帮忙照顾我们两个卫所的亲眷。” “啊?我还有差事?”纪贞娘不哭了,只是:“这差事是不是太大了?我管不来的。” 匡氏听得想扇她:“你个没用的,身边带着那么多下人,你还管不来两个卫所的亲眷?管不来也要管,还得管好咯,不然扣你分红,明年收药材的时候,不收你们卫所的!” 纪贞娘点头:“好吧,我管就是。” 可不能不收她们卫所的药材,这个可是很赚钱的。 不过,顾锦里也就是这么一说,不敢事事都让纪贞娘管着,看向韩氏,道:“路上要是遇上什么大事儿,还得嫂子帮着拿主意。” 韩氏点头:“诶,我知道怎么做,你放心去……好好的回来。” 纪贞娘听得不高兴,抱怨道:“顾小鱼,你这是看不起我?” 匡氏吼道:“看不起你咋了?你个小小的千户夫人罢了,我跟三郎媳妇现在可是将军夫人,三郎升了武安将军,我家大豹是先锋将军了,哈哈哈!” 一说起这个匡氏就得意的不行:“没想到啊,老娘还有做将军夫人的一天。” 纪贞娘最好面子,听罢气得不轻,嚷嚷道:“我家相公本事也不小,这回打仗定能立功,我很快也能做将军夫人了!” 不过,比起做将军夫人,纪贞娘更希望谢成能好好活着,别出事。 “饭菜好了,吃饭吧。”顾锦里招呼着大家伙:“今晚可是陶嬷嬷跟严嬷嬷亲自下厨,做的都是拿手菜,赶紧吃。” 严嬷嬷就是虞嬷嬷……在没有灭掉许家,彻底掌控西北军权的之前,秦小哥家的身份还是要保密。 除了大人吃的以外,还有给小娃娃们吃的。 “瑞哥儿,这是给你们做的蛋羹、鸡肉泥、红薯泥、米糊糊、还有大红果泥,很好吃的,你跟大狼二狼分着吃。” 纪贞娘很高兴,拿了一碟鸡肉泥喂瑞哥儿:“还是你秦婶娘家富裕,逃命路上都有新鲜鸡肉泥吃的,快吃。” 瑞哥儿很乖,是纪贞娘喂一口就吃一口的。 因着有瑞哥儿、毓姐儿跟奕哥儿在,大狼二狼吃饭也香喷喷,很快就把自己的定量吃完了,二狼还闹着要吃。 顾锦里是不给了:“你胃还小小的,不能贪心吃太多,会把肚子撑坏的。” 说着把二狼递给洪奶娘,自己去吃饭了。 可二狼这臭小子不让洪奶娘抱,去扒拉奕哥儿:“啊啊啊!” 奕哥儿很开心,饭也不吃了,抱着他玩。 韩氏见状,高兴又难过的……希望她们几家人还能有坐在一起吃饭的机会。 虞嬷嬷跟陶嬷嬷很会做人,等吃完饭后,给了匡氏一个食盒:“六金少爷他们没来,老奴特地给他们准备了一只鸡,牛夫人拿回去六金少爷他们打打牙祭。” 匡氏收下了,笑道:“嬷嬷太客气了,咱们两家的交情,很不必这样。” 又道:“三郎媳妇,我们回了,你早点歇着,明天咱们还得赶路。” “诶。”顾锦里应着,把她们送出门。 晚上,顾锦里跟两个孩子一起睡,一会儿亲亲这个,一会儿又亲亲那个,把两个崽崽逗得很开心。 然而,第二天,顾锦里就要跟他们分别了。 “二狼要乖,不要老是大哭大闹,也不要太调皮,娘很快就会回来的。”顾锦里抱着二狼,一边跟他玩,一边交代着他。 “嗷嗷嗷!”二狼听不太懂,只顾着玩,高兴的叫唤着。 顾锦里跟他玩了一会儿,去抱大狼,用大披风把他罩住,低头看着他,笑道:“大狼不用怕,娘就离开几个月,很快就会赶回来陪你们。要多跟林奶娘玩,小娃娃就该活泼爱闹。” “唔~”大狼躲在娘的怀里,觉得安全又舒服,紧紧拽着娘的衣服,抬头看她,笑着跟她唔唔玩。 顾锦里笑了,亲了亲他,把一个新做的小狼布偶挂在他的脖子上,让他抱着:“这是娘亲手给大狼做的,上面还绣着大狼的名字还有大鹊,大狼抱着睡,就像娘陪在大狼身边一样。” 大狼听不懂,不过很喜欢新布偶,抱着布偶啊啊叫着,开心得不行。 顾锦里看得很高兴,又抱着他,轻轻摇着,大狼慢慢安静下来,一刻钟后,被摇睡了。 她把孩子递给林奶娘:“抱大狼进屋睡吧。” 大狼是个比较细腻敏感的孩子,要是让他看着自己走,一定会委屈难过很久,还是不让他看见的好。 “是。”林奶娘应着。 顾锦里又抱过二狼,同样给了他一个新做的狼布偶,让他玩着,自己则是交代着陶嬷嬷跟虞嬷嬷:“我怕是要错过他们的周岁生日,抓周不用推迟了,东西都给他们准备好了,两位嬷嬷把东西摆出来,让他们抓周就行,至于宴席,等他们的爹爹回来后,再一家人吃一顿。” 这太委屈两位少爷了。 虞嬷嬷很是舍不得,可如今战乱,只能这样了:“夫人,老奴都记住了……您一定要平安回来。” 陶嬷嬷则是道:“小东家放心去,老奴会照顾家里。” 第2327章 灭许家【5】 “好,嬷嬷辛苦了。”顾锦里跟陶嬷嬷相处那么多年,心里早就把她当成奶奶看待,想着她一把年纪还跟着她来西北吃苦,如今又要担心她会死,有点难受,是张开手,把她抱住:“来,抱抱。” 陶嬷嬷一愣,少顷是像抱孙女一样回抱着她,笑道:“以前是喜欢给人塞东西吃,如今倒是喜欢抱人了……早点回来。” “嗯,嬷嬷放心,一定全须全尾的回来。”顾锦里见虞嬷嬷看得有些羡慕,松开陶嬷嬷后,也一把抱住她:“嬷嬷也抱抱。” 虞嬷嬷吓得不轻,想说她是奴才,不配如此,可见陶嬷嬷对她摇头,又只能受着了。 等顾锦里松开她的时候,她是掉了泪。 顾锦里笑道:“嬷嬷不要哭,咱们一定会赢,好好照顾两个孩子,等我回来就是。” “三郎媳妇,磨叽啥,赶紧启程了。”高雷氏等了很久,是出声催促。 “来了!”顾锦里应着,松开虞嬷嬷,去亲了亲二狼:“乖乖的等娘回来,不许欺负哥哥,要跟哥哥好好玩,知道吗?” “嗷嗷嗷!”二狼不知道,是高兴的伸手要她抱抱。 顾锦里舍不得,又抱了他一会儿,才松开,上了马车,对来送行的路氏夫妻道:“这段时日要辛苦你们了,把亲眷们照顾好。” 路氏点头:“诶,夫人放心,我们就算拼死也会照顾好亲眷们。” 姚百户道:“将军跟夫人都是值得跟随的人,无论如何,姚家会听令行事。” 姚百户是个聪明人,知道昨天的事情肯定有蹊跷,不过他没问,只帮着拦住亲眷,如今说这句话,是想告诉顾锦里,他家站在秦家这边。 顾锦里笑道:“多谢。” 其他亲眷们也来给顾锦里送行,塞了很多干粮跟热水给她:“夫人,早点回来!” 而秦三郎当上武安将军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连住在林家坡的第二道防线的亲眷们也过来给顾锦里送行。 肖寡妇是趁机喊道:“我家外甥媳妇医术高超,许侯爷特地派人来请她去做解药,救咱们大楚兵将呢,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听齐知府说,这种救世大功,即使是皇帝老爷也要善待的,就算犯错,轻易也杀不得,杀了那可是得罪老天爷的。” 这话一出,很多上了年纪又迷信的妇人是忙道:“对对对,听老人们说,这每隔多少年的,老天爷就会派能人来救人,秦夫人就是那能人啊,谁要是敢杀她,那是要遭天谴的!” 虽说是在帮她说话,可顾锦里还是头疼:“没那么夸张,我就是去做解药救人。” 可没人听她的,是不要钱的夸她,跟肖寡妇说着:“谁敢杀秦夫人,那就是跟老天爷做对,是要家败的!” “别扯淡了,赶紧上车。”秦大舅把肖寡妇给推上马车:“咱们外甥升官了,咱们做舅舅舅母的,得赶紧去恭贺。” 肖寡妇:“对对对,这升了二品将军,肯定得了不少赏赐,不赶紧去,万一赏赐被人分了咋办?” 大家伙听罢,是一脸不屑……果然,肖家人还是这样贪财。 不过秦三郎升官的事儿,倒是让大家很羡慕,一路把顾锦里送出一里地,才折返回来。 秦大舅是骑马,跟着顾锦里一块去。 又行了片刻后,遇到等在路边的游平跟老吕父子。 老吕道:“都办好了,只留了三个被打出恐惧的,那三人已废,逃不了。” 说的是梁尽跟死士们的事儿……梁尽跟死士们太厉害,游平跟老吕给他们用过刑后,只有三个死士害怕,其他的都是宁死不屈。 这样的死士不能留,就给杀了。 秦大舅:“三个就够了,有千山先生在,作证不需要太多人。” 秦大舅把消息告诉大庆,让她去告诉顾锦里。 顾锦里听后点头:“我知道了,启程吧。” 大庆喊道:“启程。” 马车又动了起来,快速朝着邨宁县方向跑去。 顾锦里瞥见肖寡妇一直盯着自己看,是道:“辛苦舅母了。” 肖寡妇现在有点怕顾锦里,是忙道:“不辛苦,不辛苦……咱们能赢吧?” 顾锦里:“必须赢。” 不然死的人会成千上万。 肖寡妇笑道:“你是个福星,有这话,舅母就放心了……我还能做你舅母吧?” 顾锦里点头:“当然可以,这是一辈子的事儿,舅舅值得。” 肖寡妇满意了,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骂秦大舅:“老娘老早就看出他跟一般人不一样,问过他,他竟然不说,就扯谎骗老娘,昨晚是要走了,瞒不住了,这才说了……侯爷心腹啊,这,啧啧啧,要是老娘头婚就嫁给他,那不是早就发了?!” 秦大舅身为秦侯的人,这一回自然是要跟去帮忙的,且他跟老吕还有大事儿要办,这次去了,可能回不来,就跟肖寡妇说了实话。 没想到肖寡妇没有害怕不说,还贼拉兴奋,说他们这计划可行,就算秦家不能平反,那占了西北当个土皇帝,他们家也是土皇帝的恩人! 肖寡妇是兴奋的说着,顾锦里是服了:“舅母,想得开。” “那是当然!”肖寡妇得意的道:“老娘啥破事都经历过了,要是想不开,早投胎八百回了。” 高雷氏听着,也瞒佩服肖寡妇的,一个女人在灾荒战乱下还能把五个孩子拉扯大,五个孩子还只是有点小毛病,没有成人渣,当真是很厉害了。 有肖寡妇跟匡氏,路上也不太难走,到邨宁县的时候,他们停了一天,千山先生去了崔家庄子住了一晚,见了颂雪。 颂雪不傻,千山先生开出的条件也很诱人,因此事情很顺利,第二天,颂雪就跟他们一起启程了。 …… 在他们到邨宁县的时候,彭文也赶到了陇安府府城,用雷家商队的关系,很快就在城内散播了许尤通敌卖国的消息。 整个陇安府是炸开了锅。 “啥,许侯爷通敌卖国了?真的假的?” “呵,自然是真的,有人都把许尤跟戎贼拓古德王互通的羊皮书信递给齐知府了。” “这,这是为啥啊?许侯爷的权利已经堪比皇上老爷了,咋还跟戎贼混在一起?” “还能为啥,自然是相当皇帝!” 第2328章 灭许家【6】 “老万说得对,老子要是手里握着几十万兵马,也得起兵造反,这自己当皇帝,总比给皇帝做奴才要好,万一像卫国公家一样,岂不是亏大了?!” 当年卫国公一系被灭的事儿,大家伙还心有余悸。 有老人骂道:“呸,那许尤还亏?当年卫国公跟秦侯爷在西北的时候,咱们什么时候被戎贼打过?再看看他,说是打退了戎贼,可那是他打退的吗?明明是靠毒虫跟秦千户才把戎贼赶到刀口沟的……还有这回戎贼的偷袭……牧县,半个牧县都被占了,十几个卫所被屠杀光了……这事儿,就这事儿,怕是许尤伙同戎贼干的,为的就是再向朝廷要钱要粮!” “畜生,许尤是个畜生啊,为了一己之私,竟然这么祸害自己人!” 骂人的老者是饱受战祸之苦,骂到最后,是跪地大哭:“……不成,老头子要去府衙,状告许尤,让皇上派人来杀了这个伙同戎贼害死咱们自己人的畜生!” 老人是起身,一边哭着,一边踉跄地朝着府衙跑去。 “状告许侯爷?这能行吗?这老头不会被打死吧?”有人想要去拦住老头,却被在场的人拽住了。 有知道老头身世的人道:“不用劝了,由他去吧……家里人因着旱灾跟打仗都死光了,他不想死在异乡,随着迁移的人回来了,要是因着这事儿死了,也算是死得其所。” 不过,老头是白身,想要状告一个侯爷,是要先受刑的,这么大年纪了,哪里撑得住? 因此说话的人还是跟去了府衙:“要是人没了,也好给他收尸。” 其他人听罢,纷纷道:“走走走,咱们一块去!” 好在齐逸是个好官,是违律,没有给老头用刑,听了他的状告,是道:“老人家,本官已经在彻查这事儿,只是说一朝侯爷通敌卖国是大事儿,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再等皇上下旨后,才能去捉人,您老请回吧。” “大人说得对,胡爷爷,咱们先回吧。”外头的人朝老人喊着。 老人很倔,是跪着不走。 可他年纪太大了,又大哭了一场,没过多久就晕倒在公堂上。 “叫大夫,赶紧救人!”齐逸赶忙下来,扶住老者,让大夫过来给他看诊。 可大夫看过后,是摇摇头:“年纪大了,已经是油尽灯枯,又悲恸过度,救不回来了。” 齐逸听罢,心头大恸,道:“……那行针可能让他醒来?” “可以。”大夫点头,很快就给老头行了一轮针,让老头醒了过来。 齐逸见老人醒了,忙问:“老人家,您姓氏名谁?家住哪里?可还有亲人在?告诉本官,也好……” 老头听着话,是知道自己寿数已尽,摇头道:“家中已经无人,活得也够久了,只是想求大人一件事……定要彻查许尤通敌一事儿,咱们西北因着戎人死的人太多太多了,绝不纵容自己人再谋害自己人!” 齐逸道:“本官答应你,要是许侯爷真的通敌,定会让他伏法。” 老头听罢,笑了:“多谢大人,如此老头子就能走得放心。” 又道:“大人,还要劳烦您一件事……要是咱们赢了,给老头子烧个纸,也让老头子能瞑目。” 齐逸掉了眼泪:“好,我答应你。” 老头:“多谢大人。” 因着家里人都死绝了,老头是把自家祖屋给了官府,让齐逸做主,送给无处安身的人家。 齐逸一一答应了,是留老头在府衙里住了一天,当天夜里,老头就去了。 而经过一天一夜,许尤通敌卖国的事儿是闹得沸反盈天,无论是富家子弟,还是贩夫走卒,全都涌到府衙来,要齐逸彻查这事儿。 齐逸是答应了他们。 可也有人担心:“许侯爷手里可是握着几十万兵马的,要是把他弄死了,岂不是无人抗戎?” 孟老爷子道:“住口,说什么晦气话?你当咱们的将士都是许家家奴不成?即使许尤倒了,将士们也一样会抗戎!” 这话说得很对,顾锦里跟千山先生他们敢冒险刺杀许尤、灭许家,也是知道将帅是将帅,兵是兵,将士们不可能因为许尤死了就不抗戎的道理。 “许尤此贼丧尽天良,必须除了,否则让他成事儿,咱们的日子只会更苦。”事到如今,孟老爷子也不隐瞒了,是把他家被许方欺负、被许尤夺产的内幕全都说了出来,哭道:“瞧瞧,这就是许家,此等贼寇之家,你们让他活着,是想变成下一个孟家吗?!” 孟老爷子说出来的事儿太劲爆,其中还涉及两个孙女,大家伙都被吓到了。 而陇安府里,被许家祸害的不止孟家,其他人见孟老爷子豁出去了,也把自家产业被许家谋夺的事儿说了。 一时间,许家罪行被公之于众,满目皆是畜生之行。 “畜生主子养的畜生奴才,一介家奴,怎么敢这样祸害!” 彭文见陇安府的人是恨死了许尤,心下满意了,很快就离开,回了住处,让雷家商队的人把消息传回兴安府去。 总之许尤通敌卖国之事儿,要宣扬得整个西北都知道,把许家给彻底钉死! 严师傅也没有闲着,他是秦家老仆,还在鹰食帮待了好几年,如今已经联系到鹰食帮的人,靠着鹰食帮的关系,联系秦家旧部,以及元国公旧部。 …… 骆英收到信鹰的消息后,喜得仰天狂笑,第二次觉得顾锦里还不错:“顾氏做得好,这才是秦家的媳妇!” 虞表姐道:“穆哥儿媳妇本来就很好,是你太疼穆哥儿了,总是觉得他娶个农家女太委屈了,其实他一点不委屈,心里满意着呢。” 骆英笑了:“皎皎说得对,不过顾氏还是不如我的皎皎好。” “又说这种羞人的话。”虞表姐听得脸红,又道:“赶紧下山去集合人马吧,灭了许家后,还得抗戎,没有足够的兵马可不成……把鬼爷也带上,他足智多谋,能帮上不少忙。” 骆英不答应:“不成,鬼爷得留下保护你们母子。” 虞表姐道:“我身边的人已经够多的……另一条密道只有你我跟鬼爷三人知道,要是真有人叛主,我会从哪里逃。” 见骆英还要再说,是打断他,坚决的道:“一直以来都是我听你的,可这回事关太多人的生死,也事关咱们几家能否翻案,不容有错,你必须听我的!” 这? 骆英很清楚她的脾气,看着她,片刻后,点头答应了:“好。” 又抱住她,道:“要好好的,你要是敢出事儿,我就追你到下辈子,找你算账!” 虞表姐笑了:“好,我答应你。” 不过…… “下辈子你要追来,不然我就嫁不出去了。” 骆英明白她的意思,心中欢喜,抱了她许久,又去抱了一下儿子后,带着人走了,用信鹰传消息,把以前的旧部集合起来。 很多旧部知道秦三郎还活着,要灭许家,抗戎,加之为秦家翻案,都赶过来集合,着实聚集了一支可观的人马。 骆英看着这么多人回来,很是高兴,朝他们行了一礼,道:“骆英替秦穆多谢诸位同袍相助,此役过后,定会让大家伙光明正大的活在这世上,绝不再让诸位受一丝冤屈!” 回应他的是一阵有节奏的呼和声:“呼呼呼!” 骆英听得眼眶发胀,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他与秦二随着长辈们征战沙场时的情景。 他收起思绪,祭拜了秦侯后,带着集结来的旧部跟鹰食帮的兄弟,赶往前方战场。 (本章完) 第2329章 杀梁屠 卫长平跟卫长武也跟着去帮忙,两人看见骆英集合了这么人马,彻底惊了……没想到秦侯在西北这么得人心。 骆英要的就是他们心惊不安,如此卫二才能明白,穆哥儿不比他差,他想成事就得把狂性收了,与穆哥儿平视! “你们两个不想去就留下,行军打仗,还敢磨叽?”骆英喊了一声,卫长武跟卫长平急忙打马跟上,不敢再走神。 …… 牧县,大战还在持续,戎兵又往前推进了二十里,已经快要打到牧县县城下,要不是有秦三郎、成将军带着左右二军顶着,又有毒药做辅佐,牧县县城早就丢了。 至于姜万罡,也正在带着兵马在毒虫沟那边御敌……戎贼见二虎梁这边久攻不下,生怕姜万罡带着兵马来驰援,就让一部分戎兵攻打毒虫沟,拖住姜万罡,如今是两边都在打,整个牧县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宁的。 而许尤已经带着一部分兵马撤进县城内,在城楼上摆满投石器,里面放着毒药跟毒虫,一旦戎人兵临城下,就让毒药跟毒虫招呼。 还让人在县城外挖了两条壕沟,一条壕沟倒入毒虫,一条壕沟倒入松油,要是顶不住了,就用两条壕沟拦住戎兵,他好带兵撤退。 至于败绩,呵呵,一直是秦三郎跟成翀带兵在前方御敌,即使丢了牧县县城,那也是他们御敌不力,要杀,也是先杀他们祭旗! 他们两个,不管死了谁,对他都有好处……就想当年弄死邢老国公一样。 “唳唳唳!” 许尤正做着美梦,一阵鹰唳响起,三只雄鹰突然出现,张开双翼,在城楼上空盘旋着,少顷又猛然朝着许尤俯冲而下。 许尤大惊,下令:“放箭,射死这三只鹰!” 嗖嗖嗖! 利箭齐发,朝着三只雄鹰射去,只是这三只鹰像人一样,极其聪明,身形还很灵活,身形一侧,避去箭雨,再挥动羽翼,朝着上空冲去,眨眼就消失在天空中。 该死的,竟然没射中,他带上城楼的可都是神射手! 又立马吩咐:“朗副将,速速派斥候到四周查看,可是鹰食帮的人来了?要是骆英那贼子来了,立马上报!” 朗副将就是三年前的朗千户,他如今也升官了。 而能让三只鹰同时出现的人,只有鹰食帮……这群匪贼太过猖狂,本事还大,突然出现,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是!”朗副将应着,立刻派出麾下的一名斥候百户,领着一百斥候,朝着四面八方奔去,查看附近可有鹰食帮的痕迹。 许尤身边的梁屠则是没动,继续带着麾下死士,寸步不离的守着许尤。 如今打仗,他们必须保护许尤的安全,要是许尤有个好歹,一切就都完了。 不过,三支信鹰只是一个诱饵,为的就是让许尤相信接下来发生的事儿。 “开城门,快开城门,我们是六公子身边的亲信,崔镰跟崔锲,奉千山先生只命,有生死攸关的大事要见侯爷,快放我们进去!” 沈将军跟着许六去过一趟府城,是认定崔镰跟崔锲的,听到他们的声音后,亲自下了城楼,对守门的将士人:“不是细作,是六公子身边的人,快开城门。” “是。”一群将士听罢,一起合力,缓缓打开厚重的城门。 “赶紧进来。”沈将军说着,见他们身上有伤,忙问:“你们两个不是护送六公子跟崔姨娘去府城暂避兵灾吗?怎么会突然回来?出了什么事儿?” 崔镰跟崔锲进来后,抓住沈将军的手臂,道:“快带我们去见侯爷,鹰食帮的人在抢人,梁尽他们快顶不住了。” “走,速速随本将去见侯爷。”沈将军大惊,赶忙带着他们两人去见许尤。 崔镰跟崔锲见到许尤后,是快速的把事情说了:“秦顾氏这个贱妇身边有鹰食帮的人,她们给鹰食帮送了消息,骆英得知后,亲自带着人马杀来了,想要抢走秦顾氏,不让她拖累秦三郎……千山先生足智多谋、梁尽统领勇武,二人齐力,是拖住了鹰食帮的人,带着秦顾氏逃往崔家的庄子。” “可骆英他们有狼,正在搜捕,千山先生请侯爷立刻派人前去阻拦鹰食帮的人……只要能把骆英拦住个把时辰,他就能押着秦顾氏赶到这里,只要秦顾氏到了侯爷身边,这个人质就妥当了,鹰食帮的人也救不了她!” 崔镰说话的时候,还用手捂着腹部,他的腹部流着血,许尤见了,会更加相信他们说得话。 还有一件事…… “颂姨娘跟奴才们一起回来了,还疑似有了身孕。” 什么?! 许尤听得大怒:“雪儿怎么会突然回来?出了什么事儿,说!” 崔锲扶着受伤的崔镰,道:“回禀侯爷,是,是六公子想趁机毁了颂姨娘,后来撞见千山先生跟梁尽统领后,被救出,可颂姨娘不敢再跟着六公子母子去府城,求了千山先生,说要回来跟着侯爷,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侯爷身边。” “雪儿……”许尤感动了,为了爱妾跟人质,他把自己的护身符给派了出去:“梁屠,你带着死士前去营救雪儿,接应千山先生他们,务必把雪儿,还有秦顾氏这个人质带回来!” 梁屠听得皱眉,道:“侯爷,要是我离开,有人杀来,侯爷可就无人保护了,不如让沈将军带兵去救?” 许尤坚定的拒绝:“不成,他不是鹰食帮的对手,必须是你带人前去。” 又道:“戎贼一时半会还打不到县城,骆英又要营救顾氏,只要你去拖住他,他就没空杀过来,就你去了,务必把雪儿还有顾氏那贱人带来!” “是!”梁屠只能领命,由崔锲带路,带着麾下死士离开县城,去营救千山先生他们。 崔镰受伤了,没有去,是跪下,给许六求情:“侯爷请息怒……六公子也是生怕姑奶奶会失宠,得知颂雪可能怀孕后,这才想要下毒手,您再给他一次机会,崔家一定会……” 砰! 许尤一脚踹翻崔镰,怒道:“再给他一次机会?本侯给过他多少次机会了?崔家崔家,每次他一犯错,你们就搬出崔家来给他求情,要不是看在崔家的份上,你以为本侯会次次轻饶他吗?早就把他扔去乱葬岗了,本侯可不缺儿子!” (本章完) 第2330章 杀许尤 “他还不自量力,好大喜功,明明每次对上顾氏就讨不到好,他逃着命,还要去掺和,这回是又吃了亏,本侯不会再救他,得给他一个血的教训才行!” 许尤是受够了崔家,也受够了许六,巴不得许六赶紧死! 崔镰听罢,一把抓住许尤的手,道:“侯爷,六公子真的知道错了,求您再给他一次机会……” 砰,许尤是一把推开崔镰,喊道:“拖下去,杖打二十军棍,没死再找大夫医治!” “是。”沈将军赶忙派人把崔镰拖下去了。 许尤看着崔镰被拖走的惨样,心里才好受点,不过想到颂雪可能怀孕,还愿意死在他身边的话,是高兴起来。 哈哈哈,他果然是正值壮年,雄风不倒,能让一个花般年纪的绝色美人这般倾心于他。 倾心你娘,这不过是个局。 …… 梁屠是快马加鞭,终于赶到千山先生他们躲藏的庄子附近。 铛铛铛! 铛铛铛! 一阵兵戈声从远处传来,梁屠听得一惊……这是还在打。 “梁统领,千山先生他们就在前面的庄子里,颂姨娘怀孕了,鹰食帮的人又多,千山先生是不敢带着她们离开庄子,生怕奔波中出事儿。”崔锲道。 梁屠听着那些兵戈相击声,微微皱眉:“不是说骆英带着鹰食帮的人来了吗?可听着人马不是很多,鹰食帮的人当真来了?” 言罢,欻一声,抽刀抵住崔锲的脖子:“说,是不是你们在搞鬼?!” 崔锲忙道:“梁统领,我们崔家跟许家可是一条船上的人,怎么可能会搞鬼害许家?您赶紧去拦住鹰食帮的人,或者是直接进庄子,护送千山先生他们走吧……再晚,梁尽统领就撑不下去了!” 梁屠做了几十年的死士,为人聪明谨慎,想了想,道:“老四,你带着一半兄弟押着他,进庄子,其余人等随我来,摸去交战那边瞧瞧,看鹰食帮的人是不是真来了?” “是!”曹老四领命,用刀子抵着崔锲,押着他,带着一群死士慢慢朝着庄子摸去。 崔锲暗骂:梁屠果然不好糊弄,竟然不信他的话……看来这回要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庄子里设置了陷阱、藏了毒药,要是梁屠带着死士进去,能把他们一锅端了,可如今梁屠却不进去……只希望交战那边的陷阱能让梁屠上当。 然而,梁屠很谨慎,自己跟麾下死士一直戴着皮面罩,而面罩里还放着一块浸满药液的厚棉布,可过滤毒烟,并没有被交战外围的毒药给放到。 眼力还极佳,发现距离交战方的雪地上有些不同寻常后,是绕到走,避开了陷阱。 崔铎正带着属下跟假冒鹰食帮的老吕等人打斗,见状急了……梁屠没有上当,只能硬拼了。 “梁统领,赶紧过来帮忙!”崔铎喊道。 梁屠没有过去,只是看着他,问道:“梁尽何在?” 崔铎一边应付着老吕,一边道:“梁尽统领正带着人在断崖那边阻拦鹰食帮的大批人马,我负责守在庄子外围,以防鹰食帮的人潜进来偷袭……没想到这群匪贼真的闯进来了!” 梁屠笑了,道:“既然如此,我就带人去支援梁尽,你这里人少,可以再撑撑,走!” 言罢,是招呼着人马跑了,交代着麾下死士:“有诈,崔家可能已经叛变,先回撤。” “回撤?那颂姨娘跟秦顾氏怎么办?” 他们是死士,完不成任务,可是要死的。 梁屠道:“先回撤,再摸进庄子里,把人抢出来。” 这个法子不错,死士们没意见了:“是。” 梁屠立刻带着人马,调转马头,往回头。 然而,来都来了,是那么容易就能走的吗? 秦大舅跟顾锦里已经带着人,在被白雪覆盖的地下,埋下一片尖锐的钉子,梁屠带人回撤的时候,马匹是才到钉子。 砰砰砰! 二十多匹马遭了殃,痛得倒在地上,死士骑的都是,有两个躲避不及,被马匹给踩成重伤。 嗷嗷呜! 狼嚎乍起,六狗带着二十多头狼杀了出来,像是得到命令般,只朝着梁屠一人扑去。 “有埋伏,全部下马,迎敌!”梁屠喊道,挥刀一砍,锋利的大刀,精湛的刀法是把一匹狼给劈成两半。 顾锦里看得大惊,这个梁屠果然勇猛。 可六狗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嗷嗷呜! 六狗嘶吼着,带着狼群,继续朝着梁屠杀去,二十几头狼一起腾空杀来,倒是咬到了梁屠。 只是梁屠身上的甲胄太厚,狼牙都咬不穿。 “呵,缩头乌龟,只会用狼群杀人,有种给老子出来!”梁屠嘲笑着,打退狼群后,又道:“来人,结阵,挡住这些畜生,它们敢上来就乱刀砍死!” “是!”死士们应着,还有人是添了一把刀口,一副嗜血弑杀之状。 然而,以为他们只有狼群吗? 顾锦里看向躲在她身后的颂雪跟肖寡妇,道:“轮到你们上了,别害怕。” 不怕才怪! 可富贵险中求,颂雪跟肖寡妇都是能豁出去的,是点点头,被秦大舅带着,绕到了梁屠他们的后方去。 蹬蹬蹬! 一阵零乱的脚步声传来,隐约还能听见小声的话语:“颂姨娘,我们夫妻救了你,等见到许侯爷后,你得为我们美言几句,就算不让我家升官,也得给我们夫妻一人一千两黄金才行!” “你,你梦放心,侯爷很宠爱我,我肚子里还怀了侯爷的孩子,为了孩子,侯爷也一定会给你们黄金。” 是颂姨娘的声音! 梁屠是认得这个声音的,立马道:“往后走!” 是带着死士,往后头退去。 “梁统领,梁统领是你吗?救命,救命啊!”颂雪看见梁屠,很是高兴,想要冲过来,却被梁屠拦住:“站住,趴下,别动,否则你死了,我可不负责!” 颂雪一愣,哭了起来。 此时,肖寡妇惊恐的喊道:“啊,血,流血了,快来人啊,颂姨娘流血了,孩子要没了!” 梁屠听得一惊,想要过去,可还是有顾虑。 嗷嗷嗷呜! 六狗带着狼群,绕到后头,追到颂雪她们后头,朝着颂雪扑去。 情况紧急,梁屠想着,肖家夫妻就是两个贪财的废物,不会武功,即使身上有毒药,可他早就吃了解药,还带着面罩,即使他们洒毒药,他也不会中毒,就带人奔过去,救颂雪。 然而,秦大舅可不是不会武的废物,论刺杀,他堪比死士! (本章完) 第2331章 杀许尤2【冬至安康】 嗷嗷呜! 六狗带着狼群扑了上来,游平等人蒙面杀出,朝着梁屠他们放箭。 嗖嗖嗖! 弩箭破空杀来,梁屠只能把死士一分为二:“拦住那群小子,剁了这些畜生!” 说话之时,抽出一把斧子,奋力一掷,咔,斧头精准劈中一头狼的脑袋,狼被强大的力道带飞,冲出半米后,嗷呜一声,倒在雪地里。 梁屠手里藏着的弩箭又往前后射去,嗖嗖几声,发发命中脑袋,又有两头狼被射中头颅,当场毙命。 好在游平这边的人戴着特殊的头盔,弩箭只射破了头盔,并未伤到脑袋。 可梁屠两招下来,是把在场的人给镇住了。 他看着游平他们,不屑冷笑,下令:“杀!” 死士们立刻杀向游平他们。 “散开!”游平带人避开死士的锋芒后,嘴里发出两声呼啸,手下们得令,开始专攻死士们的脚下,两方彻底缠斗起来。 “你,滚一边去。”梁屠用刀指着秦大舅,拿出一包药来,扔给肖寡妇:“给颂姨娘吃了,要是她真有孕,可止血固本。” 流的血不多,吃了药,或许能保住胎儿。 “诶诶诶。”肖寡妇捡起药包,给颂雪喂下,还回头冲梁屠道:“大人,我们夫妻可是拼了老命才把颂姨娘给偷出来的,等见到侯爷后,一定得让侯爷给我们夫妻两千两黄金啊……全给我一个人,别给那个负心汉,他年纪比我小,老早就想弃了老娘去娶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绝不能把金子给他。” 秦大舅:“啊呸,你个老女人,以前穷,没法子,如今发达了,你还想困着老子?告诉你,老子这妻休定了!” “住口,再敢多说一句,要你们人头落地!”梁屠吼道:“你,给颂姨娘搜身,找出她身上的武器。” 这? 秦大舅暗惊,这个梁屠果然谨慎,连许尤爱妾都要搜。 为了不露馅,秦大舅赶忙喊道:“臭婆娘,你还愣着做啥,赶紧搜啊,搜完好逃命,这里,在杀人啊~” 说到最后,打了个哆嗦,梁屠看得越发鄙夷,戒心也少了一些。 “诶。”肖寡妇应着,对颂雪道:“颂姨娘,得罪了。” 又小声加上一句:“你要怪就怪他,别怪我~” 怕死的样子,惹得梁屠冷越发瞧不起他们。 颂雪哭着,被脱掉外面厚重的衣服,开始搜身,梁屠是一直看着,他眼力极佳,看出了颂雪的衣服里没有藏着武器后,才满意点头:“穿上外衣过来,我带你杀出去。” “还有我们,记得带上我们夫妻啊。”肖寡妇给颂雪穿上衣服,拽着颂雪跑到梁屠身边,却被梁屠一脚踹翻:“滚后头去,别靠近老子。” 砰,肖寡妇被踹得很疼,秦大舅赶忙扶起她:“赶紧跟上,免得被乱箭射死。” “对对对,赶紧跟上。” 夫妻俩说话的时候,梁屠已经拽住颂雪,带着她往旁边奔去。 他谨慎,拽着颂雪的时候,还跟颂雪保持半个手肘的距离。 颂雪暗恨,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走几步就跪倒,走几步又跪倒的,没法子,梁屠只能架住她的胳肢窝,带着她继续走。 可当他们挨在一起的时候,颂雪猛然朝他的眼睛撒了一包毒药……这是顾锦里教她的,说死士连嘴巴都被头盔罩着,只有眼睛是死穴,而梁屠厉害,隔得远了他定能挡住毒药,必须靠近才能撒毒。 贱人,竟敢害他! 梁屠大怒,想要挥刀砍了颂雪,可毒药是顾锦里专门配制的,加了石灰,眼睛一旦沾上,就会立马带来灼烧剧痛,梁屠被痛得一缩,一时间没能反击。 嗖嗖嗖! 顾锦里躲在暗处放冷箭,梁屠听到箭矢声,挥刀朝这边砍来,铛铛铛,大刀击飞三支弩箭之时,身后袭来劲风,秦大舅疾风般冲来,借着雪地的湿滑,直攻梁屠脚下。 扑扑两声,两枚短弩箭刺入梁屠脚背,趁着梁屠疼痛之际,身子跃起,手里多了一把特殊的刀子,薄薄的刀尖从下往上,刺入梁屠的玄铁护脖里,手腕一转,滋滋声起,刀子竟然割开玄铁护脖,破了梁屠脖子的防御,又抽刀,朝着梁屠的脖子割去,想一刀宰了他。 铛! 梁屠已经反应过来,挡住秦大舅的致命一刀,眼里满是愤怒与震惊:“狼侯破甲刀,你是专杀巫军的西北狼侯军!” 肖寡妇得意的道:“没错,老娘的男人就是跟着秦侯爷的狼侯军,还当过官的,厉害吧!” “厉害个头,还炫耀,赶紧跑啊。”顾锦里喊着,立马拿出铁珠,朝着肖寡妇的后退砸去。 梁屠手中的弩箭也朝着肖寡妇射去,好在铁珠快了一步,把肖寡妇打趴在地,躲过一劫。 顾锦里:“舅母,抬头!” 声音还没落下,大庆手里的马套已经抛出去,可肖寡妇抬头晚了,没套中,不过她机灵,立马拽住绳子,大庆赶忙一扯,把肖寡妇给扯了回来! 颂雪也趁机逃了。 老吕跟崔铎他们也不装了,赶了过来。 顾锦里指着梁屠道:“围住他,乱刀剁了!” 梁屠看着崔铎,发出冷笑:“一群叛徒、一个一把年纪的狼侯军,就想杀我,你们的本事还不够!” 然而,梁屠低估了一个人……老吕,他是秦家以前的死士统领,杀的就是梁屠这样的人。 “今天是你的死期!”老吕带着假儿子们跟秦大舅围住梁屠,杀了上去。 不得不说,梁屠是真勇猛,一群身手极佳的人围杀他,还差点让他逃了,可梁屠还是死在了老吕的刀下。 嗖! 秦大舅缠住梁屠后,老吕趁机给了梁屠脖子一刀,是一刀割破他的动脉跟气管,让梁屠彻底无法呼吸。 可梁屠是个狠人,临时之际,还抬手朝着颂雪射了一箭,想要杀了这个害死她的贱人。 铛! 顾锦里手中长刀一挥,打飞弩箭,颂雪没有受伤……梁屠见状,死不瞑目。 老吕怕他没死透,一刀把梁屠的脑袋给剁了,最后力竭,坐到雪地上,大口吸着气……骆英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情景:“……你们把梁屠杀了?” “嗯,他已经死了,不过那边还有一批死士,得骆大哥帮忙解决。”顾锦里从藏身地跑出来,拿出药丸分给秦大舅跟老吕他们:“舅舅,郁叔,赶紧吃了,免得晕倒。” 骆英看见她,破口大骂:“秦顾氏,你个不守规矩的妇人,不是说了让你等老子来了再动手吗?你逞什么能?” 要是你把自己作死了,穆哥儿不得劈了老子! 顾锦里道:“梁屠来的比预想的快,且他聪明,已经察觉有诈,我们要是不动手,他可就要逃了,等他回去通风报信,还怎么杀许尤?” 第2332章 杀许尤【3】 梁屠确实来得太快了,足足比他们预想的来早了一个时辰,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可骆英还是道:“即使如此,你也不该冒险出来,有这么多人手在,总能杀死梁屠,不需要你一个妇人涉险!须知你可是有夫有子的人,要是有个万一,你让穆哥儿父子三人怎么办?!” 顾锦里听得被骂得想要拔刀砍人,可猛然想起一事儿,又道:“梁屠是死士大统领,为防万一,一定会在路上留下一批死士用于报信,得赶紧沿途找过去,揪出他们,不然咱们的计划就白费了!” 呵,骆英冷笑:“终于想起这茬来了?不用你费心,鬼爷已经带人找过去,有他在定能揪出梁屠藏起来的死士。” 又吩咐马五:“去宰了那几个喽啰。” “是。”马五立刻带人去帮游平等人,有了他们的加入,很快就把梁屠的死士给杀光了。 千山先生、高雷氏、雷三管事他们赶了过来,看见梁屠身首异处后,长舒一口气:“终于死了,只要他死了,想杀许尤就容易多了。” 又道:“夫人,闯进庄子里的死士已经全部被诛,请放心。” 庄子里有陷阱,还有雷家商队的人在,领头的还是打过仗的雷家三管事,曹老四带着死士一进庄子,落入陷阱后,立马被埋伏的人围住,全被杀光了。 就是曹老四比较厉害,重伤他们几个人,还杀了崔锲。 千山先生把情况说了。 顾锦里听得点头:“大伙辛苦了,让受伤的兄弟们留下,好好养伤,其余人等,全部集合,跟着鹰爷的队伍一起朝牧县县城进发,等事成之后,立马进县城,占了牧县。” 千山先生听罢,道:“崔铎,你听到了,速速跟三管事去办这事儿。” “是。”崔铎应着,去整合人马了。 千山先生没走,而是留在,看向骆英……三年前,鹰食帮突然出现果然不是巧合,应当是秦三郎喊来的。 而骆英对秦三郎确实很好,他一句话,就带着这么人马来帮他拼命……秦三郎有本事,又有骆英、西北军旧部、鲁家帮忙,想不成霸业都难! 千山先生很激动,终于觉得自己选对人,要是能辅佐出一个开国明君,他吴千山就能流芳百世。 顾锦里则是去给肖寡妇跟颂雪把脉:“有些内伤,不碍事,先吃几枚药丸,等事情平定后,再调养两个月就成。” 又看向颂雪,道:“颂雪姑娘,你还得辛苦一趟,随我们去牧县,杀许尤。” 杀梁屠之前,颂雪心里还有些没底,可如今梁屠已死,顾锦里又拉来一个鹰食帮,她一个弱女子,只能跟着顾锦里他们一条道走下去。 因此,她是撑着颤抖的身体,给顾锦里行了一礼,道:“是,颂雪遵命。” 顾锦里听得挑眉……这个颂雪倒是越来越识时务了。 可刚夸完,颂雪的老毛病又犯了,眼眸看向骆英,行了一礼:“拜见鹰爷。” 骆英也就三十出头,长得还贼帅,手底下人马又多,且是京城贵胄出身,要是事成,他的身份就能恢复,委身于他,不算太差。 顾锦里看得嘴角抽搐……敢撬虞表姐墙角,颂雪你是想要试试我最烈的毒药吗?! 然而,骆英见状,却笑了起来,脚步一提,迈着优雅的步子朝着颂雪走来,站在颂雪面前,一把捏住她的下颌,靠近她,笑得相当造孽的道:“美人,胆子很大嘛,既如此,那爷就不客气了。” 声音低沉魅惑,笑容俊逸英朗,让颂雪看着心跳加速。 然而,下一刻,她的脖子突然一痛。 嗖,骆英给了她的脖子一刀,不过只割出一道浅伤口,流出一点血来,并未伤及动脉跟气管。 颂雪吓得花容失色,流着眼泪,哽咽着道:“鹰,鹰爷,为何要如此?” 砰一声,骆英一把推开颂雪。 颂雪是跌倒在雪地上。 骆英接过手下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把帕子扔在她脸上,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教你做人而已。记住,你是许尤爱妾,而他通敌卖国一事儿已经被传扬得陇安府皆知,我们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你要是不想被诛连,就老老实实听话办差,别以为做成了一件事,自己就立大功了,就能开始狂了……我骆英最不怕狂人,敢在我面前不懂规矩的,全都已经投胎了!” 颂雪听得大骇,惊愣片刻后,赶忙跪下,道:“是,颂雪明白。” 骆英:“你最好明白。” 要是不明白,他不介意亲自动手,教教她。 又冲顾锦里道:“你偷笑什么?只会看戏,连个人都收拾不妥当,还敢出来逞能,存心让穆哥儿不安心!” 顾锦里一直被训,怒了,黑了脸色。 骆英见状,想到秦三郎,知道他很宠爱顾锦里,生怕他以后跟自己生气,只能闭嘴不骂了。 不过…… 骆英还是交代道:“此时刺杀危险,你要护好自己,要是实在不行就逃,我自会想法子杀了许尤……记住,要为你的相公跟孩子着想。” “知道了。”顾锦里道:“赶紧再合计一番,免得出错。” 骆英点头,把要进城的人喊来,再合计了一番计划后,开始启程。 不过启程前:“得给你弄点伤……身上的伤好说,抹点其他人的血就成,可脸上的伤是一眼就能看到的,必须要弄真的,假的骗不了人。” 然而,骆英是不敢扇顾锦里的,要是他敢打顾锦里,穆哥儿得跟他绝交! “你来!”骆英指着千山先生道。 千山先生摆手:“不成,我已经投靠秦顾两家,秦夫人现在是我的主子,哪里有奴才打主子的道理?” 骆英又看向秦大舅:“九叔?” “我是属下,打了就是僭越,重则可砍头。”秦大舅呵呵,你自己都不敢,还指望我敢吗? 骆英看向顾锦里:“要不你自己扇?” 顾锦里脸都绿了:“自己扇力道不够,且五指印会不对,近看要露出马脚的。” 最后是高雷氏出面:“站好,老婆子来!” 说着撸起袖子,啪啪给了顾锦里两巴掌,打出两个五指印来。 在场的人见状,都觉得脸好疼。 不过高雷氏还是留手了,没有打出血,顾锦里只能咬破嘴唇,让嘴巴沾上血液。 “行了,启程!”顾锦里是翻身上马,喊来一声,率先朝着牧县县城奔去。 (本章完) 第2333章 杀许尤【4】 骆英见状,脸色有点不好看……不温柔啊,他们穆哥儿在家里头不会被顾氏欺负吧? 不成,等见到穆哥儿,他得问问,免得穆哥儿被顾氏这种凶悍婆娘给欺负了去。 至于为什么不问虞嬷嬷或者矛叔,是因为他们是下人,要终于秦家,他问了也不可能说的,说了就背主。 “走!”骆英招呼一声,带着一小批人跟上,剩下的大批人马殿后,不能跟着太近。 顾锦里他们疾驰一个时辰后,碰见了鬼爷,他已经带人把梁屠安插在沿途路上的人手给抓住了。 “没有溜走的,你们可以放心前往县城。”鬼爷看向顾锦里,见她两边的脸颊都肿了,满意点头:“不错,瞧着像个被押解罪犯的样子,不过手要捆起来,得把手腕捆住痕迹,才能骗人。” “好。”顾锦里下马,把双手背过身后,道:“绑了吧。” 大庆拿来绳子,把顾锦里的双手给捆了起来,又道:“夫人,试试看,能不能弄开。” 这是一种反向的巧结,扯外头的结很结实,没法子拉开,可靠近顾锦里手掌的绳头只要用对方法,很快就能解开。 顾锦里点点头,试了试,十几个数后,就把绳结给解开了:“可以,捆起来吧。” “是。”大庆再次把顾锦里的双手捆了起来,把她扶到马车上。 千山先生道:“不要进车厢,坐在前车板子上,不然头上、眼睫毛上的冰霜会化掉……许尤见到憎恨的人受苦,心里会高兴。” 鬼爷听罢,脸色一沉……要是穆哥儿知道顾氏这一趟受的苦,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 顾锦里则是在心里骂着……娘的许尤,脑子有病的狗贼,给她等着,这就去宰了你! “按照千山先生说得办,走吧。”顾锦里坐在前车板子上,高雷氏、匡氏坐在车厢内,等她们坐稳后,马车顶着寒风,朝着牧县跑去。 他们一路疾驰,赶在天黑前到了县城三里外,遇上了斥候兵:“站住,前方是牧县县城,闲杂人等免进!” 如今在打仗,许尤又在县城内,所以三里外就安排一批将士镇守。 “我是崔铎,六公子身边的人,护送六公子、千山先生、颂姨娘回来的,速速放行,让我们进去!”崔铎亮出令牌,验明身份后,终于被放行了。 不过前方关卡很多,为了尽快进县城,千山先生出面,让一名斥候小旗长带路:“你带吾等进去。” “是。”斥候小旗长是朗副将的人,而朗副将知道千山先生离开去办事的事儿,交代多斥候们,要是千山先生回来了,不许拦着,要把他带进来。 因此千山先生他们是一路畅通,很快就到了县城城楼下。 “千山先生、六公子、颂姨娘回来了,速放吊桥,让他们进去!”斥候兵举着令旗喊着。 咔咔声响,吊桥被放下,又铺上硬实的木板,让马车可以直接驶过吊桥,到了城门前。 千山先生亲自下车敲门。 城门很快就开了。 不过进城前,将士看见前车板子上的顾锦里,问道:“这是何人?不是许家或者崔家的人吧?那得搜身!” 搜身? 千山先生冷笑出声,道:“这是重犯,要是搜坏了一根头发丝,可是要拿你的项上人头来抵的。” 声音不大,可笑容里的杀气却是骇人,那将士就是个小兵,见顾锦里被绑着,肯定是犯事了,瞧着又年轻,就想趁机占个便宜,闻言是赶忙后退一步,赔着笑脸道:“是小的不懂事,先生勿怪,快请进。” 心里却是不服,暗暗骂着:呸,都是重犯了,下场不是死就是扔去女奴营,咋还不让搜身? “走。”千山先生带队进了城,等进了城门后,小声吩咐崔铎:“记住这个兵,以后要找出来的。” 呵,一个小兵,竟然敢这么找死,那他就成全他。 “是。”崔铎应着,已经知道该怎么做。 “千山先生,你们终于回来了!”沈将军听到消息,赶忙过来迎接,又问道:“事情办妥了?梁屠大统领何在?怎么没有回来?” 千山先生点头:“虽有波折,好在事情都办妥了。” 又道:“侯爷何在?速速带我们去见他,等见到侯爷后,再细说。” “战事不乐观,侯爷一直在城楼上盯着,本将这就带你们上去。”沈将军带着他们上了城楼,进了一间长形的屋子里,许尤就在里面。 颂雪一看见许尤就哭了起来,哭得还贼好看,梨花带雨的:“侯,侯爷,雪儿终于见到您了~” 言罢,完美的身段是一软,朝着地下倒去。 “雪儿!”许尤急忙冲过来,一把抱起颂雪,放到屋内的火炕上,见她后头的裙子有血,是惊得老脸一白:“雪儿这是?快传小刘太医!” 经过许鹤的事儿,许尤是信不过崔家给的大夫了,最近一直用小刘太医。 而小刘太医为了活命,只能一直听命。 很快的,小刘太医就被带来了,见到脸颊被扇肿的顾锦里,心下大惊……秦夫人怎么到这里来了?瞧这样子,还是被抓来! 除了顾锦里以外,秦大舅跟肖寡妇也在。 “小刘太医,颂姨娘路上遇难,有些小产先兆,你去给她瞧瞧,定要抱住胎儿,这可是侯爷给予厚望的一子啊。”千山先生说道。 小刘太医是太医出身,没来西北前,一直在宫里当差,时常还会被派去给勋贵、高官、世家、皇族府上,给这些贵人们看病,对于一些暗话,他是很能听明白的。 因此当小刘太医给颂雪把脉,发现她这一胎有些古怪后,是什么都没说,只道:“早孕期间,天寒地冻,又舟车劳顿,还被人打了一顿,胎儿有些不太好。” “真有了?!”许尤大喜,又指着小刘太医,下令:“保住,一定要保住这胎,这可是本侯盼了多年的儿子啊!” 许尤年纪越大,就越不喜欢说老字,因此现在不说什么老来子了,连幺儿也不说了,直说这是儿子,要保住他。 小刘太医皱皱眉头,道:“可颂姨娘被人打了一顿,还是照着肚子打的,这一胎想要保住,有些难。” (本章完) 第2334章 占县城 小刘太医会这么说,是因为他观察入微,看见颂雪腹部的衣服上,有个泥脚印。 颂雪也很会来事儿,是哭道:“……是,是六公子,雪儿求过他了,可他很生气,朝着雪儿肚子上踢了两脚,要不是崔铎拦着,雪儿跟孩子早就没了……救救孩子,侯爷,您一定要救救咱们的孩子啊。” 美人垂泪,又事关子嗣,许尤震怒,吼道:“那逆子在哪?把他给本侯押来,本侯要打死他!” “在隔壁屋子。”千山先生道:“侯爷,先给颂姨娘看诊,保住胎儿要紧,其他的事儿,押后再说。” 许尤听得,只能先压下怒气,对小刘太医道:“你是太医,定有办法保住胎儿,赶紧行针,要是能保住孩子,本侯不会亏待你!” “是。”小刘太医应着,开始给颂雪行针。 千山先生趁机说了梁屠的事儿:“鹰食帮来势汹汹,两位统领生怕颂姨娘跟六公子有事儿,是让我们先回来了,他们拦着鹰食帮的人,再找机会看看,能否诛杀骆英……梁大统领说,要是骆英死了,或者重伤,侯爷这边的压力就能大减。” 又道:“不过梁大统领说了,最多一个半时辰,要是还找不到机会重伤骆英,他会立刻带人赶回来,保护侯爷。” 千山先生太了解梁屠了,说的都是梁屠会说出的话,许尤信了,点头叹道:“还是阿屠想着本侯。” 梁屠对许尤确实很忠心,可惜,他死了啊。 许尤正叹息着,隔壁屋子的许六醒了,吵嚷起来,看守他的人没法子,只能过来禀报:“侯爷,六公子醒了,正在闹腾,说颂姨娘狐媚惑主,假怀孕,要害死他,求您去见见他。” “见个屁!”许尤大骂出声:“事到如今,这逆子竟然还敢污蔑雪儿,他是铁了心要弄死雪儿肚子里的孩子!” 许尤越发越气,起身拿鞭子,要去隔壁教训许六。 千山先生赶忙冲过来,拦住他,求道:“侯爷息怒,某知道侯爷很生气,可六公子怎么说也是崔家谨剩的后嗣,您看在崔家的面子上,先绕他一回。” “绕他一回?”许尤震怒:“本侯绕他多少次了?他改过吗?这回你不用再求情,也不用把崔家搬出来,没用,本侯不废了他,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许尤被气得要死,可颂雪哭道:“侯爷,您别去,留下来陪陪雪儿,雪儿害怕……” 颂雪抽泣着,许尤看得心疼不已。 千山先生趁机道:“不如让沈将军过去打六公子一顿,侯爷留下,看着颂姨娘。” 又小声的道:“……此次事情生了点枝节,高雷氏跟顾氏相熟,这次刚好在顾家村,她也跟来了,跟六公子关在隔壁屋子里呢,侯爷要是现在过去,被她看见,少不得要给个解释……先把这边的事儿料理好后,侯爷再过去见她比较好……毕竟是雷家商队的人,宁霁也是很敬重的,不好杀了她,最好是收拢。” 许尤听得皱眉,正要大骂千山先生办事不利,肖寡妇就叫道:“侯爷,您快别说了,赶紧过来看看颂姨娘,她肚子又疼了。” 因着颂雪出事儿,要先救她,一上城楼就乱糟糟,许尤没怎么在意秦大舅跟肖寡妇,此刻看见他们,拔刀指向他们:“两个狗东西,竟然敢骗本侯!” 扑通,扑通。 秦大舅夫妻是应声跪下,身躯发抖,磕头道:“侯爷饶命,我们夫妻不是故意要骗侯爷的,是,是穷怕了,这好不容易有个做千户的外甥,虽然是假的吧,可总比没有强……我们就给认了。” 又舔着笑脸道:“反正都是监视他,不管他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们都有帮侯爷好好监视,没,没差别吧?” 没差别吧? 这说得是人话吗? 差别大了! 许尤震怒,喊道:“来人,把两个骗子给本侯拖出去,砍了,祭旗!” “侯爷息怒,莫要杀他们……是他们救了雪儿,不然雪儿早就被顾氏给毒死了。”颂雪哭着给肖寡妇夫妻求情,又把编造好的话,说给许尤听,说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 许尤听罢,朝着顾锦里走来,啪,扬手就是一巴掌:“贱妇,胆敢给雪儿和孩子下毒,你是活腻歪了!” 下手很狠,顾锦里这回是真被大出血来了,好在顾锦里提前在嘴巴里放了个棉牙套,护住了牙齿,不然牙齿都要打飞。 颂雪看得心下一提,赶忙痛呼出声:“啊,侯爷,雪儿肚子又疼了,您快过来,雪儿害怕~” 顾氏,编造的话是你让我说的,被打也是你的事儿,事成后,可千万别找我算账啊。 爱妾呼痛,又事关子嗣,许尤只能闲饶了顾锦里,赶忙过来,坐在火炕上,半抱住颂雪,怒斥小刘太医:“你是怎么行针的?怎么雪儿的肚子还在疼?” 小刘太医道:“可能是颂姨娘被顾氏下毒的缘故。” 许尤大惊:“雪儿中毒了?” 小刘太医道:“脉象上倒是没中毒,可毒粉毒烟这种东西一撒,难免会染在头发跟衣服上,吸进点毒素,也是正常的。” 许尤大怒::“顾氏,赶紧把解药交出来,不然本侯让你生不如死!” 呵,将士们可是素了很久,等不及要开荤了! 不等许尤喊人进来搜身,肖寡妇就赶忙冲过来,怒道:“顾氏,快说,解药藏在哪里了?!” 言罢,开始动手搜身,搜出不少药来:“是那一包?” 许尤:“快说,不然这就把你扔去女奴营,伺候将士!” 顾锦里听罢,身子不断的发抖着,做出害怕的模样,哭道:“侯爷饶命,不,不要把我扔去女奴营……是红色那包,绿色拿包是毒药,白色是诱虫药。” “侯爷,药拿来了,给颂姨娘吃了吧。”肖寡妇乐颠颠的把药拿来了。 可许尤生怕顾锦里说谎,是道:“你吃小半。” 肖寡妇喊道:“侯爷,这是解药,咋还让我吃?” 许尤怒道:“赶紧吃,不然本侯也把你送去女奴营,伺候将士!” 肖寡妇脸色一僵,道:“吃就吃,侯爷生啥气。” 又嘀咕道:“我都一把年纪了,去女奴营也没有将士会要吧?” 说着话,她把药包打开,却不是吃药,而是突然一扬,朝着许尤撒去! (本章完) 第2335章 夺兵权 距离太近,毒药直接撒进眼睛里,许尤即使每天吃解毒丸,也被毒粉刺激得眼睛剧痛不止。 “贱人,找死!”许尤反应很快,立马抽刀,朝着肖寡妇砍去,大刀来得又快又急,肖寡妇只会几招防身术,根本躲不过去,秦大舅飞快抓起一张椅子砸过去。 咔嚓,大刀劈向椅子,肖寡妇是逃过一劫,手脚并用着,赶忙躲到一边去。 嗖! 秦大舅冲了过去,趁着许尤眼睛受伤之际,破甲刀削向他,可许尤听见声音,一把拽住颂雪,把他朝着秦大舅砸去。 颂雪成了许尤的挡箭牌,又悲又怒,明白了许尤根本不在乎她的生死,什么宠爱都是假的,很后悔自己刚才没有按照计划捅他一刀。 嗖嗖嗖! 顾锦里已经解开绳结,飞快射出弩箭,三箭连发,直击许尤侧脸,手里的刀同时飞出,朝着许尤杀去,身形一动,贴着地面冲了过去,砰,给了许尤的腓骨重重一击。 这是小腿的直骨,人体最痛的地方之一,即使是许尤,也被踢得痛呼出声。 可他很是勇猛,避开弩箭跟大刀的砍杀后,手中大刀朝下劈去。 顾锦里一惊,脚下勾住一根木柱,一个借力,身子一转,避开大刀的砍杀,手掌猛然击地,再次借力,身躯腾空而起,朝着许尤的后脑就是一脚。 可许尤是常年打仗的人,立马躲开了,崔铎急忙补上来,手中长刀朝着许尤脑袋砍去。 铛! 许尤挡住崔铎的刀子,愤怒的盯着他:“你们崔家敢背叛本侯!” 又奋力喊道:“来人,崔家叛变,要刺杀本侯!” 这里就是城楼,只是一声喊,外头就闹了起来。 铛铛铛! “有刺客,速速营救侯爷!” “你们快杀了他,我出去拦着!”千山先生琐死房门,跑了出去。 而外头,高雷氏跟小于师傅已经劫持许六,威胁道:“都退下,敢过来,许六必死无疑!” “大胆泼妇,敢劫持侯府公子,你这是找死!”沈将军大怒,带着众多将士,以及许尤的亲兵围了过来,无数把弓箭瞄准高雷氏,只要一声令下,高雷氏就会被乱箭射死。 “呵,找死的是你们!”高雷氏道:“许尤伙同毒虫沟的小周将军偷挖地道,与戎贼勾结,通敌卖国,害得二虎梁附近的十几个卫所都遭了殃,此事已经传得陇安府府城人尽皆知,你们不想陪他一起死就莫要去救他!” 小周将军早就成了许尤的心腹,只是表面上,许尤对他一般,因此姜万罡没有发现他俩竟然做出了勾结戎贼的事儿! 沈将军听得大惊,忙道:“血口喷人,侯爷对大楚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通敌卖国一事,来啊,攻上去,杀了这老虔婆!” 许尤有反心的事儿,不少心腹都知道,他们也支持许尤,因为景元帝实在太过可恶,克扣他们的军饷、不安置伤病老兵、让将士们连家人都养不起。 可是…… “侯爷跟戎贼有勾结?” 千山先生喊道:“确实有,许尤多次跟戎贼拓古德王合作,让拓古德故意佯攻,只为有借口向朝廷要物资,只是这回许尤被拓古德耍了,戎贼大举进犯,许尤以为还是佯攻,没当一回事,这才害得咱们的卫所被屠了一回!” 又道:“许尤通敌卖国,罪证确凿,那条地道还在毒虫沟,许尤这回是死定了,诸位莫要为了此贼害了自己三族!” 这种诛九族的大罪,大家伙都有些害怕。 然而,许尤还是有不少死忠的部下,有人喊道:“知道就知道,景元帝无能,害苦了我们,大楚早就该倒了,兄弟们,杀了他们,等侯爷大业一成,咱们就是开国勋贵,可以封侯拜将,让后世子孙尽享荣华富贵!” 通敌卖国使人惧,可泼天大功也令人狂,有不少人被说动了,目露凶光,举刀朝着高雷氏这边逼近。 高雷氏大骇……这群为了从龙之功,是疯了。 嘭嘭嘭! 千钧一发之际,一批批火石朝着城楼上砸来,击退要围杀高雷氏的将士们。 唳唳唳! 鹰唳乍起,数只雄鹰出现在天空中,低俯盘旋着。 千山先生笑道:“是鹰食帮的人来了,鹰食帮的鹰爷最恨通敌卖国之人,带兵来攻城了,你们自己往下看,来了多少人马?!”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是吓得不轻,只见县城外,全是火把,一眼望去,仿若星河,数之不尽。 这群匪贼,来得也太多了。 沈将军也吓了一大跳:“假的,鹰食帮不可能有这么多人马!” 千山先生笑了:“鹰食帮的匪贼确实没有这么多,可要是加上潜伏的西北军旧部呢?” 一句话,让死忠于许尤的兵将也害怕起来……以前的西北军有多厉害,他们可是听说过的,当年因着卫国公一系被诛,那些旧部一是为了活命,二是因为心寒,隐退了很多人,要是把那些人全部聚集起来,想要攻破一个小县城,那是轻而易举。 尤其是现在大军在外抗戎,只有一部分兵马守着县城,西北旧军不用一个时辰,就能拿下县城。 更让他们无可奈何的是…… “速开城门,某是杜内监,有事儿要见许侯爷!” 杜内监回来了! 所有人皆是一惊,这可是景元帝的人,突然回来,怕是已经知道许侯爷通敌卖国的事儿。 而跟着杜内监回来的,还有秦三郎。 他得知自己身份暴露,许尤要去捉小鱼跟两个孩子后,恨不得立刻冲来杀了许尤,可为了计划,他只能忍着,先御敌。 又急忙对骆英道:“快让人开城门,小鱼的身手再好,也不是许尤的对手!” 你急什么,你那媳妇厉害得很,即使杀不了许尤,也知道躲避,不会有事儿。 不过骆英不敢把这话说出来,是道:“内应都安排好了,再等等,很快就来。” 见他一直沉着脸,手握刀柄,又宽慰道:“不用担心,有九叔跟崔铎在,定能制服许尤。” 秦三郎:“可许尤有亲兵,要是不快点,等他的亲兵冲进去,小鱼……” 怕是会出事! 他是靠着小鱼才又开心起来的,他不能没有她。 然而,真的不用担心,你凶悍的媳妇已经制服许尤了。 砰! 秦大舅跟崔铎合力打倒许尤后,顾锦里立马举刀刺下,钉一声,刀子刺穿许尤的腹部,直接把他钉在地上。 颂雪为了将功补过,冒险扑了过来,用绳子勒住许尤的脖子,秦大舅跟崔铎再发力摁住许尤的肩膀,许尤彻底动弹不得了。 第2336章 夺兵权【2】 “拿刀来!”顾锦里朝着肖寡妇喊道。 “诶诶诶,马上去拿。”肖寡妇从火炕角落爬了出来,去拿许尤被打飞的大刀。 许尤见状,脸色吓得惨白,不顾自己被绳子勒住脖子,奋力道:“你们,不能杀我……我是侯爷……我有兵……杀了我……他们不会放过你们……咳咳咳!” 顾锦里冷笑:“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要死,只有杀了你了,你麾下那些兵将才会另投他主!” 要是许尤活着,那些忠于他的兵将就还有后路,她必须断了他们这个后路,否则只会后患无穷。 又喊道:“舅母,刀,赶紧的!” “来了来了。”大刀有几十斤重,肖寡妇是托着来的,正要给顾锦里,却被秦大舅夺了去:“我来,小侯爷说过,尽量不要让夫人手里沾血。” 言罢,身形一起,夺过大刀,迎着许尤惊恐的眼睛,朝着许尤的脖子砍去。 咔嚓,一刀把许尤的脑袋砍掉,鲜血飞溅,死得时候,一双眼睛大瞪着,盯着颂雪看。 “啊~”颂雪惊恐大叫着,松开绳子,朝后退去,嘴里不断的道:“你也把我推出去给自己挡刀子的,咱们都一样,你别怪我,也没资格怪我!” 顾锦里看一眼颂雪,“舅舅,赶紧拿着许尤的脑袋出去,免得外头打起来。” “好。”秦大舅应着,朝崔铎道:“保护好夫人。” 言罢,抓起许尤的脑袋,提着刀子,打开屋门,冲了出去,高举着许尤的脑袋喊道:“许尤已死,不想陪他一起死的,速速放下武器,随新帅继续抗戎!!” 一连喊了三声,让这边城楼上的人都听到了。 “侯爷死了,侯爷死了!”兵将们听罢,惊恐不已,齐齐朝着沈将军看来:“怎么办?沈将军你说句话啊!” 沈将军握着长刀的手都抖了……许尤都死了,还让他说什么?难道要他们为了个通敌卖国的死人跟西北旧军、鹰食帮拼命吗? 他们拼得过吗? 即使拼得过,可之后又该如何?继续跟朝廷大军拼命吗? 此时,秦三郎跟骆英已经带人冲了上城楼,见状喊道:“通敌卖国者已死,莫要自伤残杀,放下争端,一起抗戎才是正道!” 沈将军循声看来:“秦三郎,你竟然回来了?那谁在抵抗戎贼?!” 骆英冷笑道:“自然是成将军、武将军、司徒将军跟以前隐退的西北将军们。” 所有人听罢,全都惊了:“隐退的西北将军们?他们敢回来了?!” “他们从来就没怕过,以前不回来,是因为心寒,可如今不一样了。”骆英拍着秦三郎的肩膀道:“他是秦侯幺子秦穆,因为他活着,因为他需要,所以西北旧军们都回来了,还有不少正在路上,你们要是聪明的话,就不要为一个通敌卖国的死人拼命,理应随着秦侯之子一起抗戎,将功补过!” “他是秦侯幼子?他不是死了吗?!”在场的人都惊了,纷纷看向秦三郎,有出身西北的人眼里还带着明显的惊喜。 原因无他,实在是大楚秦侯太厉害,在二十年前算是西北家喻户晓的大英雄。 而秦侯算得上是个纯臣,当年秦家会遭殃,也是被卫国公府连累的,家被灭得很冤枉,秦侯死得更冤枉,因此大家伙对秦侯家或许或少都有点怜悯之情,希望秦家不要绝后。 如今没绝后,新被封的二品武安将军还是秦侯幼子! “难怪秦三郎当年只是个百户就能杀死勒木钦,立下泼天大功,原来是秦侯幼子!” “住口,秦三郎也是你叫的,要叫小侯爷,或者是秦将军!” “对对对,要叫秦将军的。”出身西北的都很高兴。 可是,也有人质疑:“他真是秦侯之子?可为何长得不像秦侯?我十几岁就从军,如今年过三十,是见过秦侯的,他跟秦侯长得不像,怕不是个假冒的吧!” 骆英道:“他的长相随了秦侯的母亲!” 正因为穆哥儿长得像祖母,秦叔才最宠穆哥儿……穆哥儿的祖母,吃过太多苦头了,最后还被一个妾给害死了,这是秦叔一辈子的痛,也是秦叔跟秦老侯爷一声的隔阂之源。 “难怪,难怪他在西北这么久,竟然没人发现他的身份。”大家伙是恍然大悟了。 可是…… 沈将军指着秦三郎道:“秦家是朝廷钦犯,我们跟了他,拜他为新帅,岂不是跟朝廷做对?!” 杜内监站出来,道:“陛下密旨,诸将听旨!” 景元帝有密旨? 大家伙听罢,齐齐看向杜内监,不过他们都没下跪,毕竟讨厌景元帝的人不少。 杜内监也不跟他们计较,直接宣读景元帝的密旨,也就很简单的一句话:“戎贼凶残,害大楚百姓,夺大楚城池,但凡有本事可击退戎人者,其他罪责,暂且不论,一切以抗戎为重!” 就是要他们先抗戎,只要能打赢,不管是黄天贵胄还是朝廷钦犯,都可挂帅出征。 “这是景元帝密旨,诸位都听到了吧。”秦三郎看着沈将军以及在场的将士道:“放下许尤一事儿,跟我们抗戎护民,等打退戎贼后,即使朝廷要捉人,也是捉我秦穆,与你们无关,你们照样是抗戎的英雄,可你们要是执迷不悟,要为许尤拼命,那就是通敌卖国的同谋,按律要诛三族!” 很多人都佩服秦侯,再听到秦三郎这番慷锵有力的话,那些出身西北的武将立马开口道:“秦侯是守边护民的大英雄,秦将军也是抗戎大将,我们信得过你,愿意跟着你干!” 又朝着自己麾下的将士们道:“兄弟们,咱们以前拥戴许尤,是觉得他成事后,会对咱们当兵的好,可他却瞒着咱们,通敌卖国,害了二虎梁十几个卫所被屠杀殆尽,如此狗贼,死有余辜,不必为他报仇,理应弃暗投明!” 一番话说得,将士们都心动了,纷纷收刀,往秦三郎这边靠近几步,朝他行礼,道:“我们愿意跟着秦将军一起抗戎!” 有人开了头后,投靠的人就越多,很快半个城楼上的兵将都表态,愿意跟着秦三郎抗戎,不再执着于许尤被杀一事儿。 沈将军是僵持片刻,也道:“某,愿意跟随秦将军。” (本章完) 第2337章 谈判 说完,单膝着地,抱拳行了一礼。 其他将士见状,纷纷照做,喊道:“我等愿意追随秦将军,抗戎护民!!” 人多,声大,齐声大喊,颇有声势震天的样子。 许六早就被今晚的事儿吓傻了,可看见这群人跪拜秦三郎,大怒,吼道:“都给本公子起来,你们这是在背叛许家,我爹饶不了你们,崔家也饶不了你们,一定会找你们报仇!” 这话一出,不傻的人都知道许六脑子是不正常了。 砰! 秦大舅把许尤的脑袋砸向许六,道:“你爹已经死了,他还拿什么来饶不了众位将士?反而是他通敌卖国,害了众多将士跟亲眷,应该是我们饶不了他才对!” 至于崔家,呵,千山先生都站在顾锦里这边,崔家怎么可能会帮许家复仇? 而且厉害的也不是崔家,而是背后的鲁家,鲁家才是真正的前朝后族! “啊啊啊!”许六看见许尤的脑袋,吓得惊叫连连,最后白眼一翻,晕死过去,晕倒的时候,还尿了裤子,一股子味。 将士们都很嫌弃……这就是许尤扶持了三年的人,得亏许尤没有成事,不然等许六当家,那就是二代而终的命! “捆了,押下去看守。”秦三郎吩咐着,又看向许尤的头颅,对秦大舅道:“拿个盒子,装起来,屋内的尸身也收殓。” “是。”秦大舅跟小于师傅立马照做了。 沈将军见了,心里好受了一些,虽然许尤通敌卖国,害了十几个卫所的人,可死者为大,尸体总要收敛。 又道:“姜大将军跟辛监军可知道这事儿?这后续的事儿要怎么处理?各将领的分工有何变化?仗该怎么打?秦小侯爷,您得拿出个章程来。” 言罢,看向骆英,道:“鹰爷,火石能停了吧。” 如今可是你们统领西北军了,砸坏了县城,也是你们要安排人手修葺。 骆英道:“这得你亲自去跑一趟,跟外头的将士们把这里的情况说清楚。” 他们是靠着杜内监过的关卡,外头还有不少许尤的兵马,得沈将军亲自去说,等他们彻底明白,愿意归顺后,骆英才会下令停止围攻县城。 事已至此,沈将军只能照办:“……成,我这就去。” 一起前去的还有秦大舅、千山先生跟杜内监。 秦三郎还派人去给辛监军他们送信,让他们来谈判……杀许尤,灭许家只是第一部,接下来还要聚兵抗戎,用功劳逼迫景元帝彻查当年的案子,不能让他们几家人被灭得不清不楚的。 其他将士们则是围了上来,想要跟秦三郎说话,可秦三郎急着去见顾锦里,对骆英道:“骆大哥先顶着,我去找小鱼。” 言罢,朝着诸位武将、兵士抱拳一礼后,去扶高雷氏,一块去找顾锦里了。 夫纲不振! 骆英在心里痛心的说了一句后,开始跟涌上来的武将们说话,先宽慰再警告:“诸位无须恐慌,你们以前所司何职,如今照旧,可要是有谁敢在背后生事,坏了抗戎大计,害了秦侯幼子,我骆英会让他死得刻骨铭心!” 鹰食帮收拾人的手段,大家伙都有所耳闻,那是比军中酷刑还要可怕,且花样百出,连戎山帮的悍匪都顶不住酷刑,问什么招什么的,他们可不想尝试。 出身西北的将领率先说道:“骆将军放心,我们明白,会听令行事,绝不坏事儿!” “骆某信得过诸位。”骆英笑了,他长袖善舞,很会跟从军的人打交道,不过片刻,就跟大家伙打成一片。 …… 屋内,许尤的无头尸体已经被拖走,而秦三郎也见到了顾锦里,是瞳孔一缩,冲了上去,低头看着她被打肿的脸:“谁打的?!” 敢打他的小鱼,他要剁了那狗贼! 呃,这个嘛。 “我是人质,脸上得有点伤才像样,就让雷姑婆帮忙扇了两巴掌。”顾锦里抬手轻拍自己的脸,笑道:“已经不疼了,过两天就会消肿。” “别拍。”秦三郎赶忙握住她的手:“肿成这样,怎么可能不疼……小刘太医,过来帮我夫人看看,再拿点止痛消肿的好药。” 他不想小鱼疼。 小刘太医被吓得不轻,一直躲在角落里,听到这话,回过神来,拿着药箱过来,看了看顾锦里的脸,又问了顾锦里几个问题,得知牙齿没有打落,也没有松动后,道:“算是万幸了。” 言罢,蹲下,打开药箱,从暗格内找出一瓶药膏,递给顾锦里:“京城太医署的止痛祛瘀膏,用的都是好药材,宫廷方子,效果极好。” 秦三郎拿过药膏,又去找了水,翻出身上的一块干净帕子,给顾锦里轻柔缓慢地拭了拭脸颊后,给她上药。 又轻柔的把药膏揉开,口里安慰着:“小鱼忍一忍,把药膏揉开才能好得快。” 甚至说了一句:“要是觉得疼就掐我,我皮厚,经掐。” 脸肿了,现在是不好用咬的了,先掐掐,出气吧。 “我不疼的,不过你都这么要求了,那我不掐几下,岂不是太亏了。”顾锦里笑着,还真的掐了他,还趁机检查他可有受伤? 秦三郎一顿,想要遮掩已经来不及,忙道:“小伤,被流箭擦过而已,上过药了,小鱼不用担心。” 可顾锦里还是不放心,抓起他的手腕,给他把脉,见他没有中毒后,才算放心:“戎贼大巫师擅毒,解毒丸你要记得吃,防止中毒。” 秦三郎笑:“好,我会每天都吃一枚,小鱼放心。”继续给顾锦里揉药膏。 颂雪在一旁看着,羡慕又嫉妒……秦三郎果然如崔惜娘说的,俊朗帅气,英武不凡,还难得的很温柔,是真心珍视女子的男人。 只是此刻他珍视的女子不是她! 秦三郎已经给顾锦里上好药,想着她一路赶来,一定很累,是道:“我带你去城墙下的屋子休息。” 许尤死在这,他不想小鱼在这里待太久。 又招呼高雷氏道:“雷姑婆,您老辛苦了一晚上,一块过来,跟小鱼睡一个屋,有个照应,我也能放心。” 这么周到,再看看自己,颂雪越发嫉妒了,然后她老毛病就犯了,朝着秦三郎行礼,道:“颂雪拜见秦小侯爷。” 说完还微微抬眸,看向秦三郎……她长得貌美,身段极好,又是特地培养过的,眼波流转间,皆是勾人魂魄的风情。 可惜她摆错了风情,秦三郎生气了,止步转身,眼眸冷凝,看着颂雪,冷冷道:“没有规矩,太过自信,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会让你死得凄惨。” 颂雪听罢,如坠冰窟……秦三郎不为她的美貌所倾倒就算了,还直白的说出这样的话,那她是不是没机会了?! 第2338章 谈判【2】 肯定是没机会了,甚至惹了秦三郎厌恶:“记住,你不算有功,帮我们办事,只是为了不被许尤连累!” 说的竟然跟骆英差不多。 颂雪听罢,身子都颤抖了,眼泪滚滚而落,却换不来秦三郎的心疼,他牵着顾锦里的手,道:“小鱼,咱们走吧。” “等等。”顾锦里看了半天戏,终于动手了,欻一声,抽走秦三郎的大刀,朝着颂雪走去。 颂雪吓得瘫倒在地,赶忙求饶:“秦夫人饶命,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完看向秦三郎,希冀他能拦住顾锦里,救她一命。 秦三郎拦了,只是他说的话是:“小鱼不用自己动手,我来,我给你砍。” 什么! 颂雪听罢,差点晕死过去,不敢再看秦三郎,跪下求顾锦里:“秦夫人,奴婢真的错了,求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以后一定识时务,不再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亲眼看见顾锦里是怎么对付梁屠跟许尤的,很清楚顾锦里敢杀人。 顾锦里冷笑:“既然知道是错事,不该做,为何还做?在我面前勾搭我男人,你胆子不是一般的肥。” 言罢,直接挥刀,朝着颂雪劈去。 “啊!”颂雪惨叫一声,以为自己要死了,可大刀最终落在旁边的地上,咔一声,锋利的大刀把地面劈出一条小缝隙来。 颂雪见自己没死,惊恐过后是狂喜,又颤抖着道:“多,多谢秦夫人不杀之恩。” “不用谢,你的脑袋保不保得住,还得往后看,要是再敢有下回,你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顾锦里警告一句后,又道:“你很聪明,只要不是太贪心,想要嫁个丧妻的武将做正妻,还是可以的,莫要犯糊涂,盯着有妇之夫看,这样只会葬送了自己。” 嫁给丧妻的武将做正妻? 真的能行吗? “……可我已经伺候过许尤,哪个武将还敢娶我?真娶了,出去应酬,别人说一句,你媳妇跟侯爷睡过,他该如何面对?” 所以她只能做妾。 妾是玩物,即使纳她为妾,出去应酬,也不会被人嘲笑。 而既然是要做妾,那就要给身份地位高的人做,最好还是年轻帅气有本事的,所以她的眼睛才会盯着秦三郎跟骆游。 他们两个,是目前她能接触到的,身份地位本事都最高的两个。 还有一个…… “我可能无法生育……为了皮肤好,我小时候吃过一种药,吃了好几年。”颂雪这回是真哭了,她的经历,加上身上的毛病,让她根本不敢嫁人做正室,只能往妾里头钻! 顾锦里听罢,走过去,抓去她的手腕,给她把脉,一刻多钟后,是道:“确实有些毛病,不过也不一定,没准能治好。” 又喊小刘太医:“过来看看,是不是还有救?” 小刘太医过来了,给颂雪把脉,又问她是几岁开始吃的药,得知是十岁前就开始吃,一直吃到被送来伺候许尤前后,是皱眉道:“脉象不是很显,可这么小就吃虎狼之药,想要治好,很难。” 颂雪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听后,还是忍不住大哭。 顾锦里:“别哭了,慢慢治,总能有起色,就算治不好,你也可以找个丧妻有子的武将嫁了,好好待孩子,长大了自然孝顺你,总比你去做妾,一辈子跟正室勾心斗角要强。” “嫁个有儿子的?”颂雪听罢,眉头是皱了又皱。 也不是不行……可是给武将做正妻,太辛苦了,这边又老是打仗,身为武将正妻,是要照顾将士亲眷的,她没有顾锦里这样的本事,也吃不了这种奔波的苦,不如做妾轻松? 颂雪想了想,是问道:“秦夫人,如果我想去京城,委身给权贵,你会帮我吗?” 这话问得,顾锦里想扇死她:“你就这么喜欢做妾?!” 颂雪缩了缩脖子,道:“也不是很喜欢,可我过惯了这样的日子,打小就是学这些的。” 这话说得,倒是让人有些同情。 顾锦里道:“你这次算帮了我们,千山先生会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足够你衣食无忧的过完下半辈子,你想嫁人就嫁,想去京城的话,千山先生会派人送你去,至于你要委身给谁,以后会有什么下场,都是你自己的事儿,跟我们没有关系。” 许尤死了,许家有不少财产,分一点给颂雪是可以的,剩下的,还要用来养病打仗。 颂雪听得一惊……她这辈子,都是靠着别人活着,没有自己单独过过日子,要是顾锦里跟千山先生这边不管她了,她真有些害怕。 顾锦里也不逼她:“你好好想想,再你没有其他后路之前,千山先生会先安置你。” 又警告一句:“不过你必须老实,再敢去勾搭有妇之夫,我们饶不了你,要是有人见你漂亮,要欺负你,你也可以去找千山先生,他自会为你出头!” 她不喜欢颂雪去勾搭有妇之夫,却也容不得有武将去强欺漂亮女子。 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颂雪真心感激,行了一礼,道:“是,颂雪遵命,多谢秦夫人。” “走吧。”秦三郎见她说完后,再次牵着她的手,招呼高雷氏跟肖寡妇离开。 至于颂雪,有崔铎在,他会给她安排暂时的住处。 “外甥……小侯爷,我家男人啥时候回来?”肖寡妇扶着高雷氏,亦步亦趋的跟在秦三郎夫妻后头。 老实说,见过那些将士跪拜秦三郎的模样后,她被惊到了,不敢再敢秦三郎外甥。 不过想想秦侯的威名,将士们会跪拜秦小侯爷,也没什么稀奇的。 秦三郎道:“舅舅去处理许尤的尸身,很快就会寻过来,舅母不用担心。” 又道:“舅母不必改口,可一直喊我秦外甥,舅舅一家对秦家有恩,我们夫妻会一直把他当做亲舅舅看待。” 肖寡妇听罢,眉眼飞扬起来,脸上的得意是藏都藏不住,不过她怕死,是问了一句:“这,不太好吧,怎么说您也是小侯爷。” 顾锦里故意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别喊了,肖柳氏。” “这怎么成!”肖寡妇炸了,忙道:“这都做了三年舅甥了,哪里能再改?改了不好的,多麻烦啊,不改了,就这么论吧,你说对吧秦外甥?!” 这可是侯门公子,这样的外甥,岂能让他白白溜走?! 第2339章 两头箭 顾锦里笑了,由秦三郎牵着,边走边道:“那就不改,继续喊就完事了。” “诶诶诶,不改不改。”肖寡妇赶忙应着,是不敢再抻着了,又问起季丰来:“他咋样,没受伤吧?让他顾着点自己,要是断手断脚了,自己识趣点,过来把婚事退了,我家小妹可是秦小侯爷的表妹,不嫁残废!” “舅母放心,季丰没事,他很会打仗,此次还立了功,等把戎贼打退后,他少说是个千户,要是再立个大功,像牛叔一样做个先锋将军也不一定。”秦三郎不是帮季丰说好话,而是季丰在领兵打仗上,确实厉害。 肖寡妇冷哼:“哼,等他全须全尾的回来再说吧。” 季丰是会打仗,可肖家人还是嫌弃他,原因无他,还是因为他喜欢冷梅芳好几年的事儿,肖家人生怕他心里会时不时的想着冷梅芳,让肖小妹受委屈。 这男人啊,心里要是藏了其他女人,做媳妇的是最受委屈的。 尤其是季丰还是个有本事的,万一他将来做了将军,觉得自己能耐了,再去照顾冷梅芳,或者去养个酷似冷梅芳的外室该咋办?! 肖寡妇是絮絮叨叨,加点期期艾艾的把心里的担忧给说了。 顾锦里道:“舅母不用担心,要是季丰以后有错,或者是同时喜欢着小妹和冷梅芳,那就让小妹和离,小妹有咱们这么多人撑腰,和离了也能再找个好家人。” 肖寡妇要的就是这句话,假惺惺的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道:“你们做表哥表嫂的愿意给小妹撑腰,我就放心了!” “舅母尽管放心。”秦三郎说着,带她们下了城楼,进了城墙根下的一个小院。 院子不大,只有五间房,可建造的材料却是用的城墙砖,连屋顶都是用的石料,即使是松油也很难烧透。 不过够住了。 可秦三郎还是觉得这院子不好:“先住着,等城内的宅子收拾好后,你们再搬。” “已经很好了,不用这么麻烦……老婆子就住正房了,剩下的屋子,你们随便挑。”高雷氏知道自己年纪大,顾锦里不好住正房,自己先挑了:“累了,我先睡一觉。” 言罢,自己进了屋,关门前,还对顾锦里道:“好不容易见一面,有什么话就赶紧说,不用太早过来陪着老婆子。” 肖寡妇也道:“雷家姑姑说得是,你们小夫妻先说说体己话,我们先去睡了。” 肖寡妇是个有便宜占就不会放过的主儿,见顾锦里夫妻叫高老夫人雷姑婆,她就跟着喊雷姑姑,高雷氏也没说什么,让她很高兴,想着以后就能差遣雷家商队的人办事了。 顾锦里被她们的举动弄得脸红,秦三郎看着她笑,被她掐了一把,道:“别笑了,进屋,我有话要跟你说。” “好。”秦三郎应着,牵着她的手,进了左边厢房,里面都是有火炕的,有干净的新棉被,可以好好休息。 又道:“已经让人去拿都吃食,要是小鱼不喜欢吃,等大庆她们进城后,再让她们给你做点喜欢吃的。” 进城刺杀许尤,带不了太多人,只能进来身份合理的,大庆她们就没进来。 “不用怕我受苦,已经很好了。”顾锦里是问起雷五爷的事儿:“你有雷五爷的消息吗?好像是回来了,雷姑婆会来这边,就是想见雷五爷。” 说着,拿出两包配制的糖盐,往两个碗里倒了进去,弄成可以帮助恢复体力的糖盐水后,一人一碗喝了。 “暂时没有,不过……”秦三郎喝了几口糖盐水后,看着她道:“雷五爷应该在戎贼大军里。” 啥?! 顾锦里听得惊了:“你是说,雷五爷是大楚派往大戎的细作?有几分可能?” 秦三郎道:“起码有八分可能。” 几乎是肯定雷五爷在戎贼大军里了。 又道:“雷五爷应该跟钧天卫有关……景元帝恨死大戎,可这么多年来,雷五爷却能正常往返大戎跟大楚做生意,要是没有什么尊贵人物的支持,光靠雷五爷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做到,我思来想去,这个大人物也就只有景元帝了。” 而既然是细作,那手底下就肯定会有人手,这些人手,定然是顶尖的,直属于皇帝统领的……钧天卫! “钧天卫消失多年,看来应该是被偷偷派去大戎了。”秦三郎说道,又想起景元帝在戎境落难的事儿,那事儿怕是没有卫国公父子说的那么简单,肯定还有其他隐情,不然景元帝也不会疯了一样要灭了大戎。 可是顾锦里道:“既然是大楚派去的细作,那就应该跟这边断绝任何来往才是,怎么还年年两边跑,不怕戎贼起疑心?” 戎贼可没有那么傻,去信任一个来自大楚的商人。 “应该是两头箭。”秦三郎拿来纸笔,把什么是两头箭告诉了她。 顾锦里看后,是信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 她很佩服雷五爷:“想要做到这样,定然很不容易。” 又想到雷五爷好像在这边没有家室,怕是他的家室应该在大戎那边,有了家室子孙,假冒的身份才能不被人怀疑。 秦三郎点头:“确实不容易。” 所以雷姑婆才会执意跑来这边,应该就是想着即使见不到雷五爷最后一面,也要帮他收尸。 然而,两头箭的下场通常都很凄惨,大多是死无全尸。 又道:“小鱼不用担心,我会尽量找到雷五爷,快睡吧,你很累了。” 一直赶路,眼圈都是青黑的,眼里满是血丝,再不好好睡一觉,怕是会生病。 “好。”顾锦里点点头,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杀许尤只是开始,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可能留下陪她。 秦三郎道:“等大庆她们进来后,我再走。” 他担心她,要是身边没人保护她,他是不敢离开的。 “那就陪我睡一会儿。”顾锦里高兴的扑进他怀里,拉着他一块睡觉。 “好。”秦三郎笑了,又道:“小鱼先起来,我把盔甲脱了,太冰了。” 还有血腥味,他不想她味道血腥味,只想让她看见自己最光明、最好的一面。 第2340章 矫诏 顾锦里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好吧,你脱。” 还很贴心的转过身去。 秦三郎笑了,把盔甲脱了,见里面的棉袄是染上了戎贼的血,皱皱剑眉,干脆脱得只剩下里衣,又去洗了手脸,把自己弄干净后,才去抱她:“好了,睡吧。” “嗯。”顾锦里开心的抱住他,扯来厚厚的棉被,盖在他身上:“脱太多了,得盖得厚实一些。” 又抬头看他,严肃的道:“不许想太多,我是有些辛苦,可能一次解决掉许尤这个祸害,我很高兴。” 秦三郎看着她,很心疼,俯身吻了吻她,道:“嗯,我不多想,小鱼安心睡吧。” 说到底,还是他无能,让小鱼奔波了这一趟。 “你也赶紧睡,等会儿还有的你忙,时间是经不起浪费的。”顾锦里说着,闭上眼睛,在他怀里舒服的躺着,很快就睡着了。 秦三郎见状,笑了起来,抱着她,也睡着了。 足足睡了两个时辰,斥候来报,辛大人他们快到了,骆英才派人去喊秦三郎。 游平、大庆她们已经进来了,过来敲门:“大人,辛监军他们快到了,鹰爷让大人去城楼上,准备议事。” 秦三郎睡觉很警觉,尤其是在战时,很快就醒了,小声应道:“这就来。” 原本是不想吵醒顾锦里,可她还是醒了,一手撑着他的胸膛,一手揉着眼睛打哈欠:“你要走了?” 仿佛小猫的样子,让秦三郎心生爱怜,亲了亲她打哈欠的嘴巴,道:“嗯,小鱼不用起来送我,吃点东西后,继续睡。” 又用手轻碰她的脸颊:“还疼得厉害吗?” 淤青散了点,可还没消肿。 顾锦里摇头:“没那么疼了,你不用管我,快起来去议事。” 打仗的时候腻腻歪歪的,她会被人骂死的! “好,我这就去,小鱼别急,别起来。”秦三郎摁住她,给她裹好被子,开门去拿了面糊糊跟鸡蛋羹给她:“吃这些软和的东西,脸没那么疼。” 顾锦里很高兴,抱住他道:“要是有下辈子,我还嫁给你。” 如今这种时候,他对她还能这么细心,嫁对了。 秦三郎听罢,心头发悸,手臂猛然收紧,紧紧抱住她的腰,道:“我记住了,要是下辈子你敢不嫁,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锦里笑死:“逗你玩的,有没有下辈子还不知道,你这么认真做啥?” 秦三郎听得脸色一冷,道:“肯定是有的,小鱼不许开玩笑,要认真点,这可是大事。” 顾锦里:“迷信。” 见他脸色越发不好了,忙道:“嗯嗯,你说的对,我认真发誓,要是有下辈子,还嫁给你,不然我就去清修,孤苦一生。” 秦三郎高兴了,不过:“小鱼不会孤苦一生的,有我。” 我会找到你,娶你,宠你,再跟你生孩子。 想起孩子,是问道:“大狼二狼怎么样,可还好?” 顾锦里:“好极了,逃命路上还很开心,一天天的能看见不同的风景,还有奕哥儿、瑞哥儿、七金等人陪着他们玩,简直乐疯了。” 秦三郎听罢,放心不少,叹道:“只是咱们还是错过了他们的周岁生辰。” 顾锦里也很遗憾没能给两个崽崽过周岁生意,不过她道:“没关系,等你打退戎贼后,回去再给他们补过生辰。” 秦三郎点头:“好。” 顾锦里笑了,塞给他一碗鸡蛋羹:“你也吃,吃完了再去议事。” “好。”秦三郎不想拒绝她的好意,是吃完鸡蛋羹后,才起身离开,结果是去晚了,被骆英狠狠瞪了一眼,想说两句,可如今正是穆哥儿立威的时候,在外头骂他是不成的,骂顾锦里? 呵呵,那是穆哥儿的心头肉,又辛苦了这一场,穆哥儿正心疼着,哪里能骂! 最后骆英只能说了一句:“全是老子的错,不该催你!” 应该让你跟顾氏好好腻歪。 秦三郎一点不羞愧:“辛苦骆大哥了,明后两天,骆大哥还得继续辛苦一番……我要安排人手护送小鱼离开,再亲自送她一趟。” 骆英噎住,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巴掌,他为什么要说刚才那翻隐射的话?就应该闭嘴,什么也不提才对! 不过…… 把顾锦里送走是对,这边在打仗,一个女人家家的,又是个年纪轻轻的妇人,不好在这边久待,即使不出事,也会让穆哥儿分心! 铛铛铛! 铜锣声响起,城门外有人喊道:“辛监军跟诸位将军们到,快开城门!” 骆英道:“先验明身份,再请辛监军!” “是!”将士们立刻去办。 等验身完毕后,城门才打开,辛监军等人才能进城。 秦三郎、骆英、杜内监等人是亲自去迎接辛监军。 辛监军扫视他们一眼,奔向杜内监,啪啪两声,扇了他两巴掌:“一介阉人,你怎么敢……” 传矫诏?! 没错,杜内监所传的那份“不管是谁,只要能打退戎贼者,皆可做统帅的”密旨是矫诏,景元帝只给了册封秦三郎、牛大豹、以及给将士们封十二等爵位的密旨,根本没有连朝廷钦犯都能做主帅的密旨。 这份密旨,是杜内监胡诌的,而他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打退戎贼,守住大楚江山! 许尤通敌卖国,死有余辜,可许尤死后,必须要有一个能人来做统帅,找谁做?如今最好的人选就是秦三郎。 杜内监跪下,道:“多谢监军大人手下留情,奴才知罪,等打退戎贼后,奴才自会去请罪。” 辛监军没有矫诏的事儿当众说出来,就是认了他的做饭,杜内监感激他。 “你害苦老夫了!”辛监军如今是骑虎难下,闭了闭眼,道:“起来吧。” “多谢监军大人。”杜内监起身,退到一边去。 骆英笑了,朝着辛监军抱拳:“辛大人辛苦了,请城楼上议事。” 辛监军皱眉,看向秦三郎,问道:“你们两个,到底谁掌兵?要是骆英,老夫可不敢答应,他是匪贼,多年与朝廷做对,不配做西北军统帅!” 骆英不高兴了:“呵,你以为老子稀罕?要不是为了穆哥儿,老子才不来,只会躲在山上,一边老婆孩子热炕头,一边喝酒吃肉的看着你们被戎贼屠光!” (本章完) 第2341章 当我们蠢吗 辛监军被这话噎住了……戎贼来势汹汹,确实屠了他们不少人。 骆英见他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冷笑道:“辛监军,城楼上议事吧,把事情谈妥了,我们也好出兵,打戎贼。” 谈不妥,他是不会出兵的。 辛监军没办法,只能点头,一群人上了城楼,进了一间最大最好的屋子。 骆英是真的嚣张,进屋后,是笑道:“这就是许尤住的屋子,他就在这里,瞧见那摊暗红色的东西没有?那就是许尤的血。” 这,辛监军气得想扇骆英一巴掌,可许尤已死,他只能坐下,开始谈判:“你们手底下有多少兵马?能保证打退戎贼吗?要是守不住疆土,本官可不会帮你们!” 骆英笑道:“我们手底下的兵马不多,不过是鹰食帮三万余人,加上五万多西北旧军,以及部分元国公府旧部罢了。” 什么! 辛监军震惊了,没想到骆英他们能聚集这么多兵马,而且:“元国公府旧部也来了?” 骆英点头:“没错,盛将军、凌将军、酆将军正在集合人马,最多五天就能赶到这里。” 说着,拿出一块盛家玉佩,啪一声,拍在桌面上:“辛监军要是不信,可以看看这枚玉佩。” 辛监军年纪大,元国公府跟卫国公府、秦侯府兴旺的时候,他都是见证过的,认得盛家玉佩,拿起来看后,确实是盛家佩后,信了八成。 不敢全信,是因着骆英太过狡猾,不到最后一刻,你都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过…… 辛监军心下叹道:元国公府为了皇后娘娘,一直隐忍不发,过了将近二十年的平凡日子,这回竟然也出动了……大楚皇朝,怕是要生出一次最大的波澜来。 “至于能不能打退戎贼,那要看辛监军跟景元帝支不支持了。”骆英翘着二郎腿,斜睨着辛监军,道:“各种物资必须源于剪不断的供给我们;不得捉拿我们在大楚各地的亲戚故友为人质,威胁我们;要给予我们一定的权利,比如先斩后奏等,最后……” 骆英正视辛监军,道:“彻查当年卫国公一系通敌的案子,还卫国公一系清白,不能让我们几家人白死!” 秦家、骆家、贺家、虞家等等三族人家都是被连累的,根本没有对大楚、对陛下不忠,要求彻查当年的案子,合情合理,并不过分。 可是…… “你们几家的案子是陛下亲定,这时候要求彻查翻案,是在打陛下的脸,让陛下如何自处,如何面对世人?”辛监军对景元帝还是很忠心的,不然也不会被派来做监军,先前讨好许家,做出的让步,也不过是为了更好办事罢了。 “呸,他的脸面被打得还少吗?多打一次怎么了?且只是打他的脸面,没有要他的命,老子够对得起他了,我们几家可是差不多都死绝了!”骆英大怒,一脚把谈判的桌子都给踹翻了,眼睛怒红,想着当年几家人血流成河的情景,恨不得连辛监军也劈了。 辛监军吓了一跳,赶忙避开,这才没有被倒下的桌子给撞到,稳稳心神后,说道:“我会把你们的要求呈上去,可陛下会不会答应,我不敢保证,可无论如何,你们都得领兵抗戎!” 言罢,看向秦三郎。 这种时候,只有秦肖侯爷能制住骆英了。 秦三郎道:“抗戎乃是大任,与其他事情无关,我们会拼命守住疆土,打退戎贼。” 辛监军松了一口大气,道:“秦小侯爷大义,多谢了。” 又趁机道:“碍于两位的身份,还请两位亲笔写下一纸保证书,保证不会拥兵自立。” “你说什么?!”骆英怒了,冲过来揪住辛监军的衣襟,冷笑道:“你弄清楚,现在是我们帮景元帝抗戎,你还想让我们写这种保证书,当我们蠢吗?!” 辛监军很害怕,可还是壮着胆子道:“可你们是朝廷钦犯,让你们领兵,万一打退戎贼后,你们领兵攻入京城该怎么办?保证书必须写!” 说完又看向秦三郎。 可惜,这回秦三郎没有顺他的意,目光一转,看向他,道:“这种保证书,我们不会写,我只能给你一句话,我不会先对大楚不忠,可要是景元帝负我,那就别怪我用兵自保。” 他是有妻有子的人,还有很多亲戚要护着,不再是一个人了,为了他们,他不会给这种对自己不利的承诺。 “你们……”辛监军很愤怒,想大骂他们是贼子,然而他们有错吗?已经被景元帝负了一次,害得家人几乎死绝,要是他们再不防着点景元帝,那才叫蠢! 屋子里,陷入寂静,两边僵持了足足一刻多钟,辛监军终于退让:“保证书可以不写,不过秦小侯爷刚才说的话,大家都听见了,这就是承诺,我会把这句话写在奏章里,传遍大楚、记入史册,还望秦小侯爷说到做到。” 骆英笑了:“穆哥儿自然会说到做到,可你也记得告诉景元帝,老子可是什么承诺都没给的,所以他最好老实点,别整什么幺蛾子,不然老子破了京城,让他滚下金銮殿!” “骆英你大胆!”辛监军气得要死,骆英这狐狸,果然有后招。 骆英笑了:“老子从小就大胆,景元帝都知道,还用你来说?” “你!”得亏辛监军身体好,不然要被他气到中风。 骆英一摆手,道:“别你了,就这么着,赶紧给景元帝写奏章,把这事儿告知他,再让他运物资过来,要是没有物资,打了败仗,可怪不得我们,是他的错!” 想到景元帝得知这事儿后脸疼的模样,他又哈哈大笑出声,爽得不行。 辛监军气死,可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不过他扫视一圈,没有发现姜万罡跟戴将军的人马后,是道:“他们两方怎么没来人?姜大将军可是猛将,还是许尤心腹,要是他不同意这事儿,怕是会领兵来打你们。” 秦三郎:“姜大将军是个明事理的人,此时抗戎最重,他不会在这时候为许尤出头。” 至于戴将军…… “已经派人送信来,说一切听辛监军的。”秦三郎把戴将军的亲笔信递给辛监军。 (本章完) 第2342章 解药 辛监军听得大怒,心里大骂戴将军……狗东西,窝囊废,只会躺着捡功劳,一遇上事儿就躲开,他非参他一本不可! 戴将军很无奈啊,这种动辄全族掉脑袋的大事儿,他可不敢过来谈,只能躲着,随便你们谈,我负责听话就行。 辛监军知道戴将军是指望不上了,不过:“姜大将军手底下兵马众多,还是得听听他的意见,要是他不同意,毒虫沟的防线就会成为戎贼的突破口,届时戎贼就会踏平大楚!” 秦三郎是尊重姜大将军的,听罢说道:“我会亲自跑一趟毒虫沟,跟姜大将军面谈。” 骆英听得大急,你疯了,如今这种时候,还跑去见姜万罡,万一你去的时候,戎贼从二虎梁那边打过来怎么办?你才是主帅啊! 不过,为了不堕秦三郎的威严,他是忍着没骂出来。 辛监军满意了,看向自己带来的两个书吏,问道:“可都写下了?要一字不差的。” 谈这等大事儿,自然要记录下来,当做证据。 两名书吏被吓得手抖,不过在正事上是一点没耽误,点头道:“全都记下了,大人请过目,要是觉得无错,我们再抄誉一份。” 辛监军接过看了,亲自改了几个骆英对景元帝不敬的词后,递给秦三郎:“秦小侯爷请过目。” 秦三郎看后,递给骆英:“没什么大问题。” 骆英看得冷哼:“本来就是他无能,还不许老子骂了!” 辛监军当自己聋了,没听见:“没问题了,抄誉一份。” “是。”书吏们颤抖着,问骆英要了记录,被骆英给怒瞪一眼,好在是把记录拿回来了,稳稳心神后,下笔如飞,抄誉好后,递给辛监军。 辛监军第一个签名摁了手印,之后递给秦三郎,看着在场的人:“所有人,都要著名、摁手印。” 杜内监先来了……他是景元帝派来的内监,他开了头,出身西北的将领跟上后,沈将军他们也很快著名摁手印。 辛监军看着纸上满满的名字跟手印,叹了一口气,遥想当年,陛下做皇孙之时,那是何等的深得人心,不过几十年,竟成了这样。 辛监军收起思绪,又道:“我跟秦小侯爷跑一趟毒虫沟,亲眼看看那个密道……许尤毕竟是侯爷,通敌卖国又是大罪,总得证据确凿才行。” 骆英冷笑:“辛监军真是够尽责的。” 辛监军知道骆英在恼怒什么,可当年的案子,是陛下亲自定的,下手还快,众臣是等到卫国公父子死了才知道的。 铛铛铛! 城外又响起铜锣声。 “快开门,我是成将军麾下的罗副将,奉命拉着病人来县城求见!” 又道:“钟宇公子已经验过我们的身份!戎贼用了新毒药,咱们的解药不顶用了,快开门!” 戎贼用了新毒药?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丛文山听罢,赶忙道:“放吊篮,验明身份后再开门。” “是。”将士们立刻把吊篮放下,把令牌文书等物拉上来,查验过后,开了城门。 “病人何在?先拉到一边的小屋去,免得传染!”丛文山又让将士们蒙住口鼻,戴上手套,往后推开五米远:“军医,快把军医喊来,再把闵大管事叫来。” 闵大管事他们是一路跟来的,如今也在城内。 又道:“去禀告将军。” “是。”将士们是分头行动,去找人了。 来得最快的是秦三郎他们,不顾他们没有靠近,而是等大夫看过后再说,只问罗副将:“什么时候用的新毒药?可会传染?咱们死伤了多少兄弟?” 罗副将灌了一碗温水后,道:“杜内监离开半天后用的新毒药,这毒药相当厉害,伤了咱们上万的兄弟,且好像还会传染!” 戎贼是用投石器投的毒粉,毒粉一炸开,成片的将士都中了招。 “会传染?!”在场的人听罢,吓得纷纷退开,离罗副将远远的。 骆英怒了:“会传染你还把这几个病人拉进来,想害死人吗?!” 废物,经过毒虫的事儿,还不知道要把人隔开吗? 罗副将皱眉:“你是?” “他是骆英,来帮咱们的。”秦三郎道:“此毒有什么危害和症状,是怎么传染的?传染的力度如何?只传人还是连牲口也会传染?” 罗副将道:“危害很大,很多人都中招了,症状是又痛又痒,皮肉开始腐烂,传染的力度倒不是很大,只有皮肤接触到腐烂的伤口或者液体后,才会染上这种毒,不过毒发很快,半天之内,被传染的人皮肤就会开始发痒疼痛腐烂……刚开始的时候不知道,前方不少大夫给将士们治病的时候,染了这毒。” 这才是最严重的! 大夫本来就少,还担着救治将士们的重任,要是大夫也被传染,那些中毒、受伤的将士就没人救了。 “源字药行的大夫来了,快让让!” 闵大管事他们赶来了,问明情况后,穿上皮质的衣服,道:“我进去看看,其他人在外头等着,走!” 是自己背着药箱就进去了。 中毒的将士被装在棺材里……没办法,只有这样才能防止脓液飞溅,传染其他人。 而棺材内,中毒最厉害的将士已经腐烂得很恐怖,脸上、手上、脖子上的皮肤已经没了,只剩下猩红发臭的肉,有暗红色毒血渗出,染湿布匹。 闵大管事看得心头大惊,站立一会儿后,才大着胆子,去给将士把脉,可只把出将士起了高热,以及脉象极弱,到了弥留之际,其他的是什么都没把出来。 最后是没办法了,只能出来,喊道:“搬四炉来!” “是。”源字药行的人知道他在说什么,赶忙搬了四个炉子来。 闵大管事把皮手套解下,扔进还在烧火的滚烫开水内,让滚水煮着手套杀毒,双手又立马放进药液里,洗了一回,再放进第三个炉子里,浸泡另外一种药液,足足一刻钟后,把双手放在最后一个药液炉子里,洗了洗,才算完事。 “如何?”秦三郎问。 闵大管事摇头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从未见过这种中毒的症状……如果说相似的病症,那除了腐烂的尸体以外,也就牛马蹄子上有过这种腐烂发臭的病症。” (本章完) 第2343章 大巫师必须死 牛马蹄子? 秦三郎立马道:“丛文山、钱千户,去把古老师徒,还有擅治牲口病的师傅喊来,快。” “是。”丛文山跟钱千户一起带兵去找诸位师傅。 钱千户是许尤这边的千户,秦三郎会让他一起去找人,一来是他比较熟悉大营这边的牲口师傅都有谁,二来是趁机融合兵力,免得打硬仗的时候出现摩擦。 很快的,大家就来了,一个个戴上皮手套,穿上防护的衣服,两人一组,进了屋子。 先进屋的是古老师徒,他们都是擅治牲口病的,而牲口所生的病症很埋汰,经常化脓生虫,可当他们看见棺材里的几名将士时,还是忍不住恶心想吐! 太可怕了,身上的肉烂得比牛蹄子还厉害。 他们压下恐惧,戴着皮手套,拿着小铁棍,去翻看将士们腐烂的地方。 徒弟古明眼神好,看到掉皮烂肉上的小点点,是道:“师父快看,这好像是牲口伤蹄上长的小肉瘤。” 牲口蹄子受伤化脓腐烂后,除了会留下坑坑洼洼的洞,还会长出大如黄豆、小如芝麻的血红小肉瘤,古老家祖上就是医治牲口病的,手里有秘药,要真是一样的病症,用秘药一敷,或许能治好! 大营的牲口大师傅金老在外头听罢,忙道:“秦将军,老夫想进去看看。” 为防止传染,每次只能进两个人,想要多进人,必须请示。 秦三郎点头:“进吧,当心些,别被传染。” 金老听罢,激动得手抖……秦小侯爷竟然对他这种关心的话,他只是个官奴啊,哪里当得起! 秦三郎见状,赶忙指着一个主动扶住金老的年轻人道:“你陪着进去,照顾着点,别出事。” “诶诶,小的一定照顾好爷爷。”巧了,这个年轻人正是金老的孙子金羽:“爷爷,咱们进去吧,您老别激动,稳着点。” 怎能不激动? 瞧着秦将军是个仁善的,要是他家能解了这毒,估摸着就能脱籍,子孙后代就能做良民了! 不多时,祖孙二人进了屋子,古老师徒已经退到一边,让金家祖孙看中毒的将士。 金老祖孙细细看过后,道:“很像牲口病,用牲口药治治看,没准有效果。” 古老点头:“嗯,我也是这个意思。” 二老决定后,没有出来,只朝外头喊话,把事情说了。 辛监军听罢,觉得荒谬,这是人,不是牲口,怎么能当牲口病医治? 可秦三郎同意了:“二老放手去治,不必顾虑。” 如今这种情况,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诶,遵命!”金老应着,开始跟古老商议,二老配了一副药方,让人拿来药材,碾碎成粉末后,敷在将士受伤的地方。 得亏将士被毒药折磨得不轻了,只是抖动,没能挣扎,不然脓液飞溅,屋里的人就危险了。 上完药后,又冲外头道:“拿热水来,给另外两个伤得没那么重的将士泡药浴!” 中毒的将士是特意挑选着送来的,两重两轻,方便大夫们试药解毒。 药童们很快就把浴桶抬来,放在门口,金羽跟古明把浴桶拖进去,再把热水一桶桶提进去,倒水倒药粉,把两名中毒较轻的将士扶进去,泡药浴。 其他人继续在外头着急的等着。 可一个时辰后,传来的却是一名将士死掉的消息。 “中毒较重的一个死了,中毒较轻的两个……好像没什么好转。”金羽说着,很是沮丧。 “闵大管事、罗大夫、鬼爷,你们进去看看那两个中毒较轻的。”秦三郎吩咐着。 鬼爷擅毒,得知消息后,赶了回来,听罢点头,把自己裹好,进了屋子,查看将士们的情况,可得出的结论跟闵大管事一样:“瞧着像是牲口病……就是这牲口病太厉害了,让人的皮肉在很短的时间内烂得像腐尸一样。” “别说废话,这毒能不能解?”骆英的耐心耗完了,指着城门道:“再不快点,前方将士就要被这种毒药害死了!” 吼完后又看向秦三郎,放软声音,道:“穆哥儿,去把顾氏叫来吧。” 他知道穆哥儿心疼顾氏,不想她冒险来看这种病,可如今没法子了啊。 “我们来了。”顾锦里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的,带着高雷氏、匡氏、肖寡妇她们过来了。 肖寡妇一看见秦三郎就问:“外甥,你两个表弟没事吧?可千万别被毒药害死啊,不然肖家就绝后了!” 秦三郎:“舅母放心,他们在后头负责押送物资,戎贼的毒药投不到他们身上。” 言罢,去迎顾锦里,道:“真要进去?” 又低声道:“不用去,我想法子,定能解决。” 顾锦里:“来都来了,肯定是要进去看看的,总不能让戎贼嚣张太久,你就别拦着了。” 也不能让你刚夺了兵权就被人说“只护着媳妇,不管将士们的死活”。 “我陪你进去。”秦三郎不顾骆英的阻拦,拿来皮罩衣,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好后,拿上小铁棍,跟顾锦里一块进去。 骆英气得要死,身为主帅,让自己冒险就算了,还拿小铁棍,你是想去给顾氏打杂?! 可为了不让人误会他跟穆哥儿的关系不好,他还得笑着夸顾锦里:“顾氏深明大义,遇事儿敢冒头,不愧是秦家的儿媳妇。” 大家伙听罢,也夸起顾锦里来。 诶,还真没白夸,顾锦里看过将士脸上、脖子上、手上的腐烂伤口后,真配出了一种药:“用这药试试看看,应该有效。” “我看看药方。”鬼爷把药方拿去看了,皱眉道:“这四木粉是什么东西?” 顾锦里:“一种能防腐、杀真菌、细菌的东西,是用柳树皮、荼树、牛头药、拔脓草根制成的。” 自从得知很多伤病将士都因为伤口腐烂化脓死掉后,她就一直在试着做消炎药,而这四种药材经过提炼后,能生出水杨酸,再跟其他药材一起配制,应该能解这次的毒。 她细细的把这副药的原理跟鬼爷说了,鬼爷会医术,擅毒,是听懂了。 不过…… “怕是还不够,得再加点祛尸毒的药材……戎贼这毒药,定是加了腐尸上的毒液。”鬼爷很厉害,加了三种毒药进去,打算以毒攻毒,又生怕这药有差池,把闵大管事、罗大夫、小刘太医、以及两名擅长治疗腐伤的老军医喊来,一块商议,又加了两味药材后,这副杀毒药方才最终定下。 “事不宜迟,赶紧配药用药!”鬼爷喊道。 “配药!”骆英吼着,又朝屋里招手,对秦三郎跟顾锦里道:“赶紧出来,还待在里面做什么?” 这病很香吗?危险埋汰得要命。 骆英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跟带儿子闺女似的,生怕他们有个意外,可这两人倒是一点不担心,气死他了! (本章完) 第2344章 姜万罡妥协 鬼爷道:“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你们先出去,免得鹰爷担心。” “嗯。”秦三郎应着,带着顾锦里出去了。 两人没敢脱掉皮罩衣,以免药不行,等会儿还要进去看病人。 “赶紧把手套放进药炉里去泡着。”高雷氏催促着。 顾锦里跟秦三郎并没有用手碰将士的伤口,是用铁棍触碰的,不过为了安全,两人还是听话的把手套泡在药液里。 一刻钟后,才在带着手套的药童帮助下,把皮手套给脱了,换上一双新手套,站在屋外等着。 许尤后撤的时候,几乎把整个刀口沟大营都搬到了县城里,如今的牧县县城并不缺药材,军医们很快就把药材找齐全,再加上顾锦里的四木粉,制成杀菌解毒药,把药材倒进浴桶里,推给屋子里,让那两个轻伤的将士泡药浴。 “他们的衣服上有毒液,不用脱衣服,连着衣服一起泡,要是药管用,能把他们衣服上的毒给消掉。”鬼爷交代着,又道:“再拿几服药进来,直接撒到将士的尸体上、棺材上。” “是!”大家伙是一一照办。 剩下的那名病重将士则是鬼爷亲自照顾,也不泡药浴了,直接把药粉散在将士身上。 啊! 那名将士痛得张大嘴巴,可他已经发不出声音来,身躯拱起,十指不断抓着棺材,把棺材内的布匹都抓破了。 “后退,别靠近!”鬼爷喊道,自己却没有退,而是拍拍将士的肩膀,道:“撑住,我们已经配出解药,一定能救你。” 将士听到了,眼角流出泪来,很清楚即使解药有用,他小半个身子都烂了,能活的机会很渺茫……时间一点点过去,解药起了效果,将士没有那么痛苦了。 他睁着血糊糊的眼睛,看向鬼爷,可他已经看不清鬼爷的五官,只知道自己面前有个人,一会儿之后,他努力张开嘴巴,说了一句:“杀,戎贼……对,不住~” 言罢,身体砰一声,砸进棺材里,嘴巴涌出鲜血来……竟是咬舌自尽了。 罗大夫惊了:“他,他怎么如此想不开?这药明明有效果了。” 可惜,太可惜了,而且身为将士,他不该自尽,这可是触犯军法的重罪! 鬼爷眼睛一热,道:“别怪他,他实在是撑不住了才会如此。” 当年,他被大火烧得毁容,一度不想活了,所以他很能理解这名将士。 “等忙完后,安排人,厚葬了他们。”鬼爷收起思绪,交代着,又去看那两个泡药浴的将士:“如何?” 两名将士还能说话,听罢睁开眼睛,含泪笑道:“有,有效果,我现在没有那么痒了。” 另一名将士也道:“嗯,我也一样,那种想要皮肉给抓下来的痒没有了,只剩下一点痒痛。”、 又看向那两名死去的将士,道:“他们脸上、手上、脖子上的皮会掉,大半是抓掉的,太痒了,痒得人想死,只能拼命的抓,抓得血肉模糊后就是又痒又痛……然后就起烧,最后像他们一样,烧得不省人事,伤口化脓流出毒液。” 将士是慢慢的把情况告诉鬼爷。 金老听后,看向鬼爷,道:“听他们说的,这病症确实跟牛马蹄病的症状差不多……也不知道这戎贼到底是怎么练出这种毒药的。” 外头的罗副将听后,道:“这还不算什么,更过分的是此战以来,戎贼已经用了四种毒药,每一种毒药都让咱们损失惨重,且这些毒药要毒,让将士们收紧折磨后才死去。” 又大骂着:“这毒药到底是谁做出来的?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是戎贼大巫师。”鬼爷看向屋外,对骆英和秦三郎道:“戎贼大巫师擅毒,毒虫跟各种毒药都是出自他手,此贼必须要死,不然即使咱们解了这种毒,不用几天,他又能做出新的毒药,继续祸害将士们!” “老子当然知道戎丹这贱人留不得,可他是戎贼大巫师,想要杀他,比杀铁赫还难!”骆英烦躁的道:“天天做毒药,怎么没把他给毒死?” 高雷氏听罢,看向城门,说了一句:“没准,他很快就要死了。” 顾锦里跟秦三郎皆是一愣,同时想到了一个人……雷五爷。 骆英精明,见秦三郎夫妻看向高雷氏,面露惊讶,是想到了什么,问道:“高老夫人,可是雷家商队有杀死戎丹的办法?” 高雷氏摆摆手,道:“你们不用问了,老身什么也不知道……各人的生死,得看天命。” 虽然她也是双头箭,可她知道的并不多,只是隐约明白五弟这二十来年的布局,是要做一件足以摧毁大戎的大事儿。 而能摧毁大戎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杀死戎贼大巫师,坏了他们信奉的一切。 第二,杀天可汗,让大戎陷入内乱。 可猜到是一回事儿,她却不能说出来,因为没人知道,这事儿能不能成功?如果成功了,又会不会有什么后果? 要是将来大楚跟大戎何谈,那五弟他们别说能得到功劳了,怕是还得被治罪! 骆英有点不死心,想要继续问:“高老夫人……” 铛铛铛! 一阵铜锣声打断他的问话,城门外有人喊道:“快开城门,我是孟鸿,奉姜大将军之名,前来求救!” 又道:“是钟宇陪着我来的,他能给我作证!” 孟鸿竟然来了? “开城门,确实是孟鸿。”秦三郎认得孟鸿的声音,很快就让人开了城门。 城门一开,一阵恶臭袭来,孟鸿身后跟着几辆马车,每辆马车上都拉着几个病人,足足拉了三十个来。 孟鸿没有立刻进城,而是把将士们中毒腐烂的事儿给说了:“会传染,先让他们在外头待着吧。” 又道:“听说成将军那边已经拉了几个中毒的将士过来,他们咋样?是死是活?医好没有?!” 要是没有医好,那也别费事了,他……亲手剁了他们的脑袋,给他们来个痛快的。 “有解药了,中毒较轻的两个将士已经解毒。”鬼爷朝骆英喊道:“鹰爷,安排人拿解药去给他泡药浴。” 骆英乐了,让人准备浴桶跟热水,他则是拿着解药,走了出来,笑问:“孟千户,姜大将军可知道许尤死了?” 孟鸿也是个狂人,见骆英有威胁的意思,是反问道:“要是姜叔要为许尤报仇,你们是不是就不给我们解药?” 骆英不蠢,听罢挑挑剑眉,把解药递给他:“将士们正在抗戎,无论如何,这解药是一定要给的。” (本章完) 第2345章 还击 孟鸿没有立刻收下解药,而是看向秦三郎,问:“他就是骆英?如今可是你全权做主,不用听令于他吧?” 许尤死后,秦三郎派人给各方传令,召人进城议事,还言明此后是他领兵。 可骆英是鹰食帮当家,出了名的强势,连景元帝都不放在眼里,姜万罡担心骆英夺权,把秦三郎当成傀儡,因此交代孟鸿,见到秦三郎后,必须当面把这事儿问清楚。 如果真正掌权的是骆英,那他不会支持。 “他就是骆大哥。”秦三郎说着,又郑重的道:“是我全权做主,骆大哥跟鹰食帮、西北旧军,全都听我号令。” 孟鸿听罢笑了,收下解药,按照秦三郎所说的用法,给将士们用药。 解药很不错,泡了个把时辰后就解毒了,有身体好的,半个时辰就起效果,可还是太慢了。 孟鸿道:“戎贼举全境大军进攻,咱们又是两线作战,兵马本就不足,要是再耗费半个时辰来泡药浴,这仗就没法打了。” 秦三郎:“可以用喷的,把药液喷抹在身上,一样能祛毒。” 孟鸿听得大喜:“当真?!” 秦三郎点头:“嗯,确实可以。” 他问过小鱼了,说是这样也能起到杀菌祛毒的效果。 “太好了,如此戎贼就不能用这种毒粉攻破咱们的防线了!”孟鸿很高兴,可很快的,又出了不好的事儿。 三十个中毒将士,有一半皮肉腐烂了,即使用了解毒药液,还是死了八个。 砰,孟鸿一拳砸在城门墙壁上,悲愤的道:“戎贼畜生,老子这辈子定要把他们杀绝,给被他们害死的将士们报仇!” “你现在就能给将士们报仇。”鬼爷指着将士们的尸体道:“戎贼大巫师所做的这种毒药,我能配出个六分来,再加上其他毒药,可成剧毒,够戎贼喝一壶的!” 秦三郎听得大喜:“鬼叔说得对,咱们的将士已经被戎贼祸害了,必须还回去,让戎贼付出代价!” 又道:“鬼叔带人做毒药还击戎贼,闵大管事带另一批大夫、药童做解药,送往前方战场。” “是!”大家分头行动,开始做毒药跟解药。 顾锦里很想去做毒药,干翻戎贼,可秦三郎不许她去:“小鱼做四木粉就成,毒药交给鬼叔,他常做,有分寸,能护好自己。” 顾锦里不想他担心她,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不过…… “你也要喷解毒药液,喷了药液再脱皮罩衣,之后再喷一回,免得中毒。” 秦三郎点头:“好,可小鱼要泡药液,这样我能放心点。” “嗯,这就回去泡,你不用担心我。”顾锦里知道他们这边还有事儿要说,没有多待,招呼高雷氏、肖寡妇、匡氏她们先回去了,一起泡药浴,完事后再去做解药。 骆英见秦三郎一直目送顾锦里离开,心里有点郁闷……怎么是穆哥儿巴心巴肺的喜欢顾氏?应该是顾氏把穆哥儿当做天来对待才对! 然而,这话不能说,说了穆哥儿会生气。 少顷,秦三郎收回目光,看向孟鸿:“做解药跟毒药都需要时间,你一路赶来辛苦,先去吃点东西,等药好了再走。” “成。”孟鸿知道他是想问姜万罡的态度,喷了解毒药液后,跟他去了城楼上的屋子,边吃边道:“咱们算是生死兄弟,我不瞒你,姜叔对你们不声不响杀了许尤的事儿很愤怒,刚收到消息的时候,都气吐血了,差点要拿刀来杀了你们夫妻。” “不过见到那条地道,审问过小周将军,知道许尤通敌卖国的事情是真的后,又蔫了……姜叔虽然支持许尤谋大业,却不会允许他跟戎贼勾结,所以杀许尤这事儿,你们做得对,姜叔不会为许尤报仇,他该死!” 孟鸿得知秦三郎这边杀了许尤的时候,喜得狂笑出声,他是早就巴不得许尤死了。 “姜叔只有两个要求,一个是景元帝不能对许尤旧部秋后算账,还有一个就是要救许老大。姜叔说了,要是能救许老大一命,等打退戎贼后,他愿意解甲归田,不再掌兵。” 孟鸿:“三郎,救救许老大吧,他挺可怜的。” 许家尊贵的时候他没能享福,许家败落了,他却要陪着一起死。 “第一个条件好说,可要救许大公子,怕是很难,他是许尤嫡长子,大楚刑律,家主犯事,继承家业的嫡长子同罪。”秦三郎想起了自家大哥跟卫家大表哥,他们两人就是这么死的。 孟鸿听得心下一沉,最后还是求道:“尽量救一救,要是许老大死了,姜三妹怕是活不成。” 秦三郎点头:“成,等打退戎贼,跟景元帝谈判的时候,我会提这个条件。” “多谢!”孟鸿高兴了,吃完东西后,一刻不多呆,拿上刚做好的解药,赶回去救人。 顾锦里跟鬼爷、闵大管事等人则是加紧做解药、毒药。 …… 戎贼靠着这种腐烂毒粉,很是猖狂了几天,拓古德笑道:“呵,即使秦穆杀了许尤,夺了兵权又如何,还不是照样被本王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把秦侯之子打得节节败退,比打败许尤更让他有成就感。 只因当年秦侯在世之时,是把他们打惨了,连父王说起大楚秦侯也是心有余悸。 可拓古德正高兴着,前方战场就出了事儿。 嘭嘭嘭! 投石器把一包包毒药投了过来,一刻多钟后,被毒药撒到的戎兵浑身奇痒无比,那是一种深入骨头的痒,中毒的戎兵是痒得不行,扔掉武器,脱掉盔甲,拼命抓挠,把皮肉都抓下来了,还是奇痒难忍。 有戎兵受不住了,直接举刀,割开发痒的地方,想要把里面的骨头也挠一挠。 可还是不行,戎兵们跪地惨叫:“啊,太痒了,巫神救救我!” 然而根本没有巫神,不过是戎人先祖编造的谎言罢了。 唤不来巫神的拯救后,有的戎兵直接举刀抹了脖子,一时间,死了许多戎兵。 拓古德得知消息后,骑马赶来,看见倒地抓挠皮肉的戎兵,震怒:“到底怎么回事?!” 堂堂大戎勇士,怎能跪地痛哭! “是贱楚给咱们投了毒药……好像跟咱们这几天投给他们的毒药是一样的。”麾下将军禀告着,又急道:“拓古德王,咱们的毒药是大巫师配制的,他一定有解药,请您赶紧去找大巫师求药。” 再晚,自尽的勇士只会更多! 第2346章 争吵 拓古德看向亲信虎昂:“即刻派人去问大巫师要解药!” “是。”虎昂策马离开,安排一名巫军千户领兵去拿药。 拓古德抬头眺望楚军方向,问道:“楚军如今领兵作战的是谁?成翀还是秦穆?” 戎兵斥候回道:“是成翀跟武莽夫、以及西北旧军的几位将军。” 武莽夫是戎人给武将军起的蔑称。 而成翀跟武将军还好说,棘手的是西北旧军的几位将军……以前跟他们打的时候,大戎就时常吃亏。 拓古德压下对西北旧军的恐惧,问道:“只有他们吗,秦穆来了没有?” 斥候回道:“暂时没看见主帅战车上有人。” 拓古德听罢,怒道:“既然秦穆没来,怎么几种毒药投过去,楚军还是没事儿?!” 尤其是腐尸毒粉,戎丹说这种毒粉极其厉害,还可互相传染,用不了五天,楚军就能不攻自破。 可如今已经有五天,贱楚将士还屹立不倒,防线坚固,他们冲了几次,全都没有冲破,还被贱楚用毒药还击了。 咚咚咚,咚咚咚! 楚军的战鼓声再次密集起来,麾下将军听罢,忙道:“拓古德王后退,贱楚又要投放毒药了!” 声音刚落下,一阵嗖嗖声就传来,一片黑点从楚军方向朝着这边飞来。 嘭嘭嘭! 毒药包重重落地炸开,毒粉飞溅,又一批戎兵遭了殃。 “啊啊啊!” 惨叫声不断响起,接着是叮叮当当的脱盔甲声,扔到兵器声,以及十指抓破皮肉的嘶啦声。 拓古德看着这一切,满目震怒,吼道:“拿皮衣来,本王要杀到阵前去,宰了成翀他们!” 然而,他还没冲出去,铁赫的令兵就来了,道:“报,拓古德王,天可汗问,前方为何久攻不下?再破不了楚军,咱们的毒药就要用完了。” 大戎历来看不起大楚,对于此次攻楚,是计划得极好,等到三月之时,彻底占领西北,六月前占领中州跟中原,修养三个月,九月巫神节后,攻入京城,彻底灭了大楚。 可如今已经快到三月,他们连牧县县城都没攻下! 拓古德道:“贱楚那边出了能人,做出了解药,让天可汗再耐心等等。” 等个屁,花了那么多药材做了毒药不说,如今还被反攻,铁赫已经气炸了。 令兵道:“天可汗令,召拓古德王前往王帐议事,请拓古德王速去觐见天可汗。” 天可汗说了,要是拓古德还是敷衍的说辞,就命拓古德去王帐见他。 拓古德皱眉,不想去铁赫,去了又是一番争吵。 哞哞哞哞! “右侧有敌袭,右侧有敌袭,速速还击!” 拓古德听得大怒:“混蛋,又来了,巫军集合,随本王杀了西北旧军!” 这几天以来,那群西北旧军就跟鬼一样,时不时的冒出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要不是有极其了解戎兵的西北旧军助阵,他早就破了贱楚阵营,打到陇安府了。 “嗷嗷嗷!”巫军很快集合,怒吼着,骑马朝着右侧杀去。 然而,楚军有毒药相助,是把戎兵打得丢盔弃甲,即使拓古德跟巫军悍勇,也被楚军打得后退十里。 要不是铁赫及时带兵来救,戎兵怕是要退到王帐外。 “解药,快拿解药救治勇士们!”铁赫恨不得把拓古德跟大巫师千刀万剐,可如今只能先救勇士们。 “解药,解药来了,快泼到勇士们身上!”大巫吃了毒虫的教训,做腐尸毒粉的时候,是把解药一块做出来了。 可惜楚军所投的毒粉跟他做的不一样,加了其他几种毒药,成了一种更厉害的新毒药,大巫师的解药只对刚刚中毒的人有用,中毒超过两刻钟的,是一点效果也没有了。 “啊!大巫师救命,救救我们!” 皮肉已经腐烂的戎兵们喊着,可大巫师根本不敢出来。 铁赫大怒,想冲去大巫师的神帐,又忍住了,对拓古德道:“拓古德王,我们的勇士正在受毒药之苦,你跟大巫师交情颇深,还请速去神帐,找大巫师拿新解药。” 呵,要是拿不到新解药,你们两个就等着被所有勇士憎恨吧。 拓古德心头恼怒,却只能吃下这个暗亏,带着亲信巫军,策马去神帐。 大巫师身边都是拓古德的人,没人敢拦他,拓古德直接冲进神帐里,看见大巫师后,冲过来掐住他的脖子,砰一声,砸在厚重的兽皮地毯上,怒道:“戎丹,你在做什么?你不是说这种腐尸毒粉最是厉害,能很快让楚军溃败吗?你给本王出去看看,如今溃败的是那一边!” 桑诺吓得不轻,不敢去扶大巫师,而是跪着后退出去,跪坐在内账门口,给他们守门。 大巫师被砸得生疼,抬头看向拓古德,眼里带着眼泪,期艾的道:“阿德,我没有骗你,腐尸毒粉确实很厉害,刚开始两天的效果你也看见了,要是再祸害贱楚几天,定能攻破他们的防线,把他们打败……可谁能想到,贱楚那边的大夫如此厉害,这么快就做出了解药!” 还利用他的腐尸毒粉做出更厉害的毒药,还击他们,害得他们死了这么多勇士。 “阿德,贱楚那边有厉害的大夫,必须出动你的巫军,让巫军杀了那个会做解药的大夫,不然我做再多毒药都没用!”大巫师恨死了做出解药的人,是让拓古德出动他最后的巫军,又问道:“阿德,做出解药的人是谁?可还是做出诱虫药的那个人?” 拓古德消息灵通,已经知道解药是顾锦里做出来的,点头道:“正是那个贱人!” 没想到秦穆落魄了,还能娶到这样的媳妇。 “杀秦顾氏的事儿,不用你操心,我自会安排人去杀她,你赶紧把解药做出来,要是做不出解药,救不了勇士们,你这个巫神使者的身份也会受到质疑,到时候你别说住神帐,连牛马圈都没你的落脚之地!” 大巫师:“阿德放心,我正在做……贱楚所用的毒药跟腐尸毒粉差不多,稍加一些药材,应该能做出解药。” “那就快做!”拓古德说着,离开神帐,带兵去镇守防线,免得西北旧军偷袭。 拓古德走后,桑诺才开口:“大巫师,桑诺能进去帮忙吗?” 要是以前,大巫师不会答应,可他最近越发信任桑诺,是同意了:“进来吧。” (本章完) 第2447章 杀大巫师【1】 “是。”桑诺应着,低头躬身走进内账,也不多言,只把一条皮毛护脖放在桌上,开始收拾被砸倒的东西。 大巫师被拓古德砸倒是丢脸面的事儿,要是别人看见,事后还敢给他拿护脖遮住被掐伤的脖子,他定会直接毒死那人,可桑诺不同……他虽然不是十分信任桑诺,可桑诺跟他一样,皆是雌伏于男人的人,所以大巫师收下了护脖。 只是在拿起护脖前,照旧先验了毒,确定护脖没问题后,才拿来系到脖子上。 桑诺眼角余光瞧见这一切,心里着急,大巫师还是不够信任他……今天大楚虽然赢了一回,可大戎兵强马壮,又嗜血好杀,还有大巫师的毒药相助,加以时日,定能灭楚。 可桑诺这辈子是被大巫师跟大戎害惨了,他不想让大戎得逞! 叮叮叮~ 神帐外响起一阵铁铃声,守门的人喊道:“禀告大巫师,合牧家的合牧托来了,说是麾下勇士中毒颇多,想见桑诺,问他先拿点解药救人。” 不等大巫师说话,桑诺就道:“不见,没什么好见的,让他老实等着拿解药就是。” 又赶忙跪下请罪:“大巫师息怒,是桑诺不懂规矩。” 桑诺的地位虽然高于一般的大巫医,可在大巫师面前,他依然是奴才,没有大巫师的命令,不得先做决定。 大巫师没生气,反而高兴桑诺讨厌合牧家:“你一直对我忠心耿耿,僭越一回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跟拓古德想用桑诺来制住合牧家,却不希望桑诺太过看重合牧家。 “多谢大巫师。”桑诺的脸上涌起适当的感激。 大巫师见了,心里很舒服,又故意问:“合牧托是你三哥,难得来见你一次,你怎么不见?” 桑诺沉默一会儿,道:“桑诺没有所谓的三哥,从来到大巫师身边起,桑诺就只是大巫师的人。” 这话说得好听,却不够真实。 大巫师高兴之余,是道:“哦,你真的对我这么忠心?难道你甘心一辈子伺候我,做个跪着走路的奴才?” “……自然是有些不甘心的。”桑诺知道大巫师不可能就这么信任他,因此在大巫师动怒前,道:“桑诺想去游历。大巫师,等桑诺三十岁后,能让桑诺离开大戎,去游历吗?” 桑诺不止一次说过想去沙漠诸国、东庆、大楚江南游历。 大巫师没有怀疑他想去游历的心,只是:“怎么又说这事,你当真不愿意继位做大巫师?” 桑诺道:“不是不愿意,而是没有这个本事……大巫师是百年难遇的制毒奇才,还有跟各部族、天可汗相处得宜的本事,可桑诺没有。既然没有足够的本事,那就不要身处高位,不然下场只会凄惨,不如专心伺候大巫师,得大巫师宠信庇护的好。” 桑诺抬头,眼带孺慕的看着大巫师,道:“只要有大巫师护着,桑诺就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儿,这比继任做大巫师要来得轻松。” 真情实感,并不夸张,大巫师信了,心里有点感动,轻抚着桑诺的脑袋,道:“你一片忠心,只要我还活着,定会护你荣华富贵。” 其实他也不希望桑诺惦记大巫师的位置,他就比桑诺大十岁左右,没准会比桑诺长寿,要是把桑诺指成下任大巫师,他这个现任大巫师就危险了。 又道:“去见见合牧托吧,你毕竟出身合牧家,且合牧家对咱们还有大用处。” “……是。”桑诺应着,起身出去见了合牧托。 没有走远,两人就在神帐外头说话,让守门的人能看见他们。 “桑诺,你终于出来见三哥了,如何,可有解药了?”合牧托问。 桑诺:“正在做,可做解药需要时间……得耐心等等。” 最后五个字,是暗话,合牧托听明白了……大巫师还是不够信任桑诺,想要找机会下手,还得再等等。 合牧托皱眉,道:“那得赶紧做啊,再晚咱们合牧家的勇士们可就要死光了。” 楚军撑不了太久的,不赶紧杀了大巫师,让大戎乱起来,死绝的只会是大楚军民! “拓古德王已经派了手脚麻利的勇士过来帮忙,很快就能做出解药,你急什么?”桑诺不满的道:“你先回去做自己的事儿,我去做药了。” 言罢,转身走了。 而他这话的意思是告诉合牧托,拓古德又往神帐这边添了厉害的人手保护,刺杀大巫师变得困难了,要是他们那边可以,就先杀了天可汗。 合牧托听得皱眉,在神帐外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去了,把情况告诉合牧吉。 这段时日以来,合牧吉是看着楚军一批批的死去,他很痛心,苍老了许多,听罢道:“听桑诺的,再耐心等等,只有大巫师的解药才能救我们的勇士。” 只有杀了大巫师,才能让戎人信奉千年的天崩塌,彻底杀死戎人的斗志! “……是。”合牧托不太情愿的答应了。 合牧吉摁住他的肩膀,道:“做解药需要时间,你脾气太急了,怎么拿到救命的好药?” 还有就是:“等拿到解药后,先给自己用,再给合牧家的勇士用,我最后拿药。” 这是在提醒合牧托,要是事情有变,先顾着自己,带着他们的人跑回大楚,不用管他。 这都是他们一早商量好的,可合牧托听罢,还是很难过,看着他道:“咱们的药材很多,解药一定够用,爹不用委屈自己。” 还是想等事成后,跟他一起平安离开。 合牧吉:“你们是要在前方拼杀的,解药应该先给你们用,不必推让,就这么定了。” 言罢离开营帐,去看中毒的勇士。 …… “啊啊啊!” “好痒,快把这片肉给老子割掉,太痒了!” 大营里满是戎兵痛苦的哀嚎声,王帐内,铁赫听着这些声音,心头滴血,再次对拓古德发难:“大巫师的解药什么时候能做出来?这都两个时辰过去了!” 拓古德刚领兵打退楚军的进攻回来,还没喘口气,又被喊来质问,气得想抽刀剁了铁赫:“做解药不是做饭,两个时辰哪够?!” 又道:“本王再去催。” 拓古德懒得听铁赫废话,主动去催解药。 大巫师确实是百年难遇的制药奇才,不过两个时辰就把解药做出来了,拓古德到的时候,立刻就拿到了解药。 第2348章 杀大巫师【2】 “做得好,不愧是巫神使者,咱们大戎的大巫师。”拓古德很高兴,给了大巫师笑脸,接解药的时候,手掌还把大巫师的手给抱住了,摸了一把。 大巫师心下欢喜,眼睛一热:“救治勇士是我的职责。” 拓古德见他这模样,心里鄙夷,不过是摸了他一把,就把这阉人哄好了,真是卑贱! 不过拓古德面上依然笑着,道:“辛苦你了,你先休息,本王把解药拿去给部族勇士用,等勇士们解毒后,再来看你。” 这话说的,是普通戎兵都比大巫师重要。 大巫师听罢,脸上的笑容一顿,拓古德见状,小声道:“勇士们死了不少,如今救治他们要紧,其他事情,等灭楚后再说。” 大巫师想了想,也就收起失落,点头道:“拓古德王说得对。” 言罢,吩咐桑诺:“你知道解药放在哪里,带拓古德王去拿解药。” “是。”桑诺应着,掀起神帐门帘,低声道:“拓古德王,请。” 拓古德看向桑诺,发现桑诺手上多了一串乌玉石手串,眉头一皱,看向大巫师:“你给他的?” 乌玉石在大戎很珍贵,只掌握在天可汗、大巫师、部族王手里,其余戎人想要得到乌玉石,只能用功劳来换。 大巫师点头:“此次做解药,桑诺替我以身试药,冒了大险,理应厚赏。” 想要做成解药,就要研究贱楚做的毒药,他身为尊贵的大巫师,是不能碰贱楚毒药的,桑诺就自请代劳了。 他也想看看桑诺对他是不是真忠心,就同意了,还故意为为难桑诺一番,让他中毒,桑诺都没有在意,只按照他的吩咐做,他很满意,做出解药后,第一个让他用了。 拓古德听罢,眉头没有松开,盯着桑诺看了片刻,对大巫师道:“把红丹丸给他吃了。” 红丹丸是一种厉害的毒药,吃下后,需要每个月服侍解药,少一个月不吃就会丧命……茯蒲、天可汗身边的亲卫勇士、拓古德贴身的巫军都吃了这种红丹丸。 至于桑诺,因着合牧家功劳不小,且合牧吉已经吃过这种红丹丸,又求了拓古德跟大巫师,因此桑诺是没有被喂食这种毒药。 可大巫师越来越信任桑诺,这是很危险的事儿,桑诺必须吃红丹丸,不然他要是叛变,该怎么办?! 而茯蒲吃了红丹丸还叛变,是因为他是天可汗的人,天可汗给了他解药。 大巫师并不是什么好人,不会心疼桑诺,是同意给桑诺吃红丹丸,用来控制他的,可大巫师又故作仁慈的问一句:“桑诺,你可愿意吃红丹丸。” 桑诺一顿,点点头,道:“桑诺听大巫师的。” 拓古德冷笑:“你倒是很听话,那就吃吧。” 言罢,拿出一枚红丹丸,递给桑诺。 桑诺接过吃了,很快就毒发。 砰! 桑诺腹部绞痛,倒在地上,死死忍着,不想惨叫出声,可这种五脏六腑的绞痛太过折磨人,桑诺根本忍不住,痛哭惨叫着,整座神帐里都是桑诺凄惨痛哭的叫声。 合牧托来拿药,听到声音,想要冲进去看情况,被守门的人拦住,只能喊道:“桑诺,桑诺你怎么了?可是中毒了?!” 拓古德听到合牧托的喊话,脸上露出笑容来:“阿托很在意你这个弟弟,这很好。” 这样他们才能用桑诺来控制合牧家,让合牧家永远听令于他们,不倒向铁赫那边。 “啊!”桑诺惨叫着,又道:“我,没事!” 叫得这么凄惨,怎么可能没事儿。 “我是合牧家的老三,给老子松开,不然休怪我不客气!”合牧托一拳击倒拦住自己的人,抽刀指向他们:“滚开,让老子进去!” “合牧托,这里是大巫师的神帐,擅闯神帐,你是想去喂秃鹫吗!”一名金帐千户拦住合牧托,又喊道:“来人,拦住他,敢硬闯,你就死定了!” 一群巫军冲了过来,筑成人墙,拦住合牧托。 “不许进来……不用……你管……啊!”桑诺剧痛至极,可还是拼进全力朝外头喊着,生怕合牧托会犯蠢冲进来……他已经受了那么多的苦,必须要继续撑下去,不然所有的苦就白受了! 合牧托听罢,很是痛苦,可他知道桑诺说得对……几十年的布局,两代人的牺牲,不能白费。 拓古德对合牧托跟桑诺的表现很满意,等桑诺扛过红丹丸的剧痛,毒药彻底有效果后,才给他解药:“吃吧,以后你就是能在床边伺候本王跟大巫师的人。” 像以前的茯蒲一样,而桑诺比茯蒲更好控制。 桑诺掉着泪,拼命拿过解药,一把倒进嘴巴里,又苦又腥臭的解药充斥着他的口腔,让他胃部翻腾,呕一声,把解药吐了出来。 可他还不能死,是扒拉着吐出来的解药,把解药又给吃了下去。 一刻钟后,桑诺的腹部总算没那么疼了。 拓古德道:“好好伺候大巫师,只要你忠心,以后有的是尊贵日子过。” 言罢,掀起神帐门帘,走了出去,拍拍合牧托的肩膀,笑道:“不用担心,桑诺没事儿。” 又道:“阿托,你们合牧家的人都很忠心,本王跟大巫师都很满意。” “既然满意,拓古德王为何还要试探桑诺?”合牧托质问着……他是合牧家最有血性的人,按照他以往的脾气来看,此刻他必须这么问。 这里是神帐,全是拓古德的人,像这样质问的话,可以说,拓古德不会真生气。 “试探过后,才能知道合牧家有多忠心。”拓古德的解释合情合理,又道:“走,随本王去拉解药,再耽误下去,合牧家的勇士会死得更多。” 言罢,提步走了。 合牧托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能去见桑诺,停留一会儿,跟上拓古德,去拿药救治勇士们。 神帐内,大巫师扶起桑诺,问他:“可恨我?” 桑诺心下冷笑,很不明白,为何大巫师害人无数,还要装出这等慈爱的模样? 这么多年来,桑诺一直想不通,如今也没空想,是回道“不敢恨,只要将来桑诺去游历的时候,大巫师能给桑诺足够的解药就成。” 大巫师满意了:“放心,等里离开的时候,我会给足你三年的解药。” 第2349章 杀大巫师【3】 桑诺感激的道:“多谢大巫师体恤。” 又道:“大巫师熬夜做解药,定是累了,桑诺伺候您先睡一觉吧。” 大巫师确实累了,点点头,答应了,被桑诺伺候着仔细梳洗了一番,歇下了,临睡前想着自己立了大功,阿德晚上定会来看他,就交代桑诺:“你准备点东西,我跟拓古德王晚上要用的。” 桑诺明白大巫师的意思,恭敬应道:“是。” 大巫师听罢,放心的闭上眼睛,几乎是他闭眼的同时,内账里进来六个人,对桑诺道:“出去。” 他们是拓古德的人,即使茯蒲在的时候,这些人也在门口守卫着,茯蒲死后,拓古德跟大巫师都越发警觉了,这些人是大巫师一睡觉就到床边守着。 至于茯蒲为何得大巫师信任却没有杀他,那是茯蒲是天可汗的人,而天可汗需要大巫师来操控戎人,所以给茯蒲的命令是不许杀大巫师,只抓做他跟拓古德的把柄,钳制他们二人便可。 “是。”桑诺依然点头,恭敬的后退出去。 那六个人嘲笑他:“呵,这阉人胆子果然小,对咱们也这么客气。” 以桑诺的出身跟地位,是没必要对他们这么恭敬,可桑诺却始终如一,对他们敬重有加,甚至有些惧怕他们。 尤其是他伺候多金帐千户后,看见这些人就越发害怕。 “阉人就是阉人,胆子真他娘的小。”有人嘲笑桑诺。 还有人抹着裤腰,道:“这小白脸长得挺好看的,身段比一般的戎妇要好得多,听说虎漠千户说,他滋味不错,你们说咱们要不要找个机会试试?” 言罢,看着其他五人,不怀好意的嘿嘿笑着。 其他五人想到虎漠吹嘘的话,心里痒痒起来,道:“反正他是不可能成为新任大巫师的,睡了也不怕,找个机会,收拾他。” “好,等解药做完后,咱们把他拖去玩一天,也尝尝这合牧家小公子的滋味,哈哈哈!” 六人是哈哈大笑起来,大巫师还没睡着,是听见了,可他并未出声训斥,而是当做不知道这些巫军死士的心思……虽然同样都是被男人睡,可在他眼里,自己跟拓古德是地位相等的相爱,而桑诺不过是个可以随意赏赐的奴才,谁睡他,都可以。 这六人也知道大巫师没睡着,见他不说话,越发坚定要祸害桑诺的心。 …… 因着有了解药,大半戎兵都得救了,只是有些中毒较重,身上皮肉被抓烂的戎兵还是死了,伤亡数量一呈上来,铁赫就大怒:“死了一万多勇士,重伤短时间内无法作战的一万多,轻伤四万余人,得亏这些轻伤的都解毒了,能上阵杀敌,不然你拓古德王就得以死向巫神谢罪……这些死的可都是巫神的勇士!” 拓古德是此次领兵攻打二虎梁的王族大将,铁赫是趁着战事失利,故意训斥他。 拓古德冷笑,又用巫神来装神弄鬼:“此次勇士们中毒,全是贱楚的错,他们那边出了个会做药的贱人,得尽快派能人杀了她,否则这样用毒药互攻下去,永远没个尽头!” 铁赫:“会做药的贱人?是那个秦顾氏?” 拓古德点头:“正是她,此毒妇必须尽快除了,绝不能让她继续活着!” 大楚秦顾氏做出诱虫药,还以将士的名义把药方献给朝廷的事儿,是众所周知的事儿,铁赫也对这个贱人恨之入骨,道:“既然知道是这贱人做的毒药,那就尽快安排人去杀了她。” 可派谁去? 拓古德道:“本王的巫军已经彻底暴露,无法再进入楚境杀那贱人。” 铁赫听得皱眉,看向合牧吉:“你去过大楚无数次,可认识那贱人?” 合牧吉点头:“认识,是个貌美、会武、且擅长做药的年轻妇人。” “呵,貌美的年轻妇人?”铁赫笑了,道:“既如此,你立刻去信,让潜伏在楚境的勇士们动手,先给她用点药,让勇士们好生折磨她一番,让秦穆丢尽脸面后,再让她被腐虫寄生而死,为那些被她毒死的勇士报仇!” “……是,我等会儿就给潜伏在楚境的部下传令,定让那贱人死得凄惨。”合牧吉应下了。 青马王知道合牧吉是不会害顾锦里的,可顾锦里毕竟是他妹子的亲孙女,听到这种羞辱她的话,他还是极其不舒服。 “天可汗,杀一个妇人罢了,不必这般郑重,咱们如今的当务之急是重整兵马,一口气破了大楚的防线,彻底攻占西北。”青马王道:“咱们从去年就行军,走了半年才到大楚,本就兵困马乏,又被楚军顽强抵抗一个多月,这回又被毒药所害,损失不少勇士,要是再不赶紧攻破楚军,咱们勇士的兽性怕是会消磨殆尽,到时候想要灭楚就难了!” 拓古德麾下的大将逻陀听罢,冷笑道:“杀秦顾氏是小事儿?要不是秦顾氏,咱们的勇士能中毒吗?青马王,我看你是故意偏帮楚人,想要咱们的勇士死得越多越好!” “逻陀,你说什么?本王要你狗命!”青马王冲了过来,掐向逻陀的脖子,拓古德见状,赶忙出手拉了逻陀一把,让青马王的大掌落空。 青马王没能扭断逻陀的脖子,脚下一动,砰,一脚踹向逻陀的腰,把逻陀踹得倒在地上,痛苦不已。 “青马王,你竟然伤逻陀将军,果然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其他出身大戎的将军们见了,纷纷指着青马王质问。 青马王是个狂人,根本不怕他们,是笑道:“呵,本王要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早就个你们的马匹里下药,让你们全部坠马而亡了!” 又指着他们道:“别忘了,你们现在所骑的战马,全是青马郡跟胡杨郡的!” 三年前的大战,消耗的不仅是大楚的物资,大戎的物资也消耗了许多,战马死伤无数,这次能有战马来打仗,全是青马王的帮忙。 正因如此,铁赫、拓古德他们才会礼待青马王,不敢真正惹怒他。 铁赫终于出声,道:“够了,别吵了,都是巫神的子民,这时候应该一起灭楚!” (本章完) 第2350章 杀大巫师【4】 又道:“青马王,你是上任青马王的女婿,是他亲自选出来,并通过我父汗考验的人,此次攻楚又是出兵出物资,你的功绩,全大戎都看在眼里,没人能诋毁。” 说着看向逻陀,骂道:“大胆逻陀,敢对青马王不敬,还不速速给青马王谢罪!” 逻陀是个很讲究血统的人,历来看不起青马郡、胡杨郡这两个夹杂着楚人血脉的部族,可铁赫发话了,拓古德又朝他使眼色,他只能不情不愿的道:“逻陀知罪,请青马王勿怪。” “起来吧。”青马王笑道。 逻陀听罢,立刻起来了,心里鄙夷着,骂道:楚人杂种,就该对本将这等纯正戎人血脉的大将礼遇有加。 然而…… 啪啪! 青马王是狠狠扇了他两巴掌,直接把逻陀扇懵了,震惊的看着青马王,含着鲜血怒问:“你敢打我!” 啪,又是一巴掌。 青马王道:“老子是王,你不过是个部将,打你怎么了?再敢对本王不敬,本王还敢杀你!” 你! 逻陀悲愤不已,此刻恨不得杀光青马郡、胡杨郡的人,可铁赫跟拓古德都不帮他,他只能忍下屈辱。 青马王高兴了,对铁赫道:“天可汗,此次战马也有中毒的,本王的部族有擅长治疗战马伤势的能人,会把战马治好,不会让战马无法参战。” 又道:“本王已经去信,让青马郡再给这边送战马,补充战马的损失。” “好,青马王不愧是咱们大戎的部族王,果然心向大戎。”铁赫很高兴,不过心里也是提防着青马王的,盘算着等灭楚之后就派人暗杀他,彻底夺了他的部族,把那些上等战马握在手里。 青马王很狂,又看向拓古德,道:“拓古德王,等本王部族的战马送来了,会先给你一批,毕竟你领兵攻打二虎梁这么久,着实辛苦了。” 拓古德被嘲讽,恨不得一刀砍了青马王的脑袋,可他只能道谢:“本王先谢过青马王了。” 铁赫道:“行了,都是巫神的子民,不必谢来谢去,速速商讨攻楚方法,这次定要把贱楚给灭了!” “是。”青马王很给面子的率先应和,也真心给出了攻楚的良策……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铁赫的信任,才能在关键时刻,帮大楚反败为胜。 可这次攻楚,难度比当年大太多,只因西北旧军来帮忙,勇士们想要破楚军,很难。 铁赫跟各位部族王、将军们是商议半天,才算定下一个攻破楚军的法子。 “这次必须成功,不然咱们只能以死向巫神谢罪!”铁赫道,是铁了心要灭楚,又道:“今晚子夜就要发动进攻,女奴营的女奴都准备好了,诸位去快活快活。” 每次打仗,铁赫跟部族王们都会用女奴犒劳将军们跟战功彪炳的勇士们,因此将军们听罢,很是高兴,哈哈笑道:“多谢天可汗,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铁赫道:“楚女娇弱,诸位将军还是客气一点的好,可别把人弄死了。” “哈哈哈,天可汗放心,弄死了这一批,大楚江南还有无数楚女等着咱们,听说江南女子貌美温柔,身段还好,最是销魂,我们早就等不及要去见识见识了。” “还有京城的贵女,听说那些世家豪族的贵女都是精心养着的,只**细食物,喝的还是啥露水,连呼口气都是香喷喷的,养得这么好,咱们不去糟蹋一番,太可惜了!” 大戎将军们肆无忌惮的谈论着楚女,所用之词,不堪入耳,合牧吉跟青马王都听不下去了。 而更凄惨的是,这些将军们还邀他们去女奴营:“青马王、合牧将军,你们都是攻楚的功臣,理应去享受楚女,走走走,随我们去女奴营。” 青马王跟合牧吉听得快要吐了。 尤其是合牧吉,是想起了桑诺,他最小的儿子,因着他们的计划,被拓古德送去伺候了金帐千户! 想起桑诺,合牧吉就热泪盈眶……是他害了桑诺,这辈子,他是死都无法恕罪。 “都被你们玩伤了,本王还去个屁?!”青马王看出合牧吉的异样后,赶忙朝着那些将军吼道:“赶紧滚去享受,本王跟合牧老弟还有事情要安排,别来打扰我们。” 言罢,拽上合牧吉,道:“赶紧的,给你在大楚境内的人送信,让他们赶紧杀了秦顾氏,这毒妇不除,咱们此战还会损失惨重。” 这是正事,那些将军们听罢,是没有再拽他们,自己带着队伍去女奴营了。 没多久,女奴营里就传来凄厉痛苦的哭喊声,不过半个时辰,就抬出不少女奴的尸体,堆砌在营门不远处……也不烧,有喜欢这口的,会用来做口粮,要是人不吃的,也会用来喂养信狼。 战时,粮草紧缺,信狼就是吃女奴肉存活的。 合牧吉跟青马王路过女奴营,瞥见了‘尸体山’,越发坚定要灭戎之心……这样的一群畜生,要是不灭了,只会遗祸千年! …… “拓古德王来了吗?”大巫师睡了一觉起来,见外天已经黑透,是问着守护他的六名巫军死士。 死士回道:“来过了,见大巫师睡得正香,就没有打扰大巫师,而是离开了。” 哐当~ 水盆掉落地上的声音,桑诺在内账门口跪下道:“大巫师恕罪,是桑诺不小心打翻了水盆。” “再去打盆热水来。”大巫师此刻还算平静,是又道:“我已经醒了,去把拓古德王叫来吧。” 死士们一愣,领头的小队长回道:“大巫师,拓古德王快要领兵出征,怕是没空来见大巫师了。” 大巫师一听惊了:“阿德要出征了?什么时候启程?” 说着不能死士们回答,又朝外头喊道:“桑诺,快伺候我梳洗,我要去给拓古德王送行!” “来了!”桑诺压着心里的高兴,端了一盆清水进来,伺候大巫师梳洗。 巫军死士们见状,面面相觑,有一个死士是悄悄走了。 大巫师不蠢,瞧见了,心里很不舒服,立马命令道:“速速去通知拓古德王,我要见他!” 巫军死士小队长道:“大巫师,拓古德王正忙着出征攻楚的事儿,没空过来。” 啪! 大巫师扇了小队长一巴掌,怒道:“这是巫神使者的命令,照办!” (本章完) 第2351章 大巫师死 呵,什么巫神使者,不过是个雌伏于男人身下的卑贱东西罢了! 小队长天天保护大巫师,能听到一些秘密的话,早就知道巫神只是个谎言,再震惊悲痛失望过后,心里已经看不起大巫师,不再把他当成巫神使者来看待。 大巫师见他不动,看着自己的眼神还带着蔑视与愤怒,惊了一把,又冷笑道:“我的手上有毒,你不想死的话,最好把拓古德王叫来。” 小队长这才惊了,脸上带着怒火,正要大骂,被大巫师打断:“呵,我会毒,你们最好老实听话,别逼我动手杀你们!” 小队长虽然恼怒,可只能答应:“我这就去找拓古德王,大巫师先等着,不过拓古德王有没有时间过来,末将就不知道了。” 言罢,去找拓古德了。 拓古德王有些生气,他就要去打仗,戎丹就不能让他快活一场? 可大巫师对他还有用处,他只能起身穿上衣服,去见大巫师。 进了神帐后,道:“阿丹,你找本王有何事?” 大巫师看着他,缓缓走了过来,脸上是震惊与痛苦,又死死压着愤怒,道:“你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说吧。” 拓古德听得烦躁:“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本王有大王妃,本就不是只喜仙君的人,且出征之前,人人都可放纵一番,这是惯例,本王遵循惯例,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 大巫师彻底绷不住了,心里满是悲痛,低吼道:“可我就在这里,你直接过来就行,为什么还要去睡那些卑贱的楚女?!” 楚女在戎人眼里是很卑贱,可楚女长得好看,身段皮肤皆比大戎的女子还好,而他是部族王,分得到的还是清白之身的副将之女,要是不睡,岂不是可惜了? “身上味道那么大,怕是不止睡了一回吧,连洗都不洗就过来见我,你就是这么糟践我这个大巫师的?!” 大巫师的鼻子很灵敏,别说这种浓烈的味道,即使是无味的毒药,他也能闻出来。 这也是桑诺不敢轻易给他下毒的原因。 “你小声点。”拓古德看着宛如泼妇的大巫师,很是厌烦,却还得压下恶心哄他:“你对我,对整个大戎都很重要,可你我的关系不好被外人知道,要是出征前我不去找楚女而是来你这里待着,难免会有风言风语,你想咱们抱着一起死,让铁赫赢吗?” 大巫师:“自然不想,可你今天太过分!” 拓古德的父王死于仙君之手,所以他其实是不喜欢男人的,已经哄了大巫师,见他还生气,是道:“本王要出征了,你要是心里不舒坦,就去把楚欣杀了。” “楚欣?连名字都知道了,难怪巫军死士要瞒着我!”大巫师很难过,他放下所有尊贵、冒着被喂鹰的风险来跟他在一起,可他却是这样对他的。 “他们瞒着你,也是不希望你想太多。”拓古德道:“总之你记住,经过这么多事,咱们这辈子都要绑在一起了,楚欣不过是睡在本王身边一两晚而已,不用太在意……大王妃陪了本王这么多年,你也没生气过,不要单单抓着今晚的事不放。” 大王妃是你的正妃,比我早跟你在一起,且是你跟整个部族的脸面,这能一样吗? 还只是一两晚? 咱们重逢这段时间,你是连一两晚都没陪过我! 大巫师悲痛不已,这一刻,为自己不值得。 可拓古德没空哄他了:“我会让人把楚欣送来,你随便处置,本王要出征了,你要是还有不满,等本王出征回来再说。” 又道:“此次反击关系到灭楚大事,你别意气用事,不然本王怕是会死在战场上。” 前面半句话,大巫师很生气,可听到拓古德会死,他又慌了,压下所有愤怒,说了一句:“我会给你送去足够的解药跟毒药。” 拓古德这才笑了,走过来抱住他,道:“这才是令本王喜欢、敬佩的阿丹。” 为私情发疯的‘泼妇’,他可不喜欢。 大巫师依偎在拓古德怀里,终于转悲怒为喜,可刚欢喜一会儿,拓古德就松开他,还交代道:“记住茯蒲的教训,别太信任桑诺,吃饭睡觉都要仓扈等人在场,要是你出事,咱们的大业就会崩阻!” 仓扈是守卫大巫师的巫军死士头领,级别比先前的小队长高,还精通医毒药理,大巫师吃用的东西,他都要亲自验过。 要是以前,大巫师听了一定会觉得拓古德是在关系自己,可如今他再听,只觉得拓古德生怕自己死了,他的大业成不了。 大巫师很心酸,可他还是愿意帮拓古德,点头道:“我记住了……你一定要大胜归来。” “嗯。”拓古德应了一声,连亲都没亲大巫师一下就转身走了。 大巫师很难过,心里的怀疑越来越深……又赶忙跟了出去,道:“勇士们出征,我要替巫神给诸位勇士赐福!” 哞哞哞! 营地里,牛角号声响起,大巫师麾下的巫医是骑马喊着:“勇士出征,大巫师要为勇士们赐福!” 大戎世代信奉巫神,戎兵们听到这话,兴奋的大叫出声:“嗷嗷嗷!” 一个个全都觉得有了大巫师的赐福,大楚的刀剑跟毒药就伤不了他们了。 拓古德听到这话,又折返回来,看着大巫师笑道:“本王陪大巫师一块给勇士们赐福。” 大巫师听罢,眼眶红了,心里的怀疑是确定了……他真的不喜欢他,只是在利用他而已,可他还是想跟他在一起,是点头道:“拓古德王是巫神赐给大戎的战神,有拓古德王随我一起给勇士们赐福,勇士定能大破贱楚!” 拓古德的人马很会来事儿,听到这话喊道:“拓古德王是巫神赐给大戎的战神,有他领兵,咱们定能灭了贱楚!” 是连喊一刻钟左右,让各部族的勇士都听见了。 铁赫已经从王帐出来,远远地看着他们,心下冷笑不止,这对狗男男可真会装神弄鬼,不过勇士们因此斗志大涨,他也就不计较了,随他们继续糊弄戎兵。 哞哞哞! 营地里,牛角号声大起,各部族的戎兵集合到大巫师的神帐前,一起祭拜巫神后,被赐了一种所谓的神水。 (本章完) 第2352章 乱与逃 这其实是一种令人兴奋的药,吃下后,戎兵们是嗷嗷大叫着,看见人就想砍。 有喜欢吃红肉的戎兵,还跑去女奴营门前,撕咬尸体,整个营地,满是可怕之事。 可铁赫、拓古德、各部族王跟大将们并不觉得恐怖,反而很高兴戎兵们这般嗜血,只有这样,等上了战场后,戎兵们才能多杀楚兵。 只有青马王跟合牧吉等人见了,恶心不已。 哞哞哞,哞哞哞! 出征的牛号角声响起,令兵们骑马来回穿梭大喊着:“巫神赐福,大戎必胜,出发灭楚!” “嗷嗷嗷,屠光楚兵,灭了贱楚!”戎兵们兴奋的大喊着,骑马狂奔,大半戎兵朝着毒虫沟奔去。 没错,拓古德他们见牧县这边久攻不下,改了策略,大军这次是杀向毒虫沟……毒虫沟只有姜万罡带领的小半楚军,打他比打秦穆、骆英等人带领的西北旧军要容易得多。 “巫神保佑,愿勇士们攻破贱楚。”大巫师跪下,朝着大戎的方向行了趴伏大礼。 桑诺等人也跟着行礼,只是桑诺祈求的跟大巫师的不一样,他所求是大戎大败! 大巫师很虔诚,足足跪拜一刻钟才起来,之后是大喊:“仓扈!” “大巫师有何吩咐?”仓扈带着一批巫军死士过来了,桑诺见状,心下大惊,拓古德果然不信任他,临走之前又留下这么多人。 大巫师:“把楚欣给我带来,她是祸害我们大戎勇士的妖女,必须受腐虫侵蚀跟狼弑之刑而死!” “是。”仓扈知道大巫师生气,为了安抚他,是照办了。 没多久,楚欣就被押进神帐,而楚欣被押来的时候,身上只穿着一件兽皮披风,那是拓古德的,尤其可见,拓古德是有些喜欢这个楚欣的。 再细看楚欣,即使身上有伤,也能看得出她模样娇美动人,尤其是身上的皮肤,那是一种戎人没有的细嫩莹白。 大巫师看得大怒,冲过来,揪住楚欣,啪啪啪就是几巴掌,大骂着:“贱人,一个卑贱楚女也敢去伺候拓古德王,你不配!” 楚欣被打得剧痛不已,可剧痛让她清醒了起来,看着大巫师,看着戎人的装扮,是想到自己受到的耻辱,眼泪涌了出来。 “你还敢哭?以为自己哭起来很好看!”大巫师骂着,可楚欣哭起来确实楚楚动人。 楚欣没说话,只是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大巫师烦了,把一包药递给桑诺:“给这个贱人喂下去,她不是喜欢伺候男人吗?那在临死前,就让她伺候个够!” 桑诺听得一愣,又赶忙接过毒药,道:“是。” 他转身,走向楚欣,盯着楚欣惊恐绝望的眼神,捏住她的下颌,把她的嘴巴捏开,把一包毒药全部倒进她的嘴里。 毒药很快就起了效果,楚欣不断扭动身子,哎哎叫了起来。 大巫师乐了,吩咐道:“给她松绑,你们过来,排好队,等她过来伺候你们!” “是。”巫军死士小队长高兴得不行,立马冲过去给楚欣松绑,还趁机亲了她一口,道:“美人,是不是很辛苦?想要不辛苦就过来伺候我。” 言罢,站起身,松了一半裤带,示意楚欣过来给他脱裤子……这种游戏,他们在女奴营的时候经常玩,只不过因为地位不够高,所玩的女奴没有楚欣这样貌美干净。 “啊啊啊!”楚欣痛苦的嚎哭着,她堂堂副将之女,清清白白,却要受此大辱,她不服,她不服! 楚欣是将门之女,身上有一股子血性,与其再受大辱,她宁愿去死,可就算是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不能给家里丢脸。 楚欣大哭过后,是小声抽泣,一边忍着药效带来的折磨,一边爬到小队长身上,去扯他的裤腰带。 小队长大笑起来,朝着后头排队的巫军道:“哈哈哈,瞧瞧,楚女果然放荡,只要有过一回后,就时时刻刻都想着男人了!” 巫军死士听罢,跟着大笑起来。 大巫师听着他们笑声,脸上也涌起畅快的笑,呵,让你蛊惑阿德,我要让你受尽屈辱跟折磨而死! 桑诺心里难过极了,想起了自己被迫去伺候虎漠那晚的事儿,指甲狠狠掐着手掌,才没有让情绪失控。 “快点,动作太慢了。”小队长催促着。 楚欣加快动作,在解开裤腰带,把裤子脱下之际,猛然抽出小队长佩戴的刀子,朝着大巫师砍去:“畜生,我杀了你!” “大巫师小心!”桑诺冲到大巫师身前,用身体给大巫师挡住楚欣杀来的刀子……他很想要大巫师死,可他很清楚,仓扈等人不是吃素的,一定会救大巫师。 果然,在他冲到大巫师面前的时候,仓扈出手了。 嗖! 砰! 眨眼间就用大刀刺穿楚欣后背,把楚欣给钉在地上。 楚欣还没死透,嘴角涌出鲜血,盯着大巫师,奋力抬手,指着他道:“畜生……你们……不得好死~” 大巫师上前一步,与桑诺站在一起,目光愤恨又畅快的盯着楚欣,骂道:“贱人,敢诅咒我,也不看看现在不得好死的人是谁!” 然而,这话他说早了,正在他得意畅快之际,正在仓扈等人都防备着楚欣之际,桑诺猛然出手,是扑向大巫师,一口咬在他左侧脖子上,嘶啦一声,咬烂大巫师的脖子,还精准的咬断他的主动脉! 一切发生得太快,几乎是不及眨眼的事儿,等仓扈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抓住这叛徒,救大巫师!”仓扈声嘶力竭的喊着,朝着大巫师扑过去,摁住他的脖子,可桑诺懂医术,知道人体的弱点,直接把动脉咬断了,鲜血喷涌而出,是止都止不住。 桑诺则是趁着仓扈他们惊恐大乱之际,冲出神帐,一边跑,一边大喊着:“大巫师死了,大戎气数已尽,此战必败,大戎必灭!” 大戎兵强马壮,戎人好杀,想要打退戎人十分艰难,只有击溃他们信奉的一切,才能让戎兵们彻底没了斗志! “大巫师死了,大戎气数已尽,此战必败,大戎……” 嗖嗖嗖! 一阵箭雨杀来,桑诺的话还没喊完,背后就中了几箭,倒在地上。 小队长带着巫军死士在后头喊着:“抓住桑诺,他是大楚细作,他伤了大巫师!” 只是伤了?你们想得倒美! 桑诺被射倒,也不逃了,只奋力喊道:“大巫师被咬破颈动脉,死了,已经死了!” 只有大巫师死了,戎兵才会大乱,要只是伤了,一切都功亏于溃。 (本章完) 第2353章 被抓 “贱人,敢胡说八道,前面的兄弟快杀了他!”小队长急得朝着赶来的戎兵大喊着,誓死要捉住桑诺,守住大巫师被咬破动脉的事儿。 可赶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合牧托:“列阵,挡住弓箭!” 一声令下,麾下的兵马立刻动了起来,用盾牌建成铁墙,把桑诺围住。 合牧托则是冲过来,给桑诺塞了两枚药丸后,一把扛起他,道:“五弟别怕,三哥一定会把你救出去。” 桑诺被射中好几箭,后背疼得钻心,且他早就吃够苦头,是不想活了,拍着合牧托的肩膀,,忍着剧痛道:“……放我下来,不要管我,你们快点逃!” 又道:“大巫师被我咬破动脉,肯定是活不成了,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回故土去享福了,别管我……不然会连累得你们也被杀~” 合牧托:“那我们就一起死!” 又道:“我是你哥哥,无论如何也不会扔下你,你要是不想连累我,就跟我一起逃出去,别说这种丧气话。” 桑诺愣住了,他以为合牧吉跟合牧托对他好,是想让他帮忙做内应、杀大巫师,没想到,他们对他还是有亲情的吗? 哞哞哞! “他们是大楚细作,快拦住他们!”小队长喊着,带着巫军死士边追边放箭。 嗖嗖嗖! 利箭射出,被铁盾挡下。 小队长大怒:“换弩箭,抹上毒药,一定要把他们杀了!” “是。”巫军死士们立刻换上毒箭,朝着桑诺他们射去。 “药,我包里有毒药……快撒过去,能撑片刻……记得先吃解药,白解红毒。”桑诺是精通医毒药理的,只是他藏拙,没有把自己的本事露出来。 又继续奋力高喊着:“大巫师被咬断颈动脉,已经失血过多而亡,大巫师死了,巫神不再庇佑大戎,大戎此战必败、必亡!” “你们快按照桑诺说的话喊,定要灭了戎兵的斗志!”合牧托交代着,一把拽下桑诺腰间的袋子,扔给麾下副将:“阿来,找出毒药,招呼他们……五弟你别喊了,歇一歇,剩下的事儿,交给哥哥来办。” 可桑诺不答应:“我是贴身伺候大巫师的心腹,不少人认得我的声音……只有我喊了,他们才会相信~” 言罢,是开始轻缓吸气吐气,恢复力气。 等恢复得差不多后,又忍着箭伤的剧痛,奋力喊着大巫师被咬破颈动脉,已经死了的话,合牧托只能由着他,等他喊完后,带着部下们再重复一遍。 一时间,他们所过之处,全是大巫师被刺已死,大戎失去巫神庇佑,此战必败的声音! 巫军死士小队长在后头追着,气得双目通红:“杀了这群贱楚细作!” 这边厢,阿来已经接过袋子,翻出两种药来,把毒药包戳破一个口子后,投掷出去,才有空吃解药。 嘭嘭嘭! 阿来臂力大,毒药被投出去十米远,正中从侧面杀过来要阻拦他们的戎兵。 “啊——!” 几个呼吸之后,一阵阵惨叫响起,毒药很快就起了效果,追击的人是被拦住了。 可这里是戎兵大营,到处都是戎兵,前方又来了一大群人,小队长声嘶力竭的喊:“前面的,拦住他们,他们是大楚细作!” 哞哞哞! 牛角号声不断响着,整个大营都乱了起来,各部族留守的戎兵从四面八方涌来。 “贱楚细作,站住!”子车兴喊着,提刀朝着合牧托他们杀去,可两边也有冲杀而来的戎兵,子车兴的人马是跟两边的戎兵撞在一起。 铛铛铛! 一时间,三方的兵器撞击在一起,没能拦住合牧托等人不说,还互相砍伤了对方的人。 “娘的,你们做什么?看见我们冲过来还举刀砍来,伤了我们的人,还让人跑了,故意的是不是?!”子车兴先发制人,指着两边的戎将怒骂。 子车兴是青马王的幺子,历来脾气大,如今青马王又得天可汗看重,连拓古德王都要礼让青马王三分,两位将军被骂,只能忍着,道:“是我们不对,别说了,赶紧追,晚了就被他们跑了!” “尉迟勇,你带咱们的勇士去追,我去神帐看看。”子车兴吩咐着,而他跟尉迟勇的姓氏,都来自秦、周。 而因着上代青马王姓子车,费家舅姥爷也改姓子车。 尉迟勇点头,立刻招呼人马:“都跟本将追上去,抓住桑诺!” “是!”青马王部族的勇士是立刻跟上,那两名戎将被抢先,滞后了一步。 巫军死士小队长追上来后,朝着两名戎将吼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牵马,上马追啊!” 两个蠢货,怎么能让青马王部族的将军去追?青马王部族跟贱楚可是同一个先祖,要是他们故意放跑桑诺怎么办? 诶,子车兴跟尉迟勇就是故意放人的,不过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只能自己憋着气,要是敢说出来,子车兴身为部族王之子,就能举刀砍了他。 “闭嘴,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对我们大呼小叫!”两位戎将很不高兴,骂了小队长一句后,领兵去追桑诺他们。 小队长被骂,很生气,正要上马去追,被子车兴拦住了,问道:“神帐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桑诺说大巫师死了,真的假的,这可天大的事儿!” 小队长怒极,指着子车兴道:“胡说八道,大巫师没事。子车兴,别仗着自己是部族王公子就乱说话,乱传大巫师被刺杀,可是要受鹰食之刑的!” 砰! 子车兴用刀背拍掉小队长指着自己的手,冷笑道:“敢对部族王公子无礼,等捉住桑诺后,我会去向天可汗讨回来!” 又道:“既然你不告诉我实情,那我就去神帐看看。” 小队长吓得一把拽住他,道:“站住,不能去!” 子车兴皱眉,趁着又有戎将赶来之际,惊呼道:“为什么不能去神帐?难道大巫师真被桑诺咬伤了颈动脉?!” 这话一出,赶忙的戎将全都惊了,阿尔蛮王留守在天可汗身边的阿奇山将军揪住小队长,问道:“大巫师被咬伤了颈动脉?真的假的,快带我们去神帐见大巫师!” 小队长快气疯了,指着子车兴道:“你个杂种,故意要坏大戎军心!” (本章完) 第2354章 合牧吉身份【元旦快乐,谢谢大家】 子车兴笑了,看着其他戎将,道:“诸位将军瞧见了吧,拓古德王麾下的一个小小巫军队长就敢当众辱骂我一个王公子,可见背后是如何瞧不起我们部族的,亏得我们部族还把所有战马全部献给天可汗!” 阿奇山能得阿尔蛮王喜欢,脾气就跟阿尔蛮王差不多,听后是啪啪啪,扇了小队长几巴掌,怒道:狗奴才,胆肥了,敢辱骂王公子!” 又道:“快说,大巫师到底有没有被刺杀?!” 小队长听罢,是杀了阿奇山的心都有了,怎么就这么蠢?不知道大巫师要是出事,整个大戎军民的斗志都会被瓦解吗?! 子车兴一直注意着四周的情况,见王帐那边有火把朝着这边快速奔来,知道是天可汗带人来了,立马道:“阿奇山将军,先不用管他,咱们先去神帐看看大巫师是否平安。” 必须赶在铁赫过来之前,让阿奇山他们看见大巫师的惨状,否则能铁赫来了,即使桑诺行刺成功,铁赫也会封锁大巫师被刺的消息。 “兴老弟说得是,走走走,咱们赶紧去神帐看看大巫师!”阿奇山长得熊一样,是一把扔掉小队长,道:“没用的奴才,快去追桑诺,要是抓不住他,你就自己去喂狼!” 言罢,招呼戎将们赶去巫神帐,小队长跟巫军们是拦都拦不住。 “头,怎么办?”巫军死士问着。 小队长忍着疼痛,爬起身,道:“……仓扈会想法子,咱们继续追桑诺,一定要捉住这个贱人!” “是!”巫军死士应着,继续去追桑诺……大祸事已经出了,他们只有捉住桑诺,才能让家人免于一死,不然所有保护大巫师的巫军死士,包括家人,全都要去喂鹰。 “大巫师,大巫师你怎么样?!”阿奇山一马当先,赶到神帐外,可仓扈已经调了数百巫军死士,把神帐团团围住,不让任何人进去。 虎漠举着巫军令牌,大声道:“诸位将军留步,这里是大巫师的神帐,闲杂人等不能进去!” 心里则是震惊又愤怒,没想到那个像个女人一样,在他身下伺候他的桑诺,竟然敢刺杀大巫师,还刺杀成功了,用的还是咬的。 要是桑诺也对他用这一招,他怕是要像拓古德王的父亲一样,变成太监,最后凄惨又毫无尊严的死去。 阿奇山听得大怒:“狗东西,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子们是闲杂人等吗?赶紧滚开,我们要进去看大巫师,不然你让大巫师出来见我们也成!” 总之他们必须要见到大巫师,不然不能安心。 可虎漠怎么敢让他们进去,是道:“诸位将军放心,大巫师只是受了点小伤,如今已经没有大碍,只是需要养伤,不好见你们。” “只是受了点小伤?桑诺咬断大巫师颈动脉的话都传遍全大营了,要是大巫师不出来见人,怎么安大军的心!”阿奇山道:“我们必须要见到大巫师,大巫师也必须要出来走一圈,让大家伙看看,不然军心可就完了!” 你他娘的知道军心要完了还敢带着这么多人过来闹,是嫌大戎军心崩塌得不够快吗?! 子车兴道:“虎漠千户,阿奇山将军说得有理,你就让我们,或者只让他一人进去看一眼就成,只要有一人看过了,我们也能安心。” 阿奇山高兴啊,拍着子车兴的肩膀道:“子车老弟这个主意好,不愧是念过兵书的,法子就是多。” 虎漠很为难,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王帐往神帐这边的路上,突然打起来了,铁赫身边的心腹将军金托喊道:“快来人护驾,合牧家旁边,刺杀天可汗!” 什么! “合牧家叛变了,怎么可能!”阿奇山他们惊了,可喊话的是金托,他们又不得不信。 虎漠忙道:“诸位将军,天可汗有难,请立刻去救天可汗,大巫师这边有我们巫军保护。” 子车兴率先道:“虎漠千户说得对,诸位将军,咱们快去救天可汗!” 说着是立马带人冲过去……雷五叔怎么回事,竟然在这种时候刺杀铁赫,这不是找死吗?要是实在找不到机会了,桑诺已经杀了大巫师,他们一起逃走就是,何必动手,这回怕是要被围住,逃不了了! 合牧吉,或者说是雷五爷根本就没想逃走,他会在这时候刺杀铁赫,是想给合牧托他们争取时间,让他们能带着桑诺逃出去……他对不起桑诺,是为了灭戎,害了桑诺一辈子,让他受了非人之罪,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他死,必须让他活着,去过正常的日子! 总不能来世上走一趟,只是吃苦受罪,什么福都没享过。 “赶紧去救天可汗!”阿奇山紧随子车兴后头,赶去救铁赫。 而子车兴虽然是第一个赶去救铁赫的,却没有放弃闹破大巫师被咬断颈动脉的事儿,是命令麾下勇士放箭救铁赫的时候,趁乱把火箭朝着神帐射去。 嗖嗖嗖! 火箭上带着松油,而大戎的营帐又全是兽皮所制,火箭很快就点燃神帐。 哞哞哞! “神帐着火了,快救火!”虎漠喊着,立马带着巫军提水救火。 然而,西北缺水,大戎这边又不爱洗澡,是没有准备多少水,天气又还冷着,水上有一层薄薄的冰棱,得把冰棱弄掉后,才能往着火的地方泼水。 可火还灭扑灭,又有火箭袭来,嗖嗖嗖,几支火箭又点燃几个火点,神帐快速燃烧,是救都救不急的。 “快把大巫师的马车拉来!”仓扈跟一名巫医架着大巫师出来了,而大巫师的身前身后都裹着一件很大的兽皮披风,头上还透着皮毛帽子,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 虎漠见状,知道了仓扈的计策,赶忙喊道:“快把大巫师的马车拉来,大巫师的神帐烧了,要上马车暂避!” 巫军死士听罢,赶忙去驾车。 然而,倒霉的是,地上太滑,扶着大巫师的巫医又被吓得不轻,被子车兴的火箭一吓,脚下一个踉跄,是摔倒在地,把大巫师也带得倒地。 大巫师面朝上的栽倒,帽子掉落,露出被咬掉一大块肉的脖子,以及被鲜血染红的上半身。 ??祝大家元旦快乐,2022年一切顺遂,谢谢大家过去一年的支持,你们的支持是我写下去的动力。这本书已经写了大半,今年一定会完结,请大家放心,我不经常写题外话,是怕影响阅读感,不是高冷,我其实是个沙雕0.0。。最后谢谢责编、主编对我的包容,让我这个渣更新可以轻松愉快的写文,感激。 ? ???? (本章完) 第2355章 死 “啊啊啊!”巫医惊恐惨叫,跌坐在地,脚刚好碰到大巫师的尸体,是两手撑地,不住的往后头退去。 “找死的狗东西。”仓扈大怒,咔嚓一声,一刀砍掉巫医的脑袋,又赶忙喊道:“拿披风来,快。” 可四周的巫军、巫医都愣住了。 仓扈怒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拿披风来盖住大巫师,想要大巫师着凉吗?” 又盯着他们,道:“记住,大巫师只是受伤了,他没死!” 虎漠率先反应过来,忙道:“仓扈说得对,听他的,赶紧拿披风来盖住。” 可惜已经晚了,阿奇山见神帐这边着火了,心急如焚,又带着麾下勇士冲了回来,看见了大巫师惨死的模样。 阿尔蛮王是最信奉巫神的,他们都是出自阿尔蛮王的部族,见状是纷纷惊恐大叫起来:“大巫师,大巫师死了,真被桑诺咬断颈动脉死了!!” 几十个人,声嘶力竭的喊着,声传十几米,不远处的人都听见了。 “快听,有人喊大巫师被咬死了?”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大巫师是巫神使者,是不可能被咬死的,都赶紧随老子去救天可汗!” 然而,周围的戎兵是停下不动,静静的听了一会儿后,跟着惊恐大叫:“死了,大巫师真的被咬死了!” 啪啪啪,银帐百户用鞭子抽打着大叫的戎兵,怒道:“不许胡说,大巫师不会死。” 然而,就像是跟他作对似的,阿奇山麾下的勇士冲到附近,跪在地上痛哭,喊着:“大巫师死了,脖子被咬出一个大窟窿,死了,完了,全完了!” 这话一出,是炸开了锅,本就担心的戎兵们是信了,纷纷掉头往神帐这边冲来。 一时间,这一片是大乱。 还有不少人趁乱喊道:“大巫师是巫神使者、巫神之子,绝不能死,要是死了,巫神会降下灾祸,那咱们全都得死!” “大巫师死了,大戎完了,完了啊!” 不用说,趁乱喊话的正是青马王的人。 青马王算是雷五爷的内应,知道雷五爷他们的机会,早已商量好计划实行后的所有事儿。 “谁?哪个杀千刀的在乱喊,给老子住口!”其他心向大戎的戎将听罢,气得大怒,指着这一片下令:“有人趁乱放谣言,快去把那些杂碎给本将抓出来!” 可如今这么乱,喊话的人又不止一个,而是四面八方都有人喊话,让戎兵们怎么去抓人? 而戎兵们现在也没空去抓人,是站在原地,转圈四望,迷茫片刻后,回过神来,随着大军,哭喊着朝神帐方向奔去:“大巫师,大巫师撑住,不能死,不能死啊!” 满目所及,皆是着魔般哭喊冲往神帐的戎兵,哪里还有一点点大戎勇士,杀敌破阵的威武模样,简直就是无知小儿。 乱了,全都乱了,想要维持秩序的戎将是回天泛力,怎么喊都不管用,只能冲去找铁赫。 “大巫师!”戎兵们哭喊着,来到神帐前。 虎漠跟仓扈带领着巫军死士阻拦,不让他们进去:“大巫师只是受伤,还没有死,你们不要乱,快去捉住咬伤大巫师的桑诺!” “呸,罪人,你们没有保护好大巫师,害得大巫师惨死不说,还要利用他的尸体,让他死了都不能去见巫神!”阿尔蛮王部族的人几乎是暴怒,拔刀指向虎漠他们,朝着四周喊道:“诸位勇士,巫军保护大巫师不利,至大巫师惨死,大家杀了他们,把大巫师的尸体抢回来!” 青马王部族的人又趁乱喊了:“杀了巫军,为大巫师报仇,抢回大巫师的尸体,还给巫神!” 这话一出,周围的戎兵们是彻底绷不住了,歘歘歘,纷纷抽刀,朝着虎漠他们杀去:“杀,抢回大巫师的尸体!” 虎漠吓得眼睛圆瞪,吼道:“站住,你们想做什么?想自相残杀吗?!” “呸,害死大巫师的罪人,你们死了是活该,快把大巫师的尸体还来!”戎兵们根本不听,也不再惧怕大戎最勇猛的巫军,是一起冲杀过来。 铛铛铛! 兵戈相击,不过眨眼间,混战就起。 仓扈看得心惊不已,赶忙喊道:“所有巫军不许回击,器械下跪!” 言罢,砰一声,率先扔下大刀,跪了下来。 虎漠不想器械下跪,这时候跪下就证明他们保护大巫师不利,怕是会被判鹰狼之刑而死。 可仓扈喊道:“不想死的就马上器械下跪!” 不想被愤怒的戎兵们当场杀死,就得先服软。 虎漠又撑了一会儿,见已经有巫医跟巫军被杀死后,赶忙扔掉大刀,扑通跪下。 他身边的巫军死士见状,也跟着跪下,接着是最前面的巫军,不多时,几百巫军全部器械下跪。 仓扈忙道:“诸位勇士,大巫师就在哪里,你们赶紧去救大巫师。” 又狡诈的加上一句:“神帐起火,我们把大巫师救出神帐的时候,大巫师还有气,你们赶紧去救他!” 大巫师刚才没死,要是他现在死了,跟我们没关系,全是你们闹事耽误的,听清楚了吗? 戎兵们现在没空细听他的话,冲到大巫师的尸体旁,瞧见大巫师的惨状后,纷纷跪地大哭:“大巫师去了,呜呜呜!” 悲恸之声冲破云霄,成片成片的戎兵跪下,围着大巫师的尸体痛哭。 虎漠看得后背发凉……大家伙这么信奉大巫师,等回过神来后,他们怕是要被活生生咬死。 为了戴罪立功,他是起身,道:“是桑诺跟合牧家杀了大巫师,本将这就去追他们,定把他们杀了,给大巫师报仇!” 其他巫军死士见状,跟着起身,想要逃走……不管能不能追到桑诺,总之必须先离开这里,不然他们一定会死。 “住口,快跪下!”仓扈惊了,心里大骂蠢货……这种时候起来做什么?应该不出声,装死才对,这时候冒头,简直是找死。 可惜他提醒得晚了。 “站住!”阿奇山抬着泪眼,捡起地上的大刀,指着他们,道:“勇士们,杀了这群护主不利的废物,为大巫师报仇!”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跪地大哭的戎兵们起身,眼里是腾腾怒火,不管不顾的举刀朝着虎漠他们杀来。 (本章完) 第2356章 死【2】 铛铛铛! 虎漠见他们来真的,是带着巫军死士反击。 可他们只有几百人,哪里是上万戎兵的对手,不过一刻钟,就被戎兵们围杀殆尽。 咔嚓,大刀砍断手臂、头颅的声音。 嘶啦,戎兵们愤恨撕下他们皮肉的声音,甚至有吃红肉的戎兵咀嚼生肉的声音,当真是恨得把他们给喝血嚼肉了。 仓扈看着虎漠他们的凄惨下场,脑子嗡嗡作响,头一次觉得戎兵可怕如鬼,似乎也明白了合牧家跟桑诺为何要背叛大戎……可怕,太可怕了,戎兵根本不是人! “这里还有一个,杀了他,为大巫师报仇!”戎兵们杀红了眼,要把仓扈也杀了。 阿奇山拦住戎兵们,道:“大巫师的死必须有个交代,留他一命,也好让他告诉大家伙,大巫师到底是怎么死的。” 又道:“还有拓古德王,他们是拓古德王的人,总得留他们一个活口,免得拓古德王推脱大巫师之死与他无关。” 戎兵们经过一场发泄,心里的悲怒减轻了一些,算是冷静下来了,听进去了阿奇山的话,饶了仓扈一命,见大巫师还躺在满是雪泥的地上,脖子上的窟窿狰狞可怖,又跪下大哭:“大巫师!” 哭声震天,传进雷五爷跟没能逃走的钧天卫耳里,让他们笑出声来:“哈哈哈,大巫师死了,大戎完了!” 大笑过后,又涌起眼泪,这么多年,他们吃尽苦头,受尽磨难,终于毁了戎贼的斗志。 铁赫听着这些哭声,知道大巫师是真的死了,气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指着雷五爷他们道:“把这群贱楚细作捉住,拖去神帐前,把他们的肉给我一片片的撕下来,给大巫师报仇!” “是!”金托再次带着戎兵冲杀上去。 雷五爷跟钧天卫们并不害怕,反而很兴奋,握着大刀,喊道:“兄弟们,冲,咱们多杀几个就多赚几个,值了!” “呼——!”钧天卫们呼哈出声,不退反进,举刀朝着戎兵杀去。 可他们打到现在,只剩下十几个人,哪里是金托他们的对手,只撑了半刻钟,就死了大半,余下的六人则是被戎兵捉住。 子车兴还一刀刺伤雷五爷,把他给生擒了,押到铁赫面前:“天可汗,子车兴不负众望,拿住合牧吉,可是现在就拖到大巫师的神帐去?!” 子车兴说得很大声,让周围的人都知道,是他青马王之子,子车兴捉住的合牧吉……只有这样,戎人才不会怀疑他们家也是细作。 铁赫盯着合牧吉,嘴巴翕动,正要破口大骂,可张开嘴巴之时,噗,吐出一口血来……大巫师死了,操控大戎军民的利器没有了,他们怎么敢杀了大巫师! “天可汗!”金托赶忙扶住铁赫,道:“您撑住,不能倒。” 不能倒? 这一刻,铁赫恨不得晕死过去……大戎是混民组成,而各部族嗜血好杀,要是没有巫神、没有大巫师来控制他们,他这个天可汗根本不可能统御各部。 千年基业,毁于一旦! “……把他们拖去神帐!”铁赫悲恸愤恨过后,指着合牧吉他们下令,又道:“再派兵马去追桑诺跟合牧托,必须把他们捉住,我要他们全家、全部族,不得好死!” “是!”麾下大将应着,是上万人去追击桑诺他们,余下的则是把合牧吉他们押去神帐,押到大巫师的尸体前。 跟随铁赫过来,第一次看见大巫师尸体的戎兵又跪地痛哭:“大巫师!” 大巫师个屁,铁赫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全都拉起来,告诉他们,别他娘的哭了,假的,全是假的,世上没有巫神,大巫师也不是什么巫神使者,他就是个普通人,死了很正常。 然而,大戎用巫神跟大巫师控制戎兵戎民已经千年,这个利器必须传承下去,不能坏了。 扑通,铁赫重重跪下,朝着大戎的方向行了伏跪大礼,高声喊道:“巫神,请您放心,我定会替大巫师报仇,再以大胜之礼,恭迎您赐予的新使者!” “哈哈哈!”雷五爷笑了,奋力喊道:“又要继续装神弄鬼吗?没有巫神,巫神是假的,不过是控制你们的假东西,也没有巫神使者,所谓的大巫师只是天可汗选出来的阉人而已……阉人在大楚是太监,太监啊!” 又吼道:“大巫师不仅是个太监,他还是个仙君,伺候过拓古德,这事儿天可汗也知道,他们骗了你们,你们……” 嗖嗖嗖! 铁赫大怒,来不及说话,直接射出弩箭,打断雷五爷的话,道:“贱楚细作妖言惑众,企图坏咱们的军心,众位勇士不要相信一个细作的话,记住,巫神是真的,他会永远庇护大戎!” 余下的钧天卫见雷五爷被射成重伤,接着奋力大喊:“巫神是假的,大巫师也不是巫神使者,他是个伺候过拓古德的仙君……” 铁赫目赤欲裂,大吼:“杀了他们!” 嗖嗖嗖! 无数弩箭朝着钧天卫射去,把他们射成了筛子……他们很疼,可脸上却满是笑容……祸根已经种下,他们的任务完成了。 临死前,他们没有再大喊,也喊不出话来了,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种唔唔的声音,不少年轻的戎兵听不懂,可铁赫却听懂了。 这是一首歌赋,当年卫国公一系还在的时候,西北旧军每次出征,必会高声大唱,他那时候还很年轻,随着父汗去掠夺大楚的城池,被追打的时候,后头除了勇猛的西北旧军以外,就是这种钻进人脑子里的歌声。 铁赫双眼怒红,亲自冲过去,抽刀,嘶啦,嘶啦,嘶啦,把五名钧天卫的脑子全部割下,一个个扔到雷五爷的面前:“老东西,看见没有,他们全都是被你害死的!” 铁赫了解楚军,知道楚军很重义气,说这样一番话,能让雷五爷比死了还难受……毕竟能做细作的,都是早就把生死给抛开了的。 又道:“还有你的儿子们,桑诺跟合牧托,等捉住他们后,我会让他们受尽所有非人的屈辱后,再杀了他们……合牧托还没被阉吧,呵,等着,我会让他尝一遍桑诺受过的耻辱!” “至于你,就先给他们探探路,把所有酷刑都受一遍吧!”铁赫疯了一般,吼道:“来人,给这老东西喂药,我要他清醒着受尽所有酷刑!” (本章完) 第2357章 死【3】 “是!”巫医赶忙上前,给雷五爷塞下两包药粉,再灌入冰冷的水,把药粉冲入腹中。 这种药起效很快,不到半刻钟,雷五爷的脑子就清醒起来,可身上的疼痛却越发明显,疼得他叫出声来:“啊!” “大巫师是巫神使者,这些药乃是巫神传授他的,乃是神药,效果很好吧。”铁赫笑着,笑容猛然一收,掰开雷五爷的嘴巴,嗖一刀,把雷五爷的舌头给割了下来:“呵,老东西,看你还怎么诋毁巫神!” 雷五爷疼得钻心,张开嘴巴想叫,可鲜血汹涌而出,堵住他的声音。 铁赫:“给这细作止血,我要他尝尽痛苦后再死!” 又有巫医上前,调了一种药泥,塞进雷五爷的嘴巴里,堵住他流血的断舌伤口。 “天可汗,子车兴请命,给合牧吉用刑,请您应予!”子车兴看着雷五爷痛苦的模样,是想给他一个痛快的。 可铁赫不答应,指着雷五爷道:“此贼背叛大戎,谋害大巫师,对巫神不敬,是所有勇士的仇人,每个勇士都该剐他一刀!” 言罢,自己先动手,嗖,削下合牧吉额头上的一片皮肉……皮肉带着眉毛一块被割下,雷五爷半张脸上都血呼啦次的。 子车兴瞧得心头一跳,看来雷五爷这场酷刑是免不了。 正愣神间,眼前飞来一把匕首,子车兴赶忙接住……匕首是铁赫扔过来的,意思很明显,让他割第二刀。 容不得子车兴不愿意,是赶忙笑道:“多谢天可汗赏赐!” 说完大步朝着雷五爷走去,手起刀落,很快就片下雷五爷左边脸颊上的一块肉,让雷五爷的脸看起来更加狰狞恐怖。 啊! 雷五爷无声惨叫着,却很欣慰子车兴没有冲动的一刀宰了他……这是铁赫对青马王家的试探,要是子车兴敢手下留情,那青马王一家就要大祸临头。 “好。”铁赫满意的说了一声。 子车兴道:“合牧吉一家背叛大戎,对巫神不敬,子车家身为巫神的子民,理应把合牧家千刀万剐!” 又把匕首递给麾下副将:“去,给那叛徒一刀,割眼睛跟耳朵交界的地方,哪里会比较疼。” “是。”青马王部族的副将领命,过去狠狠给了雷五爷一刀。 接下来的人则是割掉雷五爷的鼻。 再接下来,有人挖掉雷五爷的眼睛,很快的,雷五爷的脸上已经没有皮,只剩下一层薄薄的鲜红的肉,以及凸出的,带着血的骨头。 可他还没死,是被巫医撒药粉,继续清醒的活着,又提醒铁赫:“天可汗,割后背的肉吧,要是继续割脸,怕是很快就会死。” 背上的肉厚,能多割不少时间。 “把衣服扒了,割后背的肉!”铁赫疯了一般,盯着雷五爷一个人削。 “是!”立马有戎兵把雷五爷的衣服给割开,扔到地上后,一个个开始排队,割他后背的肉……队伍很长很长,望不到头,所有戎兵都抽出刀子,眼睛怒红的等着,轮到自己后,是毫不留情的割下雷五爷的一片肉。 人多,戎人的刀子又很大,不过一个时辰,雷五爷就被削得只剩下一副血糊糊的骨架……而可怕的是,他似乎还没有死透……身前只被片了一层皮,还有肉兜着五脏六腑,可以看见他的肚子在微微起伏着……这是还在呼吸。 子车兴握着刀子,刀刃把他的手掌给割破,留下一滴滴的鲜血,恨不得冲上去,一刀砍下雷五爷的脑袋,给他一个痛快! 可是不行,他只能忍着,还得陪着戎人畅快的大笑。 好在雷五爷流血太多,半刻钟后,是终于死透了,子车兴松了一口大气……终于死了。 可铁赫不满意,掐着大巫医的脖子怒道:“混账东西,不是让你保证他活着吗?这才一个时辰,怎么就死了!” 大巫医抖着身子,哑着声音道:“天可汗,我们,尽力了,咳咳咳!” 全身的皮肉都差不多被割光了,即使他们是神,也不可能延长合牧吉的寿命。 “废物!”铁赫一把扔掉大巫医,盯着雷五爷的尸体道:“便宜你这个老东西了!” 可想到大巫师的死,想到合牧家毁了大戎信奉千年的一切,他又怒火暴起,指着雷五爷的尸体怒吼:“合牧吉,你个叛徒,你怎么敢背叛大戎?你可是真正的戎人!” 铁赫不是蠢货,拓古德也不是蠢货,而他们的父辈,包括上一任的合牧家家主也不是蠢货,不可能认错人。 要是合牧吉不是真正的合牧家子嗣,根本无法得到戎人的信任。 可雷五爷有自己的‘父母’,他家那个家里生活了二十年,又随着兄弟们上过战场,杀过戎贼,他知道戎贼的恶……他是大楚人,也只是大楚人,所以即使受尽苦难、丢了性命、害了桑诺,他也没有放弃,因为他一直记着自己年轻时……或者说,记得一群同袍战友当年的共同愿望。 只是,他对不起桑诺。 如果有来生,他愿意做牛做马,偿还桑诺。 欻一声,铁赫抽出自己的大刀,朝着雷五爷的尸体走去,咔嚓一声,砍下雷五爷的脑袋,又一脚把头颅踢到戎兵面前:“给我踩碎!” 砰砰砰! 无数戎兵们冲来踩着雷五爷的脑袋,很快就把他的头骨踩得稀烂。 子车兴看不下去,压下泪意,提醒道:“天可汗,桑诺才是害死大巫师的凶手,咱们得立刻去追杀他,不能让这奴才逃回贱楚!” “子车兄弟说得对,咱们必须杀了桑诺,杀了他,给大巫师报仇!”阿奇山吼着,像是一头暴怒的蛮牛。 铁赫:“已经派万名勇士去追,桑诺跟合牧托这群叛徒是逃不掉了,诸位勇士放心。” 又道:“如今还有比诛杀桑诺更重要的事,那就是火葬大巫师的尸身,让他回到巫神身边,再恭迎巫神赐下的新大巫师!” 铁赫看着在场的戎兵,高声道:“巫神不灭,一直在护佑着我们,很快就会赐下新任大巫师,诸位勇士,请耐心等待,迎接新任大巫师!” 迎接新任大巫师? 要是以前,戎兵们还会相信,可经过桑诺跟合牧吉的一番喊话后,他们是怀疑起来,不再坚信什么巫神跟大巫师。 还有人哭问:“天可汗……大巫师真的被拓古德王睡过?咱们高洁的巫神使者真是个被男人睡的仙君?” 第2358章 得救 这话问得,铁赫气血上涌,差点又吐出一口血来,他压下血气,大声回道:“胡言乱语,大巫师乃是巫神使者,最是高洁神圣,怎么可能是雌伏于男人身下的贱楚仙君,没有的事儿,这是桑诺叛徒的诛心妖言,为的就是要坏咱们的军心,你们不要相信!” 可是…… “大巫师对拓古德王太好了,他回营,大巫师亲自去接,亲自给神水;离营出征,大巫师亲自去送,赐神水还给药的,大戎各部族王,谁有这样的恩赐?连天可汗都没有。” 铁赫快疯了,指着问话的金帐千户道:“来人,此人妖言惑众,败坏大巫师跟拓古德王的名声,给我就地砍了!” 娘的,拓古德跟大巫师偷晴,他还得给他们收拾烂摊子……拓古德,你给老子等着,等重塑军心,大赢贱楚后,看我怎么杀了你。 “是!”金托手腕一动,立马抽刀,咔嚓砍掉那名金帐千户的脑袋,动作之快,震惊周围所有人。 铁赫心下冷笑,看着他们道:“诸位将军、勇士们,咱们今天是被贱楚阴了一把,可咱们大戎是被巫神庇佑的猛士,只要团结一心,定能灭楚……贱楚有干净舒服的屋子、有温暖的华服、有数不清的牲口、有长满肥美青草的土地、还有一个个细皮嫩肉,貌比仙女的姑娘,只要灭了大楚,这些就都是你们的,牛羊随便拿、土地可自领、美人可以随便睡!” 既然巫神不管用了,那就用金钱美人来控制他们,他就不信这群狼一样的戎兵会不心动。 果然,戎兵们心动了。 铁赫看得冷笑,这群畜生果然最重利益,给点好处,什么神,什么大巫师就抛诸脑后了……可他还是低估了巫神在戎兵心里的地位,毕竟是信奉了千年的东西,怎么能说舍弃就舍弃? 后患,还在后头! “来人,准备神火,尽快送大巫师的尸身去见巫神!”铁赫下令,又亲自去安排下任大巫师的人选,想要尽快弄出个新任大巫师来,好把这场千年未有的灾难给过渡过去。 …… “你说什么?大巫师死了?”拓古德正在领命赶往毒虫沟,听到巫军死士送来的消息,是目赤欲裂,眼睛都怒红了。 而他不心疼大巫师惨死,是心痛再也不能利用大巫师来给自己谋好处! “死了,被桑诺咬断脖子死的……大营大乱,勇士们暴怒,像鬼一样把虎漠他们给活生生的砍死了,肉都被吃了……我们是趁乱逃出来给您报信的。”巫军死士颤抖的说着,回想起大巫师死后,大营的混乱,还很是后怕。 “王,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可是要回大营?”巫军死士问着,又道:“天可汗把仓扈给扣下了,说咱们巫军死士保护大巫师不利……瞧这话说的,怕是要咬咱们巫军一口,要是王不赶紧回去主持大局,怕是会被天可汗算计。” 拓古德听罢,握刀的手紧了又紧,心里游移不定……大巫师死了,他要是不回去,确实会被铁赫算计一把,可要是不趁着勇士们还不知道大巫师已死之前,赶去毒虫沟灭了姜万罡,此战他要想赢了,就更难了。 正犹豫间,远处的山道上火光四起,有大批戎兵朝着前方射火箭,还有哞哞哞的牛角号声,是戎兵。 乌勇将军见状忙道:“有敌情,听声音,追击敌人的还是天可汗麾下的部将。” 而乌勇是铁赫的人,见铁赫麾下部将追击敌人,不可能不帮忙,是立刻给自己的戎兵下令:“一半人马留下跟随拓古德王,一半人马随本将前去支援!” “嗷!”戎兵们应着,一分为二,朝着山道上奔去。 拓古德怒极,想要把人喊回来已经来不及了,而更可怕的是,山道上的戎兵是看见了这里的火光,派了令兵策马赶来,吹着牛角号,喊道:“细作桑诺咬死大巫师,所有戎兵即刻追击桑诺,必须捉住他,给大巫师报仇,向巫神赎罪!” 令兵都是选的骑术上佳,声音洪亮之人,一路大喊,不到一刻钟就跟乌勇他们撞上了。 “你说什么?大巫师死了?大巫师!”乌勇悲痛大哭,只觉得脑子被人掏空,突然迷茫起来,不知道如何是好? 令兵忙道:“将军,桑诺是大罪人,他必须死,请赶紧从这边抄到他们前头去,务必把这恶贼给杀了!” 说完还吹了一遍牛角号声,这才把乌勇给惊醒过来,看向令兵,连连点头,哽咽着道:“对对对,必须捉住那叛徒,给大巫师报仇!” 又吩咐副将:“阿舯,快去告知拓古德王,让他别去毒虫沟了,立刻带着大军过来追击桑诺,给大巫师报仇!” “嗯!”阿舯抹了一把眼泪,带兵策马赶回去。 拓古德犹豫一会儿,已经带兵往毒虫沟赶,可阿舯他们还是追上了拓古德他们,还边追边吹着牛角号声大喊:“大巫师被桑诺刺杀,速速停下,赶去追击桑诺,给大巫师报仇!” 拓古德率领的大军很多,数十万计,队伍的尾巴太长了,即使拓古德已经跑出去一刻钟,可后头的戎兵也没赶多少路,是听见了阿舯的话。 一时间,大军后头的戎兵们是乱了起来:“大巫师死了,被桑诺咬死了?可是真的?!” 哞哞哞! 牛角号声又响起,阿舯带领的令兵是大喊着:“前面的勇士停下,桑诺叛变,刺杀大巫师,正在逃窜,速速回头,追击桑诺,给大巫师报仇!” 距离又近了,大军后头的戎兵们是听清楚了,彻底大乱起来。 从后头乱到前头,大军是被搅和的彻底停下来,动不了了。 “混账!”拓古德气得大骂,恨不得杀了阿舯,好好的计划,全被他给坏了。 “主子,大家都知道了,这回怎么办?”虎昂策马过来问,又道:“主子,大巫师之死关系到整个大戎,还是调头,去抓桑诺吧,要是您一意孤行去打毒虫沟,即使打下来了,也会被人诟病。” “大戎是用战功说话,本王要是打下毒虫沟,谁敢说一句不是!”拓古德怒道,又大骂大巫师:“废物,本王临走之前已经提醒过他要小心桑诺,他偏偏不听,如今死了是活该!” 虎昂吓得不轻,忙道:“主子,切莫说这种话。” 被铁赫的人听见,主子就完了……这支大军可是各部族组成,铁赫为了盯着主子,还放了不少人马进来,说话必须小心。 第2359章 反攻 “呜呜呜,大巫师,您不能死,要死把我也带走吧!”大军里全是为大巫师之死而痛苦的声音,还有笃信大巫师的戎兵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举刀自刎的。 嘶啦,嘶啦,耳边起伏着刀子割脖子的声音,拓古德听到后,没空骂大巫师,赶忙带人骑马来回跑着大喊:“巫神不灭,大巫师只是回去见巫神了,用不了多久,巫神会赐下新的大巫师来庇佑大戎!” 是一路大喊着,安抚军心后,又拔刀喊道:“诸位勇士,随本王追击桑诺,把这个贱楚细作剁了,给大巫师报仇,向巫神谢罪!” 虎昂跟巫军们紧跟着大喊:“随拓古德王追击桑诺,杀了这个贱楚细作,为大巫师报仇!” 巫军上万之多,齐声大喊,总算是震住戎兵们。 戎兵们终于反应过来,嗷嗷大叫着:“杀桑诺,为大巫师报仇,杀啊!” 是大吼着,根本不用拓古德带领,群兽捕食般,朝着山道那边冲去。 拓古德看得心下大惊,大巫师在戎兵心里的地位真不是一般的神圣……太神圣了也不好,容易反噬,等杀了桑诺,再定新任大巫师的时候,他定要慢慢降低大巫师在戎兵戎民心里的神圣感,这样的祸事,不能再来第二次了。 “杀桑诺,为大巫师报仇!”拓古德喊着,带着巫军们策马狂奔,抄近路,不到三刻钟就冲到桑诺他们的前面。 “毒弩箭,放!”拓古德喊着,嗖嗖嗖,带毒的弩箭朝着桑诺他们射去。 砰砰几声,有四个人被射中,毒药从伤口进入血液里,让他们头昏眼花,脚下发沉。 “……药,吃~”桑诺迷迷糊糊间,也知道自己这边有人倒了,是奋力的喊着。 桑诺已经把全部的药都给合牧托,听到这话,赶忙翻出一种最厉害的解药给钧天卫们:“快吃!” 中毒箭的四人里,有阿川,他算是个小头领,立马接过解药吃了。 可吃完一会儿后,中毒症状并没有缓解,心跳反而加快,砰砰砰的,好像还有血液往脑子里冲,脑子晕乎胀痛,像是要炸开一样。 他知道这种毒药很厉害,立刻道:“前头也有戎贼大军,咱们已经在他们的射程内,不能再往前走了……你们往左侧的山里跑……跑到深山里,要是遇见楚军,你们或许会有一条生路。” 又拿出一块令牌,塞给桑诺:“五公子,别睡,撑住,拿稳了,这是我在雷家商队的令牌,要是遇见楚军,就拿令牌给他们看,告诉他们,你们认识我……在大楚,我叫阿川,景元七年,随着雷五爷跟宁霁宁三爷去河安府田福县大丰村买过香料的,去过好几回,如今的西北军统帅秦将军跟秦夫人就是那个村子的人,他们认识我的!” 桑诺知道阿川交代这话意味着什么,他不想接……他害了太多人了,不能再多害四个。 可合牧托一把拿过东西,对阿川他们道:“如果可以,你们就往右边跑,尽量躲起来,我们要是得救,一定会带人来找你们。” “好。”阿川应着,推着合牧托一把,让还活着的七个人护送他们进左侧山林后,带着其余三个中毒的钧天卫,开始前后放弩箭。 嗖嗖嗖! 距离近了,又是趴在地面放箭,是射中马蹄。 马匹发出痛苦的嘶鸣声,砰砰倒地,把前头的戎兵给摔了好几个。 阿川他们听到马匹倒地的声音,又立马放箭。 嗖嗖嗖! 弩箭再次杀向两边,这回是站起来放箭,把后头的戎兵也射下几个。 “勇士停下,放狼群,咬死这群细作!”拓古德看见前头倒了几匹马,怒极,不让戎兵追了,而是放出被饿了两天的狼群。 嗷嗷呜! 信狼嚎叫着,寻着血腥味,闪电般朝着阿川他们奔去。 啾~ 阿川口里发出一道哨声,中毒的钧天卫听罢,立刻跟着他往左侧山林跑去……阿川了解拓古德,此人跟一般的戎人不同,他聪明狡诈,要是他往右侧山林跑,拓古德一定会认为他是想引开他们,为桑诺等人争取逃命的时间。 要是他反着来,拓古德没准会往右边山林追去,那桑诺他们或许就能活。 为了跟桑诺他们拉开距离,他们跑得并不快,很快就被狼群追上。 嘶啦,嘶啦,嘶啦! 二十几头狼围住他们,顷刻间就把他们咬得粉碎,等拓古德他们赶到的时候,地上只剩下一些残肢碎骨。 “呸,便宜他们了!”拓古德把靠近脚边的一块碎骨踢飞,往四周看了看,道:“桑诺这贱人一定是往山里跑了,兵分两路,追上桑诺,天亮之前,本王要桑诺死无全尸!” “是!”戎兵们应着,立刻散开,往左右两侧山林追去。 巫军死士小队长见拓古德在左边山林里,是带队朝着右边山林跑去,可惜他跑不掉了。 “把他拖回来,喂狼!”拓古德恨极这些巫军死士,不杀了他们,他心里的气下不去。 “是!”虎昂立刻带人去把巫军小队长押回来。 “主子,主子饶命啊,不是我们保护不力,是桑诺那贱人藏得太深,用的还是近距离咬脖子这招,我们当真是……” 防不住三个字还说出口,就被群狼扑上来咬死了。 拓古德看着周围的巫军跟戎兵道:“记住,本王不需要找借口开脱罪名的废物,只要能灭贱楚的勇士!” 又道:“进山,本王要桑诺跟合牧家死!” “是!”巫军跟戎兵们应着,用狼带路,朝着山里追去。 大戎的信狼嗅觉万分灵敏,即使桑诺用了臭味药,信狼们还是慢慢追了上来。 “……放我下来……别再带着我走了……”桑诺听着越来越近的狼嚎声,是哭着道:“三哥,替我活下去~” 合牧托一顿,有点想哭……这么多年,桑诺又真心喊他三哥了,可他毕竟是个作战经验丰富的人,听到这话就知道不对劲,立马放下桑诺,手飞快的捏住他的下颌,再重重一击后背。 砰,桑诺吐出一枚毒药。 合牧托道:“我说过了,你要是死了,我会陪你,所以你最好活着。” 言罢,又一把背上桑诺,招呼剩下的钧天卫:“走!” 第2360章 杀铁赫 钧天卫们立马跟上,托着桑诺,楚军所在的方向逃去。 然而,狼群越来越近,后头已经传来弩箭射出的嗖嗖声。 “快追上了,赶紧往右边跑,我记得哪里有个山洞,只要躲进去,再用雪泥糊住,应该能逃过一劫。”陶山说着,跑在前头,给合牧托他们带路。 他记性极佳,运送香料的时候又走过这边好几回,很快就找到那个小山洞:“三公子、五公子,快进去,阿虎、柳子你们也进去,照顾两位公子,其他人跟我来!” 不用说,陶山也跟阿川一样,要用自己来做诱饵,把拓古德他们引开。 桑诺背后中了好几箭,撑到现在,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只是无助的流泪。 合牧托上过战场,做事比较果决,知道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活下去,是受了陶山他们的恩情,说了一句:“谢了,要是能逃到大楚,我会找到你们的家人,让他们衣食无忧的活着。” 陶山笑道:“我没家人,其他钧天卫有家人的,也有朝廷养着……两位公子好好活下去就成,这是将军最后的心愿。” 言罢,把他们塞进去,开始用雪泥糊洞口。 可刚糊几下,就听见一阵狼嚎声:“嗷嗷嗷呜!” 狼嚎声是从他们前面传来的,可见不是戎贼的狼。 果然,随着狼嚎声越来越近,他们前方的山里突然冲出一大群狼,朝着戎人的狼奔去。 嗷嗷嗷呜! 狼嚎震天,两群狼撕咬在一起,打得难分难舍。 “快,那边山里有人,赶紧跑过去!”陶山立马把雪泥给扒拉下来,拽住合牧托跟桑诺,推着他们,往狼群冲下来的山里奔去。 “五弟别睡,咱们得救了,快醒醒!”合牧托背着桑诺跑着,发现桑诺的身子越来越冷后,吓得不轻,赶忙对旁边的柳子道:“快拿刀扎五弟,扎最疼的地方!” “诶!”柳子应着,边跑边拿刀,给了桑诺一下,桑诺疼得动了动,可他流血太多,眼皮只是睁开一条缝,又睡了过去。 “救命,快救救我们,这里有人受伤了,我们是西北雷家商队雷五爷的人!!”合牧托声嘶力竭的喊着,此刻他说的是大楚话,只是口音有些重,听得不太清楚。 狼群奔出的山头里,游平跟斥候兵们见戎贼大军杀来了,原本是想赶紧跑回去报信的,听见雷五爷三个字,立时一顿,忙道:“老三老四,随我下去看看,老二护送两名斥候兵回去告诉将军,戎贼大军又杀来了,其他人等着接应我们。” “是。”二平领命,赶忙带着斥候兵往回赶。 游平则是带人冲下来,看见合牧托身上的衣服后,又往后退,抽刀指向他们:“戎贼!” 合牧托赶忙放下桑诺,跪在地上磕头:“我们不是戎贼,我们是雷家商队雷五爷的儿子,这是我弟弟,他受了重伤,救他,快救他……”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哑得快听不见。 陶山赶忙补充:“他们确实是雷五爷的儿子,我叫陶山,是钧天卫……戎贼大巫师死了,是桑诺杀死的,戎贼大营此刻大乱!” 后面半句话,比什么话都管用,游平听得眼睛都亮了。 合牧托又把阿川留下的东西扔给游平:“阿川,景元七年,阿川跟着雷家商队去河安府大丰村买过香料,秦将军跟秦夫人认得他~” 说完是呼哧呼哧喘着气,眼里带着泪水,看着游平,希望他能够相信,救他们一命……爹肯定已经死了,他不能再让五弟死! 游平听罢,赶忙捡起地上的东西,冒险点了火把看了,确实是雷家商队的东西后,立刻灭掉火把,冲过来背起桑诺,道:“老三老四,快救人,先脱险再说!” 又道:“拿醒神丸,给他吃,别让他睡。” “是!”老三老四一边拿药一边冲过来,把药塞给桑诺吃后,又去架起已经力竭的合牧托,也给他吃了一枚醒神丸后,带着他们往藏身的地方跑去。 跑到地方后,招呼着留守的兄弟们:“刚刚点了火把,戎贼应该很快就会找到咱们,这里不能待了,走地道,出地道后,再往深山跑,躲开戎贼后,再转道回大营!” 他们经常躲在山里,是挖了一些地道,可以放心的再里面走,不过地道不长,只能短暂隐匿行踪。 “走~”其他兄弟们立刻分成两队,一队在前头开路,一队殿后扫去痕迹……他们像是山林里的狼,快速穿梭着,很快到了地道口,又像兔子一般在地下行走,之后转入另一个地道,连转三次后,出地道,往深山跑。 跑了一刻多钟后,游平停下:“粗麻毯子铺上,药箱拿来,老四救人!” 手下的兄弟们配合默契,很快就准备好,游平把桑诺趴放在毯子上,看着他背上的六处箭伤皱眉……这要是不死,那真就是阎王爷嫌弃了。 而阎王爷或许真的嫌弃桑诺,他的六处箭伤,竟然都避开了要害,没有伤及肺部跟脊椎,只是伤口流了太多血,且箭上还有毒。 好在桑诺已经吃了解药,阻断了毒素,游平他们给他止血,简单处理伤口后,又继续赶路:“往山里走,一个时辰后有一个我们的补给点,哪里有马匹,骑马一个时辰就能到最前方的大营,哪里有医术精湛的大夫,到时候再让大夫给你弟弟拔箭,他一定能活。” 游平说着,再次背起桑诺,带着合牧托他们,往补给点行去。 “谢谢。”合牧托哽咽的说着,跟在游平身后走。 走上一段路就会回头看朝着戎兵大营方向看一眼,陶山知道,他是惦记雷五爷,拍拍他的肩膀道:“从三十年前,五爷就知道自己的下场,不用惦记,他死而无憾了。” 合牧托没有说话,只是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走着。 …… “雷五爷的儿子在哪里?!”秦三郎得知消息后,策马出来亲迎,瞧见合牧托他们后,打马过来问:“你就是雷五爷的儿子?” 长得倒是有几分相像。 合牧托点头,指着马背上的桑诺道:“他也是,他还杀了戎贼大巫师戎丹,如今戎贼大营大乱。” 骆英听得大喜:“当真?哈哈哈,老天爷都在帮咱们,穆哥儿,赶紧出兵,趁着戎贼大乱,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本章完) 第2361章 杀铁赫【2】 大巫师惨死,戎兵信念崩塌,是他们打退戎贼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秦三郎不敢错过,即刻下令:“击鼓聚兵,半个时辰后,发兵戎贼大营,把他们赶出楚境!” “是!”张途立刻带着麾下传令兵策马在大营内奔驰传令:“秦将军令,击鼓聚兵,半个时辰内,发兵攻打戎贼大营,把他们赶出楚境!” 楚军大营很大,绵延几十里,可军令一下,中军大帐的大鼓就被敲响:“咚咚咚!” 很快的,临近的营地的大鼓也响起。 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以中军大帐为点,朝着四面八方传开,各个小营地的将士听到鼓声,立马抄家伙,到各自将军的麾下帐前集结,再由将军带领,朝着大营中间聚拢。 整个大营,几十万兵马全都动了起来,踏起的尘土飞扬,像是遮天的幕布,而集合得最快的是骆英带来的西北旧军。 西北旧军宛如猛兽,奔跑集合之时,口里呼喊震天。 合牧托坐在马车里,看着楚军集结的样子,心里激动的同时,恨意又攀升,掀起车帘,朝驾车的将士道:“告诉秦将军,我也要去打戎人!” “你别动,正施着针,乱动会不死也会中风!”罗大夫很生气,最不喜欢这种冲动的病人,又让车内的将士把他给摁住。 合牧托动不了了,还在朝着车外喊:“请去告诉秦将军,我也要去打戎人……我爹可能还活着,我得去救他!” 就算死了,他也要去给他收尸,还要去杀戎贼,给桑诺、给爹、给阿川他们报仇。 “诶,我会给您传达。”驾车的将士应着,控制着马速,没多久就到了一片救治营帐。 桑诺已经先到了,被人抬进营帐里,已经开始拔箭。 他中箭太多,戎贼的弩箭又是钩箭,想要取出来不容易,叶大蔻擅长刀伤,取箭很有一套,是被叫来了,同来的还有闵大管事、小刘太医等医术极佳的人。 叶大蔻跟闵大管事废了一刻多钟的工夫,才把第一支箭取出来,看着带毒又带着倒钩的箭头,皱眉对秦三郎道:“小侯爷,想要把箭全部取出来,怕是得要两个时辰……其中一支箭太深了,往回取怕是不行,可能得把箭打进去,从胸前取出来,好在没有伤到心肺,从胸前取也不怕,七成能活,您不用担心,可以放心去打戎贼。” 秦三郎不可能等怎么长时间,他听罢放心一些后,交代一句:“他杀了戎贼大巫师,还是雷五爷的儿子,一定要把他救活。” 叶大蔻应道:“是,我们一定救活他。” 秦三郎点头,转身出了营帐,合牧托瞧见他后,立马喊道:“秦将军,我五弟怎么样?我也要去打戎贼,为爹他们报仇!” 陶山他们也道:“秦将军,我们也要去杀戎贼!” 跟着雷五爷去大戎的钧天卫差不多都死光了,那些都是他们的生死兄弟,他们要为他们报仇。 “你弟弟没事,有七成机能活,放心。”秦三郎回着合牧托的话,走了过来,问正在给合牧托施针的罗大夫:“他怎么样?可还能行军?” 罗大夫道:“身体壮实,骑马跑一段倒是可以,但他先前力竭晕倒,最好是睡一觉再上战场。” “秦将军,我撑得住,你就让我去吧……我想去给我爹收尸。”合牧托哽咽着道,想到雷五爷可能面临的下场,他就万分难受。 秦三郎想起了秦爹,要是当年能见到爹最后一面,给他收尸,他即使累死,也会赶去,因此答应了:“成,行完针,立刻过来集合。” 又转头交代将士:“给他们准备军牌跟盔甲,弄完后,带他们去集合。” 将士应道:“是。” 秦三郎翻身上马,带着游平等人赶去中军大帐。 大帐前的空地上,已经集合了数不清的楚军。 骆英几百名将军、副将、千户们等在大帐外头,瞧见秦三郎来了,很是兴奋的道:“穆哥儿,你总算来了。” 再不来,他就要骑马去找他了。 秦三郎点头一笑,吩咐张途:“带着传令兵骑马绕圈跑,告诉他们,雷家商队雷五爷父子杀了戎贼大巫师,戎兵大乱,斗志全无,咱们此次定能大败戎贼!” “是!”张途又带着上百传令兵们,骑马来回跑着,敲锣大喊:“雷家商队雷五爷父子杀了戎贼大巫师,戎兵大乱,斗志全无,咱们此次定能大败戎贼!” 将士们已经得知一些消息,如今再听到这话,军心大振,一个个兴奋起来,嗷嗷叫着要去打戎贼。 “骆大哥,会戎语的将士可找出来了?”秦三郎问。 骆英点头:“找出来了,足足有上千人,一个个戎人话说得贼溜,你就放心吧。” 这就好,秦三郎点头,道:“骆大哥,你带着西北旧军跟牛叔他们先行一步,辎重营紧随其后,出击之前先用辎重投放毒药,杀他们一回再说,混战之时就让会戎语的将士喊话,再坏他们的军心,其余兵马由我率领,此次反攻,咱们只有两个目的,杀了铁赫跟拓古德,把戎兵一口气赶到陇山山脉后!”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必须一举击溃戎贼,要是错过了,即使以后咱们能找到机会夺回失地,所要付出的伤亡代价也很大。” 诸位将军都不是第一次打仗了,知道戎贼的可怕,也知道戎贼信奉大巫师,这次的机会当真是千载难逢,他们必须抓住机会反败为胜! 商议完后,骆英就带着西北旧军跟牛大豹他们先启程。 十万大军,率先开拔,朝着戎贼新建大营杀去,而骆英他们还没杀到戎兵大营,就先被拓古德的人马发现。 戎贼斥候兵赶忙去禀告拓古德:“王,前方发现大批楚军,还有不少辎重随行,看样子,是要反攻!” 拓古德正恼怒没能杀死桑诺,听得这个消息,几乎气炸,冷笑道:“早就猜到他们会趁机反攻,以为趁着戎兵大营大乱就能杀了我们,反败为胜?做梦!” (本章完) 第2362章 重伤 拓古德吩咐:“即刻聚兵,迎击楚军!” 又吩咐道:“派传令兵回大营,告诉天可汗,桑诺这个叛徒已经逃到楚军大营,让他即刻率领所有戎兵出战,击楚军,杀桑诺,为大巫师报仇!” 而拓古德会这么说是有目的的,他是想激起戎兵的愤怒,让戎兵们为了赎罪,一句冲破楚军,去把桑诺给抓了。 “是。”传令兵听罢,赶忙策马回营,告知天可汗。 拓古德带领的戎兵已经集结完毕,他策马在前,看着戎兵们,喊道:“巫神的勇士们,贱楚细作桑诺已经投奔楚军,带着楚军杀了,你们要是想为大巫师报仇,就拿出你们的刀,你们的毒药,杀光楚军杀!” “凡杀死一名楚军者,赏羊一头,杀死十名楚军者,赏牛一头,杀死贱楚百户千户者,赏楚女一名!”拓古德看着戎兵道:“大楚幅员辽阔,什么都有,只要攻破大楚,你们就能过上楚人贵族的日子,荣华富贵,美人牛马,吃用不尽!” 拓古德很会蛊惑人,先是用给大巫师报仇为由,激起戎兵的愤怒,又用金钱美人相诱,让戎兵们军心大振,纷纷大喊着:“嗷嗷嗷,杀了楚军,捉住桑诺,为大巫师报仇!” 拓古德见状,很是高兴,笑道:“勇士们,巫神正在看着你们,冲,杀光所有楚军!” 言罢,又让虎昂给戎兵们发药,是大巫师给他们吃的那种令人兴奋弑杀的药粉。 吃完后,戎兵们像疯了一样,朝着楚军杀去。 “报!”跑在最前头的斥候兵策马回来禀告骆英:“鹰爷,戎贼那边军心不见涣散,是朝着咱们这边杀来了。” 又道:“带兵的是拓古德。” “又是这个畜生!”骆英跟拓古德打过许多次仗,深恨此贼,也很清楚拓古德极其难打,是道:“停下,上辎重跟毒药。” “是!”传令兵立刻把骆英的军令传下去。 哐哐声响起,各类辎重是被推到前面来,投石器上被放入毒药包。 骆英道:“放定位箭!” 嗖嗖嗖! 一波定位箭被射出。 辎重塔台上,将士远眺前方,等戎贼大军快进跑到定位箭的地方时,是挥舞令旗。 投石器旁边的将士见状,立刻投放毒药包。 嘭嘭嘭! 毒药包裹飞出,里面还抱着石头,落地的时候,毒药包被重力崩裂开来,毒粉弥漫,前方的戎兵都遭了殃。 可戎兵们吃了兴奋药粉,对投来的毒药丝毫不在于,嗷嗷嗷叫着,骑马朝着这边冲杀过来。 骆英:“再放!” 嘭嘭嘭! 毒药包再次被投了出去,在戎贼大军里炸开,可戎贼依然不管不顾。 嗖嗖嗖! 戎贼擅骑射,骆英他们只投了两次毒药包,戎兵们就跑到射程内,利箭朝着楚军杀来。 “盾阵!”骆英喊着,见戎贼还凶猛无比,又道:“后退!” 盾兵立刻集结,挡住箭雨,而大部分楚军则是后退,如此三个来回后,毒药终于起了一点效果,两军的距离也已经越来越近,骆英喊道:“杀!” 西北旧军得令,猛虎下山般,朝着前方杀去,很快就跟戎兵混战在一起。 而骆英是盯着拓古德,带着鬼爷他们,朝着拓古德杀去。 拓古德看得冷笑,骆英这个蠢货还跟以前一样,只会硬冲,他在大军中间,骆英怕是死十次都杀不了他。 然而,骆英悍勇,又有凌将军跟盛将军做策应,竟然杀出一条血路来,离拓古德越来越近。 拓古德见状一惊,又不屑冷笑:“所有巫军,随本王去杀了骆英!” 以为只有你想杀本王吗? 本王也是早就想要杀你了,还有秦穆,那贱种杀了他的姐夫。 “是!”虎昂喊着:“巫军集合,朝东南方向,鹰字旗,杀!” 巫军听罢,纷纷聚拢,很快就聚集了几千人,朝着骆英所在的方向杀去。 鬼爷见状,道:“鹰爷,拓古德疯了,咱们先撤,没必要跟他硬拼。” 要实在是想要硬拼,也先等等,等小侯爷带着大军赶到了再说。 可骆英不想放弃,是笑道:“好不容易逼得他发疯,要是不趁着他发疯,还怎么杀他……此贼比铁赫聪明勇猛,必须死,不然即使咱们这次能打退戎贼,有他在,不出十年,大戎定会卷土重来,再攻大楚!” 占领大楚、迁徙戎民定居楚境,就是拓古德提出来的,这样的大威胁,不能留! 嗖嗖嗖! 巫军的箭雨已经杀来。 铛铛铛! 西北旧军反应神速,立刻用铁盾挡住巫军的利箭。 拓古德大怒:“调弓弦,再放箭!” 后一批的巫军立马调弓弦,前面的巫军退下,调好弓弦的巫军上前,张弓搭箭,嗖嗖嗖,又一阵箭雨朝着骆英他们杀去。 而这一回,是射穿铁盾,伤了一批西北旧军。 拓古德看得大喜,又道:“大强弩,瞄准骆英,本王要他死!” 强弩车立刻被推了上来,无数利箭也瞄准骆英。 嗖嗖嗖! 一阵有强有弱的破风声响起,强弩箭跟箭雨一起朝着骆英杀来,一大批鹰食帮的人跟西北旧军倒下。 而骆英似乎中了箭,身子飞起,从马背上飞了出去。 鬼爷见状,立刻跳下马匹,滚到骆英身边去,让鹰食帮的人用铁盾挡住骆英。 而鹰食帮的人也纷纷惊恐大喊着:“鹰爷,快传大夫,鹰爷中箭了!” 距离离得不远不近的,拓古德听不清鹰食帮的人在喊什么,也瞧不清楚真正的情况,只瞧见了个大概,以为骆英中箭了,立马道:“杀过去,剁了骆英!” “冲,杀了鹰食帮的骆英!”巫军大叫着,朝着骆英的方向冲去,而鹰食帮的人似乎因为骆英受伤了,所以无心恋战,竟然没有怎么抵抗巫军,而是节节后退。 巫军们见状,兴奋不已,继续大喊着向前冲:“杀了骆英,为当年的兄弟们报仇!” 当年在北仓府,他们可是有很多巫军兄弟死于骆英之手的,这个仇,必须要报。 虎昂却有点不放心,赶忙对拓古德道:“王,骆英历来有勇有谋,又狡诈,会不会有诈?” (本章完) 第2363章 中计 拓古德控马的手一顿,口里发出两声呼啸,正在往前冲的巫军就一分为二,一半继续朝着骆英坠马的地方杀去,一半回拢,聚集在他的四周,保护他。 拓古德拿出一袋解药,自己先吃了一枚后,把余下的解药扔给巫军:“解药,分了吃!” 这是解兴奋药粉的解药。 兴奋药粉虽然能让勇士们兴奋,不顾伤势的拼杀,却会让人失去理智……他刚才就被兴奋药粉给害了,差点着了骆英的道儿,得亏他没让虎昂吃兴奋药粉。 “是。”巫军们分吃了解药,可解药太少,只有两百多人的量,剩下的两千多巫军都没分到解药。 拓古德并不担忧,反而很满意,有两百多巫军保护他就成,余下的都给他冲锋陷阵去,他要骆英死! 又下令:“大强弩车,全推过来,瞄准贱楚将军,把他们都给本王杀了!” 擒贼先擒王,只要把贱楚的将军们杀死,剩下的楚军就是一群羔羊,任由大戎勇士宰杀。 咔咔咔,一台台大强弩车被推了上来,放入带毒的大弩箭,朝着大楚将军们射去。 嗖嗖嗖! “大人小心!”韩三松瞧见大弩箭朝着牛大豹杀来后,对准戎兵的弓箭立马一转,朝着牛大豹的马匹射去,是正中马匹脖子。 马匹吃痛,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抬起,把牛大豹从马背上颠了下来,大弩箭杀到,砰一声,射中马匹,把马直接射飞,钉在不远处的地上。 牛大豹看得心有余悸,这戎贼的大强弩太厉害了,连几百斤的马都能被射飞。 “爹!”牛二金赶忙策马过来,约下马匹,去看牛大豹:“爹咋样?受伤没有?” “臭小子你找死啊,跟你说过了,战场上顾好自己,你跑来做什么?!”牛大豹赶忙爬起身,踹一脚牛二金:“滚去后头,别往前头冲。” “大人,马!”韩三松来西北三年,打仗是有经验了,手里的长刀一打,自己的马匹吃痛,朝着牛大豹奔去,他则是拿了麾下骑兵的马匹,让那名骑兵往后跑,跟着步兵作战,又朝着二金喊道:“二金,跟在先锋军后头,别往前冲,冲太前了,你爹会担心你!” 说完又朝着麾下将士喊道:“列阵,跟紧军旗,看戎贼的定位箭,别被他们的箭雨给射到!” 将士们听罢,是重新列阵,朝着前方推进,等进入射程后,放箭远击戎贼。 牛二金不想给大家添麻烦,是听话的跟在先锋军后头。 …… 另一边,鹏图已经带领巫军杀到骆英不远处,在马上一瞧,见骆英身上都是血,强弩箭已经断成两截,木头的那节被扔在地上,铁铸的那节在骆英身上。 鹏图大喜,立刻让巫军打旗语,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拓古德。 拓古德瞧见旗语后,眼睛大亮:“哈哈哈,巫神庇佑,骆英这贱种果真被强弩箭伤到了,这回必死无疑!” 可他惜命,得知消息后没有追上去,而是让巫军打旗语,告知鹏图,让他领兵杀了骆英,一定要杀了他。 “上,一半围住骆英,一半拦住救援的人,速战速决,斩杀骆英!”鹏图带着巫军朝着骆英杀去。 “拦住他们,护送鹰爷撤退!”鬼爷有些声嘶力竭的喊着,瞧那模样,好像骆英真的受了很重的伤。 而他的手摁在骆英的锁骨的位置,满手鲜血。 鹏图瞧着真切:“骆英当真受伤了,头盔已掉,弩箭瞄准他,杀!” “嗷嗷!”巫军们吃了兴奋药粉,很是激动,大叫着,手中弩箭对准骆英的脑袋,朝他射去。 铛铛铛! 鹰食帮的人用铁盾皆阵,挡住利箭,喊道:“挡住他们,让鬼爷护送鹰爷离开,快!” 巫军们吃了兴奋药粉,见状急了,赶忙冲杀过来,很快就跟鹰食帮的人缠斗在一起。 阿奇山他们也吃了兴奋药粉,又想要为大巫师报仇,瞧见这边的动静,知道骆英受伤后,立马让人吹号。 哞哞哞! “大楚先锋将军骆英重伤,速速断他去路,杀了他,为大巫师报仇!” 大楚先锋将军骆英的名号不少戎兵都是听说过的,听到这话,再加上药粉的效果,是疯了一般朝这边杀来。 鬼爷看着潮水般杀来的戎兵,后背冒出冷汗,骂道:“玩砸了,这回是所有戎兵都来杀你了!” 又松开手,看着他右侧腋下的伤口,问道:“还能不能走,能走就赶紧上马,撤!” 骆英是真的受伤了,不过只是被强弩箭擦过,又吃了解药,所以没什么大碍。 “娘的,拓古德这畜生,还是这么精明,老子都装成这样了,他还不过来!”骆英骂着,坚持没有上马,而是让鬼爷跟鹰食帮的兄弟们继续拖着他走,继续装。 “为了引他上钩,你是连命都不要了!”鬼爷气得想捅了骆英,可骂了一句后,还得招呼鹰食帮的兄弟:“快,拖着鹰爷右侧走,盛将军在哪里,到他那边去,合兵力后,即使拓古德亲自带兵杀来,咱们也不会输。” 鹰食帮的兄弟们赶忙过来拖骆英。 拓古德瞧见后,终于等不下去:“不是诈,骆英那贱种真的受伤了,虎昂随本王杀过去,这回一定要杀了他!” 言罢,打马朝着骆英追去。 虎昂急得不行,赶忙带着两千巫军跟上,保护拓古德。 骆英瞧见后,大骂拓古德:“这畜生可真怕死,让这么多人护送,穆哥儿怎么杀他?!” 鬼爷道:“小侯爷都安排好了,您就别担心了,往盛将军那边撤就成。” 拓古德精明,想要算计他不容易,所以骆英并不是冲动冒险,而是跟秦三郎反复商议过策略的。 只是战场混乱,这策略到底能不能成功,还得看配合,一个配合不好,或者秦三郎没有及时赶来,计策就要功亏于溃! 鬼爷又催促道:“巫军的利箭快追上来,拖着太慢了,你赶紧起来!” 骆英没办法,只能起身,被两名鹰食帮的兄弟扶上马匹,驾着马匹,身子摇摇晃晃地朝着盛将军那边跑去。 拓古德见状急了,扬鞭打马,加快速度朝着骆英追去,又朝后头喊道:“骆英要跑了,快追,强弩车,放箭!” (本章完) 第2364章 黑海棠 推着大强弩车的巫军听罢,是立刻停下,瞄准骆英。 嗖嗖嗖! 强弩箭飞出,嗡嗡响着,朝着骆英杀去。 “戎贼强弩箭,闪开!”骆英耳里极佳,听到声音后,大喊着提醒盛将军他们,紧跟着身形一晃,从马背倒挂到马肚子上。 砰砰砰! 强弩箭从马背上飞过,刺进前方不远处的地上,把盛将军的盾兵射飞两个,而骆英是成功的逃过一劫。 “朝两边散开,散出强弩箭射程范围!”盛将军大喊着。 哗啦,哗啦,一阵响动,西北旧军立刻朝着两边散开。 拓古德见状大怒:“强弩箭,再放!” 嗖嗖嗖! 几十辆强弩车连发大弩箭,朝着盛将军他们杀去,其中三辆强弩车还瞄准了盛将军,要杀了他这个曾经的西北将军。 “驾!”可盛将军骑术极佳,一控缰绳,马匹立刻朝着旁边跑去。 被瞄准的西北旧军也是作战经验丰富,见跑不了,是齐齐下马,趴在地上,嗖嗖嗖,强弩箭从他们头顶飞过,没能伤到他们。 “哈哈哈,废物,强弩箭虽然厉害,可它太大了,只能朝上飞,我们趴一下,它就拿我们没办法了!”西北旧军们很狂,嘲笑着拓古德。 咻,骆英更狂,是吹了一声口哨,朝着西北旧军喊道:“击戎赋,唱,给小拓回忆回忆他当年被楚军追得尿裤子的情景!” “是!”西北旧军们听罢,纷纷唱起击戎赋,正是钧天卫临死前哼唱的歌曲,歌声嘹亮,响彻四野,戎贼老兵听罢,想起当年跟西北旧军作战被追杀的情景,全都心有余悸。 而这种击戎赋是彻底激怒了拓古德,喊道:“上,剁碎骆英,杀了盛云琛!” 盛云琛这些西北旧军会再次出现,是拓古德万万没有想到的,而看着这些宿敌,他是想起以前战败的噩梦,冷静再度丧失。 在他被彻底激怒的时候,后头左侧的一个小山坳里,突然冲出大批兵马,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秦三郎。 “咻——!”一声尖锐的长啸,山坳上,冲下数以万计的骏马,闪电般俯冲下来,冲散拓古德后头的巫军。 “黑海棠!”秦三郎冲着跑得最快的黑马喊着,嘴里又发出几声秦二小时候教过他的呼啸声,而心里不免埋怨一句:二哥太坏了,故意给送他的马起这种名字,就算他喜欢海棠花,二哥也不能给他的坐骑起这种姑娘名啊。 他还不能给黑海棠改名字,因为二哥死了,这是二哥送给他的,最后的礼物,无论如何,他都能这样一直叫下去。 秦二表示:老幺,好好收下哥哥的礼物吧,要是黑海棠死了,还有红海棠、粉海棠、白海棠给你用。 没错,秦稷给秦三郎准备了很多匹骏马,全都是以海棠为民。 没办法,谁让秦三郎小时候喜欢藏海棠花睡觉?秦稷觉得,自己是个好哥哥,既然要送礼,那就要送到小弟的心坎上。 黑马听到后,赶忙朝他冲来。 秦三郎一把抓住马鬃,翻身上马,手中弩箭对准拓古德,嗖嗖嗖三箭齐发,射掉拓古德的头盔。 “后头有敌袭,聚兵,保护拓古德王!”虎昂大喊着,又朝前方的鹏图喊道:“快回来,中计了,骆英不是真的受伤,他们要围杀拓古德王!” 没错,秦三郎、骆英、鬼爷、盛将军跟凌将军他们就是要围杀拓古德。 此贼算是枭雄,十分勇猛,还有一股子韧劲,比铁赫厉害得多,杀了,可保大楚五十年安宁。 哞哞哞! “敌袭,戎兵回拢,救拓古德王!”上百名戎贼令兵吹响牛角号声,让四面八方的戎兵回来,拦住冲杀而来的秦三郎他们,救拓古德。 然而,晚了。 “放箭,拦住回拢救主的戎兵!”凌将军下令,又立刻带着麾下兵马冲杀下来,截断戎兵。 盛将军也带兵冲向拓古德前方,拦住想回来的戎兵,一时间,戎兵是被分成三节,而拓古德为了杀骆英,是被围在了中间。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秦三郎:“强弩车,射!” 嗖嗖嗖! 十几辆强弩车放箭,朝着拓古德杀去。 “盾阵!”虎昂立刻让巫军结阵,挡住强弩箭。 然而,秦三郎改装过大强弩车,强弩箭的射程变得远了不说,强弩箭的力道还变大了,是击穿巫军的铁盾后,继续朝着拓古德杀去。 拓古德惊愣住,大怒不已,强弩车是他们大戎的东西,秦穆这贱种竟然用大戎的东西来对付他! 铛! 拓古德相当悍勇,见避无可避,双手握刀,砍向杀来的强弩箭……强弩箭被铁盾当了一回后,力道变小了,竟被他一刀打歪。 可拓古德也被强弩箭的力道震得跌倒在地。 嗖嗖嗖! 骆英趁机射出袖箭,拓古德躲避不急,是中了一箭,只是弩箭射中肩头,拓古德只是疼了疼,并没大碍。 “骆英,你死定了!”拓古德一把拽下马匹上的绳子,飞快一甩一扯,套住骆英,他是被扯得往拓古德这边来。 “鹰爷!”鬼爷大惊,赶忙抽刀要去砍绳子,可这种绳子是用耗牛皮加上牛筋所制成,鬼爷一刀是没有砍断。 而巫军已经对准骆英,朝他放箭。 嗖嗖嗖! 利箭杀向骆英,骆英勇猛,是借力扭动身躯,躲开大部分的利箭,可他再厉害,在脖子被捆着拖行,也不可能躲过所有利箭,身上中了好几箭。 “鹰爷!”鬼爷急得不行,翻身上马,朝着骆英追去:“放箭,射杀对面放箭的巫军!” 嗖嗖嗖! 鹰食帮的人,西北旧军们是齐齐放箭,打断了巫军们再次放箭的动作。 而秦三郎已经策马赶来,躲过一名巫军手里的长枪,朝着拓古德掷去。 他臂力惊人,准头还好,长枪是朝着拓古德的脑袋杀去,此刻拓古德的头上没有头盔,要是这招得中,拓古德必死! 可惜拓古德听见声音后,飞快避开,长枪只戳掉他的一只耳朵,鲜血是涌了下来。 拓古德抹了一把自己流血的伤口,看着掉在地上的耳朵,暴怒,抓住大刀,策马朝着秦三郎杀去:“秦穆,本王要你死!” 秦三郎脸色不变,幽深的目光紧紧盯着拓古德,驾驭着黑马,手里握着顾锦里给他做的唐刀,正面迎击拓古德。 (本章完) 第2365章 断臂 放箭。」虎昂精明,趁着两人还没杀在一起的时候,让巫军朝秦三郎放箭,想要杀了他。 嗖嗖嗖! 可他们的箭雨还没杀到,洪刀带领的人马就先朝巫军放毒箭,嘭嘭声响,毒药包炸开,黑灰色的毒粉形成黑雾,罩住所有巫军,让巫军们看不太清楚,慌乱了起来。 「贱楚毒药,大家小心。」巫军千户喊着,可在他喊话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扑扑声……是刀子捅进皮肉里的声音。 看着黑灰色的药雾,听着这些声音,他想起了什么,惊恐大喊:「大楚狼侯军,是大楚狼侯军来了,快结盾阵,挡住他们!」 大楚狼侯军跟巫军差不多,皆是按照超过死士的标准来培养的,一个个悍勇无比,且精通刺杀之术,被他们围住,九死一生。 然而,已经晚了。 数百狼侯军加上洪刀带领的死士营死士,趁着药雾遮挡,三人一组,用手里特制的尖锐长刺刃,背刺巫军。 每一下都正中巫军后脑跟脖子相交的地方……这个地方是头盔与铁护脖相连之处,是巫军护甲最薄弱的地方之一。 扑扑扑,尖锐长刺从后脑刺入,再抽出的声音不绝于耳,四周还传来一阵戎语:「拓古德睡了大巫师,巫神震怒,降祸巫军,大戎必亡!!」 声音洪亮,咬字清晰,很多巫军跟戎兵都听见了。 虎昂恼怒,喊道:「这是贱楚的诛心诡计,大家不要相信,聚兵,聚兵,杀了他们!」 叮叮叮! 巫军千户敲响一种铁块,发出清脆的声响:「巫军回拢,迎击大楚狼侯军!」 巫军听到叮叮声,立马回拢,可他们要反击的时候,狼侯军们已经撤走了……行军之迅速,宛如鬼魅。 「毒粉,再放!」洪刀喊着,手里的弩箭已经瞄准虎昂。 嘭嘭嘭! 毒粉再次投向巫军,黑雾笼罩。 嗖嗖嗖,洪刀他们的箭雨射出,惨叫声响起,射中不少巫军。 铛! 虎昂被众多巫军保护着,是逃过一劫。 可喊话的巫军金帐千户却被贺岷一箭射中,倒在血泊里。 贺岷道:「虎昂这人太精明,轻易伤不了他,先杀巫军千户,别为他浪费时间!」 这话是对洪刀说的,他没有射中虎昂,又道:「黑雾要散了,先撤!」 「是。」洪刀应着,带着死士营的将士们,跟着狼侯军撤走。 撤退之时,贺岷往拓古德的方向看了一眼,想要放个冷箭,可拓古德正在跟秦三郎打斗,身体转动得太快,他生怕伤到秦三郎,只能收箭:「老九、扬子、阿照,去帮小侯爷!」 「是!」秦大舅赶忙带着扬子跟阿照去帮忙,这两人是曾经的狼侯军百户,不过比秦大舅年轻,又常年在鹰食帮里,身手比他好,贺岷专门点了两人给他帮忙。 而贺岷则是以前的狼侯军副将,比秦大舅这个狼侯千户要会领兵,是继续留下,带领狼侯军,牵制巫军。 「娘的,拓古德这畜生,老子今天一定要让他死!」骆英不顾身上有伤,提刀杀向拓古德,铛,是被赶回来的鹏图给挡住了。 鹏图身上都是血,只是这些血不是他的,而是楚军的。 他舔了一口刀上的血,冷笑道:「甜的……受伤了还敢狂,骆英你死定了!」 杀了骆英,他不但能给兄长报仇,还能立功晋升。 嗖! 腾图说话之际,骆英已经杀了过来,一刀砍向他的双脚,鹏图一惊,赶忙躲开,可刚躲开,就被骆英手里的长刺狠狠刺进右 边腰侧。 「啊——」鹏图被刺中,脸色痛苦狰狞起来,反手挥刀,砍向骆英拿着长刺的手臂。 砰! 秦三郎掷出砍向拓古德的长刀,挡住鹏图的大刀,保住了骆英的胳膊。 骆英喊道:「别管我,杀了拓古德!」 拓古德笑了,盯着秦三郎,冷笑:「没了作战的刀,看你还怎么杀本王!」 而回应他的是秦三郎掷来的铁索。 铁索一套上拓古德,秦三郎就策马狂奔,把拓古德拖着走,想要拖得他身首分离。 「拓古德王!」虎昂惊恐不已,立刻朝着巫军喊道:「射杀秦穆,救拓古德王!」 「射杀巫军,保护小侯爷!」贺岷见这边危急,赶忙让狼侯军对准巫军放箭。 嗖嗖嗖! 两边的兵马是缠斗在一起。 秦大舅他们策马赶去杀拓古德,想要砍了他的脑袋,可阿奇山比他们先一步赶忙,大刀砍向铁索。 铛,火花飞溅,竟是没能砍断套住拓古德的铁索。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砍不断?上面还有倒刺!」阿奇山抓着满是铁倒刺的铁索,刀子铛铛砍着,可秦大舅他们快杀来了,再不快点,拓古德就得死。 拓古德看着逼近的秦大舅他们,还是下不了决心伤自己,催促着阿奇山:「快点,再不快点,咱们都得死!」 阿奇山被骂得心里不舒服,可还是继续救拓古德,毕竟拓古德跟阿尔蛮王关系好。 秦大舅他们已经杀来了,齐齐举刀,砍向拓古德。 拓古德是真悍勇,也真的无情,竟然一把抓住阿奇山,用他来给自己挡刀子,好在阿奇山身上穿着厚重盔甲,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可这足够让他心寒了。 「不想死就拦住他们!」拓古德吼道,又赶忙朝着虎昂大喊:「射杀秦穆!」 是不管不顾,连死都要先弄死秦三郎。 可在他转头大喊之时,阿照举刀,朝他的脑袋砍来。 拓古德反应神速,抬脚踹向阿照,阿照的刀子一偏,砰一声,砍在地上。 咔嚓! 秦大舅趁机砍在拓古德的手臂上,锋利的唐刀直接砍断拓古德的手臂。 「啊——!」拓古德惨叫着,差点疼晕过去。 「拓古德王!」虎昂带着巫军终于杀过来,大喊:「抓住铁索,救拓古德王!」 上百名巫军齐齐抓住铁索,狠狠一扯,秦三郎被扯下马匹,顺势一滚,拿起游平递来的新刀,下令:「鸣鼓,杀王!」 咚咚咚! 战鼓响起,所有将士都朝着这边聚拢而来,一起围杀拓古德。 拓古德见状,遍体生寒,头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恐惧:「所有勇士,迎敌!」 巫军跟戎兵们一起冲了过来,围住他,趁着楚军还没杀来之际,护送他往山坳退去,一时间,又是一场混战。 哞哞哞,哞哞哞! 一阵牛角号声响起,鬼爷一惊,赶忙去看塔台。 塔台上的哨兵已经挥舞旗语,大喊:「正前方,戎贼大军,天可汗部!」 竟是铁赫来了。 (本章完) 第2366章 铁赫死 铁赫原本是不想来的,可拓古德派人传来的消息是,桑诺逃入大楚大营,请他出兵,破楚军,杀桑诺,为大巫师报仇。 大巫师之死,闹得太厉害了,很多戎兵因此自杀,杀了桑诺,给戎兵们一个交代,因此铁赫是带兵来了。 咚咚咚! 塔台下,有专门看旗语的传令兵,一看见旗语,立马大喊:“正前方,戎贼大军来袭,天可汗部!” 秦三郎很快就听到这话,下令:“列阵,正前方,阻击戎贼大军,狼侯军继续击杀拓古德!” 张途就在附近,举着帅旗,策马传令:“秦将军令,诸军列阵,正前方阻击戎贼大军!” 正在混账的各营将军听罢,立刻带领鸣鼓聚兵。 将士们听到鼓声,立马朝着各营的军旗聚拢。 在聚兵之时,辎重营已经动起来,投石器放上巨石跟毒药,朝着戎贼大军杀去。 嘭嘭嘭! 巨石砸落,把冲在最前方的戎兵砸成肉泥,毒药包迸裂开来,毒雾再次弥漫。 哞哞哞! 山岗上,传来一阵阵牛角号声,上千名将士用戎语大喊:“拓古德睡了大巫师,亵渎巫神,巫神震怒,降下降火,大戎必亡!” 而会戎语的将士大多数是西北旧军,他们很会来事儿,觉得这么喊太有礼貌,跟戎贼的彪悍不符合,又喊道:“拓古德丧心病狂,垂涎大巫师美貌,强行占有大巫师,衣服都撕碎好几套……” 还有人喊:“大巫师阉人,不男不女,见拓古德王英勇健硕,垂涎三尺,下药献身!” 靠,娘的,到底是谁垂涎谁啊? 骆英听得差点笑死,而更流氓的是,西北旧军把拓古德跟大巫师用什么姿势都给编造出来了! 大楚将士:“……” 戎兵:“!!!” 戎兵们是又惊又怒,铁赫见状,是愤怒喊道:“假的,他们在诋毁拓古德王跟大巫师,杀上去,宰了那些造谣的人!” 可在他喊话的时候,更绝的来了。 西北旧军还用投石器往戎贼大军里投放一件件的亵裤跟肚兜,上面还用戎文写着:赠阿德三十六岁生辰之物,落款署名是戎丹。 “戎丹是谁?”有年轻的戎兵问道。 三四十岁的戎兵听后,大哭道:“乃是大巫师的名讳!” “什么?戎丹就是大巫师,那这些东西当真是大巫师送给拓古德王的?他们当真有私情,大巫师可是巫神使者!” 嘭嘭嘭! 巨石又砸来,砸死戎兵的同时,巨石上的大字也被戎兵发现:“没有巫神,巫神是天可汗跟部族王造谣出来的东西,大巫师也不神圣,只是个可以被他们随便睡的傀儡,你们被骗了!” “别再造孽,继续杀生,你们没有巫神庇佑,恶业只会降临在自己跟家人的头上!” 巨石上的话、亵裤、肚兜、西北旧军的喊话,组成一把把利剑,削割着戎兵的心,让他们越发相信,巫神并不存在,大巫师是个主动献身的贱人。 “戎丹,你怎么敢这么做?你可是大巫师!”有戎兵跪地大哭:“你把自己当娼妇,把我们至于何地?!” 这番话一出来,很多戎兵都跟着跪地痛哭,是一点斗志都没了。 铁赫见状,越发震怒,顾不上危险,是直接策马冲到跪地痛哭的戎兵面前,再次喊道:“假的,这是贱楚的谣言,想要坏咱们的军心,大巫师清白的!” 然而,他的话没能唤起戎兵们的斗志,反而有戎兵指着楚军方向大喊:“快看,那是……合牧家的军旗……是合牧托来了!” 合牧托是个不怕死的,带着陶山他们骑马朝着戎兵这里奔来,还跟陶山他们一起用军旗挥舞出旗语,告诉他们拓古德跟大巫师偷情的事儿。 可旗语只能挥舞出短短的几个字,合牧托一咬牙,直接策马冲到最前面,不要命的大喊:“桑诺亲眼见过大巫师伺候拓古德,亲耳听说大巫师说过,要用不存在的巫神来帮拓古德王控制戎兵,夺取天可汗之位!!” 陶山他们舍命相陪,跟着他一起冲,大喊着他刚刚喊过的话。 “大巫师真的跟拓古德王睡了。” “大巫师亲口说巫神是不存在的。” “拓古德、大巫师、天可汗、部族王们真的在骗我们,我们上当了!” 整整上千年,他们竟然被一个虚假的东西控制得团团转,戎兵们愤怒了,是拔刀指向铁赫:“说,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铁赫怒极,这群认死理的野蛮人,竟然在战场上就给他闹起来了,他们是疯了吗?! 他咆哮道:“如今是在战场上,全给我冲上去杀敌,至于大巫师跟拓古德的事儿,等打退楚军后,我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又道:“亵渎巫神跟大巫师的是拓古德王,你们要是不满,就冲过去,把拓古德王抓回来,碎尸万段!” 最后道:“迎击楚军,杀敌越多者,得到的奖项越厚!临阵内斗者,当场斩首,戎境家人,全诛灭!” 这时候,殳堂跟金托是带兵护送新任大巫师过来了,指着新大巫师道:“巫神是真的,只是戎丹无耻,背叛了巫神,如今巫神又给咱们赐下大巫师,新大巫师一定会庇佑咱们,让咱们旗开得胜!” 铁赫见戎兵太信奉巫神,是只用了一个晚上就选了个新任大巫师出来,只是要赶来帮忙杀楚军,还没来得及给新任大巫师举行册封仪式。 而新任大巫师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少年,叫阿织,原本是巫医学徒,可他正在救治伤兵的时候,就被殳堂给抓走了,是收拾一番后,被带去见铁赫。 铁赫见到他,很是高兴,夸他:“模样虽然比不上戎丹,可这副样貌,在咱们大戎也算难得了,就他了,好好教,一定要把他扶持起来。” 此后,他就成了新任大巫师。 可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上战场,如今又被拉来面见戎兵们,是吓得大哭:“呜呜呜,我不是大巫师,放过走,我要回家!” 混账东西! 铁赫听罢大怒,正要冲上前去,悄悄教训他几句,可天空中,又有巨石砸来。 “天可汗小心!”殳堂跟金托冲上去,把铁赫给救走,其他戎兵也赶忙散开,可阿织坐年纪小,跑不快,是被巨石给砸个正着! (本章完) 第2367章 败走 戎人信奉了巫神千年,还是有不少戎兵相信阿织就是巫神赐下的新任大巫师,因此逃命之时,回头看了一眼,见巨石下涌出大量鲜血,阿织的手脚扑腾两下,彻底不动后,崩溃大喊:“新大巫师死了!!” 上百人声嘶力竭的喊,可谓石破天惊,周围的戎兵都听见了,一片传一片的,消息很快就用戎语传开,一时间,戎兵又乱了起来。 “死了,又死了,这,这是巫神降灾啊!” “巫神真的降下灾祸,大戎完了!” 两天内死了两个大巫师,戎兵是彻底崩溃,相信大戎必亡的话。 铁赫大怒,指着喊话的戎兵道:“妖言惑众,杀了他们!” 金托是铁赫死忠,赶忙带兵射杀喊话的戎兵。 嗖嗖嗖,箭雨笼罩,当场就射死几十名戎兵,余下的戎兵则是受伤倒地惨叫,情况变得越发不可收拾起来。 殳堂大怒,冲过来揪住金托:“你疯了,这些都是咱们的勇士!” 这时候射杀他们,只会让情况更糟,懂吗? 可命令是铁赫下的,戎兵也杀了一半,必须继续下去。 铁赫下令:“来人,把这些妖言惑众的人砍了,以振大戎军心!” “天可汗……”殳堂想劝,却被铁赫抬手打断。 “金托,用刑!”铁赫下令,竟是要在战场上就处决了这些戎兵。 “是!”金托握刀的手紧了紧,带着麾下勇士冲上去,摁住那些受伤的戎兵,咔嚓咔嚓,把他们的脑袋砍下。 铁赫盯着已经震惊的其他戎兵,冷声道:“看清楚了,战场上惑乱人心者,就是这个下场,都给我冲锋,杀了楚兵,灭了大楚,你们不用信奉巫神就能有数不清的土地、牛羊、女人,要是敢乱敢败退,下场就是死!” 他此时的模样像鬼狰狞,又杀了上百戎兵,其他戎兵见状,不敢再乱,只能握紧弓弩弯刀,准备冲锋。 铁赫看得满意,以刀指着楚军前方,指着冲杀而来的合牧托等人道:“冲,杀叛徒,灭贱楚!” 殳堂立刻翻身上马,喊道:“天可汗令,杀叛徒合牧托,灭贱楚,分钱财女人,冲!” “嗷嗷嗷!”戎兵们大喊着,再次冲锋。 可惜戎兵太多了,战线又太长,铁赫震慑的也不过是这一片的戎兵,其他戎兵还沉浸在新大巫师被楚军巨石砸死的噩耗里。 秦三郎见戎兵乱了,交代贺岷:“戎兵已乱,让会戎语的将士继续喊话,坏他们军心,盛将军、成将军、司徒将军、牛将军等人带领大军分段截杀他们,不用杀得太急,杀急了戎贼会跟咱们硬拼,要让他们败逃,只有这样咱们才能用最少的伤亡夺回失地!” “交代骆大哥,他已经受伤,莫要再硬冲,顾好自己。” 秦三郎交代完后,对洪刀他们道:“其余人马,随我追杀拓古德!” “是!”游平、洪刀、秦大舅他们带兵跟上,继续去追拓古德。 拓古德断了一条手臂后,被虎昂跟巫军们救走,朝着戎兵正中间跑去。 骆英瞧得大急,骂道:“拓古德这畜生,命真大,鹰食帮的兄弟,随老子从侧面杀过去,一定要拦住他!” 要是让拓古德逃到戎兵正中间,想要杀他就难了。 言罢,翻身上马,已经去追拓古德,鬼爷想拦都拦不住,只能招呼其他兄弟:“赶紧跟上,鹰爷受了几处箭伤,不能再让他拼命了!” 三年前受的重伤刚痊愈没多久,如今又受了箭伤,再拼下去,怕是真的要死。 马五等鹰食帮的兄弟赶忙骑马追上去,保护骆英,让他不至于被暗箭伤到。 贺岷见状,让麾下十名狼侯军去传达秦三郎的帅令,自己则是策马从左侧朝着拓古德杀去。 “王,他们追来了,想要包剿我们!”虎昂提醒着,又道:“得赶紧把他们引开,不能跟他们硬拼……鹏图受伤了。” 鹏图在先前的混战中被伤到,如今是自保都难,是不能再拼了。 拓古德断了一臂,疼得差点晕倒,左右四望,看见铁赫后,眼里漫上杀气……新任大巫师也死了,他又受伤,此战他们想要取胜,几乎不可能。 既然打不赢贱楚,那就谋其他的,让铁赫死,夺取大戎政权! “……往铁赫那边走!”拓古德下了命令。 虎昂听得一惊,猜到他的用意,几乎没有犹豫,立马对巫军道:“往天可汗那边跑,他有金托跟殳堂保护,逃到他那边,咱们就安全了!” 而拓古德还很鸡贼,骑马逃命的时候,后头还坐着一个体型较小的巫军,护着自己的后背,要是有箭雨杀来,先死的也是后头那个小巫军。 “是!”巫军们改变方向,朝着铁赫这边奔来。 拓古德是王,想要往铁赫这边跑,没人会拦他,可铁赫看见后头追击的秦三郎,再看看朝着自己奔来的拓古德跟巫军,发现端倪,急忙喊道:“拦住拓古德!” 戎兵们听得愣住,这是什么话?拓古德可是他们大戎的部族王,他受伤了逃到这边来无可厚非,为何要拦住他? 金托反应过来,立马把铁赫拽上马,朝着后头跑。 而秦三郎见铁赫坐在金托后面,整个后背都暴露出来,眼眸一沉,立马喊道:“大石弓!” “主子,接着!”游平把调过弓弦的大石弓递给秦三郎。 秦三郎手一抄,接过大石弓,拿出特制的长箭,张弓搭箭,瞄准铁赫头盔跟铁护脖相交的地方。 嗖——! 利箭带着强劲的力道,破风杀来,闪电般扎进铁赫的后脑。 铁赫眼睛大瞪,身体一僵,从马上摔了下来。 后头的戎兵来不及停马,砰砰砰,好几匹马从他身上踩踏过去。 “天可汗!!”金托目赤欲裂,跳下马匹,冲到铁赫面前,可铁赫被利箭射中后脑,又被几匹马踩踏,是死透了。 拓古德在后头看得大惊,得亏他聪明,找了个小巫军坐在后头,不然现在死的就是他。 “快走,往后头跑!”拓古德略带恐慌的大喊,又道:“虎昂,放箭,射杀秦穆!” 拓古德会惊恐,是因为这一箭,让他想起当年在战场上,一个带着遮脸头盔的小狼侯军……那个小狼侯军臂力惊人,混战之中,直接掷出一把长枪,差点杀死他。 如今看来,那个小狼侯军就是秦穆,这贱种是被秦侯放进了专做刺杀的狼侯军里,难怪西北这边有很多人都不知道他这个秦侯幼子! “黑海棠,快!”秦三郎见拓古德要跑,策马急追,夺过狼侯军专有的一种尖锐长枪,脚下一踩马背,身体腾空跃起,长枪一掷,朝着拓古德杀去。 扑! 长枪杀来,宛如弩车投射的大弩箭,力道之大,穿透力之强,刺穿那位小巫军的脖子后,还刺进拓古德体内。 第2368章 大胜,大胜 砰——! 拓古德跟小巫军的尸体重重翻下马背,砸在地上,溅起一阵带血的灰尘。 “王!”鹏图大喊着,不顾身上的伤势,朝着拓古德奔去,一刀砍断长枪,再把小巫军的尸体踹到一边后,赶忙去看拓古德是否还活着? 此时,虎昂带领的巫军也朝着秦三郎放箭……嗖嗖嗖,箭雨密集,朝着秦三郎射去,纵然他有蚩尤之勇,面对这样密集的箭雨,想要逃生也很困难。 然而,游平他们反应迅速,是抛出一块块长皮革:“拉皮革,挡箭!” 坚韧而轻的皮革被抛上搬空,朝着另一头飞去,冯进飞身而起,拽住皮革,拉着往下坠落。 嘶嘶嘶! 皮革为秦三郎挡下大半箭雨,洪刀他们则是结盾阵,为下坠的秦三郎挡住下方的箭雨。 砰~ 秦三郎平安落地,可他身上还是中了两箭,不过没有伤及要害,利箭刺破战甲后,是入肉寸许,轻伤罢了。 “小侯爷,快吃解毒药,巫军的箭上都有毒!”贺岷策马冲来,飞身一跃,滚进铁盾阵里,拿出解毒药给秦三郎。 “我有解毒丸。”秦三郎拿出顾锦里给的解毒丸,吃了两枚后,把余下的四枚姚万递给贺岷:“给我上药。” 言罢,一提气,拔出左侧锁骨跟左侧肩膀的两支利箭……箭头带着倒钩,拔出来的时候,还勾出几丝肉。 不过这些都是小伤。 贺岷赶忙捏碎解毒丸,敷到他的两个伤口上,再用棉布带子一捆,很快粗略给秦三郎包扎好伤口。 “黑海棠!”秦三郎站起身,喊着黑海棠。 黑海棠转身朝着秦三郎奔来,他一个借力,翻身上马,朝贺岷道:“鸣鼓,乘胜追击,让会戎语的将士喊话,告诉戎贼,铁赫已经被拓古德害死!” 这是想要戎贼内乱啊。 “是!”贺岷赶忙上马,去传达秦三郎的帅令。 咚咚咚! 咚咚咚! 战鼓大响,以主帅战车为点,传向四方,四方各军听罢,敲响战鼓,一时间整个战场全是楚军大胜进攻的战鼓声。 张途带着传令兵策马大喊:“报,秦将军斩杀大戎天可汗,重伤拓古德,命诸军乘胜追击,夺回失地!” 临近塔台哨兵听到这话,立刻挥舞旗语。 战线很长,可塔台哨兵看得远,瞧见旗语后,立马打出相同的旗语,而塔台下的传令兵见了,立刻骑马狂奔,给将士们传达这个好消息,很快的,全军就知道秦三郎杀了天可汗,重伤拓古德。 “秦将军杀了戎贼天可汗,重伤了拓古德!” “小侯爷好样的!”西北旧军很是兴奋,他们就知道,秦侯的儿子都是勇猛之辈,跟着秦侯家打仗准被错。 “秦将军斩杀天可汗铁赫,重伤拓古德,命诸军乘胜追击,夺回失地!”传令兵大喊,军令响彻战场。 大楚将士听罢,军心大振,朝着戎兵追杀而来。 而会戎语的将士则是大喊:“天可汗铁赫被杀,拓古德重伤,这是巫神降下灾祸,大戎必亡!” 又喊:“拓古德卑鄙无耻,自己被追杀之际,故意逃往天可汗的方向,害得天可汗被秦穆杀死……拓古德故意害天可汗,强上大巫师,亵渎巫神,害得大戎被降下灾祸,此贼乃是大戎灾星!” 两句话,反反复复的喊着,一下下击打着戎兵们的心,数十万戎兵,竟无心再战,不是崩溃大哭,就是要去找拓古德报仇,或者是要去给铁赫收拾! 然而,铁赫乃是天可汗,他的尸身对大楚有大用,怎么可能让戎贼拿走。 子车兴策马本来,对要赶回去抢铁赫尸身的殳堂道:“殳堂将军,天可汗的尸身交给我们青马王部护送,你赶紧去追拓古德王……此贼害咱们大戎不浅,要是天可汗死了,他还活着,咱们大戎各部,定会成为他的家奴!” “……天可汗真的死了?”殳堂不愿相信的着问。 子车兴点头:“真死了,听说被利箭刺穿后脑,还被戎兵战马踩踏。” 这,殳堂脸色惨白,脑袋中箭还被战马踩踏,想不死都难! 他悲恸万分,看着被鹏图、虎昂死命护着拓古德逃走,心生杀意,道:“天可汗的尸身就交给你们青马王部,驾!” 言罢,是策马朝着虎昂他们奔去,誓死要杀了拓古德,往天可汗报仇! 子车兴看着远去的殳堂,笑了……而他之所以不亲自去杀拓古德,是因为拓古德一直不信任他们青马王部,而且……青马王部还有一件大事要做,许久是不好暴露,只能先用这些计策来让大戎内乱。 “走,去抢天可汗的尸体!”子车兴带着青马王部族的人,朝着铁赫的尸身奔去。 可他是去帮倒忙的,原本金托已经扛着铁赫的尸身在跑,他一去,一个冲击,混乱中是把金托给撞到后头的戎兵群里。 砰砰砰! 金托的下场更惨,一个天可汗的心腹悍将,竟然被逃窜的戎兵给踩成肉泥。 “散开,快散开,你们撞到金托将军了!”子车兴喊着,策马冲过去,跳下马匹扑向金托,却不是救他,而是趁机给了他脖子几刀。 扑扑扑~ 藏在袖子里的长刺,刺进金托的脖子里,把金托彻底杀死。 金托临时之前,瞪大眼睛看着子车兴……青马王部,果然是叛徒! 可一切都晚了,他是连话都说不出来,很快就咽了气。 子车兴扔掉他的尸体,翻身上马,大喊:“楚军杀来了,快跑!” 是带着青马王部族的人往回跑去,而金托的尸体跟铁赫的尸体滚在一起,被战马踏成烂泥。 “强弩车,放强弩,杀拓古德!”骆英大喊着。 鹰食帮的人推着缴获的强弩车,瞄准鹏图。 嗖嗖嗖! 强大的弩箭杀过去,射死不少巫军,也射穿鹏图。 可他中箭之时,是把拓古德给抛到前方去,没让他被大弩箭伤到:“带,王,走!” “鹏图!”虎昂双目赤红,哭喊一声后,立马去抱起重伤的拓古德,带着他上了战车,驾车战车,往戎兵大营跑。 后头,楚军紧追不舍,戎兵们看着汹涌杀来的楚军,第一次对楚军有了恐惧感,起初还能放箭回击,可楚军到了最后,是连回击的工夫都没有了,只顾策马逃跑,最后甚至到了丢盔弃甲的地步! (本章完) 第2369章 报平安 楚军看得兴奋不已,呼哈大喊着:“追,杀戎贼,夺失地,报血仇!” 几十万楚军士气如虹,追击戎兵。 “快跑!”戎兵们惊慌溃逃,有不少戎兵还用同袍来给自己挡箭,开始互相残杀起来。 这一边齐心协力追击敌人,一边则是谋害同袍保命,一时间,形成一番奇景。 司徒将军见状,热泪盈眶……戎楚乃是世敌,几百年来,交战无数,大多都是戎兵撵着楚军跑,尤其是卫国公一系被诛后,楚军几乎没赢过,这十几年来军民被戎兵残害无数,如今终于大胜了。 “追,把戎贼赶出楚地!”司徒将军很激动,像个小年轻似的带着麾下将士,奋力追击戎兵。 成将军也很激动,可他只是领兵追出去三十里就收到秦三郎的命令。 “报,秦将军令,为防戎贼折返偷袭牧县,命成翀将军部留下,镇守营地、照顾伤兵、保障物资运送!” “成翀领命!”成将军没有二话,领命留下,还安抚麾下将士:“咱们好不容易打赢戎贼,不能被偷袭,必须留下镇守。秦小侯爷能让我们留下,是信得过我们,也是体恤我们!” 从二虎梁被偷袭开始,他们就一直在跟戎贼拼杀,早就到了筋疲力竭的地步,而沈将军、周将军他们是许尤的部下,让他们留下镇守,万一他们趁机生事,大军后方可就危险了。 所以让他们留下,确实是秦三郎信重他们。 “吾等领命!”将士们齐声喊道,并没有怨言。 秦三郎杀了天可汗,重伤拓古德,戎兵溃败,已经帮他们的家人、战友报了仇,将士们很感激,不会在这种时候给他添乱。 “好!”成翀又道:“诸位将士放心,秦小侯爷历来公正,不会忘记咱们的功劳,等收复失地后,一定会给咱们请功!” 将士们听得高兴,抱拳喊道:“多谢秦小侯爷,多谢将军!” 传令兵很快就回去告知秦三郎:“将军,成将军部已经留下镇守,请您放心。” “嗯,很好。”秦三郎应着,继续低头写信……他现在没有骑马,而是站在战车上,这里地势平坦,他可以在战车上歇一个时辰左右。 写完信后,他把信交给三平:“尽快送回牧县,交给夫人。” 小鱼一定很担心他,他得赶紧给她报平安。 “是。”三平收下信后,立刻骑马往回赶。 秦三郎继续领兵,追击拓古德他们,天黑的时候,终于追到毒虫沟……此刻的毒虫沟还是战火连天,阿尔蛮王跟阿齐莫为了牵制姜大将军,不让他去二虎梁救援,一直领兵攻打他。 姜大将军分了一部分兵力去二虎梁支援,又分了一部分兵力去帮许尤拱卫牧县,麾下兵力仅剩五万余人,能撑这么长时间,算是勇武了。 可撑到今天,姜万罡部也到了极限,快被阿尔蛮王攻破的时候,几十万楚军就撵着溃败的戎兵过来了。 姜万罡大惊,刚要问情况,秦三郎派来的传令兵就到了:“报,秦将军射杀戎贼天可汗,重伤拓古德,戎兵溃败!” “你说什么?”姜万罡激动不已,把箭伤伤口都给迸开了,可他顾不上这些,忙道:“细说!” 传令兵快速的把战况说了。 姜万罡:“好好好!” 这么多年,都是戎贼撵着他们杀,今天他们是扬眉吐气了。 又问道:“三郎……秦小侯爷可有什么军令给我?” 传令兵点头:“有,一命姜万罡部继续镇守毒虫沟防线,以防戎贼折返偷袭。二命孟鸿等千户随他追击戎兵,趁势夺回失地!” 姜万罡听罢,又连喊了几个好,赶忙把孟鸿赶走:“赶紧带兵跟着秦小侯爷去杀戎贼,夺回失地!” 这是秦小侯爷在给他们这些年轻将领立功的机会啊,可不能错过了! 至于他……乃是许尤心腹,很早就知道许尤有夺取皇位的意思,可他却瞒着不说,等战事过后,他即使不被问罪,也无法再受重用。 该放手了,把立功的机会给年轻人,让他们升官,也好继续守边护民。 经过这一连串的变故,孟鸿成熟稳重不少,很快答应下来:“是……您好好养伤,等我们回来。” 姜万罡点头,笑道:“嗯,去吧。” “大夫,过来给大将军包扎伤口。”孟鸿喊着,又招呼死士营的将士:“随本将去杀敌,夺回失地!” 死士营分昼夜两批,这批是跟着孟鸿的,听罢很是兴奋,纷纷上马,随着孟鸿奔向楚军主力,跟着楚军一起追击戎贼。 …… 阿尔蛮王跟阿齐莫见戎兵被楚军追着跑,震惊不已,赶忙派戎兵去问情况,得知天可汗、大巫师、新巫师全部已死,拓古德重伤后,惊得差点栽倒。 尤其是阿尔蛮王,他是最信巫神的:“不可能,巫神是真的,不是假的,大巫师也不可能死,他可是巫神使者!” 不可能死个屁,都死两个了。 “阿奇山在那?把他给本王叫来!” 阿奇山是他留在大营的大将,这种大事,他谁都不信,必须亲口问阿奇山。 正说着话,阿奇山麾下的勇士就策马跑来了,跪下道:“王,快逃吧,楚军要杀来了!” 阿尔蛮王一把揪起勇士,怒吼:“阿奇山在哪里?让他滚来见本王!” “阿,阿奇山将军就在后头。他为了去抢天可汗的尸体,受了伤,跑得慢了,怕王被楚军追上,特地让我先来告知王一声。”勇士又把这两天的事情告诉他。 “噗!”阿尔蛮王受不住打击,气得吐出一口血来……大巫师跟天可汗真的死了,他们大戎真的败了。 竟然就这么败了,败给了小羔羊般的贱楚! “阿尔蛮王,你怎么了?巫医,赶紧过来给阿尔蛮王看伤。”子车兴策马过来,很是关心阿尔蛮王的样子,又道:“阿尔蛮王,军心已乱,势不在咱们这边了,得赶紧逃回大戎去。” 阿尔蛮王含着鲜血,怒红着双眼问:“拓古德当真睡了大巫师?!” 子车兴差点笑死,可面上还得装,是一脸难以启齿的模样,点头道:“听说是被强上的,又听说是情投意合……阿尔蛮王,你就别问了,赶紧撤回大戎,保住自己性命要紧。” 可阿尔蛮王最信奉巫神,又真心把拓古德当做好兄弟,得知这事儿,是疯了,抄起双刀,怒道:“拓古德,本王把你当兄弟,你却亵渎巫神使者,本王要杀了你!” 子车兴是满意了,他们青马王部,要的就是大戎各部族自相残杀……大戎兵力太多了,到如今还有大几十万的兵马,必须让他们互杀,消耗他们各部族的兵力,大楚才能彻底安宁。 第2370章 离间与毒杀 不过…… 他还是冲过来阻拦,握着阿尔蛮王的手,摁住他的双刀,道:“阿尔蛮王,如今不是找拓古德报仇的时候,先逃命要紧。” 又赶忙招呼来报信的勇士:“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护送你们部族王逃命啊,难道要你们部族王留下拼命,让拓古德王逃回大戎,做新的天可汗吗?!” 这话说的,阿齐莫将军是一个激灵,喊道:“快,让勇士们集结,随着大军往”阿尔蛮王一个激灵,忙道:“快,让勇士们集结,撤往昌河府!” 又哽咽着对阿尔蛮王道:“天可汗已死,拓古德又势大凶狠,还有巫军辅佐,您一定要逃回大戎去,跟他对抗,不然整个大戎就要落入他之手。” 阿齐莫是铁赫的心腹,他听说铁赫是被拓古德连累而死后,心里恨上拓古德,打算站在阿尔蛮王这一边。 阿尔蛮王想了想,道:“你说得对,不能让大戎落入拓古德之手,走!” 哞哞哞! 牛角号声响起,阿尔蛮王部、阿齐莫麾下的戎兵听罢,纷纷集合,撤往昌河府。 路上,两部的勇士听到大巫师、天可汗已死,拓古德重伤,还睡了大巫师的事儿,崩溃哀嚎:“拓古德这个畜生,他怎么能强上大巫师?!” 也有戎兵道:“是大巫师不要脸,主动献身,他们两人都该死!” “住口,敢对大巫师不敬,我们杀了你!” “呸,什么狗屁大巫师,不过是个傀儡罢了,连巫神都是假的,哪里来的大巫师?” 路上,戎兵们是吵了起来,越吵越激烈,到最后竟是拔刀相向,打了起来,等阿尔蛮王赶到主持大局的时候,两方已经死伤上千人。 阿尔蛮王:“你们疯了?逃命的时候还互相残杀,你们对得起巫神吗?!” 杀红眼的金帐千户胡布托道:“什么巫神?一个不存在的玩意,我们用得着对得起它吗?它可是害苦了我们!我们每个部族,可是年年都有人因为它被献祭!” 巫神节之前,大巫师会选出两个人来祭祀巫神,整个大戎,每年巫神节就得死两个人,还说这是荣耀的事儿。 “如今看来荣耀个屁,分明就是邪神,专门害咱们性命的!” 胡布托看着戎兵们,哭喊着道:“我的兄弟们,快醒醒吧,别再信什么巫神了,咱们得靠自己!” 然而,信了千年的东西,已经根深蒂固,有些戎兵还是相信的,不过他们不傻,心里也有质疑,因此再听到这话,没有被激励,反而萎靡不振起来。 “全部听令,撤往昌河府!”阿尔蛮王下令了,让麾下戎兵赶着他们走。 昌河府有府城,有高大的城墙,戎兵们原本以为逃到昌河府,占城抗击楚军,他们就能保住三座城池,可惜…… “戎贼来了,西北旧军准备,放毒箭!”骆英突然出现在昌河府,站在城楼上,指挥着一批西北旧军。 嗖嗖嗖! 绑着毒药的箭雨射下。 嘭嘭嘭! 毒药包炸开,杀了戎兵们一个措手不及……戎兵们以为到了昌河府府城,他们就能安全了,一个个取下蒙住口鼻的面巾,如今是死了一大片。 “楚军,楚军占了昌河府府城,快逃啊!”子车兴大喊着。 他这声喊是信号,青马王部散落在戎兵大军里的人是纷纷喊道:“巫神不佑,大戎真的完了,楚军有神助,不声不响夺回了昌河府!” 从四面八方,一直喊着这样的话,让戎兵们再次崩溃,信了大楚有神助,而大戎的巫神是假的,大戎必亡的话。 也有戎兵质疑,依然觉得巫神是真的,可立马有戎兵质问他:“如果巫神是真的,那楚军怎么突然夺了昌河府?!” 这,戎兵回答不上来。 质问的戎兵就吼道:“所有没有巫神,巫神是假的,即使有巫神,也因为拓古德睡了大巫师而愤怒了,正在降灾祸给咱们,逃,快逃啊!” 因着昌河府府城突然出现楚军,又因着这些喊话,戎兵们是疯了,根本不敢攻城,赶忙往大戎的方向逃去:“回去,我们要回大戎!” “回大戎,回大戎,再留下来,会被灾祸害死的!” 几十万戎兵疯狂逃走,阿尔蛮王等部族王根本拦不住,只能不再攻打昌河府,领兵继续往大戎跑。 而要问骆英他们是怎么占领的昌河府? 很简单,因为鹰食帮有暗道,可通昌河府;又因为戎贼抓来的大批会耕种的楚人奴才里,有西北旧军。 骆英带兵从暗道到了城外后,城内潜伏三年的西北旧军给他们开了城门,里外夹击,把留守在府城内的戎兵全部杀死,再夺了他们的武器跟物资,反杀想要攻城的戎兵! 随着秦三郎追击戎兵的卫长平跟卫长武见状,心头大惊……有暗道,鹰食帮果然有可以通往三座失守城池的暗道。 他们很激动,又有点不甘心……经过这一战,秦小侯爷跟骆英算是扬名立万,名留青史了,这样的大功劳,要是卫二爷的该多好? 卫二爷有了抗击戎人,夺回失地的大功,就能名正言顺的建立新朝,而百姓们也会因为守边护民的战功而支持他,真真是……可惜了,可惜了啊。 还有宁霁先生,他不是说,抗戎大战会发生在地动之后吗?还说许尤会活到抗戎大战获胜之后,二爷不用着急派兵过来帮忙吗? 如今许尤都死透了,仗都打完了,二爷还没收到消息,还怎么派人过来占位置,捡功劳?! 两人想哭,他们对卫二很忠心,这等大功劳,想要给卫二。 咚咚咚! “秦将军令,继续追击,把戎贼赶到昌河对岸后,再扎营休息!”张途骑马,带着传令兵奔跑传达新命令。 将士们是人,追击戎贼这么久,得停下休息一番,免得力竭而亡。 “呼呼呼!”将士们听罢,呼哈回应着,声音震天,气势如虹,把戎兵吓得跑得更快了。 等过了刚刚开始化冰,河水还冰冷刺骨的昌河后,戎兵们跑不动了,见楚军不再追击后,直接倒在岸边休息。 阿尔蛮王体格健硕,跑到现在还有些力气,是提刀去找拓古德:“让开,本王要见拓古德,他要是不给本王一个交代,你们都得死!” 虎昂知道阿尔蛮王最信奉巫神,拦着他不让见拓古德是不行的,大巫师被睡的事儿,必须当面跟他解释清楚,不然拓古德王跟他们都得死。 (本章完) 第2371章 接崽崽 “照顾好主子,我出去迎阿尔蛮王。”虎昂起身,要出去接人。 同在营帐内的金帐千户一惊,赶忙拦住他,小声道:“虎昂将军不可,太冒险了……主子昏迷不醒,阿尔蛮王脾气暴躁,进来后怕是会一刀砍了主子。” 虎昂反问:“拦得住吗?如今只有请进来,才能扭转局势,暂时保住咱们的命。” 又看向拓古德,小声交代一句:“东西都收了,包扎好的伤口解开,要快~” 金帐千户会意,赶忙照办。 虎昂这才提步去迎阿尔蛮王,一见面就扑通跪下,带着哭腔道:“虎昂拜见阿尔蛮王……” “滚!”阿尔蛮抬腿就是一脚,砰一声,把虎昂踹翻在地。 这一脚的力道极重,虎昂被踹得吐出一口血来,不过还是庆幸阿尔蛮不是直接用刀砍他,不然命都没了。 又忙道:“阿尔蛮王,我知道您正在气头上,我们说什么您都不会信……您亲自进去看看吧,我们王快不行了!” “拓古德快死了?”阿尔蛮王大笑:“好,这小子连大巫师都敢睡,活该他被巫神降祸!” 到如今还相信巫神,果然是个光有武力,没有脑子的蠢货。 “阿尔蛮王,请进吧……这或许是最后一面了。”虎昂满脸悲痛的说着。 不得不说,此贼不但精明冷静,还很会做戏,阿尔蛮王看着他的样子,刀子是砍不下去了,冷哼一声,带着自己的亲卫勇士进了营帐。 一进去就看见拓古德脸色苍白的躺在冰冷的木板上,身上是什么都没盖,连伤口都没包扎好……断臂的伤口连骨头都看得见,当真是狰狞恐怖;锁骨往下靠近肩膀的地方,被戳穿一个大洞,洞口血呼啦次的,瞧着:“他真的快死了?!” 阿尔蛮王惊了,没想到拓古德伤得这么重……伤成这样,能不能活着逃回大戎都不知道,还怎么去抢天可汗的位置? 虎昂哭道:“我们王这回是受了大罪了。” 又把拓古德半路得知桑诺杀了大巫师后,立刻转头,领兵去杀桑诺给大巫师报仇、怎么拼死抵抗楚军、受伤后还拼死抗敌的事儿,全都说了。 虎昂会说话,阿尔蛮王听罢,倒是有点同情拓古德,可真够倒霉的。 不过,他想起自己是来质问的,又提刀指着虎昂,怒问:“那他故意带着贱楚主帅去杀天可汗又怎么说?他还睡了大巫师,他该死!” 虎昂:“冤枉啊,战场上混乱,我们王受伤后是往戎兵主力方向跑的,怎知天可汗在附近,金托还蠢笨,见秦穆杀来了,情急之下拽起天可汗就跑,让天可汗的后背暴露出来,被秦穆一箭射杀,是金托的错!” 至于睡大巫师的事儿,虎昂也有说辞:“绝对没有的事儿,这都是那些忌惮我们王的人放出的谣言……这个谣言是谁放的,我不好多说,毕竟人已经死了。” 竟是暗指天可汗故意放谣言,要弄死拓古德。 阿尔蛮王的脑子本来就不够聪明,见一边有一种不同的说辞,是犯难了,愣了一会儿后,有些恼羞成怒的问:“要不是睡过,大巫师为什么对拓古德那么好?” 一定有奸情! 虎昂:“那是因为我们王在大巫师小时候有恩于他,大巫师知恩图报,这才对我们王比较照顾。” 恩情的事儿,拓古德倒是跟他说过,不算什么秘密。 阿尔蛮王被说动了,怒道:“行,本王就先不杀他,等他醒后再细问,免得你们说本王蛮横不讲理,冤枉了他!” 砰一声,将一把刀扎在营帐里:“本王的刀就在这里,要是你敢说谎,到时候这刀就砍了你跟拓古德!” 说完,转身气冲冲的走了。 “恭送阿尔蛮王!”虎昂大喊着,可心里却在冷笑,果然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几句话就把他给说动了。 青马王一家很快就知道这件事,子车兴暗骂:真是没用,都冲进营帐了,还不一刀砍了拓古德。 他愤恨一会儿,又起身离开。 青马王交代道:“做得隐秘些,别自己出面,等到了青马郡,咱们还有大事儿要办,不能现在就露出痕迹来。” 大戎军力之强,想要彻底灭了不容易,需要一个艰辛而漫长的过程,所以离间部族王们只是一个开始,之后还得找机会,把大戎的将军们给弄死! 大戎有数百将军,每一个都像阿齐莫那样厉害,不杀了他们,这些大将会是大楚的新祸患。 “是,儿子知道。”子车兴应着,出门离开了,又很快回来。 不过他成功了。 快黎明的时候,戎贼新营地里传来打斗声,是阿齐莫领兵攻打拓古德的营帐。 “冲,攻进去,杀了拓古德,为天可汗报仇!” “巫军集合,拦住他们,保护拓古德王!” 喊杀声震天,闹出的动静很大,可结果还是阿齐莫败了,且中了巫军的毒箭。 毒药是大巫师私下里给的,十分厉害,等阿尔蛮王赶来的时候,阿齐莫已经被毒死。 阿尔蛮王看见阿齐莫的尸体,快疯了,指着虎昂吼道:“来人,把他给本王砍了!” 虎昂这回是不跪了,指着阿齐莫的尸体道:“阿尔蛮王,是他带兵来杀拓古德王,我们不得已才还击,我们没错!” 说得倒是没错。 不过阿齐莫麾下的副将索逻道:“阿尔蛮王,我们将军说了,他替主报仇没错,要是死了也是本事不如人,不过他有遗言留给阿尔蛮王,请您过目。” 阿尔蛮王接过阿齐莫的遗书,上面写了感激阿尔蛮王的话,以及:拓古德乃险恶之人,阿尔蛮王实诚,莫要与此等小人交好,不然恐会被他无声无息谋害,吞并部族,切记! 阿齐莫的尸体就在旁边,再看这为他好的遗书,阿尔蛮王动容了,一刀割破自己的手掌,把血液滴在拓古德的营帐前,盯着虎昂,道:“事情没有查清楚前,你我两部,分道扬镳,走!” 是让戎兵抬着阿齐莫的尸体,带着麾下兵马跟阿齐莫的兵马走了。 这? 虎昂见状,这才反应过来……上当了,阿齐莫来杀拓古德王只是一个诱饵,背后之人的目的是要阿尔蛮部跟拓古德部彻底决裂! “阿尔蛮王,楚军就在河对岸,不能分开走,会被楚军蚕食!”虎昂大喊着,可阿尔蛮王根本不听,让戎兵吹响牛角号,当即拔营启程,走了。 青马王一家得知消息后,笑了……很好,一切都在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 对岸,楚军看见戎贼动了后,又开始追击,一路追杀他们,往大明府去。 …… 牧县城楼下,送信的人又来了,敲了几下铜锣,让守城将士注意到自己后,喊道:“快开城门,秦小侯爷有信送回!” 说是信,其实是给顾锦里的家书。 这段时日以来,秦小侯爷每隔一天就会派人送一份家书来给顾锦里,让她安心同时,也是及时给她送消息,万一戎贼反扑,她也好逃命。 听说又有信回来,顾锦里很高兴,不过她现在更想的是两个孩子。 第2372章 咋不去给阎王爷当爹 如今都三月底了,再过几天就四月,天气暖和起来了,而她跟两个孩子已经分别两个月,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模样,胖了还是瘦了? 应该是瘦了,小孩子过了一岁,会走路后,就会抽条,不再是几个月时胖乎乎圆滚滚的模样。 想着他们应该会走路,顾锦里更想他们,恨不得立马跑去陇安府府城找他们! 可秦小哥似乎知道她想孩子,每次写信回来给她,都会说一件事,那就是让她不要跑去府城找孩子,原因无他,还是怕她有危险。 前段时间,雷五爷放在这边的钧天卫说收到消息,说是铁赫跟拓古德让他们杀了她,虽然因着钧天卫是大楚人,不会对她动手,可秦小哥担心戎贼还有隐藏的细作在楚境,所以让她不要离开牧县,等留守的将士肃清这一片,确定没有潜伏的戎贼后再说。 她只能在牧县等。 “夫人,盒子来了,给您装画。”三庆给顾锦里递了一个盒子。 秦三郎的信除了有文字以外,还有画,画得很杂,有时候是他路过的景物,有时候是追击戎贼的场景,这回画的是黑海棠。 一匹黑骏马站在一棵桃花树下,而马背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看穿着打扮,正是他跟她。 黑海棠旁边,还有两个小崽崽,一个抬头看着他们,嗷嗷叫着要上来跟他们一块骑马。 还有一个正在桃花树下捡花,旁边还漫步着一只喜鹊,还有一只喜鹊正在绕着他们一家人飞。 顾锦里看得笑了,舍不得太快收起来,道:“先不装盒里了,我要随身带着。” “是。”三庆把盒子拿回去放好,又拿了笔墨纸砚出来。 顾锦里接过,开始给秦三郎写信,写完后,让大庆拿去给回来送信的人,交代道:“把咱们昨天做的肉给他一盘,再给他一袋白面煎饼、一罐油一包盐,让他路上用。” “是。”大庆应着,去办了,而每次有人送信回来,夫人都会给上等干粮,让送信的将士很高兴。 “走,去药房。”顾锦里在牧县是有活计的,那就是配药。 她把解药、毒药配制出来,闵大管事他们再拿到牧县药坊去,在哪里大量生产,以供前方将士所用。 “是。”三庆跟着顾锦里去了药房。 她们如今不住在城墙下了,而是住在一座守卫森严的宅子里,宅子大,有屋子给她做药房,让她捣鼓药材。 可她还没药房就听见一阵夸张的笑声:“哇哈哈哈,陈夫人,你可真会说话,可你把我的马屁抬到天上去,你弟弟也是进不了牧县药坊的……那药坊关系着前方将士的性命呢,只有将士跟签死契的人能进去干活,你弟啊,还是老老实实去做松油吧!” 陈夫人的男人是牧县县丞,因着戎贼已经打跑,县丞得回来干活了,可如今牧县被军营接管了,县衙的官都得听将军的。 陈夫人有个二十多岁的弟弟,知道现在是捡功劳的好机会,肖寡妇的男人这回立功,砍了拓古德王的手臂,且秦小侯爷言明,要一直把兰九郎当成亲舅舅看待后,立马来巴结肖寡妇,给她塞了很多东西,让肖寡妇帮忙,把她弟弟塞去药坊里做个管事。 肖寡妇听到这要求,当时就在心里骂开了:要进药坊?还要当管事?你咋不说让你弟弟去给阎王爷当爹呢? 那么多伤残将士,其中还有退下来的小旗总旗的,大营的药坊要找管事,也先找他们啊,什么时候轮到你那怕是的弟弟了! 不过肖寡妇当时没有明说,而是面上笑得跟陈夫人是亲姐俩似的,拉着陈夫人的手道:“陈妹妹,瞧你这话说的,咱们同在牧县,算是一块经历过生死的,你弟就是我弟,放心,这事儿我去给你办!” 陈夫人大喜,立马塞银子:“诶哟,柳姐姐真是大气,成,那我先回去,等着柳姐姐的好消息!” 肖寡妇:“诶诶,回吧,路上当心点啊。” 别被你那白日梦给绊到! 陈夫人就回去等着了,可这等了一个月,仗都要打完了,她弟弟还没能进药坊当管事,是过来催了。 催了几回就被肖寡妇刮了几回油水,到今天终于忍不下去了,要肖寡妇给个明白话,她弟到底能不能进药坊做管事,这才有了顾锦里刚才听见的话。 陈夫人气死了,指着肖寡妇道:“既然不成,那你当初为啥把事情拦下?白白让我小弟吃了一个月的苦头!” 那做松油的活计可是又苦又累又脏的,味道还不好闻,她弟是天天上工都要吐一回。 肖寡妇叉腰,理直气壮的反驳道:“这能怪老娘?老娘早跟你说过了,你弟不是军中人,也不签死契,想进药坊很难,可你偏不信,就要给老娘塞银子办这事儿,如今不成又来怪老娘,咋的,是觉得老娘这个秦小侯爷的舅母好欺负吗?!” 她把秦三郎搬出来了,陈夫人是说不过她,只能怒道:“你,你,泼妇!” 肖寡妇相当自豪:“诶,老娘就是泼妇啊,这泼得还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服,不服你也找个侯爷外甥去,要不就改嫁,嫁个狼侯千户!” 说起自家男人,肖寡妇是美滋滋:“我相公可是狼侯军千户,这回还砍了戎贼部族王的手臂……就这断臂的功劳,别说升官了,怕是要被封个爵位!” 砍个手臂就想封爵,你可真敢做梦。 “舅母她一个妇道人家,办不了军营管制的药坊,你找错人了。”顾锦里带着三庆过来了,又看向肖寡妇:“舅母,你拿了陈夫人多少东西,还给陈夫人。” 肖寡妇听得心肝疼,忙道:“是她自己要塞给我的,我不收她还不乐意!” 她硬塞的,凭啥还回去? 顾锦里冷笑道:“不还?也成,那就扣舅舅的战功。” “啥?别啊,还还还,我这就去拿来给她,别扣功劳啊,我还等着做将军夫人呢!”肖寡妇怕得要命,赶忙跑回自己院子,拿来一个袋子,塞给陈夫人:“拿好了,全都在这里了,一个铜板都没要你的!” 就,拿了一锭银子,不多,五两而已。 陈夫人倒是不敢收了,赶忙给顾锦里行礼,道:“秦夫人别生气……是我不对,东西就当孝敬兰夫人的,我不要了。” 顾锦里:“不成,东西必须拿回去。” (本章完) 第2373章 趁机敲打 这? 陈夫人听得慌了,赶忙求饶:“秦夫人,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就是太想让我小弟有出息了,这才犯了错,求您再给一次机会,别闹大……我相公还不知情,要是闹大让他知道了,我,我怕是要被休!” 陈夫人捂脸痛哭起来,心里很是害怕,要是这事儿连累到她男人,她家就完了。 顾锦里道:“要是以前有人敢做错事还在我面前哭闹,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把你们一块扭送官府,该咋判咋判,可这回涉及到舅母,又还未造成大祸,你把银子收回去,照常过日子就成。” 又看向肖寡妇:“舅母,你故意利用跟我家的关系来捞钱,这是重罪,必须罚银一千两,充入军营,给将士们买粮买药吃。” “一千两?外甥媳妇你疯……”肖寡妇正要炸,见顾锦里瞥了一个冷眼过来,赶忙压下冲出口的话,假哭道:“外甥媳妇,舅母知道错了,我都跟陈夫人说了,她小弟做不了药坊管事,可她不信,非要给我塞银子……银子啊,你也是知道舅母的,要是不收,我怕造孽!” “你收了才是造孽!”顾锦里懒得跟她扯皮,就一句话:“要么交一千两罚银,要么现在就去衙门自首,判刑坐牢。无\./错\./更\./新`.w`.a`.p`.`.c`.o`.m” 这,肖寡妇见顾锦里动真格了,是真哭了:“呜呜呜,外甥媳妇,能不能少罚点?一千两,把我一家九口论斤卖了都凑不够啊!” 顾锦里笑得阳光灿烂:“舅母放心,舅舅立了大功,会有赏赐,一千两,您家给得起……如今赏赐还没下来,我先给您垫付了,记得还啊。” 还能这样? 肖寡妇哭得更惨了,一千两,她就这么给造没了! “诶哟,天老爷啊!”肖寡妇一拍打退,想坐地哭嚎,又想着自己可能要做将军夫人,这脸面不能丢得太尽,死命憋住了。 顾锦里见她不嚎了,是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陈夫人:“陈夫人,这是舅母给你家的补偿。” 又转头对肖寡妇道:“一千一百两,记得还!” 肖寡妇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一个多月的快乐全没了,哭得稀里哗啦的。 “拿着。”顾锦里把银票跟肖寡妇拿出来的袋子一起塞给陈夫人,正色道:“陈夫人,这次念你们是初犯,我就不拉你们去县衙了,要是再犯,直接军法处置,须知给银子往军营管制的作坊里塞人是犯军法的!” 又道一句:“还有趁机害我家相公名声的嫌疑!” 秦小哥刚夺兵权打赢胜仗,要是传出亲戚仗着他的名头收钱办事的事儿,名声就全毁了,以后还怎么治理西北?! 扑通,陈夫人脸色一白,真跪下了:“秦夫人饶命,我,我没有要害秦小侯爷名声的意思,就是太……” “陈夫人,事情已经出来了,再说这些等于废话。”顾锦里打断陈夫人的话,道:“总之,陈夫人你记住了,要是再犯军法,可就不是这样轻轻放过的事儿,是要真见血的!” 见,见血? 陈夫人眼白一翻,差点晕过去,为了一家子又赶忙撑住,点头如瓣蒜的道:“是是是,我知道错了,一定不敢再犯,多谢秦夫人开恩,呜呜呜~” 可真是吓死她了。 当初塞银子求肖寡妇帮忙的时候,她也知道这有违军法跟刑律,可,可大楚各地,大家私下里都是这么干的,且肖寡妇也高兴的把银子收了,她,她就以为这事儿是秦家默许的,就,就……如今看来,秦家并不知情,也不认可这种行为,是肖寡妇背着秦家在捞钱! 诶,她只猜对了一半。 肖寡妇背着秦家收银子不假,不过顾锦里却是一早就知道这事儿的,之所以不说,是知道秦小哥打赢胜仗后,一定会有许多人来巴结他,塞银子给认识他的人求办事。为避。(下一页更精彩!) 免以后出大事,干脆就纵容肖寡妇一回,再狠狠收拾一番,趁机放出话去,谁要是敢塞钱求办事,一律军法处置! 顾锦里见她是真怕了,点头道:“回去吧,好好过日子,别整这些没用,只会害了自己。” 又道:“以你小弟的为人,他在松油作坊干活就很合适,识字,只要肯下力气做事儿,一段时日后,也能升个小管事,可药坊管事,那是不用想了。药坊关系着前方将士的命,想做药坊管事,必须是军中出身,或者有死契,还要知道药材药理知识,你弟不行,你拼着全家遭殃的风险给他弄个药坊管事,他也做不长,会被撸下去。” 陈夫人听罢,哭得越发凄惨了。 她小弟就是个书呆子,脚还受过伤,有一点跛,属于五行有缺之人,想让他进衙门做书吏都难,她只能拼命给他找路子,确实忽略了他能不能接下活计的事儿。 “陈夫人,回吧。”顾锦里让人把陈夫人送出去,又让人交代下去,这段时日所有来求见肖寡妇的都不能进宅子。 最后派人去县衙说了,以后要严办塞银子求办事这种行为,还让人在街巷口喊话:“秦将军治军严明,谁敢塞银子求办事,一律军法处置,轻则三十军棍,重则斩首示众!” “塞银子求办事乃是犯军法的事儿,别干啊,干了得掉脑袋!” 是天天都在县城里喊,不用三天,大家就都知道了,有不少备了银子,准备找机会塞钱求办事的人家,纷纷打起退堂鼓。 “连秦小侯爷的舅母都被罚了一千两银子,打了***板,听说都打瘸了,要是咱们再做这事儿,一定会被砍头,别做了,别做了,消停点吧!” 大家伙都怕了,而肖寡妇确实被打了,不过没瘸,只是受了点皮外伤,用此换来少还一百两银子。 至于陈夫人…… 县丞大人对这个媳妇还是很好的,毕竟是一起逃过命的,没有休妻,只是大骂了她一顿,罚她闭门思过,直到大军大胜归来为止。 而陈夫人的小弟继续在松油作坊里干活,只是以前回家就会抱怨活计又臭又累,如今是不抱怨了,老老实实干活。 顾锦里忙完这事后,开始给两个崽崽做小鞋子、以及夏天的衣物:“等再见到他们的时候就是夏天了,得做些清凉的衣服给他们穿。” 又比划着小鞋子,问三庆:“会不会做小了?把量脚绳拿来。” “是。”三庆赶忙把虞嬷嬷派人送来的两个小少爷的量脚绳拿来了。 顾锦里量了一番,满意点头:“鞋子比量脚绳长了半寸,应该不会小。” 又看着鞋子感叹一句:“我家崽崽的脚真小。” 还这么小就离开爹娘身边,想想就觉得可怜。 可她现在只能等,等秦小哥把戎贼赶出陇山府后,等这片彻底肃清安全后,再把孩子接过来。 (本章完)。w_/a_/p_/\_/.\_/c\_/o\_/m 第2374章 不吃这一套 而除了惦记两个崽崽跟秦三郎,给他们父子三人做东西以外,顾锦里还会问给前方运送物资,以及耕种的情况。 要是物资送晚了,送少了,她就会派人去催辛监军。 好在因着前方大胜,西北各府、中原、中州等地都想沾点战功,纷纷筹集物资,往这边送来,要是有不够的,顾锦里就让千山先生想办法。 鲁家是暗地里的豪富,囤积的屋子很多,千山先生是拿得出来的。 可千山先生想用物资来卡顾锦里的态度,让她认回鲁家,顾锦里的回复也很简单:“前方大胜,千山先生帮忙,以后自然能得到好处,要是不帮忙也没关系,大胜的消息已经传出去,各地豪族、望族、勋贵***人家也会给这边送物资。” 千山先生觉得杀许尤他是有功劳的,因此得到这个回复,有点生气,在驱赶戎贼离开大明府的战役时,其他地方的物资还没送来,继续物资的时候,他就抻了三天,没让鲁家的庄子送物资来。 想着顾锦里在乎秦三郎,一定会妥协,认回鲁家。 可顾锦里根本不吃这套,她、秦家、鹰食帮、元国公旧部在西北都有庄子,囤了不少粮食,有木薯粉,还有红薯粉,给拿了一批出去,给前方战场送去。 千山先生这才知道,顾锦里私下里囤积了粮食,震惊了,还有点服气……不愧是主子的亲外孙女,就是比崔惜娘那个西贝货强! 然后他就去求见顾锦里,打算给物资了,可顾锦里根本不见他,至于给物资的事儿,只让游喜回了他一句话:“想要功劳就给,不给我们也不缺。” 还有…… “夫人说,她不是崔惜娘,大人也不是许尤,所以千山先生最好别给她找麻烦,不然有些事情她一说出去,怕是某些人家要被连根拔起!” 这个某些人家,指的就是鲁家……鲁家虽然实力雄厚,可它现在还见不得光啊,顾锦里是抓住这点,威胁千山先生。 千山先生得到这个回复后,震惊又害怕……没想到顾锦里这么狠,竟然用毁灭鲁家来警告他,可是:“夫人跟某些人家可是也有联系的。” 游喜笑了,道:“夫人交代了,要是千山先生说这句话,那就让我回复你……我们大人立下泼天大功,掌控整个西北兵权,等大战全胜后,就会跟陛下谈判,所以即使鲁家的事情被爆出来,夫人家也不会有事儿,夫人家有大人护着,可某些人家却没有。” 又瞅了千山先生一眼,道:“没准夫人主动给朝廷报个信,还能立个大功劳。” 这,这! 千山先生差点气死,可她知道,顾锦里说得对,如今顾家可不靠鲁家,人自己起来了,还有秦侯家护着,景元帝想要大楚不倒,就不可能因为鲁家而得罪秦三郎夫妻。\./手\./机\./版\./无\./错\./首\./发~~ 他开始后悔起来,沉默一会儿,道:“请转告秦夫人,是某僭越了,以后会好好办差,帮忙打赢这场大战。” 顾锦里不是一般的女子,她聪明强势有手段,也有倚仗,他不能用对崔惜娘那套来对她,必须听话配合,否则就得滚蛋! 游喜:“先生明白就好。” 言罢,走了,去见大庆,把事情告诉她,让她回去禀告给顾锦里。 千山先生经过这一遭,是吃了教训,不敢再抻着,很快就让鲁家用崔家的名头,把物资给送来,源源不断的送,送得辛监军眉开眼笑的,见到千山先生就说:“先生真真是高义慷慨之人,帮了本官不少忙啊。” 呵呵,千山先生心下苦笑,继续干活,忙着耕种的事儿。 打仗也是要吃饭的,因此等戎贼被赶出毒虫沟后,陇安府各地就忙着耕种,免得误了收成,等秋天的时候,又得为粮食犯愁。 这次耕种,还多种了一样东西……荼树。 吴老大。(下一页更精彩!) 夫做的驱虫神药里有一味药是白龙蚁,这东西长在荼树上,因此要广种荼树,养白龙蚁,以后才能不愁没有白龙蚁用。 大家伙都在忙碌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等到四月下旬的时候,大军是把戎贼赶出陇山府,正在往陇山山脉那边碾压。 同时,顾锦里也收到了秦三郎的信,说:小鱼,如今算是安稳了,可以把大狼二狼接来牧县了。 又交代她:不要离开牧县,就在牧县,在宅子里等着,不要顾着做药,要好好休息……我们赢了,如今小鱼可以过贵妇的日子了。 还画了一幅画,是她坐在亭子里,趴在围栏上,慵懒看荷花的模样,而亭子里,还有秦三郎父子,他正在教两个崽崽扎马步,可目光确实朝着她看来的。 顾锦里看得笑了,道:“刚会走路就要他们扎马步,你这个爹爹也太严格了。” 少顷,她收起画,赶忙去安排人手,接两个孩子。 因着这回是他们大胜,戎人没有打过牧县,孩子们不用逃太远,是一直在陇安府住着,哪里有齐逸护着,还有鹰食帮的暗桩跟秦三郎给的人手保护,两个孩子是过得很好。 等派出去的人马离开牧县后,顾锦里就继续等着,与此同时,秦三郎领兵把戎贼赶出陇山府,收复三座城池的大好消息也传开了。 很多逃命的人家跟将士亲眷是纷纷往回赶,因此路上很是热闹,因为这个,顾锦里还担心了很久:“路上人太多了,万一有细作……” 她真是不敢想! 三庆瞅着她,一会儿后说道:“夫人,您当娘后,胆子变小了。” 其实她想说是,夫人你变得有点婆妈了,以前夫人哪里会担心这担心那的,都是提刀就冲的。 顾锦里道:“我不是胆子变小了,而是太在意两个孩子,所以担心的变多了……说了你也不懂,等你当娘了就知道了。” 三庆听罢,面露惊恐,连顾锦里给她吃的大红果都觉得不好吃了,摆着手道:“奴才跟大庆姐一样,不嫁人,不生孩子的!” 顾锦里听罢,瞅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道:“不用想太多,要是有喜欢的好男人,还是可以嫁的。” 她知道大庆她们为什么恐惧成亲跟生孩子,原因还是小时候的事儿……平安喜乐庆出身水匪寨子,父亲是水匪,而母亲是被水匪们捉到寨子里祸害的可怜女子,她们见了亲娘的遭遇,对成亲生子极其恐惧跟抗拒。 (本章完)。 第2375章 不愿意见人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她们已经变得越来越好,总有忘记小时候糟心事的一天。 “鸡腿,吃吧。”顾锦里不想三庆想起小时候的事儿,给她塞好吃的。 “多谢夫人!”三庆年纪小,又喜欢吃,眉开眼笑的接过,可想起大庆的教导,又立马冷了脸色,摆出一副严肃的老成模样来。 大庆姐说过,笑会让人变得松懈,她们是保护夫人的,任何时候都不能松懈! 顾锦里知道原因,是看笑了:“如今宅子里很安全,你不用太绷着,想笑就笑,大庆要是说你,我给你撑腰。” “可过后大庆姐会找机会给我加训练。”三庆苦着脸道,小小声的说一句:“大庆姐可凶了~” 顾锦里笑了:“没准大庆以后会变温柔。” “会吗?”三庆震惊,一脸的我不信。 而顾锦里会这么说,是从秦三郎哪里听到风声,说是夏樟似乎对大庆有意,且这意思是打从当年丁戈匪杀,夏樟被大庆所救就开始了。 夏樟被大庆的勇猛折服,爱慕于她。 不过他爱慕的姑娘太猛,他是到现在都不敢明说,想要心想事成,还得多努力。 总之,顾锦里是希望他们能成的,大庆是个好姑娘,值得被人尊重疼爱。 顾锦里又道:“走,咱们去看雷姑婆去。” 高雷氏也住在这座宅子里,不过她没住在内院,而是陪着桑诺住在外院,就近照顾他。 大军拔营追击戎贼后,桑诺就被送到牧县养伤,可他经历过太多不好的事儿,不愿意见人,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要不是有高雷氏以死相逼,他连放在窗口的药跟饭菜都不会拿进去。 “雷姑婆,又在侍弄花啊,这桃花真好看,就是少了点绿色。”顾锦里刚到高雷氏的院子就看见老人家在摆弄一捧捧桃花,往白瓷瓶里放。 高雷氏看了她一眼,道:“怎么又过来了,我们没事,都好着,你不用天天过来。” 顾锦里笑道:“现在比之前安稳了很多,我没啥事了,有空得很,可以多过来看看您。” 之前是一直做药,跟个小工似的,如今她可是‘贵夫人,了! 又喊道:“三庆,把游喜找的桑树跟荼树搬来,一块插瓶会好看一些,记得往荼树上放白龙蚁。” “是。”三庆小兔子般蹿了出去,跟后头的大庆等人说了一声,让她们去拿后,自己很快就回来守着顾锦里。 大人说了,他不在的时候,她要寸步不离的保护夫人。 高雷氏惊讶的看向顾锦里:“你找到桑树了?绿吗?芽长得如何?” 西北桑树稀少,且桑树喜暖,这个时节,想要找到翠绿的桑树很难。 顾锦里笑道:“等会儿您就知道了。” 高雷氏嗔了她一眼,只能等着。 “夫人,桑树跟荼树来了。”大庆办事利索,很快就把桑树、荼树拿来。 顾锦里跟三庆去接,把桑树荼树抱来,看向高雷氏:“雷姑婆,绿不?” 高雷氏惊喜点头:“还真绿,叶子还全开了,这是咋做到的?” 顾锦里笑道:“把它们挖回来,放在有火炕的屋子里养几天,芽孢就能长出叶子。” “太好了。”高雷氏很高兴,又招呼她们:“来来来,弄好了拿去给小五看。” 五弟给他起桑字为名,就是要念着大楚的,可桑诺长到这么大,还没见过桑树。 不过如今她们是不敢喊桑诺的名字,他在大戎的遭遇太不好了,高雷氏生怕喊他名字,会让他想起不好的事儿。 想到桑诺的遭遇,高雷氏的眼眶又红了,那孩子真是受了大苦了,高雷氏都不敢细想,一细想就剜心的难受! “不如搬去小五哥的院子里弄 吧,他的院子太安静了,给他弄点人声,没准他会高兴。”顾锦里提议道。 高雷氏犹豫了:“这,会不会惹他不高兴?他喜欢安静。” 顾锦里:“都安静这么久了也没啥变化,不如弄点声响试试。” 高雷氏想了想,同意了:“成,咱们就去小五的院子弄,不过得小声点,免得他不高兴。” 高雷氏一个勇武果决的人,如今对桑诺是小心翼翼的。 “好。”顾锦里应着,大家伙动手,把桃花、桑树、荼树、瓷瓶全都抱去桑诺的院子,刚好被回内院的肖寡妇看见了,心里大喊:造孽啊,为了哄那后生,浪费这么多瓷瓶,这可都是钱啊! 可肖寡妇干不过高雷氏,所以不敢乱说话,为了巴结,还跑过来帮忙:“诶哟高老夫人,这等重活,咋能让您老人家干?我来我来,我力气大!” 说着是抢过高雷氏手里的两个瓷瓶,砰,一脚踹开桑诺的院门,把高雷氏气得不轻:“小声点。” 要是吵到桑诺,让他生气怎么办? “诶诶诶,是我不对,下次改。”肖寡妇赔着笑脸道。 “这里正对着窗口,就放这吧,小五哥打开窗子就能看见。”顾锦里道。 高雷氏点头,带着大家伙把东西放好后,看了一眼紧闭的窗子:“动手吧,弄好了,好回去吃晚饭。” “诶。”顾锦里应着,两人带着三庆跟肖寡妇忙活。 足足忙了半个时辰,到后头的时候,弄出的动静还不小,可那扇紧闭的窗子一直没开。 弄完后,高雷氏看向窗子,叹了一口气,喊道:“小五,姑姑给你弄了点桃花跟桑树,你拿饭的时候瞧瞧,可好看了……姑姑先走了。” 顾锦里也喊了一嗓子:“还有荼树,里面有白龙蚁,是做驱虫神药的重要药材,可以用来替代赤狼丹的,荼树旁边还有一包红凰丹。” 红凰丹加上白龙蚁,才能替代戎贼的赤狼丹。 桑诺听到这话,神色一动,他一直很好奇,大楚是怎么做出驱虫神药的?腐虫跟驱虫神药可是大巫师呕心沥血十几年才做出来的东西。 可他现在不能出去……他这么脏,这么恶心,连他自己看了都想吐,怎么能去污了别人的眼睛? “小五,我们走了!”高雷氏的声音传来,没多久就是一阵院门的开关声,以及脚步渐渐远去的声音。 可脚步声消失许久,桑诺还是没有开窗子……直到一抹金辉从窗子里投射进来,他看见夕阳,身子才动了动,小声的打开窗子。 夕阳余晖下,窗子正中间的不远处,是一面桃花、桑树、荼树组成的花墙……原来桃花是这个样子的,跟爹说的一样,红粉夺目,摇曳生姿。 桑树则碧绿如翡,瞧着生机勃勃……姑姑说,他的大楚名字叫雷桑明,会起这名,是爹希望他的人生能想桑树一样充满生机,像太阳一样充满光明。 (本章完) 第2376章 崽崽来了 姑姑还说,在大楚,桑梓二树又有故乡的含义,爹给他起这个名字,是因为爹见不得光,回不来大楚了,所以希望有一天,他这个最小的儿子能代替他回大楚,过正常人的日子。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爹的期望再好,也都毁于他六岁之时。 姑姑还说,让他试着在大楚过日子,要是试过了,实在没办法活了,她可以同意他了结自己,可前提是他要先试试,别那么快就把自己给断送了。 想着高雷氏的话,桑诺又想起了阿川跟许多钧天卫们,那晚他们冒死把他给救出来,他要是死了,怎么对得起他们? 他不想对不起他们,又不想肮脏的活下去,所以在没想通之前,他把自己给关起来。 铛铛铛~ 门口的铁块被人敲响,这是有人来给他送饭送药送热水了。 桑诺一慌,赶忙把窗子给关起来。 半刻钟后,院门开了,走进三个人,把饭菜、内服外敷的药、还有洗澡的热水都给他抬了来,放在门口,又把院子里的灯柱点燃,之后就走了。 铛铛铛~ 又是铁块响起的声音,这是在告诉他,他们走了,他可以出来了。 桑诺等了许久,才又打开窗子……如今天色已经黑透,可院子里点着很多灯,能把整个院子照亮,桃花与桑树被灯光映照得别有一番美态。 桑诺就这么站在窗前看着,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宅子里万籁俱静的时候,他终于鼓起勇气,打开屋门,蹒跚的走到院子里,去抚摸桃花与桑树。 不知道是不是饿了,片刻后,他抬手摘了几多桃花跟几片桑叶,放进嘴里吃了起来……并不好吃,甚至还有一股子苦涩味,可他记得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在他没有被阉割送去伺候大巫师之前,爹跟他说过,桑叶是可以吃的,夏天的时候,南边农家会摘桑叶来吃,祛热还果腹。 还会结果,结得满树都是,果子是黑红色的,酸甜酸甜的,很好吃。 爹还给他们兄弟带回来过,只是路途遥远,等大楚南边的桑果到大戎的时候,早就烂没了。 或许……他活下去,哪怕多活几个月,就能见到新鲜正甜的桑果,吃一吃爹过的,那种酸甜的味道。 …… 翌日早晨,高雷氏就收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老夫人,五少爷洗澡了。” 高雷氏惊得站起:“什么?当真?!” 小于师傅点头:“千真万确,早上去给五少爷送饭的人说,洗澡水被用过了。” “好好好,他肯动弹打理自己了,这比什么都强!”高雷氏控制不住的掉眼泪,又交代道:“今天……不,今天不成,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乎,天天洗澡不行,过几天,过几天再给他抬一浴盆的热水去,记得放柚子叶,昨天的就没放,可惜了。无\./错\./更\./新`.w`.a`.p`.`.c`.o`.m” 小五这孩子命不好,得用柚子叶洗个澡,给他去去晦气,以后就能好好的了。 小于师傅点头:“诶,我记下了。” 又问道:“老夫人,要不要找两个嘴巴会说的小子去院子里陪五少爷说说话?昨天您老带着秦夫人她们去折腾一番后,五少爷就动弹了。” 高雷氏还是很清醒的,摇头道:“先不找,太急进了不成,得慢慢来……小五是个聪敏冷静会想的孩子,咱们只能适当的帮帮他,想要他真正好起来,还得他自己慢慢想通。” 找人陪他说话,万一吵到他烦了,他只会更自闭。 “是。”小于师傅应着,又问:“老夫人今天可要过去看看五少爷?” 高雷氏摇头:“先不去了,让他缓一天,明天再去。” 不得不说,高雷氏是睿智的,桑诺昨晚洗了澡后,知道今天一定会被人发现,正担心高雷氏会高兴过头来找他哭呢。 。(下一页更精彩!) 结果担心一天,高雷氏都没来,倒是让他轻松了许多。 第二天,高雷氏去桑诺院子的时候,也没有多说,就站在院子里,隔着一道紧闭的窗子跟他闲聊,说一些大楚的风土热情、说雷五爷小时候的事儿。 桑诺是听进去了,而能得知自己父亲小时候的趣事,他很高兴。 次日又来,说一些大楚百姓跟将士亲眷赶回来的事儿:“三郎夫妻的两个娃娃,大狼二狼也正在往这边来,他们有一岁了,长得很好,尤其是二狼,是个活泼孩子,看见什么都嗷嗷叫……” 是说了很多大狼二狼的事情。 “按辈分算,他们得喊你小五爷爷,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按照习俗,你得给他们准备见面礼。” 小五爷爷? 桑诺惊了,心头涌起一股子不可思议来……他才二十岁,又是个被阉割的人,竟然也做了人家的‘爷爷,。 高雷氏为了能让桑诺彻底好起来,是天天都去看他,在院子里跟他说许多能让人开心的小事儿。 她发现荼树跟白龙蚁有变化后,想起桑诺会做药,就跟他说起药坊的事儿。 “如今戎贼投放的毒虫还没有被杀光,大家伙又要下地耕种,急需驱虫神药,这白龙蚁是帮了大家伙大忙了……可还是有些人因为没有得到药,被毒虫寄生而死的,要是白龙蚁能繁殖得多一些,咱们就有足够的驱虫神药可用,就不会有人再因为毒虫而死了。” 桑诺本来就会医术,也想救人,是把这话给听进去了,往后很长一段时间,他虽然没有出院门,却每天都会出屋门,在院子里侍弄荼树,培养白龙蚁。 偶尔还会留纸条,问高雷氏要各种制药的器具跟药材。 高雷氏高兴得不行,是桑诺要什么给什么,还是多多的给,偶尔还会装病,说自己年纪大了,这里不舒服,或者是哪里不舒服的。 而第二天,就会看见桑诺放在荼树下的药方,专门治疗她所说的毛病的。 高雷氏欢喜得不行,装病装得更厉害了,桑诺发现了,也没有说什么,照样给她写药方……他见过高雷氏,她确实很老了,如果这样能让一个老人家高兴,他乐意去做。 顾锦里听得这事儿,也很高兴:“雷姑婆担心这么久,总算是见着好了。” 不过让她更开心的是,两个崽崽就快到了。 “已经到高水县了?”顾锦里问着,又亲自动手,准备着两个孩子要用的东西。 (本章完)。 第2377章 好日子 “是的。”大庆应着,把最新送来的书信递给顾锦里。 顾锦里接过一看,笑了:“二狼这臭小子还是那么调皮。” 信是虞嬷嬷写的,有两封,其中一封信上有好几个小掌印,是二狼瞧见虞嬷嬷写信,觉得好玩,偷偷过去捣蛋弄出来的。 虞嬷嬷知道她想孩子,见二狼把信弄脏后,没有毁掉,而是把信给她一块送来了,还贴心的让大狼也拍了两个小掌印上去。 顾锦里看了好一会儿,才把带着两个孩子小掌印的信收起来,放到装有秦三郎小画的盒子里:“跟你们爹爹的小画一块待着。” 又道:“也不知道大狼这次过来的路上有没有受惊吓?上次咱们逃命,我没能及时看顾他,他就委屈得哭了很久。” 大狼是个比较敏感的孩子,几个月没见她,不知道会委屈难过成什么样子? 大庆道:“大少爷是个内秀坚强的孩子,夫人不用担心。” 顾锦里听罢,心里好受了一些:“大狼确实坚强懂事儿。” 上次逃兵灾,他虽然害怕,却憋着不哭出声,懂事得让人心疼。 片刻后,又看向大庆,笑道:“大庆,你也会安慰人了,温柔了不少啊。” 大庆一愣,她怎么觉得夫人的这个笑容带着点八卦? 顾锦里又装做不经意的吩咐:“如今天气热了,这边吃水紧张,送信去的时候,交代夏樟,让他过来牧县的时候,沿途找找路上有没有会挖井的人,留个姓名住址的,等查清楚,确实他们没问题的话,以后大肆挖井之时,就找他们过来干活。” 大庆一脸严肃正经的应道:“是。” 顾锦里郁闷了……她是提醒得太隐晦了,所以大庆没听出来?要不要再提醒一下? 可大庆已经说起另一桩正事:“夫人,黔山县男也在队伍里,会跟着一块来牧县,同来的还有几名新科进士,是皇上派来做县令的,有一位还是大少爷的好友,玉江县的姚少爷。” 就是姚有钱。 吕柏、新科进士们会来西北做官,顾锦里一早就猜到了:“西北百废待兴,来了正好可以干活。” 干活的人,来得越多她越高兴。 至于等秦小哥的真实身份传到京城,景元帝会不会派人来监视他们,她倒是不怕的……秦小哥离开牧县的时候就说了,景元帝可以派官员去军中盯着他掌兵,但他不会送人去京城,他们一家四口必须在一起,也不会因为圣旨就收些乱七八糟的人进家里。 家,永远只是他们一家四口的。 又写了一张礼单,递给大庆:“照着礼单收拾一份厚礼出来,给姚大人夫妻送去,贺他们新婚之喜。” 姚有钱跟邓玉竹已经成亲,如今小夫妻俩是一块来西北上任。 最后加上一句:“让游安他们照顾好大狼二狼,拦着点人,别让人随便见他们,包括黔山县男这些熟人。” 不是她无情,而是人心易变,虽然是熟人,可他们都当了官,目前是皇帝的人,她不想自己的孩子被人害了,所以得防着点。 大庆明白顾锦里的担心,应道:“是。” 言罢,很快去办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秦三郎的家书还是每隔两天就会送一次来,说他在前方战场的事儿,而如今送来的画,几乎都是关于陇山的。 有陇山府的、陇山府内秦侯府的、靠近陇山千户所的秦家庄子的、还有巍峨如盘龙的陇山山脉等。 顾锦里笑道:“这是打到陇山山脉了,看来再过不久就能看见二哥的牧场。\./手\./机\./版\./无\./错\./首\./发~~” 卫国公一系没被诛灭的时候,西北军还是很厉害的,因此秦稷给秦三郎的牧场在陇山山脉的对面,哪里有辽阔的草原,可以用来养马。 而秦家在陇山府还有一座。(下一页更精彩!) 大宅子,是秦爹按照京城侯府的样式建造的,原本想等秦大哥成亲后,就让秦大哥夫妻留在京城,把秦娘接过来,一起在西北过日子,再也不分开。 可事与愿违,秦爹终究没能把秦娘接到西北来。 “报,戎贼已被赶到陇山山脉后头,秦将军正命人肃清陇山府内的戎贼流寇与戎山帮悍匪!” 前方的捷报是几天一传,陇安府的人听得兴奋不已。 等到五月底的时候,红螟娥又来了,只是这次出的红螟娥很少,洒一回药下去,也就死光了。 顾锦里:“这些应该还是藏在土里的虫卵,等杀完这回,明年应该就不会再有红螟娥虫害了。” 经过桑诺证实,红螟娥虫卵确实是戎贼用雀鸟放过来的,为的就是毁了大楚的粮食,好在大楚缺粮之时,一举攻破大楚。无\./错\./更\./新`.w`.a`.p`.`.c`.o`.m 桑诺得知顾锦里做出能杀死红螟娥的杀虫药后,问高雷氏要了一张药方过去看,倒是没说什么佩服的话,只是他做药越发勤快了。 还开始试着做些别人没做过的新药,你还别说,他做的一种刀伤药,还真的帮到了伤病将士。 高雷氏高兴得不行,对顾锦里道:“有了做药做寄托,小五算是挺过来了。” 没错,桑诺算是想通了……他能活下来,是很多人用命换来的,他不能自私的自我了断,而他虽然是个阉人,这辈子注定了无法成亲生子,但他可以做药救人啊。 桑诺找到自己活下去的价值后,开始见人了,还让高雷氏给他找了两个药童帮忙,说是一个人忙不过来。 高雷氏高兴得哭了一场,晚上摆香案,祭拜了雷五爷,告诉他:“小五好了,他很勇敢,会好好的活下去,你放心吧。” …… 六月初二,是个好日子,顾锦里天不亮就起来,城门开后就带人出城,顺着大道疾驰而去,跑了两个时辰后,终于看见一支庞大的车队。 嗷嗷呜! 远远的就听见一阵狼嚎声,是大飒它们。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带着奶音的叫声:“嗷嗷哟!” 最后一个哟,拉得还挺悠长。 顾锦里听罢,差点没笑死:“二狼这几个月就只学了狼叫吗?” 叫得可真精神,看来这个崽过得不错,就是不知道大狼怎么样? “再快点!”顾锦里催促着。 “是。”大庆挥鞭抽马,驾着马车往前方车队去。 而早就有人去禀告游安他们,顾锦里来接两个孩子了,因此为了安全,前方车队是停了下来。 二狼还不高兴了,扒拉着车帘,朝外头看去,指着前方大道叫着:“呦呦呦!” 是想说走走走,可他年纪小小,还不会说话,声音一出来就成了呦。 大狼懂事,担心弟弟,伸手去拽着他的衣服,不让他靠近车门:“呀呀呀。” 弟弟不可以调皮,危险。 林奶娘笑道:“大少爷不用担心,二少爷有洪奶娘抱着,前车板子上还有巴虎拦着,很安全,不会有事儿。” (本章完)。 第2378章 一家子朝廷钦犯 可大狼的小手手还是抓着二狼的衣服不放,生怕他滚下马车:“呀呀呀。” 弟弟快回来。 二狼听罢,回头看了大狼一眼,还是指着前方大道喊着:“啊呦,啊呦!” 要马车走走,不要停。 “噔噔~”正在两兄弟拉扯着说婴语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两朵红色大荷花,顾锦里的声音从荷花后头传来:“这是打哪里来的两个小郎君啊,长得正可爱,给你们荷花当做金钱,卖与我家,随我回家去。” 这荷花是栖鹤庄送来的,西北这边荷花稀有,附近也就栖鹤庄种有荷花,顾锦里想着两个崽崽还没见过荷花,就给养了两天,确定没有虫子后,拿来接两个孩子。 “嗷嗷嗷!”二狼瞧见荷花,很高兴,伸手去拽,可大狼不让他拽,是抱住他,冲着虞嬷嬷喊:“啊啊啊!” 不要拿,好像有坏人。 虞嬷嬷见转,笑得不行,轻轻拍着大狼,安慰着:“大少爷不怕,是你们的娘来了。” 娘? 两个崽崽天天都听嬷嬷跟奶娘们说起爹娘,听到这个熟悉的字,一块愣住了。 顾锦里把荷花拿来,露出自己的脸来,看着他们道:“大狼二狼,是娘哦,娘来接你们了。” 崽崽们听到声音,再次看向她,见到她的时候,愣住了。 顾锦里抬手,用指腹戳戳他们胖乎乎的脸蛋,笑道:“怎么呆住了?是忘记娘了吗?是娘啊,不要怕。” 大狼二狼还是愣着,看着她,一会儿之后,大狼好像认出了她,小嘴巴抖动着,一副要放声大哭的眼睛,可又死死忍着,不让自己哭。 顾锦里一惊,赶忙抱住他,柔声道:“大狼乖乖,不用忍着,想哭就哭,娘跟你说过的,还记得吗?” 年纪太小,记不住,可记忆深处,大狼是知道这是娘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跟下雨一样汹涌。 顾锦里急忙把他抱进怀里,哄着:“大狼不憋着,咱们一块哭哭……来,跟娘学,呜呜呜~” “哇呜呜!”大狼似乎想起来了,终于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顾锦里见他哭得太委屈,眼眶一红,也掉下泪来,又怕吓到他们兄弟,是笑着哄他:“大狼不怕,娘回来了……是娘不好,竟然趁着大狼睡觉的时候跑掉,娘最坏了,该打。” 说着是抬手,拍了自己的脸颊几下。 大狼赶忙拽住她的手叫唤:“呀呀。” 不要打。 顾锦里笑着亲他:“好,不打,大狼不怕啊,娘在。” 大狼见她不再打自己后,又忍不住委屈,放声大哭:“呜呜呜!” 哭得是真的惨,二狼被吓得一哆嗦,瞅瞅哥哥,又瞅瞅娘亲,深吸一口大气后,也放声大哭:“哇呜呜呜!!” 魔音穿耳,顾锦里差点被他哭得耳聋,是赶忙抱住他,把他们兄弟里一块抱在怀里哄着:“二狼乖,不哭,是娘不好,不该扔下你们,以后娘会陪着你们,不会再抛下你们的。” “哇呜呜——!”二狼不管,继续大哭。 顾锦里怕他哭坏嗓子,是吹响哨子,咻咻咻的哨子声响起,二狼是记起了娘亲给自己做过的止哭训练,看向顾锦里。 顾锦里是一手捂着嘴巴,摇摇头。 二狼见状,又大哭了几声,一会儿后,哭声就变小了,跟大狼一块抓着她的手臂,埋头在她的怀里呜呜哭。 这怀有些小,两个崽崽长大了不少,地方不够挤了,还抢了起来。 大狼:“唔唔。”这是我的位置,我先来的。 二狼:“啊啊!”我的,是我的,哥哥不许抢。 一边抢着,还不耽误他们哭,是抢几下就嚎哭几声,把这一片给闹得热闹非凡。 。(下一页更精彩!) 顾锦里笑了,抱着他们,温柔的安慰道:“不抢不抢,都是娘的乖崽崽,娘一块抱。” 说着话,听着两个孩子的哭声,她的眼泪也控制不住的掉下来:“……是娘不好,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大狼二狼放心,不怕啊。” 她是安慰了他们很久,可两个孩子一直在哭……而哭是耗费力气的活计,二狼是哭得睡着了。 大狼也哭累了,眼皮打架着,可他不敢睡,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服跟手臂,抬头看着她。 顾锦里心里刀割一样疼,是亲着他的小脸蛋,哄道:“大狼不怕,放心睡,娘不走了。” “唔唔~”大狼小声的应着,小脑袋还困得一点一点的,可就是不睡。 没办法,顾锦里是抱着他们,挪进车厢内,带着他们兄弟一块躺下,道:“瞧,娘陪着你们一块睡觉,大狼放心睡吧。” 言罢,又亲了亲他,而后闭上眼睛装睡。 可大狼还是没睡,是一直看着她,足足有半刻钟,见她一直没有起来走掉后,好像放心了,不再硬撑着,疲倦袭来,很快就睡着了。 顾锦里等他睡熟后才睁开眼睛,心疼的亲他的小脑袋,小声道:“是娘不好,大狼好好睡吧,娘不会再趁着你睡着的时候走掉~” 虞嬷嬷给她们母子三人打着扇子扇凉,小声的道:“夫人不必自责,您也是身不由己……要不是有您杀去牧县,小侯爷他现在都还要被许尤掣肘。” 事有轻重缓急,比起陪孩子,那个时候杀掉许尤,夺走兵权,让小侯爷可以没有掣肘的抗戎才是最重要的。 顾锦里明白,可她还是觉得亏欠两个孩子……既然生了他们,那就要好好照顾他们,让他们无忧无虑的长大。 “娘的乖崽崽,睡吧。”顾锦里是左右亲了亲两兄弟的脸蛋后,又问道:“陶嬷嬷咋样?她还好吧?” 虞嬷嬷笑着点头:“好着呢,只是要照顾亲眷,所以坐着马车在车队中间,好方便照顾。” 她们两个老奴,她是专门负责带孩子,陶嬷嬷则是专门帮管理庶务,这还是陶嬷嬷先提出来的,只因陶嬷嬷知道她看重秦家的子嗣,想要亲自照料。 对此,虞嬷嬷很感激。 顾锦里听罢,放心了:“那就好。” 又道:“耽误了不少工夫,让车队启程吧。” “诶。”虞嬷嬷应着,正要通知车队启程,可后头却有人闹了起来,骂人的声音连这边都听得很清楚:“一家子朝廷钦犯,架子倒是挺大,为了哄孩子,让车队停了这么久,眼里可还有朝廷册封的黔山县男在?!” (本章完)。 第2379章 不要找死 顾锦里听得恼怒,压低声音问:「这是哪来的蠢货短命鬼?派人去问问。」 又道:「拿点棉花来,给大狼二狼把耳朵堵上,免得吵醒他们。」 一路舟车劳顿,又大哭特哭了一场,得让他们好好睡个觉,恢复体力。 二庆就坐在前车板子上,朝车内道:「巴虎已经去等消息了,等姚百户那边问清楚后,严师傅很快就会过来禀告夫人。」 洪奶娘已经找出干净的棉花,弄成小球球,还细心的搓出一条小长绳,用于取下棉球后,给两个孩子把耳朵堵上。 塞棉花的时候,两个孩子不安的动了动,顾锦里赶忙哄着:「乖乖不怕,娘在呢,安心睡~」 哄了一会儿,两个崽才又安稳下来。 很快的,严师傅就过来了,站在马车边道:「回禀夫人,骂人的是齐阳县主家三孙女新夫君的长兄,叫王望富,是个迂腐自负的秀才,因着弟弟娶了县主孙女,靠着县主家的关系,花钱买了个官,来牧县做新县丞。」 这次打仗,牧县县令、县丞表现得不错,都升官了,过段时间县令就要去府衙当官,县丞是升任县令,所以缺个县丞,要补进来。 而这个齐阳县主家当年还打过顾锦安的主意,想把未婚就流过胎的三孙女塞给他这个新科探花郎,可惜连顾锦安的面都没见着。 后来齐阳县主家找不到进士做孙女婿,就从举人里找,找到了落榜的王望禄。 严师傅又道:「这人爱摆县主孙女婿大哥的身份,路上得罪了不少人,很多人不喜欢他,黔山县男还发过话,同行的要是有谁找死惹了祸,别来找他救命,他寒门出身,穷鬼一个,帮不了达官贵人的亲戚。」 这话说得,看来一路上吕柏被这个王望富气得不轻。 最后道:「夫人,皇上对皇亲并不看重,那些老县主们轻易见不着皇上的面,也就过年过节的时候给太后递牌子请安而已。」 意思就是说,可以放心收拾,不用手下留情。 「秦家的,你们到底还要耽误大家到什么时候?还有没有王法了?!」王望富又开始喊了,他不但喊,还演起来了,是跪下大哭,道:「陛下,您快看看啊,这一家子朝廷钦犯刚立下微末军功就开始狂妄起来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要……」 「住口,再敢多说一句,本县男割了你的舌头!」吕柏气得要命,他就没见过这么蠢还爱现的人。 如今秦侯幺子可是杀许尤、逐戎寇、收失地,立下不世之功,本可以直接揭竿而起,建立新朝,可秦小侯爷却没有这样做,而是早就言明不会先对大楚不忠,王望富在这种时候故意说这些话挑事儿,是想逼着秦小侯爷反吗?! 又道:「何成进,去,揍一顿!」 王望富惊了,赶忙喊道:「住手,我是齐阳县主孙女婿的大哥,是皇亲国戚,还是朝廷命官,你们不能对我无礼!」 何成进很佩服秦三郎,恨不得跟着这样的大英雄一起上战场杀敌,哪能允许有人这样骂他家,是冲过去,揪起王望富的衣襟,把他提了起来,呸,一口口水吐在他脸上,骂道:「一个靠着软饭弟弟过日子的迂腐秀才罢了,你算个屁的皇亲国戚!还朝廷命官,买官还买出自豪来了?可要点脸吧!」 说完就是啪啪啪,直接扇了王望富几个巴掌。 王望富被打得满嘴是血,痛得直哭,还威胁道:「……你,你敢打我,我这就写信回去给我弟弟,让县主进宫面圣,让你……」 啪啪啪! 又是几巴掌。 何成进冷笑道:「啊呸,你以为自己是谁?一个皇亲的穷亲戚罢了,齐阳县主疯了才会为 你去得罪一个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的人!」 王望富已经被打怕了,又想到京城的传言,很多人都笑话他弟弟是个捡破鞋的,再想到县主家对他家很是一般,是不敢再口出狂言。 然而,这还没完。 严师傅过来了,大声道:「既然王秀才看不起我们将军,那这牧县是我们家将军守住的,王秀才就不用去了!」 原本是想过来打一顿的,可何成进已经打了,秦家就不用再打了,不过该给的教训不能少,不然今天有王望富找茬,明天就会有李望富找茬。 又看向其他人,高声道:「秦家从未做过背叛大楚的事儿,当年的案子,我们将军跟辛监军说过了,辛监军已经给陛下呈奏章,请陛下重查案子,在陛下没有明确的旨意之前,谁敢恶意诋毁秦家,秦家不会客气。要是不服,自己找陛下告御状去,或者自己去打退戎贼!」 最后,严师傅念了一遍景武帝当年立下的一道刑律:「凡抗战有功者,即使是朝廷钦犯、十恶不赦之人,也不可在退敌后即刻斩杀,可享受数日功臣待遇!」 当年兴安府之战,骆英就是用的这条刑律进城养伤,满城大军是没人敢趁机围杀他,何况秦三郎还收复了三座城池。 而严师傅的这番话,让在场其他有着跟王望富一样心思的人害怕了起来……秦三郎立下不世之功,就算是景元帝在这种时候也得给秦三郎几分面子,且这里是秦三郎的地盘,要是他们敢找死,怕是真的会被活埋在西北! 京兆尹家的大公子最有眼色,第一个站出来道:「秦将军杀敌有功、秦夫人做药有功,他们夫妻是大楚的恩人,理应被善待,这是陛下几年前就说过的话,我们乃是陛下之臣民,自然要听陛下的,善待秦家夫妻。」 不愧是和稀泥世家出身,这话说得相当稳当,谁都没得罪。 又道:「如今天气炎热,咱们不必为某些拎不清的人浪费工夫,还是先启程进牧县吧。」 其他人听罢,赶忙应声附和:「陆公子说得对!」 何成进看着那些附和的人,心里呸了一口,暗道:一群欺软怕硬的货,就该给你们一点颜色瞧瞧,免得你们狂上天! 吕柏听罢,满意点头,又提醒道:「诸位公子都是好出身,打小就聪明过人会办事,所以为了朝廷,为了自己,还请诸位谨言慎行,不要找死!」 他历来脾气不错,如今用了找死两个字,让在场的公子们惊了一把,更加不敢找茬。 吕柏看向严师傅,道:「请转告秦夫人,我们不急着进城,秦家可以在前头慢慢走,毕竟有两个小娃娃,他们可是功臣之后,不能颠簸了他们。」 (本章完) 第2380章 娘和凉 王望富说秦家是朝廷钦犯,吕柏就说大狼二狼是功臣之后,可见吕柏是一直站在秦顾两家这边的。 严师傅很高兴,行礼道:“多谢黔山县男体恤。” 言罢,回去禀告顾锦里。 顾锦里听后,笑道:“既然黔山县男一番好意,那咱们就慢点走。” 秦家车队必须走在最前面,走多快,还得秦家做主,她要让这些人明白,在这里,谁是主,谁是客?! “是。”严师傅笑了,是吩咐下去,让前头开路的吴总旗走慢点。 “是!”吴总旗应着,果然走得很慢。 不仅慢,偶尔还会停下来,等把因为颠簸而惊醒的大狼二狼给哄睡后,才又继续走。 跟着吕柏来的牧县的人很多,世家豪族、***勋贵都有,都是得知秦三郎的身份,以及大胜的消息后,过来探消息的,因着养尊处优惯了,都有少爷脾气,可经过王望富的事儿,他们都先消停了。 不过也有一些公子等着看秦家让不让王望富进牧县,要是等会儿让进去了,那就是喊的空话,不惧畏惧。 然而,不好意思,不仅王望富不能进牧县县城,就连他们都不能进! 车队慢悠悠的走了快两个时辰,看见牧县城墙的时候,两个崽崽终于醒了。 “啊呦,啊呦,哈哈!”二狼见顾锦里还在,是撑着她的腹部爬起来,看着她笑。 顾锦里的心都被他给笑化了,是亲了他一口,道:“二狼醒了,睡得好吗?” 哈哈,二狼被亲亲,高兴的笑了,又学着她的样子,朝着她的脸蛋吧唧一声,回亲了她一口,再附赠点口水。 顾锦里笑出声来,又去看大狼……小家伙醒后,是一直看着她,见她看过来,嘴小巴一扬,扬起一抹明亮的笑容来,可他还害怕委屈着,笑的时候,眼里的眼泪又涌来出来,又抬起小手,抹了一把眼泪,继续看着顾锦里笑。 顾锦里心疼坏了,眼里也涌起眼泪来,又赶忙抱住他,笑道:“娘的乖乖大狼,不哭不哭,娘还在,不用担心,以后也不走了。” 言罢,也亲了亲他。 大狼还听不懂,不过见顾锦里哭了,是抬起小手手,给她擦眼泪:“啊呀,啊呀。” 不哭不哭。 这? 崽崽啊,你这样,让娘怎么能不哭? 不过大人哭会吓到小孩子,顾锦里不想吓到大狼,是哈哈笑出声来,握着他的小手,亲了两口,道:“大狼不怕,娘没事,娘见到你们,高兴着呢。” 大狼见她笑着,放心了不少,不过还是害怕她不见了,一直抓着她的衣服看着她。 顾锦里知道他担心,只能一遍遍的安慰着:“大狼不怕,娘不会再消失的,娘会一直陪着你们。” 许是娘说得多了,大狼突然来了一句:“娘~” 字正腔圆,震惊一整个马车的人。 顾锦里惊呆了:“大狼,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大狼见她惊讶,倒是有些不确定起来了,不过迟疑一会儿,还是说了:“娘?” 吧唧,顾锦里狠狠亲了大狼一口,应道:“诶诶诶,大狼真聪明,会喊娘了。” 两兄弟虽然是早产,可再过十天,他们也有十五个月了,确实到了会喊爹娘的时候,只是她没想到,大狼喊得这么准。 虞嬷嬷是震惊过后,急忙双手合十,朝着东边拜拜:“老天爷保佑,大少爷会喊娘了,留住了,留住了!” 小孩子容易夭折,可大楚这边有个老话,是说开了口的娃娃就算留住了,不会再夭折。 又道:“夫人,按照习俗,得摆一桌祭拜天地。” 顾锦里:“那就摆!” 这可是大喜事儿,值得摆上一桌。 。(下一页更精彩!) 又看着大狼,笑道:“来,再喊一声,娘、娘、娘。首\./发\./更\./新`..手.机.版” 大狼很给面子,学着她的样子,用软糯糯的小奶音喊着:“娘~” “诶,娘的乖崽崽,这聪敏。”顾锦里高兴急了,猛夸了大狼一顿,又看向吃着手指头的二狼教他:“二狼,来,跟娘学,娘、娘、娘。” 二狼很聪明,可他的口舌没有大狼清楚,听罢皱皱小眉头,歪着小脑袋,看着顾锦里,一会儿之后,嘿哈一笑,扑进顾锦里怀里,喊道:“凉凉凉!” 嗯,很给面子的喊了好几声,可惜没喊对啊。 顾锦里是笑得要命,抱住他道:“不是凉,是娘,来,喊娘。” “凉!”二狼欢快的喊着,小脑袋往她怀里拱着,霸占位置。 顾锦里生怕他把大狼给挤掉了,是抱紧大狼,冲他笑道:“还是不对,是娘。” “凉,凉凉凉!”喊了一连串的凉后,还笑哈哈的抬头看着她,说着:“啪叽啪叽。” 小嘴巴一嘟嘟,做出亲亲的样子。 顾锦里懂了,这是也要她像亲大狼一样亲他。 她低头,吧唧,亲了他好几口,把小家伙给高兴的不行,一个劲在笑。 正笑着,车外的贵公子们是闹起来了:“秦家什么意思?我们又没有得罪秦家,凭什么不让我们进牧县?!” “对,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王望富冲撞秦家,出言不逊,他不能进去还算情有可原,我们凭什么不能进?这可是朝廷的牧县!” 言下之意,这牧县不是秦家的,秦家没有资格不让他们进去。 顾锦里听到这些话,并不在意,继续跟两个崽崽玩:“来,咱们继续来喊学喊娘。” 她会不在意,只因这是早就定好的规矩,成将军会出面解决。 果然,没过多久,县城外的营地里,成将军就领兵策马过来了,喊道:“肃静!” 铛铛铛! 亲兵敲响铜锣,喊道:“成将军有话要说,都肃静!”、 贵公子们听罢,这才没有再叫嚷,可他们很生气:“成将军,你可得为我们做主,不能让我们被人欺负了去!” 诶哟哟,瞧这模样,跟小媳妇受了婆家欺负似的。 成将军看着他们高声喊道:“你们不能进牧县县城,跟秦家没有关系,这是军规。” 又跟他们解释了一番:“前方还在打仗,而牧县如今是战时军务军资的中转重地,必须严控人员进出,所以按照军规,你们现在不能进去,只能在城外扎营。” 什么? 一群贵公子全都惊了,竟然让他们在城外扎营?那营帐是人住的吗?这一路过来,他们早就受够了住营帐的苦! (本章完)。 第2381章 见礼 贵公子们不敢了,叫道:“我们都是身家清白的公子,带着家里给的玉佩、家人的亲笔保信、还有各府通行文书,连齐大人的签名都有,且我们对大楚绝对忠心,这还有什么不能进去的?!” 有人放软语气求道:“成将军,牧县不小,这几年是新建了不少宅子,如今肯定有不少是空着的,这么多空屋子不让人进去住,太浪费了。” “我,我在牧县就有宅子,让我带着下人进去!” 有一些贵公子是前几个月逃兵灾跑掉的,得知大胜后,是回来了。 然而,不论他们是威逼利诱,还是求情,成将军都是那句话:“如今牧县是军事重地,不是军户、将士亲眷的人,一律不得轻易进出,必须在外头扎营等候,违者军法处置!” 又吩咐麾下千户:“打桩放栅栏,六米一岗哨,谁敢越过岗哨进城,一律射杀!” “是。”千户应着,带着麾下将士动了起来,是三人一组,六米一岗,很快就建起一道长达几百米的人形防御线出来。 还有将士去拉木栅栏,把将士与将士之间的六米空地给围起来。 这? 动作这么快,贵公子们是看呆了。 吕柏出来,说道:“诸位,过年那会儿打仗的时候,前方的将士们是睡雪地,你们如今还有营帐可住,有细粮可吃,要是再不满意,可就要受军法了!” 又道:“我也不进城,随你们在外头扎营。” 贵公子们听得惊了:“黔山县男不进县城?” “不进。”吕柏道:“我的任务是替陛下巡狩大楚,为百姓伸冤,住在城外,也方便见那些想伸冤的百姓。” 有些贵公子听罢,眼睛一亮……要是有百姓来状告秦顾两家,那秦顾夫妻就要遭殃了,是同意了:“黔山县男体恤百姓,我等理应效仿,我连家就不进城了,跟黔山县男在外扎营!” 有人带头了,其他贵公子即使再不愿意,也得忍着:“我家也不进去了,不过各类东西,得给我们送来!” 成将军麾下的苗千户听罢,冷笑出声:“城里的物资都是给前方将士跟回来的亲眷们准备的,凭什么给你们送?你们家里这么有钱,还怕买不到东西吗?!” 诶,还真的买不到。 西北这边,物资最全的就是军中,其他人家即使有钱有势,想要买到精细东西有些难度,且要多花银子,还不能享受到那种差遣将士们跑腿的舒爽感。 一路行来,吕柏算是了解这些贵公子的,提前说道:“将士们的职责是抗戎,不是跑腿,谁想做什么,自己派下人去,不得差遣将士,一定要将士帮忙的话,得付酬劳,且不得耽误将士的正事,否则军法处置!” 说完是看向成将军,虚心问道:“成将军,我说得可对?” 成将军点头:“黔山县男说得很对。” 贵公子,尤其是他们的家奴们听罢,很是不满……原本还想利用家世地位差遣这些穷兵丁,让他们帮忙干活的,这下路是堵死了,什么活计都得他们做下人的干了! “诸位公子、少爷们,这里是军事重地,既然来了就请遵守军法,管好自己跟下人,要是犯错,军法处置,轻则杖打三十军棍,重则砍头,望各位珍重!”成将军说完后,朝传令兵使了个眼色。 铛铛铛! 传令兵敲锣,喊道:“诸位公子请到这边来排队,接受检查,再领取竹牌,之后会有人带你们分到的地扎营!” 头一次来的贵公子惊呼:“还得分地?” 传令兵:“那是当然,不然谁都去同一块地里扎营,那不得打起来?” 又催促道:“诸位赶紧的吧,再耽误下去,这营帐还没扎完就天黑了。” 贵公子们一听这话,终于急了,赶忙排队。(下一页更精彩!) 。 吕柏也派何成进去排队领牌子,城外三里内,是忙活了起来。 “嗷嗷嗷!”二狼看见人多就高兴,是兴奋的叫着,看见传令兵在敲锣,还用小手指着,对巴虎道:“铛铛!” 这个他见过,听喜欢的,所以要过去摸摸。 巴虎笑道:“二少爷,现在不能过去看铜锣,还先去见过成将军。” 这是夫人吩咐的,说成将军算是长辈,又很支持大人,既然在这里碰见了,礼数上,两个崽崽得过去拜见。 “呀呀,呀呀。”大狼见二狼很高兴,也跟着叫起来,而他则是由白树抱着,两个崽崽外出的时候,就由他们带着。 “成将军,夫人让我们带两位小少爷过来给您请安。”白树说道。 成将军听得一愣,忙道:“快把栅栏拿来,让两位少爷进来。” “诶!”岗哨的将士赶忙搬开栅栏,让巴虎跟白树把两个崽崽抱进去。 成将军已经下马,走了过来,看见两个小家伙,惊道:“武将军说得果然没错,两位小少爷长得跟秦小侯爷是一模一样。” 尤其是大狼,还有酒窝,见他一直看着他,小家伙还有些害羞,转过身去,抱住白树的脖子。 白树道:“大少爷,这是成将军,是好人,跟着大人一块抗戎守边的。” 大狼听后,回头看向成将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冲他笑了起来。 笑容温暖明亮,当真是可爱,且跟三郎是更像了。 “真乖。”成将军夸了一句,又有些手忙脚乱的翻了翻身上,找出一对玉佩来,递给两个孩子:“出来得匆忙,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是封将时得的赏赐,给两个小少爷玩吧。” 白树摇头:“夫人说了,因着您没见过两位小少爷,今天恰巧碰见了,就抱过来给您见见,不用给见面礼。要是成将军真想给,就得战胜大宴的时候,再给两位小少爷一份礼物。” 这话说的,这事儿做的,让成将军心里暖呼呼的,心里越发偏向秦三郎,点头道:“成,今天就算了,改天我好好准备一份礼物,送给两个娃娃。首\./发\./更\./新`..手.机.版” 赏赐的东西,也不好给人。 又问道:“我能抱抱不?” “当然可以。”白树把大狼递给成将军,还细心的道:“这个有洒窝的是大少爷,没洒窝的是二少爷。” 成将军是问将士要了块布,擦了擦手后,才抱过大狼。 大狼很乖,让成将军抱着,还笑着朝成将军点头。 白树道:“大少爷这是在给成将军行礼。” (本章完)。 第2382章 大团聚 还不会抱拳行礼,不过简单的点头打招呼是会了。w_/a_/p_/\_/.\_/c\_/o\_/m 成将军听罢,很是高兴:“大少爷真聪明,都会行礼了。” 不过他是敬佩秦爹的,心里觉得这不是跟自己同级武将的孩子,而是秦侯家的公子,也点着头,算是给大狼回礼了。 “呀哈~”大狼很高兴,笑出声来,又点着小脑袋,跟着成将军玩点头的游戏。 二狼则是惦记着铜锣,指着敲锣的将士喊着:“铛铛,铛铛!” 过去,要看铛铛。 巴虎道:“二少爷,现在不可以,要先给成将军见礼才行。” 成将军忙问:“二少爷想去看铜锣?” 巴虎点头,回道:“是的,二少爷就喜欢这些能发出响声的东西。” “我抱他去。”成将军是接过二狼,抱着他们兄弟俩,朝着敲锣的将士走去,可走到一半又停了,生怕人群里有人会对秦家子嗣不利,改而把传令兵叫来。 传令兵很快就过来了:“将军。” 成将军:“敲锣给二少爷听,敲轻点,太大声会吓到娃娃。” 传令兵愣住了,让他过来就是给俩孩子敲锣听? 不过他很快就道:“是。” 铛铛铛~ 是轻轻敲了三声。 “嗷嗷嗷,铛铛!”二狼高兴极了,指着铜锣跟成将军说着,又挣扎着要下来:“呦呦,呦呦。” 放我下来。 成将军一愣,把他放下来了,还担心他不会走会摔倒,是抓着他的后背的衣服。 “啊啊!”二狼是拍着他的手,不让他扶。 巴虎道:“成将军,两位少爷会走了。” “啊,都会走路了?”成将军听罢,这才松开二狼。 二狼是踉踉跄跄的朝着传令兵走去,走得太急,咚,一个屁股蹲坐地上了。 “二少爷。”成将军着急,大跨步上前,正要扶起他,二狼就双手撑地,站起身,还拍了拍小手上的灰尘,朝着传令兵扑去,直接扑人怀里了,还抬头冲人家笑:“啊哈~” 传令兵懵了,脑子里飘着话:这是秦小侯爷的孩子,秦小侯爷的儿子扑我怀里了,那我要不要抱?没洗手,身上也脏兮兮的,这,这咋抱? 他正胡思乱想着,二狼是已经拽住他的手,使劲掰着,要拿他手里敲锣的木锤。 成将军:“松手,给他。” “哦哦哦。”传令兵赶忙松手,把木锤给了二狼,还怕他抓不稳,给托着手肘。 可二狼力气大,拿得动木锤,是用木锤打着铜锣,听到铜锣声后,哈哈笑着,冲着成将军道:“铛铛,铛铛~” 大狼见状,还给二狼拍手叫好:“呀呀,呀呀!” 成将军看得笑出声来:“两位小少爷真是聪明……秦侯家,后继有人了。” 不远处的人听到铜锣声,朝这边看来,见一个小娃在敲锣,好奇起来,经过打听,得知这是秦三郎的两个嫡子后,震惊了。 不少人想要过来,可都被成将军给拦住了。 成将军道:“时辰不早了,开城门让秦夫人跟两位少爷进城。” “是!”亲兵领命,亲自策马跑到城门前,让守城的将士开门。 顾锦里原本想让两个孩子也去见见吕柏的,毕竟是大哥的朋友,可见二狼闹出的动静有点大,也就作罢了:“走,进城。” 铛铛铛! 吴总旗麾下的将士敲锣喊着:“进城!” 车队动了起来,往县城行去,用过诱虫药,查证过身份后,一一进城。 这次回来的人有很多,路氏、高芬娘等人、肖家人、六金七金、纪贞娘、谭家人、史燕芳家、韩氏她们都回来了。 人太多太多,县城根本塞不下,亲眷。(下一页更精彩!) 们只能在城外扎营。 顾锦里早在半个月前就给亲眷们选好了营地,建好了成片成片的营帐,拉去一车车的物资,成将军还派了大批的将士去保护亲眷们的营地,安全跟物资都有保障。 不过跟顾锦里相熟的人家,也进了县城,住到宅子里,比如纪贞娘,是除了顾家的车队以外,第二队进城的,一路驶到顾锦里居住的宅子前。 等马车停下后,立刻下车,朝着顾锦里哭喊道:“顾小鱼,你还活着,太好了,呜呜呜!” 顾锦里给了她一个白眼:“怎么觉得你这话是在咒我?” 又去看瑞哥儿:“嘿,瑞哥儿过来,还记得秦婶娘吗?” 瑞哥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易得。” 哈哈哈,顾锦里听得笑了:“是记得。” 瑞哥儿:“易得!” 顾锦里笑得更欢了,小孩子咬字不清的时候说话真有趣。 二狼还在旁边凑热闹:“嗒嗒!” 他很喜欢瑞哥儿,是挣扎了下来,朝着瑞哥儿跑去,结果又咚一声,坐地上了。 “二二!”瑞哥儿喊着,跑过来扶起他,还给他呼呼手:“扒咚咚。无\./错\./更\./新`.w`.a`.p`.`.c`.o`.m” 纪贞娘急了,忙道:“是不痛痛,怎么都几个月了,还是说不清楚话?再说不清楚,娘可是要罚你了。” “罚什么罚,瑞哥儿才多大,说不清楚话是正常的,你别骂孩子,把他胆子骂得跟你一样小的话,可怎么得了!”匡氏一直在牧县里待着,今天也去接孩子,正跟四五六七金亲香,听见纪贞娘的话,是立马怼回去。 纪贞娘哭了:“牛婶子,咱们生离死别一番才又相见,你怎么一见面就骂我,呜呜呜!” 匡氏嫌弃的道:“你可别呜了,还有好好说话,什么生离死别一番才相见?整这些词儿,你当你是在说书啊。” “你,哼!”纪贞娘气死了,不过她很快就开心起来,带着奕哥儿跟毓姐儿去见顾锦里,得意的道:“顾小鱼,我可是帮着章嫂子照顾了他们姐弟一路!” 一脸的你赶紧夸的表情。 顾锦里抬手,把她推一边去:“他们可是喊你婶子的,你帮忙照顾一下怎么了?难不成你想让他们白白喊你一声婶子?对吧毓姐儿、奕哥儿?” 毓姐儿跟奕哥儿听罢,看着吃瘪的纪贞娘,再看向故意为难纪贞娘的顾锦里,笑出声来,道:“秦婶子说得对,不过谢婶子照顾我们一路,确实辛苦了,多谢谢婶子。” 纪贞娘得了两个孩子的谢,是看向顾锦里,道:“哼,瞧见没有,两个孩子都比你会说话!” 又不解的问:“顾小鱼,你为什么每次见我都怼我?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气死了,她已经改了很多了,为什么顾小鱼还是这么对她? 顾锦里瞅她一眼,道:“我怼你一下,你是不是觉得安心多了?” (本章完)。 第2383章 大团聚【2】 呃,纪贞娘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这次逃命,戎贼并没有打过牧县,她们也早早就逃走了,物资也充足,路上遇到大事有韩氏扛着,照顾亲眷们的事儿有纪家下人做,可顾锦里跟匡氏走后,她总是会心慌害怕,如今见到她们,心里总算安稳了许多。 不过她可不会承认,嘴硬的道:“胡说八道,我可没有这样,真要被你怼两下才能安心,我岂不是成了找骂的人?傻子才会这样!” 匡氏斜睨她一眼:“想想当年来西北的路上,你不傻吗?” 一句话,把纪贞娘怼得无话可说,又气得要命。 匡氏又道:“不过傻人有傻福。” 纪贞娘听得高兴了,正要说两句,可肖寡妇已经扯着嗓子,得意的喊道:“这要说到有福气,整个西北除了外甥媳妇以外,也就我们家最有福气了!” “我男人,原本以为就是个泼皮,啧啧啧,谁能想到,他还是个狼侯军千户,狼侯军你们知道吧?不知道也没事,只要记住这是西北曾经最厉害的军队就行!” “这次杀许尤、打戎贼,我家男人是立下汗马功劳,他以前就是个千户,这回少说得升个将军,哈哈哈!”肖寡妇一想到秦大舅要升官,她要做将军夫人,就忍不住大笑,笑得牙龈都露出来了,结果就被出宅子接人的高雷氏给骂了。 “兰柳氏,任命还没下来你就吹,小心把自己吹到天上去,掉下来摔死你。”高雷氏是剜了肖寡妇一眼,道:“须知太过得意忘形,会给家里招祸,尤其是为官做将的人家,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景元帝还没下旨回应三郎的要求,这个时候,她们都得小心点。 肖寡妇还是怕高雷氏的,赶忙道:“是我错了,雷姑姑骂得对。” 又赶忙朝着肖大妹她们喊道:“还愣着干啥,赶紧把贵哥儿、云哥儿带过来见见你们雷姑婆啊,她是雷家商队的东家之一。” 老有钱了! 肖大妹跟肖小妹听罢,一人带着一个孩子过来了,给高雷氏行礼:“见过雷姑婆。” 小贵哥儿跟小青云也有模有样的朝着高雷氏行礼,奶声奶气的道:“雷姑婆。” 高雷氏总算有了个笑脸,点了点头,一人给了他们一个荷包:“两个金裸子,给你们做见面礼,收着吧。” 小青云还不知道金裸子是个啥,也不敢随便收人礼物,是看向肖小妹。 肖寡妇道:“看你姐做啥,赶紧收了道谢啊!” “哦。\./手\./机\./版\./无\./错\./首\./发~~”小青云听见娘这么说了,把小荷包收下,谢过了高雷氏。 高雷氏点点头,又给其他孩子礼物,是每个孩子都有,发到大狼二狼的时候,还被自来熟的二狼给吧唧亲了一口,糊了高雷氏一脸口水后,还高兴的叫:“嗷嗷嗷!” 高雷氏僵住了,她都几十年没被小孩子亲过了,这,一时间不知道做何反应。 顾锦里看得笑了,对二狼道:“曾姑祖没反应,再亲一次。” “……不必了。”高雷氏忙道,又觉得自己说得太僵硬会吓得孩子,是对二狼笑了笑,再去看大狼:“大狼,还记得我吗?” 大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嘴角一扬,对高雷氏笑了起来,还点着头,算是给她行礼。 高雷氏见状,彻底放心了,对顾锦里道:“两个孩子都很好,进去吧。” “都进来吧,我给你们准备了很多好吃的,肉管饱。”顾锦里招呼着大家伙,一行人是浩浩荡荡的进了宅子。 刚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味,把一路劳顿的大家伙给馋得差点流口水,小青云叫道:“肉肉。” 顾锦里笑了,回头看他,点头道:“没错,就是肉肉,表嫂给你们炖了很多肉,等安顿好后就可以吃。” 小青云听罢,笑得。(下一页更精彩!) 眼睛眯起来,可开心了。 二狼见小青云高兴,也开始撒欢,学小青云说话:“呦呦,呦呦!” 顾锦里笑得要命,教他:“是肉肉。” 二狼:“呦呦!” 顾锦里笑得更欢了,继续教着,是教了一路,他还是呦呦的喊。 “算了,娘改天再教你。”顾锦里败下阵来,给各家安排了院子,女眷都住后院,四金五金奕哥儿这些男孩子是一块住在了前院的客院里。 至于毓姐儿…… 顾锦里道:“毓姐儿住我院里吧,院子大,屋子多,保护的人手也足,住着安全又舒服。” 她记得这孩子一直很喜欢她的,今天见面,更是一脸崇拜的看着她,应该是想跟她住一块的。 然而,她猜错了,毓姐儿想了想,摇头了:“多谢秦婶娘,我还是跟谢婶娘住一块吧。” 娘说,秦叔跟秦婶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且两个秦弟弟跟秦婶娘分开几个月,刚团聚,秦婶娘肯定要多陪两个弟弟,她长大了,就别去麻烦秦婶娘了。 顾锦里没想到她会拒绝,是问道:“真不愿意跟秦婶娘住一块?没事的,秦婶娘不忙。” 毓姐儿还是摇头。 “好吧,要是闷了,可以随时过来找我玩,咱们两个院子隔得也近。”顾锦里摸摸她的脑袋,又道:“不用担心你娘,她把亲眷们安顿好后,就会来接你们。” 亲眷们太多了,回来的队伍很长,前头的已经到了牧县,可队伍的尾巴还在邨宁县。 而亲眷们的目的地也不是牧县县城,这里塞不下那么多人,所以韩氏要把第二道防线的亲眷们带去牧县***地安置。 “秦婶子,咱们以后还回卫所吗?”毓姐儿抬头看着顾锦里问。 顾锦里道:“目前还不知道,可能要往前推进了,搬去陇山府,不过你秦叔说哪里有现成的卫所可用,咱们要是去了,不用再建房子,可以直接住进去。” 那些卫所都是秦爹他们在的时候建造的,连绵一大片,比陇安府这边新建三年的卫所要繁华。 又安慰毓姐儿:“不用怕,就算去陇山府,咱们也是一块去,不会离得很远。” 毓姐儿听罢,小小的松了一口气,笑道:“嗯,我不怕!” 虽然从六岁开始,她就跟着爹娘来西北,这几年也是一直有变动,可只要大家还在一起,她就不怕。 “乖。”顾锦里看着这个渐渐长大的懂事小姑娘,给了她一盒冰糖葫芦:“喏,专门给毓姐儿的,只有毓姐儿一个人有,其他臭小子都没有。” (本章完)。 第2384章 白夫人求见 毓姐儿接过,打开盒子一看,见里面是杏、李、梅、桑、楂等各种夏果做成的冰糖葫芦,没有串起来,就这样一个个放在盒子里,五颜六色的,好看极了:“谢谢秦婶娘!” 小姑娘很高兴,把纪贞娘给看吃醋了:“顾小鱼,你怎么只做了一盒?我们的在哪里?” 顾锦里给了她一个白眼:“你都要老了还跟一个孩子抢食吃,要不要脸?” 纪贞娘气得都抖了:“顾小鱼,你说谁要老了?我还年轻着呢!” 顾锦里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了一句让纪贞娘气炸的话:“没我年轻,我才十九,你都二十多了。” 又道:“别生气,女人生气老得快,还会长法令纹。” 纪贞娘:“……” “谢婶子别生气,给您吃,还有瑞弟弟的,多拿几个,盒子不小,有很多糖葫芦呢。”毓姐儿笑了,懂事的把盒子递到纪贞娘面前,让她拿。 纪贞娘道:“婶子不吃,给你瑞弟弟拿一颗就成。” 顾锦里提醒他:“你咬碎了再给瑞哥儿吃,别整颗喂,小心噎到。” “知道了。”纪贞娘拿了一颗,咬成四瓣后,给瑞哥儿吃了。 瑞哥儿吃得笑眯了眼睛:“颠颠。” “是甜甜!”纪贞娘要气死了,教他:“来,跟娘说,甜甜。” 瑞哥儿:“颠颠?” 纪贞娘:“甜甜!” 二狼还凑热闹,朝着纪贞娘喊:“呐呐,呐呐!” 纪贞娘:“呐什么?你说得更不对,瑞哥儿来,跟娘学,甜甜。” 顾锦里差点笑疯了,看着这一大群人,有老有小,哄孩子的,抱孩子的,再加上一个拉人吹牛的肖寡妇,热热闹闹的,感觉好极了……这才是正常日子! 不过,要是秦小哥也在就更好了。 一路吵吵闹闹,等把大家伙都安置好后,天也黑了。 后院的园子里,点了很多石柱灯,还烧起了篝火,桌子摆在园子里,大家伙一块吃了一顿‘团圆饭,。 小孩子们有吃有玩的,是闹了一个多时辰才被抓回去洗澡睡觉。 顾锦里也给两个崽崽洗澡……这真是个耗费体力的活计,等给二狼洗完澡的时候,顾锦里也被他被泼湿了,只好让奶娘照顾他们,自己也去洗澡。 等洗完后,已经回了前院的雷姑婆又回来了,拿了两个盒子过来:“是小五给两个孩子的见面礼。” 顾锦里收下了,笑道:“等明天我让巴虎带两个孩子去谢过他们的小五爷爷。” 桑诺虽然想通了,可他还是不出门,只一心做药,要是遇上医药难题了,请教闵东家的时候,也大多是用的书信。 总之他还是怕见人,要见只能见熟悉的人,比如两个药童跟高雷氏。 “明天就让两个孩子去见小五?”高雷氏想了想,道:“他们刚回来,再等半个月吧,等两个孩子适应新地方后,再去见小五。” “好吧。”顾锦里应下了。 “娘~”天黑了,大狼看不见顾锦里,有些害怕,是在屋里喊着。 “娘在呢,大狼不怕。”顾锦里转头冲着屋里喊了一声。 高雷氏道:“回去吧,老身走了。” 言罢,拄着拐杖走了。 可两个崽崽还是出来送她了,高雷氏听见身后两个孩子的呦呦,呀呀声,满是皱纹的脸上,漫起笑容来。 送走高雷氏后,大狼是朝顾锦里伸手,带着哭腔道:“娘~” “不哭不哭,娘在这里,不走了。”顾锦里抱过大狼,柔声安慰着,可大狼还是怕,是紧紧揪着她的衣服,趴在她怀里,连二狼过来抢也不让位置。 “哇呜呜呜!”二狼是个急脾气,见哥哥不让自己,放声大哭。 。(下一页更精彩!) 没法子,顾锦里只能道:“走走走,回屋回屋,躺床上,娘一起抱着你们睡。” “是。”林奶娘笑着,跟洪奶娘一块帮着顾锦里把两个孩子抱进里屋。 顾锦里是躺床上,左右抱着一个崽,带着他们睡觉:“都抱了,这回不用争了。” “啪叽啪叽~”二狼嘟嘴要亲亲。\./手\./机\./版\./无\./错\./首\./发~~ “行,亲你。”顾锦里笑,低头亲了二狼一口,又赶忙去亲还在掉眼泪的大狼:“也亲亲我们大狼。” 二狼见状,不干了,又要亲亲。 顾锦里只能又去亲他。 可大狼见了,眼泪又掉了。 顾锦里一视同仁,只能又去亲大狼,结果二狼又闹着要亲亲。 顾锦里:“……” 在她累死前,总算是把两个崽崽哄睡了。 可半夜,大狼的小身子是一抖,闭眼大哭:“呜呜呜……娘,娘~” 这是心里还在害怕,给惊醒了。 “娘在,娘在,大狼乖乖不怕啊。”顾锦里心疼得要命,赶忙抱紧大狼哄着。 好在大狼听见她的声音后,很快就安稳下来,可小手还是紧紧抓着她的衣服不放,生怕她又不见了。 “夫人,可要我们进去帮忙?”两位奶娘就住在外间,听到声音后,赶忙起身。 顾锦里道:“不用,已经哄好了,你们睡吧。” “是。”两位奶娘应着,不过没有睡觉,是熬了半个时辰,没有听见孩子再哭后,才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二狼就醒了,跟顾锦里闹了一会儿,把大狼也给闹醒了。 还没睁开眼睛,就听见顾锦里的声音:“哈,大狼,娘的乖崽崽,你醒了,是娘哦,娘还在。” 大狼听罢,睁开眼睛,果然就看见顾锦里……他的小嘴巴委屈的抖动着,一副要哭的样子,不过他忍住了,小身子又趴进顾锦里怀里,奶声奶气的喊着:“娘~” “诶。”顾锦里应着,亲了亲他的脑袋,抬手轻抚着他的背,温柔的道:“是娘,娘一直都在,大狼不用怕。” “还困吗?要是困,大狼就继续睡?” “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顾锦里是一直跟大狼说话,大狼听后,越发安心了,小手不再紧紧抓着她的衣服,是慢慢松开了,抬头看着她,道:“嘘嘘~” 顾锦里笑了,夸道:“大狼真聪明,尿急了会告诉娘了,成,娘抱你去尿尿啊。” “嘘嘘,嘘嘘!”二狼见顾锦里一直抱着哥哥说话,是生气了,扑过来抱着顾锦里的手臂,不让她走。 顾锦里笑道:“不抢不抢,一个个的来,好不好?” 不好! 二狼就要抱着顾锦里,不让她起来。 没办法,顾锦里只能把奶娘喊进来了,带着他们兄弟,一块去嘘嘘。 又带着他们去洗小牙、洗脸、吃早饭。 弄完后,顾锦里拿出纸笔,道:“咱们给你们爹爹写信吧,他很惦记你们。” (本章完)。 第2385章 示好 秦小哥每次派人送回来的信上都会问两个孩子的情况,对他们的在乎溢于言表。 “嗒嗒!”二狼听后,开始学舌。 可是…… 顾锦里摇头:“错了,不是嗒嗒,是爹爹,来,跟娘学着说……爹爹。”、 “嗒嗒,嗒嗒!”二狼见顾锦里跟他说话,很高兴,小手拍着桌面喊着,可就是喊不对。 “还是不对。”顾锦里笑了,慢慢教他:“还是不对,是……爹爹,爹爹。” 教了好一会儿,小家伙总算是改口,道:“捏捏!” “……”顾锦里趴在桌上笑出声来,二狼见了,也跟着学,趴在她的左手边,看着她,哈哈哈的笑。 顾锦里抬手,捏捏他的脸蛋,笑道:“还是不对,不过喊得接近了很多,就这么喊吧。” 想了想,又抬手去捏他的嘴巴,道:“来,张嘴,娘看看你的舌头。” 说着,啊一声,张开嘴巴。 二狼有样学样,张开小嘴巴,啊啊啊的。 顾锦里仔细看了他的舌头,见舌头并不短,是放心了,亲了亲他的脸蛋,夸道:“二狼真乖,好了,咱们把嘴巴闭上吧。” 言罢,合上嘴巴。 二狼见了,也把嘴巴合上,又指着大狼的嘴巴,对顾锦里道:“嗒嗒,嗒嗒。” 哥哥的也要看。 然而,大狼吐字清晰,根本不用看。 不过顾锦里还是笑道:“好,咱们给哥哥也看看。” 她又去看大狼,道:“大狼,娘也给你看看……来,张开嘴巴,啊。” “啊~”大狼很乖,张开小嘴巴给顾锦里看,等顾锦里看完后,他才闭上嘴巴。 吧唧,顾锦里也亲了他脸蛋一口,夸道:“我家大狼真懂事,还聪明。” 大狼听罢,咧开嘴巴笑了,笑容真是明亮暖人,顾锦里看了忍不住抱了抱他,又教他:“来,跟娘学喊人……爹爹,爹爹。” 然而,大狼就是不开口。 顾锦里皱眉,问道:“大狼怎么不喊?” 已经会喊娘了,还喊得那么清楚,应该也会喊爹了,虞嬷嬷她们可是天天都会跟他们说起爹娘的。 可大狼就是不开口,她问得急了,大狼还用小手捂着嘴巴。 顾锦里想了想,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道:“那就等你爹爹回来了再喊给他听……爹爹很疼大狼的,这么久不回家,是因为要带兵打仗,不是故意抛下咱们的。” 大狼听罢,抬头看着顾锦里,眼圈红红的,快哭的样子。 顾锦里是确定了,大狼是真的会喊爹,可这孩子聪明,所以心思重了,好几个月见不得爹爹,难过了,所以会喊也不开口。 就像是在马车里喊她一样。 能喊得那么清晰,肯定是一早就会喊了,可虞嬷嬷她们却不知道,可见这孩子难过了,要是见不得人,会喊他也不喊的。 “崽啊,咱们可不能这样,不管是生气难过还是开心,都得表现出来,不能憋着……会憋出内伤的。” 大狼:“???” 二狼:“炸炸!” 顾锦里:“不是炸炸,是崽崽,崽崽就是你们俩个。” 二狼可不管这些,做了这么久,他闷了,指着屋外喊道:“呦呦,嗒嗒!” 走走,要去找哥哥们玩。 说着还手脚并用的爬下太师椅,被顾锦里一把给抓回来了,又给放椅子里了,急得又叫道:“呦呦,呦呦!” 顾锦里:“先给你们爹爹写信,写完再出去。” 可二狼不干,是闹起来了,可顾锦里不会纵容他,是不许他跑。 二狼跑了几次都没跑掉,只能坐在椅子里,抹着小眼泪抽泣:“凉, 哇!” “是想说娘坏吗?”顾锦里一手摁住他,一手写信,笑道:“娘就是坏,总之写完信才能出去玩,不能做什么事情都由着你的脾气来,这样不好。” 大狼见二狼哭了,还爬下椅子,踉跄地走到二狼身边去,拍拍他,安慰着:“呀呀,呀呀。” 弟弟不哭啊。 还给二狼擦眼泪。 顾锦里看得笑了,继续写信,是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信纸,写完后,把信晾干,又去拿了一盒红色口脂来,对两个崽崽道:“来,咱们涂点口脂。” 二狼没涂过,很高兴,啊啊叫着,乖乖让顾锦里涂了。 等涂好后,顾锦里拿来两张信纸,放到桌面上,指着一张信纸道:“来,给你们爹爹吧唧一个。” 二狼最喜欢吧唧,是笑着亲到信纸上,一连亲了好几下,口水差点把信纸给糊烂了,顾锦里赶忙把信纸收走,笑道:“可以了,可以了,二狼做得很好。” “啊哈!”二狼很开心,脑袋拱进顾锦里怀里,跟她玩。 顾锦里跟他玩了一会儿,放下他,抱起大狼,指着另一张写着‘你大崽,的信纸,道:“来,大狼也给你们爹爹吧唧几个。” 大狼照做了,亲了信纸两下,留下两个红印子。 “好了,真乖。”顾锦里收起信纸,装进信封里,让大庆拿出去,派人送去给秦三郎。 见二狼又闹着要出去玩,是道:“行,这就带你们出去玩。” 接下来的三天,顾锦里大多时间都在带孩子,晚上也跟两个孩子一起睡,大狼连着三天醒来都看见她后,半夜才没有再惊哭。 而这三天里并不平静,宅子里收到很多帖子,想要求见顾锦里,可顾锦里都没有见。 不过有些人例外,比如白夫人。 早在三年前,顾锦里就见过白夫人,因着冷梅芳,两家还有些交集,白夫人还花高价,买过她的豆芽方子。 这点子交情,按照顾锦里的脾气,还是不会见白夫人,可白夫人递的帖子上说,她拿到了一份世家豪族的家奴名单,上面有一家人是陇安府谢家坪的人。 顾福丫的夫家就在谢家坪,这几年他们是一直在找顾福丫一家跟谢氏等人,白夫人会知道也很正常。 顾锦里知道白夫人是想借机攀交情,可思忖过后,她还是见了……万一那家谢家坪的人正是顾福丫一家呢? 顾锦里:“去告诉白夫人一人,要是她明天有空就过来吧。” “是。”二庆去办了。 白夫人收到消息后,是一夜都没睡觉,第二天巳时正刻,是准时上门,见到顾锦里后,惊了一把:“秦夫人的脸好了?” 不但脸好了,身上的气味也变得清新起来,不再是臭鸡蛋的味……还有这身段,依然跟少女一样,玲珑有致的,一点不像生过孩子的,难怪秦小侯爷会喜欢……难怪千山先生会说:与其给秦小侯爷塞个女人做心腹,不如把顾氏巴结好。 (本章完) 第2386章 被藏起来了 脸的事儿是假的,如今秦小哥已经掌控西北兵权,她不用再扮丑了,不过她也不想多说,只道:“多谢白夫人关心,脸已经全好了,请坐。” 等白夫人坐下后,顾锦里是直截了当的问:“白夫人说,有谢家坪的人给世家豪族做了家奴?名单可带来了,给我看看。” 刚坐下就问,这也太直了吧? 可如今顾锦里地位不同了,白夫人又记着千山先生的交代,只能把名单拿出去,递给顾锦里:“秦夫人请过目。” 怕有毒,二庆接过去,把名单打开,放在一个小托盘上,捧着给顾锦里看。 白夫人见了,是没说什么……世家豪族的当家夫人看外人递的东西时都这样,这在白夫人这样出身的人眼里,是府中有规矩的表现。 顾锦里看得皱眉:“不是这一家,三爷爷三奶奶的女儿叫顾福丫,夫君叫谢平子,儿女是谢敬先、谢敬民、谢佳宁……这家的人口数量虽然一样,可名字不同。” 又问道:“他们可认识谢平子一家?或者知道谢平子一家的下落?” 白夫人根本不知道这些,这份名单就是她的一块敲门砖,目的是来见顾锦里的,听罢愧疚的道:“真是对不住了秦夫人,我只是靠着关系弄到这张名单,上面有谢家坪的人,要想知道他们知不知道谢平子一家的下落,还得写信回去问问。” 等收到回信后,她又能来见顾锦里一次,多来两回,这交情就算是有了。 顾锦里早就猜到是这样的结果,听后道:“成,白夫人就帮我问问看吧。” 又道:“我还要去药坊看看,就不多留白夫人了。” 见她没用就要赶人,也太不讲情面了! 这可不能怪顾锦里,是白夫人先算计她的,要是白夫人真诚,她也不会这么不给面子。 白夫人也知道这一点,是道:“秦夫人,是我错了,故意拿着名单来想见您一面的……我家夫君在军中做文官,秦小侯爷现在掌管西北兵权,您是他共过患难的发妻,为了夫君,我,我必须来见见您,攀个交情,您别生气。” 千山先生说,顾锦里脾气大,你不能骗她,要是骗了得赶紧认错,装做不知道她生气,反而会适得其反。 顾锦里道:“我知道这点子人情世故,白夫人不用道歉。” 又道:“我福丫姑姑的事儿,还请白夫人继续帮忙。” 说来也怪,他们找了顾福丫一家很久,都没有消息,且她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就像是……有人故意把顾福丫一家藏起来似的。 诶,她猜的还真没错,顾福丫一家确实被人藏起来了,可不是被世家豪族藏起来的,而是被宁霁藏起来的。 宁霁知道顾福丫是三爷爷三奶奶唯一的女儿,是个重要的人,一早就找到他们,藏了起来,所以顾锦里她们是怎么找都没有音讯。 而宁霁把顾福丫一家藏起来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要在关键时刻把他们送回来相认,好用他们来帮自己。 “那是当然。”白夫人很高兴,承诺道:“秦夫人放心,我会写信回娘家,让娘家人去问问,一定把详情给您问出来。” 顾锦里:“多谢。” 这客气的道谢,让白夫人心下一提,赶忙找话来聊:“听说两位小少爷回来了,我带了两匹上等缎子来,这缎子柔软透气,天气热的时候穿着正好,能少受酷暑的罪。” 当娘的都疼孩子,顾氏肯定会收下。 “多谢白夫人。”顾锦里确实收了,不过她不是给孩子穿,而是要拿去换钱粮……养兵需要钱粮,不拿白不拿。 白夫人见顾锦里收了缎子,很高兴,又问道:“两位小少爷可在?这双胎男丁都带着福气,我也想沾沾福气,好再生一胎。” 顾锦里:“他 们跑出去玩了,没在后院。” 白夫人惊讶:“两位小少爷都能跑了?那根骨看来上佳,不愧是将门之后。” 顾锦里点头笑道:“他们的身子骨确实不错,就是老二太调皮了,在家里待不住,天天都要出去玩。” 还得拉上大狼,要是大狼不陪着他去就哭。 “男孩子,调皮些好。”白夫人是狠狠夸了两个孩子一番,夸完孩子又说起另一桩事儿:“秦夫人……城外的贵公子们带了不少清白的美人过来,他们不用,是用来送给武将们的……秦夫人别生气,这是他们家里惯用的手段,谁掌兵、做是心腹就巴结谁。” 而对于武将来说,送美人是最快最好的巴结手段。 顾锦里笑了:“我不生气,我家秦小哥说了,秦家有不纳妾的祖训,他不会违背祖训,还说了,武将们打仗是辛苦,可亲眷们也是功不可没……人是讲情分的,那些刚立功升官就冷落发妻的人,情义淡薄,不堪重用。” 白夫人听得惊了,这情义淡薄,不堪重用可是很严重的话,看来秦小侯爷跟当年的秦侯一样,不会重用那些抛弃糟糠之妻的人。 顾锦里又道:“白夫人可以把这话传出去,也好让那些动心思的人心里有数。” “诶。”白夫人是正妻,也不喜欢夫君纳妾,对这种对正室有利的事儿,她乐意说出去。 白夫人在顾锦里这磨蹭了半个时辰后,识趣的起身离开了。 而出宅子前,她是遇见玩回来的大狼二狼,以及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有的孩子年纪小,还走不太稳当,是走一段就咚一下坐地上的。 他们还是手牵手走的,有时候是咚咚咚,几个小家伙一块坐地上,也不哭,是哈哈笑着,一起爬起来,继续手牵手走。 白夫人瞧见了,脸上浮起真心的笑容来,这群小家伙真是可爱,不过她很快就在这群孩子里扫视着,发现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娃娃,赶忙带着丫鬟走过去。 可还没靠近孩子们,就被巴虎跟白树拦住:“这位夫人请留步。” 白夫人忙道:“我是白房氏,刚见过秦夫人出来,遇见两位小少爷,想过来打个招呼……这两位是秦家的两位小少爷,大狼二狼吗?” “唔?”大狼二狼听见有人喊他们,是转头看向白夫人。 白夫人被他们可爱到了,是笑道:“两位小少爷好。” 二狼回道:“脑!” 大狼则是担心这是坏人,挡在弟弟面前,道:“呀呀。” 白夫人笑道:“两位小少爷真聪明。” 行了,人见到了,交情也攀上了,她算是完成千山先生的任务了。 (本章完) 第2387章 大出血 只是她不太明白,千山先生不是站在秦家这边,如今正在帮秦家办差吗,那他跟秦家的关系应该很好才对,怎么还需要在私下里弄这些小动作? 「嗷嗷?」二狼冲着白夫人叫着,一脸疑惑,好像在问,你是谁啊,为啥喊我们?喊了又为啥呆呆不说话? 白夫人回过神来,笑道:「小少爷,你是二狼吗?」 「呦呦!」二狼经常被人这么喊,因此知道是在说自己,点着小脑袋回应。 白夫人的笑容更好了:「二狼小少爷,我给秦夫人留了两盒见面礼,是给你们兄弟的,回去看看喜不喜欢?」 二狼听不懂,小眉头皱了皱,不理她了,转身去跟奕哥儿玩,拽着奕哥儿的手,指着他的后背叫着:「嗒嗒,呦呦。」 哥哥,背我。 奕哥儿背过他好多次,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是蹲下来,道:「二狼,上来吧。」 「啊哈!」二狼笑着扑到奕哥儿背上,真是开心极了……这个崽,好像每天都很开心。 「白夫人,我们要带着小少爷回去吃午饭了。」白树说道。 白夫人懂了,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 可她刚要走,肖寡妇就窜出来了,快步过来拽着她的手,亲热的道:「哟,是白夫人啊,听说您来了,想着咱们也算旧相识,就特意过来见见你。」 白夫人一愣,不明白肖寡妇怎么突然杀出来,还对她这般热络。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肖寡妇为何这么热络了。 「贵哥儿、云哥儿,你们两个不懂事的臭小子,还不赶紧过来拜见白夫人。」肖寡妇说着,又招呼五六七金他们:「都别玩了,过来拜见白夫人,白夫人娘家有钱,不会让你们白拜的!」 孩子们听罢,一块过来了,给白夫人行礼:「见过白夫人!」 白夫人看着这一群小萝卜头,脸色都僵了,两个丫鬟懂了肖寡妇的意思,赶忙翻着袋子找红封,可孩子太多了,她们带来的红封根本不够分。 肖寡妇还道:「这几位是牛先锋将军的儿子、这位是章千户的儿子、这位是谢千户的儿子,他们都是嫡子!」 白夫人听罢,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都是有身份的孩子,见面礼还不能给得太寒碜了。 没办法,白夫人只能大出血,拿出一张银票,笑道:「今天来得匆忙,准备的见面礼不够,这是五百两银票,兰夫人收下,帮我给诸位少爷分了。」 肖寡妇拿过银票,笑道:「白夫人有心了。快谢谢白夫人。」 「多谢白夫人!」孩子们齐声说着,二狼瞧见了,在旁边兴奋的嗷嗷叫。 「我先告辞了。」白夫人被宰了一笔,不敢再多待,很快就走了。 肖寡妇还在后头喊着:「白夫人慢走,以后常来啊!」 得了吧,来一次就被你宰了五百两,就算我要常开,也得避开你! 「行了,把大狼二狼送回去吧,这银票我先替你们收着,得兑换过后,再细分给你们。」肖寡妇收起银票,喊上小贵哥儿跟小青云,带着他们回去吃午饭了。 二狼冲着小贵哥儿跟小青云的背影喊道:「嗒嗒,呦呦!」 哥哥,挥挥。 小贵哥儿跟小青云听到声音,回头朝着二狼挥挥手,把二狼给激动得,一直在奕哥儿的背上蹦跶。 奕哥儿差点背不住他,忙道:「二狼别动,会掉下来的。」 「呦!」二狼应了一声,乖乖趴在奕哥儿背上,让他背自己回去:「凉凉。」 「好,这就带你回去找秦婶娘。」奕哥儿应着,还不忘 对大狼道:「奕哥哥明天再背大狼。」 「唔唔。」大狼点头,还附赠奕哥儿一个笑脸。 可二狼是个顽皮的,半路碰见两个药童扛着两袋药材往一座院子里走后,他是呦呦叫着,要奕哥儿跟上去。 奕哥儿看向巴虎。 巴虎道:「离吃午饭还有点时间,去吧。」 奕哥儿这才背着二狼跟上去。 两个药童是桑诺的人,见这群小娃娃跟着他们,大狼二狼还在里面,是没敢阻拦。 等桑诺出来给他们开门的时候,看见一大群孩子跟巴虎白树,惊了,砰一声,关上门。 「啊啊!」二狼生气了,让奕哥儿放他下来,踉跄地跑到门前,拍着院门,砰砰:「呦呦!」 开门。 药童道:「小五爷,敲门的是秦小侯爷家的二少爷,喊您小五爷爷的,您还给他们送过见面礼……他们小,见见也没事。」 桑诺听罢,想了一会儿,终于把门打开。 「啊哈!」二狼高兴的扑进他怀里,仰着小脑袋,对着他笑。 桑诺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然而,他还没回过神来,二狼已经松开他,转身朝着院子里跑去……小短腿,跑不快,年纪又小,腿脚还软着,是咚咚咚,跑一段路跌三回,把桑诺都看惊了。 可小家伙很快就爬起身,继续跑。 跑到一排用瓷瓶养着的桑树后,拽下桑树,嗷呜一口,咬上枝叶间的桑果……他早就看见桑果了,紫红紫红的,好好看,要吃要吃。 可惜,他没吃成。 巴虎旋风般冲了过来,一手抱住他,一手捏住他的嘴巴,逼着他把桑果吐了出来:「二少爷,没检查过的东西不能吃。」 白树拿来干净的水,喂给他:「噜噜,二少爷噜噜,漱口。」 两人带了大狼二狼几个月,二狼对他们很熟悉了,听话的漱口,把水给吐了出来,可他没能吃到桑果,不高兴了,瘪着嘴巴,抱着小手,别过小脑袋,不让巴虎抱。 桑诺见状,生怕二狼会哭,忙对巴虎道:「这些桑树是我用来插瓶的,没有用过药,可以放心给他吃。」 说完他愣住了……他竟然能对一个成年男子说话了。 可很快的,他又因为想起不好的事儿,身体发起抖来,开始犯恶心。 巴虎听罢,摘了几颗桑果,嗅了嗅,确定没用药后,用水洗了洗,递给二狼:「二少爷吃吧。」 「啊哈!」二狼这才高兴起来,吃了好几颗桑果,还留了两颗,给大狼和顾锦里吃。 药童见桑诺不舒服,没有多留大狼二狼他们,等二狼吃过桑果后,就把他们请出去了。 二狼自来熟,临走前还朝着桑诺挥小手:「嗒嗒,呦呦!」 哥哥,再见。 什么哥哥,你得喊人家小五爷爷。 (本章完) 第2388章 欠收拾 六金七金也很懂事的跟桑诺挥手。 桑诺看着他们,惊喜的发现,刚才的那股子恶心是慢慢消退了。 等这群小家伙走后,桑诺也没有吐出来。 已经拿着木盆等着他吐的药童震惊了,欢喜的道:“小五爷,您没吐,太好了!” 老夫人说,小五爷有病,不能见外人,尤其是不能见成年男子,要是见了,会恶心犯吐……他们只有十三四岁,可刚过来帮忙的时候,小五爷看见他们也恶心了两天。 今天猛然看见别的成年男子,竟然不吐了。 两个药童很高兴:“好消息,看来小五爷的病是要好了。” 又生怕太聒噪,招了桑诺的烦,赶忙闭嘴,开始忙活着做新药。 不过吃午饭的时候,他们是去隔壁院子,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高雷氏。 高雷氏听得高兴,亲自去见了顾锦里,把事情跟她说了,拜托她:“要是让大狼二狼有空就去桑诺院子里看看小五吧。” 又道:“小五如今没有做毒药,都是做得治病救人的药,不会伤害到两个孩子。” 顾锦里答应了:“成,那以后就让大狼二狼去看看小五叔,给他添点热闹。” “诶!”高雷氏很高兴,眼眶都红了。 其实都不用她亲自来说,二狼自打中午在桑诺院子吃过桑果后,是天天都要大狼陪着去桑诺院子一趟。 去一回就闹一回的,把瓷瓶里的桑树、荷花、荼树叶子都给拔出来祸害没了。 一个人祸害还不够,还得带着他的那群小哥哥们一块去祸害,把桑诺给闹得差点暴走,是无奈的向高雷氏要求,让他们别来了。 可高雷氏道:“小娃娃家,又正是爱玩闹的年纪,那能拘得了他们,且这宅子都是他们家的,他们想去哪里,姑姑也拦不住啊。” 这? 没法子,桑诺只能忍着,渐渐的,他就习惯了,能见的人也慢慢多起来。 …… 之后几天,白夫人又想找机会上门,可顾锦里都没见。w_/a_/p_/\_/.\_/c\_/o\_/m 千山先生有些急了,原本想召见世炉药行的卢二总管,让他尽快把开药仓,把药材运来,给陇山府的将士送去的,也暂时按下,没有召见了。 ……夫妻一体,小主子跟秦小侯爷的感情又极好,为了秦小侯爷,只要他再撑几天,她一定会妥协,让他教导两位小少爷。 千山先生弄这么多小动作,其实是想成为大狼二狼的先生,只要有了这个名分,他以后在秦家的地位就算是稳当了。 可小主子当做不知道他的心思,就是不提这一茬。 更过分的是,大狼二狼回来的当天,他原本是要跟着来接人的,却被小主子给支开了,他是连大狼二狼的面都没见着! 没法子,他只能让白夫人去宅子里,替他见见大狼二狼,得知他们很聪明后,他更想做他们的先生……按照老主子的计划,再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大狼二狼很有可能成为老主子的继承人,教导他们,他就可能成为一代帝师! 帝师啊,要真能如愿,他这辈子就没白活了。 叩叩叩! “千山先生,是我,崔铎,游安来了,说秦夫人有话要转告您。”崔铎在外面说道。 游安来了? 难道是小主子妥协了,派游安来向他示好? 可惜,他想错了。 “快进!”千山先生压下心里的激动,让崔铎把游安带进来了。 游安一见到千山先生,就道:“千山先生,夫人让我转告你一段话,话有些直接,你可要屏退左右?” 千山先生脸色一僵,想起顾锦里的脾气,是让小厮跟崔铎出去了。 等他们出去后,游安道:“夫人让我告诉先生,好好办差,秦顾。(下一页更精彩!) 两家自会记得先生的功劳,可先生要是再胡乱试探,故意找茬,她不会再手下留情……须知,许六公子跟崔氏还活着,要是先生窝藏她们母子的消息传出去,怕是先生性命不保!” 又道:“夫人还说,先生确实有谋略,可先生是真的不会教人,两位小少爷是她辛苦怀胎生下来的,她可不敢把他们的教导交给你,要是教成许六那样,她会死不瞑目……夫人又说,她是个遵循礼尚往来的人,人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对人。” 最后,游安道:“世炉药行想出药材就出,不出她也不缺,只是许六母子的事,先生得快些做决定了,许六是许尤的儿子,许尤通敌卖国,他肯定是活不成的,皇帝会尽斩许家子,先生要是保许六,怕是会把某些蛰伏的巨兽给牵扯出来。” 这个巨兽,指的就是躲在暗地里的鲁家。 景元帝不是傻子,要是许六母子突然失踪,定会深查,那隐藏在崔家背后的鲁家就藏不住了。 到时候,顾家有秦三郎保着,或许没事,可鲁家就得被连根拔起! “先生好好想想吧,告辞。”游安说完,很快就走了。 千山先生站在屋内,脸色很不好看,可他知道顾锦里说得对……许六母子的身份经不起查,一旦深查,就会查出鲁家来。 千山先生思忖片刻,是越想越害怕,扬声喊道:“崔铎!” “先生有何吩咐?”崔铎进来问道。 千山先生看着他,道:“游安的话,你听到了吧……许六不能留了,必须死!” 当初因为老太爷的意思,他是没敢杀许六,可如今看来,许六要是不死,等景元帝彻查许家之时,很多事情就会露出来。 鲁家蛰伏这么多年,一直藏得很好,要是因为一个许六被找到、被拔除,那几十年的布局就会功亏于溃! “你敢去杀了许六吗?”千山先生问。 崔铎明白他的意思,要是答应了,那要是背后的主子追究这事儿,死的就是他。 崔铎沉默了,好不容易熬到这天,谁都不想死。 “我去!”一道声音响起,一身黑衣的铭爷跨步走进来了,看着千山先生道:“许六、崔惜娘,我都敢杀。” “住口,你是想反吗?崔惜娘可是咱们的主子!”千山先生还是害怕老太爷的,道:“杀许六就行,至于崔惜娘,她一个女人家,景元帝不会查她,等京城来人的时候,就说她前几个月逃兵灾的时候在半路上死了,或者失踪了。” 铭爷笑了:“呵,以前效力许尤的不少将士都知道,许尤是靠着崔家的家产养兵,崔家的家财从何而来?为何有那么多?先生以为景元帝是蠢货吗?他不会去查吗?” 所以…… “许六跟崔惜娘都必须死,只有他们死了,线索才能彻底断了!” (本章完)。无\./错\./更\./新`.w`.a`.p`.`.c`.o`.m 第2389章 不是崔家外孙 千山先生自然知道许六母子留着会有隐患,可是…… “千山先生,您是聪明人,看得比我们明白,该做选择了。”铭爷打断千山先生的思绪,盯着他道:“摇摆不定,甚至想用许六母子来逼迫秦顾夫妻就范,只会自食恶果。” 千山先生高傲,听到这话,很不舒服,可他想起了夏固……那个跟他一样恃才傲物、想要拿捏顾家的人,最后被顾家跟胡观主弄死了。 他要是不想成为下一个夏固,就得把身份摆正,别再在暗中跟秦顾夫妻较劲。 说来,他也是佩服秦顾夫妻的,跟着他们比跟着许尤要好得多……他会憋着一口气较劲,是觉得秦顾夫妻的态度太强硬了,要是秦顾二人能多听听他的话就好了。 然而,凭什么听你的? 你跟夏固一样,皆是鲁家的奴才罢了,且秦家有很多能人属下,并不缺你一个,你想留下帮忙,秦顾二人欢迎,可你要是想做他们的主,让他们听你的,那是连窗户都没有! 啪,千山先生把一枚金框镶嵌的黑玉令牌放在桌上:“……某,什么都不知道。” 铭爷笑了,拿走令牌,道:“是我对许家不满,想对许家斩草除根,故而偷走先生的令牌,背着先生刺杀许六母子。” 言罢,没有多待,拿上令牌走人,直接去了城西的一座老宅子,许六母子就被关在这里……原本千山先生是想把许六送去崔惜娘藏身的庄子里,可顾锦里不同意,说了许六要是不死,就得放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盯着。\./手\./机\./版\./无\./错\./首\./发~~ 而崔惜娘那边得知许尤被杀,秦三郎夺了兵权后,又惊又怒,带人跑来找千山先生,质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一来就被扣下了。 千山先生再次被她给蠢到了,一怒之下,把她也扔去城西老宅,跟许六关一块了。 看守宅子的都是千山先生的人,铭爷是熟面孔,又拿着千山先生的黑玉令牌,是带着麾下死士,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许六母子居住的院子。 “是你!”许六看见他,很高兴,扑过来拽住铭爷的手,惊喜的道:“可是千山先生让你来放我们出去的?可是皇帝知道秦三郎夺了我爹的兵权,派兵来杀他了?!” 自从被关起来的那一刻开始,许六做着秦三郎被杀、他被救出去继续过好日子的美梦。 砰,铭爷直接把许六推倒在地,厌恶的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能问出这样的话来,可见你果然是个疯傻的。” 崔惜娘得知铭爷来了,赶忙过来问情况,听见这话,心下咯噔,见许六倒在地上,知道铭爷来者不善,赶忙摆出主子的架子,指着铭爷道:“住手,小六可是崔家的外孙,崔家在暗地里的势力有多大,你是知道的,敢伤他,崔家不会放过你!” 是说了一长串威胁铭爷的话。 可铭爷只回复她一句:“正因为他是崔家的外孙,所以必须死。” 崔惜娘惊了:“你,你说什么?你是来杀他的?!” “是来杀你们。”铭爷拔刀,指着崔惜娘:“你也要死。” 崔惜娘瞧铭爷的模样不像是说假的,吓得跌倒在地,又怒问:“是吴千山让你这么做的?好啊,他竟敢背叛崔家……我可是崔家唯一存活的血脉,老太爷最疼我,你们要是敢伤我一下,老太爷会让你们不得好死!” “唯一存活的血脉?最疼你?不过是个傀儡罢了,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铭爷冷笑:“今天就算你说出个大天来,你们母子也必须死!” 言罢,刀子一转,指向许六:“尤其是你。你心思歹毒,要是不死,以后会害死很多无辜人!” 许六怕极了,哭着跪爬到崔惜娘这边,抱着她哭:“娘,娘你快想想法子救救我,我不能死!” 崔惜娘正烦着,见许六。(下一页更精彩!) 扑过来抱她,还涕泪横流的,埋汰得要命,怒道:“滚开,谁是你娘,你不过是个应急的奴才子罢了!” 铭爷一愣,喜上心头:“许六不是你的孩子?!” 崔惜娘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正想否认,可见铭爷似乎很高兴许六不是她的儿子,是试探的问:“要是许六不是我生的,我是不是就能从许家摘出来,回崔家去?” 她就是个妾,跟许家唯一的联系也就是许六了,要是她无子,景元帝就算去查崔家,也不会查得太厉害,那她就能逃过一劫。 铭爷笑了,骗她:“没错。” 生死关头,崔惜娘是没想太多,一股脑把许六的身世说了出来:“我儿子刚出生就死了,可那时候的我需要一个男丁来稳住地位,只好用他来代替,是许鹤帮的忙……我全都说了,他不是我儿子,崔家能救我了吧?!” 可惜,铭爷道:“敢混淆崔家血脉,这才是你失去庇护,必须死的原因!” 崔惜娘跟鲁家的关系是隔了两层的,可好歹是亲戚,所以千山先生不敢杀她,可如今是崔惜娘骗鲁家在先,那他们下手就没有任何顾忌了。 “你,你骗我!”崔惜娘反应过来后,脸色惨白,气得差点晕死过去。 许六还来烦她,哭问:“你不是我娘?我不是崔家外孙?也不是侯府公子?!” 事情败露后,崔惜娘也不装了,呸了许六一口,道:“你就是个奴才子,滚一边去,别污了我!” “***,你说谁是奴才子?我杀了你!”许六最在乎自己的身份,如今得知真相,根本无法接受,疯狗般扑到崔惜娘身上,撕咬着她,想要把她咬死。 “啊——”崔惜娘惨叫着,跟许六打成一团。 铭爷看着他们,心里涌起一股恶心,提刀上前,一人给了他们一刀,咔嚓咔嚓,砍下他们的脑袋,提着走了出去。 宅子里的崔家人不知道他是来杀人的,见状惊了,纷纷拔刀指向他:“你竟敢杀了姑奶奶跟六公子!” “他们该死。”铭爷点头,把许六不是崔家外孙,崔惜娘骗了崔家的事儿说了。 崔家人听罢,全都震惊了:“空口无凭,证据何在?” 铭爷:“许鹤就是帮崔惜娘找孩子的人,你们让京城的人问问就能知道真相。” 这? 崔家人犯难了,领头的道:“去把千山先生找来,快!” “是。”两个崔家死士赶忙离开,去找千山先生。 千山先生得知消息后,惊喜交加,急忙赶来宅子。\./手\./机\./版\./首\./发\./更\./新~~ (本章完)。 第2390章 要去从军 一见到铭爷就问:“许六真不是崔惜娘生的?!” 铭爷还是那句话:“帮忙的是许鹤,他还没死,先生让京城的人手一问,就能知道真假,不过要快,还得瞒着崔惜娘的死讯……他对崔惜娘有意思,得给他个念想,才能把这等秘密问出来。” “某知道怎么做。”千山先生极其高兴,当下就写密信,即刻派人送去京城,让潜伏在京城的鲁家人找到许鹤,问出这事的真相。 只要有了许鹤的口供,他们就不是无故刺杀主子,就不用怕被老太爷处置了。 “做得好!”千山先生夸了铭爷一句,见铭爷有胆有谋,还有运气的,是想抬举他,是指着他脚边放着的东西道:“走,随我去求见秦夫人,把这事儿告诉她。” 铭爷愣了一下,点头答应了:“多谢先生。\./手\./机\./版\./首\./发\./更\./新~~” “走吧。”千山先生把那两个‘东西,收拾干净后,带着铭爷赶去大宅子。 …… “夫人,千山先生带着人来了,说许六母子已经死了,还说有件大事儿要禀告夫人。”大庆进来禀告道。 “又来这一套,什么大事儿不能利索的说?”顾锦里最烦千山先生这试探的做事方法,是有点生气的道:“我要带孩子,没空去见他,让他有事儿就对你们说。” “是。”大庆出去,跟游安汇合后,一块去见千山先生,把顾锦里的话说了。 讲真,千山先生听到这话,脸色黑了,气得够呛……他可是立功了,还服软了,顾锦里怎么还是这么不给他脸面?! “我们夫人是妇道人家,不好见外男,你有什么大事儿就请说,我会回去转告夫人。”大庆无波无澜的道。 千山先生看着她那张没有起伏的脸,更气了,可大庆说得也挺对的……顾锦里跟崔惜娘不一样,她是正妻,以后还可能成为最尊贵的女人,确实该多注意,免得以后名声有碍。 千山先生道:“崔惜娘临死前说许六不是她的孩子,她混淆崔家血脉,老太爷知道后,不会再护着她,也不会因为她的死而生气。” 就这? 大庆听后,脸色一点没变,又问道:“还有什么事儿要说吗?一次说完,也好少跑几趟。” 千山先生想了想,道:“先前是某太傲气,请转告秦夫人,以后某会一心一意帮着秦顾两家办差,不会做出对秦顾两家、对两位小少爷不利的事儿。” 最后是提了大狼二狼一嘴,看来还是想给他们做先生。 不过吴千山这样高傲的人,能对大庆这些下人说出这样放低身份的话,可见他确实有改过的意思。 愿意改就好。 大庆点头:“我会转告夫人。” 千山先生又指着铭爷道:“他有勇有谋,为人冷静自持,这次我会同意杀许六母子,全靠他的劝说,他身手极佳,两位少爷要是有他保护,安全上定会无虞。” 游安听罢,有点腻歪了,是道:“千山先生可还记得我今天转告给您的话?您还不明白吗?夫人会对您有不满,皆是因为您不够坦诚,总是喜欢弄些小动作来试探,或者塞人的。” 做不成两位少爷的先生,就想塞人到两位少爷身边伺候,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千山先生的脸色很难道,怒道:“住口,你可没有资格来指责我,且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两个小少爷的安全考虑,须知他们不仅仅是秦家子,还是老太爷的曾外孙!” 他身为鲁家人,为鲁家曾外孙的安全着想怎么了? 然而,铭爷却道:“我这次是立了功,可我并不想给两位小少爷做护卫……” 他看向大庆,道:“请帮我转告秦夫人,要是可以,能否让她还我自由身,我想去从军。” 做死士并不好,能不做就不做,且他是练武的,。(下一页更精彩!) 打小就有一个从军梦,见秦小侯爷他们打退戎贼后,心里越发激动,要是可以,他想为自己活一回,去从军,翻过陇山山脉,到山脉后头去逐戎贼,守边护民! 在场的人听罢,全都惊了。 千山先生是没想到铭爷还有这种打算,不过……他倒是支持的,以铭爷的本事,要是去了军中,以后封将不在话下,那他这边就算有人在军中了,以后想做什么,也好办一些。 可惜他想多了,铭爷去从军,只是想为自己活一回,除了军令以外,他不会再听命于任何人。 “你的话,我会带到。”大庆又问:“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千山先生想了想,道:“要是可以,夫人能否写一封家书,让某送去给老太爷。” “我会转告。”大庆说完后,转身去了内院,把话转告给顾锦里。 顾锦里听后,倒不是很意外……铭爷,秦小哥是查过这个人的,秦大舅跟这人还挺熟,在许方祸害孟家的时候,他还因为恼怒许家又不能抗命而苦闷的跟秦大舅喝过一次酒。 顾锦里道:“去告诉他,他的要求我答应了,他麾下的人,要是有想去从军的,也可以跟着他去,而他们从军的事儿,我会跟秦小哥说。” 至于千山先生…… “让他继续办差,还有真诚点,别老是试探,没用不说,还贼烦人!” 而给老太爷家书的事儿,呵呵,不好意思,在崔氏当年为何会流落在外的真相没有查清楚之前,她不会给那个所谓的外公写狗屁家书! “是。”大庆应着,去把顾锦里的话转告千山先生了。 顾锦里的话太直白,千山先生听后,脸色很不好看。 铭爷倒是很高兴,屈膝跪下了:“多谢秦夫人成全!” 言罢,朝着内院的方向,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死士,应该到死都不能见光的,可秦夫人却给了他们机会,他很感激。 大庆又道:“夫人说了,崔家鲁家的事儿,目前跟她没什么关系,先生自己做主就好,不用老是来问她。” 这就是还不会认鲁家的意思。 千山先生很无奈,就没见过这样倔的一家人,认回鲁家多好啊,能得到庞大的家财,顾锦里一家为何不认?! 就算崔氏当年流落在外的事儿有些蹊跷,可她们是做小辈的,忍一忍怎么了? “千山先生,我送你们出去。”游安见事情说完后,是把千山先生他们带了出去。\./手\./机\./版\./首\./发\./更\./新~~ 临别前,他抱拳,对铭爷道:“祝仁兄,前程似锦!” (本章完)。 第2391章 非礼啊 多谢!」铭爷今天是高兴的,笑着回了一礼。 千山先生却看向游安,眼里带着一丝探究……游安他们也是死士,见铭爷得了自由身,会不会也想弃了秦家,去奔前程? 游安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截了当的道:「先生想多了,我对现在的日子很满意,没有要去从军拼前程的意思……我们的命是大人给的,这辈子只会跟在大人身边办差。」 要是没有大人,他跟兄弟姐妹们会烂死在水匪寨子里,永远不可能活得像个人,尤其是大庆这些妹妹们……要是留在水匪寨子里,她们的下场会比戎贼的女奴还要凄惨! 如今大庆她们是活得干干净净,尤其是三四五六庆,因着年纪小,可爱,还被夫人宠着,他见了很高兴,这辈子已经没什么可求的。 千山先生脸上有点不好看,可他还有事儿要问游安,没有发火,平复一会儿后,道:「两位小少爷乃是秦家嫡子,身份特殊,教导上不可有任何差错……大人跟夫人可说了想让谁来教导他们?」 游安无奈了:「千山先生,这话您刚才就可以问夫人,不必等出门了再来问我。」 这种有话不直说,只在背后打听的毛病能不能改改?大人跟夫人真的很不喜欢这样。 不过,游安还是把实话告诉了千山先生:「武功兵法上,大人会跟贺老将军、郁叔、兰叔一起教导,学问上,大人属意京城封家的封先生。」 「制定大楚刑律的封家?!」千山先生惊了,那位封先生他是知道的,确实是麒麟之才,即使他再自负,也明白封先生不比他差。 他咬牙暗恨,又不死心的问一句:「封先生身体不好,怕是不能同时教导两位小少爷。」 游安:「还有欧阳家的欧阳浒先生,顾家跟欧阳家乃是姻亲。」 千山先生听得差点想骂娘,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秦顾两家认识的能人多不胜数,他根本不算什么。 千山先生心情很不好,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铭爷跟在他后头,等他们要分开的时候,由衷的对他说了一句:「千山先生,秦夫人把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且秦顾夫妻讲义气,只要您真心帮忙,他们不会亏待您,望先生好好想想吧,珍重。」 言罢,郑重的给千山先生行了一礼,去把他恢复自由身,能去从军的好消息告诉麾下的兄弟们,还把顾锦里放他们自由身的事儿也说了。 「当真?太好了,铭爷,那我们也要跟你去从军,打戎贼!」他们见过戎贼造孽,早就想打这群畜生了。 铭爷点头:「成,不过我要你们记住,咱们能恢复自由身是秦顾夫妻给的,无论什么时候,你们的刀子都不能指向秦顾两家!」 「是!」兄弟们应着,还一起跪下,发了毒誓。 铭爷也发了毒誓,当晚是睡不着了,连夜收拾东西,又招呼兄弟们:「要办新户籍,把你们原先的名字报上来,要是不想用以前的名字就赶紧想一个。」 兄弟们赶忙报名字、改名字,弄好后,第二天一早就拿去给千山先生,由他送去县衙,给他们办了新户籍。 拿到新户籍后,他们就去报名从军了。 牧县就有募兵处,他们又是被姚百户亲自带去的,一个个还身手不凡,募兵处的人高兴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查明身份没问题后,很顺利的成了小兵丁。 「这是你们的军牌,拿好了,到物资营帐那边去领物资,明天就随物资队伍一块出发去陇山府。」募兵处的总旗踮起脚尖,拍着铭爷的肩膀道:「本来新兵是要去昌河府的,可你们身手太好,不去最前方拼命太可惜了。」 真菜鸟去昌河府驻守, 有本事的都滚去陇山府卖命,别想留下来享福! 铭爷道:「是,我们乐意去卖命!」 总旗眉开眼笑的:「哈哈哈,上道,赶紧去领物资吧。」 「是!」铭爷他们随着其他新兵去物资营帐那边排队,很快就拿到武器战甲、衣物、干粮跟药材等物资。 「过来这边签名摁手印,不会写字的报姓名,我给你们写,没大名的就报小名,狗蛋铁柱都成,不许只给个姓!」钱庆贺喊着,嗓子都快喊废了,更悲催的是,他领了新差事,明天得押送物资去陇山府,听说还很有可能要过陇山山脉去。 呜呜呜,钱庆贺想哭,岳父大人,您到底跟我有啥仇?为啥要给我这种会丢命的活计?! 都没让你提刀去打仗,你还敢嫌弃这活计不好? 要是不干点危险的差事,咋给你升官?! 「韩铭。」铭爷道。 钱庆贺给他们登记好后,指着旁边一块立着牌子的空地道:「去那边集合,有人会带你们去住处。」 「多谢。」铭爷带着兄弟们去等着了。 钱庆贺一直忙活着,盯着日头,申时一到,立马扔下册子:「我先走了,要进城去跟媳妇吃饭,我媳妇一家跟秦夫人住在一座宅子里!」 跟他一块做登记的书吏听罢,啧了一声,暗道:我们都知道你是秦小侯爷的便宜表姐夫,你不用每天说上几回,赶紧走吧。 不过面上还是笑呵呵的:「钱兄真是好命,天天都能回家吃好饭菜,慢走啊。」 钱庆贺很高兴,得意洋洋的走了。 正得意着,侧面就从来一人,喊他:「贺哥儿,诶哟,真的是你,我是你姑母啊,这是你表妹,打小就跟你定了娃娃亲的,这是你爹亲手写的婚事,你瞧瞧!」 言罢,把一张婚书塞进钱庆贺的手里,旁边还有一个女人不声不响的朝他扑来。 「非礼啊!」钱庆贺吓得大叫出声,砰,一脚踹翻扑过来的女人,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襟,花容失色的道:「无耻,竟想趁机占我便宜,我可是有媳妇的人!」 媳妇一家子还很凶,要是他清白不保了,会被骟掉的,别来害我行不行? 这里离城门口不远,闹出动静后,很多人围了过来,问道:「钱少爷,这是咋了?」 钱庆贺天天进城吃饭,每次进城还得在城门口吹嘘一番自己是秦小侯爷的表姐夫,所以这边有很多人认识他。 钱庆贺惊魂未定,指着钱表妹道:「这个女人要非礼我!」 在场的人听后,纷纷向他投去异样的目光……这历来都是男人非礼女人的,不过你还别说,钱庆贺这受惊的小媳妇模样,瞧着还挺可怜。 (本章完) 第2392章 泼辣 “呜呜呜,表哥,你说的是啥话?我可是你的表妹,你打小就定下娃娃亲的表妹啊~”钱表妹哭得梨花带雨的,人还斜坐在地上,可怜兮兮又带着点诱惑,看着钱庆贺。 钱庆贺快气死:“胡说八道,我就订过一门娃娃亲,定下的是肖童生的长女,根本不是你……还有你谁啊?我表妹?我姑姑一家早就死绝了,你是打哪里冒出来的表妹?哦,我知道,细作啊,快来人啊,这里有细作,快抓住细作!” 这几年因着跟戎贼打仗,大家伙对细作二字很是敏感,听见这话后,立马大喊:“来人啊,抓细作!” 铛铛铛! 巡逻的将士听到后,立马敲锣:“城门口,抓细作!” 哒哒哒,立刻有一队三十人的兵马杀了过来,歘歘歘,手里大刀指向钱家母女:“别动,否则乱刀砍死!” 钱家母女惊了,见事情闹大了,吓得脸色苍白,赶忙跪下道:“军爷误会,误会了,我们不是细作,是钱大人的亲戚!” 钱庆贺:“她们撒谎,我姑母一家早就死了,她们就算不是细作也是坏人,赶紧抓起来!” 钱姑母赶忙把户籍拿了出来,道:“我们不是细作,我们有户籍,真是楚人!” 又对钱庆贺道:“贺哥儿,我是你姑母啊,嫁在府城曹家的姑母,你爹生病的时候,还托人来找过我,你忘记了?” 钱庆贺听罢,眯起眼睛盯着钱姑母看了片刻,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是你这个老虔婆!” 又呸了一口,骂道:“你还有脸说这事儿?当年我爹病重,家里没钱,去府城找你,想让你借点银子救命,可你见娘家败落了,生怕被娘家连累,在家里求救的时候,竟然不帮忙,还给了我家一张断亲书,都断亲了,你又跑来干啥?不用说,肯定是看见我飞黄腾达了,所以跑来吸我血!” 还爬到桌子上站着,朝着四面八方大喊道:“父老乡亲们快来看看啊,这里有个嫌弃娘家,见死不救害死亲兄长,如今见侄儿发达了跑回来认亲的不要脸泼妇!” 钱姑母:“……” 娘的,这泼辣劲,是她那个打小就读圣贤书的侄儿吗?! 钱表妹也惊了,看向钱姑母,用眼神询问:你不是说钱庆贺是个书呆子,要脸面还好骗吗?咋这样泼皮? 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是掉着眼泪,哽咽的道:“表哥,你误会了,当初是奶奶让爹娘不给舅舅银子治病的,奶奶是长辈,爹娘不能不听话她的话啊,如今奶奶已经死了,表哥你就别生气了……” “住口,别拿个死人出来做挡箭牌,什么你奶奶的错,你家那时候早就分家了,你奶跟着你伯父过日子,住在另一座宅子里,跟你家都不在一边!”钱庆贺是把钱表妹的谎话给拆穿了,又指着她道:“还有你好好说话,搔首弄姿的给谁看?还想要勾引我?你有我长得好看吗?!” 说完还拍了拍自己俊俏的脸蛋,问大家伙:“我是不是长得比她好看?” 呃,这种时候你问这种话,合适吗? 不过钱表妹歪坐在地上,衣襟口还开着的模样,确实有勾引的意思。 “这是怎么了?”连公子带着家奴走了过来,扬声问道,心里则是骂着钱家母女,两个废物,一点小事儿也做不好。 他的下人给了旁边人一锭银子,路人收下银子后,很快把事情告诉他了。 连公子听后,指着钱家母女道:“为了银子,罔顾亲情,你们真真不配来认亲!” 又看向钱庆贺,道:“钱兄,你受委屈了。” 钱庆贺想着自己父亲临时前几个月家里艰难的日子,是哭道:“当年日子真的太苦了,得亏肖家岳父把我接去家里养着,不然我就要流落街头了,呜呜呜。” 呜个屁,你一个大男人,哭 什么哭?! 连公子压下鄙夷,装出真诚的样子,安慰着钱庆贺:“钱兄受苦了,不过如今钱兄成了秦小侯爷的表姐夫,你岳父又立下大功,你是苦尽甘来了。” 哈,钱庆贺喜欢听这话,道:“连公子说得甚是,我岳父这回怕是要当将军,我就是将军女婿了。” 将军女婿! 钱家母女听得眼睛大亮,赶忙哭道:“表哥/侄儿……” “住口,这里没有你们说话的份!”连公子是赶忙打断她们的哭喊,两个废物,只会哭嚎逼迫,就不会用点脑子? 他是亲自下场,对钱庆贺道:“钱兄,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姑母一家也不知道救济,可你如今的身份不同了,你可是狼侯军千户的女婿,是秦小侯爷的表姐夫,要是你对亲戚见死不救,怕是会连累秦小侯爷的名声。” 又苦口婆心的道:“钱兄,忍一忍,先给她们安排个住处,接济一下吧,免得因为她们坏了秦小侯爷的名声,再说了,她们两个无家可归的弱女子,你要是不帮忙,她们就无家可归了。” 钱庆贺的为人,满牧县都知道,贪生怕死还爱钱、爱脸面、话,连公子以为,自己这么说了,钱庆贺一定会答应收留钱家母女。 怎知,钱庆贺却眯起眼睛,看着他,一会儿之后,又爬上桌子,居高临下的指着他,道:“弱女子?你要是觉得她们可怜,你就把她们领回家去供起来啊,反正你连家有钱,养得起她们!” 又道:“还有,你为啥一出来就帮她们说好话,出来的时间还这么凑巧,说,她们是不是你找来的,想利用她们来探听我秦表弟家的消息?!” 连公子惊了,没想到钱庆贺会当众说出这种话……不是说这是个蠢货,从他这里下手最容易吗?容易个屁! 连管事赶忙拽了拽连公子。 连公子会意,立马发怒,道:“钱庆贺,你别血口喷人,我可不认识她们,就是见你被人缠着,过来帮忙罢了,既然你不领情,本公子走就是,我连家乃是世家豪族,还懒得管你这家破事儿呢,走!” 言罢,是带着家奴走了。 不过连家的暗卫是没有走,悄悄留下,继续盯着钱家母女,免得她们说出连累连家的话来。 (本章完) 第2393章 暗涌 钱姑母跟钱表妹并不认识连公子,跟她们接触的只是个连家下人,见连公子走了,又继续哭:“贺哥儿,姑姑知道以前的事儿是姑姑家的错,可姑姑家遭了难,如今家里人都死绝了,姑姑身子骨也不好,只能靠你这个侄儿了,你要是不认姑姑,姑姑只能去死了!” 钱表妹立刻扑向钱姑母,抱着她哭起来:“呜呜呜,娘,您可千万要撑住,不能死啊,您要是死了,女儿可怎么……” 砰! 她俩演得正欢,一把大刀就扔她们脚边了,钱庆贺指着刀子道:“刀就在这里,想死就拿去抹脖子,我会报官,让衙门给你们收尸!” 他家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时候,她们还不知道在哪里逃荒呢,还想用这招来逼迫他就范,做啥美梦? 这,母女二人惊了,没想到钱庆贺这么狠,一时间愣住了,看着那刀,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还是钱表妹反应快,立马用手捂住脸,不断哭着:“呜呜呜,表哥,表哥……” 可惜,钱庆贺比她还会哭,也哭了起来,还说起他爹当年因为钱姑母没借钱而病死的事儿。 又道:“我爹死后,肖家花钱请人去府城给这个女人送信,让她回来送我爹一程,可送信的脚夫却被曹家赶了出来,说两家已经断亲,报丧上别家去,别来晦气她家……还说别想把我塞给曹家,曹家不会养我,要是敢把我送上门,就把我阉了,卖去京城当太监,呜呜呜……” 在场的人听得惊了,再看钱庆贺一个大男人哭得凄凄惨惨的,纷纷同情起他来,指着钱姑母道:“毒妇,你怎能这般狠毒,他好歹是你哥哥的亲骨肉,就算是个外人,也不能把人阉了送去做太监啊!” 钱姑母看着群情激奋的大家伙,脸色发白,忙道:“我没有,那话只是吓唬他的!” 虽然贺哥儿长得俊美,听人牙子说,要是送去京城做太监,能换来一大笔钱,可她就是心动过,没真干啊。 “吓唬他,你吓唬他做什么?不想养就直说,我的女婿,我自己会养,不会求着你来养!”肖寡妇得到消息,已经杀出来了,指着钱姑母道:“曹钱氏,当年是你怕被败落的娘家连累,先抛弃娘家的,如今见娘家侄儿发达了就跑来认亲,断亲书都写了,你还认个屁的亲!” 肖寡妇拿出一张发黄还有点烂的纸,抖开给大家伙看:“瞧瞧,这就是曹钱氏当年给的断亲书,上面还有她摁的手印。” 又回头朝钱姑母吼道:“别想不认账,上面有手印螺纹,拿去跟你的手指一对比就知道真假!” 当年肖爹把钱庆贺领回来的时候,她是一万个不愿意养的,可钱家没人了,她总不能把钱庆贺扔掉,只能养着。 不过这份断亲书她是一直收着的,就怕那天家里发财了,钱姑母上门打秋风,没成想今天还真让她用到了! 肖寡妇多少有点得意自己的先见之明,是捋了一把头发,瞅着钱姑母道:“断亲了就给老娘滚远点,想来认亲占便宜,老娘就让大妹跟钱庆贺和离……如今发达的可是我家,不是钱庆贺!” 扑通,钱庆贺吓得跪下了:“岳母,别让大妹休了我,要是你们不要我,我没了靠山,会饿死街头的。\./手\./机\./版\./首\./发\./更\./新~~” 钱姑母看得气死,吼道:“贺哥儿,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怎么能跪一个女人,给我起来!” 钱庆贺:“这是岳母,打小把我养大的人,我跪她怎么了?难道要跪你这个不去给兄长奔丧的坏女人?” 钱姑母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钱表妹:“表哥……” 啪! 肖大妹冲过来,揪住钱表妹的衣襟,给了她一巴掌:“哥什么哥,我告诉你,钱庆贺是有媳妇的,你要是敢勾引他,我保证让我爹把你们打死!” “媳妇,我是冤枉的。(下一页更精彩!) 啊。”钱庆贺很委屈,不过:“媳妇打得好,这人就该打,她想占我便宜来着。” “还想占我相公便宜,我打死你!”肖大妹是啪啪啪,连扇了钱表妹好几个巴掌,把钱表妹打得差点晕过去。 肖寡妇赶忙过去拽住肖大妹:“别打了,咱家现在是功臣之家,要名声的,办事得斯文点,不能动粗。” 周围的人听罢,全都沉默了……你们都打完了,现在才来说要斯文办事,是不是晚了点?你们故意的吧? 铛铛铛! “衙门办差,都让一让!”县令亲自带着衙役们赶来了,看向曹家母女,问道:“就是她们两个诬蔑钱书吏?” 肖寡妇点头:“正是。” 又把断亲书跟钱爹临死前写的遗书递给县令:“钱女婿他爹见到断亲书后,哀默心死,写了这封遗书,说钱曹两家,从此不相往来,算是跟那边断亲了。” 又道:“既是两边都一起断了亲,那就不可能有什么订婚书,这订婚书一定是假的,她们恶意诬蔑,想骗婚让我女儿下堂,行径恶劣,心思歹毒,请大人严办!” 呼! 周围发出一阵惊呼声……肖,肖寡妇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她啥时候变得这么有理有据了?还会说成语了。 肖寡妇给了他们一个白眼:“你们呼什么?很意外?意外个啥,老娘家里不穷,是打小就识字,初婚嫁的还是个耕读之家的童生。” 会成这样,是爹娘、公婆死后,男人只会死读书,她又没兄弟帮衬,只能自己拼,而一个女人想拼出点出息来,就得泼辣! 不过…… “老娘二婚嫁的是狼侯军千户,这回打戎贼还立下大功,封将有望,我就要做将军夫人了!” 又来了,你别再说了,我们都听腻了。 牧县县令生怕肖寡妇会得意忘形,赶忙道:“证据不少,来人,把曹钱氏母女押回衙门细审。\./手\./机\./版\./无\./错\./首\./发~~” “是!”衙役们把钱姑母跟钱表妹押去衙门了。 也不用细审,刚打几板子就痛得什么都招了……不过她们没有蠢到把连家当众说出来,那是她们得罪不起的人家,说了就得死! 她们只说了,瞧见钱庆贺发达了,想来认亲,好吃香喝辣。 钱庆贺惊了:“啊呸,就你们还想吃香喝辣?这种好日子我还没过上呢!” 他如今一天就三个杂粮面饼,只有晚上回家才能有几口菜吃。 “表哥/侄儿……” 啪啪! “肃静!”县令见她们又来了,赶忙拍惊堂木,宣判了:“曹钱氏母女诬蔑钱书吏,企图骗婚,按律杖打三十大板,罚银三两,如今牧县缺少劳力,可用三年劳力抵消杖责与罚银。” 三,三年! 曹钱氏母女惊了,赶忙给肖寡妇磕头:“亲家,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你救救我们,别让我们去干苦力啊,我们会死的!” 肖寡妇怒道:“住口,又在胡言乱语,只是让你们去给将士们做些衣物,还能要你们的命不成?” 这些活计,一般都是犯人来做。 骂完后,又拿出五两银子,递给县令大人,道:“大人,这五两银子请衙门先保管着,三年后,给她们安家用,免得有些恶人故意说我家见死不救。” 在场的人听罢,全都惊了……这一手,漂亮啊! (本章完)。 第2394章 四皇子 有人马上夸道:“兰夫人当真是心善之人,这母女俩想要害你家,你非但不计较,还给她们安置的银两!” 肖寡妇笑了:“计较还是得计较的,她们这不是被判刑了。” 又道:“我家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家,要是有亲戚故旧落难了上门求救,我家能帮一定会帮,可要是有人想上门害人,下场只会比曹钱氏母女要惨!” 先治罪再给钱,又来这样一番话,可谓有勇有谋、能撕能打还有情有义了,大家伙对肖寡妇另眼相看起来……这肖家人也不是很不堪嘛。 “肖家婶子这般心善,不如一善到底,放过我们吧,我们知错了,再也不敢了。”钱表妹哭得惨兮兮的,求着肖寡妇。 “呸,别跟老娘哭啊,再哭我给你一扇到底!”肖寡妇扬起巴掌,把钱表妹给吓退后,又对县令道:“大人,别磨叽了,赶紧把她们拖下去吧,我家得赶回去吃饭了。\./手\./机\./版\./无\./错\./首\./发~~” 县令大人也不敢磨叽,生怕磨叽下去,这几个女人要打起来,赶忙让衙役把人押下去了:“让她们好好歇一晚上,明天卯时就送去作坊干活。” 多一天也别想歇的,都给本官干活去! “大人,唔唔唔!”曹钱氏母女还想说两句求饶话,已经被衙役捂住嘴巴,押了下去。 县令大人曾经对看热闹的人道:“都瞧清楚了,不管是谁,只要敢在牧县找事儿,就是这个下场……如今可是人手紧缺,不想去挑石头修城墙的就老实点!” 他这话是说给那些贵公子们听的,那些贵公子的背后都有势力,如今全都汇集在牧县,开始暗斗了。 斗可以,但别闹得太过,想闹等他升迁走人后再说,别害他,不然他跟他们拼了! “是是是。”大家伙赶忙应着。 县令大人这才一拍惊堂木,退堂走人。 “走,回家。”肖寡妇招呼钱庆贺夫妻,带着她们出了衙门,回了宅子。 “姥姥,爹娘,你们回来了,没事了吧?”小贵哥儿站在宅子大门口,着急的等着他们,见他们回来,立马跑来问。 肖寡妇得意的道:“你姥姥出马,怎么可能还会有事?放心,都收拾妥当了。” 小贵哥儿很高兴,笑道:“姥姥真厉害。” 又看向钱庆贺,皱皱小眉头,苦口婆心的道:“爹爹,您都这么大年纪了,要好好做人,可不能再给家里添麻烦了……姥爷不在家,您要是闯出大祸来,可没人能救您的。” 年纪还很小,说话奶声奶气的,可这话却说得老成,钱庆贺听得脸都绿了,叫道:“我啥时候不好好做人了?这次是有坏人想害你爹我,知道不?” “哦。”小贵哥儿淡淡应着,又道:“回家吃饭吧,表舅母派人送了一锅炖鸡来,现在吃正好,不烫。” “有鸡肉吃?那赶紧回家吃饭!”钱庆贺高兴了,立马往他家住的院子冲,冲得太快,被肖大妹骂了,又赶忙回去牵媳妇,嘿嘿笑道:“媳妇,咱们赶紧的。” 一只鸡可没多少,慢了就得少吃几口。 不过肖家今天的肉菜管够,除了炖鸡以外,还有一盆猪肉炖粉条,肖家人是饱餐了一顿。 席间,钱庆贺还说起曹钱氏母女的事儿:“哼,曹家女还想勾引我,我可是读圣贤书的人,能看得上她?!” 又向肖大妹表忠心:“我只看得上大妹。” 肖大妹听得笑容满面的。 肖寡妇见女儿高兴,也很开心,可下一刻她就想掐死钱庆贺。 “岳母大人,我今天受了这样一场大委屈,心里正悲痛着,明天能不能就别出远门?陇山府那边还在剿匪的听说戎山帮的匪头还没捉到呢。” 砰! 肖寡妇一掌拍在桌子上,道:“匪头咋了?就算陇山府里有阎王。(下一页更精彩!) 爷住着你也得给老娘去,这差事可是你岳父好不容易给你弄来的,运送个几趟,就能给你算功劳了,你要是敢懒,我就让大妹跟你和离!” 成举跟成贡两兄弟是自打二虎梁一战开始就一直在前方忙活着,钱庆贺可是在后头逍遥了几个月的,如今就让他跟着去运送点物资,他还敢不乐意,真是找死! 又对肖大妹道:“大妹别怕,你可是快要做将军家小姐的人了,有的是好后生想娶你。” 肖大妹:“娘,我已经不怕了,他要是敢没出息,我就休了他!” “别,我去还不成吗?”钱庆贺想哭,遥想当年,可是肖大妹怕自己不要她,如今怎么反过来? 呜呜呜,他想念那个像丫鬟一样伺候他,任由他欺负还不敢还口的大妹。无\./错\./更\./新`.w`.a`.p`.`.c`.o`.m 可惜啊,那样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 而肖大妹也不喜欢曾经的自己,甚至是痛恨以前的自己的……应着是长女,肖爹对她是往夫为天理教导的,肖爹又喜欢钱庆贺,所以把钱庆贺往少爷里教,小时候是天天对她说:“大丫头,贺哥儿以后是你的夫主,是你的天,你得听他的,不可违背夫主的意思,知道吗?” 她那时候,就会很老实的回复:“女儿知道,爹放心。” 肖爹就会很满意,夸她:“还是大丫头懂事,比你娘强。” 可家里能有吃有喝,全是娘拼来的,她爹还敢嫌弃娘太泼辣! 后来,遇见现在的爹后,他却是这样教她们的:“那些都是狗屁,夫妻一体,理应互帮互助,哪里有夫君在家享福,媳妇出去拼命,回来还得像丫鬟一样伺候他的?别学这些,要是以后有人敢这么对你们,你们就打回去!” 从哪以后,钱庆贺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开始被肖大妹打了。 “吃饱没有?赶紧起来去收拾行李。”肖大妹道。 钱庆贺期期艾艾:“媳妇,你没给我收拾吗?” 肖大妹霸气的道:“你手断了?还要我给你收拾?赶紧滚去收拾行李!” 钱庆贺听罢,只能自己动手了,不过两人吵闹归吵闹,晚上的时候,还不忘记给小贵哥儿添个弟弟或者妹妹。 …… 而曹家母女的事儿,顾锦里已经知道了,派人去查了,还没查出个什么来,千山先生就上门求见了,说这事儿可能跟四皇子有关? “四皇子?”顾锦里听到禀报后,是让人把他请了进来,一见面问道:“千山先生知道些什么?请说吧。” (本章完)。 第2395章 杀庞橹 千山先生道:“这个四皇子年纪不大,今年刚十七,因着出生时候不凑巧,母亲张嫔还只是个中州望族之女,四皇子很不受宠,打小就是个隐形人。不过最近在选妃了,很是识趣,候选的正妃里除了外祖张家的嫡孙女以外,其他的都是三品官以下的官家女,***家的嫡女全被他给拒了。” “他本人也不怎么应酬,所交往的也多是不显赫之家的子弟,会跟连家有联系,是因为一个通房丫鬟。” 顾锦里听得惊了,忍不住八卦了一把:“一个通房丫鬟,怎么跟一个京城皇子,一个世家豪族的公子扯上关系的?这丫鬟,挺能耐啊。” 千山先生道:“有能耐的不是丫鬟,而是丫鬟的妹子……这个妹子是张嫔娘家的佃农,三年前偶然帮了张嫔的老娘,跟着张老夫人去了京城,四皇子去张府见张老夫人的时候,跟那丫鬟碰上了……那丫鬟聪明,还会些新奇玩意,四皇子就看上了,等建府娶了正妃后,这丫鬟就能去皇子府伺候。” “这,绕得还挺深。”顾锦里问道:“那这个四皇子是表面老实,背地里想拉帮结派,谋夺皇位?” 千山先生点头:“正是。别看这些皇子以前很老实,景元帝也不把他们当儿子看,可景元帝年纪渐大,即使他还是看不上这些皇子,可这些皇子们也坐不住了。” 说着这个,顾锦里很好奇,问道:“景元帝为什么不喜欢皇子们?这可是关系到传承的大事儿。” 景元帝却一点不上心,这么任性的皇帝,她也是第一次见。 千山先生道:“不太清楚,景元帝这些年来只关心灭戎的事儿,对于继任者,他是根本没提过,秉性又独断专行,闹得大臣们也不敢问。” 不对…… “他在意过五皇子,五皇子一出生就是按照储君来培养的,可惜五皇子死了。” 四皇子会一出生就被忽略,是因为他出生的时候,皇后娘娘正怀着身孕,整个皇宫里,包括景元帝都只盯着皇后的肚子,没人在乎他。\./手\./机\./版\./首\./发\./更\./新~~ 等五皇子出生后,因着是皇帝唯一的嫡子,他这个年纪相近的四皇子就更没人注意了。 顾锦里听罢,思忖片刻,又问:“五皇子是怎么死的?被人害了?” 千山先生摇头:“这是帝后唯一的儿子,景元帝又重视,没人敢害……就是命,正常死亡。” 即使是正常死亡,对帝后的打击也是巨大的,打哪以后,景元帝的脾气变得越发古怪了,帝后的关系也越来越差,最终闹到了老死不相见的地步。 顾锦里则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千山先生知道的还挺多,看来鲁家在内宫确实有人。” 连内宫的事情都知道,更别说连家跟张家了,看来鲁家的势力,很大……这么大的势力,竟然找不到失踪的崔氏,让她受苦这么多年,可见是故意的,顾锦里对鲁家更没好感了。 千山先生笑了,趁机引诱:“人是有的,还不少,只要小主子乐意低头,这些就都是小主子的。” 顾锦里笑了:“我还是那句话,查出我娘当年会失踪且流浪多年的真相,要是查不出来,我家是不会认鲁家的……反正鲁家可以再找一个新的许六,回去做嗣子。” 自己有女儿不想着好好去找回家,找了个崔惜娘来力捧,那人到底是有多恨她娘?! 又道:“千山先生与其一直让我家认祖归宗,不如去调查当年的真相,真相出来了,给我娘一个公道,这事儿自然也就了结了。” 最后,是说了一句:“千山先生不要怪我们夫妻一直不重用你,实在是你背后有主了,我们信不过你背后的主子,只能防着你。” 千山先生知道这个原因,可那位是老主子,他哪里敢去让他放低身段来给小辈认错?只能跟秦顾夫妻磨,希望他们做小辈的吃个亏,。(下一页更精彩!) 不要再追究崔氏当年会失踪、还流浪在外多年的事儿。 千山先生很为难,想再劝几句,被顾锦里打断了:“我的要求就这一个,千山先生劝也没用,还是多花点时间,把四皇子想谋求兵权夺嫡的证据给收一收,给他皇帝老爹送去吧。” 啊? 千山先生一惊:“要把四皇子谋兵权好夺嫡的证据送去给景元帝?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秦小哥说过,秦家不会先对大楚不忠,但也不会掺和这些破事,他们爱怎么争就争,敢拉秦顾两家下水,就别管秦顾两家曝光他们。”顾锦里看着千山先生,道:“秦顾两家只想过简单日子,谁要是想把这日子给变复杂了,我们可不会客气!” 这? 好像把老太爷也说进去了。 “……是。”千山先生见顾锦里态度强硬,只能先服软,又询问了大狼二狼最近可好后,才不甘不愿的离开。 等他走后,顾锦里把严师傅找来,说:“秦小哥拿到西北兵权后,一定会有很多人来攀扯或陷害咱们几家,矛叔你让人盯紧一点,别让大家伙着了别人的道。” 又道:“找两个身手好的跟在大林叔身边,他去哪里都跟着……他如今没媳妇,怕是有不少人盯着,别让他出事儿。首\./发\./更\./新`..手.机.版至于那些来认亲的,先调查一番,免得被骗。” “是。”严师傅一一应下,很快就分派人手去盯着了。 顾大林已经听说钱庆贺的事儿,也怕自己被人缠上,是收下了保护自己的两个,还让矛叔给顾锦里传话:“让小鱼不用担心,我都防着呢,不会出事儿。” 又不放心的问:“三郎家的事儿,真能全身而退吗?毕竟是……” 朝廷钦犯。 “安哥儿他们在京城,不会被陛下投入大牢吧?还有大丰村的人跟亲戚们,会不会有事儿?” 比起什么侯爷不侯爷的,顾大林更担心大富贵没来,他们的人先没了。 严师傅安慰他:“大林老爷不必担心这些……要是这事儿在以前暴出来,咱们肯定逃不了,个顶个都得死,可如今小侯爷手里的筹码足够多,景元帝不想大楚灭亡,就得答应。” 又道:“秦侯跟景元帝的关系很不错,当年侯爷家也是被连累,这次景元帝有九成几率不会计较,而是答应小侯爷的要求。” (本章完)。 第2396章 青马王的信 再说了,小侯爷的要求也不过分,只是要景元帝重查当年的案子,还几家人清白。 而西北众将、包括那些贵公子们会这样安生,除了因着小侯爷有兵权以外,也是认为景元帝会答应小侯爷的要求。 那些贵公子家里的长辈可不傻,要不是预测到事情能圆满解决,他们会让自家子孙来牧县? 顾大林听得放心了:“这就好,这就好……受了太多苦了,往后都平平安安的吧。” 又问起大狼二狼:“两个小娃娃咋样了?” “好得很,能吃能睡的,尤其是二少爷,天天都跟章少爷他们在宅子里蹿,把整座宅子都给逛遍了,可开心了……可他腿脚还软着,白天玩够后,晚上回家就呼呼大睡。” “这两天在宅子里玩腻了,还闹着要上街玩,可夫人不让,说还不够安全。”严师傅一说起两个孩子就停不下来。 顾大林听得笑容满面的:“小鱼说得是,如今可不能让他们上街。” 身份不同了,可不能随便出门,连礼物都不能乱收的。 又很心疼两个娃娃,叹道:“要是在大丰村就好了,村里安全,他们想咋玩都成。” 严师傅道:“宅子确实不如村里,不过陇山府的秦府很大,不比一个村子小,等到了哪里,两位小少爷可以随便跑着玩。” “这,还有这么大的宅子?不愧是侯府啊。无\./错\./更\./新`.w`.a`.p`.`.c`.o`.m”顾大林听得惊了,又担心起来:“这侯爷是不是一定要娶小妾?” 虽说三郎对小鱼很好,可那是以前,要是当了侯爷,那就难说了。 严师傅笑了:“大林老爷,您就放心吧,秦侯定了秦家子不得纳妾的祖训。” 顾大林听罢,放心一些了,只希望三郎能永远对小鱼好,可别因着富贵就闹得家宅不宁。 …… 翌日,天还没亮,肖大妹就把钱庆贺给拽起来了:“赶紧的,辰时过半就要出发了,你要是耽误了行程,可是要挨军棍的,还得被爹罚钱!” 爹的来信上可是说了,她们要是敢仗着家里发达了就不好好干活,就重罚她们,把原本该分给她们的家产都罚光,到时候她们就一分钱也分不到,成穷光蛋。 钱庆贺吓得跳起来,穿着衣服道:“这就起了,昨天就被扣了五两银子,再扣,今年可就白干了!” 昨天肖寡妇放在县衙里的五两银子,得从他的工钱里扣,他哭死都没用。 小贵哥儿早就起来了,已经穿好衣服,坐在他们的屋门前等着,见他们出来后,乖乖喊道:“爹爹,娘亲。” “哈哈,咱们贵哥儿就是孝顺,知道来给爹送行了。”钱庆贺夸着,眼珠子一转,又小声问道:“贵哥儿,最近收到很多夫人给的见面礼吧?爹爹就要出远门了,这一去,艰苦万分,你拿点银子给爹,好给爹应个急,不然爹会受苦的~” 小贵哥儿很淡定:“都在姥姥手里放着。” 一句话,把钱庆贺怼得噎住了,气愤的瞪他一眼,道:“下次再收到见面礼,记得拿一半回来给爹娘藏着,别全给你姥爷跟姥姥。” 小贵哥儿敷衍了一声:“哦。” 反正贵重东西都得给姥爷姥姥拿着,要不就给小姨,不能给爹娘。 “起来了就赶紧过来吃早饭,磨叽个啥。”肖寡妇喊着。 “来了来了!”钱庆贺赶忙去吃早饭了。 等吃完出了院门,他是感动哭了。 原因无他,是门口来了不少人,一个个都提着大包小包的,瞧着就像是来给他送行的。 他抹着眼泪,对肖大妹道:“瞧瞧你相公这人缘。” 肖寡妇给了他一个白眼,道:“别哭了,她们不是来给你送行的,是要你帮忙捎东西的。” 谭夫人点头:“正是,有。(下一页更精彩!) 劳你了。这是我女儿给成举的,一定要带到啊。” 谭姑娘跟肖成举定亲了,两人如今是未婚夫妻。 匡氏也拿了两个包裹来,挂他肩上,还细心的交代着:“这个是我给你牛叔的,这个是……给大金的。\./手\./机\./版\./首\./发\./更\./新~~” 另一个包裹是史燕芳给牛大金的。 大金跟史燕芳虽然还没正式定亲,可大金喜欢史燕芳,小姑娘也对大金有意思,匡氏跟史夫人已经口头说定了。 钱庆贺被东西压得差点趴地上,最后东西太多了,只能动用一辆马车来运送。 “走好啊,东西一定要送到啊!” “当心点,别撞坏了东西!” 当心个屁,你们连苦力钱都没给我,还好意思提这么多要求! 可匡氏、史夫人她们都是有身份的人,他一个也得罪不起,只能给她们做苦力。 …… 七月半的夜晚,陇山山脉里火把排成了蜿蜒的火龙,山里喊杀声震天:“庞橹从山洞地道出来了,前面的快拦住他!” 嗖嗖嗖! 前方的树林里,立刻射来无数箭雨。 铛铛铛! 利箭是射在厚重的盔甲上。 “铁盾,快挡住他们!”庞橹大喊着,回头揪住金禄,啪啪就是两巴掌,骂道:“***的金禄,你不是说这条地洞山道里都是他的兄弟把手,咱们能从这条地道直上鹰食帮主峰,捉住骆英的妻儿吗?怎么地道里有人埋伏,埋伏的人还那么厉害,老子几十个兄弟全死在里面了!” 庞橹是戎山帮的匪头,身手厉害,力气还大,金禄被打得满嘴都是鲜血,可他的后背被戎山帮的悍匪用刀子顶着,他不敢发怒,只能道:“庞爷,这条地道最近确实是我守着的,从入口到山峰这一段路上全是我的人,我也不知道会有埋伏……是骆英,他信不过我,在我身边放了眼线!” 金禄很是愤怒,恨不得杀了骆英,这么多年了,骆英还是信不过他,混蛋! 然而,这些山洞地道可达鹰食帮主峰,哪上面住着虞表姐跟游哥儿,他们是骆英的命,骆英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命交给金禄,是早就安排了一批人在通道里等着。 还因着心神不宁,怕妻儿出事,一早就让鬼爷跟郁叔带着兵马瞧瞧回去,就怕有人要害虞表姐跟游哥儿。 没想到,这人是派对了,揪住了金禄这个叛徒。 嗖嗖嗖! 又一批利箭射来,这回是放的强弩箭,利箭刺穿铁盾,射杀了一批拿着盾牌的悍匪。 “啊——!” 惨叫声响起,庞橹听罢,忙道:“快扯,快带着我们扯到其他山洞地道去!” (本章完)。 第2397章 你还有这样的亲戚 陇山山脉通往鹰食帮的地道极其复杂,只有金禄知道怎么逃。 金禄道:“进山洞,往里面走个十几米有个小洞,钻进去就能通往另一条地道……洞是我私下里挖的,骆英他们不知道!” “***的,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还防着我们!”庞橹砰砰给了金禄两拳,又不放心的道:“你说得可是真的?别不是想把我们弄死,好戴罪立功,让骆英绕你不死吧!” 金禄被打得剧痛不已,猛咳几声后,道:“我已经背叛骆英,即使弄死你们,我的下场也只是从凌迟处死变成一刀断头……赶紧走,再晚地道里的人追上来,咱们就会被堵在里面,想逃都逃不了了!” 嗖嗖嗖! 毒箭跟火箭一块射来。 嘭嘭嘭,毒药包炸开,又毒死一批戎山帮悍匪。 呼呼呼声起,烈火燃烧起来,把这一片都照亮了。 “庞橹在那边,瞄准火光,放箭!” 嗖嗖嗖! “快逃!”庞橹没空再细想,拽着金禄又撤回山洞内。 蹬蹬蹬~ 山洞的地道深处,传来一阵带着震感的声音,是有人往这边来了。 庞橹听得心下一提:“小洞在哪里?快带我们去,先前那些追兵要来了。” 金禄指着前方:“前面,就在前面……” 庞橹立马押着他往前跑,很快金禄就道:“停,停下,就是这里,快放开我,我得去摸摸地方,才能知道洞口在哪里?别犹豫了,要是再信不过我,咱们都得死!” 他们被两面夹击,庞橹只能松开他,让他去找小洞的位置,还得吩咐属下:“举高火把,给他照明,让他赶紧找。” 戎山帮的悍匪立马照做。 金禄借着火把光在地道里摸索一会儿后,终于摸到自己做的记号,喜道:“就是这里,快给我刀,要挖开才能找到铁索,拉开洞门。” 庞橹信不过金禄,不敢给他刀子,是让戎山帮的悍匪拿刀去挖洞。 不多时,刀子就碰到铁索:“庞爷,找到了,真的有!” 庞橹眼睛放光:“快拉!” 呼啦一声,悍匪拉动铁索,把一个小门露了出来。 洞门很小,只能钻下一个人,胖一点的都钻不进去。 “我压着金禄先进去,三土你带人殿后。”庞橹一把揪住金禄,把他塞进小洞里,刀子抵在他后头,恶狠狠的道:“要是敢耍花样,老子弄死你!” “那里有火光,快,庞橹一定在那边,追,一定要杀了他们!” 三土大惊,赶忙灭了火把,道:“庞爷,是骆英的声音,这鬼头亲自杀来了!” 三土有些后悔,当初他就该拦着点庞爷,让他不要去抓骆英妻儿,如今好了,他们连主峰都没上去,却招来骆英这个狠人,这回怕是要命丧于此。 可这些年来,骆英把自己的媳妇保护得太好,大家只知道他有个媳妇,还是个京城来的大家闺秀,可愣是没人知道住在哪里? 这回好不容易得到确切位置,还有人带路,庞橹就心动了,想冒险去绑人。 庞橹听到骆英的声音也吓了一跳:“快进来,别被发现了。” 言罢,推着金禄往小洞深处爬去。 这小洞太逼仄,人在里面爬得很艰难,庞橹气得一直骂骂咧咧,还道:“娘的骆英,等老子出去后,一定放谣言,说睡了你老婆,不把你家名声搅烂,老子跟你姓!” 然而,他是没这个机会了。无\./错\./更\./新`.w`.a`.p`.`.c`.o`.m 半个时辰后,砰,金禄终于从小洞口滚了出来,可惜他刚落地就看见:“鹰爷!” 骆英不是在他们后头吗? 怎么跑这里来了? “你,你知道我挖了小地洞?!”金禄崩溃的问。(下一页更精彩!) ,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骆英眼里,那他折腾这一番岂不是个大笑话。 “呵,老子要是没点本事,能把你们老帮主宰了,做鹰食帮的当家?”骆英一把拽住金禄,砰一声,一个过肩摔,把金禄砸在身后的地上:“舌头割了,拖去喂狼!” 敢背叛他,还想害他的皎皎跟游哥儿,他要金禄死无全尸。 骆英! 庞橹听到声音,赶忙缩了回去,用脚踢着爬上来的三土,小声道:“骆英在洞口~” 三土大惊,吓得身子都抖了:“骆英来了?庞,庞爷,咱们该怎么办?” 庞橹:“先躲着,只要咱们不出去,骆英一时半刻拿咱们没办法。” 呵,只能说,庞橹给戎贼卖命半辈子,还没被戎贼承认身份是应该的,因为他太蠢了。 “咳咳咳,庞爷,毒烟,是毒烟!”三土惊恐的叫着,想转身逃命,可毒烟是从两边放进来的,他很快就被毒烟淹没。 庞橹也被毒烟包围,像乱窜的老鼠般,想要逃命,可他最终没能逃出去,被毒烟活活毒死在仄窄的小地洞里。 半个时辰后,鹰食帮的人才爬进地洞,把庞橹他们的尸体推了出拉。 “鹰爷,确认过了,真是庞橹,死透了,里头还有六个人,身上有印记,都是戎山帮的匪贼。”鹰食帮的人禀告道,把庞橹的尸体翻了过来,让骆英看见他的正脸。 骆英确认过是庞橹后,朝庞橹的尸体呸了一口,道:“脑袋剁了留着,尸体拖去喂狼,喂有病快死的狼,别给好狼吃了他的臭肉,他不配!” “是。”鹰食帮的人咔嚓一声,砍下庞橹的脑袋,之后把尸体拖走,拿去喂狼。 骆英:“敲地鼓,通知兄弟们,检查所有地道,以防再出事!” “是!”鹰食帮的人立马去办了。 不多时…… 咚咚咚! 地鼓声响起,驻守在各个地道的兄弟们听到后,纷纷击鼓回应,再派人去检查各自负责的地道,整个陇山山脉地下,是热闹了起来。 地道太多,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把地道检查完。 好在是没有问题,就金禄这边出了事儿。 金禄会背叛骆英,是因为他乃以前鹰食帮的匪贼,是真正的悍匪,骆英靠着西北旧部夺取鹰食帮后,他就投靠了骆英,只是一直藏着二心,想干掉骆英,做鹰食帮当家。 而骆英也一直防着这些鹰食帮旧匪,是十年如一日的防着,这回才没有中招。 …… 检查完后,骆英带人回到地面,跟秦三郎说了庞橹已经被诛的事儿。 秦三郎在地上也杀了不少匪贼:“将士们还在搜查,即使还有匪贼没死,也能很快揪住来。” 见骆英的手腕处有鲜血淌下,皱眉喊道:“大夫,过来给骆大哥看伤!” 骆英:“我没事儿,先前急着找庞橹,把伤口弄崩了而已。” 秦三郎:“让大夫给你看看,我也好放心。” 好不容易打赢了,能过安稳日子了,可不能因为受伤把好日子给毁了。 “嗯。”骆英点头,脱下盔甲,让大夫给自己重新上药。 伤口还没包扎好,贺岷就匆匆过来了,把一封羊皮纸信,递给秦三郎:“小侯爷,青马王部送来的。” “青马王部的信?”骆英一惊,忙问:“可是青马王那老贼见大戎完了,要投靠咱们?那得赶紧看啊,那老贼手里可是有数不尽的战马!” 战马珍贵,骆英是一想到青马王的战马就流口水。 (本章完)。 第2398章 杀将 要是青马王的战马都能成为他们的,他睡觉都能笑醒,又担心信上有毒,指着贺岷道:“你把信打开,给穆哥儿看。” 穆哥儿现在是统帅,可不能随便碰敌人送来的东西。 “是。”贺岷把信打开,呈给秦三郎看。 秦三郎看后,惊了,没想到信上会是这样的内容。 骆英直接站起身,指着信道:“你,你还有这种亲戚?” 震惊过后,又大笑出声:“哈哈哈,好,这种亲戚好,好啊!” 又对秦三郎道:“遥想当年我跟你二哥眼馋青马王部的战马时,还开过玩笑,说要是青马王是咱们的亲戚就好了,这样咱们就能有用不完的战马,就不用每次战后都担心战马的损失,没想到当年的玩笑成真了,青马王还真是咱们的亲戚,你那个媳妇取得好!” 他虽然嫌弃顾氏长在乡野,没有受过大家闺秀的教导,不过这种有利于他们的亲戚,他还是乐意认的。 不过…… “冷静,有可能是青马老贼跟拓古德设的局,想要引咱们入套,好把咱们一网打尽!” 到了如今,戎贼想要反败为胜,只有杀死穆哥儿,而想要杀死穆哥儿,引诱他入套是唯一的法子。 “骆大哥放心,我心里有数。”秦三郎又问贺岷:“信是怎么送来的?可是人送?” 贺岷摇头:“不是,是一头信狼送来的。” 秦三郎皱眉……没有人可问话,单靠一封青马王自说自话的信,就想要他出兵去帮忙,简直就是开玩笑! 可再过四天就是七月二十,青马王就要动手设局杀将,要是他不出兵,一旦青马王计划败露,整个青马王部就得死。 青马郡跟胡杨郡,八成都是先秦遗民,与他们同宗。 骆英看出秦三郎想带兵去帮忙,率先开口:“你留下镇守,我带兵去。” 不说穆哥儿,他自己都很心动,万一是真的,那可就是两个郡的广阔土地跟数不尽的战马,放过这种收复失地的机会,他就不是骆英。 秦三郎看着骆英身上的伤,摇头:“不成,你再带兵奔袭三天,不说立马就死,往后半辈子也是天天吃药度过。” 骆大哥在三年前就受过重伤,还中过毒,这回又受了伤,再去冒险,万一又受伤,这身体也不用要了。 且他知道骆大哥现在最想做的是回去见虞表姐跟游哥儿。 秦三郎:“我去,只是领兵到青马王部外围镇守,不用到青马王部,风险小很多。” 骆英不同意:“你去什么你去,你可是主帅,古往今来,哪里有主帅把自己前锋用的道理?上次你冒险入敌阵追杀拓古德、杀铁赫的时候,我就想说你,如今你还想再来一次,告诉你,不可能!” 主帅就该坐镇中军大帐,排兵布阵,调兵遣将;只有先锋将军才会冒险冲锋陷阵。 又道:“且这不是只在青马王部外围的事儿,要是他们合谋骗你,你人一出陇山山脉就被围了,要怎么办?” 秦三郎扶住他,道:“骆大哥你别激动,伤口又崩了。” 没瞧见旁边的大夫都摇头了吗? 可骆英是把他当亲弟弟看待,还记着秦稷的遗言,碰上这种事关他生死的事儿,骆英怎么能不激动? 正激动着,将士来报:“秦将军,雷牧明求见。” 就是合牧托,他用回了雷五爷给他起的楚人名。 秦三郎:“让他过来。” “是。”将士很快就把雷牧明带来了。 “拜见秦将军,拜见……”他说到一半,又停下了,只给秦三郎行了礼。 这是骆英下的命令。 骆英说,军中只能有一个发号施令的人,一个主帅,所有人,都得听秦三郎的。 。(下一页更精彩!) 秦三郎:“不必多礼,你有何事?” 雷牧明问:“请问秦将军,可是青马王部有信送来?” 骆英听罢,眼里带着寒光,盯着雷牧明,问道:“怎么突然过来问这个?” 难道是雷牧明先前就跟青马王部商量好的? 虽然雷五爷一家跟钧天卫为大楚立下汗马功劳,可骆英十几岁的领兵打仗,如今快二十年了,而自打他从军开始,每一步都是踏在刀尖上,走在尸堆里,想要他完全信任雷牧明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以前叫合牧托……一个人,在一个地方生活二十多年,极有可能被那个地方同化。 所以骆英担心,雷牧明的心,不全是大楚心。 雷牧明也明白这一点,他没有多说废话,只是拿出一封信,递给……贺岷,对秦三郎道:“秦将军,这封信是青马王私下里给我爹,我爹交给我的,说要是青马王部向您求救的时候就拿出来,您一看就知道真假。” 这个真假,指的是青马王这个亲戚的真假。 贺岷接过,照旧查验一番,没毒之后,才打开,呈给秦三郎看。 秦三郎一看见这封信就是一惊:“这是我给费家表叔的信,怎么到你这里……费大参他们是青马王派来的?” 雷牧明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这些事儿,青马王不可能跟我爹细说,细说了会害死所有人。首\./发\./更\./新`..手.机.版我爹只是告诉我,青马王部要是跟这边联系了,就把这封信拿来给秦将军,作为证据。” 骆英听得一头雾水,急得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儿?” 秦三郎看向他,把费大参他们来认亲的事儿说了,又道:“骆大哥,看来青马王确实是费家那个死在战场上的舅姥爷,今天这事儿,定然不是做局,而是他老人家真的要跟戎贼撕破脸了,这一趟我要亲自去,不然他即使杀光戎贼大将,还有那么多戎兵,也能把青马王部给撕碎。” 骆英听了来龙去脉后,砰一声,拍在旁边放着药瓶的桌子上,道:“成,我跟你一块去!” 哐当哐当! 力道太大,药瓶都被他拍得滚落一半,大夫是无语了……去就去,能不能别祸害老夫的药,还有你别再拍了,伤口又崩了,我还得再给你包扎! 秦三郎摇头:“不成,你必须留下。” 骆英想要争辩,可秦三郎道:“我是主帅,这是军令。” 骆英快气死了,想跟他闹,可穆哥儿是主帅,他要是闹了,让穆哥儿还怎么在军中立威? (本章完)。 第2399章 彻底败了 秦三郎走了过来,蹲在他的面前,看着他道:“骆大哥,我长大了,能独自领兵作战。” 骆英看着他,有些失神……这已经是个目光坚毅,肩膀可担山岳之重的成年男子,不再是那个有点小胖,喜欢藏着海棠花睡觉,被发现后羞恼要哭的小娃娃。 “胡说什么,自打二虎梁一战开始,就是你领兵对抗戎贼,带着我们大获全胜的!”骆英烦躁的挥挥手,妥协了:“行行行,你去,我留守。” 秦三郎笑了,一把抱住骆英:“多谢骆大哥。” 骆英一愣,心里是温暖的,想起秦二偷偷把还是婴儿的穆哥儿带出来,他俩轮流抱着他满京城玩,结果被长辈们找到后,一顿暴打的事儿。 又很快推开秦三郎,有点脸红的道:“谢什么谢,我可是你表姐夫!” 秦三郎笑了:“是,表姐夫,不过我更喜欢叫你哥。” 这话说的,骆英是眉开眼笑的,不过:“我更喜欢做你表姐夫。” 要不然皎皎可就要嫁给别人了。 他最后郑重交代一句:“要平安回来。” 要是青马王敢做局害穆哥儿,他不会手下留情,定要顾氏全家偿命! “骆大哥放心,我一定全须全尾的回来。”秦三郎站起身,开始分配人马……他带着五成兵马走,留下五成给骆英,见骆英要说话,解释道:“如果是做局,也有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各领五成兵马最稳妥。要是我被围困,会放狼烟,赤龙峰上的将士能看见,骆大哥再领兵来救我也不迟。” 要是骆英被围困,就在赤龙峰上放狼烟,他在青马王部外围也能看见,会回来救他。 想得很妥当,骆英无话可说。 咚咚咚! 战鼓响起,传令兵奔驰喊着:“秦将军令,各营***,分兵前往青马郡!” 将士们听到军令,全部起身,拿上武器物资,往各自将领的军旗下***。 大军正在集结之时,游平过来了,递给他一个布袋:“夫人的家书。” 秦三郎听罢,脸上扬起惊喜的笑容来,接过布袋,可如今快要启程,他没空看,只能先把袋子系在自己腰间:“走。” 带人赶去跟众将碰面,交代着遇到各种变故之时,该怎么应对跟作战的事儿。 “骆大哥,这边的事儿就交给你了。”秦三郎翻身上马,扬声道:“拔营出发!” 铛铛铛! 张途他们立刻传令:“秦将军令,众将士拔营出发!” 大军很快动了起来,下陇山山脉,往青马郡奔驰而去。\./手\./机\./版\./首\./发\./更\./新~~ 陇山山脉庞大,即使秦三郎知道近路,光是翻越山脉,也花了两天两夜的工夫。 出山脉前,秦三郎下了新命令:“贺岷,你跟孟鸿带兵去探路,看有无埋伏,其余人等,就地休息。” 命令传下去后,大家分工行动,秦三郎这有空看顾锦里的家书……陇安府距离这里很远,他收到的是两个崽崽刚跟顾锦里团聚的信。 信很长,写了很多见到两个孩子后的趣事儿,秦三郎是看得津津有味,见信上说两个孩子给他送了亲亲后,赶忙去找那两张印着红色嘴巴印的纸。 一张有点烂糊,一看就是被糊了口水的,上面写着:你二崽。 一张很干净,连折皱都很少,上面写着:你大崽。 秦三郎笑了,抚摸着信纸上的印记,道:“二狼还是这么调皮捣蛋,大狼还是那么乖。” 可是怎么只有两张印了唇印的纸?小鱼的怎么没有? 秦三郎不死心的把袋子翻找两遍,还是没找到第三张纸后,有点不开心了,可吃着小鱼亲手给他做的甜梅干,他又笑了起来……小鱼等我,我很快就能回家了。 他很想顾锦里,可如今还在打仗。(下一页更精彩!) ,他吃了两个甜梅干后,就把顾锦里送来的东西全都收了起来,继续忙着去帮青马王的事儿。 领兵作战需要冷静,太高兴了不好,会影响思考。 半个时辰后,贺岷派人回来送信,告知秦三郎,山脉下十里内没有埋伏后,秦三郎才放心睡觉。 之后每隔半个时辰,贺岷就会派人送回一次消息,一共送了四次,等贺岷他们往前推进五十里,探查的安全范围足够大后,秦三郎才下令启程出山脉。 出了山脉后,是一马平川的草原,大军如入无人之境,奔袭速度快了几倍。 …… 七月十九傍晚,宛如丧家犬的戎兵终于进入青马王部的地盘,一个个是嗷嗷嗷叫着,大笑起来:“娘的,总算是回来了,巫神保佑!” “巫神个屁,早就没巫神了,咱们能回来,全是自己拼来的!” 大巫师的死闹得太大,如今戎人是分成两派,一派照样信奉巫神,一派是不信了,可不管信或不信,他们都想早点回部族去,是不想再去贱楚了。 贱楚那破地煞气重,克他们! 而除了急着回部族以外,他们也很在意谁会是新任天可汗。 “诶,你们说阿尔蛮王会不会成为天可汗?如今他麾下可是聚集了不少人。w_/a_/p_/\_/.\_/c\_/o\_/m” “呸,阿尔蛮王那么蠢,只会吃小神仙肉,怎么能跟拓古德王比,新任天可汗一定是拓古德王。” “你才蠢,拓古德王都残废了,且因为大巫师的事儿,各部族的勇士们都恨不得杀了他,他还怎么做新任天可汗?谁会服他?!” 拓古德是残废了,还身负重伤,可他依然是大戎的猛虎,有本事跟阿尔蛮王一争,也有本事让各部族的勇士们听他刀子的话。 哞哞哞! 一阵牛角号声响起,戎贼大军前方出现一批人马,随着他们而来的还有一群牛羊。 “是青马王部的人!” “他们赶着牛羊来接我们了!” 戎兵们兴奋起来,纷纷爬起身,朝着牛羊扑去。 有人是等不及了,直接举刀挥砍,咔嚓把牛羊宰杀后,直接割肉吃了起来……茹毛饮血,宛如恶鬼! 子车康坐在马背上,一脸笑容,朝着他们喊道:“欢迎诸位勇士归来,勇士们莫要着急,前方三里处有青马王部搭建的营地,哪里炖着美味的牛羊与酒,勇士们到了哪里再吃不迟!” 可戎兵是被撵回来的,饿得不行,哪里还能等,根本不听他的,一口一口咬着生肉。 子车康看得有点反胃,干脆不管他们,问道:“可看见我父王了?” “哥,我们在这里!”子车兴策马朝着这边来了,而青马王还在跟阿尔蛮王说话。 “兴弟!”子车康看见弟弟很高兴,很聪明的策马去接他,两人碰面的时候,已经离戎兵有些距离了。 子车康趁机问道:“客人们怎么早到了一天?这洒肉准备的不够,可要再等等,等酒肉准备齐全后再把客人请回部族做客?” 这是暗话,是告诉子车兴,准备得还不够充足,可要等到明天再行动? 子车兴摇头:“父王说了,咱们大戎勇士不在乎这些,酒肉不够不怕,有多少吃多少就成。” 不能等了,多等一天,那些大将要是回过神来,就会提防青马王部,那他们的计划就不可能成功。 得趁戎贼刚到地方,正疲惫的时候下手! (本章完)。 第2400章 联姻 子车康听后笑道:“父王说得对,咱们跟勇士们都是一家子兄弟,这有多少吃多少就成,不过老哥保证,就算咱们青马王部的人不吃不喝,也要勇士们吃饱喝好!” 能杀多少就杀多少,尽量一次把他们全杀光。 虽然这么说,可子车康的眉宇间还是带着点忧愁,生怕计划不成。 “子车兄弟,你们在说啥?”拓古德的心腹将士炎祜策马过来问道,其实他已经听见两兄弟的话,就是故意的,看他们会不会对他说真话,有没有防着拓古德王部? 而炎祜说话的时候,还看着子车康,示意他回答,显然是觉得子车兴太过圆滑,信不过他的话。 子车康笑着把他们兄弟的对话告诉炎祜,又问道:“炎祜大将军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派人过来说一声就是。” 问话的时候,样子还挺恭敬,炎祜心里很是满意,道:“拓古德王受了伤,走得慢,让我先带兵过来安置,免得勇士们跟他一样,还得在外受苦一晚上。” 子车康忙问:“炎祜大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拓古德王今晚不去青马王部的营地住?” 炎祜点头:“不去了,拓古德王的队伍离这里还有三个时辰的路程,且拓古德王受伤,不好赶路太急,又已经进入戎境,算是安全了,就不着急赶过来了。” 呵,分明就是怕被青马王部的人害了,不敢一头扎进来,先让阿尔蛮王来探路,可真是精明啊。 子车康又问道:“炎祜大将军,拓古德王部来了多少人?” 炎祜道:“来了一半,还有一半留在拓古德王身边保护他。” 而这一半的人,大多数还是勒木钦部族的兵马,拓古德可真是……把不够忠心的全都推出来探路了,只留下最最忠心的兵马护着自己。 子车康听得心中暗恨,这个拓古德可真精明,只让一半兵马过来,那他们就要少杀一部分将军。 可如今箭在弦上,必须要发,否则以后就找不到这样好的机会了。 子车康又笑道:“炎祜大将军,天要黑了,咱们启程往营地赶吧,哪里炖了牛羊肉,给勇士们解解馋。” 说着看了还在抢着吃生肉的戎兵们一眼,当真是一群饿鬼。 逃命路上,炎祜他们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很是饥饿,不过他心眼也多,是道:“先把阿尔蛮的兵马迎过去吧,我毕竟只是个将军,可不敢抢在阿尔蛮王的前头。” 子车康点头:“大将军说得是,那我就先去迎阿尔蛮王了。” 言罢,没有多留,策马朝着阿尔蛮王那边奔去,刚看见阿尔蛮王,那厮就朝他行礼,喊道:“岳父!” 子车康惊了,赶忙看向青马王。 青马王道:“阿尔蛮王,婚事还没说定,你这口改得也太急了。” 阿尔蛮王笑哈哈的道:“这都是迟早的事儿,早些改口,大家也好安心。” 又对震惊的子车康道:“岳父,本王已经向青马王提亲,求娶你家女儿白珠为继任大王妃,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等咱们联手后,就不必怕拓古德那混球吞兵部族。” 子车康听罢,差点恶心吐了,阿尔蛮王的年纪比他还大,如今竟然要娶他的女儿,他女儿才十五! 不过,为了计划能顺利进行,子车康没有跟阿尔蛮王撕破脸,是道:“联姻确实对两个部族都有好处,不过这事儿还得问过白珠,她同意后,才能往下说。” 阿尔蛮王道:“那你这就派人回去问,早点把婚事定下,也好让拓古德死了做天可汗的心!” 子车康想了想,道:“成,我就派人回去问。” 为显真实,又了一句:“要是白珠不乐意,阿尔蛮王可不能强求,无论如何我们青马王部是不会争夺天可汗之位的,您可以放心。”。(下一页更精彩!) 那是当然,你们青马王部是贱楚祖宗的血脉,想做大戎天可汗?做梦! 阿尔蛮王:“要是白珠不同意,那就换个女儿给本王,反正青马王儿子不少,孙女也多。” 娘的,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敢情青马王家的姑娘都是给你准备的?! 没错,阿尔蛮王就是这么想,他是打心眼里看不起青马王部,觉得他们血统肮脏,要不是为了对付拓古德,他才不会求娶青马王部的姑娘。 “先去营地吧。”子车康说着,又大喊道:“恭迎阿尔蛮王来青马王部!” 哞哞哞! 牛角号声立刻响起,子车康在前带路,领着阿尔蛮王他们去了营地。 等到了营地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不过营地里燃烧着无数篝火,把这一片草原照的很明亮,火上还架着锅,炖煮着牛羊肉。 阿尔蛮王见状,不高兴的道:“你们青马王部怎么还是用炖煮的方式做饭?这么好的牛羊肉,应该用烤的,咱们戎人就该吃烤的,明天改了,别学贱楚做饭!” “……是。”子车康应着,心里冷笑,先让你猖狂一会儿,等会儿你怕是生死不知,又道:“阿尔蛮王放心,您跟将军们吃的是考牛羊肉,不是煮的。” 阿尔蛮王听罢,这才高兴起来。 青马王看向子车康,道:“你去照顾诸位将军,阿尔蛮王这里有我亲自照顾。” “是。”子车康先走了,去忙活着,给诸位将军们安排营帐。 戎贼将军们道:“住的地方先别忙活,我们睡草原就行,先把酒肉抬上来,娘的,这几个月,可是饿惨我们了,是连一顿好洒肉都没能吃上!” 楚军追着他们跑,很多物资他们都没能带上,闹得他们有时候一天只能吃一顿,有时候太饿了,只能吃女奴营的楚女。 至于马匹? 这可比贱楚女子金贵多了,是他们的兄弟,不到饿死的时候都不能吃。 “诶。”子车康应着,让人抬着烤好的牛羊肉过来,对将军们道:“这是专门给将军们烤的,其他勇士们吃炖煮的。” “专门给我们烤的?”阿奇山听罢,让人喊来大巫师,指着山般的烤牛烤羊,道:“给本将一只只检查!” 又对子车康道:“子车兄弟不要介意,这是规矩。” 子车康笑道:“将军说得是,这个规矩,我们青马王部懂的。” 果然是要检查有没有毒,子车康心里很是紧张。\./手\./机\./版\./无\./错\./首\./发~~ (本章完)。 第2401章 认亲与谈判 阿奇山一直注意着他,见他紧张,以为牛羊肉有问题,又加了一句:“查两遍!” 其他将军不满了,道:“阿奇山你疯了,故意拦着不让大家伙吃肉是不是?我们都饿一天了!” 他们被楚军撵着逃了几个月,好不容易到了大戎的地界,能有顿饱餐吃了,阿奇山还拦着:“仗着自己是阿尔蛮王的心腹大将就欺负我们这些死了王的将军不成?!” 阿奇山冷笑:“我没你们这么幼稚,只是青马王部跟我们不一样,不防着点,怕是真会吃死你们!” 这? 将军们听罢,想起青马王部是先秦遗民的事儿,也怕出事儿,只能道:“那你让大巫医们查快些!” 阿奇山听罢,又派人喊来几个信得过的大巫医,让他们仔细检查子车康送来的烤牛羊肉。 可花了一个时辰,把成山的烤牛羊肉检查了两遍,得出的结果却是:“阿奇山将军,牛羊肉没有毒,洒水也没有毒,即使吃了它们,再用伤药,也不会合成新的毒素。” 戎贼大巫医擅长毒术,他们查过两遍,敢说没有毒,那肯定就是没毒的。无\./错\./更\./新`.w`.a`.p`.`.c`.o`.m 而子车康确实没把毒药下在吃食里,这样做太蠢了,而是下在其他不被人重视的地方……比如说,篝火里,再比如说,草地里。 子车康适时开口,道:“阿奇山将军,我们青马王部虽然是先秦遗民,可跟大楚没有任何关系,上一任青马王还是前朝的将军,且青马郡跟胡杨郡在陇山山脉外,靠近大戎,谁能尽快发兵灭了我们,我们还是很清楚的,知道该向谁低头。” 青马郡跟胡杨郡会老是被破,就是因为地势原因,让戎贼骑兵如入无人之境般,随意掠夺。 又说了一句:“阿尔蛮王已经向青马王部正式提亲,要求娶我的女儿白珠为他的继任大王妃。” 这话说的,有将军笑了:“阿奇山,你听见没有?还防着青马王部,人家女儿都快成你们大王妃了!” 说完是招呼自己的金帐千户:“过去,抬一头牛三只羊走。饿得要死,老子可没空在这里浪费工夫!” “是。”金帐千户们赶忙去搬牛羊肉。 其他将军见状,也带人冲过去搬,很快的,山一般的烤牛羊肉就差不多被搬空了,只剩下几只牛羊给阿奇山。 可阿奇山没吃,是吩咐道:“去羊圈那边抓一只活羊宰了。” 经历过合牧吉家的事情后,他是不敢轻易信任谁了,只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出来的东西。 “是。”麾下的金帐千户亲自去给他做了。 等阿奇山吃完的时候,其他将军跟勇士们已经呼呼大睡了。 “一群猪!”阿奇山骂了一句后,去了阿尔蛮王的营帐,睡在营帐外面,保护阿尔蛮王,免得阿尔蛮王被人害了。 不得不说,阿奇山很谨慎,可他谨慎的路子错了……毒药没下在吃食里,要杀的人也不是阿尔蛮王,而是像梁柱一般,把大戎支撑起来的众多将军们。 快黎明的时候,睡得正香的将军们只觉得脖子被人掐住了似的,喘不上气来。 有体格壮硕的将军从睡梦中惊醒,用双手捶打自己的脖子,嘴巴大张,拼命呼吸,可就是吸不进去气。 而围住他们睡觉的心腹勇士们,有的已经口吐鲜血,眼睛大瞪,死了过去。 有,有毒,快醒醒! 中毒的将军跟部分戎兵大喊着,可他们已经说不出话来。 砰砰砰! 有将军撞击着铁盾,发出声响,其他中毒的戎兵见状,也开始用尽力气撞击铁盾。 砰砰砰的声音响起,惊醒睡在外围草地的戎兵们……青马王弄这种毒药不容易,药不够多,无法毒杀所有戎兵,只能定点下毒,杀将军们。 睡在。(下一页更精彩!) 外围的金帐千户听见声音后,立马惊醒,往声音发出的地方奔来,还没跑到地方就看见有人死了,赶忙后退,大喊:“出事了,快醒醒,出……” 嗖嗖嗖! 他还没喊完,一阵箭雨就杀来,直接把他射成筛子。\./手\./机\./版\./首\./发\./更\./新~~ 这股动静惊醒了其他戎兵,哞哞哞,牛角声响起,所有没中毒的戎兵都醒了。 嗖嗖嗖! 又一阵箭雨杀来,把刚刚睡醒,还没来得及拿兵器的戎兵射死。 “冲,杀了他们,能杀多少就多少!”青马王亲自领兵,杀向戎兵们,一时间,整片营地乱了起来。 “怎么回事?!”阿奇山听见打斗声,也惊醒了,扬声怒问。 “是青马王部叛变了!” “什么?该死的子车荣,老子就知道这等贱楚血脉信不得!”阿奇山听得大怒,下令:“去给拓古德王送信,让他即刻派勇士过来汇合,一起把青马王部屠光!” 他们虽然败给了楚军,可剩下的兵马想灭掉一个青马王部,还是很容易的。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拓古德派来的副将翎托:“阿尔蛮王在哪里?楚军杀来了,是秦穆亲自领兵,快让阿尔蛮王***军队,赶去杀敌,我们王说,只要把秦穆杀了,咱们就能反败为胜!” “赶去杀什么敌?没瞧见我们这里正乱着吗?”阿奇山很愤怒,抓过翎托,问道:“当真是秦穆带兵?” 翎托点头:“确实是他领兵,一个主帅领兵进入大戎的地盘,这是杀他最好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请阿尔蛮王一定要出兵,跟我们部族一起去杀了秦穆!” 嗖嗖嗖! “冲,杀了阿尔蛮王,替那些死去的孕妇报仇!”子车兴不顾青马王的交代,是领兵来杀阿尔蛮。 阿奇山见状,吓得不轻,一把推开来报信的副将,喊道:“列阵,保护阿尔蛮王!” 又冲翎托吼道:“明白了吧,青马王跟秦穆合谋要灭了咱们,赶紧滚吧,各拼各的,能不能平安回大戎,就看各自的本事!” 阿尔蛮王已经冲了出来,朝着子车兴的方向喊道:“子车兴,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竟敢背叛大戎!” 嗖——! 回应他的是杀来的大弩箭,要不是阿奇山反应快,把他扑倒,阿尔蛮王必死无疑。 “冲过去,杀了阿尔蛮!”子车兴策马,带着将士们,不要命的往这边冲来,死也要趁机杀了阿尔蛮。 ……青马王部其实挺惨的,因着祖先不同,他们很被戎贼欺负,是每年巫神节,他们都要献人,这些年来,死了很多人,就连他的姐姐也是因此而死。 而阿尔蛮还喜欢吃小神仙肉,每次路过他们青马郡,都会绑走部族的几个孕妇,这些都是血仇,必须要报! (本章完)。 第2402章 认亲与谈判【2】 “杀!” 青马王部的将士也恨透了阿尔蛮王,举刀朝着他的营帐杀来。 “还击!”阿奇山大喊着,拽住要去拼杀的阿尔蛮王,道:“王,我护送您离开,这里不能久待,他们有秦穆帮忙,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秦穆?秦侯的那个孽种,他竟敢来戎境,本王要去杀了他,为铁赫兄弟报仇!”阿尔蛮王恨死了秦三郎,要不是他,大戎也不会惨白,还有桑诺跟合牧托,有生之年他定要杀去贱楚,宰了他们俩个。 “王,先回大戎,等重整兵马后,再杀回来宰了秦穆!”阿奇山急得吼道:“秦穆厉害,拓古德又精明,为了脱身,定会把秦穆往这边引,到时候大王就成了替罪羊,而拓古德就能平安回大戎,做天可汗了!” 又招呼兵马:“拦住子车兴,要是可以就杀了他,其余勇士随我护送大王离开!” “是!”戎兵们立刻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对抗子车兴,一部分则是护送阿尔蛮王离开。 而阿奇山猜测的没错,拓古德果然把秦三郎的大军往这片营地引来,远远的,阿奇山就看见无数火把,以及火光照耀下的,令他胆寒的秦字军旗。 咚咚咚! 急促的战鼓声朝着这边靠近,哒哒哒的马蹄声似惊雷,震动着大地,让感受到大地震动的戎兵明白,杀来的楚军之多,不是他们能抗衡的。 “楚军杀来了,快跑啊!”有戎兵是不敢再跟青马王部耗下去,翻身上马,骑马往戎境奔去。 很快的,无数戎兵就开始抢夺马匹,往戎境方向逃。 阿奇山看得大怒,让亲兵吹响牛角号,大喊:“回来抗敌,护送阿尔蛮王离开!” 可回来的只有阿尔蛮王部族的人,铁赫部族、力山王部族、以及那些死了部族王的戎兵是根本不听,只奋力逃命。 阿奇山看着分成两批,一小批戎兵折返,一大批戎兵逃离的景象,彻底绝望了。 而青马王部跟阿奇山的绝望正好相反,子车兴他们得知秦三郎带兵杀来后,士气大振,喊道:“将士们,秦将军带兵来驰援了,大家继续追击阿尔蛮,两面夹击,一定要把这畜生给杀了,为那些被他害死的孕妇、孩子报仇!” “杀了阿尔蛮!” 黎明的草原上,响起阵阵喊杀声,青马王部气势如虹,追杀着兵马比他们多几倍的戎兵。 秦三郎带领的军队则是像利刃一般,从左侧冲杀而来,把戎兵一劫为二,围住那些跑得慢的戎兵,跟青马王部一起,围杀他们! 嗖嗖嗖! 铛铛铛! 利箭杀来的声音、兵戈相击的声音、夹加着戎兵们的惨叫声,响彻天地。 等太阳的金辉洒向大草原的时候,这场杀将之战,也彻底结束了,阳光下,草地上,全是戎兵的尸体,以及身穿贵重盔甲,带着特殊头盔的大戎将军们。\./手\./机\./版\./无\./错\./首\./发~~ 青马王看着数不清的戎兵跟戎贼将军的尸体,老眼里掉下泪来,叹道:“雷五,能领兵打仗的戎将都死得差不多了,大戎想要恢复强盛,起码要五十年,你可以瞑目了。” 往后五十年,无数楚民将会过上没有大战、不会被屠城的好日子! 可子车兴却不满意,道:“爹,阿尔蛮逃了,赶紧重整兵马,去把那畜生杀了!” 青马王却摇头:“长远来看,他逃了比死在这里对咱们更有利。” 只有阿尔蛮活着,跟拓古德互相残杀,大楚才能更加安稳。 子车兴不愿意答应:“那畜生害死咱们那么多人,还害死了姐姐,不能让他逃了!” 当年姐姐会被献祭,全是因为阿尔蛮王的一句玩笑话,说青马王部血统肮脏,要是不献祭一个王女,怎么能洗清血脉? 铁赫的父汗听到这话后,竟。(下一页更精彩!) 然同意了,下令把他姐姐帮了去,而铁赫的父汗会这么做,是想看看青马王部对大戎的忠不忠心? 一个蠢,一个狠,就这么把他姐姐给害死了。 而爹为了两个郡的人,只能咽下这口恶气:“如今是咱们赢了,爹还要忍吗?你要是不愿意去,我就自己带兵去追!” 青马王看着他,道:“就算我让你去追,也追不上了,你还有可能被他们包围,出现意外……老幺,这一战,咱们什么仇都报了,别因为太冲动,再死人了。” 言罢,不理会子车兴的愤怒,给他下来新任务:“速速重整兵马,赶回青马王部族,保护妇孺,免得拓古德杀去青马王部,把咱们的家人抓走做人质。” 子车兴一惊,这才冷静下来,立马敲鼓:“青马王部将士,速速***回防!” “青马王,我派一半兵马随你们回去。”秦穆策马过来,跟青马王隔着几米远的距离说道。 两人的身后,是各自的大军。 虽然可能是亲戚,可他们这亲是不能轻易就认的,得谈判。 青马王点头:“成。” 言罢,是没有再多说,等子车兴***好人马后,是带着兵马,往青马王部赶。 …… 拓古德逃走后,是想趁机杀去青马王部,捉拿青马王家的妇孺的,可他惜命,最终是没去,而是一路往戎境腹地逃去。 足足狂奔三天三夜,得知他们已经足够安全后,才敢停下来休息。 而金帐千户也带回来消息,说:“大半的将军们都被青马王毒杀了,炎祜也死了,还有两万左右戎兵被杀……” 噗! 拓古德听到一半,怒火攻心,吐出一口血来……大半的将军都死了,没了将军,他还怎么再攻贱楚?! “大巫医,快过来。\./手\./机\./版\./首\./发\./更\./新~~”虎昂喊着,是扶住拓古德,求道:“王,您一定要撑住,要是您出事儿,那就便宜了贱楚跟秦穆了。” 又道:“您是大戎的猛虎,是战神,只要您活着,大戎就有希望,咱们就有能再攻大楚的一天!” 然而,当真还有那一天吗? 拓古德看着辽阔的草原,想到大巫师的死、想到这几个月来他们被楚军撵着跑、想到昨晚逃命的情景、再到那些大戎群狼们存在的将军们,是第一次掉下了眼泪……败了,大戎真的败了,此后大戎将要四分五裂,再次迈入各部族互相残杀的境地。 (本章完)。 第2403章 认亲与谈判【3】 他拼搏半生,眼见着灭楚的大愿就要达成,可一转眼却成了这样,怎么就成这样了? 拓古德想不通,他又历来高傲,无法接受败局,是一口气上不来,晕死过去。 “王!”虎昂大惊,赶忙让心腹戎兵组成人墙,围住拓古德,不让他晕倒的消息传出去。 拓古德本就身受重伤,这一晕,直接就晕了两天两夜,不过虎昂极有本事,拓古德的部族也足够团结,因此当他醒来的时候,一切如初,跟随他逃命的戎兵并未哗变。 拓古德醒来后就问:“阿尔蛮的军队跟上来没有?” 虎昂摇头:“还没跟上来,正在往这边赶。” 又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儿告诉他,让他心里有数。 拓古德仔细听完,闭眼沉默,片刻后,睁开眼睛,布满血丝的眼里已经漫上烈烈杀气,下令:“启程,加速行军,本王要伏击阿尔蛮,吞了他的兵马……大戎只能有一个主子,只有全大戎都听令于一人,才能再次兴盛,才能再行灭楚!” 他前半生做的都是灭楚的事儿,可巫神不佑,让他兵败了。后半生,他将肃清大戎各部,把大戎铸成一个利刃,让他的儿子,举兵灭楚。 要是他的儿子灭不了大楚,他的孙子就接着上,总之只要他没绝后,只要大戎还在,灭楚就必须继续……那样秀丽的江山、那样富饶的土地,应该是他们大戎的,贱楚人不配! “是!”虎昂很激动,拓古德王又恢复斗志了,只要斗志还在,他们就能再次兴盛,不会灭亡。 虎昂立刻去安排,很快的,大军再次开拔,往前行去,等到了断狼山的时候,大军才停下,开始设伏,静等阿尔蛮王进入伏击圈。 …… 杀将之后,青马王部又跟阿尔蛮王打了一场,大获全胜,阿尔蛮王这才死心,带兵往大戎腹地逃去。 大胜后的第五天,贺岷确定青马王部安全后,才把秦三郎请了过来。 宴请秦三郎之前,青马王下令部族所有兵马后撤三十里,所留下的人全部卸甲交刀,还亲自去迎接秦三郎。 秦三郎得知青马王所做的一切后,对他道:“青马王有心了,多谢。” 又行了一个晚辈礼,恭敬的道:“顾家外孙女婿秦穆,拜见费家舅姥爷。” 青马王笑道:“这么快就改口了,不再查查?万一老夫是假的,你这声舅姥爷可就白喊了。” 秦三郎:“不白喊,舅姥爷所做之事,功在千秋,且之前费大参去长梁卫的时候,我们夫妻已经查过他们,身份没问题,确实是费家人。” 又看向子车兴:“费大参跟这位有些像。” 以此可以证明,青马王家确实是费家人。 “我是你表叔。”子车兴说完,扬着下巴,摆出长辈的谱,吩咐道:“喊人。” 孟鸿道:“还没谈判,等谈妥当了再喊你也不迟。” 万一没谈拢,打起来了,岂不是白喊了。 子车兴怒了,指着孟鸿道:“看你穿着也就是个千户,竟敢插话,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孟鸿撸袖子,道:“我虽然只是个千户,却担着保护秦小侯爷的大任,你敢对秦小侯爷不敬,老子就敢打你。” “哟嚯,你还想打老子?成,既然你想找打,那老子就成全你。”子车兴也撸起袖子,冲向孟鸿,两人赤手空拳的打了起来。 两人都有分寸,是默契的打了个平手,而有了他们的这场比试,两方人马是放松了不少。 子车康站出来道:“诸位,请。” 又道:“秦将军方,可佩刀进入。” 诚意十足,秦三郎领了这份好意,带着兵马进了宴会的营地。 等大家都坐下后,青马王也不废话,直接拿出早。(下一页更精彩!) 就写好的条款,放在桌面,推到秦三郎那边,道:“我们的要求都在这里了,要是能答应,我们两郡就回大楚,要是不能答应,我就自立为王。” 秦三郎看完条款后,让孟鸿递给其他将军看。 大家伙看完后,一致觉得:“合理。” 岂止是合理,简直就是白送,要是这样还不答应,那景元帝就是真疯了。 青马王的要求不多,差不多都是互帮互助,算得上过分的要求也就是:一,青马王家不送人去京城为质,家中子孙婚配自由。二,要是大楚江山失守,青马王家不会进京勤王,帮忙平乱。三,三十年内,朝廷只能派官员来治理两郡,不得夺青马王的兵权。 不过要是戎贼攻打青马王部,楚军要帮忙御敌。 青马王道:“第三条是我岳父定的,他是前朝大将,信不过楚皇,生怕一回去,楚皇会翻脸,害了两郡之民跟他的外孙们。” 秦三郎道:“我明白,一定会促成此事。” 大楚的江山是从前朝夺来的,前朝大将,自然会对楚皇有不信任。无\./错\./更\./新`.w`.a`.p`.`.c`.o`.m 青马王听罢,松了一口大气,笑道:“成,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又站起身,啪啪拍着秦三郎的肩膀,哈哈笑道:“小子,身板不错啊,还很会打仗,长得还俊俏,我那外甥孙女果然好眼光,比她奶奶强。” 说起费氏,青马王的老眼就是一红,一拳砸在桌上,生生把桌子砸得下陷一寸:“顾生祥那畜生,便宜他了,要不是他家早遭了殃,我定要把他全家千刀万剐!” 又责备起自己来:“……都是我的错,要是当年我能尽早回家去,妹妹也不会嫁给顾胜祥,要是我一直在家,即使嫁给了那畜生,他也不敢这么欺负我妹妹!” 顾胜祥敢这么谋害费氏,是觉得费氏的家人都死绝了,即使他把费氏祸害死,也没人来找他算账。 “玉娘啊,是哥哥害了你!”青马王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替妹妹委屈,他们兄弟用命挣钱来娇养的妹子,竟然被顾胜祥不当人! 在场的人都震惊了,没想到堂堂青马王竟然当众痛哭。 而他也是年过七十的人了,这样一个老者痛哭流涕,让很多人都同情起他来。 秦三郎过去扶住他,道:“舅姥爷,这不是您老的错……如今岳父一家,我跟小鱼、大姐跟罗武哥、大哥跟程哥儿都过得很好,奶奶在天有灵,能瞑目了。” 又说起大狼二狼来,还把小鱼写的信给青马王看。 青马王足足看了三遍,是看得开怀大笑:“哈哈,这两个小娃娃可真有趣,尤其是二狼,这小子天生是带兵打仗的料,一定要好好教他练武学兵法,别浪费了他。” 又夸顾锦里:“我家外甥孙女也是个能人,竟然做出那么多厉害的药,你小子捡到宝了,可得好好珍惜,要是敢学顾胜祥,老子保证领兵去灭了你!” (本章完)。 第2404章 嫁妆 他已经没能护好妹妹,定要护好妹妹的子嗣,尤其是两个孙女,不能让她们被人所负。 秦三郎:“我与小鱼相识于微时,一起经历过生死患难,这辈子都不可能负她,且我爹在世时定了家规,秦家子弟不得纳妾,要是我真负了小鱼,不用舅姥爷带兵杀来,我会自刎于秦家祖宗牌位前。\./手\./机\./版\./无\./错\./首\./发~~” 他看向四周,道:“这话我放在这里,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青马王听得高兴了,哈哈笑道:“好小子,敢当着众位武将的面说这种话,有种,老夫信你,也信秦侯。” 他端起洒碗,道:“干了,回大楚的事儿就算说定了!” 言罢,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秦三郎没有提防,喝了面前的酒。 青马王见他信任自己,很是高兴,当场送了他跟顾锦里一万匹战马:“你们小两口成亲的时候,老夫没能到场,这一万匹战马就算我这个舅姥爷补给外甥孙女的嫁妆。” 嘶! 孟鸿他们倒抽一口凉气,惊道:“青马王,您老也太大方了。” 一万匹战马啊,公主的嫁妆都没这么厚实的。 青马王看向他,笑道:“咋的,你羡慕啊,成,老夫也送你一匹。” 孟鸿:“一匹哪够?不得来个百马奔腾才显得您老大气?!” 青马王指着他道:“你小子,还敢激老子,告诉你,百马没有,给你十匹战马倒是可以,随我家老幺去挑吧。” 孟鸿大喜,赶忙抱拳:“多谢!” 青马王又看向其他将军们,道:“诸位将军也有,我家老幺会给你们每人挑十匹上等战马送过来,等回楚的事情落定后,我还会献给楚皇万匹战马。” 先礼后兵,要是楚皇以后对他们两郡不好,他也不会客气! 武将们听罢,大喜过望,纷纷抱拳行礼:“青马王果然大气,吾等佩服。” 青马王看着五大三粗的,却很会做人,把武将们照顾得很是妥帖,又招呼秦三郎:“走,跟舅姥爷去拿战马,把我外甥孙女的嫁妆拿回去。” 秦三郎跟他去了。 贺岷担心秦三郎的安全,是带着麾下的狼侯军跟着,要是有事儿,他们能立马冲过去救秦三郎。 青马王知道大楚的规矩,没有在意,带秦三郎去了马场,指着正在吃草的无数战马,道:“这些战马都是你们夫妻的。” “多谢舅姥爷。”秦三郎又问道:“舅姥爷有什么话,请说吧,这里足够安全,贺岷他们听不见。” 离得挺远,且逆风,确实听不见他们说话。 青马王听罢,也就直说了:“还是你家的事儿……闹到这种地步,你家还要继续为大楚效力?你就没想过自立为王?” 他看向秦三郎,郑重问道:“你跟舅姥爷说实话,你想不想做皇帝?” 秦三郎摇头:“从未想过,且秦家有祖训,不会先对大楚不忠……不过要是形势把我逼到那个地步,为了家人,我就算不喜欢,也一定会去做。” 青马王点头:“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他还以为这傻小子要对大楚死忠到底呢。 又道了一句:“记住,无论你怎么决定,我,包括我的继任者,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他顿了顿,皱起花白的老眉头,又加了一句:“不过你要是敢负了小鱼,我不会帮你,还会杀了你,记住了!” “是,外甥孙女婿记住了。”秦三郎恭敬的应着,又笑道:“小鱼能有您这样的长辈,我很高兴。” 这世上,又多了一个护着小鱼的人。 青马王冷哼:“年轻,感情正好,你自然会这么说,等人老珠黄了,或者你遇到更好看的美人后,怕是就要嫌我家外甥孙女碍事了!” 。(下一页更精彩!) 不过,这个年轻人每次说到小鱼的时候,眉梢眼里都带着欢喜之气,可见是真的很喜欢小鱼。 “走,比一场,驾!”青马王扬鞭打马,在草原里驰骋。 秦三郎打马跟上,很快就追上青马王,但他始终没有超过青马王,而是跟他并驾齐驱。 青马王今天很激动,问了秦三郎很多事儿,得知顾大山的脾气后,是把顾大山臭骂一顿:“老夫怎么会有这种外甥?太窝囊了,等有机会一定把他逮来青马郡,给他扳扳脾气,定要把他教得凶一些!” 也跟秦三郎说了很多事儿,包括他当年为何没能及时回大楚……这事儿说来还是前朝跟大楚的恩怨。 他在战场上受重伤昏迷,戎人以为他死了,按照规矩,尸体要拖去喂狼,青马王部的人负责收尸,发现他还活着后,偷偷把他救了下来。 之后他就在青马王部养伤。 伤好后,他想回大楚,可那时候在打仗,想过陇山山脉不容易,只能先留下来,因着身手不错,成了他岳父的亲兵。 后来就跟青马王的女儿处出了感情,成了青马王的女婿。 期间也想回来的,可他岳父是前朝大将,不满大楚,大楚也在通缉他岳父,他要是回去了,一旦被发现,不但自己要死,还会连累费氏。 岳父让他再等几年,反正他家里比较富足,亲娘跟妹子一定不会吃苦。 他只能继续等,等到有保险的法子能让他潜回大楚的时候,却得到亲娘跟费氏已经过世的消息……他想回大楚,就是想看她们,得知两人都死后,对大楚是没有牵挂了。 “上次是知道戎贼一定要灭楚了,生怕妹妹的子嗣们会惨死,才让费大参去找你们。”青马王道。 不过他寻亲也是要看人的,如果妹妹的子孙们不成器,一个个都像顾胜祥那样的话,他不会救他们,估计还会宰了他们! 如今他很高兴:“你们都是好样的,我妹妹这辈子虽然受了大苦,可她有子孙福,算是没白活了。” 秦三郎点头:“我们会记得奶奶,让她香灯长明。” 青马王听得高兴,又问秦三郎:“从你身份曝光至今,差不多有半年了,景元帝的圣旨还没来?” 秦三郎摇头:“还没有。” 而他京城有人手,得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景元帝收到辛监军的奏章后,把自己关了起来,很多天都没上朝。 一个皇帝,多天不上朝,只把自己关在东宫,他是要疯啊。 不止秦三郎这么想,连皇后娘娘都开始担心景元帝要撑不下去,要就此疯掉了。 …… “今天七月十几了?”皇后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看着外面的骄阳,虚弱的问。 “正好二十了。”吴姑姑把一碗汤药递给皇后:“娘娘,您快喝了吧,喝完身上就暖和了。” 七月酷暑的天气,皇后娘娘却要披着披风御寒,怕是……大限要到了。 (本章完)。 第2405章 大吵 “好,我喝。”皇后接过药碗,大口喝着碗里的汤药。 吴姑姑被惊到了,以前让皇后娘娘喝药,她总是说,多穿点衣服就成,这些药喝了那么多,还是一样,不如省着点,把药材送去西北给将士们,这回怎么主动喝药? 很快的,吴姑姑就知道了原因。 皇后喝完药后,放下药碗,握住吴姑姑的手,道:“去把吴老大夫喊来,你们一起给我扎针提醒……我要去见他。” “什么!”吴姑姑惊得脱口而出:“皇后娘娘要去见陛下?” 自打元哥儿过世后,陛下跟皇后娘娘就仿佛把彼此埋了一般,一直没见过面,如今皇后娘娘竟然主动要去见陛下。 这,吴姑姑震惊,又很高兴……只因她不想皇后娘娘抱憾而死。 皇后点头:“嗯……他已经害死了很多人,我不能再让他害死穆哥儿……秦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得活着。” 说完愣了愣,又抬手打了自己的嘴巴两下,笑道:“瞧我,都病糊涂了……什么一个人,穆哥儿现在可是有妻儿的人了……还得了两个健康的双胎男丁……这孩子是个有福的,打从他小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要是穆哥儿没有福气,那她拼了这条命,也要去给他求个福气来。 又求吴姑姑:“你帮帮我,算我求你了,我不能让穆哥儿死!” 说得太激动,是猛咳起来。 “皇后娘娘别激动,先压一口气,再慢慢吸气,呼气。”吴姑姑赶忙扶住皇后,用特殊的手法给她按摩着脖子,给她顺气。 一会之后,皇后总算不再咳嗽了,又求吴姑姑:“帮我,不然我会死不瞑目。” 吴姑姑很为难:“扎针提气,会损耗寿元……” “我不怕,我早就该死了。”皇后娘娘打断吴姑姑的话,道:“你帮我,我写了遗书,他不能迁怒你们。” 吴姑姑不是担心被牵连,而是不想皇后再损耗早就的寿元,可见皇后是铁了心要帮秦三郎,她最终点头答应了:“是,我这就去找父亲。” 闵东家被赦免后,吴老大夫是能光明正大的跟女儿、外孙相处了,就进了京,见女儿,再教太医们做驱虫神药、养白龙蚁,此刻就在太医署里。 而他医术高超,行针更是一绝,有他出手,能安全一些。 “照顾好皇后娘娘,我很快就回来。”吴姑姑起身离开,而皇宫太大,她是半个时辰后,才把吴老大夫带进来。 吴老大夫给皇后娘娘把了脉,眉头皱了皱,可最终还是道:“可以行针。无\./错\./更\./新`.w`.a`.p`.`.c`.o`.m” 他交代吴姑姑:“准备准备,一刻钟后就开始。” “是。”吴姑姑应着,一刻钟后,是吴老大夫坐在帘子外,口述给她听,她执针,给皇后娘娘行针。 等扎针之时,皇后是出了一身汗,浑身上下都暖和了,还很有力气,皇后很高兴,道:“备步辇,我要去东宫。” 景元帝没在明威殿,也没在自己的寝宫里,而是在东宫。 东宫本事太子居住的地方,可元哥儿死的早,还没住进东宫就夭折了……这座东宫最近的一个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景元帝。 景元帝会来这里,是因为在这座东宫里,有他最好跟最艰难的岁月。 而在那些岁月里,秦大哥都是不可或缺的一个人。 “陛下!”门外,传来秦大内监的声音。 景元帝听见了,却没有说话。 然而接下来,秦大内监的话,让他彻底震惊了。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亲自来见陛下了!”秦大内监很高兴,几乎是哽咽着说着。 景元帝则是不敢相信……苕华,来见他了? 不可能,她是恨他的,她全家都恨他,要不是因为他,元国公府。(下一页更精彩!) 也不会败落……可他打压元国公府,除了不让外戚做大以外,还要把她绑在他身边! 他知道自己不好,像个疯子,要是不把元国公府的兵权给削了,以元国公家疼女儿的程度,一定会用兵权逼他放了苕华。 “陛下,皇后娘娘真的来了,您开门出来见见娘娘吧。”秦大内监来到门前跪下,用手拍着东宫厚重的殿门。 可里面就是没反应。 皇后扎了针后,精神很不错,已经走了过来,道:“大内监,陛下不用出来见我,我来只是想对他说几句话。” 秦大内监道:“娘娘,陛下一定会出来见您的。” 青梅竹马,少年夫妻,却闹成了这样,秦大内监见过他们好时的样子,所以想让他们见一面,即使不和好,见上一面,百年后,也不会太过遗憾了。 皇后听罢,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他们都老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砰砰砰,皇后拍了几下殿门后,开口道:“秦大哥跟秦嫂子对我们一直很好,在还没有元哥儿的时候,是秦嫂子带着穆哥儿来陪我的……那时候,他年纪小,不懂事,还喊过我娘……正是因为他的那声娘,让我再次鼓起勇气,去找你……后来,咱们就有了元哥儿。\./手\./机\./版\./首\./发\./更\./新~~” 言罢,是停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想起了元哥儿,干涩的眼里,涌起了真心的笑意。 又道:“如今元哥儿已经死了多年,这世上,唯一喊我娘的,只剩下穆哥儿了……我求你,不要杀他,赶紧下旨,给秦大哥家翻案……你迟迟不下赦免的圣旨,那些世家豪族、***勋贵们就会认为你是默认要不答应他的要求,那他就有很有可能被人刺杀……即使没人敢去刺杀他,只要他们以为你恨穆哥儿,在军资上拖延一二,就能拖死他……” “他小小年纪,要领兵打仗,京城这边要是再拖累他,他真的就活不成了!” “还有河安府,他的那些亲戚……乡下地方,最是看人下菜,要是有自以为是的人去祸害他的亲戚,铸成大错,让他怎么办?!” 皇后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当年,我没能救秦家,如今我不能再看着你害死穆哥儿!” 景元帝听得大怒,冲着殿门道:“你也觉得我当年冤枉了秦家?!” 皇后:“难道不是吗?秦大哥对你最是忠心,即使你收到什么消息,也有可能是人陷害他的!” 景元帝:“可秦家在朕跟卫国公府之间,选择了卫国公府,这就是秦家的死罪,朕没有冤枉他,没有杀错人!” (本章完)。 第2406章 下旨 对,他没有杀错人,是秦家选了卫国公府,是秦家先背叛了他,他杀得对! “没有杀错人?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皇后用尽力气吼道:“正是因为杀了秦大哥,你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你不是在杀别人,你是在杀你自己!” “住口,元苕华,你以为朕不会杀你吗?!”景元帝气得冲到殿门前,双手砸在殿门上,发出刺耳的砰声。 皇后笑了:“如果我真的可以死了,我会谢谢你。” 一句话,让景元帝愣住了……她早就不想活了,是他用元国公府所有人的命来威胁她,不让她死的。 可苕华真的不能死,要是她死了,他会撑不下去。 四周陷入了暂时的寂静,静到隔着一扇厚重殿门的他们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这一刻,皇后有些不忍心再逼他,可她最终还是吼道:“你要是再疯下去,定会落得个凄惨下场!” “住口!”景元帝再次被她激怒:“你也觉得我疯了?我告诉你,我是疯了,可你知道我是怎么疯掉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都不知道朕受过的苦,你们全都巴不得朕不得好死,可朕告诉你们,要是朕死了,大楚亡了,朕会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当年皇祖父进京城的时候,是怎么让京城血流成河的,朕也能来一次!” 此刻的景元帝就像一头愤怒的老虎,在殿内嘶吼着,说着令人胆寒的狠话,可皇后只记得他那句:你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她知道……以前,她是真的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对自己,后来年纪大了,知道的事情多了,也就明白一些了。 可那样的事儿,太重了,事关他的尊严,事关整个大楚皇朝的颜面,她什么也不能说,只能装糊涂。 “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我求求你,给穆哥儿一条活路吧。”皇后跪了下来,在殿门外给他磕头。 砰砰砰~ 磕头声穿过厚重的殿门,变得沉闷压抑起来。 景元帝听着这阵磕头声,脑子像要炸开一样胀痛。 “皇后娘娘,您身子骨不好,先回去休息吧,等陛下有旨意了,老奴再去禀告您。\./手\./机\./版\./无\./错\./首\./发~~”秦大内监见皇后的身子晃了晃,生怕她出事儿,想要她先回去等消息。 毕竟景元帝生气,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好的。 景元帝吼道:“不想你娘家出事儿,就给朕滚回去!” 可皇后就是不走,那阵恼人的磕头声还在。 景元帝更加愤怒:“再不滚,吴氏等人都得死!” 磕头声停了一会儿,又继续响起,砰砰砰的,听得景元帝头痛欲裂,正要下旨大开杀戒之时,秦大内监惊恐的声音传来:“皇后娘娘……快传太医,皇后娘娘晕过去了!” “快传太医!”外头是乱了起来,宫女跟内监们四下奔走。 苕华晕了? 景元帝急了,可他又怕皇后在装病骗他出去,直到吴姑姑的声音传来:“爹,快救皇后娘娘……爹,娘娘怎么会晕,扎针后,不是最少能撑一个时辰吗?这连半个时辰都没到啊!” 吴老大夫给皇后娘娘把脉:“扎这种针,不宜太过激动,一激动就会晕倒。” “你们给苕华扎了什么针?!”景元帝终于打开紧闭的殿门,冲了出来,指着吴老大夫父女怒问。 吴姑姑不敢隐瞒,赶忙跪下,把事情说了:“……是给重病之人提气的针。” 砰! 景元帝大怒,一脚把吴姑姑踢倒在地,指着她道:“***,你敢给她扎这样的针,你们是不想活了!” 吴姑姑被踢得吐出一口血来,半边脸都肿了,可她不敢喊疼,很快又跪好:“陛下息怒。” 嘴里含着血沫子,有些口齿不清。 。(下一页更精彩!) 景元帝懒得理她,只指着吴老大夫,道:“救活她,要是皇后少了一天寿元,你的女儿、外孙、还有整个源字药行的人都得死!” “皇后娘娘对我们家有恩,老夫定会救活她。”吴老大夫说了这一句后,跟吴姑姑、医女们忙开了。 一个时辰后,皇后的病情才算稳定下来。 景元帝一直在场守着,得知皇后救过来的消息,才算活了过来,又盯着吴老大夫,问:“皇后的寿元可会受损?!” 吴老大夫想笑:“回禀陛下,要是再受刺激,定然寿数不长。” 定然寿数不长? 他是天子,他要苕华长久的活着,她就得活着:“朕要你延长皇后的寿元,你是名医,一定能做好,要是做不到,你外孙的日子会比以前更惨!” 又是这种威胁的话。 要是以前,吴老大夫还会害怕,可此刻,他只觉得景元帝有些可怜。 “是,老夫会尽力。”吴老大夫答应了,这是皇后娘娘交代他们的,说不要忤逆景元帝,顺着他的意思就成,忤逆他,只会适得其反。 景元帝听罢,果然很高兴,可当他转身,看见躺在床上的皇后时,又愣住了……他的苕华,已经这么老了,而他也不年轻了,没想到一眨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他们算不算做到了少年时的誓言……彼此相伴到老? 可这些年,他给她的却是痛苦,没能做到少年时说的要好好待她。 景元帝回想着以前的过往,突然冲了出去……他是个疯子,他没脸见苕华! 很快的,他又折返回来,背对着皇后,交代吴姑姑:“要是皇后能移动了,就把她搬回寝宫去,这个地方,不好。” 她住进东宫的时候,正是他艰难的时候,被他连累得受了很多苦。 又道:“秦穆,朕会让他活着。” 言罢,提步走了。 景元帝说到做到,等晚上皇后醒来的时候,是得知景元帝下了数道圣旨,还秦家清白、恢复爵位、放了顾锦安、顾德兴跟窦少东家,并撤走了围困大丰村的兵马。 至于卫国公家,景元帝提都没提。 “皇后娘娘放心吧,秦小侯爷没事了……不对,他如今是秦侯了,陛下让他继了秦侯的爵位。”吴姑姑温声对皇后说道。 皇后听后,喜极而泣:“穆哥儿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吴姑姑忙道:“娘娘,您现在可不能哭,得静心养病。” 为了激起皇后想活的心,又道:“您还没见到秦侯爷家的两个小公子,得好好养病,见他们一面才是。” 果然,皇后听罢,赶忙抹掉眼泪:“对对对,我得见见穆哥儿的孩子,要是秦嫂子问起了,我也好说于她听。” (本章完)。 第2407章 看不上 吴姑姑听得心头一酸,秦家的事情落定后,皇后娘娘是放下了一副担子,是越发的不想活了。 她压下思绪,笑道:“皇后娘娘说得是,等两位小公子进京祭祖的时候,让他们进宫陪皇后娘娘几天,那时候他们也就两岁,正是又可爱又开始懂事的年纪。” 又跟皇后说起大狼二狼抓周的趣事:“二公子活泼,抓周的时候是把所有东西都抱了个满怀,嬷嬷们想要去拿走,他还不让,最后还是大公子出马,才让他把东西放下,选了小木刀、印章跟金锭子。” “这孩子还喜欢金子?”皇后笑道:“金子后,以后就能富贵一生,不用像他爹一样,半路受苦了。” 吴姑姑见皇后又说到悲伤处,赶忙说起大狼来:“大公子则是选了小弓箭、木刻的小马、以及书册。w_/a_/p_/\_/.\_/c\_/o\_/m” 皇后又开始夸了:“选得好,这孩子以后定是个文武全才。” 吴姑姑听得笑了,没想到皇后这么喜欢两个小公子。 皇后说起顾锦里:“顾氏是个本事的,不但能跟着穆哥儿去西北吃打仗的苦,还给他生了两个娃,把他们照顾的这么好,甚至敢去杀许尤……” 说到最后,皇后眼里是露出羡慕与向往来……少年时期,她也说过要跟景元帝携手并进,然而他们最终闹成了这样。 想起以前的美好,再看看如今,皇后还是忍不住掉下泪来,又想到什么,猛然抓住吴姑姑的手,问:“陛下可要给穆哥儿送美人?!” 以他的脾气,定然是要送的,且送的美人身份还不会低。 皇后猜对了一半,景元帝不仅想给秦三郎送美人,还想给他***,只因景元帝觉得顾锦里一个农家野丫头,还逃过荒……那逃荒路上乱七八糟的,谁知道顾锦里遇到过什么事儿? 还有她那个生母,更是个身世不详的人,这样的家世,往深里想想都能恶心死人,根本配不上秦三郎。 早在秦三郎还小的时候,他就跟秦侯说过,要给秦三郎配个郡主,以后把拱卫京城的重任交给他,让他保护元哥儿。 皇后道:“扶我起来,我要去见他……不能给穆哥儿送美人,不能再另赐婚事……人家小两口好好的,他不能去做恶!” 说得太急,是眼前一黑,差点又晕过去。 吴姑姑赶忙扶住她,给她揉着耳上的穴位:“皇后娘娘,您现在不能激动,先躺下。” 见皇后摇头,又道:“陛下在明威殿,正在见阁老们,您给陛下写信吧,陛下看后,一定会答应。” 正在见阁老们? 皇后不想当着外人的面跟景元帝吵架,听罢同意了。 宫女赶忙拿来文房四宝,皇后亲自动笔,写了一封信。 “快些送去,他见阁老,可能是在说赏赐的事儿,送晚了就要来不及了。”皇后很着急,她自己这辈子是没办法举案齐眉了,但她希望穆哥儿跟顾氏能欢欢喜喜的过到最后。 “是。”吴姑姑赶忙派人去送了。 秦大内监见到皇后宫里的人,不敢怠慢,很快就把信送去给景元帝。 景元帝正在明威殿里大发雷霆:“住口,好不容易赢了,你们竟然要和谈?和谈什么?戎贼杀了我们那么多人,你们说和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将士跟百姓吗?你们怎么就这么窝囊?这仗必须接着打,朕要戎贼灭种!!” 他这辈子是被戎贼害苦了,要是戎贼不灭种,他死不瞑目! 阁老们听得眉头紧皱,继续打?以为打仗不要钱粮吗?再打下去,就算大楚完蛋了,他们世家豪族能上位,那接手的也会是个烂摊子。 给后人留点家底行不行?! 然而,景元帝强势,如今西北掌兵的又是秦小侯爷,局势还不明朗,他们只能先忍着……要是秦小侯爷不愿意继续打。(下一页更精彩!) ,那景元帝也没法子。 毕竟现在有兵马的可是秦穆。 想起秦家跟景元帝之间的恩怨,阁老们心里又畅快了一把……一个皇帝向一个朝廷钦犯低头,真是千古未见,景元帝的脸面算是丢到后世去了。 正在殿内僵持的时候,秦大内监进来,把皇后的信,呈给景元帝:“陛下,皇后娘娘醒了,这是娘娘给陛下的信。” 苕华醒了,还给他写信了。 景元帝是高兴的,立马拆开信,看了起来。 砰! “放肆!”景元帝看后大怒,为什么,为什么苕华那么喜欢顾氏,处处帮着她? 苕华不是很喜欢穆哥儿吗? 为什么要阻拦他给穆哥儿***? 像穆哥儿这样的侯门公子,本来就该娶身份地位尊贵的姑娘为妻,顾氏算个屁,以为做出点诱虫药就能改变自己的出身,就能带着她那一家子的鸡犬踏入贵胄之门吗? 穆哥儿是秦家唯一的子嗣了,应该得到最好的,而不是将就一个乡野丫头! “不安分的东西,三年前朕就该下旨赐死你!”景元帝是讨厌极了顾锦里,觉得她就是个耽误秦穆的红颜祸水。 巧了,宁霁也是这么想的。 而殿内的阁老们则是低头看着自己地板,可耳朵却听着景元帝的话,已经猜到景元帝为何发火……看来景元帝不喜欢顾氏,这对他们很有利。 秦大内监看了景元帝一眼,是为顾氏捏了一把汗。 不过景元帝想到皇后刚醒,不能再受刺激,最终是答应了:“告诉皇后,朕答应了,可要是顾氏跟她那群乡下亲戚以后有何错处,休怪朕下狠手!” “陛下英明,老奴这就去传话。”秦大内监很高兴,可又得压着喜气,缓缓退了出去,把这个消息告诉还在外等候的皇后宫人。 宫人听罢,是欢喜的回去禀告皇后。 景元帝则是继续跟阁老们讨论着继续打仗的事儿。 应阁老道:“乘胜追击,灭种戎贼确实是个利千秋之举,可打仗要钱粮,陛下,国库已经没什么银子了,西北这几年的粮食又一直抢收,戎贼王庭离咱们有远,要是粮草供应不上,到时候是要出大事的。” 景元帝早就想到了一头肥羊:“窦柯,他故意隐瞒秦穆的身份不报,这是重罪,让他献产,支援灭戎之战,以赎其罪!” 这算盘倒是打得好,可秦侯家的爵位都恢复了,窦柯的罪名就不成立了,还重罚,实在是说不过去。 (本章完)。 第2408章 凭什么他能有后代 明琮是站出来,把这话给说了,又出了个主意:“陛下,窦家这几年在民间的名望日重,想要窦柯献产攻戎,不可用强硬手段,不如让臣先去见见窦柯,跟他谈谈,定让他心甘情愿的献出家财。” 这话说得深得景元帝的心,是点头答应了:“准了,可要是他敢狮子大开口,不用跟他客气,直接抄家就是。” “是,臣明白。”明琮恭敬应道,又说起骆家的事儿:“陛下,骆英此次也立下大功,不如趁机赦免了,对攻戎更有好处。” 骆英深恨景元帝,即使景元帝赦免骆家,还骆家清白,骆英也不会感激景元帝,倒是有可能感激他这个帮骆家说话的人。 有了这个引子,他就能去跟骆英谈,要是顺利,就能让骆英同意出兵,一起灭了大楚。 大楚倒了,以后就是群雄逐鹿,那他就有机会上位,成为新皇。 戴尚书听见明琮说起骆家,额头直冒汗……骆将军,可不是老夫主动抢的你家兵部尚书之位,是陛下让我做的,你要是回来了,可千万别找我算账啊! 不行,他得准备一批厚礼送去给骆英跟秦小侯爷,再写上一封催人泪下的信,让他的傻侄儿亲自去读,把三家的情分给续上。 就算不能成世交吧,怎么着也要感动骆英一把,打消他灭了戴家的心思! 上官阁老则是说起雷家商队的事儿:“都是英雄,臣请陛下厚赏雷家。” 房尚书接着道:“陛下,还有秦家的姻亲虞家、封家等人家,是否也该赦免?” 房尚书是没想到啊,秦三郎竟然就是秦侯幺子,本事还这么大,不但杀了许尤,还打赢戎贼,一口气收复三座城池,这种外孙女婿,必须认回来啊。 对,他得写信给老主子,让他赶紧把顾家认回来,再晚怕是顾家就对鲁家亲不起来了。 然而他们根本不知道,鲁二老太爷是巴不得顾家人死绝……凭什么他受尽苦难,而另一个人却能有后代?! 还有世炉药行,太不懂事了,药材什么的赶紧给秦顾二人送去,再不送,小主子的心可就全偏向源字药行了。 景元帝听着他们的话,脑子都被吵疼了,砰一声,拍了桌子,怒道:“都闭嘴,不是所有秦家的姻亲故旧都无罪,要赦免他们,得一个一个查,查完后再说!” 秦侯的妹子嫁给了卫国公长子,两家的姻亲故旧几乎重叠,而秦家确实无罪,可卫国公府却是真的要害他……竟敢用那桩丑事来威胁他,他就算是让大楚亡了,也必须灭了卫国公府! 应阁老道:“陛下所言甚是,此事之复杂,牵扯的府邸之多,确实不是一两天就能定下的。” 他们巴不得景元帝跟秦骆两家永不和睦,彻底把自己作成孤家寡人。 因着应阁老的故意为之,加上景元帝觉得丢脸,其他人家的赦免跟封赏是比秦家慢了许多。 景元帝在跟阁老们僵持的时候,顾锦安、顾德兴他们回到了欧阳家。 “相公!” “相公!” 欧阳鸣跟徐钟见马车到了,赶忙迎了上去。 两人看见媳妇都很高兴,尤其是顾锦安,他被投入死牢的前几天,欧阳鸣刚刚被查出有孕,如今都快显怀了他才出来。 “你受苦了,是我不好。”顾锦安很愧疚。 欧阳鸣忍着眼泪,笑道:“我在娘家好吃好住的,可是舒坦得很,倒是你,瘦了很多。” 虽然换过衣服了,可他的脸上、脖子上都有鞭子打伤的痕迹,可见是被用刑了。 顾锦安笑了:“我没事,古往今来,哪个名臣没进过牢房?我年纪轻轻就进去了,可见以后是要名留青史,成千古名臣的。” 这话说得,把欧阳家的人都给逗笑了。 欧 阳鸿老先生道:“进了一趟死牢还能开玩笑,不错,确实有当名臣的潜质。” 欧阳鸿是佩服秦家的,也重视顾锦安这个侄孙女婿,所以亲自出来迎接顾锦安。 顾锦安赶忙给欧阳鸿老先生行礼:“劳您老担心了一回,是侄孙女婿的不是。” 顾德兴也跟着行礼,道:“晚辈见过欧阳老先生,多谢欧阳家帮忙照顾内子。” 辛监军的奏章一到京城,他跟顾锦安就被愤怒的景元帝投入死牢,欧阳鸣怕徐钟一个人带孩子会被势利眼欺负,就接上她们母子,一起回了欧阳家。 有欧阳家庇护,她们妇孺能少受很多白眼。 欧阳鸿老先生拄着拐杖,笑道:“都是一家人,不用说这些客气话,且你家小娃娃聪明可爱,这段时日可是让老夫欢快不少。” 顾德兴听得惊喜不已,忙道:“他能得老先生的照顾,是他的大福气。” 欧阳鸿看着他,说了一句:“你也不错,算是练出来了,以后慢慢走,不要操之过急,前途一定不差。” 二弟跟顾家扯上关系后,他派人查过顾家、以及跟顾家有关的人……顾德兴这人吧,以前很是拧巴,不够豁达,他听到禀告的时候,很不喜他。 不过如今算是好了。 又道:“天黑了,别杵门口了,进府,吃饭!” “是。”顾锦安跟顾德兴应着,两人是跨火盆、打柚子叶水,洗了一遍晦气后,欢喜的进了府。 …… 窦柯也回了家,可他刚到家就被明琮的人接走了,是在明家等到快戌时,明琮才回来。 明琮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把景元帝要他献产消罪的事儿说了,又道:“我知道你不愿意,所以跟陛下说了,先来跟你谈谈。” 窦柯听罢,沉默一会儿,问道:“所献出的金银可是换成物资,全数运去西北给秦小侯爷?如果是,我可以答应。” 要不是有秦小侯爷帮他,他早就被孟氏害死了,如今也不可能继承窦家的一切,所以让他把家产给秦小侯爷,他是愿意的。 不过…… “我要面圣!” 明琮听得一惊:“你要面圣?所为何事?” 难道是想直接搭上景元帝,好脱离他的掌控? 窦柯自然不可能让自己被明琮掌控一辈子,不过他说的却是:“可大楚皇商有好几家,一个个都对大楚忠心耿耿,总不能只是我献产,也得给他们一个尽忠的机会才是。” 又看向明琮,笑道:“我能向大人保证,面圣之后,大人能得到几座金山。” 这话的意思是,他能通过这招,把其他皇商逼得投向明琮这边。 明琮笑了:“成,我帮你。” 窦柯也笑了:“多谢大人。” 我谢你祖宗十八代! 一个文臣还做皇帝梦?你脑子没事儿吧? 且你以为老子是在帮你吗?不,老子是在害你,因为光有钱,没有兵,你只会成为一块肥肉,招来大灾! (本章完) 第2409章 卖卫二 在窦柯暗骂阴琮的时候,阴琮是转了转手里的酒杯,一会儿之后,用手指沾了沾杯中的酒水,在桌面上写到:秦穆可有称帝之心?? 窦柯跟秦穆小时候就认识,几年前窦柯认出秦穆后,又拼命帮了他...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409章 卖卫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10章 你气糊涂了 宗政老爷子听罢,眉头还是没有松开,看着宗政雅问:“你当真这么认为?还是听了那人的话后,如此判断的?” 那人说的就是宁霁。 说到宁霁宗政老爷子就想骂人,不是说戎贼没那么容易打退,战争还要有个两年,且大楚能打赢全靠卫二公子领兵支援的吗? 不是说会有大地动吗? 地动呢? 那地不知道多稳当,一点要有大地动的迹象都没有。 宗政雅点头,回道:“是,卫二公子就是真龙,秦穆就是个做臣子的命!” 她这话说得多少带点不服气的意思,宗政老爷子听出来了,没有说她什么……已经走到这一步,都私定终身了,还能怎么样? 要是放弃卫二,万一卫二真成事了怎么办? 宗政老爷子这样安抚着自己,可他心里还有气的,片刻后,他压下怒气,交代宗政雅:“给他写封信,借着给他禀告京城消息的借口问问他,何时打东北……总不能差太远,差得远了,以后那位对他就是个大威胁。” 宗政雅想了想,点头答应了:“是。” 不过卫二不喜欢别人试探他,那信该怎么写才能让他不反感,她还得好好想想。 宗政老爷子见她答应了,用的还是一个是字,很是恭敬,心里总算好受一些……他这么护着宗政雅,抬举她,冒着全家被杀头的风险纵容她跟卫二联系,都是为了宗政家能成为后族。 而这个皇后,还必须听话,不听话的,他捧起来又什么用?! 不过,他静默一会儿,最终问出一句话:“龙是天,但龙也是凶兽,一怒伏尸百万,你可想过这事儿?” 问得很隐晦,可宗政雅听明白了,这是在说卫二凶残,为了城池屠杀过东庆岳父一家的事儿……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个人可能会凶残一辈子,要是他的屠刀要落在宗政家头上的时候,她该怎么办? 宗政雅的回答也很隐晦:“孙女是个女儿家,懂得不多,嫁人后只会相夫教子。” 她把教子两个字说得极重,很明显,要是卫二对她或者宗政家不好,那就杀卫二,扶她的儿子上位,她也学学大周时期的明安太后,垂帘听政。 宗政老爷子听得很是满意,点头道:“你说得很多,女人家,是该相夫教子,外头的事儿,自有男人去办。” 宗政雅见老爷子满意了,想了想,又忍不住问:“祖父,秦侯家的爵位恢复了,那陛下可会给秦穆赐婚?毕竟顾氏乡野粗妇,怕是做不得侯夫人的位置。” 呵,顾锦里,以为当初秦穆选了你,你就能笑到最后? 你错了,这世上乃是门阀贵族说了算,一介农女,想跃入贵胄之门,那是做梦! 可惜,宗政老爷子摇头,道:“陛下没有给秦穆另外赐婚的意思,连个美人也没送,听说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皇后娘娘?”宗政雅惊了:“她这么帮顾氏,为什么?” 宗政老爷子不屑的笑了一声:“还能为什么,应该是想圆少女时期的梦……这些都是老事儿了,你不用知道,知道多了,不好。” 帝后两人之间的事儿,不是他们能随便说的。 “是。”宗政雅恭敬应道。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传来,宗政毅喊道:“祖父。” “进来吧。”宗政老爷子除了喊宗政雅以外,还派人去喊宗政毅,不过有些事儿,宗政毅还不能知道,所以让他晚点来了。 “是。”宗政毅推门进来了,关了门,给宗政老爷子行礼后,才坐下。 宗政老爷子问道:“你最近跟着明大人办差,做得如何?” 说起这个,宗政毅就有些累,明琮这人太过自我,且疑心病重,他一个世家豪族的。w_/a_/p_/\_/.\_/c\_/o\_/m(下一页更精彩!) 公子跟在他身边是只能做苦力。 不过他打起精神,回道:“还不错,明大人对孙儿很好。” 只是还不错? 宗政老爷子听罢,又气上了……原本他是想让宗政毅去跟着房尚书的,可房尚书管的是钱粮,景元帝不让去。 后来又想让宗政毅去跟着钟寰,那是景元帝的心腹,手里握着很多大楚皇朝的东西,毅哥儿跟了他,知道的就会很多,关键时刻,能有大用。 可钟寰没要,反而抢了戚康明! 戚康明可是明琮看上的人,都跟在明琮身边办差几天了,还能被景元帝下旨放到钟寰身边去,可见钟寰在景元帝心里,比明琮重要得多。\./手\./机\./版\./首\./发\./更\./新~~ 而钟寰也确实有本事,这次连顾德兴都被投入死牢了,他却把戚康明护住了。 宗政老爷子知道明琮对宗政毅不好,可宗政家如今在朝堂上是大不如前了,他拿明琮也没办法,只能道:“你先好好办差。” 等你妹子成皇后了,再把所有仇给报了。 这也正是为什么宗政老爷子甘愿冒着全家被杀头的风险也要让宗政雅去搭卫二的原因,宗政家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崛起! 宗政雅是问起戚康明的亲事来:“祖父,他还没定亲吧?咱们家的旁支女不少,找目前的形势来看,许一个给他,不亏。” “晚了。”宗政毅道:“郑家早就看上了他,钟大人还发话了,说要给他保媒。” 钟寰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已经有了人选,宗政家再凑上去,那就是找死。 宗政雅听得恼怒,钟寰怎么对戚康明这么好? 她又道:“大丰村还有几个姓顾的子弟,算一算,年纪也差不多到了。” 又想起程哥儿来,眼睛一亮,看向宗政老爷子,道:“祖父,顾氏的弟弟顾锦程是否该来京城念书?” 宗政毅皱眉:“你是想要顾锦程来京城做人质?” 宗政雅道:“不是做人质,是让他来京城念书,京城国子监可比乡下地方好多了。” 宗政毅冷笑:“如今教导顾锦程的可是欧阳浒,国子监还求着欧阳浒去做先生呢,你却让顾锦程放弃欧阳浒来京城……你当真是气糊涂了!” 你不是已经放下秦穆了? 如今见秦家的爵位恢复了,不甘心了?可你不甘心也晚了。 宗政毅看向宗政老爷子,道:“祖父,秦顾两家正在风头上,整个大楚的人都盯着他们两家,咱家不能先冒头……如今谁先冒头,谁家就得先出事!” (本章完)。 第2411章 嘲讽与得意 宗政老爷子经的事多,听后点头,看着宗政雅道:“你三哥说得对,如今不能乱动,先等等看。” 想着以后卫二成事了,家里还得靠着宗政雅,是道:“雅姐儿,祖父知道你受委屈了,别难受,家里一定会帮你,你的大福气还在后头。无\./错\./更\./新`.w`.a`.p`.`.c`.o`.m” 宗政雅这两三年为了等卫二,被拖得年纪很大了,是受了不少非议,听罢委屈得红了眼眶,站起身,给宗政老爷子行了一礼,哽咽道:“孙女,多谢祖父厚爱。” 又保证道:“孙女不会让祖父失望。” 她宗政雅,定要成为世间最珍贵的女人,要是谁敢拦她的路,她就要谁死! 宗政老爷子满意点头:“嗯,祖父相信雅姐儿。” 又道:“快到中秋节了,等进入八月后,祖父就把你外祖家的表姐妹接来,跟你说说话,到时候你看看谁合适,可以推给戚康明。” 宗政雅的外祖家就是上官家,而顾锦安、戚康明他们跟上官家处得还行,要是戚康明主动看上上官家的姑娘,那即使钟寰也说不了什么。 “是,祖父放心,孙女知道怎么做。”宗政雅应着,又跟宗政老爷子说了一会儿话,就起身回自己居住的院子了。 等进屋后,她是窝在被窝里,大哭了一场……她等了这么多年,生生把自己等成了老姑娘,她一定要赢,一定要过得比顾锦里好! 哭完后,她还得打起精神来,想着怎么给卫二写信。 而宗政老爷子则是交代宗政毅,让他多跟上官家的表兄弟们来往:“也好接近顾锦安……毅哥儿,祖父知道你骄傲,可如今形势不同了,你得放下身段,真心的跟那群农家子相处。” “……是。”宗政毅忍着恶心,答应了下来,第二天他就去上官家见了上官卓,跟他提了:“两位顾兄得以从死牢出来,表兄与他交好,不如摆个宴席,我再喊上同科们,给他们洗尘。” “成。”上官卓答应了,亲自去欧阳家说了这事儿。 可欧阳家很护着顾锦安,怕他这时候外出赴宴会出事,直接说了:“诸位公子有心了,不过他们两人刚出来,瘦的厉害,得好好养上一段时日,且刚出来,也不好太张扬,洗尘宴就先算了,等过段时日再说,如何?” 欧阳家都这么说了,上官卓只能答应,去把结果告诉宗政毅。 宗政毅心里恼怒,却也无话可说。 酆余听后笑了,宗政毅啊宗政毅,平时装的多冷静,关键时刻却这么沉不住气,看来宗政家失去阁老之位后,确实是急了。 酆余在心里嘲笑了宗政毅一番后,又开始忙自己的差事,是根本不过问秦顾两家的事儿,只是在八月初十的时候,送了三份中秋节礼去欧阳家。 而因着秦家恢复爵位的事儿,落寞多年的广成伯府,今年也被人踏破了门槛,全是借着送节礼来攀关系的。 已故广成伯的孙女韩氏,可是秦小侯爷麾下的千户,听说这回是立下不少战功,大升有望啊! 明琮也主意了广成伯府的女婿章延,把江盛跟许崇峰叫来,问道:“章延此人比牛大豹、谢成来如何?可有成大将的本事?” 许崇峰听得心头一跳,赶忙摆手,道:“不知道啊,下官都不认识他,跟牛大豹和谢成也不熟。” 非常的不熟,生得很。 明琮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目光一转,看向江盛。 江盛道:“大将都能拼出来的,如今不是大将,三五年后却不一定,总之交好他们,对咱们有力,大人可动手去做了。” 许崇峰听得惊了……江盛,你,你个白眼狼,秦小侯爷可是帮过你的,你现在竟然要帮着明琮去抢他身边的人手,你无耻! 江盛给了他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明琮狼子,已经盯上了章延他们,。(下一页更精彩!) 即使他们不同意,明琮也会去做。 不如顺着明琮的意思办,这样他们也能得到一些消息,好给秦小侯爷送过去……两边都搭,才能得到最有利的消息,懂不懂? 不懂就闭嘴,看老夫怎么做! 明琮听罢,果然很满意,而他确实继续兵马,是把跟牛大豹他们联系的事儿交给江盛了:“你去办,务必办好了。” “是!”江盛应道,又问道:“江淮到西北去的百户多,如今也有不少起来了的,可要老夫都瞧瞧联系一番?” 又道:“还有郭将军,老夫与他也是有过几面之缘的,秦小侯爷是他带出来的兵,郭小将军跟秦小侯爷的感情还极好,喊秦小侯爷哥哥的,老夫想跟他们联系一番,可行?” 会办事! 明琮高兴的点点头:“嗯,去办吧。” 江盛恭敬应道:“是,老夫一定给大人办好。” 又道:“许大人的儿子跟郭小将军、以及姜大虎的家孩子们都认识,要是大人需要,老夫可以带许大人的儿子回河安府,当面跟他们叙叙旧情。” 许崇峰震惊:“……” 不要脸的死老头子,是连郭将军、姜家都要害啊! 明琮道:“先保持联系,要是需要,你再亲自南下谈。” 江盛:“是。” 许崇峰是全程震惊、悲痛,等他们离开回家后,许崇峰关起们来,骂江盛:“你果然是跟着邹县丞学坏了,你怎么能……” 哐当一声,江盛适时的砸了一个瓶子,把许崇峰砸得跳起来,道:“这是白瓷瓶,十两银子一对的!” 江盛给了他一个白眼,拿出纸笔,写道:你闭嘴,你家里就能筛子似的,全是明琮的人,你还敢高声密谋,你是想死吗? 许崇峰惊了,拿过笔,写道:家里真有明大人的人手? 江盛心累,果然是榆木不可雕也:当然有,要是没有控制咱们的人手,明琮会把他的心思透露给咱们? 以为明琮跟你一样蠢吗? 江盛又写道:你不够聪明,想活命就别说话,听我的,我保证你全家没事儿。 许崇峰赶忙点头,又不放心的说一句:你不会真要害秦顾郭姜他们几家吧?不行啊,都是熟人。 江盛看到这话,再看许崇峰,觉得……蠢是蠢了点,但重情义,他没选错人。 “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江盛给了他这句话后,把所有纸张都收起来烧了。 …… 河安府府城,圣旨还没送到这里,位于府城的顾家作坊外,还被重兵包围着。 不过河安府的人八卦,即使很怕这些兵,也天天都要特意路过这里,看个热闹。 (本章完)。 第2412章 喜报 同在城北,相邻街巷的杂货铺还搭起了茶棚,专门做起了看热闹的人的生意。 “茶水十五文钱一壶、炒黄豆十文钱一盘、煎饼五文钱一个,不吃不喝的,座位五文钱一个,站位两文钱一个,概不赊账啊!”甘娘子扯着嗓门大喊着,指着想要偷偷溜走的钱大婶,道:“钱家的,热闹看完了就想溜,不把两文钱的站位钱给了,老娘去劈了你家大门!” 钱大婶没溜成,不高兴了,回头看着甘娘子,笑道:“甘娘子,我家里还有活计要做,先赊账,明天来的时候再给你啊。” “老娘说了概不赊账,你是聋了?”甘娘子拿着擀面杖追过,指着钱大婶道:“还赊账?谁不知道你钱家的,都赊遍整个城北了,别跟老娘废话,给钱,不给钱,腿都给你打折了。” “诶哟,打劫了,军爷打劫了啊!”钱大婶也是个能人,是冲到杂货铺对面的军爷跟前,大声嚎哭:“军爷救命啊,甘泼妇她讹诈我,呜呜呜!” 这里跟顾家铺子的侧面,顾家铺子有一面围墙在这边,将士们为了不让顾家人逃跑,是在这里站岗看着。 年轻的将士听得都麻木了,把自己的脚缩了回来,再欻一声,抽出大刀,横在自己身前,道:“京兵办差,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钱大婶:“什么京兵挫兵的,小伙子我是说,我被甘娘子讹诈了,你身为将士,不是应该为我出头吗?!” 甘娘子冲了过来,抓钱大婶:“讹诈个屁,你个吃白食的,赶紧给钱!” “谁吃白食了?老娘吃过你家一粒黄豆吗?!”钱大婶回着,赶忙爬起来,躲到将士的身后,伸出个脑袋来,嚣张的道:“赚钱没个够的甘泼妇,有种你就来抓老娘啊,当心点,伤了军爷,你可是要坐牢的!” 杂货铺的看客们还起哄:“钱家的,能耐了啊,诶诶诶,擀面杖打过来了,赶紧夺!” 又朝着甘娘子道:“甘娘子你可不能放过钱家的,要是你收不到她的银子,我们的茶钱也不给了,凭什么她能白蹭你家的地!” 甘娘子气得要命:“一群想占便宜的,给老娘等着,谁敢跑,我就报官抓谁!” 又去扑钱大婶:“***,给老娘过来。” 钱大婶:“呸,有本事你过来抓老娘啊!” 两人是斗起来了,最终是甘娘子更胜一筹,擀面杖把钱大婶击倒,再飞身一扑,砰,坐在钱大婶身上,薅住她的头发,道:“瘦得跟猴似的,还敢跟老娘斗,赶紧给钱,加上你家小三昨天逃掉的那一笔,一共九十二文钱!” “啥?甘泼妇,你别张口就来啊,我家小三前天就病了,躺床上都起不来了,昨天咋可能跑来你家这里吃喝?”钱大婶不认,说完还伸手想要扒拉站岗的将士,喊着:“军爷,军爷救命啊,甘泼妇要杀我……谋钱害命了,你们总该出手管管了吧?” 管个屁,给我们滚,烦死你们了! 在这边站岗的将士们是叫苦不迭,能不能放过我们?我们来了一个月,你们就闹了一个月,干什么啊,都不用去干活过日子的吗? 你们还是百姓吗?还是柔弱妇孺吗?比我们都能打! 钱大婶见将士不理她,深吸一口气,大嚎起来:“诶哟,杀人了,救命啊……” “闭嘴!”陈刃听到这边的动静,是带着兵马过来了,见又是泼妇打架,脸都要气绿了,指着她们道:“去把她们打开。” “是!”将士们应着,围了上去,解下佩刀,高举刀鞘,朝她们砸去,还没砸到两人就聪明的松开了。 甘娘子叫道:“小刀,你别生气,我们都是街坊邻居,闹着玩的。” 钱大婶也会来事儿,赶忙点头:“对对对,我们就是闹着玩的。” 又朝甘娘子道:“我先走了,家里还有活计要。无\./错\./更\./新`.w`.a`.p`.`.c`.o`.m(下一页更精彩!) 做……街坊邻居的,那两笔银子就算了啊。” 言罢,脚底抹油溜了。 陈氏架着梯子爬围墙上看戏,正看得起劲,人跑了,是指着钱大婶骂道:“钱家的,你个没用的,竟然就跑了,打她啊!” 钱大婶回头瞪她一眼:“赶紧住口吧,用得着你个朝廷钦犯来多嘴?” 陈氏听罢,气得要命,见钱大婶跑了,是去骂甘娘子:“泼妇,见钱眼开的东西,还拿着我家的事儿来赚钱了,最近天热雷多,当心老天爷劈死你!” 甘娘子气得要死,可她现在没空跟陈氏吵架,是拦住陈刃,道:“小刀,大热天的,又是半下午了,饿了吧,来来来,到婶子家的铺子来吃点东西。” 陈氏:“小刀,好后生,千万别去,她葫芦里卖着坑死你的毒药呢!” 甘娘子恨不得缝了陈氏的嘴,指着她道:“你家都被皇帝老爷派人来围了,就快死了你还不多积点德!” 又笑呵呵的对陈刃道:“小刀别听陈氏那短命鬼的话,她全家都快被砍头了,心里不爽,想要拉人陪葬呢。赶紧来,婶子可是给你准备了不少好吃的。” 陈刃道:“我们不得乱吃百姓的东西,还有我不叫小刀,叫陈刃。” 甘娘子:“刀跟刃这不都一样嘛,再说了叫小刀多亲切啊。” 陈氏:“是亲切,亲切得能割了你!” 甘娘子咬牙忍着,着急的往门口看了一眼,瞧见娘家侄女出来了,是喜笑颜开的,拽住陈刃,道:“小刀快来,俏儿给你送东西来吃了,快去吃。” 说完还推了陈刃一把,想把他推到俏儿那边去,可惜陈刃是个练家子,底盘稳,她根本推不动。无\./错\./更\./新`.w`.a`.p`.`.c`.o`.m 哈哈哈,陈氏笑疯了,指着甘娘子问:“甘家的,你娘家侄女不是叫福妞吗?咋改名了?” 甘娘子:“闭嘴,你懂个屁!” 刀鞘刀鞘,陈百户叫小刀,媳妇得叫个俏啊,这样才般配。 又来了,陈刃看了俏儿一眼,有些无语了,对众人说一句:“都老实点,别妨碍将士办差,否则全部押去衙门坐牢!” 言罢,转身带着将士们走了。 俏儿在身后期期艾艾的喊着:“小刀哥哥,你留步一下,尝尝俏儿亲手给你做的包子,这可是用白面做的,贵着呢。” 陈氏看热闹不嫌事大,赶忙朝陈刃道:“小刀,好侄儿,快跑,她要追上你了,她手艺不行,还邋遢,做的东西是要吃坏人的!” (本章完)。 第2413章 我们可是侯爷亲戚 因着都姓陈,陈氏硬是把陈刃说成了娘家侄儿,跟人家攀关系,可再怎么攀关系,她家也得被关着。 不过陈刃听见她的话,脚步确实加快了,不过十几步就转了弯,消失在转角了。 “小刀哥哥,你等等俏儿啊。”俏儿是喊着,最后被守在路口的将士给拦了回来,气得她直哭:“呜呜呜,姑姑,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又让陈刃跑了,甘娘子是气得肝疼,安慰着俏儿:“俏儿别哭,你长得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好看,就算没了陈百户,也能嫁入富贵人家做少奶奶。” “天老爷啊,你说的是人话吗?哪个富贵人家瞎了眼,会娶你娘家侄女?不说你侄女长得一般吧,就算她长成个天仙,有你这种姑姑,富贵人家也不敢结亲啊!”陈氏嘲讽起来,又劝俏儿:“福妞,听婶子一句劝,你们县城卖猪肉的张富贵就挺好的,身板子壮实,吃苦肯干,家里在县城有屋子,还有个猪肉摊,对你又巴心巴肺的,你还想要咋样?” “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太挑了,强行去攀高门,会落得个啥都没有的下场!” 陈氏不是嘲笑俏儿,而是真心在提醒她,经过顾玉梅的事情后,她遇到这种想攀高门又还算有救的姑娘,总会提醒一句。 正说着话,瞥见转角处的一个身影后,欢喜的道:“富贵啊,又来给俏儿送猪肉了,赶紧的,她在铺子门口等你呢!” “顾家婶子好,您还是这么精神,看来喜讯要近了!”张富贵喜欢俏儿,听见这话,脚下生风,扛着半扇猪肉往甘家杂货铺来。 陈氏夸道:“还是富贵会说话,等着啊,等秦小侯爷家的事儿解决了,婶子家发达了,一定给你去说个好媳妇,咱们别要那些嫌贫爱富的姑娘!” 俏儿听到这话,又气哭了,转身跑回铺子里,惹得食客们大笑。 甘娘子气得要命,指着陈氏道:“陈氏住口,又在乱说话,你给老娘下来,老娘保证打死你!” “哈哈哈。”陈氏一手捂嘴笑得贱兮兮的,一手指着站在围墙下的将士们,冲甘娘子道:“有种你就上来打老娘啊,不敢上来的,家里就绝后!” “你个毒妇,你咒谁家绝后呢,老娘跟你拼了。”甘娘子气疯了,提着擀面杖就冲过来,却被将士们拦住。 “站住,再敢上前一步,格杀勿论!”将士们是歘歘歘拔刀,指向甘娘子。 甘娘子腿软了,只能后退,指着陈氏大骂:“你个朝廷钦犯,趁着还活着就多吃点喝点吧,吃得晚了,老娘怕你全家被皇上老爷给砍了!” 陈氏:“啊呸,你最好保佑老娘没事,要是老娘死了,一定变成厉鬼天天去你床头蹲着,我吓死你!” 两人是吵得不可开交,食客们是听得津津有味,还拱火:“女人就是女人,这词儿用得,过于文雅了,听得不过瘾啊。” “呸,许老四,你个杀千刀的,只叫个一盘黄豆就吃了一天,赶紧给老娘滚,不然加你座位钱!”甘娘子骂完许老四,又去跟陈氏对骂。 这回骂的词儿有点猛烈,将士们听得脸都红了。 顾德旺跟顾德发在下面给陈氏扶着梯子,听得是一脸无奈。 顾德旺道:“娘,解闷了吧,解闷了就赶紧下来,天天都要爬梯子上墙看热闹、找人吵架,您不累吗?” 顾德旺跟顾德发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能驾着车往返府城跟田福县了,可他们这次运气不好,刚来没两天就被兵马给围住了。 官府说了,皇上的旨意,在三郎哥家的事儿没个定论之前,他们这些亲戚那都不能去,老实在家里待着,不然就让他们去牢里蹲着。 又不解的问道:“娘,您以前跟甘婶子相处得不是挺好的吗?咋吵成这样了?” “还不是因为你!”陈 氏回头朝下瞪他一眼,道:“你以为那泼妇对你们兄弟好是真的喜欢你们?呸,她是看上咱家的家产了,要你娶她的那群侄女呢!” 甘娘子兄弟姐妹不少,娘家侄女一大群,见顾德旺兄弟长大后,是盯上了他们,前几个月还想算计旺哥儿撞见她侄女洗澡的,再来个众所周知的,得亏旺哥儿懒,是让阿峰去甘家帮忙了,才让旺哥儿躲过了这事儿。 而阿峰是秦三郎留下的人手,会武功,是察觉到了有埋伏,躲过之后,回去告诉了陈氏。 陈氏听后,气得魂魄升天,自从跟甘娘子这个‘好姐妹,决裂了。 “老娘的儿子可是要考科举做状元的。”陈氏说着,又指着他们两兄弟道:“都给老娘警醒一点,要是没了清白,你们这辈子就娶不到贵女媳妇了!” 顾德旺跟顾德发很心累,机械的应道:“是,娘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守住清白,不让人占了便宜去。” 顾大贵听罢,只觉得老脸丢尽,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他朝着陈氏吼道:“赶紧下来,爬这么高就为了跟人吵架,当心把你摔出个好歹来。” 铛铛铛! 咚咚咚! 陈氏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阵铜锣声伴随着大鼓声就朝这边过来了。 接着是马蹄声,有人举着旗子,骑马朝着这边跑来,一路喊着:“陛下新旨,秦侯家一门忠烈,当年是被卫国公府所连累,现还秦侯家清白、恢复爵位与名誉、修改当年案子卷宗与楚史、厚赏秦顾两家,撤走所有兵马,还秦顾两家亲戚自由!” “啥意思啊?”陈氏赶忙低头问着两个儿子:“给娘解释解释?” 顾德旺没理她,而是侧耳细细听了两遍后,欢喜得跳起来,叫道:“三郎哥家是清白的,嗷,三郎哥家是清白的!” “嗷个屁,你狼啊。”陈氏见他高兴疯了,又问顾德发:“啥意思?这是没事了?” 顾德发点头,道:“嗯,陛下颁布新旨,说三郎哥家是清白的,恢复了他家的爵位,还要厚赏秦家顾家,咱们这些亲戚也没事了,不用被关着了。” “当真?那咱们现在是侯爷亲戚了?真成侯爷亲戚了,诶哟,老天爷保佑啊!”陈氏高兴疯了,可乐极生悲,从围墙上砸了下来。 砰,脸朝下,鼻子都砸流血了,好在围墙也就两米来高,是没有受什么重伤。 (本章完) 第2414章 抓苦力赚钱 “水花,你没事吧!”顾大贵冲了过来,扶起陈氏,用手帕给她摁住鼻子:“抬头,能止血。” 顾德发:“爹错了,小鱼姐说过,抬头只会让鼻血流进气管里,让人被呛到,要低头,咱们人自己会凝血,那血会自己止住。” “啥凝血?别在这里胡说八道。”陈氏骂着儿子,可很快又低下头。首\./发\./更\./新`..手.机.版 顾大贵见了有点无语:“一听发哥儿的话你就骂,我还以为你不信呢。” 陈氏:“现在得信啊,我算是看出来了,小鱼丫头是个仙人呢,跟着她走,照着她的话做准没错!” 顾德发瞅了自家老娘一眼,提醒一句:“小鱼姐说,迷信不好。” 陈氏怒了:“滚,你专门跟老娘做对是不是?” 顾德发:“哦,那我走了。唐知府他们怕是要来了,儿子去迎一迎。” 陈氏是一把拽住他,道:“迎什么迎,咱家现在可是侯爷亲戚,得端着,把这一个多月受的气给撒出去!” 顾大贵头疼:“撒什么撒啊,我可提醒你,悠着点,小鱼不是好惹的,你要是在这边作出事情来连累了她,她一定会派人回来收走咱家的分红,到时候咱家就啥也没有了。” 呃,陈氏听罢,想起顾锦里的凶悍,吓得一哆嗦,瞪了顾大贵一眼,道:“那你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扶老娘出去迎接唐知府!” 顾大贵指着她流血的鼻子道:“疼不疼?要不要先止血上药再出去见唐知府?老实说你这血呼啦次的模样,有点瘆人。” 陈氏给了他一个白眼,骂道:“你懂个屁,我这样出去接人,才显得咱家够凄惨,唐知府才能给咱家赔钱!” “啊?你还想要唐知府赔钱?”顾大贵头疼不已,劝道:“这种钱不能赚……诶,你等等,走这么快干啥,当心又摔了你!” 陈氏已经拉着顾德发走了,一路风风火火的走到铺子门口,也不开门,就先等着,直到…… 咚咚咚! 大鼓声到了铺门前,有节奏的敲了一刻多钟,等围拢了数不清的人后,敲门声终于响起了。 砰砰砰! “顾家铺子的,给你们家报喜了,大喜事,陛下新旨,说还秦侯家清白,恢复秦侯家爵位,你们这些亲戚没事了。” 衙门班头是喊了好几遍,莫师爷又上去喊了两遍,门还是没开。 唐知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亲自上前敲门喊道:“顾兄,本官给你家报喜,陛下还秦侯家清白,你们家没事了,可继续开门做生意了。” 门终于开了,陈氏被顾德发扶着出来,哭道:“关门了一个多月,整个江淮都说我们家铺子不行了,就算再开门也没有生意了,呜呜呜~” 唐知府、苏同知、郑通判:“……” 又来这一套,这是想讹啊! 不过陈氏一鼻子血的样子确实有点吓人,让唐知府他们以为陈氏为了要赔偿,不惜弄伤自己。 唐知府道:“放心,你家是秦侯亲戚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得整个江淮都知道,只要开门,定会兴隆。” 又立马拿出一个红封,递给顾大贵:“这是衙门封给你家的,给你家压压惊。” 顾大贵赶忙摆手:“不可不可,我们身为庶民,那能要衙门的红封,且衙门也是按照皇上老爷的意思办事,总不能给办了事儿,还赔钱吧?没有这样的道理。” 顾德旺过来行礼,道:“大人把红封收回去吧,或者替顾家捐给西北将士也成,总之这钱我们家不能要。” 陈氏要气死了,想要去抢,手被顾德发拽住,小声对她道:“娘,这么多大人在,太过无理取闹,我跟哥哥会娶不到贵女媳妇的。” 贵女可不会嫁给有这种婆婆的人家。 这是陈氏死穴,她是狠狠打了。(下一页更精彩!) 自己的手一下,才算忍住去抢的冲动。 顾德旺又问道:“大人,田福县大丰村那边可有人去送信了?那边顾家人多,小鱼姐的父母跟三爷爷三奶奶,还有秦爷爷一定很着急。” 唐通判道:“圣旨已经八百里加急送去了,几天内就能到,你不用担心。” 心里是觉得顾德旺这后生不错,再一打量他,是微微惊讶了一把……不知不觉间,这孩子也长成一个帅气的大小伙了,因着跟着欧阳浒先生念书,他言行举止还有了几分贵公子的架势,脑子还活络,这些年是做了一些买卖,攒下不少家业,最重要的是,瞧着还能治得住陈氏……好后生,当真是个好后生啊! 这样的后生要是给他做女婿,也不错啊。 唐知府的女儿快及笄了,正在选人家。 不过,顾德旺深得欧阳浒先生的喜欢,不知道欧阳先生会不会给他安排一门亲事? 至于顾德旺还没有考功名,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去考?又能不能考上这等问题,唐知府倒是没在意……欧阳浒先生教出来的,还能考不上? 正在唐知府想着要不要把闺女嫁给顾德旺的时候,陈氏问道:“大人,我家的圣旨呢?赶紧拿出来读啊。” 我还等着接旨炫耀一番,再供起来做传家宝呢。 唐知府道:“圣旨送去大丰村顾家了,你们这边只是公文,衙门过来通知一声,撤走兵马就行。” 啥,连个圣旨都没有?! 陈氏郁闷了,赔偿没有,圣旨也没有,难道就让她家白白受这一个多月的罪? 顾德发见她娘要发火了,赶忙问道:“知府大人,陛下会给顾家赏赐吗?” 陈氏听得眼睛亮了:“可有赏赐?” 唐知府点头:“有,说了会厚赏秦顾两家,只是赏赐要延后才能到,如今是先送了圣旨来,让秦顾两家少受点罪。” “有赏赐就好!”陈氏高兴了,朝着看热闹的人道:“秦家没事了,还恢复爵位了,知道啥是爵位不?就是比唐知府大很多,只比皇上老爷小一点点的人家,嗯,跟皇亲国戚差不多!而我顾家成侯爷家亲戚了!” 唐知府:“……”你得意就得意,拉本官出来打比方做什么? 来看热闹的人听罢,赶忙道喜:“恭喜顾掌柜娘子啊,您家真是否极泰来了!” “啥意思?”陈氏文盲,是听不懂太深奥的成语。 (本章完)。 第2415章 祖坟着火 顾德发给她解释:“就是说咱家祖坟冒青烟的意思。” “哈哈哈,那确实是冒青烟了,不对,这运道,简直就是祖坟着火了啊,还烧得可旺乎了!”陈氏得意得快要飞起来。 唐知府听得脸色都快绷不住了……祖坟着火,亏你说得出来,就不怕火太大,把你家祖宗给烧没了? 而整个府城的人都知道陈氏的德行,为了不被她算这一个多月的账,来看热闹的人纷纷说着好听话,把陈氏夸得嘴巴就没合拢过。 不过比起好听话,陈氏更喜欢银子,她往四周一扫,说道:“后天就是中秋节了,我家从明天就开始卖冰皮月饼,二十两银子一盒,大家伙记得来买啊!” 二十两银子? 你怎么不去抢! 在场的人都惊了,果然陈氏还是陈氏,即使受苦一个多月,这泼妇也没改掉抢钱的毛病。 顾大贵忙道:“大家伙别听她胡说,我家不会卖那么贵,且今年我家没准备东西,是做不成冰皮月饼了。” 陈氏:“胡说,咋做不成了?甘家杂货铺里啥东西都有,让甘家送来就是,你说是不是啊,甘娘子?!” 甘娘子得知秦家恢复爵位后,吓得不轻,以为是假消息,特地跑来探个虚实,确定是真的后,正想溜回乡下躲几天,等陈氏气消后再回来,没成想这泼妇报仇这么快,立马就要她大出血了。 砰! 甘娘子也是个狠人,直接面朝地砸在地上,装晕。 陈氏笑了:“呵,跟老娘来这招?柳大夫,甘娘子晕了,你赶紧过去给她看看啊,要是她死在我家铺子门口,岂不是晦气了秦侯爷家!” “诶诶诶,这就去。”柳大夫上道,赶忙过去给甘娘子把脉,甘娘子知道要穿帮,悄悄给他塞铜板,可柳大夫没要……对不住了甘娘子,你可没有秦顾两家重要 “没事,她装的!”柳大夫扬声说着,引来大家伙一阵大笑。 甘掌柜见自家媳妇真是装的,老脸都红了,拱手给陈氏赔罪:“顾掌柜娘子,对不住了……糯米跟糖、芝麻花生干果等物,我家铺子里都有,今天我还去乡下拉了一批鲜果回来,等会儿一定给您家送来。” 陈氏笑了:“还是甘掌柜会做人,就这么定了。” 顾大贵赶忙对甘掌柜道:“我家会给货钱,甘掌柜请放心。” 陈氏炸了:“给什么给?甘家最近靠着咱家的八卦摆茶水摊子,赚了多少银子啊,他家理应把赚的黑心钱吐出来!知府大人您说对吧?” 唐知府也知道甘家杂货铺靠着秦顾两家这次的大难赚钱的事儿,有心惩治一番,点头道:“顾陈氏说得对,甘家趁人遭难赚钱,确实该罚……今天是个大喜日子,本官也不多罚你家,给顾家铺子送五十斤糯米、五十斤糖过来就成。” “啥?诶哟,一个多月全白干了!”甘娘子是嗷叫一声,真的晕了过去。 陈氏高兴了,不过做冰皮月饼需要人手,今年做晚了,人手不够,她是抓了陈刃他们的壮丁:“小刀啊,反正你们也是闲着,赶紧去甘家杂货铺搬糯米,把糯米给碾了,婶子赶着做月饼呢。” 陈刃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不想大营,可陈氏能闹,陈刃要脸,又佩服秦三郎能打退戎贼,只能认栽,招呼将士们:“跟我去甘家杂货铺搬东西。” “是!”将士们应着,很快就忙了起来。 陈氏朝着看热闹的人道:“明天一早就开始卖,二十两银子一盒,大家伙记得来买啊!” 可顾大贵喊道:“三两银子一盒,跟往年一样!” 陈氏听得想踹死顾大贵,这个笨蛋,有钱都不知道赚。\./手\./机\./版\./无\./错\./首\./发~~ 可顾大贵说:“咱家是侯爷家亲戚,不是劫道的土匪,老老实实做生意就成。” 顾德。(下一页更精彩!) 旺点头:“我爹说得没错,娘,您悠着点,太作了小鱼姐会收拾你的。” 陈氏听罢,火气被堵住了,只能认命:“行行行,就你们是好人,老娘就是那劫道的女土匪!” 众人:“……” 谦虚了,你可比女土匪贪多了。 陈氏骂完后,又朝唐知府他们笑道:“几位大人,你们三家要几盒啊?放心,你们是河安府的父母官,我家会多送你们一盒的。” 好家伙,做生意都做到知府头上来了。 不过秦顾两家是一飞冲天了,唐知府给面子的道:“给府衙来三十盒,我们府衙的大人一起分,这是月饼钱。” 陈氏立马接过银票,笑呵呵的道:“还是唐知府大方,等着,明天天不亮就给府衙送去,不会耽误你们送节礼。” 有了唐知府开头,其他人是纷纷喊道:“顾掌柜娘子,我们府上要二十盒。\./手\./机\./版\./首\./发\./更\./新~~” “我们铺子要十盒!” “我家要三盒!” 生意兴隆得很,陈氏是笑得合不拢嘴:“大家伙别急别急,都有,都有啊!” 顾家铺子这边是忙开了,而因着秦家的爵位恢复了,很多富贵人家都慕名而来买月饼,陈氏这个中秋节是狠赚了两千多两银子,是快乐疯了。 陈刃他们却是累疯了,见过了八月二十陈氏还要做月饼卖,他们不干了,收拾东西,直接去了城外府城守军大营,这才算逃过一劫。 郭将军看着他们狼狈的模样是笑了,不过他开心的不是陈刃他们受苦,而是秦顾两家终于渡过这一劫。 又想到了儿子郭锵,这臭小子得知京兵来看守秦顾罗田几家跟尚秀才家后,是即刻带着护院赶去大丰村跟尚家村保护几家人。 传回来的消息还说,锵哥儿每天都是两个村子的跑,晚上还都是住在尚家村的营帐里,说尚秀才家人少,还有姑娘跟幼儿在,生怕那些京兵会为难她们家,所以他得就近保护,免得出了差池。 呵,话倒是说得很漂亮,可他那点小心思打量他们不知道吗?不就是对尚家女有意,想好好护着吗? 郭将军在心里嘲笑了儿子一番,又思忖着:看来下次出营回府,得跟夫人说说锵哥儿跟尚家女的婚事了,希望尚家不要嫌弃锵哥儿是个武夫,能答应这门亲事。 …… 而此时的田福县是炸开了锅,只因京城的圣旨是终于到了。 “啥?秦家没事了?还恢复了爵位,成侯爷了,真的假的?” (本章完)。 第2416章 大喜 自然是真的,县令大人亲自给京城来的大人们带路,已经去大丰村颁旨了,而且不仅秦家爵位恢复了,听说秦三郎那个假爷爷身上也有爵位,也被恢复了。」 「啥,那老头也有爵位?这一个村子里就出了两个有爵位的人,诶哟哟,大丰村不得了啊,这福气都冲天了!」 「你们快别说了,赶紧跟去大丰村看看吧,这可是百年未有的大喜事,不去沾沾喜气,简直对不起祖宗。」 「对对对,赶紧去看看,晚了连村口都挨不着。」县城的人是齐刷刷地跟着送旨队伍往庆福镇的方向奔去。 县城徐家,徐老爷子也在催着儿子徐大爷:「马车备好没有?厚礼都装上没有?赶紧去准备啊,晚了就来不及一块接旨了……没想到啊,我徐家竟成侯府亲戚了,祖宗保佑啊!」 发了,徐家是真发了啊。 徐老爷子正高兴着,徐大夫人曾氏冲出来了,惊慌的问徐大爷:「相公,秦顾两家真没事了?爵位真恢复了?」 不可能,顾家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好运道。 诶,人家的运道就是这么好。 再说了,顾家靠的也不是运道,而是拼命,从逃荒到安家落户,再到顾锦里夫妻去西北打仗,每一段路都是靠命拼出来的。 徐老爷子瞧见曾氏就来火,怒瞪徐大爷:「老大,看好你媳妇,大喜的日子,别让她出来丢人!」 秦顾两家遭难的这一个多月,曾氏是乐疯了,天天嘲笑徐钟:「呵,以为自己嫁了什么好人家?瞧瞧,这回是全族都遭殃了,得亏我家徐灵当初没嫁过去,不然现在受苦的可就是我家灵丫头了。」 徐老爷子当着家,这些事儿瞒不了他,他是早就对曾氏不满了,此刻用拐杖指着曾氏,道:「巴望着亲戚家遭殃的毒妇,你要是再不改,老夫就替老大做主休了你!」 又道:「别以为老夫不敢,大不了老夫把明哥儿过继给我那早死的小弟,让明哥儿继他那一房的香火,免得他被你这种亲娘连累了前程!」 什么,老头子竟然打着这种主意,难道真要休了她? 曾氏吓得跌坐在地,又赶忙跪下求饶:「爹,儿媳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改,您饶了儿媳这一回吧!」 徐老爷子:「饶了你这一回?这种话你都说几次了?曾氏,你没有下次了,改不好就给老夫滚回曾家去。至于曾家会不会病故你,呵,那就是你曾家自己的事了。」 曾氏听罢,这才真正害怕起来,以她娘家的德行,她要是真被徐家休了、真没了徐昭明这个儿子,娘家人真能病故了她。 「爹,儿媳知道错了,改,我一定改,您老别休了我,我会死的,真会死的,救命啊!」曾氏吓得不轻,竟然在前院哭嚎起来,还喊出要死救命的话,好像徐家把她怎么样了似的。 徐老爷子气得都抖了。 「娘,别再说了!」徐灵带着两个婆子跑了出来,一块过来拽起曾氏:「我娘病了,快把她送回后院去。」 「是。」婆子们想活命,是不跟曾氏客气,捂嘴拽住她,押回后院去。 徐灵给徐老爷子福身行礼,道:「爷爷恕罪,是孙女没有看好娘,您放心,往后孙女会跟娘同吃同住,不让她再失礼于人前。」 徐灵想哭,为什么她想开了,反倒是娘咽不下这口气了? 可不服气又能怎么办? 当初是她看不上顾家的,徐钟嫁去顾家的时候,她们还嘲笑过徐钟,如今顾家富贵了,娘再发疯又有什么用? 徐老爷子看着徐灵,见她脸上有个深深的五指印,手上还有抓伤,应该是拦曾氏的时候被打的。 想着这个孙女吃够教训后是改好了,对她说话的声音放软了不少,道:「灵丫头,这事不是你能管的,回你院里去,好好跟着教养嬷嬷学规矩,你娘自然有人看着……记住,不要为了个不值得的人,害了自己。」 徐灵听罢,眼泪掉了下来:「可她是我娘,不是别人。」 徐老爷子叹了口气,道:「你还有哥哥跟爷爷,只要我们还在,你这辈子就有保障。」 又见徐灵此时的模样可怜,且她确实改好了,就给了她一个保证:「我会再给你娘一次机会,不过就一次机会了,她要是再不改,你们也别怪爷爷无情。」 「多谢爷爷,娘是个聪明人,她一定会改的。」徐灵喜出望外,郑重的给徐老爷子行了一礼。 徐大爷也松了一口气,笑道:「多谢爹心疼我们大房。」 徐老爷子瞪向徐大爷:「你还有脸说话,都是你没用,要是你懂得教妻,曾氏也不会变成这样,要是曾氏被休了,你就给我滚去乡下庄子过一辈子!」 又怒道:「赶紧给我滚回去盯着曾氏,不用你跟着去大丰村了,免得你丢了徐家的脸面,老二跟老二媳妇陪我去就成。」 徐大爷有些不服气,可他怕徐老爷子,不敢争辩,诺诺应是后,行礼退下了。 徐老爷子又看向徐灵,道:「回去吧,别多想,你爹娘的事儿与你无关,只要你自己改好了就成……有空就去你二婶院子里走走,她能教你不少东西。」 「……是。」徐灵应着,见徐二爷跟卢氏已经到前院了,给他们行了一礼,说了一番恭喜的话后,带着下人回自己院子。 「爹,车马、礼物都备好了,可以走了。」徐二爷说着,又有些担心的问:「爹,大哥大嫂……」 「没事儿,有人守着他们,翻不出大浪来。」徐老爷子打断徐二爷夫妻的话,又招呼他们:「赶紧上车,亲戚家大喜的日子,得赶过去道喜。」 「诶,爹您慢点。」徐二爷过去扶着徐老爷子,坐着马车,带着厚礼往大丰村赶去。 …… 送圣旨的队伍是一路不停,不过路过尚家村的时候,姜县尉是带着文书跟几个衙役转道进村,去了尚秀才家,把文书给看守尚家的京兵小旗看:「张小旗,陛下新旨,已经还秦侯家清白,下令撤走围困秦顾两家亲友的兵马,请过目。」 姜家也被围了,姜县尉是刚被放出来,可他惦记妹妹一家,向县令请了这差事。 张小旗接过一看,笑道:「是真的,那成,我们这就撤兵!」 哈,秦侯家的事儿终于了了,大喜啊。 (本章完) 第2417章 顾福丫一家找上门 “陛下英明,有劳姜叔亲自来报喜了。”郭锵的营帐就扎在尚宅附近,还派了两个护院做伺候,等在路边,已经知道这个喜讯,此刻过来,谢了姜旗一番后,指指门口,笑着对张小旗道:“张叔,开开门呗,我要进去给尚叔报喜。” “成,知道你心急,这就给你开。”张小旗打趣了他一句,拿出钥匙,把刑部特有锁链给打开,推开尚家门,让他们进去了。 “咳!”姜旗是咳嗽一声,等郭锵回头的时候,瞪他一眼:“急什么,这可是我妹夫家。” 要急也是老子先急才对。 “姜叔,先请。”郭锵停下,给姜旗让路了,不过脸上的喜色却喜好不减,他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秦大哥家没事了,胖丫头家也没事了,双喜临门啊。 郭锵太高兴了,见姜旗走得太慢,自己先跑了,到了尚家主院后,立马喊道:“尚叔、尚婶、胖丫头、胖小子,陛下颁布旨意了,秦大哥家没事了,爵位恢复了,尚家也没事了,都出来吧!” 姜旗在后头看着,摇了摇头……郭锵这臭小子有点憨啊。 那边厢,尚秀才已经打开院门,冲出来抓住郭锵的手,问:“当真?!” 郭锵点头:“真的,送圣旨的队伍刚从尚家村路口过去,外头现在可热闹了,姜叔已经出来了,尚家京兵可撤走的文书就是他送来的。” 尚秀才朝他伸手,问道:“文书呢?” 呃,郭锵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赶着进来报喜,忘记拿了。” 憨货。 姜旗在心里骂了一句后,扬起手里的文书,道:“在我这里!” 尚秀才听罢,赶忙跑了过来,一把夺过文书,细细的看了起来,目光最后落在文书右下角的印章上,有两个印章,乃是京城刑部与兵部的大印。 “没事了,真的没事了,大喜了,陛下圣明!”尚秀才很激动,是直接跪在地上了,眼泪滚滚而落:“陛下圣明!” “尚叔别哭啊,快起来。”郭锵被他吓到了,赶忙去扶他。 可姜氏道:“锵哥儿,不用管他,让他跪着吧。” 只有姜氏明白尚秀才为何会这样……他是个读书人,有报效朝廷之心,可这些年看着景元帝把大楚江山作得千疮百孔的,他内心悲痛,这回见景元帝终于清醒,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才会激动流涕。 只是姜旗却觉得尚秀才激动得太早了,他们那位皇帝可不是个正常人,他今天清醒了,没准明天又疯了。 “妹夫,起来吧。”姜旗扶起尚秀才,看向姜氏、尚元元,以及尚元琅。 尚元琅见姜旗看向自己,是咧嘴冲他一笑,又歪头倒进自己姐姐怀里……他是尚秀才夫妻的老来子,是在顾锦安他们去京城赶考的时候怀上的,因着他的到来,尚秀才是没能跟去陪考。 而刚怀上那会儿,尚秀才还不想要这孩子,因为姜氏的年纪太大了,再生很危险。 可姜氏坚持,一定要生,最后是靠着吴老大夫一路救治护胎,才平安生下尚元琅。 尚元琅是个乖孩子,生下来至今是很好带,让尚秀才宽慰不少。 “琅哥儿来,郭大哥抱你。”郭锵吃醋了,胖丫头对着臭小子真好,老是抱他。 “别麻烦了,你得跟我去大丰村一趟。”姜旗对尚秀才道:“你们先好好休息两天,过两天再去,今天大丰村肯定乱着呢。” “成,我们先不过去。”尚家跟秦顾两家已经很熟了,不急着赶在这一天去道喜。 可尚里长不答应了,是亲自上了尚家的门,对尚秀才道:“文远啊,咋还没梳洗打扮啊?赶紧收拾收拾,跟我去大丰村,给秦侯爷家、顾家道喜啊!” 又指着尚元琅道:“琅哥儿也要去,他可是你的长子,趁着 这个机会带去见见人,也好让人知道你有后了!” 又指着尚元元道:“元元也去。” 快长成了,去露个脸,让人知道尚家又女,以后也好结一门好亲事! 郭锵生气:“……” 尚爷爷,你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啊,我这样一个大活人,好后生,你竟然看不见! 尚里长是死命催着,尚秀才没办法,最后是全家一块去了大丰村。 因着有姑娘跟小儿,他们是去慢了一步,等到了地方的时候,圣旨已经宣读完了。 顾大山、崔氏、秦老、三爷爷三奶奶他们听完圣旨后,喜极而泣。 尤其是秦老,激动得跪地痛哭:“秦家终于清白了!” 后世史书里,再说起大楚秦侯,就不是通敌叛国的罪臣,而是抗戎守边,于当今以及后世都有功劳的人家了! “贺老将军快起来,别哭了,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呢,您老人家的爵位也恢复了。”县令大人赶忙扶起秦老,这可是真正的大楚开国将军,得供着,可不能有个好歹啊。 秦老摆摆手,道:“老夫无后,爵位恢不恢复不重要,只要秦家能清白、当年的案子能有转机、秦家卫家的后代能光明正大的活着就够了。” 这是他的真心话,他不想大狼二狼再过隐姓埋名的日子。 想到两个娃娃,秦老又忙道:“程哥儿,快写信给你姐姐、姐夫送去,让他们知道咱们没事儿了,免得他们要一边稳固西北,还要一边担心咱们的!” “诶,秦爷爷,我这就去写。”程哥儿已经是个俊美的小少年,因着练武又吃药调理身子的,如今是一点不瘦弱了,身板子比同龄人高壮不少。 …… 而在程哥儿给顾锦里写信的时候,顾锦里她们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往陇山府去。 如今快要九月了,天气爽朗好赶路,陇山府也安全了,秦三郎就下来军令,让将士亲眷们往陇山府的卫所去,在哪里驻防。 “大狼二狼,来,娘带你们去洗澡,明天赶路后,在路上洗澡就没那么方便了,咱们今天好好洗一洗。”顾锦里抬手,一手捏着一个小崽崽的胖脸蛋。 “嗷嗷,西西!”二狼很喜欢洗澡,一听到洗澡就高兴,可他说话还是不清楚。 顾锦里听得笑了,道:“不是西西,是洗洗,还有不能再喝洗澡水了,再喝洗澡水娘要打你了。” 这臭小子每次洗澡都喝洗澡水,说了也不听,气死她了。 正在她教训二狼的时候,大庆匆匆来报:“夫人,外头有人上门,说是顾福丫一家。” (本章完) 第2418章 所谓恩人【虎年大吉,康健福长】 “福丫姑姑一家找上门了?”顾锦里惊了,心里很欢喜,要真是福丫姑姑一家,那三爷爷三奶奶这辈子就能无憾了。 不过,她道:“来了多少人?谁送他们来的?有什么凭证能证明是他们?” 大庆道:“游安说,来了十个人,顾福丫一家六口跟两个半大孩子,以及他们的主家曹姓夫妻,说了是听说顾家在找顾福丫一家,所以大胆上门来认亲。顾福丫一家有户籍,还有娘家给的嫁妆首饰为证。” 又道:“谢敬先已经成家,娶的是曹夫人的娘家族侄女余氏,那两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是谢平子弟弟家的,谢家好像死了不少人,只剩下他们这几个了,再详细的得查过之后才能知道。游喜已经去查了。” 顾锦里听得点头:“把福丫姑姑一家也查了。” 不是她太过小心,只是如今不同以往了,她是没有害人之心,可那么多人盯着秦顾两家,她又没见过顾福丫一家,而人又是会变的,万一有人想用顾福丫一家做局害秦顾两家怎么办? 她可不想找回一群已经变了心肠,想要害自己家的亲戚。 大庆:“是,奴婢会立刻派人去告诉游喜。” 顾锦里又道:“把大林叔叫回来,让他先去见见福丫姑姑一家。” 顾大林是见过顾福丫、谢平子、以及谢家三个儿女的,到底是不是真人,一看就知道。 不过查还是得查,因为她查的不是脸,而是人心。 “是。”大庆很快就去办了。 顾大林正在复查明天要带走的东西,听说顾福丫一家找上门了,激动万分:“福丫姐找来了?快带我去见他们!” 是激动得连马车都不坐了,直接骑马从城外营地进了牧县县城,直奔宅子。 而见到顾福丫的第一眼,他就确定了:“福丫姐,真的是你,你还活着,太好了……模样瞧着还没有变多少。” 甚至有点小胖,一看就是日子过得很不错的。 “大林?你是大伯娘家的大林堂弟?!”福丫看了顾大林一会儿,认出他来了,感慨道:“不说穿着,这气势都不一样了,要是在外头碰见,我真是不敢认了。” “都是一家子兄弟姐妹,那有什么不敢认的。”顾大林哽咽的说着,又去看三个孩子:“他们就是敬先、敬民跟佳宁?都长这么大了,不过跟小时候还是像,一瞧就瞧出来了。” 确实就是顾福丫一家。 “你还记得他们的名字?”顾福丫惊了。 顾大林道:“三叔三婶娘可是隔三差五就会说起你们,这些年来也一直托熟人、上官府求助寻你们一家,我们常常听着,哪里还能忘记你们一家的名字。” “……是我不好,让爹娘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我奔波。”顾福丫想起爹娘多年寻自己无果的事儿就忍不住哭出声来,谢平子他们赶忙劝她,可怎么劝都劝不住。 顾大林道:“谢家姐夫别劝了,让福丫姐好好哭一场吧。” “诶,那就哭吧。”谢平子知道顾福丫憋得太久了,确实该哭一场了,他自己想起岳父岳母,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顾福丫痛哭一场后,心里才算好受一些,又问顾大林:“我爹娘现在咋样?可,可还在……” 顾大林笑道:“健在,都健在着,日子还过得极好,是跟大山哥一家住一起,住了快十年了,大山哥夫妻把他们当亲生父母来孝敬,安哥儿他们也把二老当亲爷奶对待,一大家子处得可好了。” 顾福丫听罢,哭得更厉害了,不住的夸着顾大山跟崔氏:“打小我就知道大山哥是个仁厚的,谢谢他,真的谢谢他们一家子……要不是有他们一家照顾我爹娘,他们的日子根本过不下去。” 一对孤寡老人,又是逃荒又是流落。(下一页更精彩!) 异乡的,想去卖身为奴都没人要的,有了大山哥一家,爹娘不但过上三代同堂的日子,还有下人伺候了。 又朝三个儿女道:“快跪下,朝着门口给你们大山舅舅磕头,再给你们大林舅舅磕头,谢过他们替咱家照顾你们姥爷、姥姥。” 谢家三个儿女,包括儿媳余氏、还有谢平子弟弟的两个孩子赶忙跪下,朝着门口磕了三个响头,又朝着顾大林磕头,顾大林拦不住他们,只能受了他们的礼。 “都起来吧,这是给你们的见面礼,收好,可不能不收!”顾大林是个聪明人,想着顾福丫一家的日子肯定没有他们几家宽裕,赶回来的路上就备了银票,一人给了他们一张,足足六百两。 顾福丫一家惊了:“这么多?不行不行,不能要,大林兄弟你赶紧收回去!” 顾大林笑道:“福丫姐,让孩子们收着吧,三叔三婶最担心的就是你们会受苦,且这点银子,我给得起。” 这话说得,曹家夫妻惊了,曹余氏更是悔得直想扇自己两巴掌……可惜,太可惜了,当初嫌弃谢平子一家是半个奴才,没舍得让娘家亲侄女嫁过去,就给了个族侄女,如今人家不但成了秦小侯爷家的亲戚,还这么有钱! 曹余氏想死的心都有了,曹老爷偷偷撞了撞她的手,她才回过神来,没有失态。 可顾大林一直偷偷注意着他们,见状是指着他们问道:“福丫姐,这两位是?” 一说到他们顾福丫就眉开眼笑的:“这是曹老爷跟曹夫人,是我们的东家,也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要不是曹老爷跟曹夫人,我们全家就没命了,连佳宁也要遇难。” 顾福丫是说起了自家的遭遇……他们家是往东北方向逃的,可运气不好,进入东北地界的时候已经寒冬,他们没想到东北那样冷,带的棉被根本不顶用,很多人都冻死了。 “我公婆家那么多人,愣是被冻死一大半,后来又遇上土匪,还有一些糟心事,谢家就剩下我们这些人了。”顾福丫说着,又哭了一场,谢敬家跟谢佳喜两兄妹想起早死的爹娘,也哭了起来。 顾福丫很疼他们,见状忙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哭了,只要你们以后过得好,你们爹娘也就死而无憾了。” “嗯。”谢敬家兄妹应着,又把各自的一百两银票给顾福丫:“伯娘拿着。” 这么多银票,他们可不敢自己拿着,要是丢了可怎么办? ……新年快乐,祝大家平安健康,如意暴富!很抱歉祝福来晚了,过年事情太多了,谢谢大家一年来的支持跟厚爱,我写得不好,还渣更新,所以真的感激大家能一直看下来。接下来的剧情差不多是景元帝死、建新朝、卫二发现害了卫国公府的真凶另有其人。关于顾福丫一家,他们是好人,只是被宁霁算计了,宁霁算是本书第一大反派,所以他最最后才会死,再次感谢大家0.0 (本章完)。 第2419章 突然发火 顾福丫笑了:“成,伯娘先给你们收着,以后给你们念书嫁娶用。” 谢敬先他们三个见状,也把银票给了顾福丫,曹余氏这个儿媳妇只能跟着给了。 谢平子见家里孩子听话孝顺,脸上一直挂着笑。 顾福丫又道:“在我们快过不下去的时候,遇到了也在逃荒的曹老爷一家,是他们救了我们一大家子,让我们给曹家做长工,我们一家才活了下来……这回也是他们听说秦家寻亲,跑来提醒我们,又亲自带着我们过来,我们才能见到你,要不然光靠我们自己,可是不敢来的,秦家可是侯爷家呢,这等门第,哪里是我们能轻易登的。” 顾大林听罢,起身给曹老爷跟曹夫人行礼,道:“二位真乃大善人,自家逃荒也愿意伸出援手救了福丫姐一家,请受我一拜!” 说着是郑重给曹老爷行礼。 曹老爷跟曹夫人见状,努力克制着,可笑容还是很晃眼。 曹老爷道:“顾老弟言重了,大家都是西北人,路上遇见了,能救自然得救一把,不值一提。” 曹夫人听得心里不满,不过脸上还是带着笑容,道:“虽说当初逃荒,我家里也很艰难,可我家老爷说得是,而且这十年来,我们家跟福丫妹子家处得跟一家人似的,我娘家族侄女还是福丫妹子的儿媳妇,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恩不恩情就不要再说了。首\./发\./更\./新`..手.机.版” 这话说得,好像总有那么一股子强调曹家对谢家恩情的意思。 谢佳宁越听越想吐,再顾大林又开口向曹家夫妻道谢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道:“当初曹少爷坐的骡车被灾民追打哄抢,是我爹跟大哥二哥拼死把曹少爷从灾民手里救出来!” 这就是为何曹家出手救了他们一家的原因,所以曹家不算什么大恩人,两家只能算是扯平。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顾福丫生气,骂道:“住口,事情不是这么论的,咱家是救了曹少爷,可咱家能在灾荒中活下来,不用去卖身为奴,靠得是曹家。” 他们一家子可是吃了曹家十年的粮食,还有佳宁,要不是有曹家帮忙,她得被恶人抢走卖去楼子里! 当初灾荒,生出了多少恶人啊,一个个全盯着灾民家的小女孩,瞧见你长得还行的就去抢,佳宁就被抢了,关键时刻是曹老爷带着亲戚家的护院赶来,才把恶人打跑,救了佳宁。 “要是没有曹家,你可知道自己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吗?佳宁做人要知道感恩,知道吗?!”顾福丫哽咽的说着,想起谢佳宁被抢走,他们一家子求救无门的时候,还一阵后怕。 谢佳宁也哭了,可她不是因为被骂了,而是被恶心的! 曹夫人见状,心里吓得不轻,赶忙看向曹老爷。 曹老爷起身道:“顾大妹子、谢老弟,今天是你们一家团聚的日子,我们夫妻就先回去了,明天还得启程赶路回陇山府。” 说完看向曹夫人。 曹夫人也聪明,起身笑道:“我家老爷说得对,福丫妹子,我们就先回去了,得回去检查明天启程的东西,不然就跟不上将士亲眷队伍了。” 曹家的老家在陇山府,这次回来的理由是:得知陇山府收复了,将士亲眷们还要往陇山府卫所迁徙,他们为了安全,是趁着这个时候回来,跟着亲眷们一起回陇山府,蹭个将士的护送。 曹夫人又看向谢佳宁,道:“佳宁啊,别生你娘的气,她心里疼你才会说你……你啊,可是全家的宝贝闺女,又找到了未来侯夫人的表姐,金贵着呢。” 谢佳宁比顾锦里小几个月。 曹夫人说完后,没有多待,扯扯曹老爷,夫妻二人告辞了。 “夫人、老爷,我们送送你们。”顾福丫只觉得愧对曹家,赶忙起身去送,还保证道:“我们见过。(下一页更精彩!) 秦夫人后就回去,明天跟着你们启程。” 曹夫人没有拒绝,是笑道:“成,我们等着你们,不过要是秦夫人要你们跟她一块走,你也别抻着,你们是多年没见的亲人,合该多亲近,反正到了陇山府后,咱们两家还会一块处着,不用担心没机会见面。” 这话说的,让顾福丫更加愧疚,一直说着对不住的话,亲自把他们夫妻送到大门外,只道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才转身回去。 谢佳宁没出来,还在屋里哭,谢佳喜担心她,也没出去,是抱着她,红着眼眶给她擦眼泪:“姐姐不哭了,伯娘不是有意要骂你的,我们都最喜欢姐姐了。” 谢佳宁听罢,眼泪流得更汹了。 谢佳喜很害怕,也哭了起来……她刚刚十岁,是出生在逃荒路上的,因着成功活了下来,所以给她取名佳喜。 可她这个喜好像没啥用,她爹娘还是死在了逃荒路上,不过她有伯伯跟伯娘,一样很开心。 又问道:“姐,你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告诉我,我给你出头去!” 谢佳宁听罢,赶忙摇头:“别乱想,姐姐没事,就是被娘当面骂了,面上过不去……还有不喜欢曹家,明明是咱家先救了他们,怎么反倒成他家是咱家恩人了!” 谢佳喜:“嘘嘘,姐姐小声点。” 要是被伯娘听见,姐姐又要被骂了……而且,他们家这十年确实是靠着曹家吃饭。 又听见脚步声后,忙道:“姐姐别哭了,伯娘他们回来了。” 谢佳宁这才擦干眼泪。 没多久,顾福丫他们果然进来了。 顾福丫看见谢佳宁,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最近是越发的不懂事了,连面子情都不装了。 她重新坐下,对谢佳宁道:“宁姐儿,做人要是不知恩图报,是要被世人唾弃的。” 谢佳宁没说话。 顾大林忙道:“福丫姐,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别骂孩子了。” 又道:“小鱼带着孩子就在后院等你们,我带你们进去见她。w_/a_/p_/\_/.\_/c\_/o\_/m” 一说起顾锦里,顾福丫就紧张,忙问:“这,我们能去见吗?小鱼的夫君可是秦小侯爷,掌着几十万大军呢,是贵人了。” 顾大林笑了:“再贵重的人不都还是你侄女?走吧,去见见,吃个团圆饭,再给三叔三婶写信回去,给他们报喜,他们二老可是惦记了你们十年。” (本章完)。 第2420章 有本事你把小侯爷让出来 “对对对,得给我爹娘写信报平安。”顾福丫说起自己爹娘,又哭了起来。 余氏赶忙劝她:“婆婆别哭了,表妹再等着咱们呢,今天亲人团聚,可不兴哭。” 哭哭啼啼的,让秦夫人瞧见了不喜怎么办? 余氏声音温柔,顾福丫又念着她是恩人家的族侄女,是没有多想,抹了一把眼泪,道:“诶。” 余氏为了表现,还亲自过来扶住顾福丫:“婆婆,您今天太激动了,儿媳扶着您一些,也能走得稳当点。” “诶,好,老大媳妇是越发懂事了。”顾福丫很高兴,这个儿媳妇因着是曹夫人的族侄女,刚嫁过来的时候着实有点傲气,如今也慢慢改了。 改得好啊,但愿余氏以后都这么懂事,她以后就不用担心敬先这一房了,而她这辈子所求也不过是一家和睦喜乐。 谢敬先见媳妇懂得孝顺娘了,心里也很高兴。 不过余氏却被一路行来的景象给吓到了……没想到牧县会有这样宽敞的宅子,屋子繁多不说,还雕梁画栋,更吓人的是跟个军营一样,十步一岗的,还有成群的将士在巡逻。 余氏吓得腿都软了,从扶着顾福丫,变成了攀着顾福丫走。 顾福丫一家也被巡逻的将士吓到了,顾大林笑道:“福丫姐,你们别怕,这些都是三郎家的亲兵,专门派来保护小鱼母子三人的。” 除了这些将士以外,暗地里还有更厉害的人手在保护,就这三郎还不放心,隔天就会派人送信回来,小鱼也要隔天就给他送信报平安,要是这信断了,他怕是就要亲自赶回来了。 余氏惊了:“这……表妹可真是好福气。” 秦小侯爷对她真好……嫁早了,她真是嫁早了,要是晚嫁一年,清清白白的到这边来,没准能入了秦小侯爷的眼! 余氏很是后悔,又责怪起曹夫人来,这个族姑姑真是的, 顾大林笑道:“小鱼确实是个福气厚的,不过我们几家能有今天的好日子,也全都靠她。” 靠个女人? 余氏不信,一个比她还小的女人,撑破天了也不可能有大本事,还不是靠男人,有本事她和离,把秦小侯爷让出来啊! 顾福丫却对几家人发家致富的事儿很感兴趣,是问道:“大林堂弟,你们这些年是咋过的,能跟我说说不?” “自然是可以的。”顾大林没有细说,只是简单的说了说,可也足够让顾福丫一家震惊的:“没想到顾表妹会这么多东西。” 顾福丫跟谢平子笑道:“小鱼丫头打小就对有用的东西好奇,是听说了什么东西就去打听的,如今瞧着这习惯当真是有用,是帮了大家伙许多。” 余氏还是不以为然,觉得顾锦里这不是什么好习惯,就是小孩子八卦,有点风吹草动就凑上去瞎学、瞎打听,结果瞎猫碰上死老鼠,让她成了几家人里最有地位的人! “嗷嗷嗷!”余氏正在做着白日梦,一阵幼儿的叫声就传来,紧接着一个胖乎乎的身影是冲了过来,接过因着跑得还不太稳当,是偏了路线,撞到了余氏。 咚一声,小胖墩坐地上了。 余氏的白日梦被打断,怒了,瞪着地上的胖娃娃,道:“哪里来的野孩子,乱跑什么?撞到人了!” “住口。”顾大林真的生气了,什么野孩子?敬先这个媳妇也太不会说话了,他赶忙上前,抱起二狼,道:“这是秦小侯爷跟小鱼的嫡次子,长得跟秦小侯爷是一模一样的!” 不是什么野孩子,这样的话是能随便说的? 啊这? 余氏懵了,顾福丫快气死了,忙道:“还不快道歉!” “啊?给他道歉?”余氏不乐意,那只是个小娃娃啊。 谢敬先赶忙拽着余氏上前,对。(下一页更精彩!) 二狼道:“秦二少爷,对不住,没撞疼你吧?” 虽然只是一个小娃娃,还是亲戚,可小娃娃是秦侯家的子孙,他们就得敬重他。 再说了,余氏说的野孩子的话,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是想害死谁? 谢敬先瞪向余氏,让余氏惊了一把,成亲一年以来,这还是谢敬先第一次敢瞪他,烦了,这个男人要反了啊。 谢敬先:“看什么?还不快道歉?你的家教去哪了?” 不是说余家乃是世居东北的耕读之家,祖上还出过六品官吗?现在连道歉都不会了。 “脑脑!”二狼已经跟顾大林玩起来了,扯着他胡子,笑哈哈的,还主动亲了顾大林的脸一口。 顾大林高兴的笑了:“咱们二狼还是这么乖。” 又纠正道:“不是脑脑,是姥爷,大林姥爷。” 二狼点着小脑袋,万分自信的喊道:“嗒嗒脑脑!” 哈哈,顾大林笑出声来,道:“行,脑脑就脑脑吧,等你再长大一些,大林姥爷再教你。” 又问他:“你娘跟哥哥呢?” “凉,嘎嘎!”二狼伸出小手手,往后头的路上指着,顾锦里正牵着大狼的手,带着他慢慢地走着。 顾大林快笑死了,对一点震惊的顾福丫道:“两个孩子还不到十八个月,说话还不太清楚,这是在说他娘跟哥哥呢。” 二狼听罢,还跟着点头附和:“嗯呐呐~” 顾福丫见状,乐了,夸道:“二少爷真聪明,来,我抱抱,成吗?” 不成,不认识你。 二狼是小身子一转,扭过头去,趴顾大林肩膀上,不看她了,是抬手朝着后头的顾锦里跟大狼喊:“凉凉凉,嘎嘎,嘎嘎!” 快来,这里有一群没见过的新鲜人。 顾锦里想捂脸,什么嘎嘎,是哥哥,你这么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逗鸭子呢。 余氏见状,赶忙上前,给二狼行礼:“二少爷,对不住了,是表舅母不会说话,你别生气。” 一开口就把辈分给摆明了,你还叫不会说话?你是精明过头了。 敢认亲,顾大林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是道:“知错了就好,如今不比从前,这里也不比东北,咱们身为秦小侯爷家的亲戚,说话做事都得注意着点,不然会被别人抓住错处,让小鱼为难的。” 说完是看向顾福丫跟谢平子,让他们明白如今的形势,看着点家里人。 顾福丫的脾气像三奶奶,闻言忙道:“诶,大林堂弟放心,我们知道厉害。” (本章完)。 第2421章 难道做了什么 而二庆已经去迎顾锦里她们,把余氏闹出来的事儿,告诉了她。 顾锦里听后,心里有数了,不过不太紧……每家每户里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不靠谱的人,只要盯着点,不翻出什么大风浪来就成。 顾大林真的是个很聪明的人,办事也老练,见二庆去迎顾锦里后,知道她们要说话,是留在原地,继续跟顾福丫他们逗二狼,直到顾锦里她们提步往这边走来,他才带人迎上去。 “凉!”二狼看见他,挣扎着顾大林怀里下来,又往她扑来。 这小子力气大,跟一块石头砸过来似的,顾锦里都踉跄了一把,低头看他:“不要老是这样往人怀里冲,会把人撞到的。” 就算撞不倒别人,也有可能把你自己给撞倒。 “冲冲!”二狼哈哈笑着,捡着他记得的、会说的话来说。 “诶,这个冲冲就说得很标准了,我家二崽真棒。”顾锦里夸着他,又牵住他的小手,带着他跟大狼走到顾福丫的面前,愣了愣,喜道:“福丫姑姑。” “你,你还记得我?”顾福丫惊了。 顾锦里摇头:“那么多年了,我不太记得您了,可我记得三奶奶啊,您跟三奶奶长得很像,都是圆脸大眼薄嘴唇,一笑五官就往上扬,一生气嘴角往下一拉就很唬人。” 顾福丫听罢,眼泪又止不住的掉下来:“小鱼丫头,谢谢你,谢谢你们一家子……” 只有天天跟她娘生活在一起,才能说出这样的细节来。 顾锦里笑了:“福丫姑姑别哭了,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走,咱们去花厅那边说话。” “诶,好。”顾福丫连连点头,跟着顾锦里往花厅那边走,可她很激动,路上是差点跌倒。 余氏比她更激动,进入花厅的那一刻,是惊呼一声,直接坐到地上了:“这,这就是接待女客的花厅?” 也太好看了! 门口、窗户、屋里不但有盛开的鲜花,还摆着各种颜色的新鲜果子,还有一盘盘的干果,以及用白瓷茶盛着的清茶。 这,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贵夫人生活啊。 谢敬先是个很好脾气的人,此刻只觉得丢脸至今,赶忙扶起余氏,道:“没事吧。” 本小姐有事极了! 差不多的年纪,可你瞧瞧人家顾氏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给本小姐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余氏想哭……她根本就不想嫁给谢敬先,她当初瞄准的是曹少爷,当曹夫人来她家提亲的时候,她是乐疯了,结果到最后才知道,要嫁的竟然是谢敬先,那个给曹家做长工的奴才家! 余氏不想嫁,大着胆子跑去曹家找曹少爷,想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即使做妾,她也认了。 结果她脸曹少爷的面都没能见到,一到曹家就被几个婆子抓住,扔柴房里,在里面饿了三天后,曹夫人是来见她了,给了她两条路。\./手\./机\./版\./无\./错\./首\./发~~ 要么老实嫁给谢敬先,要么就让她消失,反正她都消失三天了,她娘家也没人来找,可见她的死活对娘家来说并不重要。 顶多她娘家要是闹起来,给个十两银子也就能平了事端,曹夫人是一点不怕。 余氏没办法,只能答应嫁给谢敬先,可她心里不服气,成亲一年都偷偷吃着避子汤,没让自己怀上谢敬先的孩子。 “没事!”余氏有些没好气的说着,心里还怪着谢敬先。 顾锦里看了余氏一眼,心里对这个人,对她跟谢敬先的感情有了些了解,心下冷笑……别作,都认亲了你还作,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 顾福丫觉得很不好意思,对顾锦里道:“小鱼丫头,对不住了,让你看笑话了。” 顾锦里笑道:“没事儿,都是一家人……福丫姑姑、姑父,你们上座。” 等大家都坐下。(下一页更精彩!) 后,顾锦里又问了顾福丫家的一些情况,一一见过顾福丫家里的人,总的来说,除了余氏不靠谱以外,其他人都不错,就是谢佳宁太过沉闷了。 顾锦里道:“谢表妹,都是一家人,到了这里不用拘束,想做什么都可以。” 谢佳宁听罢,只是笑了笑,突然问她:“表姐,你什么时候派人送我们去河安府,跟姥爷姥姥团聚?是明天吗?” 顾福丫听得火气上涌,道:“宁姐儿,你又在说什么胡话?你表姐明天就要带着亲眷们启程去陇山府,这是事关西北将士的大事,自然得办妥当后才能腾出工夫来,安排人手护送咱们去河安府。” 没有放下那么多亲眷不管,只为她家奔忙的道理。 再说了…… “曹家要回陇山府,咱们受曹家的恩惠,自然得帮着曹家安顿好后才能去南边,哪里有把人扔在半路,自己跑去找家人的道理?做人得念着恩情。” 可谢佳宁听到这话,气得红了眼眶,想要说些狠话,可最终忍住了。 “福丫姑姑,您别骂她。”顾锦里看向谢佳宁,问道:“表妹不想去陇山府?还是说,不想跟曹家一起去陇山府?” 谢佳宁没有说话,沉默一会儿,道:“我只是想早点去见姥姥跟姥爷,他们年纪很大,要是不赶紧过去,我怕……” “谢佳宁你住口,你啥意思?还想诅咒你姥姥跟姥爷不成?”顾福丫是气得打断她的话,又对顾锦里道:“小鱼丫头,你别听她乱说话,我们家是想跟着你们去陇山府,等你们,还有曹家在陇山府安顿好后,再安排人手送我们去河安府。\./手\./机\./版\./无\./错\./首\./发~~” 秦小侯爷刚刚杀了许尤、打退戎贼、收回失地,如今西北需要安稳,小鱼丫头忙得很,他们那能不懂事的让小鱼丫头忙着去陇山府,还得忙着安排人手护送他们去河安府的? 顾锦里却道:“福丫姑姑,我不是很忙,启程去陇山府的事情已经安排好,我手底下也还有人手,你们要是真的想尽快去河安府跟三爷爷三奶奶团聚,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安排人手。” 说完是看向谢佳宁,见她整个人都是一松,含泪的眼里涌起一股藏不住的欢喜来,心下就是一沉……难道曹家对谢佳宁做了什么?才让谢佳宁这样不喜曹家,想要尽快逃离? 看来,她得派人好好去查查曹家、谢家、以及谢佳宁之间的事儿。 可顾福丫不同意:“小鱼,你别惯着她,我们家现在不能去找爹娘,得先把曹家送到陇山府,安顿好后才行。” (本章完)。 第2422章 损你 顾福丫又哽咽的道:“我做梦都想早点去河安府见我爹娘,他们的年纪也确实太大了,我做梦老是梦见他们过世了,最怕的也是不能见他们最后一面……可如今有了他们的消息,得知他们都好,我心里安稳多了,就想先送曹家去陇山府。” “我家受了曹家十年恩惠,怎么着也要把曹家送回老家再说分别的事儿。” 顾锦里听罢,看向谢平子:“姑父是什么意思?” 谢平子想了想,道:“我跟你姑姑想的一样,毕竟是恩人家,总不好把人扔在半路,且曹家如今缺人手,帮他家安顿好了,我们心里才能没有疙瘩,才能安心的去找岳父岳母。” 又道:“这些年来,曹家对我们家真的很好,不用我们卖身契就让我给他们做庄头,还让敬先、敬民、敬家他们识字念书,连佳宁她们也能识字做刺绣的……再生父母,也不过如此了,这个恩情得报,不能一认亲就把人抛下。” 自打进宅子后,谢平子的话一直很少,如今说了这么多,句句情真意切,可见对曹家是真的感激。 谢平子又看向谢佳宁,道:“宁姐儿,你对曹家也是感激的,跟曹小姐还处得极好,如今是怎么了?” 顾锦里也想知道,看向她问:“谢表妹,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可以跟我们说,我们会替你出头。” “没有,我没受什么委屈!”谢佳宁否认了,又道:“我只是觉得从这里去河安府比较近。” 见大家伙都不太信的样子,咬咬牙,又解释道:“我讨厌曹少爷,他,他说要纳我为妾,我不想再跟曹家人相处!” 说这话的时候她一脸厌恶,可见不是在撒谎。 顾锦里一惊,看向顾福丫:“还有这事儿?” 顾福丫有些难为情的点头,又道:“曹少爷只是提了一嘴,我家说了不敢高攀后,这事儿就过去了。” 她看向谢佳宁,道:“你这丫头,咋还记着这事儿,也太小心眼了,曹少爷就是有点少爷脾气,为人霸道一些,也没对你失礼过,以后别再提了。” 又向她保证:“帮着曹家安顿好后,咱们就启程去南边找你姥爷跟姥姥,往后估摸着都很难再见面了,你别再生气了,行了吧?” 谢佳宁听罢,点了点头:“嗯,女儿不生气了……对不起娘,是女儿不懂事儿,给您丢脸了。” 说着,委屈的掉下眼泪。 顾福丫还是很疼女儿的,是抱住她道:“傻丫头,这么点小事儿,哭啥哭,别哭了,今天可是咱们认亲的大喜日子呢。” 谢敬民松了一口气,道:“原来你就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啊,我还以为你突然转性变泼妇了呢。” 谢敬民只是随口一说,可顾锦里却听进去了,看向谢佳宁,笑道:“听民表哥的意思,宁表妹以前是个文静的姑娘?” 顾福丫道:“一直都很文静,还很会家里着想,就是今天不知道抽啥风,突然就闹起脾气来了,小鱼丫头你别理她。” 顾锦里听罢,沉思起来……一个人突然变了脾气,一定是遇上了什么大事儿,不可能只是因为一个提亲。 “哟,这就是外甥媳妇的堂姑姑一家啊。”肖寡妇带着两个女儿跟小贵哥儿、小青云过来了,一进花厅就自来熟的道:“这位妹子就是顾福丫吧?亲戚,亲戚啊,我是秦小侯爷的舅母,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又招呼小贵哥儿跟小青云喊人。 顾大林知道肖寡妇是过来捞钱的,自己拿出二两碎银子,给了小贵哥儿跟小青云:“福丫姐一家过来得匆忙,没有碎银子,我先替她家把见面礼给了,别嫌少。” 肖寡妇麻溜地收起银子,对顾福丫道:“让顾大姐破费了。” 至于肖寡妇,倒是没有给顾福丫家见面礼,她的理由是给的很 光明正大:“你家可有小孙孙?还没有啊,那等你家有了小孙孙,我再给顾大姐家送厚礼。” 这话说得,余氏是恨上肖寡妇了,拿了二两银子还不罢休,还要趁机点她是不是? 你想多了,肖寡妇就是纯粹不想给见面礼,她怎么知道你故意吃避子汤不怀孕的事儿? 肖寡妇眼观六路,瞥见余氏脸上的不满后,是看向她,笑着问:“这位是哪个小辈啊?” 顾福丫道:“这是老大媳妇,余氏。” 肖寡妇笑了:“原来是顾大姐的儿媳妇啊,你跟三郎媳妇一样,喊我舅母吧。” 又问道:“娘家是哪里的?娘家做啥的?成亲多久了?” 顾福丫道:“快喊人。” “见过舅母。”余氏喊了一声,又道:“娘家是东北,跟曹夫人是族亲,家里是耕读之家,成亲有一年了。” 耕读之家的时候,说得略为骄傲。 肖寡妇笑了,道:“原来是耕读之家,那可真是不得了啊,家里父兄可有功名啊?” 这话问的,把余氏的骄傲给问下去。 肖寡妇是明白了,这耕读之家就是好听的名头,说白就是啥也没读出来,就一家子种地的。 她放下这茬,又道:“成亲一年了,那怀上没有?” 肖寡妇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把余氏气得不轻。 肖寡妇见余氏有些生气,还故意道:“那得抓点紧了,这女人有了孩子才能在婆家站稳脚跟,你要是不生,以顾大姐家如今的门第,有的是小姑娘乐意给她做儿媳妇,生孙子……这可是秦小侯爷的亲戚家,顾大姐的爹娘跟秦小侯爷的关系还极好,秦小侯爷小时候还受过他们二老的照顾呢。” 呵,以老娘的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来你不甘心嫁给谢家子……不乐意你为啥还嫁?嫁了又不好好跟人过日子,就是欠收拾! 肖寡妇说完还朝顾锦里飞起一个邀功的眼神。 顾锦里赶忙转头去照顾孩子……丫的,你别看我,我可没有让你当众下余氏的面子,虽然我心里也挺爽的。 余氏气得快哭了。 可肖寡妇不理她,拉着顾福丫说话,她能说会道的,跟顾福丫聊得还不错,快吃饭的时候,顾锦里是让虞嬷嬷去把高雷氏请来了。 “是。”虞嬷嬷亲自去请了。 高雷氏一过来就道:“你们一家子亲戚吃饭,喊老身过来做啥?” (本章完) 第2423章 留下 顾锦里笑道:“雷姑婆,咱们明天就要启程去陇山府了,带着亲眷们赶路,起码得餐风露宿两个月,今天咱们好好吃一顿,补一补,也认认人,路上好有个照应,免得闹出什么误会。” 高雷氏跟桑诺也会去陇山府,因为合牧托还在那边打仗,他们想过去,一是能就近得知合牧托的情况,二是那边伤兵多,桑诺做出一些新药,经过顾锦里的讲解后,学到一些缝合脏器的技术,想去那边用濒死的伤兵来试试这种技术。 毕竟缝合人体内部的脏器,这种手法,不可能用在一般伤兵将士身上,只有那些快死了的将士,才愿意一试。 原本顾锦里是打算一辈子都不把这种技术拿出来,因为她还不想被人当做怪物烧死,可桑诺说,他乐意去冒这个险……要是真能救活人,他后半辈子也不算白活了。 为了让他觉得活着更有意义,高雷氏求了顾锦里,顾锦里才答应教他,让他去试。 “就为这?”高雷氏有点不信,只因她早就跟顾锦里说过,今天要陪小五吃饭,不过来凑热闹了。 顾锦里笑道:“对啊,还能为啥?” 又看向杨桃:“人都到齐了,把饭菜端上来吧,早点吃,也好早点休息,明天还得早起赶路。” “是。”杨桃去传饭菜了。 顾锦里趁机给高雷氏介绍顾福丫一家,又指着谢佳宁道:“这是我福丫姑姑的女儿,说来也瞧,跟我同年,只比我小五个月,是八月出生的,生辰刚过没几天,要是早几天相认,咱们就能给她过十九岁生辰了。” 高雷氏听罢,心里有数了,看来小鱼丫头把她叫来,是为了这个姑娘。\./手\./机\./版\./无\./错\./首\./发~~ “宁表妹,这是雷姑婆,雷家商队目前的当家,别看她样子凶巴巴的,其实最是护短,只要入了她眼的人,她都会护得死死的,且她也护得住,往后要是你受了什么委屈就跟雷姑婆说,她一定会替你出头。”顾锦里说着,又招呼她:“过来坐,跟雷姑婆说说话。” 谢佳宁有些怕,不过她最终还是坐过来了:“雷,雷姑婆好。” “啊哈!”二狼扑过来,抱住谢佳宁的腿,仰头看着她笑:“好好。” 谢佳宁一愣,是笑了起来:“二少爷好。” “嗯呐呐~”二狼小大人般,点头应着,又去扒拉高雷氏,要她:“巴巴。” “是抱抱。”高雷氏一提气,把这小胖墩给抱了起来,又虎着脸道:“抱你可以,但吃饭的时候不许捣蛋扒我的碗,再摔坏饭碗,老身要罚你了。” 二狼根本不听她的,是指着大狼,道:“嘎嘎,嘎嘎。” “行行行,也抱你哥哥。”高雷氏坐好后,让顾锦里把大狼也抱她怀里,一入手是沉甸甸的:“两大胖小子,你们是想累死老身。” 虽然这么说,可高雷氏脸上带着笑。 饭菜很快就摆上来了,满满两大桌,把余氏看得眼睛都直了……余家有个表亲,姓尹,乃是东北望族,尹家老夫人过大寿,她跟着余家嫡支去给拜过寿,她那一桌吃的还没有眼前的好。 秦家不愧是侯爷家,看来她得对谢敬先好一点,不能让别的小妖精把他给勾了去! “这,这吃得也太好了,而且太多了,我们这些人吃不完的,小鱼丫头,扯走一桌吧,咱们分吃一桌菜就成了,这么多肉菜,吃不完可就浪费。”顾福丫道。 顾锦里笑道:“福丫姑姑不用担心,吃不完的肉菜会做成肉干,带在路上做干粮。” 如今西北的可不富裕,她是不会浪费粮食的。 顾福丫听罢,这才敢落座。 大家伙是高高兴兴的吃了一顿饭,等吃完后,顾福丫道:“小鱼丫头,我们就不留宿了,得回曹家车队去帮忙……曹家这次没带什么下人过来,我跟你姑父管着事儿,要是不。(下一页更精彩!) 回去,曹家明天怕是不能启程。” 顾锦里没拦着,只是去看谢佳宁,见她脸上明显有点不自在,是道:“福丫姑姑回去吧,不过雷姑婆很喜欢宁表妹,她年纪又大了,还是一个人住,让宁表妹留下跟她住一块,去陇山府的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肖寡妇听得撇撇嘴……外甥媳妇也太会睁眼说瞎话了,那高老夫人对着谢家姑娘的时候一直绷着脸,哪里喜欢她了?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高雷氏跟谢姑娘有仇! 不过她没空理会谢家的事儿,是拿出袋子,忙着装没吃完的肉菜。 谢佳宁一惊,看向顾锦里……表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顾锦里笑道:“宁表妹不愿意吗?如果你想跟福丫姑姑会曹家去也成,我不拦着。” 谢佳宁忙道:“我愿意。” 只要不用见到恶心的曹老爷跟曹夫人,她住哪里都可以。 顾锦里听罢,心下又是一沉,希望宁表妹不要遇到什么恶心事儿,她笑着点头,道:“好,那你就留下,跟雷姑婆住一块,明天雷姑婆坐的车会跟我的车一起走,路上要是闷了就过来跟我聊天,嗯,顺便帮我带孩子。” “棒棒!”二狼这次是去扒拉谢佳喜了,因为谢佳喜扎着两个小揪揪,上面还绑着红带子,他想去拽人家的红带子玩:“凉,棒棒!” 帮二狼,帮二狼。 “不帮。”顾锦里不理她,去抱犯困的大狼,笑道:“大狼困了,再撑撑,等送完你福丫姑婆后,咱们就去洗香香,然后睡觉。” “嗯嗯~”大狼点着小脑袋应着,打了个小哈欠,趴顾锦里怀里了。 谢佳喜看着顾锦里道:“鱼表姐,我能留下来陪我姐吗?她胆子小,我担心她会哭。” 顾锦里笑了,夸道:“小喜可真懂事,成,那你也留下来。” 又对顾福丫道:“福丫姑姑放心,我会照顾好宁表妹跟小喜表妹的。首\./发\./更\./新`..手.机.版” 顾福丫很不好意,是道:“小鱼丫头,给你添麻烦了,你别太惯着她们,要是她们做的不对的,你就骂,不用留情面。” “成。”顾锦里应着,是把他们送出门口。 顾大林不放心,是一路把他们送回了曹家车队扎营的地方。 曹夫人听说顾福丫一家回来了,是得意的道:“还知道回来,总算还有点良心。” 曹老爷压低声音,小声骂道:“住口,忘记我跟你说的了,咱们可是心地善良的恩人,不是周扒皮。” (本章完)。 第2424章 谢佳宁的用处 而他们会小声说话,是因为早在东北的时候就有人提醒过他们,秦家人本事大、顾锦里不好骗,一旦顾福丫一家去认亲,秦顾二人定会派人在暗地里盯着他们,要他们小心说话,免得被人听见,招来大祸。 “知道了~”曹夫人应着,心里很是不爽。 “谢兄弟一家回来了?那咱们得赶紧去接人!”曹老爷高声说着,拽着曹夫人就往营地外走。 他家的营地原本不在这里,而是在五里开外的地方,能到距离驿站最近的这片营地扎营,还是靠着秦家。 他们告辞出来的时候,有个叫熊大的管事来送他们,让他们搬到这里来的。 而这个地方确实不错,有现成的营帐、他家还能进驿站打水吃、还能进城买东西、还有将士巡逻保护他们的安全。 总之一切都很好,唯一不好的是…… “顾妹子,你家佳宁跟佳喜怎么没回来?”曹老爷一惊,偷偷推了推曹夫人,让她问出这话。 顾福丫笑道:“她们留下陪高老夫人了。” 又把高老夫人是谁给说了。 曹老爷惊了,上前握住谢平子的手,道:“可是雷家商队的高老夫人?谢老弟,你家真是苦尽甘来了,连高老夫人都结识了。” 谢平子不好意思的笑道:“曹老爷说笑了,我家一直被曹家照顾着,是什么苦头都没吃。” 曹夫人听罢,心里舒服了一些,暗道:你知道自家受了曹家恩惠就好,可别忘恩负义! 曹老爷则是道:“都说了好多年了,别叫什么老爷,你要是看得起我就喊一声曹大哥。” 见谢平子又要拒绝,是抢先道:“别说什么配不上的话,你家如今可是秦侯家的亲戚了,这身份喊我一声大哥,是我家赚了。” 谢平子听罢,很是感动,红着眼眶道:“嗯,曹大哥。” 曹老爷:“诶,谢老弟!” 两人正感动着,曹少爷突然出现了,不满的问道:“谢平子,你女儿怎么没回来?哼,莫不是攀上了贵亲,所以瞧不上我们曹家,连回都不回来了!” “住口,你个逆子,又在犯浑是不是,老子打死你!”曹老爷拿起旁边的干柴,往曹少爷的身上打去。 砰砰砰! 因着顾大林在场,曹老爷是下了狠手,把曹少爷给打得哭爹喊娘的,赶忙跪下求饶:“爹,儿子知道错了,您饶了儿子吧,儿子再也不敢了。” 又哭着求谢平子:“谢叔,谢叔您救救我,我知道错了,一定改!” 快救我啊,再不救我就要死了。 谢平子跟顾福丫回过神来,赶忙冲上去,跪下道:“老爷,不,曹大哥,你饶了少爷吧,曹家可只有他一个嫡子了。” 曹夫人听见这话,也冲了过来:“老爷,快住手,不能再打了!” 你是想打死我儿,把富贵都留给那两个庶子是不是?! 曹老爷有三儿一女,只有一儿一女是曹夫人所生,而在回西北之前,女儿是许给了尹家,入了望族门。 而曹小姐能进尹家门,是一个交易……让狗办事,总得给狗一点甜头。 曹老爷也打累了,扔下干柴,怒道:“逆子,以后谢家就是你世叔家,你要是再敢对谢家不敬,老子宰了你!” 曹少爷被打怕了,连连点头:“是是是,儿子知道了,以后一定把谢叔当亲叔对待!” 又朝着谢平子跟顾福丫磕头:“小侄,拜见谢叔谢婶。” 娘的,这样总行了吧?别再打我了! “少爷快起来,我们可担当不起。”顾福丫夫妻吓了一跳,赶忙去扶曹少爷,结果碰到他手上的痛处,让曹少爷呼痛连连。 曹夫人心疼坏了,曹老爷怕曹夫人情急之下会坏事,忙道:“还。w_/a_/p_/\_/.\_/c\_/o\_/m(下一页更精彩!) 不快扶这逆子去上药,记住,管好他的嘴巴,敢背后骂谢家,我饶不了他!” 这话其实是在提醒曹夫人,别在背后说谢家坏话,他们可是大善人夫妻,要是背后说谢家坏话被听见,这戏可就演不下去了。 “知道,我会好好说他的。”曹夫人应着,又朝顾大林道:“顾老爷,让您看笑话了,对不住。” 顾大林:“没事,曹夫人请便吧,如果需要大夫,我们这边有,可以随时把大夫喊来。” “不用不用,曹家养了个大夫,不必劳烦顾老爷了。”曹夫人带着下人,赶忙把曹少爷带走了。 不过顾大林是不想顾福丫一家再留下来了,当面向曹老爷提出想把顾福丫一家接回城里住,曹家要是需要人手,他会安排人过来帮忙,干的活计不会比顾福丫一家少。 可顾福丫一家不同意,说了:“曹大哥一家对我们很好,我们得报恩,你就让我们再帮曹家一程吧。” 顾福丫一再坚持,顾大林只能作罢,不过他是决定以后每天都去看顾福丫一家,免得他们被曹家少爷给欺负了。 …… 半夜,曹夫人是推了推曹老爷,想要说话,被曹老爷一掌打断了,小小声道:“睡觉,有话天亮后再说~” 忘记那人是怎么说的了? 晚上是死士盯人盯得最紧的时候,想说什么,白天找个空旷地方,咬着耳朵说,远一点的人是听不见。 要不然就写字,写完后不能烧,不是冬天,不用烧炭取暖的,这时候点火烧东西会惹人怀疑。 得用水把纸张化开,然后跟水一起喝掉,才能不露一点痕迹。 而第二天,在骡车里的时候,曹家夫妻就是用的写字的方法。 曹夫人问:那丫头昨晚没回来,不会是把事情说了吧? 曹老爷看后写道:不可能,她胆子小,又怕给家里添麻烦,肯定不敢把那事儿往外说。再说了,我也没对她怎么样,她清白还在。 曹夫人还是担心:可她一个姑娘家脸皮薄,万一过不去那个坎该咋办?听说那个秦夫人跟高雷氏都是精明人,她要是还像今天一样反常,那两人天天对着她,总会发现点什么,倒时候咱们就完了! “够了,你别再瞎担心那个逆子了,赶紧去跟秦夫人她们汇合,去晚了掉了队伍,咱们可就没有将士保护了。”曹老爷夺过纸张,撕碎后扔进茶碗里,等泡软后,递给曹夫人:“渴了吧,来喝点水。” 曹夫人气死,这个老王八蛋,每次有糟事就让她来做,自己只会享受! 曹老爷:“快喝。” 曹夫人只能接过茶碗,把带着碎纸的水给喝了。 而曹老爷则是后悔,早知道当初他就不止是偷看那丫头洗澡,应该当场办了她,这样拿捏起她来也能更容易点。 可那人不同意,说了他们只要拿住谢佳宁的一个把柄,方便控制她就成,而谢佳宁的清白必须留着去勾搭秦小侯爷。 不管成不成功都不要紧,只要逼着谢佳宁去做了这件事,给顾锦里的心里埋下一个疙瘩,让顾锦里跟秦小侯爷离心就成。 (本章完)。 第2425章 赶路 宁霁多活了一辈子,他算是了解秦三郎跟顾锦里,所以他煞费苦心,布局这么久,也要用谢佳宁。 顾锦里是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要是谢佳宁这个表妹去做了勾引秦三郎的事儿,只要成功了一半,对于顾锦里来说也是极大的打击。 等这事儿出来后,顾福丫一家跟三爷爷三奶奶这门亲戚就不能要了,这对顾锦里来说,又是一个打击。 秦三郎跟顾锦里夫妻之间,就会因此生出隔阂来,而隔阂只要产生了,只会越来越大……秦三郎出生侯门,又是个满身杀伐的掌兵人,即使他再喜欢顾锦里,也有自己的傲气,年复一年之下,两人的感情就会因此变薄。 等到那个时候,宁霁再联合其他大将出来游说秦三郎,他就不会再受顾锦里左右,同意去争夺皇位,成为一代明君。 而宁霁也能因此名垂青史!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宁霁,还是一个畏惧秦三郎、想要辅佐秦三郎的人,可人是会变…… “咳咳咳,水,噎住了!”曹夫人被碎纸给噎住了,捶打着心口,朝曹老爷要水。 曹老爷赶忙递给她一个水囊,曹夫人是灌下半水囊的水后,才算把所有碎纸给咽下去。 “呼呼呼!”曹夫人喘着粗气,瞪着曹老爷:“本夫人差点噎死。” 曹老爷怕盯着他们的死士听见这话,是故意道:“噎死你活该,谁让你吃个早饭也不慢着点。” 曹夫人快气死了,正要骂回去,一阵铜锣声响起。 铛铛铛! 铛铛铛! “卯时过半,要前往陇山府的人家速速排好队,准备好令牌接受检查,军营会分发一面小军旗给你们,军旗上绣有编号,一路上以小军旗为凭证,随亲眷们入陇山府!!” 上百名传令兵来回奔跑喊话,声音传遍方圆五里之内。 曹夫人听着这阵喊话,有些不高兴的问道:“怎么还要排队?” 他们可是顾福丫一家的恩人,不该紧跟秦夫人的车马赶路吗? 曹老爷瞪了她一眼,道:“将近十万人一起赶路,不排队一股脑的冲,不得踩死人?老实等着就是。” 而人太多了,曹家即使排在前面,也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拿到小军旗。 是熊大送过来的,对曹老爷道:“大林老爷本来想亲自送过来的,可他太忙了,只能让我过来送,曹老爷您拿好了。” “诶,多谢。”曹老爷收下小军旗,又看向他身边的两名将士,问道:“这两位军爷是?” 熊大笑道:“他们是长梁卫的将士,以前是跟着大人打仗的,如今被派过来跟着谢老爷一家……这路途遥远,要是路上有啥事儿,他们也能及时搭把手。” 两名将士佩刀备弓的,等熊大说完话后,两人抱拳给谢平子行礼,道:“见过谢老爷。” 谢平子吓了一跳,忙说:“不用不用,喊我平子就成。” 两名将士笑了笑,没说什么,又朝着曹老爷道:“见过曹老爷,路上打扰了。” 言罢,退到谢平子身后去。 曹老爷跟曹夫人是火气上涌,却只能押着火气,笑道:“不打扰,不打扰。” 混蛋! 顾氏到底想做什么?即使派人过来也应该是伺候他们的,怎么能派给谢平子家?谢家可是奴才啊! 虽然没签卖身契,可在曹老爷夫妻眼里,顾福丫一家就是他们家的下人,他们会忍气吞声,只是碍于那人罢了。 那是他们不能得罪的人物,给他们银子不说,还能随时要了他们的命! 这就是曹老爷夫妻明知道顾福丫是秦小侯爷的亲戚,还敢继续害谢佳宁的原因……富贵很重要,可命更重要,那人可是捏着他们的命。 铛铛铛! “辰时已到,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启程,各家各户速速准备,以大鼓声为信号,有序前进,大鼓未响之时,莫要乱动,莫要乱动啊!” “要启程了,奴才先告辞。”熊大行了一礼后,翻身上马,策马走了。 曹老爷见了,心下一跳……不得了啊,只是一个奴才,竟然有这样马术,在这种人多的地方也能控马前行。 “老爷、夫人,这里有几个柚子跟几盒水晶糕,是我侄女派人送来的,你们拿着,路上垫垫肚子……骡车里闷,吃点柚子,也能醒醒神。”顾福丫是把顾锦里送的东西全给搬了过来,还指着后头一辆骡车道:“那车里还有满满一车的吃食,老爷、夫人要是饿了就喊我一声,我去车里给你们取来。” 曹夫人高兴了,可又假惺惺的道:“既然是秦夫人给你的,你自个留着就成,不必留给我们。” 顾福丫道:“我家不用留,老爷夫人尽管吃就是。” 曹少爷也不会假惺惺,在旁边的骡车里听说有新鲜东西吃后,立马扯开嗓子喊道:“顾婶子,我饿了,给我拿点侯府的新鲜东西来吃,快点!” “诶,这就来。”顾福丫赶忙去给曹少爷拿东西吃。 两名将士见状,赶忙过去帮忙,曹少爷看见两个身穿重甲的军爷后,这才收敛了起来,不敢再之事顾福丫。 不过他指着两名将士道:“顾婶子,他们两个借给我玩玩呗?这里贵人家的公子多,我带着他们出去,脸上也能有点光彩。” 两名将士呵呵:你就作死吧,等会儿让你脸上挂彩! 不过他们没有拒绝,是答应了,吴六东道:“我陪着曹少爷去,刘哥得跟着谢老爷一家,给他们帮忙。” 跟着这傻子也好,要是这货用秦家的名义造孽,他在场,也能及时阻止。 曹少爷有点不高兴,不过他昨晚挨了一顿打,身上现在还疼着呢,现在不该太过分,点头道:“成吧。” 又问道:“你身手咋样?” 吴六东:“贼好,选过小侯爷的亲兵。” 就是被别的兄弟打趴了,没选上。 曹少爷高兴了:“那身手确实不错啊,成,以后你就跟着本少爷了,本少爷让你揍谁你就揍谁,知道了吗?” 吴六东呵呵,你这么冲动,不是给我机会抓你把柄吗? 铛铛铛! “各家各户准备,还有两刻钟就启程了!” 传令兵们是不停歇的来回奔跑大喊着,各家各户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 成将军是领兵过来送顾锦里她们,保证道:“秦夫人,请让秦小侯爷放心,末将会守好陇安府,不会让陇安府出任何差错。” (本章完) 第2426章 是爹爹 秦三郎目前跟成将军同级,可成将军却用了末将二字,可见他已经认可秦三郎,愿意在他麾下办差。 秦三郎也信任他,把整个陇安府的驻防都交给了他。 “多谢成将军,您的话,我会带到。”顾锦里又道:“这边收粮食跟挖大深井的事儿,还得成将军多费心。” 成将军:“秦夫人放心,这边已经没有战事,将士们能腾出手来收粮食,不会坏了任何一块地的收成。大深井事关这边的旱季用水,无论如何,末将也会把井挖出来!” 成将军虽然没有见过当年的西北大旱,可他见过逃荒的灾民,一生不敢忘,也知道水在这边的重要,所以大深井他一定会接着挖。 旁边的高雷氏又道:“成将军,要是有走投无路的女人跟小姑娘,请您护她们周全,再把她们送到雷家商队的宅子去,雷家商队的人会养她们一段时日,让她们学本事,给她们一条活路。” 每次打仗就会有无家可归的女人,而高雷氏还是不愿意顾锦里去处理这些事儿,免得遇上心黑的人,给她带来麻烦,因此还是雷家商队收留了。 而源字药行会分派活计给雷家商队,让那些女子做些碎药材的活计谋生。 至于男孩子,军营会收留,以后就是兵源了。 “高老夫人放心,只要有成某在,这一片就不会有什么大恶事儿。”成将军正保证着,二狼终于找到机会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脚,高兴的喊道:“铛铛!” 成将军一愣,低头看着这个跟秦三郎长得很像的小家伙,心里一片柔软,笑道:“二公子还记得我啊。” 二狼点着小脑袋:“铛铛。\./手\./机\./版\./无\./错\./首\./发~~” 六月进城的时候,成将军让将士扶着铜锣,给二狼打铜锣听,二狼到现在还记得。 成将军见他点头,是惊了,对顾锦里道:“二公子可真聪明,都会回话了,记忆还好,且爱笑。” 顾锦里笑了:“也就有点机灵劲罢了,至于爱笑啥的,您可别夸了,这臭小子一哭起来可是撕心裂肺的,能把人耳膜给哭聋。” 呃,成将军想起一个月多前,他带兵巡逻到城门外,听见二狼的哭声,确实很是撕心裂肺,把他吓得差点从马上栽下来,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赶忙让将士开城门进去看。 结果就是二狼起晚了,想看将士们操练没见着,气哭了。 他当时就道:“那你们就练给他看啊,怎么能让他这样哭?” 可守城的副将道:“巴虎不许,说了秦家有规矩,不能二公子一哭就顺着他。” 又道:“人已经抱走了。” 小家伙是被抱走了,可那哭声却传了一路,成将军回想起来,有点心有余悸,忙对将士道:“拿铜锣来,敲给二公子听!” 二公子你别哭啊,我哄不住的。 “是。”将士赶忙去拿来一个铜锣,放在地上,竖立着扶着,把锤子递给二狼,笑道:“二公子,敲吧。” 二狼高兴极了,拿过锤子,敲着铜锣,听到声响后,开心的叫着:“嗷嗷,铛铛,铛铛!” 顾锦里耳膜都被他叫疼了,等他敲了几下后,是道:“好了二狼,咱们要启程了,给成将军挥挥。” 二狼不干,继续敲锣玩。 大狼急得叫他:“弟弟,弟弟。” 成将军惊了:“大公子说话已经这么清楚了。” 顾锦里笑道:“也就能说清楚弟弟、爹娘、嬷嬷这些字眼,再多的字他就不会说了。” 成将军道:“才一岁半,能说清楚这些已经很厉害了……秦家后继有人啊。” “弟弟!”大狼见二狼叫不听,踉跄地走过去,拽住二狼的手,拖着他走。 比起铜锣,二狼还是更喜欢哥哥,把锤子给了将士,朝他挥挥小手后。(下一页更精彩!) ,才跟着哥哥走了。 将士高兴得不行……那传令兵果然没吹牛,他现在是信了那传令兵被秦小侯爷家的小公子抱过的话。 大狼带着二狼走到成将军面前,朝他挥挥手:“挥挥。” “飞飞!”二狼挥手后,还扑向成将军,抱了成将军一把,这才转身朝着顾锦里跑去,结果跑太快,小短腿打脚了,趴,摔地上了。 也不哭,爬起来,又扑向顾锦里:“凉,巴巴。” 抱抱。w_/a_/p_/\_/.\_/c\_/o\_/m 顾锦里给他拍拍身上的灰尘后,抱起他,又去牵大狼,夸道:“大狼真乖。” 大狼被夸,嘴角一扬,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来。 成将军看得眼眶有些发热……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其实是认识秦侯的,如今见秦侯家后继有人,他很欣慰。 司徒夫人看得手痒痒的,也想去抱,又瞥见她相公后,对顾锦里道:“夫人,估摸着要启程了。” 果然,司徒将军过来,问道:“秦夫人,快辰时过半了,您这边如何了?可能启程了?” 又道:“姜大将军那边已经准备妥当。” 司徒将军是被秦三郎派回来接亲眷们的,而姜万罡也会跟他们一起去陇山府。 许尤留下的兵将不少,为防止那些人半路叛变,姜万罡得跟去坐镇,也算是摆明态度,告诉许尤的部将,他支持秦三郎。 至于以后他会不会被景元帝处死,那就是以后的事了,现在他只想帮秦三郎稳住西北。 顾锦里点头:“有劳司徒将军了,启程吧。” “是!”司徒将军应着,看向自家老妻,交代她路上要多注意后,迈着轻快的步子,高兴的走了。 咚咚咚! 大鼓声响起,传令兵喊道:“时辰到,各个卫所亲眷、各家、各商队,启程!” 队伍立马动了起来,一批一批有序的往昌河府方向走,人太多了,队伍太长,蜿蜒十几里,可谓壮观至极。 成将军带兵一路护送到毒虫沟,才停了下来。 而来送行的百姓也很多,栖鹤庄的蓝家人更是全家出动,还抱着白鹤来送行,只因秦家做主,把许家用血腥手段夺走的产业,还给了他们。 栖鹤庄又回到了蓝家的手上、孟家也拿回了自家的祖产、西北所有被许家抢走家产的人家都拿回了自家的产业。 只是那些京城来的贵公子们对此很是不满……那么多的产业,竟然说还就还了,简直是有病,病入膏肓了! 而他们今天也跟着启程,往陇山府去了,想要沿途买产业,把昌河府、大明府、陇山府的田地、宅子、铺子、庄子都买下……每次大灾或者大战过后,他们这些贵人家都是这样低价买入无数产业的。 这回,他们也要捞一笔! 吕柏得知这些贵公子们的打算后,冷笑道:“他们是在做梦,秦顾二人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他说得没错,等到了昌河府,那些贵公子、世家豪族的管事要跑去买产业的时候,被驻守的将领告知:“昌河府、大明府、陇山府三座城池的铺宅良田等产业,如今暂时禁止买卖,不服就亲自去找秦小侯爷说,或者去找陛下说!” 呵,想趁机低价买空三座城池,把三座城池变成你们自自己家的地儿,你们是在做梦! (本章完)。 第2427章 堵死了 这个规定,算是把世家豪族、***勋贵们的发财路给堵死了。 “这是什么道理?!”听到这个回复的贵公子跟世家豪族的管事们急了:“自打从以物易物开始、自打从有圩市开始,古往今来所有物品就都是能买卖的,怎么到秦小侯爷执掌西北后,竟然不能买卖了?!” 又指着县衙大门道:“还有这里是县衙,应当是县令坐镇的地方,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当兵的地儿了?文治地方,武安天下,各司其职,这才是正道!” 徐千户冷笑:“县令管得住你们吗?你们可真是着急,刚踏入昌河府地界,连府城都没到,就开始在县里吞地,想要买空这边的产业!” 骂完后,又问道:“你是谁家的?报上名来!” 柳贵发身子一缩,没敢报上名号,只是道:“你管我是谁家的,我瞧见不对的事儿出声质问,乃是为人本分,谁家的能质问你们!” 徐千户笑了:“既然你报不出家门,那本将有理由怀疑你是戎贼细作,来啊,抓了,扔大牢里,择日送往京城兵部!” “是!”一群将士冲了过来,把说话的人给摁住,往衙门里拖去。 柳贵发终于怕了,赶忙朝人群里喊道:“王表弟,救我,快救救我啊!” 王望富听罢,想死的心都有了,忙道:“你别胡喊,我不认识你!” 说完是转身就要走,却被徐千户的人马抓了回去,砰一声,扔到徐千户面前。 那人忙道:“将军,是王表弟让我来买宅子铺子的,他弟弟是齐阳县主的孙女婿,乃是皇亲国戚!” 吕柏知道贵公子们在衙门闹着要买地,是闻讯赶来了,一来就听见这话,是无语了。 “让开,都让开,黔山县男到!”何成进带着护卫给吕柏开路。 吕柏顺畅的一路走到府衙门口,看着王望富道:“在牧县的已经被收拾过一回,到了昌河府还敢作死,看来你不死上一回是不知道怕啊。” 王望富看见他,赶忙求救:“黔山县男救我,快救救我,不是我的错,是柳贵发背着我,借着县主家的名头想要低价买宅铺。” 柳贵发气死:“王望富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说现在空置的宅铺多,让我趁机来给县主家买宅铺的,如今你敢不认,你眼里还有柳家,还有我爹吗?!” 柳家是王家的舅舅家,王望富的弟弟成县主孙女婿后,柳家是派了三拨人,一拨去京城跟王望富的弟弟、一拨跟着王望富来西北捡漏发财、一拨去王望富老家巴结王家爹娘。 总之这辈子是吃定王家了。 徐千户看向吕柏,问道:“您就是黔山县男?这时候出面,可是要为他们出头?” 吕柏不答反问:“如果我要为他们出头,您打算如何?” 徐千户笑道:“照关不误!” 又冲将士道:“磨叽啥,拖去牢房关着,择日送往京城兵部,罪名就是以权谋私,想买空西北产业!” 又看向王望富他们,道:“听说陛下最恨趁机掏空大楚产业的人,你们最近想吃什么就多吃点,免得到了京城,陛下会让你们连吃饭的机会都没有,拖下去!” 将士们立刻把王望富跟柳贵发给拖走了,两人哭喊求饶的声音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消失。 徐千户看向在场的贵公子,道:“秦小侯爷说,不管是谁,到了西北就得守规矩,谁敢玩趁机低价吞并产业那一套,谁就得死!” 在场的贵公子、各家管事听罢,倒抽一口冷气……还好他们聪明,是花了银子让柳贵发跟王望富先出来闹了,要是他们第一个冒头,现在被抓的就是他们了! 没错,王望富跟柳贵发敢出来质问徐千户,是受了银子的缘故,那些管事还对他们说,让他们别怕,有各家贵公子给他们撑。(下一页更精彩!) 腰,出不了大事儿。 狗屁,现在他们就被抓了! 徐千户又道:“秦小侯爷还交代了,你们各家的所作所为,会被全数记录下来,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给陛下!” 什么? 贵公子们听罢,吓得要死,忙道:“这位将军说笑了,我们只是来看热闹的,不是来买宅铺田地的。” 要是让景元帝知道他们在这边的事儿,别说他们要遭殃,连家里都得完蛋! 徐千户道:“不是最好。” “不是不是,我们家里又不缺产业,怎么可能做这种趁机吞并田地的事儿,不会不会。”贵公子们赔着笑脸道。无\./错\./更\./新`.w`.a`.p`.`.c`.o`.m 不过也有管事站出来问:“敢问这位将军,要是昌河府、大明府、陇山府的百姓回来,他们可能拿回自家的产业?” 徐千户道:“要是查证过后,确定是自家的产业,自然是能拿回去的。不过要是这个产业是抢占别人家得来的,那就得重审。总之一句话,秦家跟西北军不会占百姓的家财,该是谁家的会还给谁家,其他人家,休想趁着权势来占便宜!” 徐千户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又道:“都回去吧,别堵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儿,全给你们抓起来!” 徐千户留了一把大胡子,一手叉腰,一手摁刀的说着,很能唬人,有些聪明的管事、胆小的贵公子是立马走了。 其他人等了一片刻,见实在不能买产业后,暗暗骂了几声,也走了。 吕柏则是上前,问道:“这位将军,你要在县衙待多久?” 徐千户道:“秦小侯爷说,待到秦家清白的圣旨跟新任县令到来为止。” 吕柏满意了,这就是说,这个时候的秦三郎并不打算拥兵自立,只要景元帝退一步,秦三郎还是愿意接受朝廷的:“有劳了。” 吕柏朝徐千户行了一礼,带着何成进他们走了。 而三座城池暂时禁止买卖田宅铺、以及三座城池的百姓可登记拿回自家产业的事儿,很快就传开了。 大家伙听罢,纷纷觉得这做法很合理。 “秦小侯爷做得对,那些贵公子家已经很有钱了,还想低价买空三座城池的产业,他们也不怕噎死!” “他们都把田地买光了,让咱们老百姓吃什么去?给他们做佃农吗?他们想得倒是美!” “还是秦小侯爷好,那许家倒是也不许有钱人家买陇安府的产业,可他家倒是不花钱的把那些产业都给弄到手了,害了多少人家啊,丧尽天良!” (本章完)。 第2428章 爹爹抱 千山先生听到这话,很是高兴,看向世炉药行的卢二总管,道:“如何,秦小侯爷比许尤强多了吧。” 真乃明主啊,他果然很聪明、有眼光,是早早就投靠了秦小侯爷。 卢二总管点头笑道:“秦小侯爷出身侯门,乃是名师勇将培养出来的贵公子,自然不是许尤那等小人能比的。\./手\./机\./版\./无\./错\./首\./发~~” 不过…… “千山先生,你什么时候才能安排我去见秦夫人?或者见见两位小公子也行。” 从秦三郎收复三座城池后,卢二总管就知道错了,赶忙调集人马,把囤积的药材拿出来,要半卖半送给军营。 可军营不要! 说什么源字药行、楚申药行都给军营供药,秦夫人家的庄子里还种有药材,军营目前是不缺药材的,让他们排队等消息。 卢二总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耳背听错了吗?以前都是军营求着世炉药行给药,现在世炉药行主动给,他们竟然不要! 后来没办法,也不卖了,只能送。 可军营没药,让他拉去陇安府给齐逸,说了:“不止军营,西北的民众也要用药,既然世炉药行有富余的药材,那就送去府衙,让齐知府分发给西北各个药铺,让民众们能买到药材吧。” 卢二总管差点气死,不想给了,可千山先生出面,说了他一番,他只能把让人把药材拉去府衙,给了齐逸。 打哪以后,卢二总管是不敢给军营、给秦顾两家脸色看了,老老实实的帮忙,只求能见顾锦里。 可顾锦里根本不搭理世炉药行。 “某已经在安排了,卢二总管再等等,你总有能见到秦夫人跟两个小公子的时候。”千山先生继续敷衍着。 卢二总管不高兴了:“先生这话可说了两个月了,即使我装着信了,先生也会觉得愧疚吧。” 千山先生笑了:“某倒是一点不愧疚,因为某早早就提醒过你们了,是你们抻着不给药,如今被针对,能怪谁?” 损了一句后,又道:“卢二总管,秦小侯爷不是许尤、秦夫人更不是崔惜娘,他们夫妻是猛兽,所以别跟他们玩心眼,得拿出诚意来……再等等吧,到陇山府后,你一定能见到秦顾二人之一。” 说完是肃了脸色,警告他:“这段时日别乱来,否则莫说是你,连世炉药行背后的十大世家也要掉层皮!” 卢二总管听得心里不爽,可这里是秦穆的地盘,他也不想自己死在这里,是答应了:“某明白。” 队伍在县城歇了一天,补充物资跟食水后,又继续赶路。 因着三座城池都是肃清过的,秦三郎还派了兵马在沿途接应,因此顾锦里她们这一路走得比较顺畅。 不过也有些不死心的人想要趁机买田地宅铺,给自家划拉产业的,可秦三郎在沿途的每一个里都放了兵马,打听到谁买卖产业,将士们立马去抓,是抓了不少管事,全都投入大牢里,择日会一起送往京城。 那些管事背后的人家去求吕柏、曹伯爷、司徒将军都没用,得到都是:“趁乱低价吞产,肥自家肚皮,罪大恶极,秦小侯爷做得没错!” 那些人家见救不出被抓的管事后,大呼完了完了,这事儿定要捅到景元帝面前了。 …… 这些事儿,大庆会按时禀告给顾锦里,她就当八卦听,又问起谢佳宁的事儿:“游喜可查到什么了?” 大庆摇头:“还没有……游喜是派人一路查到大梁府,可曹老爷一家好像进入西北后,就没犯过错,要真做了什么害人的事儿,怕是在进入西北前就做了。” 顾锦里道:“继续查,继续盯着,宁表妹去哪里都暗中跟着,看曹家人会不会暗中找她。” “是。”大庆应着,又转身出去了。 而顾锦。(下一页更精彩!) 里这段时间给谢佳宁把过脉,她身子没事儿;高雷氏跟虞嬷嬷都偷偷看过谢佳宁的身段,说她应该还是清白之身。 顾锦里听后,总算是松了一口大气,只要没吃大亏,那就是大好事儿。 …… 队伍是八月底启程,可西北地广人稀的,各府占地比南边的府城要大一倍左右,她们一直走到十月半,才到了大明府跟陇山府的交界县——永峰县。 司徒将军让队伍在这里停两天,补充干柴……天气开始冷了,要是没有足够的柴火,可是要冻死人的。 “夫人,这是秦家的宅子,已经打扫好了,您跟两位小公子安心住着,好好歇上三天。”留守在永峰县的罗千户亲自去迎接顾锦里她们,把她们带到秦家在县城的宅子里。 西北地多,宅子很好,顾锦里、匡氏、纪贞娘、史夫人、谭夫人她们还是一块住着。 而韩氏、小吉、陶嬷嬷她们没在,人太多了,不能挤在一起,所以她们先走了一步。 而早在还在打仗的时候,小吉就给丛文山写信,说了只要他能活着、且升官后还乐意娶她这个小丫鬟,那她就愿意嫁给他。 丛文山很高兴,回信说了:谢谢媳妇,我一定平安回来娶你! 打那之后,小吉就被陶嬷嬷带在身边,开始学着怎么管理一个卫所庶务、照顾亲眷的事儿。 丛文山这一仗过后,少说也会是个千户,小吉既然要嫁给他,那这些东西就得学了。 而小吉学得很好。 顾锦里打量着永峰县的这座宅子,心里感慨道:我相公家果然很有钱,几乎在西北所有县城里都有宅子跟庄子,发财了! 在心里开心完后,又对罗千户道:“有劳罗千户带路了,罗夫人她们也到了,罗千户去看看妻儿吧。” 罗千户也惦记着妻儿,听罢笑道:“是,末将先告辞了,夫人要是有何吩咐,派兵去县衙告知末将一声就成。” “好。首\./发\./更\./新`..手.机.版”顾锦里点头应着,送走罗千户后,她们是赶忙洗澡吃饭,早早就睡觉了。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个晚上,外加一个上午,总算是缓过劲来了。 可醒来后,没看见两个小崽崽,忙问三庆:“大狼二狼呢?” 三庆指指门口,道:“二少爷闹着出去玩,大少爷就陪他出去了,现在正在院门外看大鹊二鹊飞。” 没错,大鹊二鹊还活着,还一路跟着来到永峰县。 “唔啾啾,啾啾!”二狼伸着小手,蹦蹦跳跳的看着喜鹊飞,脚下一个不稳,是趴,又摔了。 “二狼!”秦三郎远远的就看见小胖墩面朝下,砸地上了,赶忙跑过来。 (本章完)。 第2429章 一家团聚 二狼活泼,老爱跑出去玩,每天都要摔个三回的,不过他都不哭的,可这次听见自家爹爹的叫声后,正在用小手撑着地面要爬起来的他又被吓得趴了回去。 砰! 脸朝下,又给砸了个结实,嘴巴还啃了一点泥。 小家伙气坏了啊,他一生气就要大哭,是张开嘴巴,深吸一口,然后:“哇呜呜呜!” “弟弟。”大狼也被吓了一跳,赶忙朝二狼跑来,想要抱起弟弟跑回院子里,见那个坏人像山一样冲过来了,又赶忙朝林奶娘喊:“嬷嬷,娘,娘!” 快去喊娘来救救。 可林奶娘笑哈哈的道:“大少爷不怕,是大人回来了。” “二狼,摔疼没有?”秦三郎已经跑过来了,朝着哭得天崩地裂的二狼伸出手去,要抱他。 大狼吓坏了,赶忙挡在二狼面前,也大哭起来,朝着院内喊道:“呜呜呜,娘,娘!” 坏人,有坏人来抓弟弟了,快出来救救。 秦三郎见状,知道自己吓到他们了,又心酸又好笑的,赶忙后退好几步,对大狼道:“大狼不怕,我是你们爹爹。” 这么懂事的一定是大狼,只猛哭啥也不管的肯定是二狼。 “大狼不怕,我是爹爹啊,你转过头来看看我。”秦三郎放低声音说着,又怕二狼哭声太吵,大狼听不见,拍了几下手,引起大狼的注意后,重复着:“不怕,是爹爹回来了。” 大狼终于转头,抹了一把小眼泪,看着他:“爹爹?” 快一年没见了,大狼已经不记得秦三郎的模样,不过娘天天都会跟他们说起爹爹,他知道爹爹两个字的意思。 “诶,对,我是你们爹爹,不怕啊。”秦三郎听到大狼喊爹爹,眼睛满满涨涨的,有种想掉泪的冲动……这就是他的崽崽,长大了,懂事了,不再是刚出生时的瘦瘦小小、瞧着随时都要过去的羸弱模样。 又赶忙去看还在大哭的二狼,对他道:“二狼不哭了,是爹爹不对,吓到你了。” “哇呜呜呜!”二狼不听,拽着哥哥的小手,张嘴闭眼的哭。 秦三郎无奈了,二狼这臭小子还跟以前一样,一哭起来就不管不顾的,得哭够了才行,正想过去抱抱他,可眼角瞥见一个身影后,脚步一转,直接朝着她走去:“小鱼,我回来了。” 顾锦里一愣,笑了起来,朝两个崽崽道:“大狼二狼不怕,是你们爹爹回来了。” 又看向秦三郎:“我还以为他们怎么了,原来是被你给吓到了。” “是我不好,一看见二狼摔倒就着急跑过来了,忘记他们还小,已经不记得我的事儿,给他们吓坏了。”秦三郎说着,见顾锦里只穿着一身睡觉的长袖里衣就跑出来了,赶忙从三庆手里拿过披风,给她披上:“天冷了,要穿暖和才能出来。” 顾锦里笑道:“我这不是被他们给吓得忘记了吗。” 哭得撕心裂肺的,她还以为怎么了,只来得及穿个鞋子就跑出来看了。 又赶忙去看他:“你怎么突然就过来了?这几个月可受了什么伤?没瞒着我吧?” 秦三郎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心里软极了,不顾还在外头,是一把抱住她,放轻声音道:“小鱼,我回来了。” 顾锦里一愣,脸上有些红,没有推开他,而是抱住他的腰,窝在他怀里,与他相拥着,笑道:“嗯,欢迎回家。” 秦三郎听着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心里越发安稳与欢喜,把她抱得更紧了。 可两人抱得正欢喜的时候…… “哇呜呜呜,凉,凉!”二狼气坏了,跑过来拽秦三郎,坏人,快放开我娘。 “弟弟、娘。”大狼也跑过来了,拉着二狼的手,又去看顾锦里。 “大狼不怕。”顾锦里抬手, 轻轻摸了摸大狼的脸蛋,又指着秦三郎道:“这个真是你们爹爹,瞧,你们长得多像……来,看他,再看你弟弟,是不是很像?” 秦三郎听罢,终于松开顾锦里,蹲在大狼面前,让他对比着看。 大狼是个聪明冷静的孩子,会听大人的话,是看看秦三郎,又看看二狼……呀,好像啊。 顾锦里见小家伙露出惊讶的小模样,笑了:“很像吧,你跟你爹爹更像,你们都有酒窝。” 她看向秦三郎:“笑一个。” 秦三郎听话的笑了……他一笑酒窝就出来了,显得阳光亲和了许多,大狼见了也忍不住笑起来,刹那间,阳光普照般温暖,且父子俩是越来越像了! 二狼也不哭了,瞅瞅自家爹爹,再看看自家哥哥,喊道:“啊啊,嘎嘎!” 两个哥哥。 顾锦里点了他的鼻子一下,笑道:“不是哥哥,这个是爹爹。” 二狼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且顾锦里这几个月一直跟他们说爹爹,他气完后,很快就认了秦三郎,小身子扑到秦三郎怀里,欢快的喊着:“捏捏!” “诶,二狼乖,爹爹抱抱,嗯,比以前重了不少,真是个小胖墩。”秦三郎是隔天就跟顾锦里通信,所以知道二狼喊人不清楚,把爹爹喊成捏捏、咧咧的事儿。 二狼被爹爹抱着,很开心,一直喊着:“捏捏,捏捏!” “诶,爹爹在。”秦三郎应着,又看向大狼,朝他伸出手,轻声道:“大狼不怕,我真是你爹爹,来,让爹爹抱抱,好不好?” 大狼看了顾锦里一眼,见她点头后,迈着小步子,走向秦三郎,像二狼一样,钻进他怀里,奶声奶气的喊着:“爹爹。” “诶。”秦三郎高兴极了,抱住大狼二狼,再看着顾锦里,道:“小鱼抱我。” 啊? 顾锦里:“你这是什么幼稚的要求。” 不过她很快就照做了,站到他面前,张开手臂,跟他一起抱住孩子,也抱住了他:“满意了吧。” “嗯,很满意。”秦三郎很是满足……有互相爱慕的妻子、有活泼可爱的孩子,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生活,又突然偷亲了顾锦里一下,虽然只是亲到脸颊,可也让他很高兴。 “啊啊,啪叽啪叽。”二狼瞧见了,嘟着嘴巴,也要亲亲。 “好,爹爹也亲你。”秦三郎亲了二狼两下,结果被二狼嫌弃了,小家伙一手推着秦三郎,一手揉着脸蛋,气哼哼的道:“藤藤!” 顾锦里笑:“被你胡茬扎疼了。” “是爹爹不好,等会儿就去刮胡子。”秦三郎说着,又去亲大狼,同样亲了两下。 大狼也被胡子扎到了,不过他没嫌弃秦三郎,只是觉得痒,用小手挠了挠小脸蛋,把秦三郎看得直夸:“我家大狼还是这么乖。” (本章完) 第2430章 陪孩子 大狼被夸得咧嘴一笑,秦三郎见了,又亲了他一下。 “啊啊!”二狼不干了,也要亲亲。 秦三郎又去亲他,想着要一视同仁,又去亲了大狼一口。 二狼见了,又扯着秦三郎的衣襟叫唤着:“啪叽,啪叽。” “好,亲你。”秦三郎又去亲二狼。 顾锦里看得想捂脸:“你这样下去得亲个没完没了。” “没事,他们喜欢就亲。”秦三郎快一年没见两个崽崽了,很宠他们,陪着他们玩了好一会儿亲亲的游戏,结果大狼玩腻了,别过头去,不让他亲了,是朝顾锦里伸手:“娘。” “瞧,大狼都不想跟你玩了。”顾锦里嘲笑秦三郎,把大狼抱了过来,二狼见了,也要她抱:“凉凉凉,巴巴!” 顾锦里点着他的鼻子,道:“不抱,你不能老是看见哥哥做什么就也跟着做,咱们得有点自己的风格。” 说的啥? 太深奥了,二狼听不懂,继续喊着:“凉,巴巴!” “小鱼抱二狼吧,我抱大狼。”秦三郎把大狼抱了过来,把二狼递给顾锦里,结果二狼又不要顾锦里抱了,是小身子一转,抱住秦三郎的脖子,笑着:“啊哈,捏捏巴巴!” 真的,顾锦里想揍他:“你这臭小子,老是这样,娘要生气了。” 秦三郎看得一愣,笑了:“真调皮。成,不让你娘抱了,你们太重了,还是爹爹抱你们吧。” 免得累到我媳妇。 又生怕顾锦里冷,直接抱着两个崽崽往院子里走:“小鱼,咱们进屋。” 顾锦里点头:“好。” “啾啾,啾啾。”大狼指着大鹊二鹊喊着。 顾锦里道:“大狼不用担心,大庆会把它们抓回来喂食,不会让它们冻着的,放心放心。” 孩子还小,听不懂太长的话,不过放心这些字眼多说几次,他们是听得懂的,大狼听罢,这才没有再叫唤,朝着还在飞来飞去的两只喜鹊挥小手:“挥挥。” 啊啊啊,我家崽崽好可爱。 顾锦里被萌到了,忍不住亲了大狼一口,结果被二狼看见了,小家伙又闹着玩亲亲,顾锦里是亲了他们一路,直到进了屋子,塞给二狼一块红豆水晶钵仔糕后,他才安静下来。 给大狼也塞了一块钵仔糕:“大狼也吃。” “小鱼,我饿了。”秦三郎一手抱着一个崽崽,朝着顾锦里张嘴,要钵仔糕吃。 “吃吧。”顾锦里又拿了两块钵仔糕,一块自己吃,一块喂秦三郎。 秦三郎咬了一口钵仔糕,笑道:“好甜。” 顾锦里皱眉:“甜吗?我没放糖啊,大狼二狼还小,不能吃太甜的东西。” 说完又咬了一口钵仔糕,确定只是红豆原本带有的少许甜味后,再看向他的笑容,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道:“嗯,确实很甜。” 秦三郎听罢,笑容更深了,结果被二狼用手戳了一下洒窝:“嗷嗷,嘟嘟。” 又笑嘻嘻的去看大狼:“嘎嘎!” 大狼跟着笑了起来。 二狼伸手,快速一戳:“哈哈,嘟嘟!” 秦三郎看得一愣一愣的。 顾锦里给他解释:“这是他这两天添的毛病,喜欢戳大狼的酒窝,还没来得及写信告诉你。” 秦三郎听得感慨一句:“好神奇。无\./错\./更\./新`.w`.a`.p`.`.c`.o`.m” 从小鱼怀孕开始,到两个孩子慢慢的在她肚子里长大,再到他们出生,从小小个长到如今的胖墩墩,一切都是那么的神奇,令他惊叹和感动。 他放下两个孩子,让他们在炕上玩,往前移了一些,又抱住顾锦里:“小鱼,谢谢你。” 有了她,他才知道爱慕一个人的感觉,才能成为夫君、成为父亲。 顾锦。(下一页更精彩!) 里笑了,刚想说段感动的话,就被两个崽崽打断了。 “巴巴!”二狼爬了过来,掰着他们的手,钻到他们中间来,冲着他们呵呵笑,还招呼大狼:“嘎嘎。” 哥哥快来,这里好玩。 大狼坐在旁边,捧着个波仔糕啃着,瞅着他们,见他们看过来后,小身子是上下摇晃着:“唔唔。” 很开心的样子。 秦三郎:“……虞嬷嬷,把他们抱去吃午饭、睡午觉。” 赶紧抱走,打扰他跟媳妇亲亲了。 “诶,来了。w_/a_/p_/\_/.\_/c\_/o\_/m”虞嬷嬷带着两个奶娘进来,看着两个小家伙笑道:“大少爷、二少爷,来,跟嬷嬷去吃午饭,蒸蛋跟小米糕做好了,可好吃了。” 可二狼以为虞嬷嬷正在跟他玩捉迷藏,是拉过秦三郎的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哈哈笑着。 秦三郎初时看不懂,愣了一会儿,是明白了,笑道:“二狼,你这样只是看不见虞嬷嬷,可她还是能看见你的。” 二狼听到爹爹的声音,是把秦三郎的手往下扒拉一点点,看了他一眼,又瞥见虞嬷嬷过来后,是啊哈一声,扑进秦三郎怀里,躲起来了。 秦三郎看得心头发软,有点舍不得把两个小家伙赶走了,可顾锦里却把二狼抱了起来,递给林奶娘,再把大狼递给虞嬷嬷,道:“大狼二狼乖乖的,先去吃午饭,你们爹爹赶路回来累了,他得睡觉。” 秦三郎虽然什么都没说,可她懂医术,一眼就看出来他是连日赶路过来的,眼睛布满血丝,脸上有些疲惫。 “啊啊,捏捏!”二狼不干,还要跟爹爹玩。 可林奶娘也是会武的,他再挣扎也没用,是被林奶娘抱得紧紧的:“二少爷,洪奶娘把饭菜做好了,咱们去吃吧,” 言罢,给顾锦里和秦三郎行了一礼,抱着孩子,转身走了。 “啊啊!”二狼叫唤着,闹开了,眼见着他就要大哭。 三庆赶忙一个飞跃,欻抽刀开始舞起刀来,二狼见状,立马高兴了,嗷嗷叫着,看着三庆拍手手。 秦三郎看得摇头失笑:“咱家二狼可真是人来疯。” 又去看大狼,见他也在看着三庆拍手,还唔唔叫着,是放心了,道:“咱家大狼也变得越发活泼了……谢谢小鱼。” 是她让两个孩子变得越来越好。 又把门口一掩,抱住了她:“小鱼受苦了。” 打仗,她带着孩子,还得照顾亲眷们、组织人手给他送物资、送药的,一点也不比他轻松,而他想要给她的是什么也不用干,只吩咐就什么都有的日子。 顾锦里脸红了,忙道:“别抱了,大家可都在外面呢……赶紧去洗澡吃饭睡觉,不然就把你赶出家门。” 秦三郎:“好,我马上去。” 说着是马上,可足足好一会儿,他才松开顾锦里,去洗澡了。 (本章完)。 第2431章 带了个人回来 “嗷嗷呜!”三庆舞完刀后,二狼是高兴的叫起来,把屋内的顾锦里吓了一跳,这臭小子也太能喊了。 “好了,看高兴了吧,走,吃饭去。”顾锦里走了出来,跟虞嬷嬷她们带着两个崽崽去吃饭。 二狼听罢,拍着自己的肚皮,对顾锦里说着:“凉,嘟嘟,嘟嘟。” “是肚肚饿了,不是嘟嘟。”顾锦里纠正他,进了厢房,拿了鸡蛋羹,试了试温度,等入口不烫后,让洪奶娘喂他们吃。 “糕糕。”大狼拿出还没吃完的红豆钵仔糕,继续啃着……真是一个有始有终的娃。 顾锦里看得笑了,拿过他的半块钵仔糕,一口给吃了:“咱们现在吃鸡蛋羹跟小米糕,等你们睡醒了,再吃钵仔糕垫肚子。” 大狼看着自己的钵仔糕没了,嘴巴委屈的瘪了瘪,但还是点头应道:“嗯~” “真乖,来,张嘴,吃鸡蛋羹。”顾锦里等他们吃完饭,估摸着秦三郎已经洗完澡后后,才起身去睡觉的屋子给秦三郎找干净的衣服,再拎起药箱,去浴房。 不得不说,秦家这些宅子建得真不错,每个院子都有六间房,房子还很宽敞,在她们来之前,秦三郎还派人砌了新火炕,她昨晚睡得舒服极了。 砰! 顾锦里刚迈进浴房,感觉到劲风杀来后,立马把药箱一扔,秦三郎原本要抱她的,这下子只能先接住药箱。 “还想玩偷袭,失手了吧。”顾锦里说着,笑容一滞,拿过药箱,关上门,把他拉到浴房的软塌边:“坐下,我看看你肩头的伤……大贯穿伤,弩箭伤的,箭头还带着倒钩,你还把箭给生拔出来了?可真行!” 伤口很狰狞,疤痕是凸起来的,要是割开伤口小心地取箭,不会是这样的疤痕。 秦三郎见她要发火,赶忙哄她:“别气,那时候在追拓古德,没办法好好处理伤口,可现在已经好了,小鱼别担心。” 他辛苦一番,一家子好不容易团聚,顾锦里也舍不得骂他,是收起脾气,道:“好,我不生气了,可下次你得好好保护自己,不然我就带着你的崽改嫁。” 秦三郎笑了:“小鱼不会。” 她小时候根本不想嫁人,就想赚钱买地做个地主婆,后来慢慢的被他给骗回家了,才嫁人生子的。 顾锦里怒了:“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要是不信,等你变成魂魄后慢慢看着,我一定再找一个。” 秦三郎:“那也不可能。” “为什么?”顾锦里摁了摁他肩头贯穿伤的疤痕,确定里面的肉都长好,没有藏着什么脓灶之后,放下心来,又去检查他其他的伤势。 秦三郎回答她:“因为我的魂魄会把你要嫁的人拖去见阎罗王。” “幼稚。”顾锦里拿出酒精,给他身上的其他伤口消毒上药。 “我是认真的,小鱼是我媳妇。”秦三郎说了这一句后,适时的停下了……小鱼一直觉得他善良阳光、赤城无害,所以把他当小弟弟一样宠着,可他很清楚,自己是个霸道的,他看上的,即使是他死了,别人也休想拿走! “这种金疮药会有点刺痛,你忍忍。”顾锦里拿出一种新金疮药,给他撒上……他身上的小伤不少,上过药就成,有伤口比较长的,她就拿出煮过的白棉布,给他包扎起来。 “怎么头上还有伤口,还流血了,是刚才洗头挠到血痂了?疼不疼?”顾锦里拿出白棉布,在上面撒了药粉后,摁在他头上的伤口上,又拿来一块棉布巾,给他绞着半干的头发。 秦三郎笑,感受着她给自己擦头发的温柔:“不疼的。\./手\./机\./版\./无\./错\./首\./发~~这次打仗,我受伤最重的也就是肩膀的贯穿伤,算是很幸运了,所以小鱼不用担心。” 顾锦里点头,满意的道:“嗯,这回算是把自己保护得不错,我不生气了。”。(下一页更精彩!) 他去打仗的这半年,她一直担心他会受重伤,晚上睡觉有好几次都被噩梦吓醒,好在他没事儿。 秦三郎笑了,转头看向她,眼神带着一股胶着:“那小鱼要给我奖励。” 说着,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进自己怀里,捏住她的下颌,深深的吻上她……这一吻就一发不可收拾,是直接脱掉她的衣服,把她压在软塌上。 顾锦里一愣,见他头上的带药棉布要掉下来了,赶忙抬手去摁:“唔,等等……” 先,上个药啊。 “等不了了。\./手\./机\./版\./首\./发\./更\./新~~”他的吻一转,吻上她的心口,贪恋又霸道的尝着她的身子……从正月元宵节至今,已经快一年了,他想她想得发疯,从刚才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身体就一直在忍着:“小鱼,我好想你,给我……别怕,没人敢来打扰咱们。” 秦三郎真的很急,一把撤掉顾锦里要摁住的带药白棉布,让她缠在他身上,在满是温暖水汽的浴房里,狠狠要着她。 他很喜欢她,也很想她,把自己所有的喜欢跟想念都化成了无休止的行动……反正顾锦里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看着屋里的烛火光,以及外头黑乎乎的天色,眨了眨眼,等回过神来后,吓了一跳,想到大狼二狼,赶忙要起来,却被横在腹部的手臂给压了回去。 身后,有人在亲她:“小鱼别担心,大狼二狼已经吃过晚饭,现在睡着了。” 都吃过晚饭又去睡觉了? “那现在什么时辰了?”她问着。 “刚过戌时。”秦三郎长臂一伸,从炕边桌上拿了一碗水来,把她扶了起来:“喝点水。” 顾锦里渴极了,就着碗口,把一碗水全部喝光,察觉到身上有点凉后,皱眉往下一看,砰一声,赶忙躲被窝里了。 “哈。”秦三郎放下碗,抱着她笑,亲着她嫣红的脸蛋,道:“咱们都有孩子了,怎么还是这样害羞。” 顾锦里瞪他:“我乐意!” 是脸蛋它想红,我能有什么办法。 还有…… 呱~ “我饿了。” 是真饿了,她连午饭都没吃啊。 “小鱼等等,我去拿饭菜。”秦三郎听着她肚子的呱呱声,心疼了,套上衣服,去外屋拿了烘在炕上的饭菜。 等他提着饭菜进屋的时候,顾锦里已经穿好衣服了。 动作真快,秦三郎笑了,把桌子搬到炕边,把饭菜摆好,递给她一碗鸡蛋肉泥羹:“晚上吃这个,好克化。” 顾锦里饿惨了,吃了鸡蛋肉泥羹后,还吃了三个馒头,一碗鸡汤,外加一些小菜。 秦三郎吓到了,见她还要吃钵仔糕,赶忙阻止:“别吃了,饿了两顿,一下子吃太多,胃会不舒服,明天再吃。” “好吧。”顾锦里只能把钵仔糕放下,问起他怎么会出现在永峰县的事儿。 (本章完)。 第2432章 怕是要遭天谴 “你不是应该待在陇山府,等着我们过去吗?这样跑来,陇山府没事吗?”她问道。 “没事,有骆大哥守着,我能抽出空来接你们。”秦三郎怕她冷,起身拿了披风给她系上后,才又坐下吃饭。 顾锦里听得放心了:“骆大哥虽然狂,但他本事大,有他坐镇陇山府,肯定没事。” 秦三郎听得笑了……其实他这次跑来接小鱼母子三人,骆大哥是有不满的,觉得他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不该这样冒险。 可他说了,要是在他已经掌兵西北后,他还能轻易被人给害了,只能证明他无能,是把事情扔给骆英,赶了半个月的路,终于见到小鱼跟两个孩子。 不过…… “我带了一个重要的人回来。” 顾锦里一愣,问道:“重要的人,谁啊?” 秦三郎想要逗她,喝了一口鸡汤后,故意道:“一个长得很俊俏的人。” 俊俏,男女皆可形容。 顾锦里睨他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诚意发问:“你这么说,是想要我给你演个吃醋?” 哈,秦三郎被她逗得笑出声来,吻上她,道:“我家小鱼真可爱。” 顾锦里笑,生怕走火,赶忙推开他:“可爱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好好吃饭。” 又问他:“那个俊俏的人到底是谁?” “你表叔,子车兴。”秦三郎已经写信把费家舅姥爷没死,还成了青马王的事儿告诉顾锦里:“他这次过来,是想看看大楚这边对青马王家的态度,要是大楚仁义,他愿意只身进京面圣。” 很孤勇,也很有诚意。 又道:“不过舅姥爷说了,青马郡跟胡杨郡即使回来了,也会跟着形势而变,要是过几年,景元帝或者继任者不仁义了,他们也会翻脸,让咱们心里有个数。” 顾锦里:“嗯,我知道。舅姥爷这次几乎是倒贴着回来,可人不能一直吃亏,太吃亏了,还不如做回青马王。” 秦三郎听得点头,又道:“小鱼放心,我会护着舅姥爷他们,咱们两家以后会互为后盾。” 要是景元帝或者继任者想要再灭秦家,青马王那边就会闹起来。 要是青马王那边被吞得太厉害,他就会出面帮忙。 总之二十年之内,他们两家的势力都不能减少太多,否则就会成为鱼肉。 “我不会让你、让大狼二狼吃我吃过的苦。”秦三郎向她保证着,他不是傻子,不可能再让秦家遭遇灭门之祸。 顾锦里听得放心了:“我相信你。” 又问他:“表叔如今在哪?我什么时候带孩子去见他一面?” 秦三郎笑道:“他在城外,说要跟那些贵公子玩几天,探探大楚各家门阀的底……小鱼不用去见他,他说了会来看你们。” “好吧。”说起亲戚,顾锦里想到了虞表姐,问道:“这次去陇山府,我能见到虞表姐跟游哥儿吗?” 秦三郎点头:“能见到,骆大哥已经上山峰把他们接下来了,我是见过他们后才启程赶来的……骆大哥把虞表姐照顾得很好。” 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跟他记忆里一样漂亮、温柔、笑起来带着一股甜意,可见表姐虽然吃过苦,可跟着骆大哥,她是开心的。 “游哥儿很聪明,身子骨很好,他一直惦记着大狼二狼,给他们做了柚子灯,说要送给他们……柚子灯的手艺是骆大哥教的,那小家伙竟然学会了,是个手巧的。我也会做,等明年中秋,我做给你们。” 今年中秋是没能赶上。 秦三郎跟她说了很多事儿,顾锦里撑着脸颊看他,细细的听着,直到下半夜,两人才又睡下。 翌日一早,整个永峰县都炸开了锅。 “听说秦小侯爷来了县城, 可是真的?” “真的真的,听说是昨天上午进的县城,很多人都看见了,带着几百名披甲带刀的精兵,一路威风凛凛的进了城,罗千户亲自迎接的!” “正是因为秦小侯爷进城了,所以大队伍今天才没有启程,继续停留永峰县休整,不然今天一早就该启程赶路了。” “诶哟哟,那看来秦小侯爷是真的来了,这是来做啥?” “还能来做啥,当然是来接秦夫人!” “这,怕是不能够吧……跨了一个府城就为了来接媳妇?秦小侯爷现在这地位,可不缺女人。” “郑老三,你可闭嘴吧,要是让秦小侯爷听到这话,非得砍了你,陇安府过来的人谁不知道秦小侯爷最喜欢秦夫人,且秦家没有纳妾的规矩。” “啥?秦家没有纳妾的规矩,你听谁说的?”曹老爷跟曹夫人刚要进城就听见这话,吓得赶忙发问。 那人回道:“我听谁说的?这是秦侯还活着的时候就定下的规矩,很多人都知道。秦小侯爷自己也说了,要遵循祖训,不纳妾,不收美人!” 这什么狗屁祖训? 男人拼死拼活的,不就是为了富贵与美人吗,立这种祖训,子孙想奋斗都没动力了。 可秦家有这样的祖训,那他们接下来还怎么行事? “怎么办?”曹夫人扯着曹老爷的袖子问,他们赶着进县城就是听说秦小侯爷突然来了,借着带顾福丫一家去拜见秦小侯爷的名义,去让谢佳宁动手的。 “老爷,这里人太多了,恐会惊了马,咱们先进城吧。”车夫见曹老爷要开口说话,赶忙打断他。 曹老爷看了他一眼,道:“你说得对,先进城。” “是。”车夫应着,等他们坐稳后,驾车往城里走。 另一辆马车上,顾福丫则是很高兴:“秦小侯爷对小鱼真好,看来小鱼丫头不会受小妾的委屈了。” 她得知秦三郎的身份后,一直很担心秦三郎会休妻另娶,听说秦小侯爷特地赶来接顾锦里后,算是放心了。 可你高兴得太早了,你女儿正在被人算计。 车夫知道曹老爷夫妻着急,被曹老爷扯了两次后背的衣服后,终于说了一句:“老爷照旧就是。” 照旧? 曹老爷听得一惊,细细把这事儿想了一番,总算明白过来了……对啊,做不做妾不重要,那人要的是用谢佳宁来破坏秦顾二人之间的信任。 只要谢佳宁去做这件事就成了。 曹老爷回过味来后,是不着急了,还搓着手,不怀好意的笑着……嘿,等谢佳宁那小丫头被利用完,跟秦顾两家决裂后,他就能捡个便宜,把那小娘皮给收了做妾。 不得不说,宁霁,或者说尹家选曹老爷来做这事儿,真是失策,这样贪婪的人能做成什么事儿,怕是最后得遭天谴! (本章完) 第2433章 投湖 啪,曹夫人拍了曹老爷一下的,道:“你笑什么,又在打歪主意是不是?老娘告诉你,你要是再敢纳新人,老娘就跟你拼了。” 一把年纪的老货了,还做着当新郎官的美梦,要不要脸?! 曹老爷很是恼怒,可车夫在外头咳嗽了一声,他只能压下怒火,道:“夫人多虑了,我都是要做祖父的人了,怎么可能还想着纳新人,是想到了陇山府百废待兴,生意门路多,咱家或许能趁着这次机会恢复家业,心里高兴,所以笑出声的。” 臭婆娘,别吵了,咱们可是心善仁义的大恩人家,你这样吵,岂不是要坏了这个身份? 曹夫人还记着他们此行的任务,是压下火气,不再跟曹老爷吵。 马车一路朝着城内秦家驶去,可路上人太多了,都是得到消息,赶来拜见秦三郎的,曹家的马车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到秦宅附近。 秦宅所在的地方被一群将士包围着,路口还设有关卡,有命令才能进去。 “都站住,要见秦将军的,先登记,会有人带你们去等着,不过秦将军现在很忙,你们今天能不能见到他还不一样,愿意等的就登记!”姚百户高声喊着,对所有人都跑来见秦三郎的事儿,有点无奈。 大人来永峰县是接夫人的,如今正跟夫人和两位小少爷团聚,这些人突然涌来,只会让他不高兴。 贵公子们听罢,有点不高兴,可各家的管事却喊道:“我们愿意等,等多久都行!” “我是京城姚家的管事,这是姚家的帖子,请帮忙做登记。”姚家管事立马拿出帖子报名了。 姚百户收了帖子,把帖子递给严师傅:“矛叔您看看。” 严师傅本姓矛,是秦家的大管家,对整个大楚各家的帖子、家印都很了解,一验就知道真假。 矛叔接过,查看过后,道:“是真的。登记检查,请姚管事进去。” “是。”熊大应着,立刻登记,再安排人手把姚管事请进去……他做得不错,也足够忠心,因此被安排在矛叔身边学本事。 “姚管事请。”有将士过来,把姚管事带去旁边等着:“您先等等,人是一批一批送的,一个个送太慢了。” “懂的,人太多了,一个个送,太费劲了。”姚管事笑道,是站在旁边,喝着喝茶等着。 何成进是第二个递帖子的:“这是黔山县男的帖子。首\./发\./更\./新`..手.机.版” 吕柏也来了。 “京城盛家的。” “平永县主府的!” 盛睿跟池十一也来了,他俩一直相爱相杀到现在。 曹老爷想要巴结吕柏他们,赶忙下车报名:“我们是陇山府曹家的,护送顾福丫一家进来跟秦小侯爷一家团聚。” 这话说的,自然是很快就被请进关卡内。 人多,又有吕柏跟顾福丫一家带头,眨眼间就凑够十个府邸的主子们,由四名将士把他们送去秦宅对面的宅子。 曹老爷皱眉,问道:“这位小哥,怎么到这里来了?不是该去秦宅吗?” 将士道:“秦宅住着女眷,那么多外人进出不方便,秦将军就命人把对面这座宅子打扫了,在这里接待诸位。” 又解释道:“这是骆家的宅子,与秦家是亲戚。” 骆英跟秦稷关系好,两人往返陇山府跟京城许多次,骆英就把自家沿途落脚的宅子买在秦宅附近。 池十一惊呼:“骆家?悍匪骆英的家的宅子!” 砰,被盛睿给踹了一脚:“不会说话就闭嘴,什么悍匪,这是前兵部尚书骆家的宅子!” “是是是,对不住,一时口误。”池十一赶忙道歉。 “诸位客人,在下张忠,奉秦将军之命先来招待诸位,请进吧。”张忠跟着秦三郎回来了,而跟他一通来迎接吕柏他们。(下一页更精彩!) 的,还有司徒将军。 “诸位请进。”司徒将军笑道。 “有劳了。”吕柏应着,率先进去了。 可曹老爷他们不想进去,是对司徒将军道:“将军,我们是送顾福丫一家来团聚的,是不是该进秦宅?” 整个来陇山府的大队伍都知道,顾福丫一家是秦顾两家的亲戚,而曹家是顾福丫一家的恩人,曹老爷想着,恩人都来了,待遇总得好上一倍吧。 然而,他想多了。 司徒将军摇头,道:“秦将军赶来是跟妻儿团聚的,今日不想其他人去打扰,一并到骆家宅子等候吧。” 啊? 曹老爷跟曹夫人惊了, 曹少爷指着顾福丫一家道:“他们也要等吗?她可是秦顾氏的姑姑,是长辈。” 呵,司徒将军笑了,还是那句话:“诸位请进骆宅等着,要不就先回去,等明天再说。” 来都来了,哪里还有回去的道理,曹老爷只能赔笑道:“将军息怒,小儿不懂事,我们去骆宅里等。” 是带着顾福丫一家进了骆宅。 顾福丫一家有些惶恐……难道是他们做错了什么事儿,所以秦小侯爷不愿意以亲戚的身份见他们? 可她们一家自打认亲后就老老实实的,啥过分的事儿都没敢做啊。w_/a_/p_/\_/.\_/c\_/o\_/m 顾福丫一家确实没做什么事儿,可曹家已经让曹少爷把自家对顾福丫的恩情宣扬得人尽皆知,每次一说救了顾福丫一家的时候,还会说顾福丫是顾锦里的姑姑,顾锦里的爹打小就受过三爷爷三奶奶恩惠的事儿。 大有要用恩情裹挟秦顾夫妻的意思。 秦三郎回来得知这事儿后,是决定给曹家跟顾福丫一家一个下马威,帮他们看清楚形势! 顾锦里还把谢佳宁的异样、以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秦三郎,他心里是有数了,让顾锦里放心。 骆宅也很大,因着顾福丫一家算是亲戚,张忠特地给他们安排了一个院子,就在书房院子旁边,还道:“顾婶子,只要大人过来了,一定会见你们一家一面,请放心。” 顾福丫忙道:“诶诶,不急不急,我们也没啥事儿,能等的,让秦小侯爷先去忙大事儿,不用急着过来见我们。” “多谢婶子理解,大人确实挺忙的,怕是要晚点才能见你们。”张忠又道:“这座宅子里没有女眷,你们要是闷了,可到后院花园去逛逛,那里有晚菊,还开着花,很是漂亮。” 说完,还给了顾福丫一枚令牌,道:“这枚令牌可在骆宅里畅通无阻,不过离开骆宅的时候,得把军牌还给我。” “诶诶诶,多谢了。”顾福丫双手接过沉甸甸的令牌,还有点不敢拿。 张忠点点头,离开这座院子,还把看守院子的两名将士带走了。 (本章完)。 第2434章 你能娶我吗 张忠走后,曹夫人是笑道:“顾妹子,我还没见过军营的令牌呢,能给我瞧瞧不?” 顾福丫也没拿过军营令牌,手正抖着,听罢赶忙把令牌给曹夫人:“夫人请看。” 曹夫人刚接过令牌,曹老爷就夺走了:“不愧是军中的令牌,瞧瞧上面的铸字、纹路、图案、机关卡扣,做得真是精妙,别人想仿制都造不出来的。” 曹老爷对着令牌看了又看,夸了又夸,是不松手了,最后直接把令牌收起来:“等回去了,我再把令牌还给张军爷。w_/a_/p_/\_/.\_/c\_/o\_/m” “……是。”顾福丫一家感念曹家的恩情,虽然觉得这样不好,不过还是答应了。 反正离开骆宅后令牌就要还给张忠,而曹老爷会跟他们在这里一起等秦小侯爷,肯定不会出事儿。 可顾福丫一家错了,即使曹老爷夫妻没离开这里,可他们照样能把谢佳宁喊来。 曹夫人道:“顾妹子,你家宁丫头跟着秦夫人住一处,你们现在也不能经常见她了,不如趁现在有机会,让你家宁丫头过来看看你们,如何?” 这? 顾福丫心动了……小鱼丫头的身份不同了,为她跟两个孩子的安全,她一般是不出来见人,她们想见她一面,也得先通报。 而佳宁为了不给小鱼丫头添麻烦,这一路上都没有主动见过他们,是小鱼丫头喊他们了,她就带着佳喜过来见他们一面。 “他爹,你觉得呢?”顾福丫问谢平子。 因着谢佳宁这段时间有点不对劲,谢平子也想见见女儿,看她是不是好点了? 不过,他担心的道:“会不会太麻烦两座宅子的军爷?今天可是有很多贵人上门的,两边的军爷都很忙。” 他们再去添乱,不好。 儿媳妇余氏道:“公爹,这有什么好麻烦的,刚才那位军爷不是说了咱家能在宅子里随便逛吗?还给了令牌,直接拿着令牌到对面宅子,让那边守门的军爷进去报个信,让妹妹过来就成了。” 又道:“您二老要是嫌麻烦,那我跟相公过去跑一趟。” 余氏看向谢敬先,嗔怪道:“相公,不是我说你,你是长子,这种让全家团聚的事儿,理应你给爹娘办好才对,怎么还能让我族姑母先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宁姐儿不亲呢。” 这番话说下来,谢敬先是道:“爹娘,我去喊妹妹吧,咱们确实有半个月没见了。” 宁姐儿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喜欢见他们了,每次都只是让人送口信,说她很好,被他们逼紧了,就让佳喜来见他们。 这么反常,他怕宁姐儿出事儿。 “成,你去说一声吧,要是那边太忙不能通报,你也别缠着。”顾福丫交代着,小鱼很忙,顾家的门第又比秦家低太多太多,她不想给小鱼添麻烦,招了秦小侯爷的嫌弃。 “诶,我这就去。”谢敬先拿着令牌出去了。 谢敬民跟谢敬家想跟上去,被余氏拦住了:“你们别去了,去的人多了反而麻烦,我跟去就行,你们好好照顾爹娘。” 言罢,赶忙跑了。 守门的认识他们,两人很轻松就出了宅子,到了对面,把事情说了。 对面守门的是吴总旗,都是熟人了,听后道:“你们进去等吧。” “诶,多谢吴总旗。”余氏拉着谢敬先进了秦宅,在前院等着。 可等了很久,只是谢佳喜出来了:“大哥大嫂,你们来了,我好想你们,伯伯跟伯娘呢?” 谢敬先笑道:“他们陪着曹老爷在对面宅子里,等着见秦小侯爷,不过来了。” 余氏嫌弃他废话多,直接问道:“佳喜,你佳宁姐怎么又没来?她在做什么?” 谢佳喜道:“在学着分辨药材,说这是一门好手艺,学会了采药烘药,以后就。(下一页更精彩!) 不愁吃穿了。” 又道:“可我不喜欢认药材,药材太多了,认起来好麻烦又无聊的,还是来跟哥哥嫂子聊天好。” 余氏可没空听她废话,是拉着她的手,道:“走,带嫂子去找你佳宁姐。” 谢敬先赶忙拦住她:“余氏,你站住,这里是你能乱闯的地方?” 余氏怒了:“我是女的,还是亲戚,身上又没带刀子,还能害了秦夫人不成?再说了,佳宁都多久没见咱们了,你就不担心?我进去看看,要是她没事,你也能放心。” 说得很对,谢敬先犹豫了。 余氏趁机跑了,让谢佳喜带路,找到谢佳宁,一见面就道:“佳宁,哥嫂来了你怎么不出来见面?” 又对谢佳喜道:“去给嫂子找点吃的,嫂子饿了。” 等把谢佳喜打发走后,她拽住谢佳宁,道:“咱们一家跟曹老爷一家都在对面宅子里,你过去见大家伙一面,好让爹娘放心。” 又四处看了看,小声说一句:“曹夫人说了,你这次必须过去,要是天黑前不过去,她一生气,你可就毁了。” 谢佳宁大惊,脸色惨白,看着余氏:“你,你知道了什么?” 余氏道:“我可什么也不知道,就是帮忙传个话。” 余氏不傻,知道里面有事儿,可她聪明的没问,收了银票后,过来帮忙传话……反正这话听着没啥大毛病,要是真闹出来了,她也能装糊涂,不认账。 “宁姐儿,嫂子先走了,你记得过去啊。”余氏传完话后就去找谢佳喜,拿了丰盛的吃食后,回前院,对谢敬先道:“见到宁姐儿了,瞧着没事,说了会过去见爹娘,咱们先过去等着吧。” 谢敬先:“妹妹当真没事儿?” 余氏白他一眼:“跟着高老夫人能有什么事儿,就是家里人太宠她了,给她矫情上了。” 谢敬先怒了:“住口,这是你一个做长嫂的该说的话?” “是是是,我错了,赶紧走吧。”婆家最近水涨船高,余氏对谢敬先也有了好脸,会主动认错了。 谢敬先听罢,带着余氏回对面骆宅了。 可余氏他们从上午等到下午,眼见着就要天黑,谢佳宁却一直没出现。 顾福丫担心起来,问余氏:“老大媳妇,佳宁真的没事儿?” 余氏道:“真没事,过得可好了,穿的衣服料子比我族姑母的都要好!” 今天瞧见谢佳宁的穿着打扮,她是嫉妒得要命,恨不得把谢佳宁的行头给扒了,穿自己身上。 顾福丫:“可她怎么没过来?难道是你私下里给她气受了,所以她不乐意来见咱们了?!” 宁丫头以前可是最听家里人话的,从来没有对家里人冷漠过,如今是怎么了?顾福丫想不通,是担心得想哭。 (本章完)。 第2435章 抓起来 余氏有些心虚,她今天刚做了威胁谢佳宁的事儿,不过她嘴硬的道:“婆婆,儿媳妇知道自己以前有错,可如今已经在改了,您要是还不满意也不能这么冤枉我啊。” 说完还委屈的抽泣起来。 谢敬先道:“行了,娘也就是随口问问,你别哭了,如今最要紧的是过去问问妹妹有没有事儿?” 顾福丫点头:“老大说得对,走走走,咱们一块过去见见佳宁。” 曹老爷赶忙开口阻拦:“会不会是你们想太多了?你家宁丫头这段时日可是跟着秦夫人、高老夫人住一座宅子的,不可能有事儿,还是再等等吧,没准她很快就过来了。” 曹夫人也道:“是啊顾妹子,今天那么多贵人在,咱们可不能给秦夫人添乱,再等等吧,要是天黑半个时辰后她还没过来,咱们再过去找,怎么样?” 顾福丫怕给顾锦里添麻烦,害得她跟秦小侯爷吵架,想了想,答应了:“……那再等等吧。” 曹老爷跟曹夫人听罢,松了一口气。 曹老爷又道:“我去找阿祥,让他到外头等着,瞧见你家宁丫头出来了就赶紧把人带来,你们别担心。” “老爷,不用劳烦您,我去吧。”谢敬民说着,人已经跑了出去。 曹老爷没追,因为他这话谁传过去都一样,尹阿祥听了就知道去盯着谢佳宁,威胁她不要乱说话。 两刻钟后,天色开始黑了下来,谢敬民回来了,跟他一块进来的还有谢佳宁,他高兴的喊着:“爹娘,妹妹来了!” 顾福丫听罢,赶忙跑出来,瞧见谢佳宁后,冲过去握住她的手,借着廊下灯笼光上下打量着她:“宁丫头,你没事吧?有事儿就说,千万别瞒着,不然家里人是吃睡都不踏实,天天担心你。” 谢佳宁听罢,差点哭出来,又忍着泪水,道:“娘,我没事……是最近有机会能学些有用的东西,想拼命学学,往后也好有个手艺过日子。” 顾福丫:“真是这样?你没骗娘吧?” 谢佳宁:“……真是这样的,娘您别多想。” 又把自己最近学的算账、认药材、认玉器、新刺绣法、看祥云纹路的事儿说了:“都是高老夫人跟表姐身边的丫鬟教的,这些本事可不是谁都有机会学的,女儿有这样的机会,自然得拼命学,这才没空见你们。” 顾福丫惊了,是道:“这学得也太多了,你挑一两样学就成,别贪多,多了不精也是白搭。” 谢佳宁点头:“是,女儿回去后会好好想想,选两样来专攻的。” 曹夫人则是笑道:“佳宁长得好模样,又有秦夫人这样的表姐,哪里用学这些手艺度日,找个好人家嫁了做少奶奶就成。” 谢佳宁听到曹夫人的声音就恶心,避开她要触碰的动作,把一个食盒递给顾福丫:“娘,女儿给你们带了点新鲜的肉菜来,你们尝尝。” “诶,好,我们尝尝。”顾福丫又道:“刚刚已经有将士给我们送饭菜来了,我们饿不着,以后你别拿这些好东西给我们了,这边被戎贼占了几年,啥东西都缺,又有那么多将士跟亲眷要养活,你表姐夫妻也不宽裕。” “是,女儿知道了。”谢佳宁应着,陪着家里人坐了一刻钟就起身道:“娘,天黑了,女儿不好出来太久,先回对面宅子了,免得表姐跟高老夫人担心。” 顾福丫道:“成,那让你大哥二哥送送你,你没带佳喜过来,一个姑娘家的,我们不放心。” 谢佳宁拒绝了:“不用了娘,就在对面,这么近,大家又都认识我,没人敢对我怎么样。” 除了曹家夫妻! “顾妹子,你们先吃,我去送送佳宁就成,顺便,那啥……”曹夫人捂着肚子,有点不好意思的道。 这架势,是人有三急又不好 意思说。 顾福丫忙道:“诶诶,麻烦夫人了。” “不麻烦。”曹夫人看向谢佳宁:“走吧宁丫头,婶子快憋不住了。” 说完先出了院子。 谢佳宁恶心了好一会儿,才跟上去。 等到了外头后,曹夫人也不藏着掖着,拉住她,咬着耳朵道:“秦小侯爷吃完晚饭就会过来,你趁机跟他碰个面,让他注意上你,最好这一面就把你放心里去。” 又道:“只要把这事儿做成了,你被看光那事儿就算了,不然我可不敢保证那老货喝醉了酒,会不会到外头去乱说。” 谢佳宁听罢,胃里一阵翻腾,呕,恶心得吐了一口酸水。 曹夫人赶忙往旁边退去,气道:“你做什么,差点吐我身上。” 我恨不得杀了你! 要不是信任这个毒妇,她那晚也不会去那边洗澡,结果洗到一半,曹老爷就冲进来了,把她看光了不说,还想对她上手,得亏没成,不然她就活不成了! “你们那样算计我,就是为了让我去做这事儿?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苦心布局害……” 曹夫人见谢佳宁越说声音越大,怕她招来人,赶忙打断她:“你小点声,想让你爹娘都知道这事儿后,为你哭死吗?” 又扶住她,小声道:“佳宁,这对你来说可是好事儿,要是你得了秦小侯爷的喜欢,这辈子可就不愁了。” “无耻,他是我表姐夫。”谢佳宁哭了,她已经不追究被看光的事儿,曹家夫妻为什么不放过她?让她去勾引自己表姐夫,那让表姐怎么办? 表姐一家可是照顾了姥爷跟姥姥十年,她不能恩将仇报! 曹夫人笑了:“表姐夫怎么了?这世上多得是两姐妹共侍一夫的事儿。” 又道:“别磨叽了,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不管成不成,我都不会怪你,可你要是不听话,呵,你爹娘得为了你的事儿去死。” 顾福丫夫妻还是很疼女儿的,要是知道了谢佳宁的事儿,念着曹家是恩人,他们肯定不会报仇,又会觉得对不住女儿,那唯一能做的就是以死向女儿谢罪。 谢佳宁没说话,只是哭。 曹夫人拍拍她的后背,道:“佳宁,你是个孝顺又聪明的姑娘,知道该怎么做的。” 又把秦三郎会经过那条路告诉她后,转身往院里走去。 谢敬民担心谢佳宁,站在院门口看着,可天黑,离得又有些远,他看不太清,只隐约瞧见曹夫人跟谢佳宁站在一处,说了一些话。 “夫人,您跟我妹子说啥了?”谢敬民问。 曹夫人被他吓了一跳,拍拍心口道:“没说啥,就是些女人的事儿……佳宁不是学了认药材吗,我就问她啥药材能治痛经。” 这话说的,把谢敬民给吓得扭头回院里了。 曹夫人得意的笑,呵,毛头小子还想盯她?老娘吓不死你! 谢佳宁往院子这边看了一眼,模模糊糊瞧见谢敬民的身影后,生怕家里人知道她的糟心事,赶忙转头跑了。 可没走多久就听见有人高声喊:“秦小侯爷到,秦小侯爷到了!” 前院里,立刻灯火通明起来,在前院等了一天的贵人们立马往这边赶来。 谢佳宁很害怕,生怕撞见秦三郎,做了害人的事儿,赶忙扭头往后院跑了。 不知跑了多久,来到一个花园里,这里有盛开的菊花,还有一个反光的大湖……这一刻,谢佳宁好像看见了自己的生路,抹了一把眼泪,朝着湖里冲去。 噗通一声响,吓了吴六东一大跳……这就投湖了,也太冲动了! 没法子,谢佳宁是不能死的,他只能解下腰间的布袋,放在岸上后,一个猛子扎进湖里,快速的游到谢佳宁身边,手臂一揽,勒住她的脖子,把她往岸上拖。 谢佳宁没喝多少水,就是被吴六东给勒得差点晕倒,还有湖水太冷了,她直打哆嗦。 吴六东见状,赶忙打开扔在岸边的布袋,拿出一件行军披风:“披上。” 又道:“谢姑娘,你到底遇到了啥事儿,直说吧。” 不说是不行的了,今晚曹家人行事能这么顺利,全是大人做的局,就是我们没料到你会投湖,还投得这么利索,一点犹豫都不带的。 (本章完) 第2436章 尹家王家 谢佳宁还迷糊着,没听清楚他的话,只是借着岸边石柱灯的光亮,看见了他的脸:“……你是曹大少爷身边的吴军爷,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帮曹家来盯着我的?你别过来!” 谢佳宁吓坏了,往后头躲去,揪着披风哭:“为什么曹家就是不肯放过我?为什么不要我死?我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首\./发\./更\./新`..手.机.版” 她不用再忍受屈辱的活着、不用再害怕曹家夫妻、不用面对爹娘知道真相后的崩溃。 “我救你还救出错来了?”吴六东生气了,又指着她道:“你说说你,都敢投湖了,咋不敢拿刀去捅了曹家人?要死可以,但不能死得这么窝囊,你得硬气起来,把仇报了再死,这样才不枉活这一场,懂吗!” “报,报仇?”谢佳宁摇头,道:“不能报仇,要是报仇爹娘就会知道我的事儿……一路逃荒,爹娘已经吃了很多苦,为了求口粮食,他们是跪了一路,求了无数人,都没人肯给一颗黄豆的,还被人打,被人嘲笑……好不容易过上吃穿不愁的日子,找到亲人了,我不能再让他们为了我的破事痛苦。” 吴六东听得无奈了,抽出大刀,叮一声,把刀子深深扎在地上,又拿出匕首,铛铛敲了两声,把谢佳宁惊得回魂后,是道:“清醒了?清醒了就别说这种废话,什么叫做你的破事儿?你到底出啥事儿了,先说清楚啊。” 又威胁她:“赶紧说啊,要是不说我现在就跑去找你爹娘,说你被曹家逼得寻短见。” “不要!”谢佳宁吓得要命,拽住吴六东的手,求道:“求你了,别告诉我爹娘,他们受不了的。” 吴六东:“你怎么知道他们受不了?他们可是逃过荒的人,什么事儿没见过?别废话了,赶紧说,你到底出了啥事儿。” 说吧姑奶奶,不然我怕自己忍不住,对你用军中大刑! 谢佳宁愣了一会儿,松开拽住他的手,又往后躲了躲,吴六东看得嗤之以鼻,他可是跟戎贼打过仗的人,真要对她不利,她躲哪里都没用。 不过,吴六东知道光靠逼迫是不行的,是放软语气道:“谢姑娘放心,我不是曹大少爷派来的,其实我是秦家派去盯着曹家,不让他们利用秦家的名头捞钱的。” 又道:“曹家最近利用你家放出不少风声,说他家是秦顾两家大恩人,大有利用你家裹挟秦家,吃秦家一辈子的意思,如今能破解这事儿的,只有抓住曹家的把柄,所以你先别死,把你的事儿说出来,把曹家弄死后再说。” 最后说一句:“你要是憋着不说,就是纵容曹家吃秦顾两家一辈子,秦夫人一家可是照顾了你姥爷姥姥十年的,你难道想要恩将仇报?” 不是很讲恩情吗? 那我就跟你讲恩情,你总不能还不开窍吧? “不能,不能让曹家吃表姐家一辈子!”谢佳宁连连摇头。 吴六东:“那你赶紧把事情说出来,只有知道曹家造的孽后,咱们才能想出法子来灭了曹家。” 谢佳宁沉默一会儿,最终是把曹老爷跟曹夫人合伙骗她,让她被看光,用这桩丑事来逼她去勾引秦三郎的事儿,说了出来。 吴六东赶忙问:“只是被看了?没,没对你咋样吧?” 谢佳宁:“……曹老爷想亲我,可曹夫人就在门口守着,听见声音,冲进来了,其他的就没有了。” 可在这个年代,这样足够恶心人的了。 “娘的,两个道貌岸然的老畜生,你家这么信任他们,他们竟然合伙算计你,放心,这个仇,我们一定替你报了,绝不会让曹家好过!”吴六东是臭骂了曹老爷夫妻一番,又开始骂谢佳宁:“还有你,真是窝囊到家了,就这点事儿值得你去寻死?西北这边多少姑娘被戎贼祸害了,人也照样活得好好的。” 又把唐家庄唐玲的事儿说了。 。(下一页更精彩!) 谢佳宁听得都惊了……戎贼可真是畜生,竟然把一个姑娘锁起来祸害! “她不比你惨多了?可人家还活得好好的,更是嫁给了知道她过完的一个小旗,如今那小旗也升官了,她还有了身孕,两人快做父母了。” 不过事关唐玲的名誉,吴六东还是把唐玲跟姚万的名字给隐去了,只说了这件事跟唐玲的勇敢。 “真的吗?太好了,希望她以后都无病无灾,富贵子孙绵长。”谢佳宁听得掉了泪,很为吴六东说的那个姑娘高兴。 吴六东道:“所以你这都不算事儿,别再寻死了,好好活着,揭发曹家的算计,别让曹家再利用你家来害人才是正经,明白了吗?” “明白了,谢谢你。”谢佳宁被吴六东半骂半开导后,算是想通了,可她还是忧心自己的父母,是看向吴六东,许久都没说话。 吴六东被看得有点莫名其妙:“看***啥?长得俊?” 谢佳宁赶忙低下头去,把吴六东给看得憋气,道:“你到底有啥话,说啊。你这有话憋着不说毛病不好,要是不改,你后半辈子一定会因此吃大亏。” 谢佳宁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好,应该向那个姑娘一样勇敢,是咬咬牙,抬头看向吴六东,道:“你,你能娶我吗?” 吴六东一脸懵逼:“……” 你说啥? 是我聋了还是你疯了? 夏佳宁见他不说话,又低下头去,道:“我,我听兰家舅母说起过你,说你是西北人,家里人死于战乱,成过亲,可媳妇死了,你,你要是不嫌弃我的话,能娶我吗……我要是不赶紧嫁人,我爹娘会为我愁死的。” “所以你为了自己爹娘,就把自己卖给我了?那你也太没原则了。\./手\./机\./版\./首\./发\./更\./新~~”吴六东说着,又纠正道:“别听兰夫人胡说,她这八卦打听得不全乎,我只是定过亲,且我前未婚妻不是死了,是她家受够了战乱的苦,找到门路后,全家搬离西北,投奔亲戚去了,我想留下来给家里人报仇,所以跟她家解除了婚约。” 啊? 是这样的吗? 谢佳宁听得一愣,她敢提这事儿,是以为吴六东是个鳏夫,如今得知人家没成过亲,是赶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我不配。” 吴六东又生气了:“怎么又道歉,这又不是你的错,这个毛病也得改啊。” 谢佳宁:“哦,好。” 铛铛铛! 一阵敲击着刀鞘的声音传来,大庆跟夏樟出来了,看向吴六东,道:“吴小旗,你说够没有?赶紧把谢姑娘安顿好,去抓曹家人。” (本章完)。 第2437章 敢送就敢收 让你来套话的,不是让你来聊天的,听见人家姑娘说要嫁给你,乐疯了,忘记还有正事要做了? 吴六东有点脸红,忙道:“问清楚了,是曹家夫妻算计谢姑娘,抓住她的把柄,让她去害大人的……不过这事儿应该没这么简单,因为曹家夫妻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他们背后定然还有主谋……” 吴六东突然一顿,想起曹家的亲戚们来:“车夫,赶紧去把尹阿祥抓了,他是尹家派来的车夫,要是曹家夫妻背后有人指使,头一个就是尹家!” 大庆一凛,赶忙冲着黑暗里喊道:“快去抓人!” “是!”黑暗里传来声音,十几个身影冲了出来,又快速消失。 夏佳宁看得惊了。\./手\./机\./版\./无\./错\./首\./发~~ 大庆道:“谢姑娘,对不住了,是大人要我们这么做的,说了你太对劲,必须查清楚,不然秦家恐有后患,如今事情大白了,你放心,曹家一定会受到惩罚,你的名声会尽量保全。” 其实是顾锦里先发现谢佳宁不对劲,暗中派人盯着谢佳宁的,会说是秦三郎的主意,是秦三郎生怕谢佳宁的名声保不住,顾福丫一家会责怪顾锦里。 把主意推到他头上,即使谢佳宁的名声毁了,他给顾福丫一家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怪他。 谢佳宁懵了,不过她还是道:“谢谢。” 吴六东笑了,道:“谢姑娘,跟大庆去换身干棉衣吧,你这样会生病。” “多,多谢。”谢佳宁想到自己刚才发疯求吴六东娶自己的事儿,脸色通红,说话都抖了。 吴六东知道她尴尬,是没有多待,招呼夏樟一声:“走,咱们去抓人,谢姑娘有大庆照顾。” 言罢,拿起布袋跟佩刀,率先走了。 夏樟看了大庆一眼,也没有多待,立马跟上吴六东……吴六东麾下是有人手的,再加上曹大少爷身边的另一位刘小旗、大庆的人、游喜的人,很快就把曹家人、尹阿祥,以及曹家所有下人给控制住。 夏樟则是带着家里的下人把后院给拦住了,没让今天的客人乱窜,因此几乎没人知道曹家被抓的事儿。 而客人们现在也没空去注意曹家,他们正挤在前院书房里,见秦三郎。 不过很多人家都没敢开口,原因无他,只因景元帝的圣旨还没到这边,他们怕自己对秦三郎太客气,景元帝会找他们家里算账。 吕柏看出这些人的心思,是起身,正要朝秦三郎行礼,可池十一抢先一步,激动的道“秦小侯爷,总算等到您了,某是平永县主府的池十一,特来拜访。” 又道:“秦小侯爷驱逐戎贼,保住大楚江山,收复三座城池,扬威天下,池某敬佩不已,请受池某一拜。” 说着,一揖到底。 在场的人纷纷看向他,没想到啊,一直很窝囊的池十一竟然第一个冒头了。 吕柏跟着道:“池公子说得极是,秦小侯爷之功,利国利民且功延后世,也请受某一拜。” 说着,给秦三郎行了一礼。 而他这话是在提醒那些还在观望的人家,秦三郎这种功劳,只要景元帝还没疯得不省人事,就不可能对他下手。 姚管事道:“黔山县男跟池公子说得都对,秦小侯爷之功,连老奴都铭感五内,请受老奴一拜。” 他行了一礼后,又报了主家的门第。 接着是盛睿报了家门,说了一番客气话。 其他贵公子见状,终于忍不住了,纷纷开口恭维行礼的,可秦三郎没空听他们这些马屁话,只道:“这不是我一人一功,是诸军团结的功劳,诸位要是真的感激,就给将士跟亲眷们添点实惠物资。” 靠,这就要东西了! 在场有一半的人都在心里骂娘了,不过也有一半的人更加佩服秦三郎。 。(下一页更精彩!) 池十一最冲动,拍着胸脯道:“禀告秦小侯爷,我已经给祖父去信,让他筹措物资,给这边的将士跟亲眷送来……可能东西不多,但一定是有的!” 有些贵公子跟各府管事听罢,差点想去撕了他……你要不要这样狗腿?圣旨没下你就开始巴结,万一陛下疯病加重,真不给秦家翻案怎么办?你不是白捐物资了?! 也有一部分人家在心里扒拉着算盘,大概算了一笔账后,给了秦三郎一个承诺:“秦小侯爷,将士们辛苦拼命,保大家免受战祸之苦,理应厚待,我们愿意捐物资。” 秦三郎终于笑了:“多谢诸位慷慨解囊。” 啧,你还别说,这个秦穆笑起来还真是好看。\./手\./机\./版\./首\./发\./更\./新~~ 有贵公子立马心动了,替自家妹子打起主意来,连公子生怕秦三郎被人抢了,第一个道:“秦小侯爷立下大功,想来陛下除了给您加官进爵以外,应当也会送美犒劳。” 秦三郎笑了,只是这回的笑容冷如刀锋:“陛下若真的送美,我定会收下……” 哦豁,当众说要收美人,看来秦家祖训就是个屁,特地来接顾氏,也是做做样子罢了。 然而,秦三郎的话还没说完:“将士们辛苦,多有丧妻未婚之人,陛下送来的美人,理应有他们一份。” 又看向在场的贵公子跟各家管事,道:“诸位要是送美,秦某也会收下,可不管这美人出身如何,都会被送入军营女帐,犒劳将士们。” 说完,看着他们,给了一个让他们胆寒的笑容。 有心让秦三郎***,跟他结亲的贵公子们全都吓得不轻,心里恼怒不已……秦穆太放肆了,竟敢这么作践他们这种门第人家的姑娘,简直是找死,真当他们世家豪族没人了?! 甄家公子是笑了一声,看向秦三郎,问道:“秦小侯爷真乃当世柳下惠,某佩服至极,可陛下给您这样的人物送美,选的自然是出身名门的闺秀,或者是宫里有品级的女官,这样身份的美人,秦小侯爷也敢把她们往军营女帐里送吗?!” 秦三郎道:“甄公子要是不信,可送几个自家的姐妹过来,或者挑詹家贵女送来,秦某做给你看。” 秦三郎早就查过这些贵公子,这个甄家跟詹家是姻亲,而詹家自打当年的叔侄丑事后就躲着,这次看来是忍不住了,派姻亲甄家来蹚蹚水,试试深浅。 詹二害得罗武哥跟大姐的婚事差点没成,他跟小鱼都对詹家没好感,现在又需要来个杀鸡儆猴,甄公子撞上来,他自然不会客气。 (本章完)。 第2438章 全招了 “秦穆你放肆!”甄公子气坏了,没想到秦三郎敢说出这样的狠话来。 秦三郎冷笑:“是你不信,我给你实话,你又生气,分明是在故意找茬!” 言罢,砰一声,把佩刀直接拍在桌上,与甄公子对视。 眼神凌厉如刃,不说甄公子,在场的一些人也被吓坏了。 房公子赶忙出来打圆场:“秦小侯爷息怒,甄二就是个纨绔子弟,不会说话,您莫要跟他计较。” 又转头骂甄公子:“还有你,不能因着自己心里不快就朝秦小侯爷撒气,秦小侯爷可是抗戎大英雄,是你能发火的人吗?还不赶紧赔礼道歉!” 甄公子早就被桌上那把长刀吓得腿软了,这刀可是跟着秦穆驱逐戎贼的,杀了不知道多少人,他可不想成为下一个亡魂,立马抓住这个台阶,道歉:“秦小侯爷息怒,是我出言不逊,请您海涵。” 秦三郎见他老实了,是道:“甄公子请坐吧。” 又拍了拍桌上的佩刀,道:“放心,我是个讲理的人,不会对自己人随便动刀,可要是有人想要不讲理,越过底线,做害人害己的事儿,那就另当别论!” 他这话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尤其是那些惦记着给他换媳妇的人。 在场有些人很清楚秦三郎说的底线是什么,一时间很是害怕,后背冒出冷汗来……秦穆太护着顾氏了,看来给他***的事儿,不能做得太急,得再写信回家去跟家里人商议一番,免得舍了家中闺女,还讨不到好的。 不过秦三郎这话说得太硬,他们有些不舒服,也是真害怕了,所以一时间没人敢说话。\./手\./机\./版\./首\./发\./更\./新~~ 吕柏只能又出来打圆场:“几年过去,秦兄还是这般重情重义,某甚是佩服。” 又跟大家伙说了一些秦三郎在河安府的事儿,让他们知道,只要别找死,秦三郎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秦三郎赞同的点头:“黔山县男说得对,秦某也知道诸位跟来陇山府的意思,也明白你们急于见我是想求个准话,今天我就把所有准话放在这里。” “第一,秦家不会先对大楚不忠,这是我父、祖在世之时就说过的话,我会照办。” 可要是景元帝或者继任者找茬,这个承诺会作废。 “第二,秦家只守边,不参与其他争斗。” 所以想游说他争位,或者是想要他帮忙争位的,可以歇歇了,秦家一概不受。 “第三,诸位既然到了西北,就得守西北的规矩,坏了规矩者,不管他出身如何,重者皆斩。” “第四,秦家祖训,不纳妾,不收美,我秦穆会照做,诸位就莫要连我秦家祖训都来管了,你们也管不起!” 他只想跟小鱼好好的过日子,所以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都好,全都不要来搞事儿,老子又不是嫖客,不会你们要我睡谁我就睡谁! “第五,西北军旧时就有规矩,抛弃糟糠之妻者,永不重用!” 这个规定是秦爹掌管秦家,在西北军有威望后立下的,至于他爷爷那辈为何没立,是因为那一辈全渣了,包括景武帝。 这话一出,在场有半数人差点跳脚……你自己不要美人就算了,还想堵死我们用美人拉拢其他武将的路,秦穆你不要太过分! 可秦三郎根本不理会他们,继续道:“该说的话,秦某一次全说了,还请诸位记好,莫要忘了。” 忘了可是会出大事的。 说完后,他手掌拍在佩刀上,惊了在场的人一把后,身形一动,等大家伙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佩刀别回腰间,走到书房中间了。 “等等,秦小侯爷这是要去哪?” 秦三郎:“回家。” 又道:“天晚了,诸位也早点回去休息。” 啊,这就完了?我们可是等了你。(下一页更精彩!) 一天的,你刚来不到半个时辰就要走?! 秦三郎:“……” 我又没让你们等。 秦三郎看向吕柏,道:“黔山县男可继续在西北为民伸冤,只要查证属实,西北军会帮你抓人。” 西北这几年被许尤祸害得不清,出了不少案子,是该肃清肃清了。 “多谢秦小侯爷!”吕柏很高兴,心里也大定了,看来秦三郎确实没有要反的意思,他又问起辛监军:“监军大人可还好?” 前段时日辛监军收到陇山府的信后,带着一批人马匆匆赶去陇山府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这样急。 其他人听罢,赶忙问道:“对啊秦小侯爷,辛监军如何了?” 不会被你给杀了吧? 杀了陛下派来的监军,这可是要反的铁证! 秦三郎道:“大军在陇山府,辛监军自然得赶去陇山府监察全军。” 又道:“我来时遇上辛监军,他写了亲笔信,还给了我一个人,以证明他平安无事。” 他把信给了吕柏,又把辛监军身边的小厮喊了进来。 吕柏把信给牟方看了。\./手\./机\./版\./无\./错\./首\./发~~ 牟方是钟寰的心腹,本事大,懂得多,认得上面的监军大印,仔细看后,道:“确实是辛监军的亲笔信……除了大印以外,还带有辛家私印,以及编号。” 监军的每一封信都会带着编号,一到九,九数之后,再二到九,以此类推,在军营、沿途各府衙门、京城全部有专门的册子做编号记录,以确保不漏一封信。 辛监军的小厮道:“监军大人很好,会匆匆赶去陇山府,是要去履行监军之责,并做一件事儿,乃是有利于朝廷的大好事,诸位请放心。” 这件大好事,说的是去见青马王的事儿,不过这事儿还得谈,目前还不能透露太多,免得有些人来坏了这大好事。 “什么大好事儿?”贵公子跟各家的管事们都急了,纷纷问着。 可小厮道:“乃是机密,已经禀给陛下,如今在等陛下的消息,还请诸位公子莫要为难小的。” 景元帝还是很能吓唬人的,大家伙听罢,不敢再问了。 而等他们放下这茬的时候,秦三郎已经走了,各家公子、管事是扼腕不已:“我家备了帖子,还没给秦小侯爷呢!” 别给了,给了秦三郎也不会去,有去跟这些人演戏的工夫,还不如回家陪小鱼跟孩子。 “诸位,天色已晚,请随我来,将士们会护送你们回住处。”司徒将军发话了,而秦三郎已经走没影了,这些人只能悻悻离开。 …… 前院还在送客,后院曹家夫妻已经受不住大刑,把所有事情都招了。 “别割了,我们真就知道这么多……啊!”曹老爷身上的皮肉被割下好几片,哭喊连天的。 可他只说了是尹家让他办的这事儿,至于为什么办?他根本不知道。 (本章完)。 第2439章 搜查与惩罚 曹夫人则是已经受不住刑罚,晕了过去。 可这种时候她想晕倒就是做梦。 木通叔亲自动手给她行针,很快就把她给扎醒了,又给她嘴巴里塞了一枚药丸,手在她的下巴、脖子处打了两下,曹夫人就把吞下去了。 “这药丸能让你持续清醒着,可药效过后的危害极大,我劝你赶紧把自己知道的全招了,这样才能尽快拿到解药,不然清醒的时间越久,危害越大,以你的年纪,最多能熬过半年就得下地府报道!” 什么! 曹夫人听得怕了,哭喊着:“解药,给我解……啊!” 药丸让她清醒后,痛感加剧,曹夫人是话没说话就痛呼出声。 “解药没有,不老实招供,更狠的刑罚我们倒是有很多。”游喜带着笑意说道,只是听在曹夫人耳里,那就是恶鬼的笑声。无\./错\./更\./新`.w`.a`.p`.`.c`.o`.m 游喜又指着曹少爷道:“继续打,再不招供就阉了,反正曹家还有两个庶子,绝不了后。” “不要,不要阉我,我还没孩子呢!”曹少爷正在装晕,听到这话吓得差点尿了,赶忙朝着曹夫人、曹老爷哭喊道:“爹娘,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快说吧,再不说我就要成太监了,呜呜呜!” 曹老爷没说话,只道:“我知道的全说了,问,问你娘。” 言罢,又痛呼起来,明显不想再说了。 曹夫人听罢,气得要命,朝曹老爷吐了一口血沫子,骂道:“老畜生,我就知道你不在乎老大,老娘告诉你,要是老大被阉了,你那两个庶子也得死,咳咳咳!” 游喜懒得听他们夫妻吵架,是道:“曹夫人,你到底说不说,不说可就阉了。” 曹夫人听罢,还想抻着,看看游喜是不是真的敢阉了曹少爷。 游喜笑了,看看她,再看看曹老爷,说了一句话:“二位似乎把我们当做可商量的府衙了,可我们不是官差,也不是将士,而是死士,更死士讨价还价,你们是找死!” 言罢,转头吩咐:“骟了!” “是。”二喜立马把曹少爷的裤子给扒了,手里的短刀高高举起…… 曹夫人见那短刀是毫不留情的落下,吓得惊恐大叫:“啊啊啊,住手,说,我什么都说!” 二喜手腕一偏,嗖一声,短刀割向曹少爷的大腿,鲜血直流,曹少爷以为自己真被阉了,是惊叫一声,彻底晕死过去。 “老大!”曹夫人吓得要死,脖子往这边伸着,想看清楚曹少爷有没有被阉:“给我看看,你们快给我看看他!” 游喜把曹少爷调了个方向,让曹夫人看清楚曹少爷的伤处后,道:“赶紧说,敢有半句假话,你儿子就得成为阉人。” “是是是,我一定说真话。”曹夫人哭得差点要断气,最终为了保住曹少爷,把隐瞒的说了出来:“确实是尹家嫡支的人让我们做的,我们也确实不知道他们为何要这样做,可我知道,尹家背后还有人。” “东北尹家嫡支二房的二少爷有个小妾,曾经是东北望族王家的丫鬟,如果这是不是尹家做的,还就跟王家有关系了。” 曹夫人还是有点聪明的,知道她一个旁支外嫁女带着夫家逃荒回去投靠娘家,还能得嫡支的照顾,这背后定是有什么大阴谋在驱动。 而阴谋的背后,往往伴随这大利益,她家、包括尹家都没有什么利益可给王家谋的,直到尹家让他们回西北、直到半路上得知顾福丫一家是秦小侯爷的亲戚后,他们夫妻才发现端倪。 刚开始时,他们很兴奋,觉得能通过顾福丫一家攀上侯府了,还想让曹大少爷纳谢佳宁为妾,让两家成为姻亲。 可没开心几天,尹阿祥给他们下了毒,他们夫妻是吐血了一场。 不过他们没死,尹阿祥给了他们解药,说:“这是给你们。(下一页更精彩!) 的一个教训,让你们知道,你们的命在谁手里?要是不想死,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之后尹阿祥就让他们夫妻去抓谢佳宁的把柄,让谢佳宁去勾引秦小侯爷。 而他们能抓住谢佳宁的把柄,除了谢佳宁对他们恩人身份的信任以外,还有余氏这个大嫂的功劳。 曹夫人先让余氏占了洗澡间,她才有机会把谢佳宁带去另一间屋子洗澡。 又把今晚他们夫妻是怎么让余氏传话的经过也给说了。 “呜呜呜,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没有一句假话……求求你,放了我们吧。”曹夫人求着游喜。 曹老爷这时候也舍得开口了,道:“她说的都是真的,这位小兄弟,求求你放了我们吧,我们会给你三百两银票做报酬。” 啪啪两声,游喜扇了曹老爷两巴掌:“怕死的废物,自己造孽最多却把女人推出来挡刀子,你这种畜生,不死也是浪费粮食!” 西北粮食紧缺,一想到还要拿粮食来养这种畜生,游喜就心痛。 “看好他们。”游喜交代一声后,出屋子离开,去真正的刑房去找游平了。 游平正在给尹阿祥用刑,这个尹阿祥来历不简单,不过游平厉害,所用刑罚乃是碎骨,尹阿祥手脚被一种特殊的刀锤一寸寸敲断,让他痛不欲生。 最终是招了。 他不是真正的尹阿祥,而是王家养的死士,来西北之前才替换了尹阿祥的身份,被送来曹家,看着曹家夫妻的。 而随他来西北的,还有一批人:“他,他们也是死士……以归乡百姓的身份藏在队伍里……如今事败……他们可能已经跑了……主子有吩咐……他们不会来救我……甚至不会冒险来杀我……” 所以想用他来做诱饵把那群人引过来抓住,是不可能的。 “不够,继续说!”游平接着又逼问出那些人用的什么假身份,尹阿祥强撑着剧痛说出来了。 “调人,即刻去抓了。”游平不敢耽误,先下了命令,之后去见秦三郎,把事情告诉他。 秦三郎觉得人手不够,是让张忠带精兵去以搜查细作为由,连夜出城搜查可疑的归乡百姓:“留个活口,好去向王家要公道。” “是。\./手\./机\./版\./首\./发\./更\./新~~”张忠领命去了,他立功不少,能调用的兵马变多了,足足带了千名将士去搜查,又善于应变,堵住不少前来发问的贵公子们。 而游喜、郁叔带领的死士也离开宅子,前去搜查围捕那些人。 (本章完)。 第2440章 休妻 秦三郎则是拿着口供,去了顾福丫一家先前待的院子。 顾锦里已经带着人过来了,见到他来了,赶忙起身迎出来问:“查出来了?” 秦三郎点头,对她笑着扬起手中的供词:“嗯,都在这里,进去看。” “秦小侯爷,我,我家宁姐儿咋样了?”顾福丫一家也迎上来,声音颤抖的问着。 曹家夫妻跟余氏是在这座院子里被拖走的,因此他们已经知道曹家人被抓是因为害了佳宁,是震惊不已,根本不敢相信大恩人曹家会做伤害他家的事儿。 震惊过后,又害怕起来,生怕谢佳宁被曹家夫妻害得太惨。 “你们自己看。”秦三郎把供词放在桌上。 谢平子跟两个儿子都认得字,是围过来看着。 看到曹家夫妻跟余氏合谋把谢佳宁骗去洗澡间,让曹老爷看光谢佳宁的时候,谢平子是再也忍不住,哭骂起来:“混蛋,曹老爷为什么要这样害宁姐儿!” 枉他们一家还把他们当大恩人来对待,是对曹家信任得不行,可曹家夫妻竟在背后这样害他唯一的女儿。 顾福丫已经哭得泣不成声,是啪啪啪,狠狠扇了自己好几个巴掌:“都是我的错,我只会骂她对曹家不好,怎知道她竟是受了这样的委屈!” “畜生,曹家这对畜生,我要去杀了他们!” 顾福丫的脾气还是有些像三奶奶的,得知真相后,不再把曹家当恩人看,是要去为女儿报仇。 顾锦里拦住她,道:“福丫姑姑不用去脏了手,这老畜生肯定是活不成的。” 说着看向秦三郎。 秦三郎给了顾福丫一句承诺:“此贼必死。” “真的?”顾福丫听罢,很是感激,可很快的,她又担心起来:“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毕竟是一条人命。” 秦家正在风口浪尖上,被那么多人盯着,万一这事儿被人拿住做大,那秦小侯爷跟小鱼可就麻烦了。 秦三郎道:“大楚刑律,坏人清白者斩,所谓的坏人清白,故意谋划看光也算。” 要是不小心,那还能辩一辩,可故意的就会重罚,而之所以重罚,是因为这里礼教森严,重视女子的名声堪比性命,所以大楚编写刑律之时,封家才把这条加进去。 “所以光靠刑律,姓曹的就得死,不过福丫姑姑放心,我们会尽量保全谢表妹的名声。” 小鱼说了,女子多艰,最好是保全谢佳宁的名声,所以他不打算用刑律杀曹老爷。 “……谢谢秦小侯爷,谢谢你!”顾福丫很是激动,差点要给秦三郎跪下,被顾锦里给拦住了,可顾福丫却对谢敬先、谢敬民道:“跪下,给秦小侯爷磕头。” “是。”两兄弟没有二话,是跪下谢过了秦三郎。 至于谢敬家,是被带回对面宅子安顿了,没在这里……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 等儿子们谢过秦三郎,顾福丫又道:“小鱼,让我去见见佳宁吧。” 谢佳宁很怕面对自己爹娘,被大庆安顿在另一座院子里,如今是由高雷氏陪着……高雷氏经历的事情多,会开导人,且不是最亲的人,谢佳宁面对她,心里压力没那么大。 顾锦里道:“福丫姑姑先别急,我派人过去问问,要是宁表妹同意,你们再过去……她最怕的就是你们知道真相后的崩溃,在她没有准备好见你们之前,还是先别过去。” 顾福丫听罢,又哭了:“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一直向着曹家,是这辈子即使舍了全家的性命也要给曹家报恩的话,她也不会这样。” 顾锦里不想她继续哭,是道:“福丫姑姑,先解决余氏的事情吧。” 余氏也是帮凶。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看向谢敬先。 谢敬先没有说话,。\./手\./机\./版\./首\./发\./更\./新~~(下一页更精彩!) 是低头沉默着。 顾福丫知道儿子为难,是看向谢平子。 自打认亲以来,谢平子的话一直不多,家里大多都是顾福丫拿主意,可这一次,他突然开口了,对谢敬先道:“先哥儿,我知道你不忍心,毕竟夫妻一场,可娶妻不贤毁三代,余氏一错再错,害得还都是家里人,可见她根本没把咱们家人当她的亲人,最近会对你比较好,也是因为你表妹夫是小侯爷……爹也不是个狠心的人,不会把她送官,但你必须休了她,家里不能要这种媳妇!” 说着,谢平子是掉下眼泪:“当年逃荒,你妹子小小年纪,为了给咱家换点吃的,说让我们要卖掉她……她一直都那么懂事,爹娘已经对不起她一回,不能再让她寒心了……你要是还想跟余氏过,那就断亲,你跟她回东北去,咱们以后就不来往了。” 谢敬先听得哭了,终于开口,道:“我想去见见余氏,等见了她后,再决定。” 这话说的,可见他心里还是有奢望的。 “可以。”秦三郎朝外喊道:“来人,送他去见余氏。” “是。w_/a_/p_/\_/.\_/c\_/o\_/m”大庆进来了,带他去了关押余氏的屋子。 余氏是被单独抓起来关着的,没跟曹家人在一起,她猜到曹家坏事了,可她并不知道曹家招供了,见谢敬先进来后,是哭道:“相公,相公你终于来了,是不是我做了什么得罪秦家的事儿,所以秦家把我关起来?” 哭得梨花带雨的,瞧着娇弱无害,可说出来的话却让谢敬先失望透顶。 他把余氏扶了起来,跟她一起坐下,问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家里的事儿?比如害了佳宁?” 余氏赶忙否认:“相公我冤……” “别急着否认。”谢敬先打断她的话,目光深深的看着她,道:“这事关咱们的以后,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这? 余氏从未见过谢敬先这种样子,心里有点害怕……可她自打嫁给谢敬先后,算是一直被宠着的,因为她是曹夫人的族侄女,谢家感念曹家的恩情,把她当姑奶奶一样伺候,谢敬先又一直很老实,所以她存了侥幸。 “相公,你别听曹家人乱说,我没有做过对不起家里的事儿,你别看我平时很傲气,可我一直把佳宁当亲妹妹看待,没有害过她……诶,相公你去哪里?!”余氏话还没说完,谢敬先就站起身了,她赶忙拽住谢敬先。 谢敬先回头,看了她一眼,道:“小枝,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要……我逃荒过,见过形形***的人,以前是不跟你计较,并不是我傻,看不出来你的不情愿,你懂了吗?” 又从身上翻出顾大林给的银票,塞给了她:“拿着吧,足够你回东北过活了,休书等衙门盖了印章后,自会有人送来给你。” (本章完)。 第2441章 你俩是绝配 “休书?”余氏听到这话,终于急了,死死拽住谢敬先的手不让他走:“相公你说什么,你要休谁?你在跟我说笑吧,呵呵。” 谢敬先看着她,缓慢而坚决的道:“我要休了你,以后你就不是我谢敬先的妻子了。” 说完去掰余氏的手,用劲几下就掰开了,可他还没迈步,余氏就又抓住他的手,道:“开玩笑的,你一定是开玩笑的,你怎么可能休了我?” “我不是个会拿终身大事开玩笑的人,松手。”谢敬先又去掰余氏的手。 余氏急了,一把抱住他道:“假的,你是不可能休我的……是不是你爹娘逼你这么做的?还是顾氏让你这么做的?我是你媳妇,你应该听我的话,信我的话,你为什么要去信其他人的?!” 谢敬先皱眉看着她,道:“余小枝,休你是我的主意,跟其他人无关,因为我不想娶个害家里人的毒妇。w_/a_/p_/\_/.\_/c\_/o\_/m” 余氏怒了,吼道:“你说谁是毒妇?我都说了没害过佳宁,是曹家人干的,你为什么不信我!” 谢敬先笑了:“到这时候你还是不认,可见是没有丝毫悔过之心,我就不该相信你。” 又从身上拿出两张银票,摊开放在她眼前,指着上面的曹字,道:“这曹家的银票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你还想抵赖吗?你赖不掉的,曹家夫妻已经把你两次害了佳宁的事儿说了……余小枝,佳宁对你多好啊,从你嫁过来就跟个小丫鬟一样伺候你,你的衣裤都是她帮着洗,你怎么能那样害她?你们把她都逼得投湖了!” 什么,谢佳宁投湖了? 看来她跟曹家人被抓就是谢佳宁投湖给害的……这个***,想死也别害我啊! “相公你说什么?佳,佳宁投湖了?她怎么样,还好吗?快带我去见见她,呜呜呜,她怎么这样想不开!”余氏也是能演,立马哭起来,说着担忧谢佳宁的话。 谢敬先听罢,真是累了,叹道:“余小枝,你真的不值得人真心对待。” 言罢,一个用力,一把就推开余氏,往门口走去。 砰! 余氏扑了过来,拽住他的脚,道:“相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不要我……是曹家逼我做的,说要是不帮他们害佳宁,就要找几个下人来坏了我清白,我是没办法才帮他们的,我也很苦啊!” 余氏哭喊着,说着一堆没有证据的可怜话。 谢敬先看着趴在地上,抱着他的脚大哭的余氏,只觉得这个女人蠢得无可救药:“光凭你收了曹家两回银票,害了佳宁两回的事儿,你这话就不可信!” 又道:“余小枝,哪怕你收了银票、哪怕你已经害过佳宁一次,可只要你害了她后,知道过来告诉我们一声,让我们想法子帮她,你这人也还算有救……可你没有,你从没想过要救佳宁,你只是想害她,害了一回又一回,收银票的时候很开心吧?看见佳宁遭殃,也很开心吧?” 余氏听得大惊……谢敬先竟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没错,看见谢佳宁出事,她是很开心……凭什么她一个良家女要嫁给谢敬先这样的半奴,而谢佳宁这***能飞黄腾达,成了侯爷家的亲戚?! 未婚、模样长得还算好、又是侯府亲戚,这样的姑娘定会有很多富贵人家来求娶。 再看看自己,已经嫁给了谢敬先,成了妇人,再想攀高枝就是做梦了。 她嫉妒,她不想让谢佳宁过得比自己尊贵,她就是要害她! 可余氏面上还是不认,还是喊冤:“相公,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回吧……我,我这个月的葵水没来,我可能有了你的孩子。” 谢敬先皱眉:“你说什么?” 外头,吴六东终于听不下去了,跟夏樟、大庆他们踹门进来了,砰一声,把一包东西扔向谢敬先。 。(下一页更精彩!) 谢敬先本能的接过,看看包裹后,道:“这好像是余氏的东西。” 吴六东冷笑:“记得是她的东西就好,可你知道这里面藏着什么吗?木通大夫看过了,是避子药,还是用过的,她一直喝这东西,能怀上就有鬼了,不信就把木通大夫喊来,给她当场把脉!” 吴六东很生气,事情都罪证确凿了,谢敬先还能被余氏一句话给左右了,真的想揍他。 大庆扬声道:“去请木通叔,再把这边的事儿禀告给大人、夫人。” 她麾下的姑娘们立刻去办了。 一刻多钟后,木通叔就过来了,神奇的是,还带来了曹少爷跟曹夫人。 曹少爷一看见谢敬先就道:“谢兄弟,你别被这个女人骗了,她一开始就想嫁入高门,是曾经勾引过我,不用抱,亲都亲过了。” 见谢敬先脸色发黑,又赶忙道:“你别怪冲动,我只是过来告诉你实情,我可从来没看上过这个女人。” 他看上过谢佳宁,可谢家不愿意女儿做妾,他想去抢,他爹娘又来阻拦,说谢佳宁有大用,他不许碰。 曹夫人也道:“小枝,我们已经把你做的事儿都招了,你否认也没用,你当初勾搭我儿时,留下一件肚兜,我可是一直留着的,就在今天坐着的马车箱子里。” 谢敬先知道余氏不甘心嫁给他一个穷小子,可他没想到,余氏还做过这么多事儿,他咬牙忍着,嘴巴都流血了,看得余氏惊恐不已。 可她已经被堵住嘴巴,说不话来了,想继续狡辩都不行。 片刻后,谢敬先总算控制住要杀人的愤怒,对木通叔道:“麻烦您老给她把把脉,看她是否怀孕了?再看看那包袱里的药是做什么用的?” “成。”木通叔去给余氏把脉,足足一刻钟后才收手,还去探了探她的掌心跟额头,回头看向谢敬先,摇头道:“脉象上看,没有怀孕,体温也没有升高,跟一般人一样。” 不过他还是道:“有时候日子太浅,把脉也是把不出来的,想知道确切结果,还得再等上一段时日。w_/a_/p_/\_/.\_/c\_/o\_/m” 说完又去检查包袱里的药,看、闻、尝几遍后,很确定的道:“是避子汤……且这药捡得太廉价,对她有些伤害,想要怀孕,必须停药调养半年以上才可以。” 吴六东:“所以余氏说她怀孕了是扯淡?” (本章完)。 第2442章 时间上的蹊跷 木通叔点头:“没错。” 非常扯,因为余氏的身体已经有些伤了,即使有奇迹,能在这时候怀上,估摸着也得小产。 谢敬民是瞧不得自家大哥被骗,央求夏樟去检查了曹老爷家的马车。 马车就停在这座宅子里,等木通叔把完脉后,谢敬民跟夏樟也回来了,让夏樟把小包拿去给谢敬先……他拿过去,怕伤了谢敬先的面子。 “您请过目。”夏樟把小包塞给谢敬先后就退下了。 谢敬先还是打开了小包,看了里面的肚兜,上面那副枝上雀鸟图刺得他眼睛生疼……余小枝一直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她名字又有个枝字,所以她的每一件肚兜跟亵裤都绣着这样的图,他不会认错。 “唔唔唔!”余氏叫着,着急的看着谢敬先,想要求他把自己嘴里的布团拿下,让她说话。 吴六东冷笑:“你别唔了,唔也没用,证据确凿,没人会再听你辩解了!” 可谢敬先却走上去,把余氏嘴巴里的布团拿了下来。 “靠,娘的谢敬先你有病吧?!”吴六东震惊了,真没见过这么找虐的男人。 “呜呜呜,相公,我就知道你是相信我的……我错了,你就原谅我一回吧……以后我会把佳宁当自己亲妹妹来对待,一定用命护她平安……别休了我,要是我被休了,娘家人一定会把我卖进楼子里,或是卖给老鳏夫做媳妇,那我这辈子就毁了……相公你历来心善,你不会让我落到那种境地的,对吧?”余氏哭得凄凄惨惨,脑袋还往谢敬先身上靠来,结果被谢敬先躲开了。 “相公……呜呜呜,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你要是真不要我,我活着也没意思了,我这就死!”余氏哭着,要咬舌自尽。 而她也真的咬了,可只是咬了一个伤口,让舌头流血,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凄惨罢了。 吴六东很好心的提醒:“你这样是死不了的,得把舌头彻底咬断,让鲜血流尽,活着让断舌堵住气管才能死。” 混蛋,你个低贱兵头,给老娘闭嘴吗,这里到底有你啥事儿?! 余氏在心里骂完吴六东,又去看谢敬先,哭道:“呜呜呜,相公,别不要我,我会死的……” 可谢敬先没说话,就这样看着她,许久之后,突然就笑了:“呵,余小枝,我真把你想得太过美好了……耕读之家、祖上为官的所谓士族闺秀,也不过如此,大队伍里那些背锅抱娃的妇人比你好多了。” 余氏的模样是比那些饱经风霜的妇人好,可她的心,烂了。 他指向曹少爷,道:“你不是一直很想嫁给他吗?那你们就成亲吧,曹少爷这时候一定会娶你的。” 曹少爷想笑,谢敬先你疯了吧,本少爷怎么可能会娶余氏这种女人? 可曹夫人是眼睛大亮,朝着外头喊道:“顾妹子,告诉秦小侯爷,我儿愿意娶余小枝为正妻!!” 声音之大,秦三郎他们都听见了。 又对震惊的曹少爷道:“老大,咱家已经这样了,你要是想活,就得帮秦家,听娘的,娶了余氏,帮谢家消了这个***烦,对你有好处……想想你爹!” 最后四个字一出来,曹少爷拒绝的话就卡在嗓子眼里了……他爹,那个老畜生已经死了。 狠,真狠啊,秦小侯爷竟然没有多留他爹一刻,这么快把他给杀了,真杀了。 “我娶,我愿意娶余小枝为妻!”曹少爷大喊着。 余氏被气疯了,怒道:“住口,姓曹的,谁要嫁给你,你家都完了!” 曹家遭殃了,可谢家正要发达,她不要嫁给曹少爷了,她死也要巴着谢敬先,跟着他过好日子。 然而,她高看了自己的勇气,她根本就不敢真的自尽,最终是被逼着在休书、婚书上摁了手印。 。无\./错\./更\./新`.w`.a`.p`.`.c`.o`.m(下一页更精彩!) “以后,你就不再是谢家人,而是曹家妇……跟着曹少爷好好过日子吧。”谢敬先把婚书给了曹少爷:“好好保管着,这应该是你的保命符。” 秦三郎跟顾锦里听到这话,倒是有些意外,谢敬先还能说出这番话,可见他不是真傻,今天会几番犹豫,给余氏机会,或许是余氏是他的第一个妻子,所以他舍不得吧。 “唔唔唔!”余氏的嘴巴已经被倒入伤药,再次堵了起来。 吴六东道:“别唔了,以后好好跟你新男人过日子吧。w_/a_/p_/\_/.\_/c\_/o\_/m” 又看向曹少爷,道:“你娘虽然不是个东西,但她是真疼你,好好盯着余氏,别白费你娘的一番苦心。” 谢敬先没有多待,已经离开屋子,余氏在他身后唔唔大叫,他的脚步也没有停顿,一路走到顾福丫跟谢平子面前,扑通跪下:“爹娘,是儿子愚蠢,娶了个毒妇,连累了家里,请爹娘责罚。” 顾福丫夫妻赶忙把他扶起来,道:“不是你的错,是曹家存了害人的心思,咱家怎么防都是防不住的。” 又看向秦三郎,拉着全家跪下了:“秦小侯爷,都是我家的错,被人算计了,您别怪小鱼。” 男人就是女子的天,两家门第又差得太多,顾福丫真怕早就家的事儿会让秦三郎恼怒,一气之下不要小鱼。 秦三郎再次道:“福丫姑姑,我永远都不会怪小鱼,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样说,你总该相信了吧? 且这是他的真心话。 又道:“您跟三爷爷三奶奶说的,有些不一样,他们二老经常说您是一个爽朗利索的人,可不是这种事事担忧的人。” 顾福丫以前的脾气跟三奶奶很像,可逃荒后,吃苦多了,脾气就被磨掉了。 顾锦里:“福丫姑姑,我先带您去看宁表妹吧,她愿意见您了,但您一个人过去就行,姑父他们先别过去。” “真的?诶哟,老天爷保佑,这孩子终于想通了。好好好,你姑父他们先不过去,我这个当娘的过去见她,也好说话。”顾福丫高兴极了,由顾锦里带着去见了谢佳宁。 而谢平子他们则是被秦三郎叫走了,因为曹家的事儿,很蹊跷……蹊跷在时间上。 既然曹家在心里看不起顾福丫一家,当年逃荒又为何会救他们一家,还对他们很不错,这说不通? 除非,曹家人未卜先知,知道顾福丫一家对他们有大用,所以当年才会搭救他们,对他们一家好。 所以事情到了这里,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他还得继续深查! 而秦三郎不知道,这正是宁霁想要的其中一个结果。 (本章完)。 第2443章 一箭双雕 在曹夫人没把娘家亲侄女嫁给谢敬先,只是给了个族侄女余小枝的时候,宁霁就明白,这事儿多半要坏。 可十年布局不能浪费。 恰巧他说的大地动一直没来、说的戎贼不可能被打败太快、说的秦三郎是靠着卫二这边帮忙才转败为胜的等等事件,全部没有实现,招来卫岐跟卫二的怀疑,尤其是卫二,已经说出:“宁叔,你是不是在蒙骗我?”这样的话来。 宁霁一合计,还是让曹家人带着顾福丫一家赶来西北认亲,并让曹家夫妻算计谢佳宁,去坏了秦三郎跟顾锦里的感情。 要是成了,秦三郎跟顾锦里就会离心,往后大家求秦三郎去争位,秦三郎也不会再因为顾锦里而犹豫了。 要是不成,他就可以用曹家的事情证明给卫二跟卫岐看……我,宁霁预言的话还是灵验的,我并没有装神弄鬼,蒙骗你们! 这样一来,他就能重获卫岐跟卫二的信任,继续被卫家叔侄供奉起来,做他们的指路军师,左右他们的大业之路,甚至能借两人的信任,掌控卫家一方的一半势力。 不过这些事儿是不能告诉秦三郎的,宁霁受上辈子影响,如今还是很敬仰秦三郎的,想推他上位,做一代明君。 不得不说,宁霁很厉害,即使计划事败,也能一箭双雕! 可秦三郎不是好糊弄的,细细询问过谢平子父子几人,又审问过曹夫人跟曹少爷一回后,是越发觉得这件事……诡异。 没错,就是诡异。 背后的主谋仿佛早就知道顾福丫一家会往哪里逃,以后又会遇到什么,甚至知道他秦穆跟小鱼会经历些什么,长大后又会有什么成就一样,率先让曹家去救了顾福丫一家,再掐着他大胜的这个时间点来认亲。 背后的主谋到底是什么人,竟有这种未卜先知的能力! “秦小侯爷?”谢平子见秦三郎问完他们话后就开始沉默,足足一刻钟后,他是忍不住喊了一声,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对劲?” 秦三郎:“不对劲的太多了。” 谢平子也不蠢,想了想,问道:“您是说曹家救我们太过及时跟精准的事儿?” 秦三郎点头:“嗯。” 谢平子叹道:“其实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可这事儿说不清……我跟福丫一直觉得是老天爷见我们受苦太多,不让我们就此死绝。” 大楚人信这个,而这事儿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谢平子跟顾福丫只能把这份幸运归结到老天爷保佑上。 可如今…… “瞧着不是幸运,而是有人故意谋划。w_/a_/p_/\_/.\_/c\_/o\_/m”谢平子很担忧的道:“秦小侯爷,要真是那么多年前就被人算计了,那,那这事儿该咋办啊?” 想想就觉得惊悚。 谢敬先跟谢敬民也看向秦三郎,担忧的看着他。 秦三郎回过神来,道:“这件事你们不用担心,我会继续派人查……这事儿不同寻常,得到了王家才能查到更多真相,如今只能先这样。” 曹家这里是再也查不出来了,尹阿祥这些死士也只知道尹家背后是王家而已。 可秦三郎已经能肯定,王家背后还有人! 谢敬先听罢,低头道:“秦小侯爷,真不用我家管了?这事儿毕竟是我家惹出来的。” 秦三郎道:“你家只是被利用了,且这事儿到了这里,已经不是你家能解决的,你们不用管了,好好过日子,余下的事儿,我会解决,有需要你们的时候,我会找你们。” 谢家父子三人听罢,还想再说什么,最终是忍住了,谢平子点头道:“成,那我们就听小侯爷的。” 又保证道:“秦小侯爷,以后我们一定会谨言慎行,遇上大事小情,先问过您家再决定,绝不会给您跟顾二侄女添麻烦……这一次,对不住了。”。(下一页更精彩!) 秦三郎笑道:“谢姑父言重了,以后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只要遵守刑律跟军法就成,要是遇上什么不合理的人事物,再来告诉我们,我们会派人去查,很不必太过小心。” 谢平子见他笑了,整个人也轻松起来,点头道:“诶,好。” 叩叩叩! 游平回来了,在外头道:“大人,那些死士找到了。” 秦三郎听罢,立马起身,开门问道:“全部找到了?” 游平点头:“如果尹阿祥说的是真的,那十二个人是全部找到了,死了八个,活抓了四个,不过张忠跟游喜还在带人搜查。” 以防尹阿祥撒谎,搜查不能停止,必须继续查。无\./错\./更\./新`.w`.a`.p`.`.c`.o`.m 又道:“人在尹阿祥所在的刑房。” 秦三郎回头交代谢平子:“天太晚了,你们离开宅子太危险,先去客院休息。” 谢平子他们可不敢耽误秦三郎,赶忙点头:“诶诶诶,秦小侯爷先去忙,辛苦了!” “嗯。”秦三郎点头,带着游平赶去尹阿祥所在的刑罚,去审问那四个活口。 …… 后院屋里,顾福丫已经见到谢佳宁,母女两人在里屋说了一番贴心话,是把所有事情都说开了。 顾福丫又道:“宁姐儿你别担心,你表姐跟表姐夫厉害,这事儿是没什么人知道,你也把这事儿烂进肚子里,等见过你姥爷姥姥后,就让他们在南边给你找个好后生成亲,以后你们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谢佳宁皱眉,沉默一会儿,道:“娘,女儿不想骗人。” 顾福丫:“这怎么能叫骗人,咱们只是不把这事儿说给男方听而已,说了的那是傻子!再说了,你的清白还在,对得起未来的夫君,不同自责。” 可谢佳宁还是觉得不好……世人在乎女子清白,尤其是南边,要是她不说,万一未来夫君家去查,听到一点风声,过来逼问她该怎么办? 与其闹得以后不得安生,还不如一开始就说明白。 谢佳宁道:“娘,女儿最近拼命学东西,是想以后靠着手艺过活,西北这边寡妇多,女儿嫁不嫁……” “住口,你怎么能这样想?你又不是寡妇,是黄花闺女,应该嫁人过正常日子才对!”顾福丫最怕谢佳宁因着曹家的事儿不嫁人,是哭道:“宁姐儿,你别这么折磨自己成吗?你以为一个姑娘家有个手艺就能平安干净的活下去吗?不可能的,你不嫁人就会成为别人眼里的无主肉,到时候可就不是一个人来糟践你了,而是一群饿狼盯着你,想法子来糟践你……寡妇?你以为寡妇的日子好过吗?多少寡妇被害,从良家妇女成了暗娼!” (本章完)。 第2444章 大胆说亲 顾福丫不想说这么重的话,可实在是被谢佳宁给逼的,她抱住谢佳宁,哭道:“宁姐儿,娘求求你了,别犯傻,好吗?” 谢佳宁也被顾福丫的话吓到了,可是她真的不想骗人,觉得那样对别人不公平,想了想,又道:“娘放心,女儿没有坚决不嫁的意思……这样吧,从鳏夫里找,这边有很多将士丧妻的,他们成过亲,即使以后知道女儿的事儿,也不会闹得太过,这样女儿心里也没那么愧疚。” “这?”顾福丫心疼坏了,她唯一的女儿啊,怎么就落到要嫁给鳏夫的地步了?! 砰! 高雷氏踹开里屋的门,进来了,用拐杖指着谢佳宁道:“老身开导你半天,敢情是开导了一根木头?谢佳宁,你最大的毛病就是贬低自己,你要是再这样下去,你还是别嫁了,嫁了也是祸害别人,甚至会祸害自己将来的儿女!” 顾锦里见谢佳宁被骂懵了,忙道:“雷姑婆,话有点重了。” 高雷氏转头怒瞪她:“你给老身闭嘴!” 顾锦里:“……” 怎么又骂我? 好好好,我错了,我不说了,您老继续。 她是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高雷氏冷哼一声,又看向谢佳宁,道:“记住,你没错,错的是曹家,给老身抬头挺胸的过日子。该说亲就说亲,该嫁人就嫁人,挑人的时候,往那明事理的人家挑,要是将来婆家真知道了这事儿,真要因此不要你,那就让秦顾两家给你做主和离,把孩子带回娘家,你带着孩子过!” “人都还嫁就想那么远,想的还都是不好的事儿,还总是把错处往自己身上揽,你是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太好了,所以死命往自己身上揽罪,心里才舒服吗?” 高雷氏快气死了,把谢佳宁给臭骂了一顿。 谢佳宁被骂懵,回过神来后,赶忙起身跪下:“高老夫人恕罪,是我……” “闭嘴,跪什么跪,你的膝盖就这么不值钱?给老身站起来!”高雷氏恨不得用拐杖敲碎她的膝盖……谢佳宁是个好姑娘,很为会别人着想,可太为别人着想了,把自己弄得跟个罪人似的,看得人憋气。 谢佳宁听罢,不敢再跪着,是赶忙起身,之后就是沉默。 而高雷氏也没有再说话,就这么盯着她……能帮的都帮了,该说的也都说了,这个人能不能救起来,靠谢佳宁自己了,旁人再如何,起到的作用也不大了。 好在没逃荒之前,谢佳宁受三奶奶的脾气影响,秉性里还有一股子能豁出去的勇气,半刻多钟后,是抬起头,看着高雷氏,笑道:“晚辈明白了,多谢您老的教导。” 是给高雷氏郑重的行了一礼,又谢了顾锦里:“多谢表姐救我一回。” 又对顾福丫道:“娘,别的姑娘怎么过,女儿也怎么过吧,要是将来真的遇人不淑,女儿就和离归家。\./手\./机\./版\./无\./错\./首\./发~~” “这就对了!”顾福丫是大喜过望,正高兴着,就被高雷氏骂了:“还有你,谢顾氏,你这个当娘的脾气也要改,不然今天害女儿,明天你就得害全家!” “报恩可以,但报恩也得看恩人值不值得,盲目信任所谓的恩人,自己没有一丁点判断……你都瞧出自己女儿最近不对劲了,还不知道多想想?还逃过荒,你是怎么从逃荒活下来的?不知道世上多的是人面兽心的畜生?!” 这骂得,猛,太猛了,顾锦里听得又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顾福丫被骂哭了,是给高雷氏行礼,道:“您老骂得对,是我脑子窄,不知道多想想,不够关心佳宁,您放心,我一定改。” 高雷氏:“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暂且先看看吧……行了,天晚了,都先回去歇着吧。” 顾锦里差点想欢呼,您老终于骂完了,好啊! 高雷氏看向。(下一页更精彩!) 谢佳宁,道:“你是跟老身回去住,还是跟你娘住这里?” 谢佳宁想了想,道:“晚辈跟您老回去吧,不然佳喜会担心哭。” “成,那就吧。”高雷氏转身,看向顾锦里:“还愣着干啥?完事了,回吧。” “诶,我扶着您老,慢点走。”顾锦里狗腿的过来扶住高雷氏,脸上是笑呵呵的,又对顾福丫道:“福丫姑姑,二庆会带您老过去找姑父,你们今晚就住这座宅子了。” 顾福丫应道:“诶,好。” 而顾锦里眼尖,回头跟顾福丫说话的时候,是瞧见谢佳宁手上拿了一件披风……是行军披风,心下一动,问道:“宁表妹,你拿这披风回去是想洗干净了还回去?” 大庆已经把谢佳宁投湖获救的事儿,全都告诉顾锦里,所以她知道这行军披风是吴六东的。 吴六东跟另一个刘小旗是特地选过去看着曹家的人,顾锦里知道两人的大致情况,总得来说,吴六东是个好小伙,要是姑娘不怕随军打仗,嫁给吴六东会过得很不错。 不过这事儿得谢佳宁自己拿主意,所以她只是问一句,提个醒,让谢佳宁不要忘记这个人选。 谢佳宁没忘记吴六东,想到吴六东给她系披风的事儿,还有点脸红。 顾福丫见了,忙问:“宁姐儿,这是谁的披风?快告诉娘。” 见亲娘追问,谢佳宁只能说了:“是救了我的吴军爷,披风湿了,我拿回去洗干净、烤干后再还给他……毕竟人家救过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顾锦里八卦了,宁表妹,你这就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了。 顾福丫也看出来,是眼睛大亮,激动得不行,不过她刚被高雷氏骂过,没敢急着说破,是道:“确实是应该的,毕竟吴军爷救你一场,等还披风的时候,娘给你备点礼,你拿去谢谢人家,总不能空手去还披风。无\./错\./更\./新`.w`.a`.p`.`.c`.o`.m” 说完又赶忙道:“不成,这可是救命大恩,得摆个宴席,请吴军爷吃一顿谢恩酒才行。” “娘,吴军爷很忙,没空来吃席的,咱家就别请了。”谢佳宁不傻,知道自家老娘是看上吴军爷了,可人家是个小旗,没成过亲,瞧着还是表姐夫的心腹,以后一定前途无量,定能找到比她更好的姑娘,她就别去惦记人家了。 顾福丫听得不得劲,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又半夜了,她就先忍着,道:“成,先不说这事儿,你先回去好好休息,记得吃药,不然是要生病的,这月份,那湖水多冷啊。” (本章完)。 第2445章 亲戚与宁霁赶到 “是,女儿知道了。”谢佳宁应着,跟着高雷氏她们往外走。 顾锦里道:“福丫姑姑放心,今晚青茴会去给宁表妹拔一轮寒气后再睡觉,这样即使会病,症状也不会太重。” 正说着话,突然瞧见前方有个几个人影,领头的体型颀长健壮,瞧着很熟悉,她赶忙朝他挥手喊道:“秦小哥!” “小鱼。”秦三郎笑着,很喜欢她瞧见自己后,高兴的喊他的模样:“我来接你回家。” 顾锦里听得很开心,不过还是压着立马跑过去的冲动,扶着高雷氏,朝着秦三郎走去。 秦三郎过来接她们,朝高雷氏拱拱手后,把查到的事情大致跟她说了一遍:“其他更详细的,要等跟王家那边接洽后,才能知道。” “这个东北王家是……”高雷氏想起了东北卫王,又赶忙停下话头,道:“不用多说,你跟小鱼商量着办吧,实在拿不定主意就跟鹰爷说,要是需要老身或者雷家商队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东北王家好像是卫岐继室的娘家,算来也是秦家的亲戚……曹家这事儿闹得,越发复杂了。 “多谢雷姑婆。”秦三郎很感激高雷氏跟雷五爷……雷五爷是钧天卫首领,应该早就猜到他的身份,可雷五爷到死都没说,还让高雷氏带着整个雷家商队帮他和小鱼。 高雷氏点点头,又道:“你们先回去吧,孩子小,怕是半夜会醒。” 顾福丫也道:“秦小侯爷、小鱼,你们先回吧,不用顾着我们,有高老夫人跟二庆陪着呢,出不了事儿。” “好。”顾锦里转头,看向秦三郎,笑道:“相公,回家吧。” 这声相公喊得,秦三郎是笑出声来,朝高雷氏她们点点头后,牵着顾锦里的手,先回去了。 路上,顾锦里道:“要不是半夜又天冷的,这样散步也不错。” 秦三郎笑道:“等到陇山府秦宅的时候,咱们挑个傍晚的时候,我带小鱼去散步。” 又道:“我想起咱们刚成亲那年来西北,在庄子里过年的晚上,咱们就一块散步过。” 顾锦里点头:“嗯,我也记得,可现在咱们都有孩子了,要是去散步,得带着大狼二狼了。” 狠心的亲爹道:“不带他们,让他们自己玩去,咱们独自去散步。” 两人一路说着话,回到了对面的宅子,刚进后院就隐约听见一阵哭声……后院那么大,哭声能传到二门来,只能说:“咱家二狼的哭功又进步了。” 顾锦里吐槽一句,又赶忙道:“快回去看看。” 是提着裙摆往主院跑。 秦三郎拽住她:“小鱼慢点,有虞嬷嬷跟奶娘们照顾,二狼不会有事儿。” 可这次哭的不仅是二狼,大狼也哭了。 两人还没到主院,远远就看见主院门前站着几个人,除了洪奶娘几个大人以外,还有两个小矮墩,正扒拉着院门嗷嗷哭。 秦三郎跟顾锦里见状,赶忙朝他们跑去,喊道:“大狼二狼不怕,爹娘回来了。” 他们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两个孩子哭得更惨了。 “哇呜呜呜!”二狼是嚎啕大哭。 大狼则是抽噎的哭:“呜~呜~呜~” 一抽一抽的,哭得可怜极了。 小家伙还想下台阶,往他们这边跑来,可他年纪小,又天黑的,林奶娘不敢让他跑过来,是把他给拦住了:“大少爷,咱们等等,大人跟夫人很快就过来了。” 秦三郎赶忙道:“大狼等着,爹娘就来了。” 是快顾锦里一步,赶到大狼面前,把他给抱起来,哄道:“大狼不哭,是爹爹,快看,你娘也回来了。” 大狼听罢,看向秦三郎,还扒拉他的脸,认出真的是爹爹后,小眼泪猛掉,又去看顾锦。(下一页更精彩!) 里:“娘~” “诶,是娘,娘回来了,大狼不哭啊。”顾锦里应着,赶忙去抱二狼,安慰他:“二狼不哭,爹娘都回来了。” 二狼这小子哭起来凶猛,却也好哄,被哄两句,亲几下就不哭了,指着大狼道:“嘎嘎,不唔。” 哥哥不哭,还伸出小手,给大狼抹眼泪。 “走,先进屋。”秦三郎抱着大狼,又用手去托着二狼的背,夫妻俩带着孩子进屋了,一坐下就问:“到底怎么回事?大半夜的两个孩子怎么哭得这么厉害,还跑到院门了,你们是怎么当差的?!” 虽然没拍桌子,可他是领兵打仗的人,一身威压,洪奶娘跟林奶娘赶忙跪下:“大人恕罪。” 顾锦里道:“起来说话,不用跪。” 两人一直尽心尽力照顾大狼二狼,不能因为孩子哭了一场就让人家跪。 秦三郎发话了:“起来说话。” 两人这才起来。 虞嬷嬷赶忙解释:“是大少爷见大人跟夫人迟迟不回来,心里害怕,这才哭的。” 大狼二狼今天玩累了,吃着饭就开始打盹,顾锦里就让他们在这边屋里先睡着,可她刚去对面宅子半个时辰,大狼就醒了。 这孩子认得这里是爹娘的屋子,可看不见爹娘后,以为爹娘又突然消失了,就吓哭了。 虞嬷嬷她们哄了他一回,说爹娘很快就会回来,才让他又睡了一觉,可半夜醒来还是没瞧见爹娘后,是怎么都哄不好了,坐在炕上哭,还要出门去找他们。 二狼被大狼哭醒了,见哥哥哭,他也扯开嗓子嚎,就成了顾锦里跟秦三郎刚才看见的局面。 “原来是这样,大狼不怕,爹娘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爹娘就是突然有事,去处理事情了,现在解决了,回家陪你们了。乖啊,不怕。”顾锦里觉得好笑又心疼的,说到最后,差点要哭,狠狠亲了大狼好几口,道:“我家大狼真是太懂事了,娘上辈子到底是做了啥好事儿,咋就生出大狼这样乖的崽?娘很开心。” 二狼听罢,指着大狼喊:“炸炸!” 这么久了,二狼还是把崽崽说成炸炸。 又嘟起嘴巴:“啪叽。” “好,亲你,我家二狼也很乖。”顾锦里亲了二狼两下,又对大狼道:“不哭了,今晚大狼跟二狼跟爹娘睡,好不好?” 大狼听懂了,点着小脑袋,给了顾锦里一个笑脸。 嗷,我家大崽笑起来太好看了,为娘甚是自豪啊! “那咱们去洗脸,再洗洗手脚,一起抹香香、睡觉。”顾锦里跟秦三郎一起动手,忙活一阵,终于把两个崽崽伺候好,塞进被窝里。 两人又轮流去洗澡,快速洗完后,钻进被窝里,一左一右陪着两个崽崽。\./手\./机\./版\./无\./错\./首\./发~~ 大狼二狼开心坏了,一会儿钻进娘怀里,一会儿又爬爹爹身上的,玩了大半个时辰,顾锦里都撑不住睡着了,他俩还不消停。 “凉?”二狼指着睡着的顾锦里对秦三郎道……两个崽睡了一觉,现在不是很困,还有力气玩。 “嘘。”秦三郎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小声道:“你们娘睡着了,咱们也睡觉,别吵她。” 二狼学着自家爹爹的样子,把小手捂嘴上,发出声音:“嘘嘘!” 秦三郎无声的笑了,这孩子,让你小声点,怎么还嘘这么大声? (本章完)。 第2446章 亲戚与宁霁赶到【2】 “好了,咱们不嘘了,也睡觉。”秦三郎把二狼放倒,让他躺着,给他把棉衣睡袋扎好,又去拍拍睁着大眼睛看他们的大狼,笑道:“大狼,咱们睡觉了,快闭眼睛。” 说着,闭眼给他看。 大狼跟着闭上眼睛,多一会儿后又睁开,看见爹爹也睁眼后,高兴的笑了:“哈~” 秦三郎无奈的笑了,道:“爹爹不是在跟大狼玩,咱们真的要睡觉了,来,咱们都闭上眼睛,谁都不许睁开了。” 说完是躺下,闭上眼睛。 原本是打算一直等到两个孩子睡着后再睁开的,可没一会儿就听见二狼叫唤:“嘘嘘,嘘嘘!” 秦三郎:“二狼,爹爹说了要小声点,咱们不说话了,睡觉。” 大狼已经很懂二狼了,是朝他喊着:“爹爹……弟弟,嘘嘘~” 停顿着说的,可这已经能算是一句完整的话了,秦三郎听懂了,很高兴,赶忙睁开眼睛,看向大狼,夸道:“我们大狼真聪明,都会说句子了。” “啊啊,嘘嘘!”二狼急死了,在棉睡袋里扑腾着手脚。 秦三郎赶忙抱起他,小声道:“二狼撑住。” 又对大狼道:“大狼不怕,爹爹很快就回来。” “呐呐~”大狼点头应着,是一直睁着眼睛,直到爹爹跟弟弟回来了,才对他们笑着打哈欠,安心的闭上眼睛。无\./错\./更\./新`.w`.a`.p`.`.c`.o`.m 秦三郎看得心疼了,这孩子,心思也太细腻了,难怪今晚没看见他跟小鱼会大哭。 不过…… “大狼先别睡,爹爹带你去嘘嘘。”秦三郎怕他早上会尿在炕上,是把他挖起来,也抱去尿尿。 抱回来的路上,小家伙就困得睡着了。 秦三郎看着怀里小小的崽,心里涌起一股为人父的奇异感觉,亲亲大狼的小脸蛋,道:“大狼要开心平安健康的长大。” 二狼这小子睡得快,秦三郎抱着大狼回到里屋的时候,他已经呼呼大睡,只是从竖着睡变成了横着睡。 秦三郎看得笑了,这小子真是醒着睡着都不安生,他先把大狼放下,再去把二狼放好,自己才脱鞋上炕,看着一大两小睡得香喷喷的模样,心里是满足极了,俯身吻了吻顾锦里,道:“小鱼,晚安。” 是又看了自家媳妇一会儿,才躺下睡觉……没有吹灯,生怕两个孩子醒了太黑会吓哭。 这一晚,秦三郎睡得很舒服,只是他睡得正香的时候,就听见旁边有个小家伙在大哭的声音。 “好了好了,不哭,娘这就给你把睡袋解开。”顾锦里已经被吵醒了,见二狼正在奋力踢着睡袋,想要出来玩,挣脱一会儿还不能自由后,立马大哭,是赶忙去给他解开睡袋:“解开了,这回舒服了吧。” “啊哈!”二狼高兴的点头,瞧见爹爹醒了,又扑到他身上:“捏捏!” 秦三郎笑,抱着他道:“诶,爹爹在。” 又去看刚从睡袋里出来的大狼,摸摸他的脸蛋:“大狼醒了,还困不困?” “爹爹~”大狼乖乖的喊了一声后,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困了,又去喊顾锦里:“娘。” “诶,早啊大狼。”顾锦里亲了他一下,是起身,把他抱去外屋,打开屋门,朝厢房喊道:“虞嬷嬷,两个崽崽醒了,带他们去吃早饭。” “是。”虞嬷嬷她们早就醒了,在厢房里待命,听罢赶忙去抱孩子。 “乖乖吃早饭,拜拜。”顾锦里朝他们挥挥手,又回里屋去了。 “挥挥!”两个小家伙还不知道自己被狠心娘给赶走了,还开开心心的朝她挥小手。 秦三郎站在里屋门口看着,有些好笑。 顾锦里瞅他一眼,道:“笑什么?快回去睡觉,你昨晚可是忙了半夜的,明天就要启程了,今天。(下一页更精彩!) 你睡到中午再起来。” 他一直在打仗,之后又日夜兼程赶来接他们母子三人,刚休息一天,昨天又去应酬那些贵公子跟处理曹家的事儿,必须好好休息。 秦三郎还是笑,堵住她,吻着:“心疼你相公吗?” 顾锦里咬了他一下:“别胡闹,你真的要好好休息,不然身体会吃不消的。” 秦三郎的眸子里带着缠绵的笑意,故意道:“我的身体到底好不好,小鱼可是最清楚的。” 这话说得,顾锦里的脸是烧了起来,气道:“赶紧回去睡觉,纯睡,敢胡闹,我就生气了。” “好,这就回去睡,可小鱼要陪我。”秦三郎一把抱起她,往炕上走去,把她放进温暖的被窝里,钻了进去,抱住她:“小鱼也辛苦了,一起歇歇。” “嗯。”顾锦里应着,窝他怀里,闭眼继续睡……刚醒来不到一刻钟,再入睡是最容易的,两人昨晚确实睡得太晚了,是很快就又睡着了,直到中午才醒来。 “睡得舒服吗?”顾锦里伸了个懒腰,问着秦三郎。 “嗯,睡得很舒服,谢谢小鱼。”秦三郎笑着点头,又要去亲她,被顾锦里推开了:“睡舒服就赶紧起来,我饿了,要吃饭。” 可还是被秦三郎亲了一回,他才道:“好,这就去拿饭给你吃,可不能饿到我媳妇。” 秦三郎是起身,穿戴好后,去拿饭菜。 顾锦里也起来了,等在浴房刷牙洗脸出来,就看见秦三郎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抱着大狼、背上还背着二狼进来了。 二狼这臭小子还兴奋的在自家爹爹背上动来动去的,看见她后更是嗷嗷的叫。首\./发\./更\./新`..手.机.版 顾锦里吓得赶忙去接二狼:“娘抱,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当心摔下来,会疼哭你。” 二狼不听她说话,是指着秦三郎的背道:“捏捏,飞飞!” “飞啥飞,等摔下来你就知道厉害了。”顾锦里把他放到外屋炕上,问着跟进来的虞嬷嬷:“嬷嬷,他们吃午饭了吗?” 虞嬷嬷摇头:“还没有,正好跟大人、夫人一起吃。” 不过两个孩子每天巳时过半都会吃一吃糕糕,不会饿着他们。 顾锦里笑,捏两个崽崽的胖脸蛋:“那咱们一块吃午饭。” “嗷嗷!”二狼高兴的叫着,跟爹娘一块吃午饭,这小家伙活泼,给他喂饭是个体力活,不过这次他被秦三郎抱在怀里,怎么扑腾都没用,只能乖乖吃饭。 吃得气愤的时候,还会哭两声,可哭也没用,爹爹跟娘亲说:“要乖乖吃饭,吃完饭才会放你去玩。” 二狼只能边哭边吃饭,等吃完后,两个小家伙是下炕玩,二狼是把秦三郎拿回来给顾锦里的晚菊撕烂了两朵,又跑去祸害秦三郎给顾锦里带回来的大红果。 咚咚咚! 把大红果砸地上,发出声音后,是朝着他们喊道:“哈哈,捏捏,凉!” 快看,果果在地上打滚。 (本章完)。 第2447章 被阻拦 顾锦里瞅他一眼,呵呵一笑:“砸吧,砸烂了也是蒸给你吃,我跟你哥哥吃好的……还有,砸坏的东西从你以后的月钱扣,等你长大了,月钱少了,不要来找娘,找你自己去。” 二狼听不懂,继续滚着果子玩。 秦三郎是个对孩子有耐心的,下炕握住二狼的小手,道:“不能祸害东西,不然是要挨打的。\./手\./机\./版\./无\./错\./首\./发~~” 说完,真的打了他的小手一下。 二狼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他,学着他的样子,啪,打了自己的手一下,还冲他哈哈的笑。 秦三郎无奈了:“爹爹不是再跟你玩,是在教你。” 二狼还是听不懂,见爹爹蹲下来了,扑他背上,开心的喊着:“捏捏,飞飞!” 秦三郎:“不飞,二狼犯错了,不带你飞就是惩罚。” 是把小家伙给拉下来了,站起身,高高的看着他。 二狼抬头看他,扒拉着他的双腿,急得不行的喊道:“捏捏,飞飞!” 秦三郎摇头,指着地上的大红果,缓慢而清晰的道:“捡起来,放好,爹爹就背你。” 二狼听懂了,可他生气,委屈的瘪着嘴巴,一抖一抖的,眼里快速涌起眼泪,眼见着就要大哭。 可秦三郎道:“哭没用,要改正才可以,把大红果捡起来,放好。” 哼! 小家伙厉害了,是背着小手哼哼,就是不捡。 不过大狼却去捡了,还朝二狼喊着:“弟弟,啊啊啊。” 捡起来不会说,只能用啊代替。 秦三郎没有生气,跟着大狼捡大红果,二狼看了一会儿,终于蹲下,捡大红果,把果子一个个放回篮子里。 秦三郎又带着他去收拾地上的晚菊,把花瓣都清理干净、扔在地上的花重新插到好看的小木筒里去后,总算是完事了。 秦三郎给二狼擦眼泪,笑道:“这样才对,做错了事儿就得该,不能变成小霸王,知道吗?” 二狼听不懂,只指着他的背示意,能飞飞了吗? “来,爹爹背你。”秦三郎把二狼给背起来,在走廊里跑了一个来回后,又进去,跟他玩了几回飞高高,把小家伙逗得哈哈大笑后,放下他,去看大狼:“爹爹也带大狼玩飞高高。” “嗯呐呐!”大狼很高兴,张开手臂,让秦三郎抱。 秦三郎抱起他,也玩了几回飞高高,让大狼是大笑不止的。 二狼不干了,闹着又要玩。 秦三郎只能去抱他,又怕大狼看了难过,放下二狼后,再去抱大狼。 顾锦里看得差点笑死:“你这样下去得累死。” 都没个尽头的。 不过秦三郎是个会适可而止的人,陪着他们玩了三回后就停了,抱着他们上炕,继续跟顾锦里说王家的事儿:“那些死士是王家的,审问了一晚上,得到的消息跟尹阿祥说得差不得,要派人上王家去,才能知道知道真相。” 秦三郎的姑姑嫁给了卫二的爹,他跟卫二是表兄弟,所以他们两人才会有点像,而这个东北王家是卫二的叔父卫岐继室的娘家。 所以,其实他直接去找卫家是最快的,可这个时候,他不能这样做,要是做了,万一卫家宣扬他主动联系的事儿,让外人觉得他是支持卫家夺位的,那他就会落入出尔反尔的境地。 他不在乎大楚江山能不能守住,也不在乎卫家去夺位,可要是想利用他,他会震怒! 秦三郎说完后,又道:“小鱼不用担心,是他们先来动的咱们,我不会对他们客气,一定会把公道讨回来。” 人的胆子是纵容出来的,要是这次他不追究,那下一次,卫家跟卫二怕是要直接对小鱼动手了,他不允许,定要王家、卫家、卫二都脱一层皮! 顾锦里道:“嗯,。(下一页更精彩!) 你看着办吧,我相信你……不过下手不要太狠,你到了这个地位,不管愿不愿意,都是要兼顾各方势力的。” 秦三郎点头:“嗯,我心里有数,小鱼不用担心。” 这就是他不想去争那个位置的原因……别看那个位置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可只要你坐上去了,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要舍弃、妥协很多东西。 尤其是得不停的纳新人、宠新人、生孩子,让各方势力都满意,不然朝堂上的人就要不罢休,会不停的给你搞事。 可这种被人裹挟着卖身的日子,他根本不想过,他只想要小鱼。 两人说话的时候,两个崽是不知不觉睡着了,秦三郎把他们着凉,是把他们抱进里屋炕上睡午觉。 “我出去一趟,安排明天启程的事儿,晚上回来陪你们吃晚饭。”秦三郎亲了亲顾锦里,又交代她:“小鱼在家好好休息就成,不用去做其他事儿,有我、矛叔、大林叔、夏樟、司徒夫人他们在,会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他只想让小鱼过贵妇的日子,一点也不想她劳累。 “好。”顾锦里点头,送他出门了。 秦三郎瞧着她冲挥手的模样,笑了笑,转身离开。 …… 翌日卯时,天还未亮,永峰县内外的人就动了起来,忙活一个时辰后,辰时一到,战鼓即响,随着秦三郎的一声令下,大队伍动了起来,离开永峰县,朝陇山府奔去。 还有二十来天就到冬至,而这次大胜,冬至大祭必须大办,以告慰西北战死的英灵,所以大队伍一启程就是疾行军。 不过沿途都有物资补充跟医药救护,大队伍是走得很顺畅。 至于大祭的东西,有骆英跟虞表姐来操办,秦三郎跟顾锦里不用担心,他们只要人到就行。 …… 在秦三郎他们启程往陇山府赶的时候,宁霁也带着人马往这边赶,同时收到了曹家事败,曹老爷被杀,尹阿祥等人被抓的消息。 宁霁听到这个消息是一点不意外,要是三爷连这点伎俩也识破不了,那就不是他崇拜的‘明君,了。 只是可惜,没能离间三爷跟顾氏的感情。 “主子恕罪,请责罚!”死士首领跪下请罪,对此事失败,很是自责。 宁霁:“起来吧,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又道:“继续赶忙,一定要赶在大祭之前到达陇山府。首\./发\./更\./新`..手.机.版” 收复失地后的第一个冬至大祭,三爷是带着顾氏跟两个小公子一块祭拜的,带嫡子祭拜倒是没什么,可带着顾氏一块去祭拜,宁霁就有点不高兴了……这一拜,她名分就彻底定死了,要是三爷以后真成了天子,她就是皇后的第一人选! (本章完)。 第2448章 秦规与吉氏 不过阻拦秦三郎带顾锦里领拜冬至大祭的事儿,他不能出面做,这等得罪秦三郎的事儿,得其他人来做。 因此他是带了两个重要人物来……秦三郎的亲二叔秦规,以及秦规在东北续娶的填房吉氏。 这两人是长辈,秦三郎总得给点面子。 “是。”死士首领应着,传令下去,日夜兼程往陇山府赶去,这可苦了吉氏。 吉家虽然只是东北富户,可吉氏也没吃过什么大苦,这次千里迢迢的赶路过来,堪比疾行军,她是累坏了。 可她不好明说,只能紧紧抱着刚满三岁的女儿彤姐儿,哄着她睡觉。 吉氏身边的老嬷嬷却跪下了,忧心的对秦规道:“老爷,彤姐儿今天又吐了,要是再这样赶半个月的路,彤姐儿怕是……彤姐儿太苦了,老奴斗胆求老爷让车队停一停,多歇上个半个,让彤姐儿缓一缓也好。” 秦规也是心疼女儿的,可女儿再如何,也比不上他去冬至大祭上露脸,是怒道:“比起她堂哥在沙场上拼杀,她赶个路算什么苦?要是吃不了这苦,现在就回东北去!” 这? 吉氏赶忙呵斥老奴:“吉嬷嬷住口,这些话是你一个奴才该说的?掌嘴!” 吉嬷嬷会意,立马啪啪打了自己两巴掌。 秦规这人,有野心却没本事,敢想却不敢做,骨子里带着点优柔寡断跟软弱,见吉嬷嬷自掌嘴巴后,气也消了:“行了,都是忠仆,以后莫要再犯就成,起来吧。” “老奴多谢老爷开恩。”吉嬷嬷谢恩后,起身去跟吉氏照顾彤姐儿。 秦规瞧着女儿,见女儿消瘦了不少,也心痛起来。 吉氏看出来了,适时的笑道:“老爷莫要担心彤姐儿,这孩子自打出身就福气厚,不会有事的,等到陇山府的时候,一定已经好了,没准还能帮着照顾三侄儿的两个嫡子呢。” 说到这里,吉氏心头就是一痛……都是生孩子,顾锦里怎么就那么好命,一胎生下两个男丁,还给养住了,没有夭折,而她几年才生下一个女儿,至今是没能再怀上! 眼见着秦家拼出这等泼天大功,秦家爵位也要恢复了,她得赶紧生个儿子,不然秦家即使有倾天富贵,她没儿子也是分不到的。 秦规见她温柔懂事,很是满意的点头:“照顾倒是不用,不过让彤姐儿多跟穆哥儿的两个孩子玩,把情分养深厚一些却是有必要的。” 吉氏点头应道:“是,妾身一定好好教导彤姐儿,让她多跟两个小侄儿玩。” 又问道:“老爷,三侄儿是个怎样的人?你跟妾身说说,等到了陇山府,妾身也好知道怎么与他相处,免得不知他的喜好说错了话,惹他生气。” 秦规皱眉,有些不想说这个,可吉氏已经问过两次,他要是再闭口不谈,可就不像话了。 他回忆了一番秦三郎小时候的模样,硬说了几句:“穆哥儿打小就不爱说话,只会默默做自己的事儿,不过他是个听话憨厚的孩子,很尊敬长辈,比卫小二要好相处得多,你大可放心。” “真的?那妾身就放心了。”吉氏很高兴,只要比卫二好相处就成了。 可吉氏不知道,秦规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压根不了解秦三郎,甚至没怎么见过他。 而这事儿要说起来,还得说到秦规的生母……秦规生母是秦祖父封侯后认识的一个大家闺秀,长得貌美又懂诗词的,很得秦祖父喜欢。 可秦祖父跟秦祖母是青梅竹马的感情,功成名就后,把人接来了,想着以后妻妾相处,一家子和和美美的。 可惜秦祖父的美梦很快就碎了。首\./发\./更\./新`..手.机.版 秦祖母带着一双儿女,欢欢喜喜的去找秦祖父,可迎接她的却是秦规生母……秦祖母心死了,不再搭理秦祖父,秦规生母也不想一辈。(下一页更精彩!) 子做妾,见秦祖父跟秦祖母闹变扭,拿了一种宫廷秘药,给秦祖母下毒。 秦祖母就这么死了。 秦祖父查清真相后,很是痛苦,也毒杀了秦规生母,还给秦规改了现在这个名字,让他一辈子恪守庶子的规矩,永远不能跟秦爹争侯爷之位! 等秦爹成亲后,更是直接给两人分家,把秦规赶去另一座宅子里,逢年过节才让他回侯府祭拜祖宗。首\./发\./更\./新`..手.机.版 秦祖父虽然因为美色糊涂过一时,可他不是好惹的,秦爹也不是好惹的,秦三郎更不是好惹的,早就知道秦规一家赶来陇山府,是给他们送了一个小礼物。 砰砰——! 两声巨大的闷响传来,接着是马匹的嘶鸣声,以及车厢被拖着走的哐哐声。 “吉少爷、吉小姐的马车翻了,快来救人!”车夫被甩下马车,趴在路边大喊着,而惊马还在拖着侧翻的车厢狂奔。 宁霁这边的人瞧见了,赶忙冲过去,嗖嗖两声,砍断马匹跟车厢连接的缰绳,车厢才停了下来。 秦规跟吉氏已经下马车,瞧着这边的惨况,惊恐大喊:“快救人啊!” 可晚了,吉少爷跟吉小姐都受了伤,手脚被撞断了,是哭嚎不止:“小姑,救我们!” 而吉小姐的脸上还流了血,瞧着触目惊心的。 “天老爷啊,妍姐儿,你的脸?!”吉氏差点晕死过去,妍姐儿可是家里特地让她带来给秦三郎的,如今伤了脸,还怎么撮合她跟秦三郎? 然而,你哭天喊地也没用,谁让你作死的? 秦三郎能掌控几十万大军,能打赢戎贼,就不是一个能受气的,因此收到兴安府的来信,说秦规一家来了,还带着一个年轻姑娘的时候,就猜到了吉氏的做法,当下就给命令,让手下的人埋伏在半路上,给吉氏一个教训。 要是吉氏还不知悔改,那就别怪他动杀心! 秦三郎真的很烦这些人,为什么他们都把他当嫖客,以为他什么女人都会去睡? 都给他老实点,敢来坏他跟小鱼的好日子,他就要他们付出代价! “老驼,过去看看。”宁霁瞧见这边翻车了,脸色发沉,让随行的大夫过去给吉家人看伤。 “诶。”老驼赶忙过去了,折腾了半个时辰,才给吉少爷、吉小姐处理好伤势。 “如何,可能继续赶路?”宁霁问道,最好是能,不然别怪他把他们扔在这里! (本章完)。 第2449章 分开走【情人节快乐】 老驼还没说话,吉氏就道:“能,这都包扎好了,一定是能赶路的。” 可老驼皱眉,把后患说了:“是能动身上路,可要是快速赶路,颠簸对伤处多少有些影响,毕竟伤到的是骨头。” 吉小姐已经醒了,赶忙问道:“驼大夫,要是继续赶路,对伤势的影响会有多重?” 老驼:“最严重的话,你们可能变成瘸子。” “瘸子!”吉少爷惊了,他还要考功名,可不能变成瘸子,这属于五行有缺,会被刷下来,他有些不想继续赶路了。 可吉小姐又问:“我脸上的伤,可会留疤?” 老驼道:“伤口看着长,但不深,即使有疤也是浅淡疤痕,不是凸出的蜈蚣疤,花重金买源字药行的祛疤膏,用上一年半载的就会好。” 吉小姐松了一口气,看向吉氏跟秦规道:“小姑、小姑父,咱们继续赶路吧,不能因为我们两个小辈受伤就耽误大家的行程。” 吉小姐也是个狠人,为了前程,连腿都不在乎了,想要拼一回。 吉氏高兴的道:“还是咱们妍姐儿懂事,成,那就继续赶路。” 说完是看向宁霁。 宁霁很满意,点头道:“那就继续赶路。” “是。\./手\./机\./版\./首\./发\./更\./新~~”下人们应着,开始忙活起来。 可两辆马车是彻底不能用了,为了赶路,宁霁只能让秦规、吉少爷跟自己坐一脸马车,吉小姐跟吉氏母女坐一辆车。 “启程!”宁霁带着车队,继续往陇山府赶。 可越急出的事儿就越多,几天后,吉少爷、吉小姐、彤姐儿都病了,三人都有起烧的症状。 吉少爷跟吉小姐是因为伤口发炎,彤姐儿则是晕车加上肠胃不舒服引起的病症。 老驼道:“不行,他们必须停下修养一段时日,否则怕是会有危险。” 宁霁当机立断,对秦规道:“冬至大祭不能错过,某决定带几个人轻骑快马赶去陇山府,秦兄是随我去,还是留下照看妻女?” 秦规还是犹豫一会儿的,可最终是走到吉氏面前,抚摸着发烧的彤姐儿,愧疚的道:“彤姐儿,爹知道这种时候不该离开你们,可这次的冬至大祭太过重要,为了咱们秦家,爹不得不赶去……你原谅爹一回。” 吉氏很清楚,这话其实是对她说的,因为彤姐儿昏睡过去了,根本听不见。 她心里有气,可很快就笑道:“老爷,我们都知道你担心彤姐儿,想要留下来陪我们,可秦家是钟鸣鼎食之家,世代守护西北,此番大胜祭奠千万英灵之际,你必须要在……别担心我们,你跟宁先生先赶路去陇山府吧,我们在后头慢慢赶去。” 又道:“我会照顾好彤姐儿,定会让她尽快康复。” 一番说得秦规差点流泪,紧紧握住她的手道:“夫人,辛苦你了,你放心,等冬至大祭过后,我定与三侄儿领兵来接你们,给你们母女秦家人该有的尊荣!” 呵,笑死,西北大胜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上阵杀过一个戎贼吗? “老爷,我相信你。”吉氏哽咽的说着,眼里适时的落下两滴泪,秦规瞧了,越发觉得对不起她,越发想要补偿她,而吉氏要的就是这样。 吉小姐是忍着发烧的冷颤,把一个包袱递给秦规,道:“小姑父,这是我跟哥哥一路上抄的经文,您拿去陇山府,冬至大祭的时候烧给战死的英灵吧,算是吉家的一点心意。” 秦规接过包袱,道:“成,我定会把经文烧给将士们,让所有人都知道吉家的心意。” 吉小姐感激的道:“多谢小姑父。” 宁霁见状,心里没有一丝起伏……小伎俩罢了,不过人心是可以蚕食的,要是吉小姐能一直装下去,没准有一天能让秦三郎跟顾锦里的感情生出嫌隙也不一。(下一页更精彩!) 定。 宁霁能用十年来布一个局,他就耐心等到秦三郎跟顾锦里感情淡薄的那一天。 “时间紧急,咱们就在这里分开,某与秦兄这就带人赶路。”宁霁看向吉氏,道:“秦二夫人,会有人带你们往回走,去宁家的庄子里落脚。” “诶,多谢宁先生。”吉氏应着,又跟秦规说了几句话,才让秦规上路,是一直目送秦规他们远去后,才收起目光。无\./错\./更\./新`.w`.a`.p`.`.c`.o`.m “秦二夫人,咱们赶路吧。”宁霁留下的管事说道,等吉氏点头后,是启程往回走,两个时辰后,到了宁家的庄子,好一通折腾后,才把他们安顿好。 吉少爷高烧昏迷,是被老驼救醒后才知道宁霁跟秦规抛下他们,赶去陇山府了,急得忙道:“抬我去见小姑!” 吉家也带了下人来,吉管事听罢,赶忙安排两个下人,架着吉少爷的,去见吉氏。 等见到吉氏后,吉少爷道:“小姑,您怎么能让小姑父先走了?” 吉氏刚喂彤姐儿喝下汤药,是累得不行,听到这话,怒气飙升,道:“不然我能怎么办?拦着吗?” 要是拦了,她还是那个处处为夫君着想的贤惠妻子吗? “且用什么借口拦着?如今除了生死大事以外,还有那件事能比得上大胜后的冬至大祭?!” 这是一般的祭奠吗? 这可是一旦露脸就能被几十万将士记住、就能名扬整个大楚的大胜之后的首个大祭。 吉小姐就住在隔壁厢房,听见这边的动静,是让丫鬟扶着过来,道:“哥,小姑没错,她做得很对。” 吉少爷道:“我没有怪小姑的意思,只是觉得可惜了,当时小姑应该让我跟着去的。” 吉氏笑了:“你都高烧昏迷了,还怎么跟去?” 吉少爷被怼得噎住,可这种千载难逢的露脸机会,他是死也不想错过……要是他在这次的冬至大祭上露脸了,名声传扬得可比高中状元还要响亮,可惜了,真真是可惜了。 吉小姐也很难受没能去露脸,不过事已至此,只能先这样了:“哥哥,咱们好好养伤,等养好伤势再去陇山府,届时只要咱们懂事,定能有个好前程。” 吉少爷悻悻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吉氏听罢,这才满意了:“你们懂事就好。” 又呢喃道:“希望你们小姑父顺利赶到陇山府,路上可别再出差错了……我总觉得,咱们这一路遇到的灾祸,有些多了,像是被人故意整治似的。” (本章完)。 第2450章 子车兴的怀疑 诶,不用怀疑,就是秦三郎故意拦着你们。 而秦规跟宁霁那边也不太顺利,沿途都被各个衙门找理由阻拦,即使他拿出宁家的玉佩跟帖子证明身份,衙门也没有给他立刻放行。 县衙的官员说了:“刚刚大胜,恐有戎贼潜伏作乱,不是随着将士亲眷队伍赶路的人,经过沿途衙门时皆要严格盘查,逗留一天以上,以确保没有被戎贼挟持。” 还给他们举例子:“以前也有贵公子被细作挟持作乱的事儿,还请您配合,莫要为难我们这些小官。” 话说到这份上,沿途还有各个关卡在,要是他们拿不到衙门的通行文书,到了关卡将士们也不会让他们过去。 强行闯关定会杀伤一些将士,届时秦三郎不会放过他,定会按军法处置。 宁霁只能配合,可配合的结果就是已经十一月了,他们才刚进入陇山府的地界,而初九就是冬至大祭,即使他们会飞,想在初九赶到府城也很难。 宁霁多活一世,忍功已经相当厉害,此刻也因此愤怒了! 秦规更是像被抽走了魂一般,跪在地上,朝着陇山府的方向道:“爹,儿子不孝,不能赶去祭奠您了!” 爹个屁,你爹是开国侯,死的时候秦家正鼎盛,根本没有葬在西北,是得了恩典,葬在景武帝的陵墓旁。 宁霁听得脸色沉沉:“别哭了,起来继续赶路。” 秦规听得惊了,回头看他:“还要赶路?这里距离陇山府府城很远,九天时间根本到不了。” 宁霁的目光盯着陇山府府城的方向,说了一句:“没试过怎么知道?启程赶路!” 这一世,他就是要扭转乾坤,做不可能之事! 宁霁一声令下,秦规就被人拽了起来,推上马匹,继续赶路。 可秦规已经累得不行,看着黑漆漆的大道,惊恐的道:“宁先生,太黑赶路,会出意外的!” 他不是常年从军的人,更没有学过斥候的本领,大晚上的策马狂奔,是想要他的命吗? “你与秦兄共乘一骑!”秦规还有用,宁霁不想他摔死,是让死士首领带着他骑马赶路。 这支小队是借着火把光,在夜里奔驰着。 宁霁他们是不眠不休的拼命赶路,吃了不少苦,顾锦里跟亲眷们也在赶路,不过她们的日子却过得很不错。 一路上都不需要费心什么,会有驻守的将士送来补给,孩子病了有大夫及时诊治,等到了十一月初四的时候,她们已经到了陇山府的飞黄县。 万里天陇,塞上飞黄,这里是秦时的马场,以前中原、南边的骏马多产于此地,因此有了飞黄县的美称。 而过了飞黄县就是陇山府的府城。 铛铛铛! 鼓声停止,铜锣声大响,传令兵喊着:“秦将军令,各部停下,留宿飞黄县休整歇息,明天继续赶路!!” 队伍很长很长,不过每个传令兵只负责一段路程的传讯,策马跑半刻钟,把消息传到下一个传令兵哪里就成。 下一个传令兵会继续往下传话,以此类推,达到用人最少,传话最快、最远的效果。 大队伍的人听罢,纷纷停下,很懂规矩的站在原地不动……人多不能乱动,否则会大乱的。 很快的,就有将士带着旗子过来,把他们一批批的带去空地上扎营:“柴火、粮食、食水已经准备妥当,诸位扎完营帐就能就地拿东西做饭。营地里有医药营帐,需要看病或者抓药的,拿上自家的军牌过去看病拿药就成!” 这样周到,不说亲眷们,就连司徒将军听到这话,看见营地里摆放的各类物资,也会感慨一句:“秦小侯爷不愧是将门之后,深谙行军补给之道,是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 比之许尤不知道要好多。\./手\./机\./版\./无\./错\./首\./发~~(下一页更精彩!) 少。 那些贵公子虽然有不满秦三郎的,可他们不得不承认,跟着秦三郎赶路,要比他们来西北的时候轻松安全许多。w_/a_/p_/\_/.\_/c\_/o\_/m 只是甄公子还在记恨秦三郎当众下他家面子的事儿,瞧着大夸秦三郎的将士亲眷们,冷笑道:“哼,圣旨未到就把自己当成西北军主帅,小心陛下给你下个缉拿的旨意,让你全家……” “甄公子,轮到咱们去扎营了,快过去吧。”房四公子好心的喊了甄公子一声,打断他作死的话,又招呼旁边的一个年轻人:“宁大公子快走吧,莫要发呆了。” 宁大公子回过神来,对房四公子笑了笑,道:“走吧。” 可心里头依然沉甸甸的……他奉命带着七发连弩来西北,助将士们抗戎,好为宁家再立下一功,可谁能想到他家的七发连弩还没做出来多少,这场仗就打赢了! 那个骆英还是个精通军械的,带着一帮悍匪研制出了新的七发连弩,准头跟他家的一样,还彻底解决了容易卡箭的问题,他家的七发连弩是成了鸡肋。 他很气愤,可军中,尤其是军械这一块,看的是实力,人家做出来的比你好,你家的就得淘汰,要是执意用你家的,耽误军机,打了败仗算谁的? 因此宁大公子这段时日过得很郁闷,不过他收到消息,说是叔父要来了,可这都快冬至大祭了,叔父反倒没了消息。 希望叔父快点赶到,为宁家扭转局面吧,不然再这样下去,宁家在军中恐无立足之地! “小山,那像怨妇一样的小子是谁?”子车兴混迹在队伍中,问着秦三郎派给他的人。 林小山回道:“是京城宁家的大公子,家里以军械封爵。” 子车兴挑眉:“哦,就是宁霁家的。那咱们找个机会去会会他。” 宁霁很多年前就跟着雷五爷往返大戎,说是做生意跟游历看景,可子车兴总觉得,像宁霁这种人,可能会在大戎做些连雷五爷都不知道的事儿。 比如说,给自己养私兵之类的……子车兴会这样想,是因为他不相信宁霁一个伯爵府的贵公子会跟家里闹翻,只为去穷乡僻壤吃土吹风沙。 他是认识宁霁的,这货给他的感觉可不是个只想游历的逍遥仙,而是个精明、善于谋划、即使深交也令人看不到底的人物。 林小山点头:“成,小的去安排。” …… 这边厢,秦三郎正要送顾锦里进县城,却被张忠喊住,只能对顾锦里道:“小鱼,你们先进县城宅子歇着,我晚点再回家找你们。” 又道:“不用担心,估摸着是好事儿。” 顾锦里明白,点头笑道:“嗯,你去吧。” 又看向怀里的二狼,见他动了动,赶忙小声的道:“你赶紧走,等他醒了又得闹着跟你玩,你就走不了了。” (本章完)。 第2451章 定下 二狼这小家伙除了睡觉以外,其他时间都很闹腾,最近更是喜欢上了跟秦三郎去骑马,会这个时候还睡觉就是因为午后跟秦三郎骑马玩累了。 秦三郎笑了:“没事,他要是醒了,我哄完他再走。” 二狼渐渐长大,比几个月的时候好哄了。 “呜——”二狼闭着眼睛,不安的扭动着小身子,伸出小手扒拉着四周,已经发出一个哭音。 顾锦里赶忙去握住他的小手,抱紧他,轻轻摇晃着哄道:“二狼乖乖,娘在呢,不哭,咱们继续睡。” 又去瞪秦三郎,小声道:“你快点走了。” 再耽误下去,他可就真醒了。 秦三郎笑意更浓,突然就想起顾锦里小时候……没想到一转眼,他的小鱼都当娘了,会哄孩子了。 “好,我走了。”秦三郎伸手摸了摸顾锦里的脸蛋,见顾锦里愣了愣,脸红后,是心满意足的放下车帘走了。w_/a_/p_/\_/.\_/c\_/o\_/m 没有立刻跟张忠离开,而是去后头的马车里让虞嬷嬷带着奶娘过去帮忙。 “是。”虞嬷嬷她们赶忙下车,到了顾锦里的马车里,照顾两个小家伙。 秦三郎见状,这才跟着张忠走了,只是还没走远,就听见一阵穿破耳膜的哭声:“哇呜呜!” 二狼这小子还是醒了,紧接着又有一道哭声传来,是二狼把大狼给吵醒了,两个小家伙是嗷嗷哭,整个城门口都热闹了起来。 秦三郎脚步顿了顿,想折返回去哄孩子,可最终还是忍住了,对张忠道:“走。” “是。”张忠看得好笑又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大人要回去哄孩子呢,不过大人这样的日子,倒是让人有些羡慕。 而城门口的人知道是秦家的两个孩子在哭后,全都笑了,哭得好啊,还一哭两个的,证明秦家香火有继。 没办法,古人就是在乎这个,把健康的男丁当成家族兴旺的一个标准。 一路哭哭闹闹的,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飞黄县县城的秦宅,两个小家伙也早就不哭了,正被两个奶娘抱着从车窗看外面的风景,看到喜欢的景物时还会嗷嗷叫。 不过看着看着,也会问起秦三郎来。 大狼:“娘,爹爹?” 爹爹怎么不见了? 二狼:“捏捏,飞飞!” 要爹爹带着骑马去飞飞。 顾锦里笑道:“你们爹爹出去干活了,等忙完了就会回来,陪咱们吃晚饭,不着急啊。” 好长的话,两个小家伙没怎么听懂,是委屈了一会儿,可奕哥儿带着六金、七金、小贵哥儿、小青云跑来找他们玩后,两个崽崽又忘记了找爹爹,是跟几个小哥哥们开心的玩着。 “有台阶,慢点走,别摔了。”顾锦里瞧着他们手牵着手,嘿呦嘿呦的爬着台阶,生怕他们摔倒,赶忙出声提醒。 然而,叭哒,叭哒,大狼二狼走不稳,是跪在台阶上了,连带着把小青云、小贵哥儿也扯得摔倒了。 不过没哭,是哈哈笑着,小手撑着台阶爬起来后,又手牵手的往宅子走,玩得可开心了。 虞嬷嬷也看得笑了,是道:“夫人不用担心,有巴虎、白树看着两位小少爷。” 两个孩子在外头玩的时候就是巴虎白树陪着,回了后院就是奶娘跟白叶、白朵两姐妹照顾。 正说着话,谢佳宁突然过来了,抱着个包袱,站在远处喊了一声:“表姐。” 顾锦里转身看向她,道:“宁表妹,找我有什么事儿?说吧,不用犹豫。” 谢佳宁脸上一红,稳稳心神后,道:“表姐,今天停下歇息的早,我想把行军披风拿去还给吴小旗,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让二庆陪着你去,她会保护你。”顾锦里心里喊了声阿弥陀佛,这披风你都洗三回了,总算。(下一页更精彩!) 决定拿去还了,赶紧的吧。 “姐姐快去,我照顾雷姑婆就成。”谢佳喜很懂事的朝着谢佳宁挥挥手,直接扶着高雷氏进宅子了。 “几位婶子、舅母,咱们也赶紧进宅子歇着吧,赶路太累了。”顾锦里生怕谢佳宁退缩,赶忙带人进宅子。 肖寡妇八卦,这半个月来早就打听到了一些事情,是摁了摁有些松的发髻,瞅着谢佳宁道:“宁啊,你可老大不小了,得抓紧了,要是成了,兰舅母给你打支金钗做礼。” 鎏金的,纯金的她可舍不得送。 肖小妹忙道:“娘,赶紧过来拿东西,我跟姐姐快累死了。” 谢姑娘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去还披风,您可别再说了,万一把她的胆子给说回去了,坏了一桩姻缘,您老赔吗?! 谢佳宁听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二庆赶忙来到谢佳宁旁边,拽住她的手,把她扶上马车:“谢姑娘坐稳了,我送你过去找吴小旗,他城西的宅子里。” 在看着曹家人。 冬至大祭重要,秦三郎不想为曹家人浪费太多时间,干脆把他们一块押来陇山府了,吴小旗的差事就是盯着他们。 尹阿祥那些死士则是由游平的人看着。 言罢,不能谢佳宁说话,扬鞭打马,驾着马车就城西驶去,两刻多钟后,到了那座宅子里。 宅子不大,却是高墙独门的宅子,还有机关陷阱,只要进去了,想逃出来就有点难度。 “谢姑娘,到了,下车吧。”二庆麻利的停车掀起车帘。 谢佳宁懵了:“这,这么快?” 她开始害怕了,想要反悔:“吴小旗在办差,我还是不去打扰他的好。” “不打扰,我现在一点不忙。”吴六东的声音突然传来,是歪着身子瞧着马车里的谢佳宁,笑道:“谢姑娘找我有啥事儿?” 谢佳宁看见他,吓了一跳,赶忙看向二庆,可二庆道:“奴婢去旁边等着谢姑娘。” 言罢,跳下马车,往远处走去。 谢佳宁想喊,可又怕惹来吴六东的笑话,只能抱着包袱,躲在车厢里。 没一会儿,听见脚步声靠近,她知道是吴六东来了,正紧张着,马车突然就动了起来,吓得她赶忙掀起车帘道:“你,你要把我带去哪里?” 吴六东牵着马匹往旁边走,听罢回头看着她笑,道:“谢姑娘终于不躲了。” 又道:“这里是门口,偶尔会有人进出,自然是把马车牵到一边去,变得撞见人,对谢姑娘名声不好。” (本章完)。 第2452章 圣旨与大祭【元宵节快乐】 吴六东还是很细心的,谢佳宁听得有点高兴。 可很快的,马车就停了下来,吴六东已经把马车牵到宅子的一个拐角,避开了人,问谢佳宁:“谢姑娘,你来找我有啥事儿,说吧。” 谢佳宁抱着包袱,沉默着。 吴六东道:“不说我就走了,我很忙的。” 谢佳宁震惊:“可你刚刚说你很闲?” 吴六东是一点不脸红,道:“那是刚刚,现在不同了,这就是所谓的战机瞬息万变,一刻也耽误不得。” 啊? 谢佳宁觉得他是在诓他,不过也确实不好耽误吴小旗太久,是把包袱递给他:“你,你的行军披风,我洗好了,谢谢你。” “你是来还披风的。”吴六东说着,打开包袱,拿出里面的披风,闻了闻,皱眉道:“这也太香了,拿回去一定会被同袍们嘲笑。” 谢佳宁一惊,忙道:“太香会被人笑话吗?” 不应该香一点才好吗? 吴六东:“一群打仗的大老爷们,浑身臭汗味的,太香了肯定要被人笑话女气。” 谢佳宁慌了:“那怎么办?我再拿回去给你把香味洗掉?” 吴六东摇头:“不用了,气味没多大关系,能取暖就行。” 谢佳宁:“可别人笑话你咋办?” 吴六东:“笑就笑啊,大家伙天天互相打趣的,笑话两句怕啥。” 他收起披风,想了想,又问道:“谢姑娘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要说什么话吗? 谢佳宁很紧张,以至于她连连摇头:“没有了。” 吴六东噎住了,失望爬上特意刮过胡子的脸庞,抱着包袱,道:“我这次打仗,立了一些军功,得到消息,应该能升个百户,只是现在还不确定是跟着某位千户去卫所驻防,还是跟着副将在大营驻守。” “有一点积蓄,不多,因为以前物资不充足,拿银子买药给麾下的人治伤了,不过现在药材管够,这项花费定是没有了的,能多存点。” “家里没啥人了,不过我家在陇山府是有田地跟宅子的,还有一个铺子,戎贼被赶走了,这些家业都能拿回来。” 吴六东家以前的日子也是过得不错的,只是这边打仗,他们只能一个府城一个府城的往后逃去,家业都抛下了。 想了想,又说了最重要的一点:“我不纳妾。” 说到这里,即使谢佳宁是个傻子也明白他的意思了,是害羞的缩在马车里不说话。 吴六东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不说话,是道:“没关系,要是你觉得不好,当我没说过就成。” “我……”谢佳宁一慌,终于抬头看向吴六东,含泪说道:“我被人看过。”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吴六东就生气了:“那晚在湖边的时候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不是你的错,我也不介意,要是你自己介意的话,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走了,再见!” 说完,拎着包袱,真的走了。 谢佳宁吓了一跳,本能跳下马车,追了上去,拽住了他:“等等。” 吴六东傲娇了:“等什么?我可不会娶一个老是贬低自己的懦弱媳妇,我是当兵打仗的,媳妇得猛一点才行,太弱的不合适。” 又道:“放开,要是被人瞧见了,对咱们名声不好。” 这话说得,让人扇他。 不过谢佳宁是个要碾一碾才会豁出去的人,见吴六东生气了,还掰她的手要走,急道:“你娶我吧!” 说得很大声,吴六东吓了一大跳,赶忙去看四周,见没人后,道:“小点声,被人听见是真要笑话你的。” 游平等人:“……” 抱歉啊,躲在围墙后的我们已经听见 了。 谢佳宁听他这么一说,也害怕起来,想着自己刚才说的不要脸的话,还哭了。 吴六东忙道:“哭什么?别哭了,我娶你。” 谢佳宁:“真的?” 吴六东点头:“自然是真的……原本我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的,因为你是夫人的表妹,大可找个富贵人家嫁了,可想了一段时日后,又有点不甘心,所以决定还是娶了你吧,就是怕你太软弱了,以后万一再打仗你会扛不住,所以想等你先开口。” 又道:“你其实不软弱,很坚强,是个能扛事儿的姑娘。” 还很善良,即使被曹家拿清白逼着也没有去害人。 谢佳宁被夸,脸红了,不过她很高兴,整个人也轻松了起来,保证道:“你放心,要是再打仗,我一定不会吓哭,会像所有将士亲眷那样,顾好自己跟家小,有序的逃命去。” 吴六东听得很高兴,不过:“咱们还没有家小呢。” 谢佳宁听得脸色通红,赶忙松开吴六东的手。 吴六东也有点不好意思,是道:“天冷,你先回去吧……等冬至大祭过后,我就请媒人上你家提亲。” “……好~”谢佳宁羞得脑袋快埋到地下去了。 吴六东道:“抬起来头来,站直了!” 谢佳宁下意识的照做了。 吴六东点头笑道:“这就对了,以后是咱们一块过日子了,不用害羞,也不用自卑,记住你是秦夫人的表妹,我只是一个小小兵头,这辈子都不可能欺负你的,只有你欺负我的份。” 这话说得,让谢佳宁自信了不少。 二庆见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是出来道:“谢姑娘,天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哦,好。”谢佳宁赶忙躲回马车里,可一会儿之后,又掀起车帘,看向吴六东,大胆的与他对视:“谢谢你……我,我会做个不让你担心、有担当的好媳妇的。” 言罢,赶忙放下车帘。 吴六东笑了,大声的道:“我相信你!” 二庆驾着马车走了,回去之后,把这事儿告诉了顾锦里。 顾锦里很高兴:“宁表妹的事儿,总算是定下来了。” 其实吴六东跟谢佳宁很般配,性格能互补,且吴六东心胸豁达,也有耐心,可以包容谢佳宁。 …… 而因着偷听,吴六东回看守宅子后,曹家人也通过将士们的玩笑话,知道了吴六东要娶谢佳宁的事儿。 余氏反应最激烈,是狂笑不止:“哈哈哈,还以为巴结上了贵亲能嫁给什么贵公子呢,原来只是嫁给一个粗糙小兵头!” 又道:“不对,皇上的圣旨还没下,没准谢佳宁一家得跟着秦家一门朝廷钦犯去死!” 砰砰砰! 有将士听见声音,过来了敲着门口道:“喊什么喊?再聒噪,就给用刑!” 曹少爷听罢,吓得要死,赶忙冲余氏道:“泼妇,给本少爷闭嘴,要是再被用刑,老子饶不了你!” 余氏有些害怕了,可她还是小声的说了一句:“我说得有错吗?大胜都多久了圣旨还没来?皇上怕是绕不了秦家以前的罪。” 砰! 屋门被吴六东一脚踢开了,他站在门口,瞅着余氏笑道:“快冬至了,我来给你送两个礼物。” “第一,京城圣旨刚刚追上大队伍,送到了飞黄县,现在外头已经知道陛下还秦家清白,恢复秦家爵位的事儿。” “秦家爵位恢复了?不可能!”余氏这半个月是做梦都想皇上下旨缉拿秦家这一门朝廷钦犯,只有这样,她才能有机会被救出去。 ……元宵节快乐,大家像汤圆一样,一直甜甜甜。正月十五过后,年就算过完了,很舍不得……唉,要振作起来,好好干活了,向大家保证会尽快完结这本书,感谢大家一直 以来的支持,谢谢,比心0.0 (本章完) 第2453章 喜庆与故人 “呵,怎么不可能?大人立下这等不世之功,还换不来一个秦家清白吗?”吴六东笑了,指着门外道:“听听这鼎钟声,只有圣旨到的时候,衙门的鼎钟才会被敲响。一次九下,一共九次,以极数敬畏天子之威。” 余氏侧耳一听,果然听见了鼎钟声。 咚,咚,咚! 响亮而厚重,有别于鼓声的沉闷……圣旨来了,皇上真的赦免秦家,恢复了秦家的爵位。 “啊!”余氏大吼大叫着,内心满是愤怒、惊恐跟不甘。 吴六东笑了:“觉得自己走宝了,所以受不住要疯了?且慢点疯,这里还有第二个礼物。” 他招呼将士:“一人抽他们六个耳光!” “是。”将士进来,朝余氏、曹少爷的脸就是一顿扇,把他们牙齿都给打松了。 余氏被打晕过去,又被长针扎醒。 吴六东盯着她道:“这是给你们的小教训,记住了,老老实实的才能不受罪,敢再吵闹生事,下次受的刑罚就不是挨打,而是给你们上烙刑!” “这就是烙刑的刑具,瞧清楚了。”将士们很知机,把一个炉子抬进来,从里面拿出一把铁条,铁条的底部是烧得通红的铁块头,把铁块头往旁边的一块麻布上一摁,滋啦声起,麻布很快就冒烟,飞出火星子。 余氏跟曹少爷吓得瑟瑟发抖,连连求饶:“吴军爷,我们知道错了,求你不要给我们用烙刑,会死人的,真会死人的!” 吴六东冷笑:“不知道错也行,反正你帮曹家做的事儿算是帮凶,按律重则可流放或充作官奴……至于曹少爷,身为曹老爷的儿子、余氏的新夫君,一个连坐是逃不了的,你们自己掂量过后再作死吧,免得一不小心把自己给作成尸体!” 言罢,转身走了。 “吴军爷息怒,不要给我们治罪啊,我会好好看着余氏,不让她再发疯乱说话!”曹少爷哭喊着,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好好的大少爷落得娶个破鞋的下场? 早知当初他就不跟谢家提纳妾的事儿,应该直接给谢佳宁下药,把生米煮成熟饭,要是得手了,他现在就是侯爷的表妹夫了! 又骂余氏:“你个残花败柳,都是你的错,害苦本少爷了。” 余氏也看不上落魄的曹少爷了,回骂道:“呸,你个废物,以为自己还是什么少爷吗?要不是老娘嫁给你,你这辈子是连媳妇都娶不到……谢敬先比你好一万倍!” 余氏跟曹少爷在屋子里狗咬狗,而宅子外头则是热闹非凡,几乎所有人都出来了。 而来送圣旨的还是京城伏虎军千户邬长方。 他哥哥邬长震是景元帝的心腹之一,能派他来送圣旨,可见景元帝对这事儿很重视,也杜绝了某些有心人污这是矫诏的心思。 邬长方自打领命后就带人从京城往西北赶,骑马骑得差点吐血了,总算把圣旨送到,是在心里骂了秦三郎一顿:秦穆你小子就不能走慢点,爷儿好几次都快追上你们了,等到地方后,得到的却是你们早一天启程的消息,娘的,追得累死了! 邬长方心里骂翻了天,不过面上肃穆如青铜像,高举着圣旨,喊着:“陛下圣旨到,新任秦侯秦穆接旨!” 这话说的,大家伙都知道秦三郎成新任秦侯了。 秦三郎早就得到消息,是跟张忠在城门口等着,听罢领着武将们站出来,看向邬长方,道:“宣吧。” 宣吧? 你就这两个字? 也太不给陛下面子了! 不过…… “陛下口谕,秦穆予国有共,许其免跪听旨!” 邬长方这话一出,在场的贵公子们是发出一声惊呼……看来陛下是真的要再次重用秦家了。 邬长 方看了这些心思各异的人一眼,声如洪钟的道:“陛下圣旨,除秦穆以外,其余人等,跪下听旨!” 皇威之重,闻者皆惧,景元帝虽然疯,但怕他的人还是很多,所有人是纷纷跪下:“恭聆圣训!” 邬长方是就着鼎钟的声响,宣读了圣旨……景元帝还了秦家、骆家、贺家、虞家的清白,会修改案卷跟史书,让四家清清白白的流传于后世。 恢复了秦家的爵位,让秦穆继任秦侯,不过没有封他为西北主帅,只是同意他暂时领兵,并命令他继续攻戎,灭种戎贼! 而战机稍纵即逝,攻戎不可耽误,至于回京谢恩并祭祖的事儿,可由他的两个幼子代替。 疯子! 秦三郎很失望,他就不该对景元帝存有期望……不说继续攻戎是穷兵黩武,会把大楚耗死,单说让大狼二狼两个一岁多的小儿进京祭祖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能说得出来的话! 邬长方没理他,继续宣读圣旨,说了封赏跟物资已经在送来的路上,还道:“武将升迁任免一事儿,秦侯可按照军功自行做主,届时兵部、吏部的官员会随着封赏而来,只要升迁任免合理,两部官员可立刻给任命书。” 西北距离京城太远了,来回一趟得大半年,想要不耽误事儿,只能用这个办法。 不过重要的武将任命,还得景元帝跟阁老们做主。 “卫国公家的事儿,陛下怎么说?”秦三郎问。 邬长方扯扯嘴角,你这小子,怎么能当场问这个,不会找个机会,私下里说吗? 又生怕秦三郎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他很快回道:“卫国公家的案子还得重查,需要时间,秦侯静等佳音便是。” 说着,把圣旨递给秦三郎。 秦三郎看着那卷锦帛圣旨好一会儿,把所有人的心都看得七上八下后,终于双手接过圣旨:“秦穆接旨!” 呼! 所有人都呼出一口大气,包括邬长方在内,他真怕秦穆这小子会不接旨,当场跟景元帝闹翻,那可就没法收场了。 秦三郎接旨后,邬长方是一身轻松,问道:“我住哪?给哥哥安排个地方落脚呗。” 秦三郎:“住衙门,送圣旨的都是在衙门或者驿站落脚。” 邬长方听得很是嫌弃,这小子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无趣? 不过秦三郎还是很给面子的亲自送他去衙门,等无人的时候,嘴巴动了动,想问邬长方一桩事,最终是没问:“你好好休息,明天卯时我们会继续启程,赶往陇山府,赴冬至大祭。” 邬长方:“放心,我即使睡过头也会追上你们。” 秦三郎听罢,没再多留,提步走了。 邬长方见他真走了,忙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大嫂的事儿吗?怎么又不问了?” 秦三郎:“她已经是你大嫂,没什么好问了。” 这话也没错,不过邬长方还是告诉了秦三郎:“我大哥对大嫂很好,她这些年也放下了,日子是越过越好,不过每年你大哥的生死忌日,她还是会跟我大哥一起摆案祭奠。” 邬长方的大嫂,邬长震的妻子是秦大哥曾经的未婚妻。 (本章完) 第2454章 秦家人真讨厌 秦大哥被抓之后,主动跟周家大姑娘退亲了……那时候景元帝是铁了心要灭了卫国公一系,封先生求情,让景元帝放过其他人家都没用。 而周家不是显贵人家,周父只是个四品京官,周家承受不起天子之怒,周家父母只能同意退亲,把信物归还,周家大姑娘得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不要怪我大嫂,她只是个深闺女子,虽然她跟我大哥很快就定亲了,可她二十二岁才嫁给我大哥,是为你大哥守了三年。成亲三年后,才有了我侄儿,我大哥是三十多岁才当爹……他们俩人都尽力了,只是世上圆满的事儿太少。”邬长方会解释,是不想秦三郎恨邬家。 而周大姑娘跟秦大哥的婚事没成,说来也是秦乘自己的缘故,原本他跟周大姑娘早就该成亲了,可因着去了一趟西北,来回耽误了一年多,等快要成亲的时候,就遇上了卫国公一系的事儿,彻底跟周大姑娘错过了。 至于周家跟邬家会在秦乘死后立马定亲,是因为卫国公一系的事情闹得太大,天天死人,为了保住周家,只能尽快定亲。 邬长方说完,看着秦三郎,见这小子一直沉默不说话,只能承认:“行行行,我大哥是很早以前就喜欢周大姑娘,可我大哥没有趁人之危!” 要不是大哥也喜欢周大姑娘,又怎么可能会去娶她一个退亲之人,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捞她一把,给她正妻之位。 “你大哥也知道那个时候愿意救周大姑娘的只有我哥,所以他临死前才会让周邬两家定亲,把周家彻底从这事儿上摘出来,你二叔秦规的妻子不也很快就和离回娘家了。” 所以你丫别摆个臭脸了,邬家可没有对不起你家,只是当时没有帮忙而已,可这也不能怪邬家,满门抄斩的事儿,谁家能不怕? 秦三郎终于开口:“说完了?” 邬长方差点噎死,老子说了这么多,你就给三个字? 秦三郎道:“我大哥已死,周家与我家再关系,至于祭奠我大哥的事儿,我很感激,可你要是因此就想来说服我,为时尚早。” 邬长方无奈的笑了,果然不傻,可是:“你接旨了。首\./发\./更\./新`..手.机.版” 秦三郎:“接旨只是不想拉着众多将士去报私仇,不代表我把家仇放下了,想要我彻底称臣,必须查清楚我爹被杀的真相,景元帝到底收到什么消息才派人埋伏围杀我爹的,必须说清楚!” 虽然没有大吼大叫,可邬长方知道,他是愤怒的,景元帝最好给他一个交代,要是想用恢复爵位就把秦侯的死翻过去,那是妄想! 邬长方道:“已经在查了,只是彻查需要时间。” 秦三郎勾起一抹冷笑:“告诉他,我要的是真相,不是几个替死鬼。” 娘的,秦家人真讨厌,非要追根究底吗? 卫国公一系通敌叛国的事儿,本就蹊跷,极有可能是景元帝为了掩盖什么事情而做的,要真是那样,景元帝怎么可能会给秦穆真相? “行,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陛下。”邬长方又问道:“秦老幺,你真的没有争位之心?” 见秦三郎脸色发沉,赶忙道:“你别动怒,我必须要你一个准话,毕竟你现在手握几十万大军,很容易就能踏平京城。” 虽然用报家仇的名义起兵不太好,可错的毕竟是景元帝。 秦三郎知道邬长方是带着任务来的,也懒得跟他打哑谜,直截了当的道:“我说过了,秦家不会先对大楚不忠,可要是景元帝不想让秦家好过,我不会手下留情。” 邬长方听得松了一口气,又问道:“不让秦家好过?具体指什么事儿,你打个比方呗。” 我也好回去交差。 秦三郎:“比如让我妻儿、亲戚、贺爷爷以回京祭祖为名,扣为人质。” 呵呵,邬长方干笑。(下一页更精彩!) 了两声,道:“你想多了,陛下没有这个意思,你是新任秦侯,回京祭祖的人应该是你,哪有让两个小儿替你回去的道理。” 秦三郎冷笑:“圣旨都下了,还能没有这个意思?” 邬长方:“这道圣旨主要是还你家清白的,祭祖什么的,可以延后。” 没有要你马上送两个孩子进京的意思,你冷静,千万别动兵。 为了缓和气氛,邬长方又问道:“你家两个娃娃呢,怎么不抱来让我见见?双胎男丁,可是少见的大福气啊。” “天晚了,我儿要睡觉。”秦三郎又道:“让景元帝尽快下旨,册封我妻为侯夫人,别在名分上生事,否则我不会罢休。” 说完,提步走了。 邬长方气得够呛……这种臭脾气的小子,到底是怎么得到那么多长辈的喜欢的?难道卫国公一系的老爷子们喜欢受气? 邬长方虽然生气,不过秦三郎既然给了不会率先起兵的承诺,他是能放心睡个好觉了……邬家是景元帝的心腹,他还是希望景元帝能坐稳皇位的,不然他家怕是要脱层皮。 又呢喃一句:“秦家还真是出情种,祖孙三代都这样。” 咕噜,肚子里传来响声,邬长方是朝屋外喊道:“饭菜呢,给爷儿端上来啊,想饿死老子吗!” “来了来了。” 毕竟是送圣旨的京城伏虎军千户,衙门的人还是很重视的,拿出肉菜来款待邬长方。 而今晚,整个飞黄县是灯火通明,大家都欢喜于秦家恢复了爵位,秦小侯爷不用为了报仇拉着军队杀去京城了。 一场大战,得以避免,所有经历过战乱的西北百姓、将士亲眷们都很高兴。 不过秦三郎有些失落……可他没有在外逗留,而是很快就回了秦宅,见到顾锦里的时候,一把抱住她:“小鱼。” 顾锦里一愣,心头涌起一股心疼,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道:“我在,我会永远陪着你。” “真的?”秦三郎问着,想要更多肯定的话。 顾锦里:“当然是真的,我不会在这件事上骗你。” 秦三郎:“要是我死了,你也不会带着孩子改嫁?” 顾锦里想笑:“你怎么还记得这事儿?我当初是开玩笑的。” 秦三郎:“我知道,可现在,我想要小鱼回答我。” “好,我回答你。”顾锦里郑重的道:“不会,我心太窄,一辈子只装得下一个人,已经装了你了,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改嫁。首\./发\./更\./新`..手.机.版”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本章完)。 第2455章 见到虞表姐 秦三郎听罢,像是要把她勒进骨子里一般,抱着她的手臂收得紧紧的,顾锦里都被他勒疼了,不过今天,她想纵容他。 可不管是男人女人,一旦被纵容就是会得寸进尺的。 秦三郎:“下辈子也只能装着我,不许装其他人。” 否则,我就去杀了他! 顾锦里:“好好好,下辈子也只喜欢你一个,行了吧?” 秦三郎:“应得有些敷衍,这是大事儿,要严肃有些。” “……”顾锦里:“好,不管下辈子还是下下辈子,我都只嫁给你一个人,要是遇不上你了,我就不嫁,做老姑婆。” “能遇上,因为我会去找小鱼。”秦三郎承诺般的说着,又抱紧她一些。 顾锦里终于受不了,是动了动,道:“相公,我相信你能找到我,可能不能松一松,你媳妇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勒得我胸闷、骨头疼。 秦三郎:“……” 哈,他是被她给逗得笑了,是松了松手臂,道:“谢谢小鱼。” 是你让我重新开心起来。 顾锦里:“谢倒是不用,不过记得把家产都给我就行。” 秦三郎笑:“真是个贪财的小地主婆,不过我喜欢。” 爱极了这样鲜活的小鱼。 太爱了,所以得亲一亲。 “唔~”顾锦里被吻住的时候,是脚下一勾,把关了一半的里屋门给关好了。 秦三郎瞧见了,笑得不行,一把抱起她,压在炕上…… “哇呜呜!”二狼哭着跑出厢房,啪啪敲着正房的门,哭喊着:“坏捏捏,凉!” 快出来陪二狼玩,二狼看见爹爹回来了。 一边拍门一边喊的,还不忘招呼大狼:“锅锅,砰砰!” 快来敲门喊爹爹出来。 秦三郎很疼两个孩子,这段时间除了陪他们玩以外,还天天教他们说话,让二狼把嘎嘎改掉了,如今是把哥哥喊成了锅锅……嗯,虽然还是不对,不过有进步。 秦三郎一回来就拉着顾锦里进屋了,大狼也是有点害怕,不知道爹爹怎么了,过来跟二狼一起敲门。 啪啪! “爹爹,娘,肚肚~” 肚肚饿了,要吃饭。 “大少爷、二少爷别敲了,嬷嬷带你们去吃饭。”虞嬷嬷赶忙带着两个奶娘去拦,可二狼不是个轻易就能拦住的崽,见虞嬷嬷她们来了,是深吸一口气,蓄足气后,放声大哭:“哇呜呜呜!!” 魔音穿耳,廊下鸟笼里的大鹊二鹊都被他给吓得扑腾着翅膀,要飞离这宅子。 “别哭,别哭,爹娘来了。”顾锦里算是服了,赶忙开门,抱住二狼:“不哭了,要是嗓子哭坏了,声音就不好听了。” 秦三郎则是赶忙去抱大狼,给他拭着小眼泪,亲亲他道:“大狼不怕,爹爹没事,是有事儿在跟你娘说。” “呜呜~”大狼抽泣了几声,才点着小脑袋,嗯呐了一声。 秦三郎看得笑了……不管以前有多不好,可如今他是幸福的。 “捏捏,抱抱。”二狼已经不哭了,不过他要秦三郎抱。 “好,爹爹抱二狼。”秦三郎接过二狼,把两个小家伙抱在怀里,又夸二狼:“咱们二狼说话是越发标准了,真厉害。” “啊哈,嗷嗷!”二狼最喜欢爹爹夸他,是高兴的在秦三郎怀里蹦跶。 顾锦里赶忙扶住他:“别蹦了,小心摔了你,还有挤到你哥哥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二狼就招呼大狼:“锅锅,嗷嗷!” 一起蹦,好好玩。无\./错\./更\./新`.w`.a`.p`.`.c`.o`.m 而大狼似乎也很想玩,顾锦里没办法,只能扶着两个小家伙的后背,保护着他们,让两兄弟在秦三郎怀里蹦跶了一会儿。(下一页更精彩!) 。 “娘,肚肚。”大狼玩过后,指着肚子道。 顾锦里:“好,咱们这就吃晚饭。” 是让白叶去告诉杨桃,把饭菜端来了。 明天还得继续赶路,一家人吃完饭后,在走廊里走了几回消食,就洗澡睡觉了。 两个孩子跟他们一块睡,只因秦三郎重视大祭,进入十一月后,是忌了荤腥和那啥,可每晚只是抱着媳妇纯睡觉太辛苦,就把两个崽崽抱来一块睡,分散点其他的心思。 在两个崽崽睡着后,秦三郎跟顾锦里说起了秦大哥跟周大姑娘的事儿:“大哥很喜欢周大姑娘,我小时候,他还带着我爬墙去看周家大姑娘……周大姑娘也很喜欢大哥,是个标准的闺秀,有长媳宗妇风范,每次我跟大哥去看她,她都会给我做一些小孩喜欢的东西吃。首\./发\./更\./新`..手.机.版” 那时候,他以为大哥跟周大姑娘能永远在一起,成为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可造化弄人,他俩最终没能喜结连理。 秦三郎看着顾锦里,隐没在烛火光里的眼眸带着坚定:“可我们不会,我会护好小鱼,让我们白头到老。” 顾锦里笑了起来,夸过孩子,摸了摸他的脸,道:“嗯,我相信你,我也会护好你的。” 秦三郎笑了,很喜欢这种被她宠着的感觉……他起身,把两个孩子给移了个位置,睡到顾锦里身边,抱住她:“现在就护着。” 顾锦里笑,抱住了他:“好,护着了,快睡吧。” “嗯。”秦三郎应了一声,埋首在顾锦里的颈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睡得十分安心。 …… 翌日卯时,天还未亮,大家伙就按时启程,离开飞黄县,往陇山府府城赶去。 “卯时就启程,也太早了,天都没亮,想累死老子啊!”邬长方抱怨着,不过他还是跟着大队伍走了,免得他被人暗杀,嫁祸给秦三郎,让秦家跟景元帝刚和缓的关系再生波澜。 疾行军几天后,大队伍在十一月初八傍晚,到了陇山府府城。 咚咚咚! 咚咚咚! 鼓声大起,传遍陇山府府城内外。 砰砰砰,震动大地的马蹄声响起,骆英是带着数万骑兵来接。 贵公子们、各个世家豪族派来的人、包括邬长方看见铺天盖地压来的骑兵,全都吓得脚软了。 娘的,一场打仗过后,竟然还能有这么多骑兵……秦穆跟骆英的势力,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啊。 骆英还很会搞事儿,是高喊着:“西北诸军,恭迎秦侯!” 所有来接人的骑兵是跟着高喊:“西北诸军,恭迎秦侯!!” 声传九霄,震慑山岳,西北狼军,果然名不虚传。 贵公子们很害怕,生怕骆英把他们宰了祭旗,一个个不敢摆谱,赶忙滚下马车,在马车旁边等。 (本章完)。 第2456章 辛监军疯了吧 骆英冷笑,这些废物就是欠收拾,吓吓他们立马就老实了:“走,迎秦侯!” 一声令下,呼和声四起,数万骑马策马狂奔,激起的尘雾遮天蔽日,有胆小的贵公子已经腿软跪下,发抖着道:“饶命啊。” 得亏喊得小声,不然脸面可就丢大了。 “列阵!”骆英是不吓死这些贵公子不罢休,让骑兵一分为二,把贵公子们的队伍半包围起来,把他们彻底挡在另一边。 这一回,腿软的已经不是胆小的公子们,连护院们都害怕起来……骆英这个悍匪头子要做什么?莫不是想重操旧业,绑了贵公子们要赎金?! 房三爷也很害怕,不过他眼尖,瞧见了辛监军的马车,赶忙喊道:“辛监军,辛监军也来了!” 这话一出,大家伙是放心了不少。 有辛监军在,骆英再如何也不可能真宰了贵公子们,他们是纷纷朝着辛监军的车驾喊道:“辛监军,我们在这里!” 别喊本监军,我现在没空搭理你们,得赶着去迎秦夫人,如今厉害的可不止是秦穆,还有秦夫人。 人家可是青马王的外甥孙女,青马王光是嫁妆就给她补了一万匹战马。 一万匹战马啊,比一个府城的人口都还要贵重! 因此大家伙就瞧见辛监军的车驾一马当先,直奔秦三郎那边而去,到了近前后,匆匆下车,飞快的往前小跑着……直接越过秦三郎,朝着一辆大马车喊道:“秦夫人,一路劳顿,辛苦,辛苦了啊!” 贵公子们:“……” 各大家派来的管事们:“……” 辛监军疯了吧? “监军大人辛苦了,您在陇山府还好吧?”顾锦里掀起车帘,朝辛监军道。 辛监军远远的回道:“老夫一切都好,倒是秦夫人路上没累着吧?你如今可得保重啊。” 你要是死了,青马王那边就没法谈了,那可是两个大郡、数不清的战马、还有能征善战的兵力啊。 “嗷嗷呜!”二狼从马车里看见外头的景象后,兴奋得不行,挣扎着要下车,被顾锦里紧紧抱住后,急得叫道:“啊啊,凉,呦呦!” 娘松松,二狼要下去骑马,不要待在‘小房子,里。 辛监军听见二狼的声音,是笑道:“诶哟,听声音就知道这是二公子,还是这么精神,好好好,好啊!” 青马王瞧见了,一定会很喜欢,谈判就更顺利了。 顾锦里:“……” 要不,我给您老吃枚药丸,让您镇定一下?不然年纪大了,太激动,我怕您中风。 秦三郎过来了,对辛监军道:“辛大人,黔山县男跟那些公子们就交给你了,至于其他的事儿,等冬至大祭过后再说,别太急。” 辛监军也知道这事儿不能急,且秦骆两的家眷还没见过面,他碍着人家团聚也不太好,是道:“秦侯放心,那群人就交给老夫了。” 定把他们约束好,不让他们生事。 又对顾锦里笑呵呵的道:“秦夫人,老夫先过去了。” 一个老人家对自己这么狗腿,顾锦里属实不好意思,赶忙点头笑道:“诶,您老慢走。\./手\./机\./版\./无\./错\./首\./发~~” 地不平,天还有些暗了,您老又这么激动,万一摔了可就不好了。 辛监军仿佛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般,是回头笑道:“诶诶,秦夫人放心,有人扶着老夫,摔不了。” 他还得好好活着,谈成青马王的事儿,名留青史呢! “嗷嗷嗷,捏捏,飞飞!”二狼指着马匹,朝着秦三郎喊道。 秦三郎过来抱住他:“今天不骑马了,要见你表姑跟游哥哥。” “肉锅锅?”二狼疑惑了一会儿,很快就想起来了:“啊啊,肉锅锅!” 娘老是跟他们。(下一页更精彩!) 说肉锅锅,他记得的。w_/a_/p_/\_/.\_/c\_/o\_/m 骆英已经带着一辆马车往这边来了,听见这话,哈哈笑道:“肉锅锅?小胖墩,你这是饿了?” 二狼听见声音,看了过去,瞧见骆英的大马后,在秦三郎怀里上下蹦跶的喊着:“嗷嗷嗷,飞飞!” 骆英很喜欢二狼,因为这小子的脾气像秦二,是道:“要骑马吗?过来,表姑父带你去飞飞。” 这次秦三郎没有阻拦,二狼就到了骆英怀里。 骆英跟虞表姐说了一声后,就策马带着二狼跑了一个来回,把小家伙高兴坏了,嗷嗷叫着,开心得不行。 虞表姐已经带着小骆游下车,看了骑马的骆英一眼,回头对顾锦里道:“小鱼别介意,他就是这样,不过他会看好二狼的。” 又打量了顾锦里一番,惊叹道:“真是海棠之姿,明媚动人,好漂亮的一个小姑娘。” 难怪穆哥儿会那么喜欢,护得不行。 顾锦里笑了:“表姐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都是孩子娘了,哪里还是什么小姑娘。” 又走了过来,行了一礼,道:“见过表姐,表姐才是真的好看。” 虞表姐的美,像牡丹雍容华贵,又像兰花,清贵高雅,身上还有一股很温和的气质,让人瞧着很是舒服。 虞表姐扶起她,原本是笑着的,可又忍不住掉下泪来:“能见到你们,真好。” 顾锦里知道这次团聚对虞表姐来说很重要,是握住她的手,笑道:“表姐不哭,都好起来了。” “是呀,都好起来了。”今天是团聚的日子,虞表姐很快就收起眼泪,把小骆游喊过来:“游哥儿,见过你表舅母。” 小骆游四岁多了,被虞表姐教得很好,过来给顾锦里作揖一礼:“游哥儿给表舅母请安。” “咱们是一家人,不必多礼。”顾锦里看了看他,夸道:“真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长得比较像骆英,不过脾气瞧着比较像虞表姐,总之是个好娃,顾锦里很喜欢。 小骆游被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看向大狼,问道:“表舅母,这是大表弟吗?” 顾锦里点头:“嗯,正是大狼,大名叫秦衍,衍哥儿。” 啊,好久没喊崽崽们的大名了,为娘差点就给忘了。 又牵着大狼的小手,指着小骆游:“这就是你游哥哥,快打个招呼。” 顾锦里经常跟两个崽崽说家里的亲戚们,大狼听得多了,是知道游哥哥的,对小骆游开心一笑,奶奶的喊着:“肉哥哥~” 嗯,成功被二狼带偏了,把游喊成了肉。 (本章完)。 第2457章 妇人们的功劳 肉哥哥? 喊得不对呢。 不过小骆游还是先应道:“诶,大狼好乖。” 言罢,还小大人般,抬手拍拍大狼的小脑袋,拿出一个精美的小袋子,递给大狼:“这是游哥哥给你的见面礼。” “哈~”大狼没见过小骆游,有点害羞,笑着躲到顾锦里身后去了,又很快伸出脑袋,看着小骆游:“肉哥哥。” 顾锦里笑了,看来大狼很喜欢游哥儿。 “诶。”小骆游也很喜欢大狼二狼,走了过来,继续把小袋子递给他:“大狼拿着,这是给你的。” 顾锦里道:“大狼,收下吧。” 说了两次,大狼才听懂了,伸出小手,拿过小袋子,不过袋子对他来说有点重,一接过是差点掉地上。无\./错\./更\./新`.w`.a`.p`.`.c`.o`.m 小骆游赶忙去接住,还很聪明的把袋子给大狼系在腰上:“这样就不会掉了。” 大狼看得很高兴,小手摸了摸袋子,抬头对骆游笑道:“肉哥哥,啊啊。” 谢谢不会说,只能啊啊。 “是游哥哥,不是肉哥哥。” “嗷嗷嗷,肉锅锅!”二狼已经被骆英带回来,正坐在骆英怀里朝着小骆游叫着。 肉锅锅? 小骆游皱眉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 二狼是个急脾气,见小骆游不说话,急了,喊着:“肉锅锅,肉锅锅!” 你为什么不诶? 哈哈,骆英看得大笑,冲自家儿子道:“游哥儿,二狼在喊你,快应声。” “诶,二狼真乖。”小骆游又道:“可不是肉锅锅,是游哥哥。” 又看向顾锦里,很是认真的问:“表舅母,大狼二狼很想吃肉了吗?” 这话问得,大人们笑了。 顾锦里点头道:“对,你两个表弟最近都没能吃肉,想吃了。” 小骆游道:“我最近也没吃肉,爹娘说,要等冬至大祭过后才能吃。” 又拍拍自己的肚子,对两个崽崽道:“大狼二狼乖乖,咱们再忍两天,明天大祭过后就能吃肉了。” 哈哈哈,这么可爱,秦三郎他们都看得笑了。 骆英翻身下马,抱着二狼过来,放在小骆游身边,对儿子道:“游哥儿,你现在是哥哥了,要照顾好两个表弟,知道吗?” “嗯,知道,爹爹放心。”小骆游郑重的应着,小大人的模样太可爱了,骆英是看得忍不住夸了一句:“我儿真懂事,有为父之风!” 虞表姐听得脸红:“哪有你这样夸自己家孩子的?” 骆英理直气壮:“我儿出息,我当爹的夸夸怎么了?” 说完又讨好般的对虞表姐笑起来。 虞表姐笑了,还嗔了他一眼。 顾锦里:“……” 啊,这恩恩爱爱的狗粮! 秦三郎瞧见她看八卦的模样,是笑了,在她耳边道:“小鱼不用羡慕,咱们的感情更好。” 顾锦里:“那可不一定。” 虞表姐跟骆英认识的时间更长、经历过的生死更多,两人的感情已经到了无须多说的程度。 骆英见他们在咬耳朵说话,有点不爽了……他也不是讨厌顾氏,就是觉得顾氏没有穆哥儿喜欢她那样多,觉得穆哥儿亏了。 骆英护犊,又疼秦三郎,总是希望他是被人爱的那一个,而不是去爱别人。 不过今天是个好日子,来接人的时候,皎皎还说了,让他不许给顾氏脸色看,他咳了两声,道:“天色不早了,先进城。” 秦三郎点头,让顾锦里带着孩子们上了马车,虞表姐想跟顾锦里多待一会儿,也一块上了顾家的大马车,队伍再次动了起来,往府城行去。 贵公子们看着秦家的车队、亲眷们的队伍往府城去,。(下一页更精彩!) 而他们还被留下原地,是急得不行,可他们周围全是骑兵,是根本不敢闹腾。 只能去问辛监军:“监军大人,天色就快黑透,我们是不是也该动身进城了?” 辛监军:“进什么城?你们不用进,在这里扎营就成,瞧瞧这片空地,多辽阔,正好你们喜欢大住处,在这里扎营,那营帐想扎多大就多大。” “什么?让我们在这里扎营?”不说贵公子们,就连各家管事也惊了。 辛监军点头:“没错,这四周的地就骆将军专门划给你们建营地用的,你们都是贵公子,住在一块,也好有个照应。” 也好有个照应? 是想把我们圈在一起好盯着吧。 过分,太过分了! 甄公子忍不住了,怒道:“监军大人,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功臣,但好歹是名门公子,家中也是对朝廷有贡献的,此次来西北也是未来重建西北,让西北早日恢复繁华,大冬天的,让我们就地扎营,冻死了怎么办?!” 辛监军看向甄公子,问道:“你是哪位?” 四个字,让甄公子噎住了。 辛监军知道所有来西北的各家人物,所以他也是知道甄公子,会这样问,就是故意的。 也不用甄公子回答,只是抹着胡子,说了一段话:“今年戎贼大军攻打二虎梁的时候,正是元宵节,大雪纷飞,将士们是在雪地里作战,他们都能扛过严寒,你们为何不能?” 这话问得,让贵公子们很愤怒,我们是世家公子,那些是挡刀子的兵士,能跟我们比吗?! 可这话他们是不能说出来的。 辛监军又看向甄公子,道:“诸位想要重建西北,在西北立下功劳,就得吃得了西北的苦,要是连重建一座新营地都做不到,诸位还是趁早回去吧。” 又道:“记住,你们能来陇山府是因为秦侯允许,可你们要是不珍惜这个机会,怕是连陛下都绕不了你们!” 让他们来,是秦三郎给景元帝的一个示好,要是你们因为受不了苦坏了这份示好,以景元帝的脾气,能屠了你们满门。 这? 贵公子们听罢,全都害怕了。 辛监军道:“诸位,天要黑了,抓紧时间搭营帐吧,晚了就得半夜才能休息了。” 还很好心的提醒一句:“明天寅时起身准备大祭,诸位可别晚了,记住不能吃热食!” 言罢,不顾贵公子们的哀嚎,带着吕柏去驿站落脚了。 吕柏道:“辛监军,我不用住屋子,跟他们一样在这里搭营帐就成……与他们住一处,能得到的消息更多。首\./发\./更\./新`..手.机.版” 辛监军摇头:“黔山县男,如今形势复杂,你还是先住驿站吧,免得出什么差错,会有人赖在秦侯头上。” 牟方听得点头:“黔山县男,听辛监军的。” 吕柏是不想西北再起事端,想了想,是答应了。 (本章完)。 第2458章 没资格质疑 天色黑透的时候,顾锦里她们的车队也进了城,因着大祭,城里大道两边是悬挂起一排排的白灯笼,二狼瞧见灯笼后,激动的叫着,还去扯大狼跟小骆游:“锅锅,肉锅锅,呦呦!” 快看,亮亮的。 这小子劲大,把小骆游跟大狼扯得一个踉跄,虞表姐赶忙抱住他们,才没让他们趴倒在车厢里,又看向二狼,笑道:“二狼可真精神。” 二狼听见声音,回头看向虞表姐,也招呼她看灯笼:“唔唔,呦呦!” 表姑不会喊,只喊出相似的唔字。 顾锦里指着灯笼,郑重的对二狼道:“那些是用来给英灵们照路的引魂灯笼,看见它们要拜拜,不能大笑。” 拜拜? 二狼懂了,朝着白灯笼们挥小手:“挥挥!” 顾锦里嘴角抽搐,双手合十,朝着白灯笼颔首,道:“看,是像娘做的这种拜拜,不是挥手说再见。” 教了两回,二狼就学会了,朝着白灯笼拜拜,不过脸上笑嘻嘻的,没有一点难过。 顾锦里犯难了,对虞表姐道:“要是明天大祭的时候他也这样,可就要落人话柄了。” 虞表姐道:“小儿不知愁,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大家能理解的。” 不过顾锦里已经想出一个‘毒招,,要是明天大祭二狼笑得太厉害,她就给他闻点刺鼻的臭药,臭哭他。 二狼还在笑哈哈,完全不知道狠心娘要对他下手了。 陇山府虽然地处边陲,可府城却极大,几乎是河安府的两倍有余,且固若金汤,城墙高大厚实是其他府城不能比的,更是分为内外两城,比其他城池多建造了一个回形的城墙。 会建造这样一个府城,也是为了应对战事……要是外城被攻破了,百姓们还能往内城逃去,而内外两城都留有一大片的耕地,即使被围的时候粮食运不进来,也能收割城内耕地的粮食,再撑上一段时日,不至于很快就粮绝兵败。 路过耕地的时候,顾锦里叹道:“这个设计真是巧妙,大楚其他府城应该效仿,留块耕地就是给城内百姓留一条活路。” 虞表姐道:“祖父跟姑父在世的时候都提过这事儿,可其他非边陲的府城多有不愿,说是府城的地金贵,理应用来建宅铺,铺子多了,府城才能繁华。” 这个祖父,说的是骆英的爷爷。 而陇山府是仿照坞堡建造的,不过大楚建立后,为了防止世家豪族再肆无忌惮的养私兵,坞堡是不能再建了,很多大坞堡还被派兵摧毁。 陇山府府城实在太大了,车队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位于内城的秦府。 而秦府对面还是骆家,顾锦里看得笑了,对虞表姐道:“飞黄县的秦宅跟骆宅也是正对门。” 虞表姐听得不好意思起来:“相公跟二表哥太任性,非要把宅子建在一起,说是住得近,即使喝醉了酒也能很快回家去,免得夜不归宿,被家里大人揍。” 他们两人太皮了,是被家里长辈揍得最多的,有时候还被两家长辈一起揍。 顾锦里又问道:“两家沿途歇脚的宅子不会都在一块吧?” 虞表姐摇头:“那倒没有,有些宅子已经有主了,别人不愿意卖,家里不许他们用其他手段去谋,两家能凑在一起的宅子其实比较少。” 陇山府跟飞黄县是凑巧了。 顾锦里听得很羡慕:“骆大哥跟二哥的感情真好,人生在世,能有这样的知己好友,也不枉此生了。” “是啊。”虞表姐点头应着,想起三家还没遭难时的事儿,脸上浮起了明亮的笑容。 顾锦里看得有点心疼。 虞表姐感受到她的目光,看向她,笑道:“我没事,只是怀念起以前的人和事……不过二表哥是个豁达人,最讨厌人哭,所 以我们都不要难过了。” 顾锦里点头:“嗯,都好起来了,不难过了。” “啊啊,嘟嘟!”二狼看够了白灯笼,是扯着顾锦里,拍着自己的肚子。 “饿了?咱们已经到家了,这就回家吃饭去。”顾锦里抱着他下车,虞表姐则是去抱大狼,小骆游年纪大一些,能自己踩着凳子下马车了。 “谢成,你个混蛋,你怎么现在才来接我们?!”纪贞娘连瑞哥儿都不管了,冲向谢成,开始兴师问罪。 谢成赶忙赔罪:“是我不好,可我要负责城内的巡防,得跟同袍交接后才能来见你们,不是故意不去城外接你们母子。” 又从马匹上拿下几枝早梅,递给纪贞娘:“在城里大湖边瞧见的,花苞打得不错,养几天就能开,特地给你摘的,别生气了。” 纪贞娘就喜欢这种调调,是不气了,可想着她许久没见谢成,又哭了起来,谢成怎么哄都哄不住。 匡氏终于忍不住了,道:“别哭了,你都把瑞哥儿吓到了,天黑又冷的,赶紧带孩子进府吧。” 等到了你们屋里,你再慢慢哭。 顾锦里是招呼大家伙:“大家进府吧,宅子大,一家一个大院子,需要什么东西直接找矛叔要,矛叔就是严师傅,你们都认识的。” 又走到已经一家团聚的韩氏面前,笑道:“章嫂子,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韩氏这一路真是不容易,是带着第二道防线的亲眷们一路往陇山府赶,比她们提前几天就到了,却没能休息,继续忙着安顿亲眷跟大祭的事儿。 不过韩氏也提前几天跟章延团聚了。 现在又见到了一双儿女,韩氏整个人都明媚起来,是满脸笑容的:“不辛苦,从陇安府到陇山府的这段路上,比当年来西北的时候好走太多了,物资不缺,路上有将士驻守,很安全。” 顾锦里见她开心,也高兴起来,跟韩氏说了一会儿话后,低头看向毓姐儿跟奕哥儿:“跟你们爹娘回去吧,早点睡,明天大祭,要很早就起来。” “嗯,知道了秦婶娘!”两个孩子高兴的应着,可见跟爹娘团聚后,他们很是开心。 虞表姐心疼顾锦里她们一路劳顿,没有多待:“小鱼,你们早点进府歇着吧,等大祭过后,咱们再好好说话。” “好。”顾锦里确实累了,跟骆英夫妻告别后,领着一大群人高高兴兴的进宅子。 虞表姐早就把秦府收拾好了,顾锦里她们是什么都不缺,吃过东西,洗漱过后就睡下了。 咚咚咚! 咚咚咚! 半夜寅时,一阵鼓声响彻陇山府,所有人听到鼓声后,赶忙起来,焚香沐浴,一通忙活后,拖家带口,拎着寒食往城外走去。 陇山府府城外,有一座用小山建成的祭台,祭台上立着无数刻满名字的石碑,以及一面无名碑,专门用来祭奠所有战死的将士。 这次领祭的人是秦三郎跟顾锦里,随后是骆英跟虞表姐,再后就是此战立下大功的武将跟妻子。 而每个上了祭台的武将都带着自己的妻子。 那些贵公子们是瞧得脸色大变,不顾大祭已经开始,去找辛监军,愤怒的道:“监军大人,祭祀乃是大事,秦侯怎能让妇人上祭台?!” (本章完) 第2459章 宁霁的信 秦三郎等的就是他们这句话。 他示意张途敲锣,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后,牵着顾锦里的手,在祭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妇人为何不能上祭台领拜?她们不远千里随军而来,在卫所种地纳粮,生养孩子,战时甚至提刀杀敌,与身为军士的相公同生死,共患难,这场仗能打赢,她们有一半的功劳,你们凭什么看不起她们?你们是上阵杀过一个戎贼,还是种过一颗粮食?没有功劳,你们就没有资格质疑她们!” 想说三道四,等你们立下功劳后再说。 “虽说亲眷们随军辛苦,可女子生来晦气,祭祀之大,怎能让女子的污浊之气给侵染了?!”甄公子是真的不怕死啊,这种时候还敢出来说这种话,且说得理直气壮的,自认为遵循礼制,没有任何错处。\./手\./机\./版\./无\./错\./首\./发~~ 秦三郎听得笑了,指着甄公子道:“羞辱所有有功将领之妻,甚至是太后皇后,罪不可赦,杖打三十军棍,赶出西北!” 三十军棍,这是要打死甄公子啊。 宁大公子很气愤,可他记得叔父宁霁的交代,没有出声跟秦三郎做对。 房三爷则是看向房四公子。 房四公子只能出来,行礼道:“秦侯,将士们抗戎守边,也是为了护卫大楚子民,甄公子虽有错,可罪不至死,三十军棍他扛不住的,请秦侯手下留情。” 秦三郎只有一句话:“敢做就要敢当。” 言罢看向张忠:“拖下去,打!” “是!”张忠立马带人去把甄公子摁倒,砰砰砰,铁铸的军棍狠狠打在甄公子身上,他的惨叫声传遍四周。 不过秦三郎点了张忠去行刑,就是没有打死甄公子的意思……一个废材纨绔子弟,还不值得秦三郎脏了手。 因此三十军棍都避开了要害,打完后,甄公子只是晕死过去,并未断气。 “秦侯,行刑完毕。”张忠捧着军棍回禀着。 秦三郎道:“拖下去,今日之后,本侯不想再在陇山府看见这个人。” 又看向辛监军,说了一句:“辛大人,甄家子当众诋毁大楚所有妇人一事儿,请你上奏景元帝,严惩此人。” 扑通,甄家管事瘫软在地……一旦上奏陛下,甄家可就全完了! 辛监军道:“秦侯放心,甄家子口无遮拦,连当今太后、皇后都羞辱了,本监军定会上奏陛下,惩治此子。” 得见点血,才能压住世家豪族那边了,而甄家是最合适的人选。 一来甄家子找死两次,活该被打。 二来甄家势力一般,不能与应家、明家、房家等实权世家相比,端了不会出什么大事儿。 “走!”甄公子跟甄家管事等人很快就被拖下去了。 而甄家管事没有甄公子那么愚蠢,是没有大喊求救,保住了在背后怂恿甄公子出声的那些人……甄家还得靠这些人家帮忙说亲,开罪不得。 等甄家人被拖走后,秦三郎道:“妇人之功,不可埋没,更不可辜负。” 他趁机让人念了一遍厚待将士亲眷的军规。 “武将立功升迁后,不可抛弃糟糠之妻;无原配允许,不得纳妾收美;不得薄待妻室;若要和离,八成家财要分予正妻及其儿女……” “升迁前后,若妻儿亡故,必需彻查,无责者,三年后方可再娶,蓄意杀妻者,斩!” 而这些军规,全是秦爹在世时立下的,西北旧军都知道。 会立下这样的军规,是有些武将立下战功后,被人用名门闺秀拉拢,为了给家世好的小姐一个正妻之位,故而对糟糠之妻下杀手。 骆英、姜大将军、司徒将军几人率先站出来道:“末将遵命,定会恪守军规!” 接着是章延谢成等人,最后是所有参加大祭的将士都高喊着:“恪守军。(下一页更精彩!) 规,绝不做抛妻弃子的白眼狼!” 来参加大祭的亲眷们听得泣不成声,对秦三郎感激万分……男人立功了,眼见着就要升官,要说她们心里不害怕被抛弃,那是假的,如今有了这些军规,她们总算能放心了。 房三爷他们则是脸色大变,不是因为他们自己三妻四妾,而是恐惧于众将对秦三郎的忠心。 不过一场胜仗就让所有将士臣服于他,更让所有亲眷都感激他,要是再给他几年时间,岂不是要天下归心? “时辰到,大祭开始,跪!” 一场大祭,在各方心思各异中,肃穆的进行着。 大狼二狼跟小骆游他们也跟着自家爹娘跪拜着,做着繁重而沉闷的礼仪,可意外的是,整整一个时辰的大祭,二狼竟然没有闹腾。 只是在吃寒食的时候,小家伙不乐意了,拽着秦三郎的手道:“捏捏,啊啊啊!” 咬不动。 这种重要的大祭礼毕后,是要当场吃几口寒食的,二狼随着爹娘上了祭台,更不能例外。 可寒食是粗粮做的硬饼子,天气又太冷,饼被冻得更硬了。 “二狼不着急,是爹爹疏忽了,这就给你们哥俩弄好。”秦三郎拿过二狼的寒食,用掌温捂了一会儿后,掰成黄豆大小的小碎块,喂给他跟大狼吃。 等所有人都吃完寒食后,冬至大祭就算结束了,张忠带着将士们开道,让大家伙有序离开,还告诉大家伙一个好消息:“明天宰猪羊,给所有将士家分肉,犒劳大家伙!” 亲眷们听罢,高兴得不行,不过大家是没有欢呼出声,这时候大呼小叫的,不合适,不过心里却觉得跟着秦家很不错,起码比跟着许家要好,那许家老是在分配东西的时候搞些恶心人的事儿,很是讨厌。 姜万罡抬眼四望,很是感慨,对孟鸿道:“好好跟着秦侯,他不会亏待你。” “是。”孟鸿应着,又很快护送姜万罡离开……那些世家豪族都想找机会见姜叔,让姜叔跟秦三郎斗,他不会让他们得逞。 而游平则是穿过往回走的人群,来到秦三郎身边,把一封信递给他:“主子,是宁霁派人送来的。\./手\./机\./版\./首\./发\./更\./新~~” 宁霁的信? 秦三郎剑眉一拧,道:“打开。” 为防有毒,游平把信打开,摊开给秦三郎看。 骆英也看见了,是道:“这个姓宁的可以啊,竟是什么都招了。” 不得不说,宁霁确实够聪明,眼见着赶不上冬至大祭后,立刻给秦三郎写信,告知他曹家的事儿,是卫家派人做的。 宁霁还说,他得知这件事儿后,很气愤,会尽快赶来见他,当面详说这事儿,还会亲自去找卫家叔侄,替顾福丫一家讨回公道,给秦顾谢三家一个交代。 (本章完)。 第2460章 族谱 而宁霁也没有隐瞒秦规一家与他一同前来陇山府的事儿。 只不过他说得比较好听:秦规得知你打退戎贼、收复失地、掌握兵权后,说什么都要赶来与团聚,他是你叔父,是秦家人,秦家恢复清白,要是拦着他不让拦,多少会落人话柄,只好答应让他同来,借此盯着他,不让他被人利用。 秦三郎看到这里,脸上是无波无澜,骆英却是大怒,骂道:“秦规那个龟孙,当年只顾着自己逃命,这些年来更是不想着为家里报仇,如今你拼出一片天地来了,他就凑过来分功劳!” 又放出狠话:“来啊,看爷儿怎么收拾你个窝囊废!” 秦三郎平静的道:“骆大哥不用动怒,他什么东西都分不走。老老实实的过日子,我不会为难他,可要是他找死,我会让他这一支不再是秦家人。” 骆英高兴了,拍拍秦三郎的肩膀,道:“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又突然皱起眉头,道:“小子长大了啊,比我还高了。” “我早就比你高了。”秦三郎对游平道:“让人继续盯着。” “是。”游平领命而去。 秦三郎则是去牵顾锦里的手,道:“小鱼,咱们回家。” 又生怕她担忧,宽慰道:“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也有应对之法。” “好,我不担心,咱们回家去。”顾锦里点头应着,去喊两个崽崽:“大狼二狼,咱们回家了。” “啊不不!”二狼摇着小脑袋说着,是不想回去,拉着小骆游,拽着大狼,想要去摸那些刻满名字的石碑。 可惜他人小,一下子是拽不动两个人。 “二狼回家了。”秦三郎松开顾锦里的手,要去抱二狼。 “嗷嗷!”二狼机灵极了,知道爹爹要来抓他了,松开大狼跟小骆游的手,捂住眼睛,朝着石碑跑去。 顾锦里吓了一跳,忙道:“别捂着眼睛跑,会摔倒的!” 担心的果然没错,二狼又绊脚了,眼见着就要砸祭台上,秦三郎飞身一跃,把小家伙给抱起来了,拉下他捂着眼睛的小手,无奈的道:“捂住自己眼睛只是你看不见爹爹,爹爹还是能看见你的。” “呜呜呜!”二狼不高兴了,就是不想回去。 秦三郎道:“爹爹明天再带你出来骑马,可现在得回去了,祭拜你祖父祖母、大伯二伯。” “伯伯?飞飞!”二狼高兴了,想起了爹爹跟娘说的,伯伯给他送了马匹,能让他骑着飞飞的事儿。无\./错\./更\./新`.w`.a`.p`.`.c`.o`.m 秦三郎点头:“嗯,就是你的飞飞伯伯们。” 二狼立马指着远处,道:“啊啊,呀呀!” 那块回家去。 “嗯,咱们这就回家。”秦三郎抱着二狼往回走着,把一直看向这边的大狼也抱了起来,对他道:“大狼,爹爹抱你回家。” 要一视同仁,可不能让大崽羡慕委屈了。 大狼很高兴的点头:“嗯呐呐,家家!” 一行人是很快离开祭台,坐着马车回了秦府。 骆英一家也进了秦府,两人带着各自的妻子,一块摆了一个香案,祭拜骆家、秦家、虞家的人。 跟他们一同祭拜的,还有鬼爷。 鬼爷其实姓虞,是虞表姐的堂叔,秦娘的堂弟。 虞家虽然是几百年的世家豪族,可前朝战乱到大楚建立初期,虞家人死了不少,嫡支只留下秦娘的祖父一家。 虞祖父生有两子一女。 女儿就是秦娘。 嫡长子一个是虞表姐的父亲,英年早逝了,一个是还未满十五岁就夭折了。 而鬼爷则是虞祖父弟弟的遗腹子,跟着虞家祖父长大。 不过鬼爷只是侄儿,不用,也不可能继承家业,因此他从小活得比较野,除了正经。(下一页更精彩!) 学习君子六艺以外,还去学了医术。 成年后,考了个进士,却没有留在京城做官,而来了西北军营,做了文官,还跟着军医们继续学医,给将士们治病。 当初虞表姐的父亲还说过他,让他学医当消遣就成了,虞家子弟又不可能去做医匠,他还是把心思多放在仕途上的好。 可没想到,学医最后是救了他,还在之后的攻占鹰食帮、击退戎贼的大战中立下功劳。 只是鬼爷妻儿皆死,已经看透世事,功劳不功劳的,他是不在乎了,只要几家能恢复清白,几家的孩子能光明正大的活着就行。 “堂舅舅,您带着我们领拜吧。”秦三郎把香递给了他。 鬼爷摇摇头,道:“不用了,你们都长大了,也扛得住事儿了,你们领拜吧,我在后头上柱香就成。” 这话说得,秦三郎他们都很担心……以前家仇未报的时候,鬼爷还有一股斗志撑着,如今几家人恢复清白后,他那口气就没了,浑身上下暮气沉沉的。 虞表姐很难过,道:“堂叔,您是长辈,我们是晚辈,理应您领拜。” 虞表姐也很多年没喊鬼爷堂叔了,以防万一,在鹰食帮的时候,他们都隐瞒自己跟鬼爷的关系。 “啊哈哈!”二狼突然扑了过来,抱住鬼爷的腿,抬头看着他,伸手指着他脸上的面具,很是着急的道:“啊要要,要要!” 嗯,要东西的时候,这个要字倒是说得很清楚。 可他这话一出,虞表姐他们都是心下一提……鬼爷会戴着面具,是因为他的脸受伤了,这是他这辈子的痛。 不过鬼爷倒是没有难过,被二狼闹着,心情反倒好了起来,低头看着他道:“脾气倒是像足了你二伯伯。” “啊伯伯?”二狼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说起伯伯来,他要的不是伯伯,是:“啊啊,要要!” 把脸上的帽子给二狼,二狼喜欢,二狼要! 然而,鬼爷是不可能给的,他可不想让自己的脸吓到几个孩子。无\./错\./更\./新`.w`.a`.p`.`.c`.o`.m 不过…… 他突然从腰间的袋子里,拿出一个新面具来,递给二狼:“给你,拿去玩吧。” “哈哈哈,呦呦呦!”二狼高兴坏了,拿着面具在脸上怼着,跑去跟在场所有的人炫耀了一遍。 好看吗? 二狼是不是很威风?! “哈,不错。”鬼爷是被二狼逗笑了,又叹了一口气,对秦三郎道:“你领拜吧。” 秦三郎听罢,只能点头,第一个给死去的家人上香:“爹娘,大哥二哥,穆哥儿带着妻儿来看你们了,秦家已经恢复清白,后世史书再无人可诋毁秦家一句,你们放心吧。” (本章完)。 第2461章 我们穆哥儿没亏 秦三郎有千言万语想对已故的家人说,可跪在香案前的时候,他只说出这一句话。 他苦笑起来:“爹娘哥哥们说得很对,我确实是个不会说话的闷人。” 顾锦里见不得他难过,安慰道:“说得好不如做得好,你所做的一切,爹娘哥哥们一定很为你骄傲。二哥一定会得意的说,瞧瞧我弟多厉害,一场大战就把戎贼跟皇帝全打趴下了,真是盖世英雄,不过这都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教导有功,哈哈哈。” 最后这个笑,还是学的男人的笑声,看得骆英嘴角抽搐起来,顾氏有病吧?这么严肃的时候,你搁这里说书? 鬼爷却笑出声来:“学得还真像,要是稷哥儿在这里,定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顾锦里:“没准还会拿出一坛酒来,灌给相公喝,再惊叹一声,老幺,你的酒量变好了,都没醉,小时候可是醉得睡了好久。” 鬼爷听得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看来穆哥儿夫妻的感情极好,穆哥儿是愿意跟顾氏说秦家人的事儿,且说得巨细俱全的,顾氏才能学得这样像。 秦三郎在顾锦里的故意逗笑下,心里的难受终于被驱散,脸上浮起笑容来,手臂一张,差点要抱住她,想起这里不是他们夫妻屋里后,只能把拥抱改成握住她的手,道:“谢谢小鱼,总能在我难过的时候让我开心起来。” 顾锦里笑了:“谢什么谢,我不开心的时候你也哄我了,咱们这叫互哄。” “啊哄哄!”二狼跑来凑热闹,钻到爹娘中间,朝着他们哈哈笑。 顾锦里摸摸他的胖脸蛋,道:“不错啊,又学会了一个新字。” “啊哈!”小家伙很高兴,扑在娘怀里,一会儿又钻到爹怀里,还想伸手去抓香案上的供品,被秦三郎给制住了,气得他哼哼唧唧。 顾锦里看得笑了,又把大狼抱了过来,塞给秦三郎:“抱着两个崽崽跟爹娘哥哥们好好唠唠家常。” “好。”秦三郎抱着两个孩子,在香案前跟已故的家人们说起这些年来的很多事情,从逃命、成亲、抗戎到为人父,差不多说了个遍。 而顾锦里就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子三人,脸上带着笑容,偶尔会说上几句。 鬼爷、虞表姐、骆英看得想哭,尤其是骆英,他因此对顾锦里改观不少……看来不止是穆哥儿很喜欢顾氏,顾氏也很喜欢穆哥儿,会想法子逗穆哥儿开心。 嗯,他们穆哥儿没亏,骆英是高兴了! “游哥儿,咱们也来跟你祖父、外公、还有你表舅们聊天。”骆英也把儿子拽了过来,又招呼虞表姐跟鬼爷,一伙人就这么坐在香案前,跟已故的亲人们聊起天来。 直到…… “捏捏,凉,嘟嘟!”二狼拍着自己的小肚子叫着,这是饿了。 顾锦里笑,招呼虞表姐:“表姐,咱们先带几个小家伙去吃饭,让他们继续聊。” “好。”虞表姐应着,跟顾锦里带着三个小家伙去了暖阁,给他们吃午饭。 只是二狼闹腾了起来,指着寒食饼道:“啊啊啊!” 不要吃这个,难吃,要吃蛋蛋。 顾锦里:“小孩子家不能挑食,今天只能吃这个。” 不过她跟虞表姐是把寒食饼碾碎,放在火炕上暖了片刻,才让三个孩子吃了。 有小骆游跟大狼带头,二狼闹了一会儿,也跟着吃了半碗,拍着小肚子道:“饱饱。” 顾锦里笑了,夸道:“我们二狼真厉害。” 撑住,还有两顿等着你。 吃完午饭没多久,三个小家伙就困得睡着了。 虞表姐看着他们睡在一起的模样,眼圈微红,哽咽着道:“真好。” “表姐,咱们也来睡个午觉,今天起太早, 困死了。”顾锦里让三庆拿来一床新棉被,硬拉着虞表姐跟她睡一个被窝。 虞表姐懵了许久,很是不好意思,不过最终笑道:“好。” 两大三小是呼呼大睡,可能太累了,等她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戌时。 虞表姐震惊了,赶忙起身,问着虞嬷嬷:“相公跟三表弟他们呢?你们怎么不叫醒我们?” 虞嬷嬷笑道:“鹰爷跟大人他们在说事呢,听说你们睡着了,是交代老奴,让你们好好歇着,等子夜的时候,再起来一块吃肉锅子,算是团圆饭。” “天冷吃肉锅子,好啊。”顾锦里很高兴。 可二狼却急了,抱住小骆游嗷嗷大哭:“呜呜呜,不不,肉锅锅,不不!” 这闹得,把大狼也弄哭了,掉着眼泪,扯着顾锦里的手,道:“娘,唔一肉哥哥~” “???”顾锦里愣了一会儿,明白自家两个崽崽为啥哭后,是哭笑不得,解释道:“是吃铜锅涮肉,不是吃你们游哥哥,放心啊。” 小骆游也抱着两个崽崽安慰:“不哭不哭,不是吃我哦,吃的是一种锅子煮肉。” 小骆游好一通安慰,两个崽崽才不哭了。 哭了一场,又饿了,可距离子夜还有个把时辰,只能再吃一顿寒食,把二狼都给吃哭了,打着碗里的寒食碎饼道:“呜呜呜,凉,坏坏!” 顾锦里咬了一口寒食饼,无良的笑了:“坏也要吃,不然你就得饿着。” 虞表姐心疼了,抱着二狼哄着:“二狼不哭,再忍一忍,过个把时辰,咱们就能吃肉肉了。” “啊肉肉!”二狼眼睛都亮了,开心了一会儿,可再吃寒食的时候,又哭了,真的好难吃。 顾锦里则是看戏的笑着,把二狼气坏了。 …… 子夜的时候,秦三郎跟骆英把东西准备好了,两家人,加上鬼爷,坐了一桌,吃肉锅子。 “二狼,不可以用手去捞肉,会把你的爪子给煮熟的!” “大狼,吹吹,咱们吹凉了再吃,不然会烫到嘴巴的。” “游哥儿不用给他们两个夹肉,你自己吃。” 小骆游摇头:“我是哥哥,要给弟弟们涮肉吃。” 一顿肉锅子,是吃得兵荒马乱又温馨的。 快吃完的时候,天空下起雪来了,大狼二狼看着飘落的雪花,惊奇不已,跑去接雪花,冲着大人们喊着:“啊啊啊!” 这是什么,没见过啊。 你们是见过的,只是那时候才几个月大,所以不记得了。 “这是雪哦,我爹娘说,冬天寒冷的时候就会下,跟夏天的雨是兄弟呢。”小骆游是个称职的好表哥,给大狼二狼解释着,还拿了空碗,去接雪回来给他们玩。 两个崽崽围着一个碗,戳着里面的雪花,小手指被雪冰到的时候,是开心的嗷嗷叫。 鬼爷看着他们,只觉得这十年受的罪,算是值了。 (本章完) 第2462章 崽崽们人小人物重 三个孩子又玩了两刻多钟后,鬼爷终于道:“天晚了,散了吧。” “成,改天咱们再找个时间喝酒。”秦三郎抱起二狼,顾锦里则是抱着大狼,去送鬼爷跟骆英一家。 二狼还以为是要去外面玩,兴奋的嗷嗷叫,等自家爹爹停下脚步,而小骆游被骆英抱着越走越远的时候,他终于反应过来,是哇哇大哭:“呜呜呜!肉锅锅,肉锅锅!” 小骆游听到二狼的哭声,赶忙哄道:“二狼不哭,游哥哥明天再来找你跟大狼玩。” “呜呜呜!”二狼听不懂,就是哭,把大狼跟小骆游都给弄哭了。 顾锦里忙道:“游哥儿别担心,二狼就是这个样子,等他哭够了就会停了,你先回家睡觉,明天再来。” “嗯嗯,表舅母,我明天一定过来。”小骆游抹着眼泪哭着,还不放心的交代着:“表舅母,哄哄二狼。” 顾锦里听得笑了,回道:“诶,表舅母这就哄他,游哥儿不用担心了,安心睡觉。” “嗯呐,谢谢表舅母。”小骆游应着,可还是止不住眼泪。 鬼爷看着三个小娃娃哭得惨兮兮的模样,开怀的笑了起来,率先走了,骆英夫妻带着孩子跟上。 等他们都走后,二狼的哭声是更大了,差点把屋顶掀翻,可哭过之后,他又好了,趴在爹爹的肩头,开始呼呼大睡。 顾锦里看得差点笑死,握着大狼的手,去戳二狼的脸蛋,道:“瞧你弟弟,是不是个风风火火的娃娃,哭得快,笑得快,睡得也快的。” 顾锦里跟崽崽们说话的时候会放慢语速,大狼听懂了一半,点着小脑袋道:“呐呐。” “是嗯呐呐,要加个嗯字。”顾锦里亲亲他的脸蛋,抱着他回屋去了。 原本要把他们送到隔壁厢房去,可大狼抱着顾锦里的脖子,小手指着里屋道:“要要。” 是最近睡习惯了,还要跟他们一起睡。 大崽难得撒娇一回,必须得宠着:“好,大狼二狼今晚继续跟爹娘睡。” 夫妻俩又轮流带孩子、洗完澡后,钻被窝里睡觉。 “你们跟鬼爷说了啥?吃肉锅子的时候,他的精神好了不少,笑了好几次。”顾锦里问着。 “跟我们无关,是三个小家伙让他想通的。”秦三郎笑着,把鬼爷的话告诉他:“堂舅说,西北还不稳,他得继续办差,帮着我们把西北彻底理顺当后,才能归隐。” 顾锦里:“堂舅真的要归隐?他跟兰家舅舅一般大,没想过再成亲生个孩子吗?” 秦三郎道:“堂舅不会再娶了,当年堂舅母跟两个表弟表妹死在火海里,对他打击太大,且他也受了伤,不好生养了。不过虞家在老家还有一支族人在,不算绝后,等彻底安稳后,堂舅会回一趟老家,从堂亲里选个孩子过继到嫡支来做继承人,也算为虞家尽孝了。” 虞家外公还有一支堂亲,是守在老家的,世家豪族都是这样,为了不断香火,不会让所有子弟都出仕为官,会留下一支子弟,繁衍生息。 如今看来,这种做法是对的,起码虞家没有因此断绝。 顾锦里听得放心了:“这就好。” 可想起虞家的事儿,又难过起来……虞家终究是被连累得家破人亡。 “以后,多让大狼二狼去陪堂舅,他喜欢两个孩子。” 秦三郎:“嗯,天天抱着孩子去闹他。” 顾锦里:“还有郁叔,两个孩子也得经常去看他才行……郁叔人也挺闷的……咱家的两个崽崽真是……人小任务重,当起了中老年人的开心果果。w_/a_/p_/\_/.\_/c\_/o\_/m” “好,放心,我会让巴虎他们带着孩子去看郁叔。”秦三郎应着,等了一会儿,见顾锦里没应声后,是笑了,这么快就睡觉了。 “晚安。”他。(下一页更精彩!) 撑起身体,亲了亲她后,重新躺下,看着媳妇和孩子,很快也睡着了。 …… “啊~”顾锦里半梦半醒之间,觉得身上颠簸了起来,是轻喊了一声,张口咬了某人一下。 秦三郎趁势狠狠吻住她,又心疼的问着:“可是弄疼小鱼了?是我不好,太急了,那我轻些。” 说着轻些,动作倒是一点没慢下来,反而加快了,顾锦里咬着他的肩头,努力睁开眼睛,往旁边看去。 “崽崽们没在,我把他们抱走了。”秦三郎把她的脸扳了过来,吻上她,道:“现在小鱼是我一个人的,除了想我与当下这桩事儿,不许再想任何的人和事儿。” 这么霸道直白,让顾锦里脸色绯红起来,不过他从十一月就忍到现在,十天了,每天晚上都很痛苦,她心疼了,决定宠宠他,是抬手圈住他的脖子,身子迎合着他,还坏心的吻上他的喉结。 “嗯!”秦三郎闷哼一声,咬住她的唇,隐忍着道:“坏小鱼,又欺负我。” 顾锦里冤枉:“现在明明是你在欺负我。” 这话说得,秦三郎的嘴角扯出一抹坏笑来,没有说话,却是把怀里的小鱼折腾惨了。 …… 等顾锦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她看着外头昏暗的天色,以及那张靠过来的俊朗笑脸,嘴角抽搐,推开他,道:“再这样下去,别人还以为我得了绝症……老是睡到下午才起来,只有病人才会这样了。” “胡说,小鱼永远都会健健康康的。”秦三郎严肃的说完这句后,又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点讨好,道:“小鱼放心,没人敢说什么。” 要是有谁乱传小鱼闲话,他会把对方送去见阎罗王。 可是…… “小吉跟陶嬷嬷、虞表姐、兰家舅母有没有来找我?要是找了,又让人回去,多不好。” 秦三郎笑了,趁机抱住她,道:“放心,她们今天都没过来,兰家舅舅回来了,一家子正在团聚,兰家舅母没空过来要好处。小吉跟陶嬷嬷明天才会过来,小鱼今天就放心睡。” 顾锦里听罢,终于放心了,肚子也跟着咕噜叫起来。 秦三郎有点自责,忙道:“小鱼歇着,我去给你拿东西吃。” 吃食一直给她温着。 顾锦里摇头:“不用,我起来去外头吃,老是在睡觉的床上吃东西,不好。” 说着已经爬起身,只是身上还是软绵绵的,瞪了一眼给她递衣服的秦三郎,气道:“都怪你。” “是,都是我的错,可我喜欢小鱼。\./手\./机\./版\./无\./错\./首\./发~~” 爱极了,怎能不碰? 他的眼神太过灼热,让顾锦里想起今早的事儿,脸颊滚烫起来。 (本章完)。 第2463章 背锅的卫家叔侄 秦三郎瞧得心热,又亲上了她,在顾锦里差点要窒息的时候,松开她,抚着她的脸庞,笑得不行的道:“小鱼还是学不会换气。” 在这事儿上,他媳妇有点笨啊。 顾锦里抓起他的手,咬了一口,凶恶的道:“不是我学不会唤气,是你把我的气给抢光了!” 我想吸口气都没有啊。 秦三郎听罢,抚摸着她脸的手一划,落在她的嘴唇上,声音醇厚如酒的道:“小鱼要是再这么说,我怕自己又会……” “饿了,我去吃饭了,你自己在里屋待着吧。”顾锦里赶忙打断他,穿好衣服起身,往外屋走去。 没一会儿,秦三郎就追了出来,她肩头一重,身上多了一件白色皮裘。 顾锦里一愣:“这是哪来的?” 全白无杂色的皮裘,一看就知道相当值钱。 秦三郎道:“是家里的东西,先前被封在宅子的库房里,不过没人敢动,后来骆大哥掌管鹰食帮后,劫过几回辎重,逼得镇守陇山府的人把秦骆两家的东西给送出城做交换。” 得亏是交换得早,要是再晚个几年,戎贼一来,什么东西都会被抢光,而宅子之所以没被烧,是因为拓古德想改风易俗,下令不许烧宅子,让戎贼学着住宅子、种地。 又指着外屋炕上的一个箱子道:“里面是这边库房的物品登记册子,还有库房钥匙,小鱼收着,以后这些都是小鱼的。” 哈,顾锦里是没忍住笑出声来,装模作样的问道:“都是我的吗?” 秦三郎点头,抱着她道:“嗯,都是小鱼的,包括我。” 也是你的。\./手\./机\./版\./首\./发\./更\./新~~ “肉麻,你先让让。”顾锦里相当无情的推开他,裹着皮裘来到炕上,打开箱子,看见一沓沓的物品登记册子,以及银票:“发财了!” 顾锦里的眼睛亮得都能当火把了,又想到一件事儿,赶忙去看银票上的印子号,确定是大楚朝通字号的印子后,终于放心了:“就怕它们不能用。” 又赶忙对秦三郎:“对了,换金银,得把七成以上的银票全都换成硬通货,金银首饰、宅铺田地、字画古玩的都可以,就是不能留着太多银票。” 秦三郎明白顾锦里的担心,道:“小鱼放心,堂舅、矛叔、盛三爷已经在做这事儿,祖父跟爹在世的时候,也给家里留了一大批金银通物,即使大楚有变,这些东西也能让咱们支撑很久。” 卫、秦、骆、元几家的祖辈都是经历过前朝大乱的……那时候,不仅仅是粮食紧缺,是连银票都成了废纸。 经历过这些的他们都怕了,所以对银票没好感,比较喜欢硬通货。 “这就好。”顾锦里放心了一些,又指着箱子里的银票道:“趁着如今大胜的消息传开了,大楚各地比以前稳当,得赶紧拿这些银票去南边买粮食,粮草棉药这些物资都是不嫌多的,能用银票买的时候就多多的买回来。” 手里有东西,心里才能不慌。 秦三郎点头:“嗯,在去接你们母子三人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去南边买物资了,沿途会有酆家、盛三爷打点,物资定能平安到西北。” 顾锦里见他说了两次盛三爷,是问道:“可是兴安府的盛三爷,他曾经为了有孕的媳妇向我求过驱虫神药,他到底是什么人?” 秦三郎道:“是西北旧军盛家的人,此次领兵帮忙打仗的盛将军是他堂兄……盛家跟元国公府有亲,还跟酆家一样,也是元国公旧部。元国公家被刻意打压后,酆将军就主动解甲归田,接手家里的镖局。” 又道:“西北这边要建一条行军物资路线,确保物资往来快速无阻,昨晚我把这事交给堂舅了,他会领着酆家、盛家把事情办好。” 顾锦里听得很高兴:“酆家盛家都愿意跟着你干,。(下一页更精彩!) 太好了。” 不过,又心疼起来:“可你的担子也会越来越重。” 秦三郎笑了,抱着她道:“小鱼不用心疼我,我打小就是学这些的,知道该怎么做……小鱼要真心疼我,夜里就多纵容我一些,我很喜欢的。” “吃饭,饿了!”顾锦里听得内心咆哮,我的那个单纯可爱的秦小哥去哪里了?还回来给我,这个太荤了,我顶不住。首\./发\./更\./新`..手.机.版 哈哈,秦三郎是笑出声来,又赶忙把饭菜递给她:“吃吧。” 可不能饿到他的小鱼。 “你饿吗?陪我一块吃吧。”顾锦里把一碗鸡汤递给他,秦三郎接过,边吃边给顾锦里说陇山府的事儿,以及今后的一些安排。 “嗷嗷,捏捏,凉!” “啊啊,爹爹,娘。” 两个崽崽是玩回来了,看见爹娘后很兴奋,挣开奶娘搀扶的手,朝着爹娘跑去,可天冷,穿得很厚,被门槛给绊到了,砰砰两声,砸地上了。 两个崽崽懵了一会儿,立马放声大哭:“哇呜呜呜!” “不哭不哭,爹爹给你们吹吹。”秦三郎赶忙去抱两个孩子,很快就把大狼哄好了。 可二狼是趴在秦三郎怀里,哭得天崩地裂的,足足半刻多钟后,才算止住哭声,又闹着说肚肚饿了。 顾锦里跟秦三郎给他们喂饭,等吃完后,秦三郎带着他们母子三人去逛宅子,顾锦里也见到了那颗海棠树。 只是如今的海棠树光秃秃的,除了一些落雪以外,啥也没有。 不过…… “等到来年三月,它就会开出满树的花来,到时候我带小鱼来看。” 顾锦里点头,看向秦三郎:“嗯,等到开花的时候,咱们在树下铺个毯子,一块来赏花吃美食。” 赏花太单调,必须得吃点。 秦三郎想象着那样的画面,是抱住了她,温柔而期盼的说着:“嗯,到时候咱们一家来赏花品食。” “啊啊啊,抱抱!”二狼看见爹娘抱在一起,也闹着要抱抱。 顾锦里笑:“好,一起来抱抱。” 一家人是开开心心的抱在一起,过了很轻松的一天。 …… 翌日上午,顾锦里正在等着小吉跟陶嬷嬷的时候,宁霁跟秦规就到了,不过他们被拦在城外,没能进去。 秦规怒了,指着拦住他的千户,哽咽着道:“你可知某是谁?某乃秦家人,新任秦侯的亲叔父!” 说到新任秦侯四个字的时候,秦规心里钝痛不止……他在东北给卫家人做牛做马,就是期盼着卫家大业有成之时,把秦侯的位置给他,如今侯爷之位是没了。 可身为侯爷叔父的待遇总该有吧? 他这一路可是千难万险的过来的,这些兵头还敢拦着不让他进城,真是欺人太甚! (本章完)。 第2464章 叔父是来助你的 守城门的千户姓酆,乃是酆将军麾下的人。 他瞅瞅秦规,道:“口说无凭,你得拿出证据来。” 又解释道:“陇山府这边靠近戎贼,必须严防细作,像你们这样零散而来的外地人,得在城外住上三天,查明身份后才能进城,没有一来就能进城的,除非有紧急军务,或者是秦侯召见,又或者有城内身份贵重的人物做担保,方可进城。” 说得很在理。 可秦规逃命的时候用的是假户籍,而为了赶上冬至大祭,他们是在圣旨没下、秦家还属于逃犯的时候,靠着宁霁帮忙赶来的。 如今让他拿出证据,他还真拿不出自己是秦规的证据来。 靠宁霁? 宁霁现在的身份都要找熟人来核查,根本帮不了他! 酆千户再次看向秦规,道:“你当真没有可证明身份的东西?要是没有,为防止你是细作,按照军法,你会被抓起来。” “宁兄,现在该怎么办?!”秦规怕了,赶忙去扯宁霁。 宁霁内心恼怒,我们皆是有头有脸的人,你这样拉扯像什么话? 不过他面上淡然的道:“秦兄不必着急,某已经派人去告知曹伯爷,他与某认识,得到消息后会很快赶来接我们,等着就是。” 宁大公子倒是能证明宁霁的身份,可宁霁不想连累宁家,早就让人拦着宁大公子,不让他出现在城门口。 毕竟现在大业未成,要是秦卫两家围攻京城的时候,景元帝一发疯,把宁家给屠了怎么办? 至于让宁家逃出京城的事儿,还不是时候,得再等等。 可曹伯爷还没到,邬长方却出现了,手中长鞭故意朝着秦规跟宁霁打去,啪啪啪,抽了他们的后背好几下,怒道:“哪里的乞丐,敢堵爷儿的路,滚开!” “啊!”秦规被抽得倒在地上,朝他喊道:“大胆狂徒,某是秦规,是新任秦侯的亲叔父,你竟敢毒打于我!” 打你怎么了? 像你这种大难临头自己逃的怕死鬼,打你都是便宜你的。 邬长方心里很是不屑,不过面上却震惊无比,赶忙下马,去拽秦规,端详着他的脸一会儿后,猛拍着他被抽的后背,高兴的道:“诶哟,秦二叔,真的是你,老了这么多,长方都快认不出你了。” 又故意大声道:“秦家被抄家,秦家人被斩杀的时候,你不是带着巨额家财逃去东庆了吗?那日子应该过得很滋润啊,怎么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家财被东庆的土匪给劫了?!” 得了,这话一出,凭着大家伙对八卦的喜爱,不用天黑,最多下午就能传遍整个府城内外:秦规大难时抛下全家,带着家财独自逃命,结果落魄了,得知秦家起来后,又巴巴的回来认亲,啊呸,不要脸的老东西! 秦规被背上的疼痛吸引,一时间是没有发现邬长方的歹心,还因为遇见故人而高兴,握住他的手,道:“长方,你是邬家的长方?” 邬长方欢喜点头:“正是小侄。” 又埋怨秦规:“秦二叔,你怎么现在才来?冬至大祭都过两天了,诶,您要是早点赶来,祭拜祭拜战死的英灵们,老秦侯泉下有知,也会感叹一句,您老终于长进了!” 秦规听到这里,终于觉得不对劲了,是道:“邬家侄儿误会了,我也想早点来,可是……” “您不用说了,小侄明白您的艰难,没事,明年还有大祭,您老明年再祭拜也成。”邬长方打断秦规的话,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说完就看向宁霁,喜道:“宁小叔,你也来了,这陇山府真是个风水宝地,故人们都往这里来了。” 哼,都他娘的是一群唯利是图的东西,看见陇山府有利益,全都来了。 宁霁被暗讽,并不生气……呵,邬长方,你就得意吧,等你 邬家被屠光的时候、等新朝建立,开始著书写史的时候,我一定让你们邬家遗臭万年! 邬长方又道:“你们可是要进城?那我带你们进去。” 又看向酆千户,道:“都是故人,快放行,我带他们去见秦侯。” “成。”酆千户应着,可做戏做全套,他还是让秦规、宁霁他们登记,用过诱虫药,检查一遍身上可有利器或毒药后,才让他们进城,恭恭敬敬的道:“秦二老爷、宁先生,慢走。” 回应他的是秦规的一声冷哼:“哼!” 酆千户丝毫不在意,收回目光,继续带兵守卫城门,不过他早就已经派人把这边的消息告诉秦侯。 半路上,秦规他们遇见了曹伯爷:“秦兄、宁兄,你们进来了,我正要去接你们呢。” 曹伯爷最近过得越发滋润了,许尤死了,他跟秦家的关系更好了,也没有因为偏向秦家而得罪景元帝,因着木薯推广为粮的事儿,景元帝还褒奖过曹家。 “曹兄!”秦规看见曹伯爷,激动又心酸的,当年他们这一批年纪相仿的人,曹伯爷算是过得最好的,都继承曹家当伯爷了,他却彻底错过了秦侯之位。 不过,要是卫家登上大位,没准他自己能凭借功劳得个国公之位。 开国公之位,你以为是路边的野菜,你随便搂一把就有吗?没点可比肩新皇家的功绩,你是休想成为开国公侯! “秦兄莫难过了,你们秦家是否极泰来了。”曹伯爷安慰秦规几句后,带着他们去了内城的秦府。 这回倒是没有被拦着,很快就被请进去,见到秦三郎。 秦三郎经过这几年的大战,身上积威极重,秦规看见他的时候,被吓得后退几步:“穆,穆哥儿……” 秦三郎微微点头:“二叔,坐吧。” 这么轻易就认他了,秦规更加吃惊了,是不敢动。 还是宁霁推了推他:“秦兄,进去坐吧,跟秦侯好好叙话。” 又朝秦三郎道:“恭喜秦侯,大愿得成。” 秦三郎笑了笑,道:“宁先生一路辛苦,请坐。” 虽然笑了,却喊他宁先生,而不是宁叔,宁霁很失望,想着这一定是顾锦里给三爷吹的枕头风,让三爷渐渐疏远他,且接待他们的地方不是书房,而是前院的暖阁! 书房重地,能进者,皆是主家信任的人,如今没能进书房,让宁霁心里沉重起来。 “诶。”宁霁笑着,跟秦规进了暖阁,而邬长方跟曹伯爷没在,两人在前院客堂里等着,方便秦三郎他们说话。 秦规一坐下来就哭,哭自己这一路上的辛苦,秦三郎被他哭得有点不耐烦,打断他的哭声,道:“二叔大可给我送信,告知我,你要来陇山府的事儿,我定会给沿途的关卡送信,让他们给你放行。” 自己瞒着不说,能怪谁? 又直接问道:“二叔此来有何打算?” 赶紧说。 秦规:“自然是来助你统领西北的。” (本章完) 第2465章 族谱【2】 秦三郎听得想笑,你还是这么蠢,我就放心了。 不过秦规显然是长进了,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后,忙道:“叔父并不是想来抢功劳,是明白你掌兵不容易,所以想给你帮忙,可你要是人手充足,不需要叔父,那叔父就不插手……叔父此来,主要是想看看你……穆哥儿,你还活着,叔父真的高兴,即使叔父现在就死了,到了地下,也能对你爹有个交代了。” 说完又哭了起来,一副见到侄儿还活着的感动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秦规跟秦爹的关系多亲厚呢。 实际上,秦爹根本不想见到秦规这个弟弟,秦祖母可是秦规的生母害死的! 秦规生怕秦三郎生气,哭了片刻就停下了,对秦三郎笑道:“叔父新娶了一房继室,还生了一个女儿,她们正在赶来的路上,过半个月就能到,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吃顿团圆饭。无\./错\./更\./新`.w`.a`.p`.`.c`.o`.m” 还说了吉氏跟彤姐儿的一些事儿。 可秦三郎听得毫无波澜,甚至有点烦:“既如此,二叔就暂时在城内住下,等吉氏她们来后再说。” 又提醒道:“二叔,陇山府这边还不稳当,在陇山府行走,除了要遵守刑律以外,还得遵守军法军规,要是触犯这三法,即使你姓秦,也要按律处置。” 秦规听得很不高兴,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防着我用你的名义去谋利益吗?我可是你亲叔父! 可他现在不能得罪秦三郎,只能应道:“穆哥儿放心,叔父会守规矩,不会给你添麻烦。” 嗯,倒是有点聪明了。 秦三郎道:“二叔一路劳顿,若无其他重要的事儿,我让矛叔带你们去住处歇着。” 矛叔就在暖阁门外守着,听见这话,走进来道:“二老爷,马车准备好了,请随老奴来。” “马车?”秦规皱眉:“就住在秦府,哪里还需要马车?” 矛叔笑道:“并不是,二老爷的住处在外城的康福街,是老爷在世时特地建造,给秦家族人所住。” 这个老爷说的是秦爹。 秦规听罢,气得哆嗦……他千里迢迢赶来,不让他住在秦府就算了,还让他去住秦家族人的宅子,是连一座单独的宅子都没有给他准备! 可秦爹不喜欢秦规,凭什么给他单独建一座宅子? 爱住就住,不住就滚! 秦规又哭了,这回是委屈得哭的:“穆哥儿……” 刚喊了一声又停住了,秦穆瞧着是个冷血的,且他是长辈,哭哭啼啼的也不像话,既然如此,秦规只能道:“叔父这次过来,其实还有一桩大事。” 他把一封信拿出来,递给秦三郎:“是苏氏的信……你看看吧。” 矛叔接过信,摊开放在桌上给秦三郎看,秦规看得恼怒又羡慕的……如果他是秦侯,阅信之时,也能被这般服侍。 苏氏是秦规的前妻,秦家被抄家前,得到消息,提前跟秦规和离了,带着一双儿女去了嫁妆庄子里度日。 如今得知秦家没事了,还恢复了爵位,是给秦规去信,说要复婚,最起码得让一双儿女回秦家,继续做秦家的嫡子、嫡女,不然她就烧了族谱……秦家是开国侯,不管大楚会不会亡,秦家都是会被写进史书里,流传后世的,要是秦家族谱被烧,秦家的脸面会丢到后世去! 秦三郎看完信后,看向秦规:“二叔的意思是?” 秦规见他主动问了,心下笑了,臭小子一直摆着张阎王脸对我,如今事关秦家族谱,终于知道怕了? 秦规压下内心的得意,为难的道:“叔父真是无法决定,所以把信给你,让你定夺……毕竟你是秦侯,又是宗房子弟,这件事理应你来做主。” 不过,他保证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叔父都会帮你。” 呵,有了族谱做。(下一页更精彩!) 要挟,他就能要秦三郎答应很多是,起码能让秦三郎礼待他,甚至能换个差事,在这边收拢人心。 秦规虽然没有掌兵的能力,可看着这几十万大军,也是眼馋得很,怎么着也得随时知道这支大军的情况才行。w_/a_/p_/\_/.\_/c\_/o\_/m 可秦三郎道:“两家早就分家,这是二叔的家事,我不好插手,二叔自己看着办吧。” 秦规惊了:“可苏氏说要烧了族谱,那可是秦家流传几百年的族谱,即使前朝大乱,你爷爷也没有把族谱弄丢!” 如今轮到你执掌秦家,你总不能任由苏氏把族谱烧了吧? 那你对不得起秦家的列祖列宗吗?! 秦三郎看了秦规一眼,淡然道:“苏氏手里的族谱是假的。” “什么?”秦规惊了:“不可能,苏氏送来的信里有一张纸,上面写着秦家几位祖宗的姓名、妻室、子孙,我看过族谱,是对的,没有错,她定是对照族谱抄写的。” 又道:“苏氏还说,族谱是你娘临死前偷偷交给她的。” 所以一定是真的! 说起秦娘自尽的事儿,秦三郎难过了一会儿,可他道:“我娘不会把族谱交给二婶,只会交给看得住族谱又信誉好的人。” 苏氏和离是先回的娘家,苏家人也害怕,定会搜查她带回来的东西,即使苏家人不搜查,他大胜的消息传开后,世家豪族的人也会派死士去秦家相熟的人家里搜查,找到族谱,或是以后拿来威胁,或是拿来讨好结交。 苏氏,一个住在京城郊外庄子的和离妇人,怎么对抗这些人家的死士? 秦三郎把话说了,最后道:“所以苏氏手里没有秦家祖传的族谱,即使有,也是假的,真的一定在别处。” 秦三郎说得合情合理,秦规是噎住了,又不服气的道:“那你觉得族谱在谁手上?!” “封先生手里,或者皇后手里,甚至有可能在景元帝手里。”秦三郎让矛叔把信还给秦规,道:“反正不可能在苏氏手上,她这么做,应该只是想回秦家。” 秦规看着那封信,一时间是接不下去,越想越气,是怒骂起来:“苏氏竟敢骗我们,真真是个毒妇,当年我就不该娶她为妻!” 得了吧,就你亲娘做的事儿,可是被景武帝皇后下旨申斥了的,要不是你爹出面求情,你连苏氏都娶不到。 秦规骂完后,又看向秦三郎,少顷问道:“穆哥儿,你觉得,叔父可要迎回苏氏?” (本章完)。 第2466章 谁也不能破坏他的家 秦三郎听得笑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秦规:“这是二叔家的私事,与我何干?” 秦规:“可你现在是秦侯,又是宗房子弟,让这等叛妇归家的大事儿,自然得你点头。” 秦三郎有点烦了:“那你就休了吉氏,把苏氏迎回来,说来苏氏也保住了秦家的一双子孙,算是有功,迎回来,二叔还能得个贤命。” 秦规急了:“休了吉氏?不行,她年纪轻轻就嫁给我,对我有恩,我怎能一得势就休了她?!” 吉氏比他小十几岁,正是年轻貌美的时候,他可舍不得。 “那你就把这破事推给穆哥儿?秦规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骆英冲了进来,揪住秦规的衣襟,道:“老子警告你,来了陇山府就老老实实的,敢谋些对穆哥儿不利的事儿,不用穆哥儿出手,老子会亲手送你去见阎罗王!” 想用长辈的身份来压穆哥儿,也得问问老子答不答应。 “骆,骆英!”秦规看见骆英惊恐交加,大意了,忘记这个滚刀肉也在陇山府了。 骆英龇牙咧嘴,笑了:“正是老子,是不是很惊喜啊?” 惊喜个鬼,你怎么没跟秦稷一起死在京城! 秦三郎则是岿然不动,任由骆英收拾秦规。 宁霁见状,终于出声:“秦二老爷,你一路劳顿,还是先回住处歇着吧,其他事情,改日再说。” “宁兄?”秦规震惊,想说什么,被宁霁的眼神止住了。 又看看凶神恶煞的骆英,为了不被这刺头算账,只能忍气对秦三郎道:“穆哥儿,方才是叔父糊涂了,苏氏的事儿,叔父会跟吉氏商量着办。” 言罢,又看向骆英,道:“骆家侄儿,能放开我了吗?” 骆英冷哼,看向秦三郎,见他点头后,才转头对秦规道:“识相的,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的下场!” 言罢,手一动,砰一声,让秦规撞在桌沿,把秦规的后腰撞得生疼。 秦规悲怒交加,恨不得宰了骆英,又看向秦三郎,想说些什么,被矛叔打断:“二老爷,请。” 秦规只能先跟矛叔离开了。 半路上又后悔了,大意了,竟是没让秦穆把那两个双胎男丁喊来拜见他,他可是他们的叔祖父,他们理应给他下跪,行大礼! 可如今再折返回去,不说骆英跟秦穆,宁先生也要恼了他,秦规只能放下掀帘子的手,坐着马车朝康福街去。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矛叔:“听说穆哥儿得了两个双胎男丁,长得如何?” 一说起大狼二狼,矛叔就高兴,是道:“康健聪慧,十分讨喜,见过两位小公子的人就没有不喜欢的。首\./发\./更\./新`..手.机.版” 秦三郎继任秦侯后,两个小家伙能被称为公子了。 秦规听罢,心头揪痛……他年纪不小了,吉氏又只得一个女儿,要是不把秦良接回秦家,外人该怎么看他这一房? 那些小人惯会捧高踩低,定会说这是他当年抛下秦家,自己逃命的报应! 可这岂不是要便宜了苏氏? 秦规很烦躁,想到秦良这个名字,更是心烦不已,在马车里流下泪来:爹,儿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打压我们这一房,给你孙子起这样的名字! 秦规在哭哭啼啼的时候,宁霁已经跟秦三郎说了曹家的事儿:“二爷这回确实是过分了,都这么多年了,还是瞧不起农家女,想着你成了秦侯,应该换个贵妻,是让曹家逼着谢家姑娘来坏了你跟小鱼的信任。” 哦豁,这时候知道叫小鱼了,怎么不骂顾氏红颜祸水了? 又道:“王家女是卫王的继室,因着卫家遭难,只剩下他们叔侄了,卫王很疼卫二爷,把王家的人手都给他用,他就借着王家的人手做了这事儿。” 卫二一直看。(下一页更精彩!) 不起顾锦里,觉得她就是个想要攀龙附凤的女人,秦三郎被她给骗了。 而卫二在大丰村住过几年,是知道顾福丫一家的,他离开大丰村去当兵的时候,三爷爷三奶奶还拜托他,到了新府城后,记得帮忙找顾福丫一家。 一连串的说辞说完,让整件事看起来合情合理了很多。 宁霁又道:“不过卫王太疼卫二爷了,大概会把这事儿扛下来,具体如何,得等他回信再说。” 又道:“我会知道这些,是因为卫长安,他是卫二爷给我的人。” 言罢,把卫长安叫了进来。 “奴才见过秦侯。”卫长安跪下,给秦三郎请罪:“秦侯息怒,这件事确实是二爷的不是,可二爷只是觉得您委屈了,想给你换个名门贵女做正妻。” 秦三郎冷笑:“如果卫二还是这般,那秦卫两家就此断绝关系,永世不再往来!” 什么! 宁霁跟卫长安都惊了,没想到秦三郎这么狠,竟要跟卫家断句关系:“您,您跟二爷可是嫡亲的表兄弟!” “表兄弟就能一次两次的把手伸到本侯的私事上来?那卫二也太看得起自己,太过小看本侯!”秦三郎看向宁霁,道:“这件事,必须要有个交代,且要交代得清清楚楚,如有隐瞒,本侯不会轻饶,如是卫二所做,本侯也不会轻饶了他,我对他,秦家对卫家,够好了!” 秦家因为卫家而被诛连,家破人亡。 卫二在大丰村的时候还屡次闯祸,是他给他平了事儿,扫清了尾巴,让他能潇洒的去东北。 可他帮卫二,不是让卫二来对付小鱼的,不管是谁,想坏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家,他都不会放过他! 这? 卫长安看着秦三郎愠怒的脸,害怕了,赶忙看向宁霁。 宁霁看着秦三郎,想起前世他杀伐的模样,也心生胆寒,赶忙保证:“三郎放心,我会跟卫二联系,让他给你,给小鱼一个交代,绝不会让他只给送来王家几个替死鬼就了事。” 秦三郎点头:“让卫家尽快。” 至于顾福丫一家被救的时间过于蹊跷一事儿,秦三郎没有立刻问宁霁……只因他现在连宁霁也信不过了,知道得这么清楚,还能掐着点赶来告诉他真相,这样的宁霁,让人不得不防。 “放心,宁叔一定让卫家尽快。”宁霁见秦三郎不再追问,心里松了一口气,一身威压的,再逼问下去,他也有些扛不住。 又问起大狼二狼来:“两个小家伙可在?宁叔还没见过他们,想见一见。” (本章完)。 第2467章 拿到族谱 跟两位公子的关系亲厚,对他来说有数不完的好处。 秦三郎道:“宁先生一路赶来辛苦,先去住处歇着,过段时日再见他们。” 宁霁心下一沉,三爷这是对他越发不满了,不但把称呼改了,还不许他见两位公子。 宁霁着急担心着,可三爷的脾气太硬,要是跟他对着干,只会适得其反,他只能笑道:“三郎说得是,这一路赶来,我确实有些撑不住了,先告辞。\./手\./机\./版\./无\./错\./首\./发~~” 又问道:“我住哪里?” 秦三郎:“宁先生是宁家人,可跟宁大公子同住,或者去康福街跟秦规住一起。” 宁霁毫不犹豫的道:“我去康福街住吧,我如今不好跟宁家来往太多,以免他们在京城被为难。” 这一点,他倒是没瞒着秦三郎。 秦三郎点头,让人送客了。 宁霁是立刻起身走了,只是心里很不情愿,可临走前,还是被愤怒的骆英警告了:“你最好说的是实话,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又道:“告诉卫岐跟卫小二,他们给的交代最好有诚意一点,不然骆家也会跟他们断绝关系,还会……” 呵呵,骆英阴森的笑起来:“还会把东庆的一些事儿,公之于众!” 卫二跟东庆郡主成亲那晚,他可是在的,那场杀戮,他知道很多细节,要是说出去,不止卫二,连卫岐的贤名都会毁于一旦。 宁霁听罢,突然后悔让骆英留下来听了,不过他很快就应道:“鹰爷放心,我会你的话,转告给卫家叔侄。” 骆英:“哼,不转告也行,他们要是再敢欺负穆哥儿,老子直接揍他们!” 宁霁被威胁,心里很生气,可很快又不在意了,须知太狂了,可是会把自己作死的。 “是,我明白。”宁霁说完,朝秦三郎点了点头后,提步离开。 秦三郎看向骆英,道:“骆大哥,以后不必为我去得罪人,我跟你说过,我长大了,能担得起事儿。” 骆英怒了:“你嫌弃我太冲动,说话得罪人了是吧?!” 秦三郎笑了:“不是。我不想骆大哥去得罪人,是因为我想照顾骆大哥,你辛苦这么多年,帮我许多,该享享福了。” 这话说得,骆英高兴了,很是欣慰,道:“成,既然你这么想的,那哥哥就成全你,今晚请我喝酒吧。” 秦三郎摇头:“一块吃饭可以,但喝酒不行,骆大哥的身体要好好养着。” 受过两次重伤,不趁着现在安稳了好好养身体,等过了四十岁,身体怕是要生出很多病痛来。 骆英冷哼一声:“你可真啰嗦,行行行,不喝酒了,留着做酒精救命,去见见邬长方,他还在客堂里没走。” “嗯。”秦三郎跟骆英去见邬长方了。 邬长方看见他们很生气:“终于想起爷儿来了?赶紧去暖阁,这里冷死了!” 又回头对曹伯爷道:“你没事做吗?” 曹伯爷听罢,想掐死邬长方的心都有了,本伯爷陪你挨冻这么久,你竟然要敢我走! “赶紧回吧,爷儿有大事要跟秦侯说。”邬长方说完,率先离开客堂,朝暖阁走去。 曹伯爷只是告辞,说道:“秦侯先忙,我改天再来说木薯推广的事儿。” 秦三郎点头应了一声,喊人送客后,跟着骆英回了暖阁,问邬长方:“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邬长方坐在铺着兽皮的炕上,道:“想知道?喊声哥哥来听听?” “乌龟,当着老子的面摆谱,你找死是不是!”骆英朝着邬长方扑去,要揍他。 邬长方气得要死:“住口你个土匪,再喊老子这么绰号,老子就把秦家族谱给烧了!” 骆英跟秦三郎都惊了,忙问:“秦家族谱在你这里?” 。(下一页更精彩!) 邬长方点头,很是嚣张的道:“没错,就在爷儿手上。呵呵,知道怕了吧,还不赶紧端茶倒水,伺候起来!” “伺候你爹,你不会是偷听到秦规跟我们的谈话,故意来讹我们的吧?”骆英不信,甚至想毒打邬长方一顿。 邬长方道:“爷儿是想偷听来着,可连暖阁都没靠近就被你们的人拦下了。” 而这也让邬长方知道,大哥的决定是对的,秦家即使遭遇过大难,可再起来的秦家不比以前差,甚至更厉害了。 又佩服起秦乘来……秦乘被抓后,没有想着救自己,而是做了两件最对的事儿,其中一件就是解散秦家所有的势力,让他们脱离秦家,几乎是完美保存了秦家所有的力量。 如今,这些人都回来了,不说秦三郎本事大,即使是秦规那个废物,这些力量也能把他给捧起来。 “我娘把族谱给了周大姑娘?”秦三郎看向邬长方问道,如果邬家手里有秦家族谱,最大的可能就是娘临死前把族谱给了周大姑娘保管。 邬长方挑挑眉,道:“错了,族谱不在你娘手里,她早就给了你大哥,而这事儿跟我大嫂也没关系。” 邬长方就是个欠揍的,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指着茶杯道:“爷儿渴了,赶紧倒茶。” “倒个屁,赶紧说,不然老子砍死你!”骆英气得要死,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十几年前,秦稷、骆英、邬长方这批同辈人可是京城有病的滚刀肉,铁刺头,因此邬长方根本不怕骆英,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道:“砍砍砍,赶紧砍,谁要是不敢砍谁就是王八蛋,不过爷儿要是伤了一下,秦家族谱就完了!” 骆英噎住了。 “骆大哥别急。”秦三郎去倒了茶,双手递给邬长方:“请用。” 邬长方扬着下巴道:“喊声哥哥来听听。” 秦三郎:“邬家哥哥,请用茶。” “诶,乖啊。”邬长方接过茶,喝了,却没给族谱,而是指着骆英道:“他骂我,还想打我,必须赔礼道歉,不让族谱还是得烧。” “娘的,别拦着我,今天老子不把他剁了就不姓骆!”骆英气得七窍生烟,推着拦住自己的秦三郎,要去走邬长方。 邬长方是真的欠揍,还朝骆英勾手指,说着:“来啊,不敢砍的是孙子。” 秦三郎被他们闹得头疼,不过看着他们闹腾的模样,又想起小时候,他们也是打成一团的,可打完后又好了,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的,把骆英跟邬长方都给吓到了。 (本章完)。 第2468章 邬家想换什么? 骆英忙道:“穆哥儿,你没事吧?别吓我。” 邬长方坐直身子,看着秦三郎道:“我就是跟你开玩笑,不会烧掉你家族谱的。” 你可别急得发疯啊。 秦三郎有点无奈,看向他们道:“我没事,会突然发笑,只是想到小时候,你们一起打群架的样子。一晃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再看见你们闹腾,真的挺不错。” “原来是这样,你吓死我了。”骆英终于放心。 “说得这么感动,不把族谱给你都不好意思了。”邬长方也是有点感慨,把手往怀里起摸索好一会儿,把骆英看得急了,怒道:“你搓泥呢,这么久还摸不出来!” “你恶心死了,这冬天衣服穿得多,不得多找找?”邬长方又摸了一会儿,实在摸不出来了,只能站起来把衣服脱了。 解开两件衣服后,把第三件衣服脱下来扔给秦三郎:“怕有闪失,缝在衣服夹层里了,割开自己找吧,这衣服比较,十两银子,记得给钱。” “真的话,给你一百两。”秦三郎摸了摸衣服,确定东西在哪里后,抽出匕首,嘶啦一声,割开衣服,从里面拿出一个皮制袋子,打开皮袋后,里面是一本打开的族谱。 他压抑着激动,把族谱合上,先看了封面,再打开,把族谱从头看到尾,把所有祖宗名字,以及封面跟名字后头的祥云纹路都看了两遍,确定都是对的后,再用匕首把封面以及族谱纸张割开,找到里面的金片,以及小金片上刻着的秦字后,终于笑了起来,道:“是真的。” 邬长方看得啧啧出声:“你们勋贵家的族谱弄得就是花俏,跟世家豪族差不多了。” 邬家并不是勋贵,不过却一直是历代楚皇心腹,负责京城内外的安全。 骆英怼道:“回去问问你爹,你家族谱只会比这做得更细致!” 传了几百年的宗房族谱,能没有点东西吗?不然谁都拿出一本族谱来,说是秦家的,让秦家怎么办? “多谢!”秦三郎郑重的给邬长方行了一礼,又问道:“邬家想用这事儿来换什么?请说。” 邬长方收起嬉皮笑脸,拿过纸笔,写了一句话:要是邬家有难,请你出手,救邬家一回,即使不能保住我们,也要保住邬家的子孙辈,让他们能活着。 邬家是楚皇的心腹,而大楚是越来越不稳当了,各地势力四起、世家豪族心思各异、皇子们也开始夺嫡,邬长震很担心自家会落秦家后尘。 他是看着秦乘跟秦稷惨死的,要说不怕,那是不可能,所以他想为邬家小辈们求个保证。 邬长方又写下一句话:族谱是你大哥交给我哥的。 等秦三郎看过后,他是把纸张扔给炉子里烧掉了。 原来如此,大哥身为家里长子,娘把族谱给他,也是很正常的。 秦三郎道:“放心,我答应。” 他还拿出纸笔,写了一份保证的信给邬长方:“收着,这就是承诺,邬家子孙可拿来寻我。\./手\./机\./版\./无\./错\./首\./发~~” “多谢。”邬长方接过保证信,却扔进炉子里烧了,对秦三郎道:“藏着秦家族谱可以,藏着你这东西却不行。” 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儿? 万一秦三郎起兵,这东西就是邬家通敌的证据……邬家,只能做纯臣,不然就得死! 而且秦穆历来实诚,只要他答应了就会做到,邬家对他很放心。 “走了。”邬长方办成了这件大事儿,也不敢多留了,迈着轻松的步子,往暖阁外走去,却突然被骆英偷袭。 砰砰砰! 骆英的拳头速猛的砸向他的脸,把邬长方气得要死:“小人,偷袭老子,揍死你!” 邬长方回击,两人是打成一团。 秦三郎在旁边看着,一刻钟后,道:“。(下一页更精彩!) 可以了。” 脸上的伤势足够了。 可骆英又给了邬长方两脚,把邬长方气得差点拔刀,指着骆英道:“趁机报复,你给爷儿等着!” 骆英:“赶紧滚吧,再啰嗦,老子就放出话去,说跟你结拜了!” 那样邬家就做不了纯臣了。 “给爷儿等着!”邬长方揉了揉被打疼的心口,出了暖阁,又突然回头,朝着暖阁喊了一声:“爷儿有一妻两妾,三儿两女,比你强多了!” “靠,娘的,站住,看老子不打死你!”骆英追了出来,邬长方早就跑没影了。 秦三郎看得直摇头:“你们真幼稚,连这都能比。首\./发\./更\./新`..手.机.版” 骆英道:“是他幼稚,跟老子有啥关系?我可没觉得一个孩子少。” 秦三郎看他一眼,道:“那你还生气?” 骆英噎住了,冷哼道:“这不是幼稚,这叫有胜负心,做男人的都喜欢赢。” 秦三郎:“……” 那还是幼稚啊,不过他很高兴看见这样的骆大哥,往后的日子,他希望骆大哥都能这样轻松欢喜的活着。 …… 秦三郎在前院忙着,顾锦里也在见小吉,看着瘦了不少的小吉,她有些心疼:“要是人手不够就说,我再给你派点人手。” 小吉已经哭了一场,听到这话又想哭了,很快摇头道:“小东家给我的人手足够了,比起别的千户夫人,我算是轻松的,就是突然离开小东家身边,以后要当家做主了,心里有些慌,所以瘦了。” 又笑道:“不过最近吃的多,又胖了一点。” 顾锦里看着她笑得眼儿弯弯的模样,很是欣慰,又问道:“后悔吗?要是后悔就不嫁了,我去帮你说。” 小吉听罢,顿了顿,又坚定的摇头:“不后悔,能遇上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不容易,虽然跟着他会比在小东家身边累,可我总不能一直被小东家照顾着。” 以前不觉得,等到她同意嫁给丛文山,开始离开小东家身边,去照顾亲眷们后,她才知道,自己以前过的是小姐的日子,实在不像个丫鬟,太没规矩了。 顾锦里笑道:“小吉也帮了我很多,不算是一直被我照顾。” 小吉刚来家里的时候,是顾家开始用下人的时候,小吉那时候又小,脸蛋还圆乎乎的,很是可爱,她就多宠了她一些。 “小东家……”小吉听得又哭了,不过很快就停下,问了顾锦里一句话:“小东家,要,要是丛文山以后变心了,奴婢能回来继续给您做嬷嬷吗?” (本章完)。 第2469章 都在办喜事 顾锦里笑了:“当然可以。” 小吉是个很怕改变的人,一变她就会心慌,顾锦里是很快就给了她承诺,还道:“要是丛文山以后真的敢辜负你,他的前程也就到头了,还得受罚。” 军法军规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的。 “他拿命拼来的前程,也是很不容易的,真有那一天的话,奴婢不想追究。”小吉还是心疼丛文山的,是想过了,要是丛文山以后真的纳妾,或者养外室,她不会追究,只要能回到小东家身边就行。 至于孩子,有小东家在,她的孩子一定不会吃亏。 顾锦里又问她:“见过丛文山了?他对你怎么样?跟以前比咋样,是好了还是坏了?” 这话问得,小吉脸红了,笑道:“比以前好了,把家当交给奴婢保管,说让奴婢看着花用。” 以前只是给她拿好东西吃,如今算是把‘家,交给她了。 不过每次见她,还是会拿好吃的来,有大人给的,也有别人送他的。 “奴婢跟他说了,别人送的东西别乱拿,免得别人求他的时候不好拒绝,可他说,收的都是能收的,且会跟大人禀告。” 小吉拿出一本册子,给顾锦里:“奴婢让他把收了谁家的东西给写下来了,没看见有太贵重的,要是有贵重的,奴婢会让他还回去。” 顾锦里接过册子看了,都是些平常的东西,最贵的也就一些肉了,酒都没有。 她把册子还给小吉,笑道:“做事儿比以前细致多了,不过你们以后是夫妻,这些东西不用记了,问清楚就行……夫妻之间,信任很重要。” 小吉一愣,想了想,赶忙点头:“是奴婢太小心了。” 顾锦里笑道:“不用自称奴婢了,你早就不是奴籍,是良籍了。” 在陇安府的时候就恢复了良籍,落户的地方还是高水县顾家村,跟顾锦里算是一村人了。 小吉笑道:“可自称奴婢会心安一些,觉得自己还是小东家的人。” 说到最后半句话,又差点哭起来,要不是真的喜欢丛文山,她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小东家,爹娘死后,她过的最安稳的日子是小东家给的。 “嗷嗷嗷,凉!”二狼被陶嬷嬷背着进来了,见到小吉后,指着她叫:“啊啊啊?” 这是谁? “这是小吉,照顾过你们的。”顾锦里起身走了过去,道:“快下来,你这么好动,陶嬷嬷背不住你的。” “不不不!”二狼这臭小子不愿意下来,摇着小脑袋拒绝,小手紧紧抱着陶嬷嬷的脖子。 顾锦里赶忙拍拍他的手,道:“快松手,勒到陶嬷嬷了。\./手\./机\./版\./无\./错\./首\./发~~” 陶嬷嬷笑道:“没事,二公子年纪小,手劲轻,勒不着老奴,小东家就别管了,让老奴背背二公子。” 陶嬷嬷许久没见两个孩子,想得很,顾锦里听罢,没有再让二狼下来,转头去看大狼:“大狼,玩回来了,开心吗?” “心心。”大狼开心的笑着,松开虞嬷嬷的手,跑向顾锦里:“抱抱。” “好,娘抱你。”顾锦里抱着大狼坐着,继续跟小吉、陶嬷嬷她们叙话。 小吉看着大狼二狼,心里对生产的恐惧又少了很多:“大公子跟二公子真是可爱。” 看得她都想生一个了。 “啊爱!”二狼朝小吉点着小脑袋,开始跟小吉叽里呱啦起来,把小吉听得一头雾水,看向顾锦里:“小东家,二公子在说什么?” 顾锦里笑了:“别问我,我也听不懂。” 两个崽崽最近冒的话开始多了,可二狼是个急脾气,一句话除了能说清楚两三个字以外,其他的都是听不懂的,可他自己还说得很开心。 见小吉不回复他,还生气了,哼哼着,扭过头去,不理小吉。 。(下一页更精彩!) 小吉赶忙哄他,哄了一会儿才好了。 二狼又开始叽里呱啦的说,小吉为了不让他生气,只能猜着他的话,虽然有点累,不过小吉很开心,更期待自己跟丛文山未来的孩子。 顾锦里跟小吉说了司徒夫人会给他们做媒人的事儿:“十六那天正式定亲,成亲的日子还在看,等日子看好了,会给你们选。” 小吉听得脸红了,害羞的点点头:“听小东家的。” 想了想,又道:“奴婢跟丛文山商量过了,最好是这个月就成亲,不能耽误去卫所驻防。” 这里不能跟南边比,且刚打完仗,还是一切从简为好。 顾锦里听得感慨:“小吉真的长进了许多。” 又看向陶嬷嬷:“嬷嬷功不可没。” 小吉很赞同的点头:“嗯,是陶嬷嬷教得好,没有嫌弃奴婢。首\./发\./更\./新`..手.机.版” 她起身,郑重的给陶嬷嬷行了一礼。 陶嬷嬷受了,道:“以后你就是武将夫人了,不必再给老奴行礼。” 又道:“这几个月,你做得很好,不要怕,遇事儿多想想就成,要是有摸不透的事儿就给我们送信,我们会帮你。” “……嗯!”小吉又哭了,心里很感激。 顾锦里道:“行了,别哭了,吃饭吧,有松菇炖鸡,松菇还是家里送来的。” 小吉高兴极了,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饭,没有再回城外,而是跟陶嬷嬷留在秦府后院的一座女客院子里,把这里当做娘家,等着正式定亲的那天。 丛文山是借着公务的由头,来秦府见了小吉,见过面后,两人都很开心,让顾锦里想起她跟秦三郎定亲前后的日子。 傍晚,秦三郎回来了,把秦家族谱给了顾锦里:“小鱼拿着,你是秦家宗妇,要保管这些东西。” 又把族谱怎么回来的、秦规、苏氏、吉氏的事儿说了一遍,还特地交代她:“祖父在世的时候就给两房分家了,他亲娘还做过毒杀祖母的事儿,所以小鱼不用太敬着他家,要是他家敢传出你不礼待长辈的话,我就重提秦规生母毒杀祖母的事儿,彻底跟他们分宗。要是他家做出什么害咱们的事儿,我就直接把他们出族。” 祖父对秦规这个儿子还是心疼的,当初只是分了家,并未分宗,一直打压秦规,除了觉得愧对祖母以外,也有保护秦规的意思。 比起爹来,秦规真的太过平凡,要是不打压着,让秦规乱跳,怕是二十年前就被爹给弄死了。 顾锦里听得放心了:“这就好,那我就没啥可顾忌的了。” 秦三郎笑了,抱住她道:“有我在,小鱼不用顾忌任何人。” “啊啊,抱抱!”二狼又来凑热闹了,钻到两人中间,趴在秦三郎怀里,开心的笑着。 秦三郎把大狼也抱了过来,跟他们玩了一会儿,说起宁霁跟曹家的事儿:“我没信,太巧合了,除非卫二亲自告诉我这是他做的。” 又道:“我已经派人去查宁霁……小鱼,你的直觉可能是对的,宁叔确实不太对劲。” 秦三郎又用了宁叔这个称呼,毕竟在大丰村的时候,宁霁确实帮过秦卫两家。 (本章完)。 第2470章 说出怀疑 更加不对劲儿,还有曹家救顾福丫一家的时间。 秦三郎再次跟顾锦里说起这个:“仿佛未卜先知,可这世上,哪里有未卜先知的事儿?” 大周的时候倒是有过什么国师,可把皇帝蛊惑得昏庸无度后,被继位的新皇给绞杀了,可笑的是,那继位的新皇正是国师扶持起来的人。 瞧瞧,连被扶持的人都不信,其他人又怎么会信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顾锦里听罢,有股想要告诉他某些奇异事情的冲动,可最后却忍住了,改而问道:“如果卫二亲口跟你说,曹家的事儿是他做的,你就信了?” 秦三郎摇头:“不信,我只信说得通的事儿,曹家救福丫姑姑一家的时间上,卫二肯定是说不通的,不过……” 他停顿一会儿,对顾锦里道:“如果他愿意抗下这桩事儿,只要赔罪的诚意足够,我不会再揪着不放,但一定会继续查时间蹊跷这件事。” 说完,又看着顾锦里,问:“小鱼会生气吗?要是不满意……” “不会。”顾锦里打断他的话,笑道:“我不会生气,你看着办就行,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稳定西北,严防戎贼再犯,还有防止景元帝,或者是他的继任者把咱们给端了。” 又道:“曹家的事儿,说起来不算什么,最令人放不下的也就是时间蹊跷的事儿,可这是有点玄幻,不好放在明面上查,先原谅卫二,再暗地里慢慢去查这件事,最为合适,免得打草惊蛇。” 秦三郎听得一顿,心里很难过,抱住了她:“是我不好,还是让小鱼受委屈了。” 顾锦里笑了:“这算什么委屈?你可是把曹家都收拾了,还要继续收拾尹家、王家、卫家,足够了,我不委屈。” 说着,眼眸动了动,对他道:“你要是真觉得愧疚的话,那以后要是发现我瞒了你什么事儿,你可不能生气。” 秦三郎听得笑了,保证道:“好,绝不生气。” 你能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可是知道你的所有事儿,连你没逃荒之前的事儿都知道……不是他要去查的,是骆大哥不放心,偷偷派人去查,然后把查到的册子给他的。 他看后,很心疼……小鱼以前在老顾家的日子真的很艰难,好在她打小就泼辣,被欺负了会打回去,实在饿得难受了,也会去偷老顾家的东西吃,还会把事情嫁祸到郑氏或者顾成志的头上,让自己全身而退。 嗯,他媳妇打小就聪明,不错。 顾锦里听得笑了,捧着他的脸,道:“这么宠我,必须奖励一下。” “请尽情奖励。”秦三郎很期待,可还没得到奖励,就听见一阵哭声。 “哇呜呜呜!”二狼气死了,他说了好几个嘟嘟,爹爹跟娘都不给他拿饭饭吃,只能放声大哭。 然而,这回爹爹没有立马过来哄他,而是去亲了他娘,得到奖励后,才松开他娘,往后挪了一个位置,把他抱进怀里,安慰着:“二狼怎么哭了?不哭不哭,爹爹在。” “呜呜呜!”二狼气不顺,是哭得伤心极了。 大狼扯着顾锦里的手道:“啊啊,肚肚。” 顾锦里明白了:“二狼是肚肚饿了?娘这就让杨桃把饭菜端来,咱们吃饭饭,不哭了啊。” 是抱起大狼,走到外屋的窗子前朝外头喊道:“白叶,传饭吧,小家伙们饿了。” “是。”白叶赶忙去传饭。 “啊啊,啾啾。”大狼看见了大鹊二鹊,开心的跟它们大招呼,又闹着要出去看啾啾。 可顾锦里道:“外头太冷了,大狼脱了外衣了,咱们不出去了,就在屋里待着,不然会生病的。” “饼?”大狼不知道啥是生病,已经是要吃饼子,拍着肚子道:“肚肚。” 肚肚饿了,。(下一页更精彩!) 正好吃饼子。 顾锦里笑了,吧唧亲了他一口,道:“不是填饱肚子的饼子,是会痛痛的病。” “唔?”大狼还是不懂,睁着大眼睛,歪着脑袋看着顾锦里。 啊,崽崽真可爱,为娘心都要化了,不行,必须再亲一口。 吧唧亲完后,见二狼还在哭着,是过去哄他:“二狼别哭了,最近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哭得比以前久了?” 又看向秦三郎,道:“一定是你太宠他了,他心里清楚,所以你哄他的时候,他就会哭得比较久。” 小孩子都会这样,谁宠他,就会对谁比较依赖或者闹腾。 秦三郎笑了,抱着二狼,道:“没事儿,现在还小小的,等三岁以后就不惯着了,且咱们二狼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只要咱们稍加引导,他不会变成霸王脾气。” 顾锦里点头:“好,听你的。” 又抱着大狼坐下,摸摸二狼的头,道:“二狼要乖乖的。” 咱们不做霸王啊。 没一会儿,二狼终于不哭了,拉着大狼在炕上玩,突然嘿哈起来,小手还乱挥舞着。 顾锦里跟秦三郎已经见怪不怪,这小家伙喜欢看将士们练拳脚,早几个月就开始会嘿嘿哈哈的乱舞了。 片刻后,饭菜端上来了,顾锦里跟秦三郎一人抱着一个崽崽,给他们喂饭吃。 秦三郎又道:“舅姥爷那边送了十头花牛来,已经在养着了,过几天没什么问题就能挤奶给两个小家伙喝。” 大狼二狼已经断奶了,可年纪小,古代物资又缺乏,顾锦里就想让他们喝牛奶,得知自己有一万匹战马的嫁妆后,写信问秦三郎,说那边有没有黑白相间,容易产奶的牛? 没想到还真有,不是产自青马郡,而是从很远的沙漠诸国过来的,青马郡养着,冬天食物少的时候,用来做奶冻,补充体力。 舅姥爷收到信后,就给挑了十头上好的来,已经到了。 顾锦里听得很高兴,交代道:“那过几天就挤奶,先杀菌后,找几个大人先喝几天,没事儿再给崽崽们喝。” 她担心这边的花牛会跟现代的奶牛不同,一下子给孩子们喝了会出事儿。 秦三郎点头:“嗯,小鱼放心,我会弄好后,再给孩子们喝。” 两人一边说事儿,一边喂孩子,一边喂自己的。 晚上,送两个孩子去后头的小院子里睡觉后,两人才回屋子,洗澡睡觉。 可在床上的时候,秦三郎突然抱住她问:“傍晚的时候,小鱼想对我说什么?不用怕,有什么话就说,咱们是夫妻,无论小鱼说出多离奇的事儿,我都会信,也不会害怕。” (本章完)。无\./错\./更\./新`.w`.a`.p`.`.c`.o`.m 第2471章 宁霁失策 顾锦里听得一惊:“你,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秦三郎笑:“你相公我发现的可多了,小鱼具体指的是什么?” “……”顾锦里内心咆哮,试探的问了一句:“难道我露出的马脚很多吗?” “嗯,确实挺多的,所以小鱼最好从实招来,不然我可就要审问你了。”秦三郎煞有介事的说着,说完又笑了起来,用笑容安抚她:“小鱼不怕,有我在,无论出什么事儿,都有我扛着。” 又道:“不用说多,只说一些就行了,比如你为什么多年前就觉得宁霁有问题,又为何会那样觉得。” 他的话,让顾锦里安心了很多,她也不是矫情的人,都问到这份上了,她就把自己为何会怀疑宁霁的事儿给说了。 还说了曹家救顾福丫事件的时间蹊跷。 “从前,有个人,他像所有人一样,吃饭睡觉过日子,突然有一天,他死了,可他发现,他没下地府报道,也没去投胎,而是又重新活了,活在了他年轻的时候。” 秦三郎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笑出声来:“小鱼怎么能这样可爱?” 顾锦里怒了:“你别笑,我说的是真的,只有这样,才能说清楚他为何能未卜先知,而曹家救人的时间为何会这样蹊跷。” “好,我不笑了。”秦三郎止住笑意,开始思忖着顾锦里说的话,最后是认同的道:“借尸还魂,确实有这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他应该知道不少事儿,所以在十几年前就开始布局,故意离开宁家……怕是,大楚真的不行了。” 为什么离开宁家? 定是宁霁以后会做出叛逆之事儿,不想连累宁家。 而一个人之所以会做叛逆的事儿,定是这个朝廷不稳了,才会冒险起兵,做推翻皇朝的事儿。w_/a_/p_/\_/.\_/c\_/o\_/m 秦三郎又道:“他对我很恭敬,甚至有些惧怕,如果他真的夺活了一世,那上一世,我怕是离那个位置很近。” 顾锦里听罢,看着秦三郎,十分认真的道:“相公,你是真聪明还是太会脑补?我只是跟你说了一些事儿,他就能补出这么多来,真厉害。” 秦三郎看着她崇拜的样子,很是高兴,吻住她道:“喊穆哥哥。” 顾锦里打了个冷颤,嫌弃的道:“好肉麻,不喊。” “不喊吗?”秦三郎翻身压住她,手探进她的衣服里,开始不规矩起来。 顾锦里赶忙道:“穆哥哥,我错了。” “嘶!”秦三郎被这声穆哥哥给喊得难受了,深吸一口气,道:“是我错了。” 不该让你喊的。 秦三郎抱住她,好一会儿后,终于平静下来,继续道:“看来曹家的事儿,卫家应该会认下来,如果认下来了,证明他们知道了宁霁的事儿,要保住宁霁,所以帮他顶罪。” 如果卫家真的出手保了宁霁,那就是他们想用宁霁的未卜先知来谋夺大位。 “小鱼,看来再过不久,大楚就会起大波折,咱们得赶紧囤积物资了。”秦三郎不管他们怎么争都好,但他一定要确保西北安然无恙,给小鱼跟孩子一个安身立命之地! 顾锦里听着听着,突然问了一句:“你也认为曹家的事儿是宁霁做的?” 秦三郎点头:“嗯,他来得太过巧合,知道的也太多了,且十几年前他就离开京城来西北这边游历,所以做这件事的,应该是他才对。” 卫家可不会未卜先知,要真有着能力,卫国公一系也不会被屠。 “我相公真聪明!”顾锦里又夸了他一回,只是:“你不怕吗?或者有没有想过,利用他来做些什么?” 秦三郎:“不怕。” 至于利用宁霁来做点什么? “得看情况,保不齐真要利用到他,但我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把。(下一页更精彩!) 他奉为指路天师之类的……这种事,太过玄乎,不可轻信,更不能尽信,否则会像吃五石散一样,开始觉得挺好,最后却会把自己跟全家都给害了。” 顾锦里惊了,崇拜啊,我家秦小哥怎么这么聪明冷静! 秦三郎看着她眼眸亮亮的模样,心里有些得意,被心爱的人崇拜,这种感觉真好:“是不是觉得你相公很厉害?” 顾锦里点头:“嗯嗯。” 秦三郎:“既是觉得厉害,那就快些给奖励。” 顾锦里笑了,撑起身子,亲了他一下,又问道:“你,真的不怕吗?” 虽然她没有明说自己的事儿,可他这么聪明,定然知道,一个真的乡下农家女是不可能会那么多东西的。 “不怕,甚至还敢吃了你。”秦三郎不想她胡思乱想,是一个翻身,三两下扒了她的衣服,吻住她的唇,用激烈的行动来告诉他,他完全不怕,且是真的敢吃了她。 “啊~”顾锦里是被他折腾得筋疲力尽,还没完事儿就沉沉睡去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大亮,瞧着一定过了辰时了,而他还在,见她醒了,递给她一杯温水,让她喝了,又道:“大狼二狼出去玩了,不用担心他们。” “嗯。”顾锦里应了一声,趴在他的怀里,道:“谢谢你。” 秦三郎笑了:“谢什么,咱们可是夫妻,是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的人……小鱼能来找我,我很高兴,只是不许走了,要陪我一辈子。” 顾锦里开心的点头:“嗯,一定不走,下辈子也陪着你。” 秦三郎看着她的笑颜,抱紧了她,交代着:“以后不说这些事儿了,也不要对外说,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反正如今家里地位高了,即使小鱼会再多东西,也没人敢质疑,我会给小鱼兜着。” 至于宁霁…… “我会防着他。” “嗯。”顾锦里听得要掉眼泪,再次感慨着,老天爷到底欠了她多少钱,要这样还给她? “怎么哭了。”秦三郎见她眼里蓄着泪水,急了,赶忙亲了亲她,道:“不哭,有我在,小鱼不怕,可以继续凶悍。” 还是凶悍泼辣的小鱼好,掉金豆子的小鱼,会让他担心害怕。 顾锦里听罢,怒了:“我不知道多温柔,哪里凶悍了?” 秦三郎笑了,故意道:“哪里温柔了,明明凶得很,不过再凶我都喜欢。” 顾锦里被哄得很高兴,窝在秦三郎怀里赖床,可正舒服着,猛然想起一事儿:“糟糕,今天十五,是大金跟燕芳正式定亲的日子,我们要当场的。” 媒人还是司徒夫人,嗯,司徒夫人品级高,儿女双全,还有了孙子,在这边是难得的全福人了,所以最近很抢手,各家各户要定亲的人家都抢着她去做媒人。 (本章完)。 第2472章 倒霉催的宁大公子 秦三郎赶忙摁住她:“别急,现在才辰时过半,定亲礼要巳时才开始,等礼仪走完要半个时辰,咱们开席去就成,且史家就住在咱们家里,等牛叔家上门咱们再过去就行。” 定亲是男方家上女方家送礼,而史家暂住在这里,匡氏她们是在秦府住了两天后,搬去了先锋将军府。 开战没多久,牛叔就被册封为先锋将军。 “那也得赶紧起来了,牛叔牛婶跟咱们的关系不一般,咱们得跟着去门口亲迎,给牛家做个大脸面。”顾锦里是赶忙起身,穿好衣服后,让杨桃进来给她梳妆打扮,又把秦三郎赶去浴房换衣服:“把新衣服穿上。” 又瞥见衣架裳挂着的两套喜庆小衣服后,喊二庆:“两个崽崽去哪里玩了?让他们回来换衣服,准备去吃定亲宴了。” “奴婢这就去找两位公子。”二庆赶忙去找人,在桑诺的院子里找到两个孩子,把他们带回来,洗脸换衣服。 二狼被抓回来换衣服,是哭了一场,不过换好衣服后,又高兴的笑了,指着自己的衣服道:“嗷嗷唔,囔囔!” 顾锦里给他们抹着防冻伤的膏膏,道:“不是狼,是虎虎。” 二狼:“呼呼!” 秦三郎换好衣服出来了,对他道:“是虎虎,来,跟爹爹念,虎虎。” 二狼:“呼呼,呼呼,噗!” 是喷出一口口水来。 “以后再教你吧。首\./发\./更\./新`..手.机.版”秦三郎笑了,去抱大狼:“我们大狼今天真俊俏。” “哈~”大狼不好意思了,把头埋进爹爹怀里。 二狼瞧见了,立马闹着要抱。 秦三郎就抱着两个孩子,带着媳妇,离开院子。 走到半路,顾锦里是转去史燕芳家住的院子,秦三郎带着孩子去大门迎牛大豹一家。 还没走到秦府大门就听见喜乐声,巳时正刻的时候,喜乐声是送着牛家人跟司徒夫人,踩着吉时的点进门了。 牛大金看见秦三郎,很是高兴,喊着:“秦大哥。” 秦大哥亲自等着他家上门,可见即使秦大哥做了侯爷,对他家也没有变,一样很重视,牛大金是高兴得想哭。 又赶忙改口:“末将拜见秦侯。” 秦三郎笑了,走过来道:“今天是私事、喜事,不是在军营里,喊秦大哥吧。” 又道:“这一战,你做得很好,不过有些时候冲动了,成亲后就是大人了,行事要更稳重些。” “嗯,我知道了,多谢秦大哥教导!”牛大金最崇拜秦三郎,被亲自教导,是红了眼圈。 秦三郎笑道:“吉时到了,去跟媒人走礼仪。” “是!”牛大金应着,跟着司徒夫人的指示,做着定亲的礼仪。 一套繁琐的礼仪后,定亲礼算是办热热闹闹的办完了,而因着秦三郎带着两个儿子亲自去迎接牛家人的事儿,很多世家豪族都给史家补上了贺礼。 牛大豹是先锋将军,此战立了大功,可史千户就差点意思了,傲气的世家豪族是看不上史家。 因着秦三郎在秦府门口教导牛大金的事儿,各家看出了他对牛大金的重视,是给牛家补了礼,一场定亲礼下来,牛家跟史家竟然发了一笔大财。 晚上两家轻点贺礼的时候是惊了,史夫人比较胆小,是道:“当家的,这贵重的贺礼太多了,是不是退回去?免得他们让你做啥事儿,你不好拒绝。” 史千户摇头,道:“侯爷交代了,不用退,他们送什么就收什么,等过几天,拿去换用得到的物资。” 史夫人听罢,这才放心了,又对史燕芳道:“明天记得继续跟虞嬷嬷学本事,你以后是长媳,担子重,没点本事可是不行的。” “是,女儿知道了。”牛家求亲后,史燕芳也开始学。(下一页更精彩!) 起怎么管理庶务跟照顾亲眷的事情来,这一年也长进不少,可史夫人觉得牛家是先锋将军家了,自家女儿要学的得更多一些才行。 不过第二天虞嬷嬷是没空,因为是丛文山跟小吉正式定亲的日子。 这一天因着日子好,也是极其热闹,陇山府内不仅丛文山跟小吉定亲,还有不少将士定亲、成亲的。 秦三郎跟顾锦里一视同仁,派人给定亲、成亲的将士送了礼,让有喜事的人家很高兴,这陇山府里是热闹了一整天。 十八当天,是季丰跟肖小妹定亲,媒人还是司徒夫人……司徒夫人最近是忙得飞起,天天都得去做媒人。 肖寡妇还嫌弃,说怎么不是顾锦里来做媒人?侯夫人啊,比司徒夫人尊贵多了。 秦大舅骂她了:“你也知道那是侯夫人?让侯夫人做媒人,你可真敢想,咱家是勋贵门第还是皇室宗亲?瞧把你给能耐的,赶紧的,别磨叽了,听到喜乐声了,定是人来了。” 秦大舅是领着除了肖小妹以外的全家人去门口,迎季丰……以前他家嫌弃季丰,不过一场大战之后,秦大舅是对季丰刮目相看,是个战事上有本事的,小妹嫁给他,定会过得很好。 季丰对秦大舅很恭敬,给他行了大礼,道:“多谢岳父对小婿的教导。” 秦大舅是派人‘算计,过他很多次,他是从那些‘算计,中得到教训,长进了许多。 秦大舅:“不必多礼,以后好好待小妹就成,要是敢辜负,下场你知道。” “是,小婿明白。”季丰郑重应下,走完一套礼仪后,算是正式定亲了,成亲的日子也定了,就在下个月,会定得这么急,是因为季丰的去处已经定下了,他会升为千户,去卫所驻守,不能在府城待太久。 从十一月中旬到十二月,陇山府里的喜庆一直没断过,一大群将士是定亲成亲的,热闹得很,吉氏她们就是在一片喜庆里到的府城。首\./发\./更\./新`..手.机.版 只是她们身上瞧不见一丝喜庆,只有狼狈。 秦规去接她们,见面的是都惊了:“你,你们是遇到匪贼了?” “老爷胡说什么!”吉氏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你是老糊涂了吧,我们是女眷,你说这话,是想坏了我们的名声不成? 秦规手掌握拳头,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清醒一点后,道:“是我糊涂了。” 这段时日他在府城里过得很不好,竟是没能再见到秦穆,每次都被人堵着,连内城的城门都没能进去,就在外城转悠着。 想大骂秦穆对长辈不敬,又想着宁霁跟卫岐的交代,不敢宣之于口,只能忍气吞声的过日子,把自己都给过糊涂了,是说出刚才那样的胡话来。 (本章完)。 第2473章 地动前兆 秦规又问道:“你们这是遇上什么事了,怎会这般狼狈?” 坐着舒适的马车,有一批下人护送着过来的,也不用她们赶路了,就慢慢地走着,怎么还会弄得跟乞丐似的? 吉氏也不想把自己弄成这样,可她们实在是不走运,在离开飞黄县的第二晚,因着没有镇子歇脚,只能留宿在外,可当晚竟是遇上了成群的老鼠。 不知道是不是车里太暖和了,老鼠竟然爬进马车里,得亏她们惊醒了,那些老鼠才被吓走了,不然她们得跟老鼠睡一晚上。 那些老鼠还多,一群群的,看着吓死人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在驱赶老鼠的时候,她还被老鼠咬了一口,恶心得她吐了两天,这几天一直惊恐害怕着,晚上都不敢睡觉,生怕又有老鼠跑进马车里,熬了多天后,就憔悴成了这样。 “呕!”吉氏想起那成群的老鼠,还有老鼠咬住她的手,挂在她手腕上的样子,又恶心起来。 秦规想儿子想疯了,见状喜上眉梢,忙问:“夫人是不是又怀上了?” 吉氏听罢,差点想破口大骂,你就只想着让我怀孕,就不知道问问我是不是生病了?! 不过吉氏为了保住地位,没有发怒,而是娇羞的笑起来,柔声细语的道:“不知道呢,总之月事还没来,得再看看。” 至于被老鼠咬了的事儿,吉氏不打算告诉秦规……这是个贵公子,自诩雅致人士,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被老鼠咬了,怕是会嫌弃自己。 “祖宗保佑!”秦规高兴极了,又道:“无论是不是,夫人都要保重身子,赶紧上车,坐着马车进城。” 吉氏听罢,有点心酸,看来她得赶紧生个儿子了,不然秦规怕是要把秦良接回来,那这个家以后就要落入秦良手里,她跟彤姐儿就惨了! “拜见姑父,辛苦姑父出来接我们了。”吉小姐掀起车帘,恭敬的跟秦规打招呼,眼眸却打量着四周,没看见有什么贵重人物来迎接后,心里有些失落。 不过很快又拾起心情,对怀里的彤姐儿道:“彤姐儿,快跟你爹打招呼。” “爹爹,呜呜呜~”彤姐儿见到父亲,是难过的哭了,这一路她也受了惊吓。 秦规赶忙安慰女儿:“彤姐儿别哭,爹这就带你们回家去,秦家的府邸可是极大极舒适的,里面什么都有,彤姐儿可以好好养养身子。” 吉小姐也跟着哄彤姐儿,很快就把彤姐儿哄好了。 秦规满意的点头,道:“还是妍姐儿懂事,好好照顾你小姑跟表妹,秦家不会亏待你。” “是,多谢姑父。”吉小姐乖巧的应着。 而府城人都知道秦规是秦三郎的叔父,有他出来领人,吉氏她们用过诱虫药、登记、检查过行李后就被放行。 进城后,吉家人是被陇山府内的景象震惊了。 吉氏对外头骑马的秦规道:“老爷,没想到陇山府这样宏伟。” 还以为只是个边陲破地,没成想却是比阳吉府巍峨许多,怕是京城也不过如此了。 秦规有点得意的道:“陇山府始建于秦,我父亲跟卫国公在世时又加建过陇山府,这里自然是宏伟壮丽的。” 没提秦爹,因为两人关系不好,提了他脸上也没光。 吉小姐也看着车窗外的街道、宅铺、行走的人群,心里是火热起来……来的路上她还担心自己以后要在蛮荒之地过一辈子了,没成想陇山府竟然很不错。 吉小姐看着陇山府内的景象,越发想要早点见到秦三郎……年纪轻轻就是侯爷了,听说长得极俊朗,嫁给他,不亏。 吉小姐胡思乱想了一路,半个时辰后,马车来到一处宅子前,没有停下,而是中门大开,在台阶上架起木板,马车直接驶了进去。 马车 停下后,吉少爷是高兴的道:“快扶本少爷下车看看侯府。” 伤筋动骨一百天,吉少爷的腿脚还没好,下人是扶着他下来了。 吉少爷看见府内的景象后,很是满意,大夸起来:“不愧是侯府,院子宽敞得都能骑马了,屋子也多,一排排的,够气派。” “这座别院是给所有秦家族人住的,屋子能不多吗?”邬长方听说吉家人来了,是赶来看热闹,还把宁大公子给带来了,说他不敬长辈,就算宁霁要跟宁家决裂,他做小辈的也得来见见宁霁这个叔父。 邬长方就是块滚刀肉,宁大公子哪里是他的对手,被半绑着来了。 邬长方还很鸡贼的用骆英要见宁霁为由,把宁霁支开了,如今宁霁是没在秦家别院里。 “你说什么?这里只是别院,不是秦侯府?!”吉少爷惊了,忙问:“那陇山府的秦侯府在哪里?你又是何人?” 莫不是秦家哪个出了五服的穷族人吧? 邬长方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拿出令牌来,直接扔给吉少爷:“某乃京城伏虎军千户,京城邬家子弟,负责京城安全的五城兵马统领是我长兄,此次是奉陛下之命,来陇山府颁旨。” 一段话砸下来,把吉少爷砸得眼睛大亮,接住令牌看起来,确定是真的后,欢喜不已:“原来是邬千户,失敬失敬!” 这跟侯爷做亲戚就是好,瞧瞧,刚进城就遇到这样的贵人。 然而,这个贵人可不是你能攀得起的,聪明的就赶紧逃吧,不然他能整死你。 吉少爷非但不逃,还亲自走过去,把令牌还给邬长方,又问宁大公子:“这位兄台是?” 啪,邬长方一掌拍在宁大公子的肩头,笑道:“这位公子可不得了,乃是京城宁伯府的嫡长孙,未来的宁伯爷!” 声音故意说得很大,让马车里的吉小姐听得一清二楚。 “宁伯府的长孙,失敬!”吉少爷快乐疯了,给宁大公子行礼:“在下是秦侯叔父的内侄,姓吉。” 宁大公子根本不想搭理吉少爷,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可邬长方摁在他肩头的手掌一用力,他痛得皱眉,只能回礼:“吉兄有理了。” 马车内,吉氏很愤怒,这座宅子竟然只是秦家族人住的别院,为什么不把她们接去秦侯府? 不过外头还有两个贵人在,吉氏不想坏了自家侄儿结交贵人的事儿,只能先忍着。 (本章完) 第2474章 搞事 可想结交贵人的不止是吉少爷,还有吉小姐。 她坐下马车里,思绪有些乱,很想掀起车帘看看那位宁大公子是怎样的人? 宁先生的侄儿,那应该是个很年轻的人,还是未来的伯爷,如此金尊玉贵的人,她这辈子都没遇见过。 至于小卫王,大可不用提,那煞神凶狠得要命,她可不敢肖想他。 “宁大,你们是初次见面,赶紧给见面礼。”邬长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故意道:“你不是带了一盒十二月玉簪来,要送给秦二老爷的家眷吗?趁着人在场,赶紧拿出来给了,别磨磨唧唧的,快点!” 亲自把礼物给女眷? 宁大公子做不到。 可邬长方不会给他选择,手掌再次用力,宁大公子肩头剧痛,好像还听见了骨裂的声音,吓得赶忙道:“宁富,把贺礼拿来,快!” 再不快点,他的肩膀废了,不能写文章,以后就完了。 “是!”宁富赶忙把贺礼拿来,递给秦规:“秦二老爷,这是奴家大公子给的见面礼,秦二老爷跟夫人、小小姐、吉少爷、吉小姐都有,请您收下。” 秦规看向宁大公子,笑道:“宁侄儿破费了,来人,把见面礼收下。” “是。”吉管事应着,把贺礼收下了,打开给秦规看。 吉少爷在一旁看见了,惊呼出声:“这十二月玉簪竟是字簪,做得还这般华美,宁兄有心了。” 宁大公子道:“一些小玩意而已,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给吉少爷的是一套文房四宝。” 又看向秦规,道:“给秦二老爷的是一副画。” 秦规已经看到那副画,是惊叹道:“竟是前朝明乐先生的八贤共奏图,宁侄儿,这太贵重了,叔不能要。” 宁大公子道:“秦二老爷收下吧,要是您不收,也是放在库房里,送给您,这画也算是遇上伯乐了。” 这话说得好听,秦规很满意,把画收下了。 马车内的吉小姐听罢,心里更乱了……名贵古画跟吉祥字玉簪说送就送,这宁家到底得有多有钱? 这就是名门勋贵吗? 吉小姐忍不住了,借着彤姐儿的手,掀开车窗帘子,偷偷掐了彤姐儿一把,让她哭了出来:“呜呜呜,爹爹,疼!” 秦规听见女儿的哭声,赶忙过来哄:“彤姐儿怎么了,哪里疼?” “肚子。”彤姐儿哭着说道。 而她大半个月前正因为肠胃受了寒气而呕吐发烧的,秦规是没有怀疑其他的,而是掀起车帘子,问吉氏:“彤姐儿还在拉肚子?” 吉氏摇头:“不拉了,不过体内的寒气还有用。” 会放屁。 因为彤姐儿哭了,宁大公子的目光也往这边看来,是透过车窗,看见了半掩面的吉小姐……车窗小,还有一半被帘子当着,吉小姐来之前又是特意学过到一些技巧的,借着帘子遮挡,露出半面,眸含秋水的看了宁大公子一眼后,又害羞的一扭头,真真有股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 宁大公子毕竟是年轻人,是愣了一息的工夫。 吉小姐也是心跳加速的,这宁大公子真是玉树临风,雅致得让人心生向往,完全是她心里想象的名门贵公子的模样。 邬长方见状是趁机问道:“宁大,说来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没定亲?你庶弟可是连孩子都有了,你得抓紧了。” 宁大公子烦死邬长方了,可他不敢得罪邬家,只能回道:“我乃宁伯府嫡长孙,未来的继承人,理应先立业再成家。” 其实是因为他上辈子娶的正妻不好,所以这一世宁霁拦着家里,没让他定亲太早,等大业成了,再去说新贵家的姑娘,宁家能得到更多好处。 宁大公子还没定亲? 吉小姐欣喜。(下一页更精彩!) 不已,越发期待起来,比起去给秦三郎做妾,给未来伯爷做正妻岂不是更好? 不得不说,邬长方是真的擅长搞事,这一连串的算计下来,硬是让吉小姐对宁大公子生出爱慕了。 爱慕就好,只要姑娘有意了,他老邬保证把这桩美事给他做成了! 如此一来,不仅能给已故的秦稷出口气,还帮秦穆解决了一个***烦,等邬家真有难的时候,秦穆会下更多力气去救护。 “宁大,你叔父不再,秦二老爷的家眷又到了,咱们外男不好多待,先走吧,等下次我再带你来见你叔父。无\./错\./更\./新`.w`.a`.p`.`.c`.o`.m”邬长方是点到为止,没想过要今天就把事情做成。 宁大公子也不想多待,是向秦规作揖,道:“晚辈先告辞。” 吉少爷还挽留:“宁兄多留半天吧,某与你真是相见恨晚,想跟宁兄多聊片刻,论论文章。” 邬长方替他拒绝了:“不了,下次你再出城找宁大就行,我们先走一步。” 言罢,拉着宁大公子走了。 路过马车的时候,吉小姐还掀起车窗帘子一角,偷看宁大公子……不愧是勋贵子弟,未来的伯爷,连走路都这般风仪无双的。 “妍姐儿,把彤姐儿递给我,下车了。”吉氏等邬长方他们走后,是率先下车了。 “是。”吉小姐把彤姐儿递给吉氏后,自己由吉嬷嬷搀扶着下了马车,她脚受了伤,还得养着。 吉少爷拄着拐杖,把见面礼拿给吉小姐看:“妍姐儿瞧瞧,这字玉簪好看吧。” 吉小姐看了一眼,眸子微亮,点头道:“不愧是勋贵之家的东西,这玉簪确实别出心裁,很是风雅。” 比东北望族的花玉簪强多了。 吉氏则是抱着彤姐儿问秦规:“老爷,咱们什么时候去侯府见见三侄儿?” 而她真正想问的是,为何不带她们去侯府居住? 秦规道:“陇山府刚刚收复,陛下派来的赏赐队伍又快到了,武将们也忙着成亲,他最近很忙,派人来说了,让你们先休息几天,过几天再见你们。” 其实秦三郎根本没有说过这话,是秦规怕丢脸,骗了吉氏。 吉氏很着急,可只能先忍着,笑道:“成,那我们就等几日。” 说完是由秦规带着去了居住的院子。 院子不错,够宽敞,还砌了东北的新火炕,暖和极了,吉氏心里的气总算是少了一点,笑道:“老爷,这院子很不错。” “这么懂事,秦规很高兴,又道:“下人把热水备好了,夫人先去洗洗。” 一直在赶路,身上的气味有点冲。 (本章完)。 第2475章 夫人妙计 吉氏不想秦规嫌弃自己,是羞涩的笑道:“是,妾身这就去沐浴。” 言罢,由丫鬟伺候着,去洗了澡,还特地上了妆,遮掩住憔悴后,才出来,朝着秦规款款一拜,道:“妾身在路上多耽搁了两天,让老爷担心了。” 温言细语,还把所有错处都揽在自己山上,让秦规很是感动,抱住吉氏道:“是我让你们受苦了。” “老爷别这么说,能嫁给你,是我的福气,为你吃多少苦我都愿意。”吉氏这话说得,把秦规感动坏了。 秦规是紧紧抱住她:“夫人,我知道你一直担心秦家爵位恢复后,我会因为你没生出男丁而弃了你,可我秦规发誓,不会让你失去正妻之位,毕竟你小我十几岁,还愿意在我落魄之时嫁给我,如此厚恩,我怎能抛弃你?” 什么小十几岁? 是小了你整整十九岁,差一年就二十了。 说起这个,吉氏就心如刀绞,要不是王家要求,她一个好好的年轻姑娘,怎么会嫁给这个老货? 好在秦规样貌俊美,她也能忍受,要是换个老丑的,她宁死都不会嫁。 “老爷,你这么说,妾身就放心了。w_/a_/p_/\_/.\_/c\_/o\_/m”吉氏是‘感动,得哭了。 然而,秦规的下一句话,是让她差点想杀人。 “夫人,三侄儿说了,秦良跟秦淑毕竟是秦家血脉,让我把他们接回秦家来,你觉得如何?”秦规是问着吉氏。 让他们去死! 吉氏差点吼出来,可她身子却是一晃,脸色煞白的问:“那,那苏姐姐呢?” 秦规冷哼道:“别提那个毒妇,她用秦家族谱来要挟我,这辈子是休想再回秦家,最多只能让秦良秦淑回来。” “族,族谱,老爷说苏姐姐手里有秦家族谱?”吉氏兴奋了。 秦规点头:“嗯,她说是大嫂临终前交给她的,可三侄儿说,她手里的族谱应该是假的,会写信说族谱在她手上,只是想回秦家。” 邬长方把秦家族谱给了秦三郎的事儿,外人并不知道。 吉氏立马问道:“苏姐姐是怎么说的?是他们母子三人回来才给族谱,还是两个孩子回来就给族谱?” 苏氏是秦祖父给秦规挑选的妻子,为人还是可以的,只要求两个孩子回来就行……孩子们大了,要是不回秦家,是说不到什么好亲事的。 秦规把事情说了。 吉氏大喜,道:“那就让两个孩子回来。” 秦规惊了,感动的道:“夫人,你当真愿意让秦良秦淑回来?” “他们是老爷的骨血,妾身很盼着他们回来。”吉氏大度的说着,又掉起眼泪来,带着哭腔委屈的道:“只是希望老爷别因着良哥儿的回来,而嫌弃妾身跟彤姐儿。” 秦规:“怎么会,你们母女是我的心头肉,谁也越不过你们去!” “老爷,妾身就知道你心疼我们母女。”吉氏跟秦规感天动地了一番,又说起正事来:“老爷,妾身听说,只要谁有族谱,谁就能成为一族宗房,是也不是?” 秦规一愣,想了想,是明白吉氏的意思:“夫人是想让我做秦家族长?!” “嗯。”吉氏点头,抬手抚摸着秦规的脸庞,道:“老爷被长房连累,受苦半生,于情于理都该得到补偿。秦侯之位咱们不敢肖想,但这族长之位,总是能想一想的吧?毕竟三侄儿很忙,是没空处理族里的事儿,理应把族长之位让出来,让老爷做。” 又举例说了很多嫡长房因为要做官,放弃族长之位,让兄弟或者叔伯做族长的事儿。 秦规心动了,道:“夫人说得对,三侄儿太忙了,我这个做叔父的,理应帮他分担族里的事儿。” 又道:“那我给苏氏写信,答应她的要求,等拿到族谱后,再去找三侄儿说。我手里有真。(下一页更精彩!) 族谱在,三侄儿为了族谱安危,定会答应。” 可吉氏道:“不成,这回得罪三侄儿……这样吧,让苏姐姐找礼部官员直接上奏陛下,让你做族长……三侄儿手握重兵,陛下一定会忌惮他,一定会让你做族长,好压一压三侄儿。” “夫人妙计,就这么办!”秦规大喜,这样一来秦穆就怪不得他了,要怪就怪苏氏跟景元帝去。 秦规是立刻给苏氏写信,让苏氏办这事儿。 然而,这不是什么妙计,而是让他们丢尽脸面的蠢招! …… 内城秦侯府,顾锦里已经知道吉氏她们进城的事儿,可她如今更关心的是群鼠出动的消息。 “你说吉氏她们被群鼠惊吓了?是一群群的老鼠突然冒出来吗?群鼠是往哪个方向跑的?”顾锦里问着秦三郎。 秦三郎把暗卫的信递给顾锦里看:“是突然冒出来的,往陇山府方向跑的。” 顾锦里接过信,看了起来,越看越心惊,抬头看着秦三郎,问道:“你可知道地龙翻身的时候,会有什先兆?” 秦三郎皱眉,很快就明白过来:“小鱼是怀疑最近有地动?” 顾锦里点头:“没错,如今是冬天,老鼠都窝在洞里,能把群鼠逼出来,一定是它们感受到地壳在动……最近怕是要有一场大地动,咱们必须赶紧通知所有人,做好灾变的准备。” “嗯,小鱼别急,我这就去召集人手商议,给陇山府外的府城送消息。”秦三郎又安慰她:“小鱼不怕,即使有天灾,这座宅子也轻易不会倒塌,即使倒了,也有我给你们母子三人扛着!” 顾锦里点头:“嗯,我相信你,也相信陇山府是安全的,因为群鼠是往陇山府跑的,那地动应该会发生在陇山府外。” 顾锦里又跟他说了一些地动之时的动物异象,以及一些奇怪的天象。 秦三郎一一记下了,道:“小鱼放心,等会儿商议的时候,我会把这些异象告诉大家,让大家发现异象的时候,立马逃出屋子,免得被砸伤。” 又抱住她,道:“不怕,有我在。” 顾锦里道:“嗯,不怕,你赶紧去安排吧,这事儿拖不得。” “好。”秦三郎应着,快速离开,去把骆英、辛监军、杜内监、姜大将军、孟鸿、司徒将军、曹伯爷等人全部喊来前院书房,说了这事儿。首\./发\./更\./新`..手.机.版 大家伙听后都震惊了,曹伯爷道:“秦侯你说什么?最近会有大地动?这怎么可能!” 曹伯爷是不愿意相信,这日子刚好一点,怎么又冒出什么地动来,怕不是有人在妖言惑众吧? (本章完)。 第2476章 说明白 秦三郎道:“在座的差不多都是带兵打仗者,皆是懂得看天时、识天灾的,曹伯爷家靠着粮食发家,府上养着积年的老农,地龙翻身之前的异象为何,他们定然知道一些,是真是假,曹伯爷派人去问就知道。” 而不用曹伯爷派人去问,秦三郎已经吩咐千山先生带了一批老兵跟老农过来,他们说了几个地动之前会发生的异象,其中就有群鼠倾巢而出的。 辛监军年纪大,懂得多,听罢点头道:“几位老兵老农说得没错,这群鼠出逃,确实是地龙翻身的一种前兆。” 又道:“可天灾尚未发生,要是现在就把消息散播出去,定会引起恐慌,因此出了事儿又该怎么办?” 曹伯爷点头:“辛监军说得对。西北如今要的是安定,地龙翻身的消息一传出去,西北军民定会大乱,秦侯要三思啊。” 可秦三郎道:“要是发现异常却秘而不宣,等天灾来的时候民众毫无防范,导致死伤惨重,又该如何?” 这? 曹伯爷他们闭嘴了,真要出了事儿,他们确实担待不起。 秦三郎看着他们道:“今天把诸位召来,不是让诸位担责,而是商议加固房屋、储备御寒物资、加做营帐等灾变事宜。” 最后是说了一句:“出了事儿,本侯承担!” 掷地有声,目光如炬,曹伯爷他们放心了:“既如此,秦侯就吩咐吧。” 又承诺道:“要真有天灾,曹家定会出粮食救灾。” 钟合也来了陇山府,此刻是道:“秦侯,钟家也会帮忙。首\./发\./更\./新`..手.机.版” 申家大爷跟着道:“楚申药行会出药材跟大夫。” 千山先生忙道:“秦侯,世炉药行也愿意出药材跟大夫。” 秦三郎看向千山先生,道:“世炉药行的药材留给其他地方用,西北有楚申药行跟源字药行足够了。” 去年极寒的时候,世炉药行就端着,还想搞事,秦三郎可不敢在有天灾的时候用他们的药材,要是吃死了人,事情可就难以收场了。 千山先生很是懊恼,骂起卢二总管来,都是这个蠢货,去年为何要帮许尤对付源字药行?如今是被秦侯提防上了。 “侯爷,工部赵侍郎带着庾师傅他们来了。”张忠敲门,在门外说道。 秦三郎扬声道:“请进来。” “是。”张忠把赵侍郎他们带进来了。 赵侍郎一进来就问:“秦侯找我们来有何事?可是陇山府又有重要的防御工事要修补?” 陇山府被戎贼占领过,不少建筑被破坏了,工部最近一直在修。 “不是。”秦三郎摇头,把可能会有地动的事儿告诉他们,又道:“尽快加固房屋,减少地动时屋子倒塌的数量。” 赵侍郎听得惊了,没想到会是这种事儿,赶忙点头:“秦侯放心,工部的大师傅这就去办!” 这事儿不管真假,都耽误不得。 秦三郎是跟大家伙在书房内商议了大半天,天黑的时候才散去。 而传令的斥候兵早就离开陇山府,往西北各府、中原、东北、江南、以及京城送消息……不管这些地方的人信不信,告诉他们,让他们防灾,都是必要的。 而宁霁刚刚知道这事儿,是激动得浑身颤抖……大地动,前世的那场大地动终于要来了,也就是说,即使这一世有些事情不同了,可大致的事情还是一样,他,依然占据先机! “大地动终于来了,苍天护我!”宁霁高兴极了,喊出声来。 身边的死士首领赶忙提醒他:“主子,这是灾祸。” 不能太高兴。 宁霁听罢,终于收起笑容:“你说得对,这是灾祸,我得去见见秦侯。” 虽然三爷没有请他去商议事情,可他不计较,还是愿意。(下一页更精彩!) 效忠他。 这一回,秦三郎是见了他:“宁先生找我有何事?” “三郎,宁叔是为地动一事儿而来!”宁霁有些激动的道。 秦三郎见状,心下一动,把群鼠出逃可能是地动前兆的事儿说了,还故意问道:“大灾就要来临,先生历来博学,可有什么防灾救灾的良策?” 宁霁等的就是这句话,略微骄傲的道:“有!” 是把前世大地动过后,如何赈灾的事情给说了,说得极其详细和实用,仿佛他经历过一般。 秦三郎听得微微眯起眼睛,说了一句:“先生果然多才,竟连地动赈灾的部署都说得这般详细,某佩服。” 宁霁听得很高兴,又趁机道:“三郎,每逢大灾,江山多有易主,你手握重兵,又心系苍生,可有想过趁着灾变……” 秦三郎不想听这些,打断他的话:“先生,天灾还没发生,如今说这种话太早了。” 宁霁:“可天灾一旦发生,再来考虑要不要出兵争位就晚了,卫家叔侄可是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三郎你莫要……被他们抢先一步!” 宁霁是差点说出‘再,字。 秦三郎看向宁霁,目光直视着他,郑重的道:“宁叔,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说这样一番话,可如今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对那个位置没兴趣……坐上那个位置不难,可要坐稳那个位置,必须牺牲很多东西。w_/a_/p_/\_/.\_/c\_/o\_/m我只想跟妻儿过简单日子,不想连晚上去哪里睡觉都得考虑一番朝堂上的形势才决定……这不是人过的日子,也不是我秦穆要的日子,你听明白了吗?!” 宁霁帮过他,所以秦三郎想跟他说清楚,不想宁霁误会什么。 宁霁听罢,脸色一白,眼里升腾起怒火来……又是这番话,上一世也是这样,什么老婆孩子热炕头,说白了就是顾锦里不愿意三爷登上大宝后纳妃,所以拦着三爷不让他争位! 宁霁很愤怒,可他最终是忍下来了……这一世,他多了很多时间,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让三爷改变主意。 “三郎,男儿在世,理应救苍生,护万民,你有这个能力,莫要轻言放弃。”宁霁含泪,说完这番话,又识趣的点到为止:“赈灾的事儿,我现在就开始筹备,你放心。” 言罢,告辞离开。 秦三郎看着他的背影,深邃的眸子藏着晦暗不明的光,以及一抹杀气。 一会儿之后,他离开待客的暖阁,回了居住的院子,进了里屋后,把宁霁的话,告诉顾锦里:“看来大地动真的会来,他情急之下,没有说防灾,直接说了赈灾。” 如果大地动真的来了,就更能佐证宁霁多活了一世的事儿。 而要是宁霁真的多活了一世,这样的人物是很危险的,最保险的法子就是……杀之! (本章完)。 第2477章 喜宴与再搞事 可当年在大丰村的时候,宁霁没有揭发他们,这是恩情,秦三郎记着,所以即使知道杀了宁霁是最稳妥的法子,他也没有动手。 他把心里话跟顾锦里说了。 顾锦里道:“不杀他虽然有风险,可你这么想是对的,我支持你。” 她抬手,捧着秦三郎的脸庞,道:“人是讲情分的,如果一点人情都不讲,只用杀伐解决事情,那就不是人了,我喜欢现在的你,不想你变成卫二那样。” 卫二就是个不讲情面的,只要对他有威胁,全都杀掉。 秦三郎听罢,松了一口气,抱着她笑道:“谢谢小鱼。” 而他终于明白,为何多年以前,在姜家油坊的时候,宁霁为何会对小鱼说那样一番多管闲事的话。 “他觉得我不想争位,是因为你不想我有其他女人,所以当年才会对你说出那番话,虽然那话很讨人厌烦,可我很开心。”秦三郎看着顾锦里,吻着她道:“上辈子,我媳妇也是你。” 他开心的就是这个。 顾锦里也笑着,可两人正开心,突然听到一声:“爹爹~” 两人皆是一愣,看向炕上的二狼……小家伙不知道做了什么梦,竟是睡着喊爹爹。 秦三郎道:“二狼会喊爹爹了。” 顾锦里:“我也是第一次听他喊得这么清楚。” 秦三郎很高兴:“我们二狼真聪明,咬字越发清晰了。” 又看见二狼眼角的泪珠,问顾锦里:“二狼哭过了?” 顾锦里点头:“嗯,小家伙没等到你回来一块吃饭,生气了,哭了一场,哭累了就睡着了。” 秦三郎听得心疼了,去亲了亲二狼的脸蛋,道:“是爹爹不好,明天一定回来陪你们吃饭。” “唔~”二狼被爹爹的胡子扎了,不安的动了动。 顾锦里赶忙小声的道:“你别去闹他,把他闹醒了又要大哭。” 这可是个一哭起来就要人命的崽。 秦三郎笑了,抬手摸了摸二狼的脸蛋,道:“好,不闹他了。” 刚说完就愣住了,小家伙已经睁开眼睛,两人是四目相对,秦三郎还没来得及哄他,二狼就深吸一口气,爆哭出声:“哇呜呜呜!!” 把旁边睡觉的大狼都给吓得打了个激灵,顾锦里赶忙抱住大狼,哄着:“大狼不怕不怕,娘在呢。” “呜呜~”可大狼还是被吓哭了。 秦三郎赶忙去抱二狼,哄他:“二狼不哭,是爹爹错了,不该闹你。” 他不由得想起二狼刚出生的时候,他也是用手戳了他脸蛋一下,小家伙就哭得天崩地裂的。 “呜呜呜,坏坏!”二狼不要爹爹了,挣扎着,小手伸向顾锦里。 顾锦里忙道:“换着哄。” 秦三郎:“好。” 两人赶忙把两个崽崽放炕上,秦三郎去抱大狼,顾锦里去抱二狼。 “呜呜呜!”二狼到顾锦里怀里后,才没有再踢腿挣扎。 顾锦里哄着他:“二狼乖乖,不哭了,都是你爹爹的错,太讨厌了,人家睡得好好的,他竟然来吵二狼,娘帮你说他了,二狼不哭了啊。” 二狼还是哭,顾锦里是哄了他片刻,哭声慢慢小了下来,半刻钟后,又睡着了。无\./错\./更\./新`.w`.a`.p`.`.c`.o`.m 顾锦里是松了一口气,终于又睡了,真怕二狼越哭越清醒,那就得玩到后半夜才睡了。 大狼已经不哭了,不过小家伙没有立刻睡,而是跟秦三郎玩了起来,还发出哈的笑声。 顾锦里怕二狼再被吵醒,把他抱回里屋炕上了,陪着小家伙两刻钟,确定他睡熟后,才算放心:“二狼好好睡,娘就在外屋,不怕~” 外屋火炕上,大狼还在跟秦三郎玩,是越玩越精神,没办法了,只能抱着。(下一页更精彩!) 他一块吃饭。 秦三郎很高兴顾锦里等着他一块吃饭,又很心疼:“以后我回来晚了,小鱼就先吃饭,别饿着。” 顾锦里笑了:“我可不会饿着自己,崽崽们吃饭的时候,我跟着他们吃了几条米粉。” 今晚两个崽的晚饭是用米浆蒸出来的肠粉,晶莹剔透的,还软和,加了鸡蛋跟一些白菜叶子,两个崽崽是吃得很开心。 说完,她从炕桌的桌肚里拿出一个小篮子,里面是一份肠粉:“给你也留了一份,尝尝,很好吃的。” “好。”秦三郎放下手里的面饼,吃起肠粉来:“很好吃,跟在大丰村时吃的一样。” 小鱼做过很多次这种米浆粉,他吃过不少,只是西北这边白米珍贵,他是许久没吃了。 顾锦里笑道:“明天再做一次,咱们全家一块吃一顿。” “好。”秦三郎应着,心里又暖又软的,跟小鱼在一起的时候,他最是轻松愉快。 “爹爹,要要~”大狼见秦三郎吃得高兴,也闹着要吃。 “好,给大狼吃。”秦三郎笑着,给大狼喂了一条肠粉,小家伙吃得很开心,吃完后,是乖乖的待在爹爹怀里玩布偶。 玩着玩着,竟然自己睡着了,把顾锦里跟秦三郎看得都笑了,亲了亲他,给他用湿帕子擦拭嘴巴跟手后,抱着他一块去里屋睡觉。w_/a_/p_/\_/.\_/c\_/o\_/m …… 翌日一早,府城里就闹了起来,大家对于可能会发生地动的事儿都很担心,秦三郎亲自出面,告诉大家:“只是可能会发生地动,提前做防灾准备,大家不用恐慌,即使真的有地动,陇山府也有足够的营帐、粮食、药物、保暖棉衣来救护百姓!” 他是在城内待了半天,又去城外待了半天,跟大家伙解释。 他打退戎贼,收复失地,在这边的威望很重,大家伙见到他,听到他的话,是安心了很多,慌乱一天后,第二天又好了,是该干啥就干啥的。 秦三郎出去安抚人心的时候,秦规跟吉少爷是坐着马车等在路边,想借机见秦三郎一面的,可秦三郎身边的兵将太多,他们根本见不到人。 吉氏知道他们没有见到秦三郎后,是哭了一场,委屈的道:“老爷,三侄儿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不满?怎么都不见我们?” 秦规有点烦躁,可为了脸面,还是对吉氏道:“没有的事儿,我们可是他的长辈,他还能不见我们?是最近太忙了。” 吉氏又道:“侄儿媳妇也忙吗?” 她们可是昨天就进城了,进城前也一直有信送来,说她们什么时候到,可昨天顾氏没来接她们就算了,今天也没见她们,果然是个农门女,一点教养也没有! (本章完)。 第2478章 多般配的一对 “妇人的事儿,我哪里知道?”秦规已经明显不耐烦起来。 吉氏心里憋气,却赶忙找补:“是妾身糊涂了,侄儿媳妇应该也很忙,过两天就是兰九郎家二姑娘出嫁的日子,这喜宴是在秦侯府里办,侄儿媳妇一定是忙着准备婚宴的事儿,没空来拜见我们。等喜宴过后,我再给侄儿媳妇递个帖子,咱们一家人聚一聚。” 秦规终于满意点头:“夫人说得对,就这么办吧。” 可他们心里都清楚,肖小妹有父母,喜宴还用不着顾锦里亲自操持。 说到兰九郎家,想到秦穆夫妻跟兰九郎家的关系,两人又呕血了一番……他们可是秦穆的亲叔父、亲婶娘,竟是比不上那干亲兰家! 不过第二天的时候,秦家别院就出了一桩喜事,有人给他们送了一张喜帖。 秦规道:“是曹伯爷派人送来的。” 心里感慨着,还是曹伯爷对他好,宁霁也收到喜帖了,却没帮他们要一张。 吉少爷很高兴:“姑父、小姑、妹妹,咱们一定要去,那嫁娶的喜宴都摆在内城侯府里,去了不仅能见到秦侯,还能见到不少贵公子。” 这兰家很是不要脸,为了收贺礼,几乎给全城的富贵人家都送了喜帖,而贵公子们想要巴结秦三郎,全都表示会上门喝喜酒。 吉氏想趁着这个机会宣告她是秦规正室、秦穆婶娘的身份,是看向秦规,道:“老爷,咱家去吧,毕竟也算亲戚,那兰九郎还是大伯哥的部下,咱们得给大伯哥一个面子。” 吉氏很会说话,让秦规听得直点头:“嗯,夫人说得是,那咱们去,免得别人以为咱们看不起这门干亲。” “好,妾身这就去准备贺礼,咱们明天去吃喜宴。”吉氏很高兴,拿出物品册子,挑选着合适的贺礼。 秦规没有多待,又出门去了。 他要多走动,才能结识到更多有用的人,帮卫家拉拢人心。 至于他为何不帮秦三郎? 呵,两房有旧仇在,即使他帮了秦穆,这竖子怕是也不会领情! 秦规走后,吉少爷道:“小姑,明天喜宴可是妍姐儿见到秦侯的好机会,您可一定要帮帮妍姐儿。” 吉氏皱眉道:“咱们刚来就动手,太急了,再等等吧。” “小姑,等不得了,那农家土丫头已经有两个儿子傍身,再等下去,第三个都要冒出来,是像猪一样能生,咱们妍姐儿再不抓紧点,怎么跟她争?!”吉少爷说着,竟是抹起眼泪来,道:“小姑,到了这边,见了那么多贵公子后,侄儿才明白,咱们吉家当真不算什么,要是再不攀上个实权的尊贵人物,莫说别人瞧不起侄儿了,连小姑都得被人嘲笑嫁了个……”无用的糟老头子。 吉少爷很聪明的没把话说完,却是把吉氏气得够呛。 他又压低声音道:“小姑,小姑父不行,靠他咱们吉家是起不来的~” “住口,不许再说这种话,否则就给我滚!”吉氏呵斥吉少爷一句,不过她被说动了,秦规确实没本事,要是得不到秦穆的重视,她们在这边只会被欺负。 可吉氏还是有些担心:“听说秦侯很喜欢顾氏。” 吉少爷嗤之以鼻:“正常男人都喜新厌旧,何况秦穆这等领兵打仗的人?这守着一个女人的日子,他怕是早就过腻了。首\./发\./更\./新`..手.机.版” 吉嬷嬷也道:“夫人,少爷说得对,这顾氏都嫁给秦侯几年了,又是农家出身,不知保养的,肌肤怕是成鸡皮了,秦侯勋贵出身,打小吃用就是顶顶好的,哪能一直忍受下去,咱们姑娘大胆一些,没准能拿下……这武人行事可是极不拘小节的,很容易就能成事,只要成了事儿,碍于亲戚情分,他还能不给个名分?” 至于双胎男丁…… 吉嬷嬷眼角一挑,嘴角扬笑,道:。(下一页更精彩!) “小儿难养,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 深宅大院,老奴多歹毒,吉嬷嬷就是这种老畜生。 吉氏终于点头,对吉小姐道:“妍姐儿,那明天咱们就试试,不过要是苗头不对,你立马停止走人,可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知道吗?” “是,侄女知道了。”吉小姐同意了,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想起宁大公子。 一边是年轻权重的侯爷,一边是风雅贵气的未来伯爷,让她怎么选? 不用纠结了,有人帮你选了,一定让你感激涕零! …… 翌日,十二月初六,是季丰迎娶肖小妹的大喜日子,因着季丰在陇山府没宅子,肖寡妇就求了顾锦里,让嫁娶都在秦侯府办。 顾锦里有些无语:“嫁娶在一座宅子里,这怎么办?” 肖寡妇道:“能办能办,季丰带着迎亲队伍出门,先在城里转上一圈再回来迎小妹,小妹上花轿后,送亲队伍也在城里转一圈后再回来,这不就妥了。” 又瞄了顾锦里一眼,道:“季丰家里人没在,成亲当天客人又多,送的贺礼又名贵,没个人收拾打理的,弄丢弄坏了可怎么是好?!” 呵,懂了,肖寡妇是想把嫁娶的贺礼都扣在自己手里啊。 肖寡妇瞧见顾锦里的目光,脸上有点烫,狡辩一句:“舅母可不是贪财,是怕他们小两口刚成亲不会打理家财,就帮他们管一段时日,以后会还给他们的。” 只还给我家小妹,绝不给季丰,免得他又被什么坏女人骗了去! 顾锦里道:“舅舅跟季丰、小妹都乐意就成。” 肖寡妇:“乐意,他们都乐意!”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因此今天的客人全都涌入秦侯府,在这里吃嫁女洒、娶亲宴。 辰时过后,所有贵公子、各家管事就提着厚礼来了,人太多了,秦侯府的大门被宾客们堵得水泄不通。 秦规跟吉氏他们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幅盛况,是狠狠惊了一把……如今秦穆的风头真是太盛了,必须得巴结上。 吉小姐见到来了这么多贵人宾客,心里对给秦穆做妾又多了一份渴望,可看见宁大公子,被他俊雅的身姿一晃后,又动摇起来……宁大公子真是玉树临风,让人见之不忘。 宁大公子是被邬长方拽来的,还被塞去做了季丰迎亲的傧相,因此特意打扮了一番,越发光风霁月,把吉小姐迷得不行。 而他感受到吉小姐的目光后,看向吉小姐,朝她点了点头。 吉小姐羞红了脸,赶忙放下车帘,躲回马车里。 邬长方看得心下啧啧,多般配的一对啊,要是不成全你们,我都觉得自己丧尽天良! (本章完)。 第2479章 励志的吉小姐 咚咚咚! 鼓乐声起,肖成举带着一群人拦在侯府门前,对季丰道:“新郎官,看在你是个武人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先做九首迎亲诗来瞧瞧!” 呼,周围发出一阵大呼声,跟着季丰来迎亲的武将们是指着肖成举道:“肖老弟,你这就过分了,明知道我们都是武人,你还故意让我们做迎亲诗,我们哪里会那玩意?不如比试一番,赢了就让季丰进去迎接新娘子,如何?” 肖成举笑了:“比武?那你们更没有赢的机会,我爹可是西北狼侯军千户,一部分狼侯军就在院子里等着呢,可要老弟把他们请出来?” 啊这? 武将们怂了,领兵打仗他们可能有把握赢,可跟狼侯军比武,怕是很快就会输,毕竟狼侯军所用武器皆是特意打造,所用招数也是专为快速杀敌而创。 有人道:“九首迎亲诗太多了,六首,剩下的换成三排拦门酒,我们都给喝光,咋样?!” 肖成举:“呸,你们想得倒是美,酒水可是贵东西,只能夫妻交杯酒、父母谢恩酒、主桌的贵客们能喝,你们就老老实实作诗,要不就认命挨顿打!” 池十一道:“诸位兄弟们莫急,还有我们呢,我们可是五岁开蒙,寒窗苦读十几年的人,几首迎亲诗罢了,我们来作!” 说着,他当然不让,先作了一首迎亲诗。 宁大公子听罢,有些不屑,这种破诗也敢拿出来献丑?果然是庶出的子孙,连作诗都比其他公子要难听许多。 钱庆贺听了发出嘘声:“池公子,你这诗勉勉强强啊,你们迎亲的傧相就这点文采?” 房四公子听罢,对宁大公子道:“宁兄在京城之时就有才名,不如你来一首,给咱们京城的公子们长长脸。” 宁大公子被捧了一句,心里有些高兴,矜贵的点点头,道:“那我就来一首。” 房四赶忙喊道:“击鼓,宁伯府宁大公子献迎亲诗一首!” 咚咚咚! 鼓声又起,大家伙是看向宁大公子,片刻后,宁大公子才吟出一首诗来……吉小姐侧耳想听,可女眷的马车已经往旁边的侧门而去,她是没听到什么,可宁大公子负手而立,仰头作诗的身姿,却是映入她心里了。\./手\./机\./版\./首\./发\./更\./新~~ 老包媳妇在侧门迎女客,看了她们的喜帖后,说了一句客气话,就喊来两个亲眷:“带秦二夫人跟吉小姐去兰家那边吃嫁女酒。” 因着嫁娶都在秦侯府里办,而喜宴又要分男女客,就让男客去吃迎亲宴,女客去吃嫁女洒,这样省事一点,也更能保护女客的安全,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是。”两名将士女眷立马过来,给吉氏她们带路。 吉氏她们是被一路上的景物给惊到了,不过是陇山府内的秦侯府罢了,竟然如此恢弘大气,还不失精致的。 廊柱都雕刻着精美花纹,所走之地全是白色云石,光是脚下踩着的白云石就很贵重,而目光所及,皆是风景……可见庭院是请名匠特意设计的,只有这样,才能每一眼看过去都是一处风景。 这座秦侯府还很大,吉氏她们走了三刻钟才到二门口。 在二门迎接客人的是路氏,她微微俯身,笑道:“原来是秦二夫人跟吉家小姐,二位赏脸而来,我替兰家肖家多谢了。” 又对后头的金秀秀道:“给秦二夫人她们带路。” “是,秦二夫人,请跟我来。”金秀秀给她们行了一礼后,转身带着她们往后院走,差不多半刻钟后,往右边转去,再走一会儿,是看见一座座错落有致的院子:“兰家的院子就在这边。” 秦夫人听罢,看一眼吉嬷嬷。 吉嬷嬷笑着问道:“金姑娘,听说两位小公子的母亲跟兰家关系不错,她可会来吃嫁女酒?” 金秀秀听罢,笑。(下一页更精彩!) 了,突然听了下来,紧跟在她后头的吉嬷嬷差点撞上她的背,有些懊恼的道:“金姑娘怎么突然停下了?” 金秀秀转身,看着她道:“两位小公子的母亲是秦侯夫人,是做出诱虫药、解了木薯毒的予国有共之人。” 郑重的说完这句后,又说了一句更吓人的话:“嬷嬷,这里是西北,用的不仅仅是刑律,还有军法军规,还请嬷嬷熟背军法军规,免得说错话,可是要吃大苦头的。” 言罢,不管吉嬷嬷跟吉氏她们的脸色,转身走了。 吉氏她们气得要死,可只能跟着金秀秀走。 “贵客秦二夫人、吉家小姐上门咯!”金秀秀到了待客的院子后,高声喊着。 肖寡妇赶忙带着肖大妹出来迎接,是一把抓住吉氏的手,道:“诶哟,秦二夫人大驾光临,真是太给兰家肖家脸面了。” 没有立刻请人进去,而是看向吉氏身后提着贺礼的丫鬟,道:“秦二夫人真是太客气了,还带这么多贺礼来,人到了就成了。” 可话锋一转,她又道:“大妹还愣着做啥,赶紧收礼啊。” “是,娘。无\./错\./更\./新`.w`.a`.p`.`.c`.o`.m”肖大妹眨眼间就把贺礼收下了,动作之快,令人咋舌。 吉嬷嬷内心轻视,呵,果然是破落户,一点规矩都没有。 然而,肖寡妇突然看向她,道:“你是秦二夫人家的老奴才吧?那赶紧带着丫鬟去隔壁屋子坐着,今天来的贵夫人太多,里面实在没有你们下人站的地了。” 这句话简直就是把吉嬷嬷的脸扔在地上使劲踩,可吉嬷嬷还不能发火……你又不是贵夫人,你有什么资格发火? 吉氏忍气装贤惠,道:“吉嬷嬷,带着丫鬟们过去吧。” “是。”吉嬷嬷就这么被赶走了。 “吉妹妹真是明事理,快进屋坐,外头冷,别冻坏了。”肖寡妇是拉着吉氏进了女客所在的院子。 而今天来的人确实很多,正屋跟左右厢房都坐满了夫人们。 顾锦里很给肖家脸面,已经来了,正坐在正屋里跟各位夫人聊天。 吉氏跟吉小姐看见她的那一刻,是眼睛一黑,差点晕过去……那个坐在主位,被众多夫人围着说话的年轻姑娘就是顾氏? 竟是长得这般貌美! 身上还有一股子灵气,让人一瞧就眼前一亮的,再看妍姐儿,吉氏差点想哭……真是人比人要死,妍姐儿跟顾氏一比,整个就一丫鬟。 更让人不喜的是,妍姐儿过于娇柔,让她看起来好像轻含愁绪似的,老实说,有点苦相,不如顾氏讨喜。 可这都不算什么,绝的是:“这位是秦二夫人,这位是她娘家侄女吉小姐,瞧瞧吉小姐,太有心了,拄着拐杖都来送我家小妹出门的,我,我家真是无以为报。” 吉小姐手脚的伤势还没好利索,没有丫鬟扶着,必须拄拐。 在场的夫人们听了,是死死咬牙才没有笑出声来。 顾锦里则是感慨一句:都这样了还来算计我家秦小哥,真是太拼太励志了,可惜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本章完)。 第2480章 乱告状的兔崽子 吉氏跟吉小姐听罢,脸色控制不住的难看起来,可吉小姐反应很快,转头对身后的彤姐儿道:“彤姐儿不用扶着表姐,表姐没事儿。” 一个三岁孩子都知道心疼我,看你们谁还敢嘲笑我?! 果然,大家伙是放下这茬,看向彤姐儿。 彤姐儿刚满三岁,长得很不错,可因着从东北赶来西北,又病了一场,瘦得厉害,见这么多人齐齐看向她,害怕得哭了:“呜呜呜~” “彤姐儿不哭,表姐这就抱你。”吉小姐扔下拐杖,要去抱彤姐儿,可她下蹲太难,试了两次都无法弯腰。 大家伙见她这么爱护小表妹,倒是对她有点好感了。 可肖寡妇故意道:“吉小姐,你手脚都伤了,再强行抱她,岂不是要害得你们两人一起摔倒?让你姑姑抱着吧,她是你表妹的亲娘,手脚皆好的,由她来抱最合适。” 这话一出,那些刚对吉小姐生出好感的夫人又回过神来……对啊,健全的秦二夫人就在旁边站着,让她抱孩子就成,吉小姐很是不必挣扎着去抱彤姐儿。 呵,看来,这是吉小姐的苦肉计。 众位夫人反应过来后,有些不高兴了,看向肖寡妇的目光变得崇拜起来,还是肖寡妇火眼金睛,看得明白。 肖寡妇得意了一番……呵,老娘活了四十多年,纵横西北,什么样的小妖精没见过?也就你们蠢,会信这姑侄俩! 吉氏听罢,只能去抱彤姐儿,哄着她:“彤姐儿不哭,娘在这里呢。” 又道:“你三堂嫂也在,都是自家人,不用怕。” 这是在点顾锦里呢。 仿佛在说,你堂妹都哭了,你当嫂子的还坐着不动弹,真是凉薄得可以! “嗷嗷嗷,凉凉凉!”二狼从门外冲了进来,朝着顾锦里喊着,后头跟着大狼等一串小娃娃们。 有不少夫人是为了见他们兄弟来的,听见他的声音,惊喜的道:“哟,这是秦侯家的大公子跟二公子?” 肖寡妇点头:“正是他们,跑得最快的这个是二狼,瞧瞧,小家伙多精神。” 吉小姐听罢,赶忙看向二狼,还没瞧清楚,二狼就砰一声,摔倒了。 二狼愣住了,看着绊倒自己的拐杖,小手啪啪的打着它,哭了起来:“哇呜呜呜,坏坏!” 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二狼是被吉小姐的拐杖给绊倒的。 白夫人一直在找机会巴结顾锦里,见状赶忙道:“吉小姐,你这拐杖可不能乱扔,绊到小公子了,他还没到两岁呢,摔一跤可是会很疼的。” 吉小姐被说得脸色通红,她哪里知道顾氏的孩子会突然跑进来? 还有,既然知道孩子年纪小就好好看着啊,乱跑什么? 不过她压下不满,脸上漫上心疼,挣扎着朝二狼伸出手,要抱起他。 可二狼看见她伸过来的手,是深吸一口气,哭得更大声了:“哇呜呜呜!!” 吉小姐被吓得一抖,耳膜都快破了。 顾锦里已经走过来了,抱起二狼,哄着:“不哭不哭,只是被绊倒而已,没事儿,娘给你揉揉,痛痛飞走了。” “呜呜呜!”二狼的哭声小了一点,可他开始告状了,小手指着拐杖跟吉小姐道:“坏坏,坏坏,呜呜呜。” 吉小姐气得手都抖了,乱告状的兔崽子,指什么指,我又不知道你会突然跑进来! 顾锦里道:“嗯嗯嗯,坏坏,娘知道了,二狼不生气了。” 又去看已经跑来的大狼,笑道:“大狼不用担心,你弟弟没事儿,来,跟娘到这边来坐。” “呐呐。”大狼应着,带着一群小哥哥们,跟着娘去了主位,被一群夫人们围着问话。 大狼不是很听得懂她们的话,被她们围着说话, 还有些害怕害羞的,不过有娘在,他又天天跟着二狼跑出去玩,胆子比以前大了,没有被吓哭,而是朝着夫人们露出暖心的笑容,对她们点着小脑袋:“好好~” “诶哟哟,瞧瞧我们大狼,都会跟诸位夫人说好了,很聪明吧?”肖寡妇扯着嗓门道。 众位夫人赶忙点头:“大公子真是聪明伶俐。” 肖寡妇道:“长得跟秦外甥还最像,他们父子俩有个一模一样的酒窝。” 有些夫人也是远远地见过秦三郎的,听见这话,连连点头:“对对对,大公子跟二公子都长得很像秦侯,我家相公说,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也难道秦侯疼他们,最近是天天都抱着他们出去玩。” “卯时的时候,还会抱着两位公子去看将士们操练呢,二公子最喜欢这个。” 二狼的这个爱好是全城人都知道了。 吉小姐见她们只围着顾氏母子三人说话,根本不搭理她们,是难受极了,眼泪在眼里打转。 顾锦里知道吉小姐不好受,可她为什么要去同情一个专门来算计她男人的人?她又不是有病! 而要是吉小姐能知难而退,对吉小姐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儿。 咚咚咚! 鼓乐声是渐渐靠近了,金秀秀带着几个亲眷姑娘过来道:“兰夫人,迎亲的队伍进来了,兰千户让您准备准备,送肖二姑娘出门子。” “诶,这就来。”肖寡妇赶忙招呼所有夫人们,道:“新郎官来接亲了,请诸位夫人们随我去送小妹一程,多谢诸位夫人了。” 顾锦里抱着二狼道:“诸位夫人们,咱们走吧。” 二庆则是抱起大狼。 夫人们赶忙应道:“诶,走走走,咱们一起给肖二姑娘送嫁!” 一群人是出了这座院子,到肖小妹待嫁的屋子里去,陶嬷嬷跟司徒夫人一直在陪着她。 肖寡妇进去,瞧着一身盛装的肖小妹,忍不住掉下眼泪:“小妹,娘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你能嫁得这样风光,全拖了你表哥表嫂的福,你得记着恩情。” 大妹出嫁的时候,几乎是什么都没有,就家里人一块吃了顿肉饭,小妹真是赶上好时候了。 又怕肖大妹难过,是道:“大妹,家里会给你补嫁妆,不会亏了你。” 肖大妹笑了:“娘说的是什么话,娘家已经够照顾我们夫妻了。” 一直在娘家白吃白住的,还能耍脾气,哪家的外嫁女有这种待遇? 肖小妹则是道:“我出嫁的嫁妆太多了,大姐的嫁妆一定要补,咱们两姐妹得一样,不能多了谁,少了谁的。” 在场的夫人们见了,心下唏嘘:以前都觉得肖家人是自私自利的破落户,没想到肖家人还挺团结。 不错,能互相为家里人着想的人家,不会太差,能处。 (本章完) 第2481章 这是个废物 咚咚咚! 「吉时到,新郎官来接新娘子了!」 季丰一身喜服,已经到了院门前,又走了一番礼仪后,终于能跟着司徒夫人去后头屋外,请肖小妹。 他高喊三声请娘子出门归家后,肖小妹被扶了出来。 季丰去迎,牵过同心绸的另一端,踩在铺陈着红布的路上,去了后宅接待女客的大暖阁,在哪里正式拜别秦大舅跟肖寡妇,谢过他们的养育之恩。 秦大舅把肖爹的牌位也摆上了……虽说肖爹活着的时候只会死读书,让媳妇养着,把全家拖累得够呛,可他毕竟是肖家几个孩子的亲爹,该他受的礼,不能少了。 季丰跟肖小妹给秦大舅、肖寡妇、肖爹牌位磕了三个响头,敬了茶,受了秦大舅跟肖寡妇几句教导的话后,起身出门了。 纪贞娘震惊,拉着顾锦里小声说:「肖寡妇竟然只说了一句好好对小妹的话就没了,都没撒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锦里:「兰舅母可比你聪明多了。」 知道什么场合该闹,什么场合该正经严肃。 「礼毕,新娘子出门子咯!」司徒夫人走在肖小妹旁边,跟着一对新人出门。 肖成举在暖阁门口等着,一路背着肖小妹出了秦侯府大门,到了花轿边才放下,循例对季丰说了一句:「好好待小妹,不然我们娘家人不会放过你。」 由兄弟背着新娘出门,其实就是要让男方知道,新娘子的娘家是有人撑腰的,你家当心着点,别想着薄待新嫁娘。 「二舅兄放心,我会好好待小妹。」季丰承诺着,扶肖小妹上花轿,跟她说了几句悄悄话后,骑马在前走着,吹吹打打的离开。 迎亲队伍在城内转了一圈,半个时辰后又回来,在秦侯府前堂拜了天地。 礼成后,送入洞房,宾客们就开席吃宴了。 吉少爷终于忍不住了,要秦规带他去见秦三郎。 秦规答应了。 秦三郎也很给面子,是见了他们,听说吉少爷是个文武全才后,还很惊讶的道:「原来是个能人。巧了,陇山、大明、昌河三府都要重建,需要人才,既然吉少爷有本事,那……」 吉少爷眼睛都亮了,满心期待秦三郎会让他做官,可等来的却是:「那就写篇策论,再跟将士比划一番,看看文武之才各有几成?」 「要,要比试?!」吉少爷惊了。 辛监军道:「重建三府城的任务之重,用人得慎重,自然得比试一番才行,不然谁来了都给差事,岂不是要乱套?」 又看了四周一眼,道:「趁着今次来的年轻人多,本监军出一题,诸位公子们皆可作答……嗯,就以战兵民商为题,写一篇简单的策论,不必太多字,浅谈即可。要是有出众的文章,本监军会送往京城,给陛下过目。」 这话一出,在场的年轻人都兴奋了,并不是因为文章能呈给景元帝看,而是文章到了京城后,那就能一举扬名天下,不管大楚亡不亡的,对他们都有好处。 辛监军又让人拿来笔墨纸砚,道:「有兴趣的人都可以来拿纸笔作文,半个时辰为限。」 「我来!」池十一看见秦三郎就打鸡血,是想表现一下自己,率先去拿了纸笔,开始写策论。 盛睿等名门公子,甚至连吕柏都拿了纸笔来写。 吉少爷想了想,也去拿了纸笔……虽然他不是才华洋溢之人,可这群人是纨绔子弟,又不是金科进士,想来他即使不能拿到头名,起码能进前十。 然而,他真是太高估自己了。 半个时辰后,辛监军让人收了文章,邀了曹伯爷、千 山先生等人来评文章,最后评出来的前三名是吕柏、宁大公子、燕文朗,也就是小砚台他爹。 而倒数前三的是吉少爷、张忠跟牛大金。 张忠跟牛大金会落后吉少爷,还是因为他们的字太差,辛监军看得眼睛都快瞎了,一气之下给评了倒数第一跟第二,实际上,他们文章上的应对之策,在战时极其有用。 而名次一出来,吉少爷就震惊了:「不可能,即使我……」 「既然吉少爷不信本官等人的评判,那就让大家伙传阅你跟黔山县男的文章,看看差别在哪吧。」辛监军得了秦三郎的话,是没有给吉少爷留面子,立马让人传阅两人的文章。 大家伙看见吕柏的文章后,被他的文采所惊艳,再看吉少爷的,虽说文采没那么差,可所做策论全是放屁,在西北这边根本不实用! 司徒将军道:「吉少爷,不说其他,单说你文章上写,战时应让商家闭铺出银,以资民众跟将士卖命护城,这就是大错特错!」 「战时城内的百姓也要过活,铺子理应大开,让民众买到必要的物资……黔山县男就写了,战时应在将士看守下让商家开铺,以保民众日常所需,如此可大安民心。」 「你的让商家以银钱资民众与将士,鼓动他们以命抗敌是存在很大风险的,极容易养出恶徒来。大赏金银让大家伙帮忙守城可以,但不能商人来做,得由秦侯这等统帅来做,商家若是有心,可把金银献给大营,朝廷自会给他们记上一功。」 打仗的时候那么乱,你还让商家乱给人发钱,咋的,想让大家伙杀光抢光商家做匪贼吗?! 辛监军看向吉少爷,是摇头道:「吉少爷太年轻了,对西北不够了解,想要入仕,还得再苦读几年。」 秦三郎跟着道:「西北这边要的是真本事的人,不是一窍不通的废物。」 一句话,彻底把吉少爷在这边的官路打死了,也是趁机告诉所有人……这人虽然是秦规的亲戚,可我秦穆不会用他! 谁家要是用了他、谁人要是信了他,出了事儿自己担着,别来找我秦穆! 「秦侯,秦表哥,先前是我思虑不够,能否让我再写一篇文章?」吉少爷求着。 可秦三郎根本不搭理他,只是跟宾客们喝酒。 吉少爷被冷落,是脸色煞白……完了,他的仕途就这么完了! 邬长方过来道:「吉少爷别灰心,你跟秦侯毕竟是亲戚,等过两天,跟着你姑父姑姑再来秦侯府吃家宴的时候,可再作一篇新文章给他看,只要作得不差,碍于亲戚情分,他一定会给你一个官职。」 又突然笑道:「秦侯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胜酒力啊。」 吉少爷见状,抬头去看,果然见秦三郎一手拿着酒碗,一手捶着脑袋,一副快喝醉的模样……哼,秦穆,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本少爷不义! 两刻多钟后,秦三郎被张忠扶走了。 骆英端起酒碗,道:「秦侯这两天受了风寒,一喝酒就晕乎,让他先去后头厢房歇着,歇好了再来跟大家伙喝一轮!」 天助我也啊,吉少爷欢喜不已,让身边的护院去盯着,确定秦三郎进了哪间厢房后,赶忙派身边的小厮去找吉嬷嬷。 小厮是吉嬷嬷的小儿子,到了二门前,很容易有理由让守门的人进去给吉嬷嬷送信。 事情是早就商量好的,因此吉嬷嬷是带着两个丫鬟出来的,只是这两个丫鬟里,有一个是吉小姐。 (本章完) 第2482章 一窝端 高芬娘带着一批会武的亲眷在二门内守着,拦住她们问道:“你们是吉家的下人?出去做什么?” 吉家小厮回道:“是因为我们家少爷的事儿。” 他把吉少爷在男客那边写文失利的事儿说了。 又道:“少爷很难受,躲起来发了一场脾气,手脚的伤势被折腾得疼了,而我家小姐的手脚也伤了,那些治疗的药都在吉嬷嬷手里拿着,就让她带着两个丫鬟去给少爷换药。” 高芬娘:“府上有大夫,可要我去把大夫给你们请来?” 小厮忙道:“不用不用,这太麻烦了……且我家少爷刚出了一场丑,不想见外人。” 高芬娘听罢,故意道:“前院男客喜宴比文的事儿,我们也听说了,确实挺丢脸的,那你们赶紧过去吧。” 她很快就放行了,还很体贴的让一名提刀亲眷带着吉嬷嬷去跟前面站岗的将士说……今天客人多,为保安全,二门外头几米远的地方还有一批将士守着。 “诶,多谢姑娘。”吉嬷嬷很高兴,这卫所的老姑娘可真好骗。w_/a_/p_/\_/.\_/c\_/o\_/m 然而,一群打过仗的人,能轻易把你们放出去,你就没觉得这是有诈吗? 有亲眷带着过来,前头的将士没问什么就给放行了。 吉嬷嬷她们很快就到了前院客堂附近的一座客院前,这里是给男客暂时歇息的地方,吉家护院看见秦三郎进了这里。 而吉少爷已经装病,住进院子里来了。 “你们是何人?这里暂时是重地,外人不可乱进。”张忠拦住吉嬷嬷他们。 暂时是重地? 看来秦侯真的在这里! 吉嬷嬷赶忙报了主子家门,又道:“我们少爷有些不舒服,也在这个院里歇着,少爷手脚都受了伤,我就带两个丫鬟过来照顾他,以免他伤势加重。” 这是个局,张忠自然没有太拦着她们,没多久就让他们进去了,还故意交代一句:“进去后小声点,院里有贵人在睡觉。” 贵人? 不用说,一定是秦侯! 吉小姐激动了,随着吉嬷嬷她们进了院子,去了吉少爷的屋子。 吉少爷看见吉小姐后,忙道:“就在对面厢房……呵,还挺精明,故意不住这院的正屋,跑厢房去住。妍姐儿你赶紧过去,别耽搁了~” 又在心里感慨一句,今天这事儿真是太顺利了。 然而,既然知道太顺利了,那你就不怀疑点啥吗? 吉小姐把这话问了出来:“万一是个陷阱怎么办?” 吉少爷急了,道:“怎么可能是陷阱?外头守门的人你们知道是谁吗?是秦侯心腹张忠,从河安府一直跟来西北的,听说这次要升副将,这样的人守在门口,怎么可能会是陷阱?”、 他今天出丑,才名是彻底坏了,他必须要让吉小姐跟秦三郎成事,才能借着这层关系,给自己谋到官位。 又道:“富贵险中求,妍姐儿这时候你得冒险,否则错过机会,你回了东北只会被随便配人。” 吉小姐听得一惊,是啊,她一个大姑娘跟着姑姑离开老家,一看就知道是过来配婚的,要是在这边没定下亲事就回去,那她的名声肯定会不好……毕竟千里迢迢的,谁知道你在这边遇到了什么?没准清白都不在了,是没有好人家敢娶她的! “嬷嬷~”吉小姐还是有些怕,看向吉嬷嬷,问她的意思。 吉嬷嬷也觉得今天这事儿顺利得有些不合理,可刚来时候,二夫人已经给她交代,让她无论如何也要成事,她实在是不想再受顾锦里的冷落了,吉家必须尽快起来! 吉嬷嬷道:“小姐别怕,老奴陪您过去……到时候事发了,老奴也好跟您对词儿。” “……成。”吉小姐答应了。 “那赶紧。(下一页更精彩!) 过去。”吉少爷催促着,让她们去了对门。 吉嬷嬷就领着吉小姐过去了……那门还很配合,竟是没锁,两人一推就进去了。 等关上门的那一刻,她们才发觉不对劲……这门好像是故意给她们留的一样! “快走!”吉嬷嬷也老道,赶忙拽住吉小姐要跑,可屋内的游喜快速动手,砰砰两声,把她们打晕了。 秦三郎从里屋走了出来,看都没看吉小姐一眼,只吩咐着:“老的扛走,年轻的扒了衣服扔炕上,去把宁大公子带来。” 言罢,提步离开这座院子。 对门吉少爷他们瞧见了,惊恐不已,想要出来,可游喜的人已经进了屋子,把他们给摁住:“不想死的就按照我们说的做。” 刀子架在脖子上,吉少爷他们根本不敢不从。 而邬长方的动作也很快,没多久就把被下药而导致头晕的宁大公子给带来这座院子休息。\./手\./机\./版\./首\./发\./更\./新~~ “宁大,你先歇着,我去给你找大夫来看看,怎么突然就头晕想吐了?”邬长方说着,把宁大公子扶进屋里,把屋门给关上了。 而这间屋子正是秦三郎先前待着的那一间。 因此当宁大公子踉跄地走到火炕,想要躺着歇一会儿时候,是发现被子里有人。 他皱眉,推了推那人,问道:“你是谁?赶紧出去。” 等了一会儿没人动后,是气得掀开被子。 这一掀就愣住了,里面是个年轻姑娘,化着精致的妆容,最重要的是,只穿着肚兜! 宁大公子一个激灵,头也不晕了,细看之下,发现这个竟是吉小姐,不由得冷笑起来:“呵,小门小户的女子果然没教养,不仅每次见到本公子都暗送秋波,今天竟还***了送上门来,本公子不成全你,岂不是对不住你这几天的娼妇行径?!” 吉小姐以为宁大公子对自己有些意思,殊不知宁大公子把她偷看他的事儿,当成了倒贴之举。 宁大公子虽然没有定亲,可他年满十六就有了伺候那事儿的丫鬟,对于那啥是轻车熟路,很快就把吉小姐给摸了一遍,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可刚脱完,他被寒冷一激,头晕的症状减轻后,猛然回过神来……不对,这事儿不对,吉小姐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算计! 宁大公子赶忙要捡起地上的衣服要穿好走人,可邬长方已经带着大夫,以及几个关心他的贵公子进来了。 一进门就看见满地的衣服跟光溜的宁大公子,以及火炕上的吉小姐。 房四关心的道:“宁兄,你头还晕着,得知道节制,等好了再叫丫鬟来伺候吧。” 又冲着吉小姐道:“你这丫鬟太不懂事了,赶紧穿好衣服出去,别坏了爷们的身子。” 然而,邬长方却惊叫出声:“这,这不是丫鬟,是吉小姐,是秦二夫人娘家的侄女!” 家门报得够详细的,嗓门还大,外头守院子的人都听见了,纷纷冲了进来。 (本章完)。 第2483章 最后的警告 张忠惊了,怒问:“宁大公子,你怎么能跟吉小姐在秦侯府里私会?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又吩咐将士:“来人,去把辛监军、曹伯爷、秦二老爷请来,让他们赶紧处理这事儿,免得坏了秦侯府的地儿!” “是。”将士应着,转身要走。 宁大公子急呼:“站住,别走,这是误会,我没有私会吉小姐,我们是清白的!” 邬长方痛心疾首,指着他道:“宁大,你一身光溜,加上这满地衣服的,你还说你们是清白的?男子汉大丈夫,既然做了那就认,且奔者为妾,又不是让你娶吉小姐为妻,纳妾罢了,你也不愿意?” 当然不愿意! 他是宁伯府长孙,未来的宁伯府,要是没定亲就先纳妾,还纳得如此丢人,哪家高门还愿意把闺女嫁给他? 再说了…… “我是被算计的,我没有跟吉小姐私会,只是头晕来这里歇歇,怎知吉小姐会睡在炕上?!” 邬长方也很绝,听罢是恍然大悟般道:“那就是吉小姐算计你了?” 宁大公子狠狠点头:“没错,就是此女算计本公子!这里是给男客歇息的客院,我根本就不知道她会在里面,我是清白的!” 没多久,辛监军、曹伯爷、秦规就来了,骆英也来了,而这座院子是被重兵把守,围困起来,其他人等不得靠近。 辛监军进屋后,看着还没穿好衣服的宁大公子,心里直骂晦气! 这都是什么破事? 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好在炕前已经落下布帘,把屋子一分为二,大家伙是没看见炕上的吉小姐了,不然吉家跟秦二老爷家会更丢脸。 “秦二老爷,派人去把尊夫人请来吧,里面那个可是她的内侄女。”辛监军道。 秦规还懵着……这是怎么回事?妍姐儿不是来给穆哥儿做妾的吗?怎么跟宁大公子搅在一起了? 吉家人今天就算计秦三郎的事儿,秦规确实不知道,他还以为吉小姐会先跟秦三郎培养感情,等入了秦三郎的眼后,再来算计,如此成功的几率会大一些,那能知道吉家手段这样粗暴? 更惨的是,秦三郎这边回击的手段更粗暴,到了吉家、秦规、宁家都承受不起的地步。 辛监军见秦规愣着不动,是怒了:“秦规,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你夫人来!” 还嫌不够丢脸吗? “诶诶诶……”秦规失魂落魄的应着,赶忙转身离开,不过他没能离开这座院子,被张忠拦住了。 张忠道:“秦二老爷稍等,我这就派人去请秦二夫人。\./手\./机\./版\./无\./错\./首\./发~~” “快去!”秦规催促着。 张忠点头,让两名将士去二门报信了。 只是宅子大,一路上又有层层关卡的,吉氏是没那么快来,倒是宁霁赶到了。 宁霁这几天都在忙着防灾的事儿,正忙着,突然收到死士首领的消息,急得赶了过来。 张忠没有拦着他,而是让他进去了。 宁霁黑沉着脸,进了屋子,见到宁大公子后,啪啪啪,连扇了他好几个巴掌,把宁大公子打得脸颊红肿,眼泪都出来了:“叔,叔父……” “住口,我宁霁早十几年就离家,跟宁伯府没什么关系了,只是有人把你的烂事儿报到我跟前来,我只能过来一趟!”宁霁顾虑着辛监军,是没敢跟宁大公子多亲近,可他的愤怒是真的。 他让父亲不要给宁大定亲,就是想给宁大找门最好的亲事,可宁大却愚蠢到被人算计,让他的心血都白费了! “秦侯。”辛监军看见秦三郎带人进来后,赶忙喊了一声。 秦三郎点头,道:“本侯已经知道这里的事儿。” 他看向秦规跟宁霁,问道:“你们两位是。(下一页更精彩!) 想私下解决这事儿,还是想摆到台面上来解决?” 秦规忙道:“私下解决!” 这样的丑事,他是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的。 秦三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是对辛监军、曹伯父,以及房四公子他们道:“诸位先出去,继续吃喜宴,这里的事儿,秦规、宁家、吉家会商量着解决。” 辛监军赶忙点头:“诶,吾等先告辞。” 是跟曹伯爷赶忙带着几位公子离开了,还交代他们:“莫要多嘴,否则后果自负!” 几位公子听罢,赶忙保证:“我们皆是懂规矩的,不会出去乱说,请秦、宁、吉三家放心。” 言罢,低头看脚,老老实实跟着辛监军他们走了。 邬长方跟骆英没走,他们得留下,免得穆哥儿被人欺负了去! 你们真不用担心,如今可没人敢欺负他。 等外人都走后,宁霁问清楚了来龙去脉,是闭上眼睛,心头钝痛不止……为什么,为什么三爷要这样算计他侄儿? 是对他不满吗? 可他对三爷如此忠心,三爷为何还要这样下他的脸面?! 片刻后,宁霁睁开眼睛,看向秦三郎,道:“三郎,可否借一步说话?” 秦三郎答应了:“可以,到正屋去说,游喜守门。” “是。”游喜应着,跟着他们去了院子正房,带着手下在门口、窗子边守着,不让人去偷听。无\./错\./更\./新`.w`.a`.p`.`.c`.o`.m 进屋后,宁霁双眼发红,哽咽着问道:“三郎,宁叔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何要算计宁家跟吉家?” 秦三郎听得笑了:“不是我要算计宁吉两家,是你们算计我,我只能反击。” 说完,看向宁霁,目光幽深,眉宇间带着不解,问道:“我倒是想问问宁叔,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算计我?” 宁霁大惊,忙道:“三郎你误会了,宁叔没有算计你,是吉家跟秦规见你出息了,想要……” 呵,秦三郎冷笑了一声,宁霁听罢,是说不下去了。 片刻后,宁霁终于认了:“这件事,是宁叔做得不对,应该拦着秦规跟吉氏,不让他们把吉小姐带来陇山府的。” 一个年轻姑娘,不好好在家里待着,跟着姑父一家来认亲,打的什么主意,是个人都清楚,尤其是他这样的聪明人,要是还装作不知道吉家的打算,只会彻底得罪三爷 秦三郎:“可你没拦着,反而一路带着他们过来,我只能认为,这是你在默认秦规跟吉家来算计我……所以,宁大这事儿,是我给你的一个教训,最后一个教训,要是再有这样的事儿,宁叔也不用解释了,咱们恩断义绝!” (本章完)。 第2484章 做妾都不要 宁霁惊了:“三郎……” “不必多说,我的话已经摆在这里,要是再有下次,我不会再忍受。”秦三郎打断宁霁的话,看向他,道:“宁叔,这不是你第一次针对小鱼了,所以不存在什么初犯,我自然不会再给机会。” 秦三郎今天是想把话给说开,因此没有瞒着,是把宁霁当年在姜家豆油坊跟顾锦里说的那番话全给抖了出来。 “宁叔,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对小鱼不满?可我秦穆告诉你,这个媳妇是我选的,这辈子我只认她一人,谁要是敢来坏了我这个家,我穷尽一生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不管对方是亲人,还是恩人。” 秦三郎看向宁霁,又道:“算来宁叔是我的恩人,所以这次我才会手下留情,要不然,根本不会有什么算计,有的只会是尸体!” 他说这话的时候,浑身上下迸发出一股锋刃之气,让宁霁惊出一身冷汗,而宁霁也清楚,秦三郎有这个能力。 宁霁缓和片刻,是保证道:“三郎放心,宁叔记下了,不会再有下次,只是……” 他想问秦三郎,要是大地动来了,大楚四乱之时,要是众将要你出兵攻打京城夺位,你可会为了顾锦里而放弃? 可他又压下话头,没有问出来……这一世,他是三爷落难的时候特意赶去帮忙的,得了个恩人的身份,如今还在大地动之前就待在三爷身边,他相信即使三爷再听顾锦里的话,等地动大乱之时,他也能及时说服三爷出兵去京城,不会让三爷再错过大好机会。 “只是什么?”秦三郎问着,又提醒他一句:“宁先生,希望你真的把本侯的话听进去了,而不是以为本侯在跟你开玩笑!” 宁霁见他动怒,忙道:“三郎放心,宁叔把你的话听进去了,宁叔刚才是想说,我对顾二丫头没有恶意,一直把她当侄女看待……只是宁叔敬佩你爹,也敬佩封先生,想让你娶个高门贵女为妻,当年瞧出你对她不同后,才会对顾二丫头说那样的话。” “以后不会了,你们能好好的,宁叔很高兴。” 感动,真感动,俨然一个长辈因着关爱小辈,所以一时做了点小错事儿般。 可惜,秦三郎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他已经开始提防宁霁,把他排除在自己心腹之外,这次会手下留情,是为了报答宁霁当年的不该发之恩。 不过…… 要是宁霁真是重生者,那当年不告发的事儿,就不是什么恩情,而是故意为之! “吉家的事儿,先生自己处理。”秦三郎起身走出正房,招呼骆英他们离开。 吉氏已经过来了,见秦三郎要走,赶忙冲过去拦,哭道:“三侄儿,你不能走!” 秦三郎冷笑:“本侯为何不能走?” 吉氏被问得噎住了,是啊,她凭什么拦着秦穆? 是她们先算计人,被反算计后,还能去让人负责吗? 骆英看得笑了,拔刀指向吉氏,道:“用后宅手段来对付掌兵之人,只能说,你们不仅是蠢,还是自寻死路!” 以为像他们这样的人会跟你玩后宅手段吗? 不会,他们一旦动手,只会是杀招,至于承不承受得了,那就不管他们的事儿了,反正是你们自找的。 砰一声,骆英说完,直接一刀柄把吉氏打到在地,接着看向秦规,道:“老老实实过日子,再敢挡道,我骆英不会再对你们夫妻手下留情,听清楚了!” 穆哥儿不好动你们,可我骆英却是没有任何顾忌的。w_/a_/p_/\_/.\_/c\_/o\_/m 不过,秦三郎却道:“秦规,再有下次,你家只有两个下场,一是死,二是出族,连分宗本侯都懒得给你弄了。” 言罢,不再逗留,提步离开。 刚走没几步就听见砰一声,是秦规吓晕过去了,可秦三郎脚步不停,只是骆英。(下一页更精彩!) 回头看了一眼,嘴里发出一声冷笑。 秦三郎走后,张忠还带着将士守着这座院子。 宁霁从正房出来了,让人把秦规掐醒后,一块去了吉小姐所在的屋子。\./手\./机\./版\./无\./错\./首\./发~~ 吉小姐已经醒了,得知出丑后,正在呜呜哭泣,看见吉氏进来了,是哭道:“小姑,小姑帮帮我~” 秦穆是巴结不上了,可既然宁大公子跟她被人看见了,那就趁机巴上宁伯府吧,那是未来的宁伯爷,也是一门上好的亲事。 然而,宁霁已经看穿她的心思,是冷笑一声,问宁大公子:“大侄儿,你可愿意娶吉小姐为妻?” “叔父您是疯了吗?我堂堂宁伯府的嫡长孙,怎么会娶这种名声败坏的女子?!”宁大公子被吉小姐连累,成了笑柄,是对她恨之入骨,道:“别说娶她为妻,即使是纳妾也轮不到她!” 他是未来的伯爷,即使纳妾,也有小官之女在等着,什么时候轮到这种东北小户人家了? “宁,宁大公子……”吉小姐惊了,没想到宁大公子会这样嫌弃她。 “住口,不要脸的女人,别喊本公子,本公子嫌脏!”宁大公子是恨不得吉小姐立刻死去,别再污了他的眼。 “你,你竟然嫌我脏?”吉小姐不敢置信,是痛不欲生,一怒之下是指着青砖砌成的火炕,道:“我本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如今被你看光了,你们宁家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就撞死在这里!” 哈,宁霁笑了,道:“马上撞,你死后,这事儿更容易处理。” “宁先生你说什么?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吉氏惊了,没想到宁霁会这样冷血无情。 然而,宁霁本来就不是个仁慈的,他抽出匕首,扔在地上,道:“我给你们两条路。第一,吉小姐自知做错事儿,为保家族名声,以死谢罪。第二,闭门不出,我宁霁自会给吉小姐找一门跟吉家匹配的婚事。” 是连让吉小姐给宁大公子做妾都不允许。 吉氏跟吉小姐彻底震惊了,也终于明白她们吉家在别人眼里什么都不是。 “老爷,老爷你帮帮吉家,求你了。”吉氏只能去求秦规。 秦规见状,有些不忍心,看向宁霁,道:“宁先生,今天这事儿被那么多人看见了,哪里还会有人家娶妍姐儿?让你侄儿纳妍姐儿为妾吧。” (本章完)。 第2485章 赏赐到与灾起 “给宁家人做妾,那是不可能。”宁霁一口回绝了,又道:“至于会不会有人家愿意娶吉小姐的事儿,你们不用担心,我宁霁既然承诺了,就会办到。” 这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事儿,只有无权无势的吉家才会觉得难办。 “老爷!”吉氏听得愤怒,开始拱火:“老爷,你可是秦侯叔父,还是跟卫王一起经历过生死患难的兄弟。” 这样的身份,总不能任由宁霁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秦规被宁霁冷硬拒绝,脸上也无光,再听到吉氏的话,一股怒气上涌,开始跟宁霁叫板:“宁霁,当初妍姐儿来陇山府是你默认的,今天她出了事儿,还是在你侄儿手里出的事儿,你宁家必须负责,否则……” “否则如何?”宁霁站起身,一步步踱到秦规面前,盯着秦规,冷笑道:“我愿意收拾这个烂摊子,你们就接着,不然我就把你亲娘做的事儿宣扬得全西北都知道,那样一来,你们一家别说在西北过不下去,即使回了东北,也会被很多人家避之不及!” 秦规听罢,脸色煞白,不敢再说话。 吉氏皱眉,忙问:“老爷,他在说什么?你亲娘活着的时候到底怎么了?” 宁霁不想吉氏再去找三爷的麻烦,是把真相告诉了她:“秦规的生母为了争夺秦侯夫人之位,毒杀第一任秦侯的正妻,被景武帝的皇后下旨申斥,还被第一任秦侯毒杀了,所以秦规才会被早早分家,赶出京城秦侯府。” 什么! 砰一声,吉氏跌坐在地,喃喃自语着:“不可能,不可能……婆婆是名门闺秀,不可能做这种祸害子孙的事儿。” 宁霁:“呵,怎么不可能,京城老一辈人都知道这事儿,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卫王,他也知道。” “啊!”吉氏一天遭受两大打击,是大叫出声,爬起来冲向秦规,揪住他的衣襟质问:“你亲娘怎么能做这样遗祸子孙的事儿?你让我怎么办?让彤姐儿怎么办?等彤姐儿长大成亲后,要是跟妯娌吵架,妯里来一句,你贱妾祖母谋害正妻,被皇后大骂,你定然也是个毒妇,你让彤姐儿怎么反驳?!” 还有…… “你娘既然做了这事儿,你怎么还敢跑来算计秦穆?你就不怕秦穆宰了我们,为他祖母报仇吗?!” “我说秦穆夫妻怎么这般冷待咱们,原来是你娘害了人,人家心里恨着咱们呢!” “呜呜呜,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吉氏瘫倒在秦规怀里,大哭着,很怕秦穆会找她们报仇。无\./错\./更\./新`.w`.a`.p`.`.c`.o`.m 秦规赶忙扶住她,安慰道:“夫人别哭,这都是老事儿了,爹在世的时候已经给平了,穆哥儿不能再找咱们算账。” “可咱们今天又害了他!”吉氏吼着,又捶打着秦规:“混蛋,你为什么不早说?这回是害死吉家了,早知道还有这样的大恩怨,我是死都不会来西北的。” 也不会嫁给你! 秦规也后悔来西北了,如今丢了脸面不说,还让秦穆这边抓到他家的新把柄……来的时候他们明明计划得好好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秦规想不通。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还不是因为你们害人在先,所以遭报应了。 要是老老实实的,那能有这种新祸事? “回东北,赶紧回东北去,这里不能待了!”吉氏很害怕,不敢再留在陇山府。 “回去?”秦规有点不甘心,卫家交代的事儿还没办成,他要是就这么灰溜溜的回东北,卫二会更看不起他,以后卫家成事了,他功劳太小,也做不成开国公侯。 因此他道:“先不回去,在这里待一段时日,给三侄儿赔罪。” 又道:“父亲临终前是留了话的,说这桩恩怨过去了,大房的子孙不许再报仇,三侄儿是个孝顺孩子,即使看。(下一页更精彩!) 咱们不顺眼,也不会忤逆父亲的遗言,夫人就放心吧。” 吉氏皱眉,哭道:“真能放心吗?他现在可是秦侯,有能力无声无息的弄死咱们。” 秦规道:“他不会,这也算违背父亲的遗言。” 骆英表示:呵,你们是不是忘记老子了?穆哥儿是不好弄死你们,可老子可以啊! 在他们废话的时候,宁霁已经写好一张文书,递给吉氏:“签字摁手印,我保你们不会死在西北,还会给吉小姐找一门好亲事。无\./错\./更\./新`.w`.a`.p`.`.c`.o`.m” 吉氏赶忙接过文书看起来,是差点气死:“你,你怎么能这样诋毁妍姐儿?!” 宁霁冷笑:“难道今天不是她自己犯贱才出的这事儿?” 这回连秦规都惊了……宁霁一个读书人,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脏话? 那是你们不了解宁霁,他往来大戎、大楚、东庆十几年,怎么可能是个单纯的文人?手里不知道出了多少人命。 宁霁又保证道:“我会亲自收藏这张文书,只要你侄女不做毁坏宁家名声的事儿,这张文书上的内容就不会有外人知道,赶紧签吧,否则我不会再管你们。” 吉氏没办法,只能签了,又按照宁霁的意思,拿去给吉小姐签字摁手印。 吉小姐看了上面的内容后,是死都不签,可当宁霁捅了她腿一刀,她感受到死亡的恐惧后,立马签字摁手印了。 弄完后,吉小姐为自己大哭了一场,可宁霁不想她引来客人,让人打晕了她,对吉氏道:“马车很快就来,把她带回康福街别院看好,别再让她出来见人,免得丢脸。” 说完又去威胁了吉少爷一番,逼着他签了另一张文书后,让人驾来两辆马车,把吉家人、秦规父女一块塞进马车里,再押着宁大公子上了另一辆马车,直接从后门离开,往康福街别院去。 宁霁把宁大公子押去自己住的院里,关上屋门后,砰,一脚踹翻宁大公子,骂道:“跪下,把衣服扒了!” 宁大公子被踢得喉头泛起腥甜,可他不敢喊疼,赶忙跪好,脱下厚重的冬衣:“叔父息怒,侄儿……” “住口!”宁霁根本不听,是拿来屋内的铁鞭,狠狠打在宁大公子的身上。 啪啪啪! 铁鞭锋利,几鞭子下去,宁大公子的后背立马皮开肉绽,有皮肉还挂在铁鞭上,让他疼得脸色发白,却不敢惨叫出声。 啪啪啪! 铁鞭又打了下来。 宁霁怒道:“没用的东西,宁家举全族之力就培养出你这样的蠢货吗?这么明显的算计都没看出来,被人堵在了屋里!” (本章完)。 第2486章 赏赐到与灾起【2】 像宁大公子这样的身份,在外行走,被人算计是肯定的,可被人算计是一回事,他识破不了算计,中了招,还被逮在屋里抓个正着,那就是他没本事! 啪啪啪! 宁霁很生气,铁鞭毫不留情的打下,宁大公子终于扛不住,被打趴在地上,口中发出痛苦的哀嚎。 啪啪啪! 宁霁又抽了他几鞭子,才停下骂道:“宁家这副担子你担得起就担,担不起就滚,宁家自会另选其他有本事的子弟来做继承人,不是非要你这个嫡长孙不可!” 宁大公子被打得浑浑噩噩的,听到这话,一个激灵,赶忙压下痛呼,恳求道::“叔父,侄儿知道错了,仅此一次,以后不会再让人算计成功……求叔父再给侄儿一次机会,求您了~” 砰! 宁霁踹了宁大公子一脚,骂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知道这次为了给你收拾烂摊子,我失去了什么?” 差点暴露他没跟宁家疏远的真相就算了,还让他险些失去三爷的信任! 想到这个,宁霁又踹了宁大公子两脚。 宁大公子终于承受不住,晕死过去。 宁霁见状皱眉,打开房门喊道:“来人,把大公子送回住处,找大夫给他看伤。” 毕竟是宁家的嫡长孙,要是死了,定会给宁家招来不好的闲话。 “是。”宁管事赶忙带人去把宁大公子抬走,又清理了房里的血迹后,才躬身退了出去,坐着马车把宁大公子送回住处。 宁吉两家的事儿,宾客们多少听到点风声,不过大家并未说什么,还在高兴的吃喜宴。 因着陇山府还不够安稳,如今府城内实行宵禁,大家伙吃到酉时就告辞离去。 肖寡妇今天是大赚了,亲自站在二门送别各位夫人,喜气洋洋的道:“后天初八,记得来吃丛百户跟小吉的喜酒,不用拿太贵重的礼,他们小夫妻也不是啥尊贵人,就是秦侯心腹跟秦夫人的得力丫鬟罢了……对了,他们的喜宴也是摆在秦侯府里。” 众位夫人:“……” 呵呵,你都这么说了,我们哪里敢不拿厚礼来? “兰夫人放心,我们初八那天一定来。”众夫人是纷纷笑道,虽然不喜欢肖寡妇太贪财,不过她们却是真心乐意来喝丛文山跟小吉的喜洒。 别看这两人都没亲人在这边,可秦侯跟秦夫人很重视他们,两人喜宴的帖子都是秦家帮忙准备,让秦侯府下人去送给各家的。 “诶诶诶,诸位慢走啊。”肖寡妇嫁完二女儿后,是一身轻松,可看见肖成贡后,又不满起来:“你给老娘长进点,不然可是娶不到好媳妇的!” 肖成贡刚跟秦大舅送完男客回来,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娘,我已经很长进了。” 又道:“还有我的亲事,爹说了不能急。无\./错\./更\./新`.w`.a`.p`.`.c`.o`.m咱家发达了,太急着结亲,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万一给我塞个不好的人,害了咱家跟侯爷家就完了。” 肖寡妇想到宁家跟吉家的事儿,赶忙点头:“你爹说的对,成,我先不急了。” 又指着他的裤子道:“管好你自己,别一个忍不住,被人算计了去,知道了吗?!” 肖成贡知道肖寡妇说的是啥事儿,脸色通红起来,道:“知道了,娘你以后别在外头说这种话,我可是读书人!” 言罢,先回家了。 肖寡妇不满的道:“你是老娘生的,在老娘面前,你害臊个屁。” 秦大舅看得笑了,又道:“别吼了,赶紧回家吧,累得够呛。” “对对对,得赶紧回家看贺礼!”肖寡妇赶忙转身往居住的院子跑。 秦大舅忙道:“慢点,天黑了,当心摔了你。” 肖寡妇回头:“就这四平八稳的地还能摔了老娘?。(下一页更精彩!) 你看不起谁呢!” 又招呼他们:“你们走快点,别磨叽。” “来了。”秦大舅是带着钱庆贺跟肖成举他们往回走,等回到家里后,一家人是一起拆贺礼,看着贵重的贺礼,是差点高兴疯了。 …… 秦三郎已经回到居住的院子,正在听二狼告状。 小家伙是指着自己的手手,还指着自己的膝盖,叽里呱啦的说着,说了一大串,秦三郎只听清楚了,坏坏、痛痛几个字。 而说着说着,小家伙还委屈的哭了起来:“呜呜呜呜!” 秦三郎赶忙哄他:“二狼不哭,爹爹已经把害你摔倒的坏人给抓起来了,给二狼吹吹,不痛了。” 可二狼哭得更委屈了,是趴在秦三郎怀里,呜呜呜的哭,哭得声音都抖了。 顾锦里是又心疼又觉得好笑的:“都是上午的事了,怎么还委屈?二狼乖乖,不哭了,咱们可不兴一件事难过两回的。” 又看向秦三郎,道:“看见了吧,他就是知道你太宠他了,所以对着你的时候,才会越哭越委屈。” 不过…… “跟爹娘撒娇是应该的,只是不能哭太久,会吃进很多风,小肚子会难受的,对吧大狼?” 正被娘抱着的大狼点头:“呐呐,弟弟,不唔唔~” 可二狼就是要哭。 秦三郎就哄着他,一刻钟后,小家伙终于好了,想要去跟大狼玩,结果被亲爹给拦住了,道:“你娘说哭太久会吃风,爹爹给你揉揉肚子,咱们把气排出来再玩。” “啊啊,不不!”二狼不干。无\./错\./更\./新`.w`.a`.p`.`.c`.o`.m 顾锦里就开始给大狼揉肚子,道:“二狼不闹,瞧瞧,哥哥也在揉肚子,咱们跟哥哥一起揉肚子排气好不好?” “啊啊,好好!”二狼答应了,一边扒拉哥哥,一边让爹爹给他揉肚子。 三刻钟左右,两个小家伙还真的放屁了,是噗噗噗的,两个小家伙听到声音是愣住了,紧接着欢快的叫起来:“啊啊,噗噗!” 顾锦里跟秦三郎最喜欢看他们笑,不过:“噗小声点,口水都喷到爹娘脸上了。” 小家伙不敢,是继续噗噗噗的,不过没玩一会儿就累得睡着了……今天去吃喜酒,跟小哥哥们玩得太过,累着了。 “好好睡吧。”秦三郎笑着亲亲他们,把奶娘喊进来,让她们抱着两个崽崽去后头的小院子睡觉。 秦爹是个很细心的人,在建这座秦侯府的时候,是想到了以后的孙子孙女们,因此在每个儿子的院子后头都加建了一个小院,留给年幼的孙辈住。 住个两三年,大一点了再搬去单独的院子居住。 两个孩子被抱走后,秦三郎跟顾锦里说起吉家跟宁家的事儿,又道:“这次的事儿,算是还了宁霁的当年不揭发的恩情,再有下次,我不会留手,也不敢对他留手了。” 顾锦里一愣,问道:“啥意思?” (本章完)。 第2487章 赏赐到与灾起【3】 秦三郎道:“他给了吉家两条路,让吉小姐死,或是老实待着,他给吉小姐选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出嫁,还写了一张全是吉家错的文书,让吉家人摁手印,以此控制吉家一辈子。” 这? 顾锦里道:“有点狠。” 秦三郎点头:“嗯,对于一个文人来说,这下手确实有些狠了,不像他一直以来的作风,所以我才不敢再对他留手。” 吉家这件事,说来宁霁有一半的错,可当吉家把事情做砸后,他却下手这样狠,让秦三郎不得不多想……或许宁霁一直都是个狠毒的人,只是在他面前装了这么多年而已。 深想之下,让他不寒而栗。 “小鱼,谢谢你提醒我,要不然我怕是会被他骗了去。”秦三郎抱住顾锦里说着。 顾锦里笑了:“你这么聪明,即使没有我提醒,你也不会上当,况且我早些年说他不好的事儿,其实没证据,就是仗着你信我,所以给你吹枕头风。” 秦三郎笑:“我乐意听小鱼的枕头风。” 哈,顾锦里开心的笑了,笑得太甜了,被秦三郎吻住了,开始上下其手起来。 顾锦里明白他的意思,可今天去喝喜酒还有点累了,不过宁吉两家的事儿都处理了,她想奖励他,所以由着他闹。 秦三郎也知道她有些累了,因此动作变得温柔起来:“我会轻一些,一定不累到小鱼。” 说是这么说,可真正到了那种时候,承诺就不管用了,好在第二天没什么急事,顾锦里能安稳的睡到午时。 …… 吉小姐则是天没亮就惊醒,想起喜宴上发生的事儿,以死相逼,让吉氏跟秦规来见她。 “姑姑,姑父,昨天的事儿不是真的,对不对?!”吉小姐不愿意相信的问。 然而,秦规跟吉氏点头,说了是真的,又劝她:“妍姐儿,认命吧,别再闹了,不然大家都得陪着你一起死。” “什么叫做陪我一起死?明明是你们害了我!”吉小姐吼道:“来之前,姑姑跟姑父可是说得好好的,让我先做妾,等生下儿子后就做平妻,等过几年再弄死顾氏母子,让我做侯夫人,让我儿子做世子,如今我落到这个地步,你们却让我认命。要是遇到这事儿的是彤姐儿,你们还会这样说吗?!” 秦规听到这话,脸色很是难看。 吉氏见状,赶忙冲过去,啪啪扇了吉小姐两巴掌,骂道:“住口,你别胡乱攀咬人,是你自己想要嫁进高门,所以跟着我们来西北的,我跟你姑父可没有对不起你,你要是真想报仇就找宁家叔侄跟秦穆去,可你敢吗?我们现在还能管你,你就知足吧!” 吉小姐被打得懵了片刻,之后是崩溃大哭,可她再怎么哭也晚了。 秦规懒得看她哭,转身出去了,只交代吉氏一句:“安抚好她,别让她再闯祸了。” 宁霁写的那张文书,他们夫妻也摁了手印的,再闹出事来,他们都得完蛋。 “是,老爷放心。”吉氏应着,等秦规走后,开始半安慰,半恐吓的开导吉小姐。 吉小姐听后,也害怕了。 可她还是有些不甘心,道:“姑姑,我想见见宁大公子,成吗?他不是个绝情人,且前两天他对我挺好的,只要……” “别做梦了,他根本不喜欢你,即使喜欢,有宁先生在,他也做不了主。”吉氏打断吉小姐的幻想,又苦口婆心的道:“妍姐儿,认命吧,秦侯府跟宁伯府两个门第都是咱们高攀不起的……他们不是人,惹急了他们,咱们真的会死!” 吉氏想起骆英的话,还后怕得发抖……跟领兵打仗的人玩后宅手段,她们确实是在找死。 又把骆英说的话,告诉吉小姐。 吉小姐听后,嚎啕大哭。 吉氏足足安慰她一个时辰,才疲惫的离开,回了居住的院子,问丫鬟:“老爷呢?” 丫鬟回道:“禀夫人,老爷在书房。” 也只能在书房了,因着昨天的事儿,他们是被勒令不许外出。 吉氏听罢,打起精神,亲自下厨给秦规做了点吃食送去,可伺候秦规的下人却把她拦住:“夫人,老爷睡着了,交代了不让任何人打扰他,请您先回吧。” 吉氏听得悲愤交加,秦规这老头子是嫌弃上吉家了啊。 他凭什么嫌弃? 要是他有本事,她们吉家还会受欺负吗?! 可秦规身后还有卫王在,吉氏不敢跟他撕破脸,只能在门外哭了一场,之后贤惠的道:“成,那我就不去打扰老爷了,这些吃食你拿去炉子上温着,等老爷醒了,让他吃。” “是。”下人应着,接过东西。 而这话秦规听见了,吉氏也知道他听见了,所以才会故意说这话,以求激起秦规的怜惜。 秦规是怜惜她,可也坚定了要把秦良秦淑接回秦家的决定! …… 即使宁霁***,可宁吉两家的事儿,还是在城里传开了,宁大公子因此被人嘲笑了一番,大家伙一说起他就先说一句:“一身光溜,满地衣服!” 是脸面丢尽了。 曹伯爷原本觉得宁大公子不错,想跟宁家结亲的,如今出了这事儿,是不敢想了……连这点算计都识不破的人,以后只会给家里带来***烦,要不得! 宁霁因着外头的传言又大怒了一番,可没办法,闲话是骆英让人传出去的,他根本拦不住。 很快就到了十二月初八,丛文山跟小吉成亲的日子。 两人的喜宴也办得很风光,喝过季丰和肖小妹喜酒的人几乎都来了,都送了厚礼,丛文山跟小吉是大赚了一笔。 顾锦里也很大方,给了小吉不少陪嫁。 纪贞娘看到嫁妆单子都嫉妒了:“顾小鱼,这给得也太多了。” 你咋不给我送点? 顾锦里道:“他们成亲后就要去卫所驻守,这些东西是给他们养卫所用的,一点不多,我还觉得少了,你再给一百两铜钱吧,等过年的时候,小吉夫妻刚好可以用来给卫所的孩子发压岁钱。” 纪贞娘炸了:“还给?我家也很缺现银的!” 顾锦里睨她一眼,道:“别装,你爷爷可是个精明人,早就换好现银藏着了,还给你送了很多过来,你手里的现银可不少,赶紧给点,帮帮他们小夫妻,不然以后我可不帮你。” 纪贞娘气得要命:“顾小鱼,你就只会欺负我!” 顾锦里哈哈一笑,道:“你也可以欺负回来啊,我可是个很公平的人。” (本章完) 第2488章 赏赐到与灾起【4】 纪贞娘听得气死:“明知道我打不过你还这么说,不要脸!” 欻一声,顾锦里抽出一把匕首,在纪贞娘面前晃了晃,道:“你可以练啊,练个十年八年的,没准就能大得过我了,不过……” 她嘿嘿一笑,又道:“我会用毒。” 最后惨的还是你。 “你!”纪贞娘气哭了,要走人,被韩氏拦下了。 韩氏笑道:“还没吃喜宴呢,可不能马上就走了,快坐下。” 心里则是好笑的想着,都认识几年了,贞娘怎么还是不知道认命?老是跟小鱼较劲,她哪里能赢小鱼? 纪贞娘被挽留,脸上有光了,扬着下巴对顾锦里道:“我这是给章嫂子面子!” 顾锦里呵呵,道:“明天记得送一百两铜钱来给我,小吉三朝回门那天我要给的她的。” 这个现钱是真的要用到,不是开玩笑的。 纪贞娘不满的道:“知道了,就你话多。” 顾锦里道:“话不多怕你故意给忘了。” 纪贞娘:“顾小鱼你是想气死我吗?让我一句会不行吗?!” 顾锦里:“不行,让你一句,这架我不就吵输了?” 纪贞娘:“……” 韩氏看着她们拌嘴的模样,笑了:“每次看你们这样拌嘴,我都很高兴。” 纪贞娘惊了,想说一句,章嫂子你是疯了吗? 不过又没说,毕竟章嫂子可是广成伯府的大小姐,身份地位比她高点……纪贞娘就是有这种会自动仰视身份高的人的毛病。 顾锦里笑道:“能让章嫂子开心,我也很高兴。” 又握住章嫂子的手道:“嫂子要开心一点,别想什么儿子跟爵位继承的事儿,都是些身外物,自己活得开心最重要。” 韩氏点头,笑道:“嗯,小鱼放心,嫂子现在已经不想这些了,以前总是被这些东西所累,害得相公也跟着我不开心,现在想想,真是不值得。” 顾锦里听得很高兴:“这就对了。” 纪贞娘听得暗道:章嫂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不想要娘家的爵位了,要是她娘家能有个爵位,她一定会高兴疯。 咚咚咚! 一阵鼓乐声传来,是迎亲的花轿又转回来了。 三刻钟后,二庆回来禀告:“夫人,丛百户跟小吉已经拜完堂了,陶嬷嬷、卜玲、金秀秀在陪着她,夫人不用担心。” “终于礼成了,好。”顾锦里很高兴,是放了心。 而今天的喜宴办得很顺利,没出什么糟心事儿,大家伙是酉时前开始告辞离开。 顾锦里亲自送女客们出二门,让诸位夫人很是高兴,回去后纷纷说,别看是个丫鬟出嫁,可这场喜宴她们是来对了,秦侯夫人很看重小吉。\./手\./机\./版\./首\./发\./更\./新~~ 第二天是十二月初九,是吴六东跟谢佳宁正式定亲的日子,媒人还是司徒夫人……司徒夫人最近啥事儿都没干,光做媒婆了,如今一开口就是标准的媒人夸大说辞,原本的雅气都被冲淡了许多,不过司徒夫人很高兴。 因着吴六东家人死绝了,牛大豹跟匡氏充当了男方的家人,跟着吴六东一起上门给女方送定礼。 一场定亲宴,也是办得热热闹闹的。 顾福丫是哭得不行,抓着顾锦里的手道:“小鱼,谢谢你,要不是你们夫妻,我家宁姐儿哪里能这样风光?” 怕是早就被曹家人害死了。 顾锦里笑道:“谢啥,咱们可是一家人。” 不过…… “你们可能要晚点才能去大丰村见三爷爷三奶奶了。” 年后谢佳宁就要出嫁,顾福丫一家要等她嫁人后才会动身去河安府。 而谢佳宁这一嫁,这辈子怕是很难见到三爷爷三奶奶。(下一页更精彩!) 了……她得留在这边过日子。 顾福丫道:“没事儿,爹娘身体还算硬朗,等得了。” 爹娘这辈子虽然没有儿子,小鱼一家却让他们享到了儿孙的福气,会有大夫专门给二老请平安脉,把二老的身子调养得很是康健。 顾福丫想到这,又谢了顾锦里一番。 “啊啊,谢谢!”二狼听多了,竟然会说谢谢了。 顾福丫看着跑过来扒拉她,冲她说谢谢的二狼,是又震惊又有些脸红的。 哈,顾锦里笑了,对顾福丫道:“福丫姑姑谢得太多了,瞧瞧连二狼都学会这话了。” 顾福丫不好意思的笑了,道:“是我太客气了,成,以后不老是说谢谢了。” 又抱起二狼,道:“多谢二狼。” 这? 刚说完又来一句谢谢。 哈哈哈,顾锦里实在没忍住,大笑出声。 二狼有样学样,也哈哈哈笑出声来。 吧唧,顾锦里亲了他一口,道:“你这个崽,真是每天都很开心啊。” 二狼:“啊啊,心心!” 顾锦里:“是开心,来,跟娘念,开心?” 二狼信心十足的道:“啊,心心!” 哈哈,小孩子就是这样,只挑自己会说的话来说。 二狼见娘又笑了,也跟着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开始捂脸,跟顾锦里玩起我看不见你的游戏来。w_/a_/p_/\_/.\_/c\_/o\_/m …… 曹家人已经知道吴六东跟谢佳宁正式定亲,还定得十分风光的事儿。 而他们会知道,是宁霁告诉他们的。 宁霁说会让卫家给秦三郎一个交代,因此秦三郎把曹家人给了宁霁看管。 而曹家人落入宁霁手里后,是吃足了苦头,宁霁让人一天打他们三顿,最近因着宁大公子的事儿,宁霁心情不好,亲自去打了曹家人几回。 今天更是特意过来,把这个消息告诉曹家人。 余小枝哭得差点死过去,又开始大骂曹少爷:“呜呜呜,姓曹的,我要跟你和离回谢家去!” “呸,你想回去,也得看看人家谢家要不要你的!”曹少爷觉得余氏很是可笑:“你这个娼妇,到了现在还没清醒吗?打从你帮着曹家算计谢佳宁开始,你就跟谢家无缘了!” 骂着骂着,又哭起来:“要说连累,本少爷才是被你们连累得最惨的那一个……我对谢佳宁可是真心的,要不是那个老畜生拦着,我现在就是秦侯的表妹夫了!” 余氏:“哈哈,真心?这话亏你说得出来,你不过是贪图人家的美貌,想坏人家清白罢了。” 宁霁在旁边看着他们吵架,片刻后,拿出铁鞭,再次抽打他们:“全是你们这些废物害得!” 要是曹家人聪明,把事情做好了,他跟三爷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啪啪啪! 是把余氏他们打到晕死过去,宁霁才停手,去做其他事儿。 而他把曹家人当泄愤工具的事儿,自认为做得很隐秘,可这里是秦家别院,秦三郎还是知道了,对他更加提防。 (本章完)。 第2489章 侯夫人与救灾 十二月十一,天气又冷了许多,早上的时候还开始下雪了,可陇山府的人没有歇着,继续冒雪准备过冬的柴火。 陇山府靠近陇山山脉,是不缺柴火取暖的,鹰食帮也储存了不少能立刻烧的干柴,这几天一直在往山下运,给陇山府堆了满满的干柴。 陇山府没有把这些干柴都留着,而是派车队把干柴运往其他府城,会做这样吃力的事儿,只为防灾……要是大地动真的来了,这些干柴就能救命。 除了运送干柴以外,还运送帐篷。 地动会房倒屋塌,这时节冷得很,要是没有厚实的营帐,人会被冻死在雪地里。 住在城外新营地的贵公子们看见一车车的防灾物资被送走,是暗暗嘲笑:“呵,这灾害还没发就把物资送走,万一没灾,又得运回来……没想到打仗那么厉害的人物,竟会做这等蠢事!” 然而,他们的嘲讽都被记下了,要是灾起,他们就等着出大血救灾吧。 …… 巳时一到,丛文山跟小吉就来见顾锦里夫妻了。 丛文山跟小吉是给秦三郎和顾锦里行了一礼,谢过他们的恩情……要是没有大人跟夫人,也就没有他们。 还给陶嬷嬷行了礼,谢过她的操持跟教导。 行完礼后,小吉道:“夫人,陶嬷嬷已经帮了奴婢很多,就不用她跟着去卫所了,奴婢能行。” 顾锦里拒绝了:“不成,你还太年轻了,做起事儿没有陶嬷嬷老道,且陶嬷嬷这次去卫所不是去帮你,是帮我……她得去巡视各个卫所,把亲眷们彻底安顿好,不能让任何一个卫所的亲眷乱起来。” 小吉听罢,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是奴婢想得浅了。” 还以为陶嬷嬷要跟去卫所是因为她呢。 又保证道:“夫人放心,奴婢会继续学的,一定不给您丢脸!” 顾锦里笑了:“嗯,小吉一直很厉害,一定能说到做到。” 又道:“你现在是百户夫人了,不用再自称奴婢了,必须得改口了。” 得为丛文山想想了。 小吉看了丛文山一眼,笑着点点头,道:“是,我就改口。” 丛文山也笑了,道:“媳妇,你跟夫人说些体己话,我跟大人去前头说事儿。” “诶,去吧,不用记挂我,夫人最疼我了,我在这里过得比任何地方都好。”小吉竟然没有舍不得,还很开心的朝丛文山挥手,让他赶紧走。 丛文山郁闷了,媳妇最喜欢的果然是夫人,他得排到第二……不对,第二都没他的份,他怕是得排到第五,因为前头还有大公子、二公子、陶嬷嬷跟二庆几个在。 他差点要输给二庆,想想就心酸。 “走吧。”秦三郎招呼丛文山一声,两人出了院子,去了前头的书房。 小吉则是去抱大狼二狼:“大公子二公子,我好想你们,你们想我了吗?” “啊啊啊,不不!”二狼挣扎跑来了,指着小吉对顾锦里叽里呱啦的,应该是忘记小吉了,正在问顾锦里,这人是人? 顾锦里笑了:“是小吉啊,前天咱们才刚给她送嫁的,这就忘了?” 小吉? 二狼皱着小眉头,歪着脑袋看向小吉:“不不!” 不像,一点不像那个新娘子。 顾锦里笑了:“换了嫁衣,卸了新娘妆,你就真不认得了。来,娘带你过去跟小吉,玩一会儿就又认识了。” “啊啊,玩玩!”二狼最喜欢玩,扑小吉怀里,跟她闹了起来。 小吉很高兴,像个孩子头一样跟他们玩。 玩到中午后,是吃一顿很丰盛的回门宴。 吃完后,跟顾锦里说体己话,告诉顾锦里:“夫人不用担心我,丛文山对我很。(下一页更精彩!) 好,很温柔,我嫁对了。” 说完是哭了起来。 顾锦里看得笑了:“哭什么,以后还能见面的,别哭了。” 可小吉被她一抱,哭得更厉害了:“奴婢舍不得夫人,呜呜呜。” “哇呜呜呜!”二狼是个爱笑爱哭的,见状是跑过来抱着顾锦里,跟着大哭了起来。 大狼懵了一会儿,也抱着顾锦里哭,一时间,哭声震天,顾锦里差点没笑死。 正哭得欢快,一阵钟鼎声响起了。 咚咚咚,厚重而洪亮,让顾锦里一惊,这是:“皇上的赏赐送到了?” 挺快的,早上秦小哥还说,因着下雪,赏赐的队伍怕是要到傍晚才到。 “小鱼,赏赐的队伍到了,我去接一接,天冷你别出去了,带着孩子在家里等着,赏赐会直接送到秦侯府来。”秦三郎带着丛文山过来了,跟顾锦里交代了一声。 顾锦里:“好,我在家里等着。” 秦三郎点点头,带着丛文山走了。 而这次来送赏赐的人官职还很高,不是普通的礼部官员,而是上官阁老。 秦三郎早就知道了,并不意外,可贵公子们、各家的管事们是震惊了:“上官阁老,竟是上官阁老亲自来送赏赐!” 陛下为何会派上官阁老来? 是不放心秦穆,所以派来监视他的? 或是太看重秦穆,派上官阁老来给秦穆做脸的? 咚咚咚! 咚咚咚! 钟鼎声跟大鼓声齐齐响起,整个陇山府都被这阵声音震得仿佛动了起来。 可比这两种声音更令人震惊的是。\./手\./机\./版\./首\./发\./更\./新~~ “跪,迎秦侯府丹书铁劵!”上官阁老高呼一声,举着一方铜器,里面竖放着一张青铜制成的丹书铁劵,按照古礼,步伐缓慢地往城内走去。 陛下是把秦侯家的丹书铁券送来了,这可是大楚开国时铸造的东西啊! 众人听罢,赶忙跪下,跟着上官阁老、秦三郎一起,把丹书铁劵送往秦侯府。 不过他们是一路跪着前行,而上官阁老跟秦三郎则是走着,不用跪。 顾锦里得知丹书铁劵被送来的,还开了个小差,想着:老铁,你身上的锈迹还在吗? 毕竟这东西可是被他们埋在大丰村古井里很多年的,生锈是肯定的。 上官阁老表示:你不用担心,丹书铁劵被挖出来后,已经被工匠们打磨得跟新的一样了,就是没想到,你们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藏在井壁里,真是……不说秦家祖宗,反正景元帝是差点气死。 因着祖传的丹书铁劵被送来了,顾锦里赶忙带着两个崽崽出来迎接,站在秦三郎身边,一起把丹书铁劵迎进秦侯府。 礼仪太繁重,走一步拜一下的,请到祠堂里的时候还得再行一次礼,总之等丹书铁券放好的时候,天也要黑了。 上官阁老只能快速的宣读圣旨。 这次给秦家的圣旨有两份,其中一份让秦三郎很高兴,是正式册封顾锦里为侯夫人的。 “秦穆与秦顾氏,接旨!”秦三郎高高兴兴的接旨了,那笑容把上官阁老的老眼都给晃到了。 咦,秦侯瞧着也不是很恨陛下,看来他说不会先对大楚不忠的话,是真的。 (本章完)。 第2490章 夷为平地【谢谢的大家的月票】 若真是这样,那是万民之福,是西北之福。 上官阁老虽然对大楚不看好,可他并不想西北再起乱子……秦穆所掌控的兵力太多了,他愿意安于西北戍边,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上官阁老压下思绪,高呼:“赐书、印、玉、服!” 大楚的勋贵夫人册封之时都会有诰书、小印、玉器与一身从头到脚的命服,这些东西也带来了,被随行的礼部官员一一奉上。 为了领这些东西,顾锦里又跪了好几回,等彻底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 不过整个秦侯府却是灯火通明,秦三郎全程站在顾锦里身边陪着,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笑容……他想给小鱼的尊荣,终于在今天实现了。 “嗷嗷嗷,凉凉凉,要要!”二狼看见顾锦里得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想扑过来要,被洪奶娘拦住后,很生气,开始深吸一口气…… “二狼乖,别哭,爹爹抱你去找你娘。”秦三郎已经很懂这个崽大哭之前的预兆,见他深吸气,赶忙出声制止他。无\./错\./更\./新`.w`.a`.p`.`.c`.o`.m 洪奶娘听罢,放开二狼。 “哈哈,捏捏!”二狼能动后,开心的跑向秦三郎,可跑到一半又停下,朝着林奶娘怀里的大狼喊着:“哥哥,哥哥。” 快来看娘的东西。 “把大狼放下来。”秦三郎吩咐着。 “是。”林奶娘赶忙把大狼放了下来。 “哈~”大狼很高兴,朝着弟弟走去,两个小家伙手牵手,扑向秦三郎。 秦三郎臂力惊人,一把抱起两个孩子,走向顾锦里。 顾锦里拿了比较耐摔的小印给他们玩。 “嗷嗷嗷,哥哥!”二狼拿过小印,跟大狼互相抛着玩,像抛布包一样。 只是小家伙抛得不准,大狼没接到,啪嗒一声,小印掉地上了。 顾锦里捡起来,继续给他们玩。 上官阁老看得额头青筋直跳……得亏陛下没看见,不然怕是真会气死,这可是侯夫人印,你竟然拿去给孩子玩。 还有秦侯,你堂堂侯爷,抱什么孩子?男子汉大丈夫,抱孙不抱子,懂吗?! 可看着看着,又觉得这样其乐融融的一家子很让人羡慕……算了,赶路太累,不跟他们计较这些了。 不过…… “秦侯,老夫有一事儿要细问,请秦侯移步说话。”上官阁老道。 “成。”秦三郎点头答应了,对顾锦里道:“小鱼先带两个孩子回去,我很快就回家。” “好。”顾锦里应着,跟秦三郎哄了二狼几句,小家伙才肯松开爹爹。 “捏捏,嘟嘟,饭饭!”二狼仰头交代爹爹要回来吃饭,他肚肚饿了。 秦三郎笑着点头:“好,爹爹很快就回来陪你们吃晚饭,大狼二狼都要乖。” 言罢,摸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看了顾锦里一眼后,带着上官阁老去了书房说话。 一进书房,上官阁老就问:“秦侯,你们这边怎么在做防灾?近期会有地动的消息是打哪里来的?这种消息可不能轻信,防灾的事儿更不能轻易就做,这可是会乱民心的事儿!” 百姓最怕灾祸,秦穆这般大动干戈的做防灾事宜,会把大家吓出事来的。 又问道:“可是戎贼细作放出的谣言,意图坏大楚安定?” 秦三郎摇头:“近期会有地动的事儿,与戎贼无关。” 他把群鼠出逃的事儿,告诉上官阁老。 又道:“上官阁老应该知道群鼠出逃是地动前兆之一,且最近斥候来报,陇山府附近又发现了两次群鼠出逃的事儿,近期怕是真会有地龙翻身。而灾情一生,必有死伤,事关人命,本侯只能提前下令西北各府做防灾之事儿,晚了会来不及。” 说得。(下一页更精彩!) 很在理,可上官阁老还是不愿意相信。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闭目养神一会儿,让自己清醒一些后,才道:“随你吧,不过要是因此出了什么事儿,而最后又没有灾情发生,你得自己担责。” 无灾发生,却因为防灾命令出了乱子,朝廷肯定是不会帮秦三郎的,只会趁机降罪于他。 秦三郎道:“下令之前,本侯已经预想过后果,上官阁老无须为这些事儿担心。” 他敢下令,自然就敢担责。 上官阁老听罢,没有再说什么,再看秦三郎,不仅长得剑眉星目,颇有气势,且本事极大,对妻儿还好,当真是个难道的好后生。 又想起自家外孙女来。 可惜了,要是秦穆还没成亲,他定会厚着脸皮为雅姐儿向秦穆提亲……雅姐儿都过二十了,还没定亲,真是愁死他了! 这个雅姐儿就是宗政雅,而上官阁老是到如今还不知道宗政家的打算,可宗政家跟卫二已经打算利用他了。 至于青马王的事儿,上官阁老没问,只因他带着赏赐出京的时候,青马王要带着两郡回大楚的密报还没送到京城。 “上官阁老一路辛苦,先到使府歇息,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议。”秦三郎赶着回去陪妻儿吃饭,是把张忠喊来,让他护送上官阁老等人去城内使府。 这里是边城,所以专门建了一座使府,给京城来谈判的官员、皇帝颁旨的使臣居住。 “有劳秦侯了。”上官阁老确实累了,跟着张忠离开书房,带着同行的官员们,以及内宫的太监宫女们,一起去使府。 使府建造得很不错,上官阁老居住的屋里也有暖烘烘的新火炕,可他却没睡好,一晚上都在担心可能会有地动的事儿。 第二天,他把辛监军、曹伯爷、工部的老匠人、养牲口的老师傅都给喊来了,细问他们关于地动的事儿。 事关天灾,曹伯爷不敢乱说,只说要是有灾情,曹家会尽力出粮救灾。 辛监军道:“灾情一事儿,宁可信其有,也不可心存丝毫侥幸,先做防灾吧,要是一个月后,大楚无地动发生再说。” 可养牲口的老师傅却道:“小人不敢隐瞒大人,这事儿怕是真的,最近一到晚上,牲口们就很不安稳,时有闯栏的事情发生。” 牲口只有在察觉到大危险,极其不安的时候,才会冒险闯栏。w_/a_/p_/\_/.\_/c\_/o\_/m 上官阁老听罢,更加担忧起来,交代他:“晚上继续守着牲口营,要是牛马骡子闯栏,立时上报。” “是。”老师傅应下了。 而当天半夜,城外的牲口营又发生了闯栏,大批牛马是冲栏狂奔,看守牛马骡子的将士们追到天亮,才把闯栏逃走的牲口给找回来。 这事儿很快就被报给上官阁老。 上官阁老心下发沉,看来地动真的要来了。 然而他错了,地动不是要来了,是已经来了,就在昨晚,中原中州两地发生了大地动,建立在驰道旁边,划分西北与东北的永泰府,已经被大地动夷为平地! (本章完)。 第2491章 寿娘夫妻 轰隆,轰隆,轰隆! 夜半的永泰府突然传来一阵阵轰鸣声,而这不是惊雷声,而是房屋倒塌的声音,很多人还没被惊醒就被埋在废墟里。 不过也有早起的人幸免于难,林老八夫妻就是这样的幸运儿,他们夫妻是倒夜香的,得半夜就起来,到城内各家各户收人肥,拉去城西一隅的官衙肥池,用来沃肥,留着以后肥地用。 可看着轰然倒塌的房屋,林老八是惊呆了,还是林老八媳妇反应快,赶忙冲他喊道:“地龙翻身,是地龙翻身了,快敲梆子通知大家伙,回家,赶紧回家救家里人!” 城里倒夜香的都会背着个梆子,顺便打更,用来提醒大家伙时辰、当心走水跟宵小之辈。 林老八听罢,终于回归神来,梆梆梆的敲响梆子,大喊着:“地龙翻身了,大家伙快醒醒,逃命去!” 可刚喊一声…… 轰隆,轰隆,轰隆! 大地又震动起来,林老八是个瘸子,被这么一颠簸,林老八直接趴在地上,砰一声,一块青砖从旁边砸来,直接打在他的手背上,鲜血立刻流出,可他还没来得及喊疼,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咔啦! 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就在林老八身边不远处,地面突然裂开一条缝隙,蜿蜒朝着远去而去。 “相公!”林老八媳妇见他趴下了,赶忙朝这边跑来。 “寿娘,别过来,地裂开了,你快走!”林老八赶忙朝她吼着,自己则是往后退去,远离离开的地缝。 可寿娘不管,是拿了个夜香桶盖跑了过来,用桶盖挡住砸开的碎石后,拽着林老八,道“走,一起回家救婆婆他们!”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家人,她不会让他们有事儿。 哐哐哐! 说话间,无数飞石砸来了,得亏有夜香桶盖挡着,不然他们得被当场砸死。 寿娘经历的事多,应变很快,四周看了看,道:“相公快往前面跑,前头是城西水井,有一片空地可以躲藏,不会被飞石砸到!” 这里两边都是密集的宅铺,地动导致房屋倒塌,把碎砖头、梁柱、木门之类的东西都给震得倒向街道中间,他们待在这里,会被砸死的。 “诶诶诶。”林老八应着,夫妻俩搀扶着,冒死朝前头跑去,好在他们是幸运的,是受了点伤就安全跑到了水井空地。 两人刚逃出生天,又齐齐喊着:“地动了,快起来逃命啊!!” 喊了好几声,水井附近的人家终于有人跑出来了,可被埋在废墟里的人更多。首\./发\./更\./新`..手.机.版 而逃出来的人是没见过这种灾祸,一时间差点疯了,无助跪地大哭:“咋了,这是咋了?” 有的人则是又往家里跑,可看着倒塌的屋子,被迫停下脚步,哭喊着:“爹娘,小妹,你们快出来啊!” 喊了好几声,没有家人出来后,又跑去拽其他逃出来的人:“帮我救救我爹娘跟小妹!” 可被他拽住的人反而来拽着他,哭求着:“阿虎,阿虎你身强力壮,快帮叔去救你婶子他们……他们被木梁压住了,刚跑出来的时候,叔看见他们被木梁压住了,你去帮帮叔,救救他们!” 其他人也在互相求着别人去救自家人。 林老八跟寿娘也被拦住了:“夜香八,快去帮我家救人,救我儿子,我给你们夫妻一两银子的报酬!” 说话的是王掌柜,他知道林老八家很穷,是给了重金让他们去冒死救自己家人。 可寿娘道:“王掌柜,我们要回家救家人,您自己想办法吧,对不住了。” 说完是立马把林老八拽走,往城西的一片茅草屋跑去……地动还在继续,一路上的屋子都在倒塌,夫妻俩被砸得倒地好几次,满头满脸都是血,可想着家里的老人跟孩子,夫妻俩是不。(下一页更精彩!) 敢停下,奋力跑着,快力竭的时候,终于回到城西的草屋巷。 这里住的都是无房无地的穷苦人家,只盖得起茅草房,因此被城内的人戏称茅草巷。 可这回茅草巷却因穷得福,虽然屋子倒了,却没死什么人,只是大家伙被吓得不轻,纷纷哭喊这,这一片满是哭声。 “婆婆,四俊、六俊、小树、小梅,你们在哪里,叔叔婶婶,舅舅舅母回来了,你们快应一声!”寿娘大喊着,跑到自家的茅草屋前,开始徒手搬走草棚子、木门等东西。 林老八也瘸着腿过来搬东西。\./手\./机\./版\./首\./发\./更\./新~~ 夫妻俩搬了一会儿后,终于听见一阵颤抖的哭声:“呜呜呜~” “是小梅,他们还活着,相公快搬!”寿娘很高兴,搬着茅草屋倒塌下来的碎料,双手是被断开的木尖割得血肉模糊,一刻多钟后,终于把压住家人的两扇大草棚搬开后,终于看见家里人。 林婆子为了护着最年幼的六俊跟小梅,被顶住草棚子柱子砸中,晕了过去。 寿娘颤抖着手,去探林婆子的鼻息,见还有气后,喜极而泣:“婆婆没事了,我们回来了,这就把您老救出去……相公快接住小梅。” 得把孩子们都抱走后,才能救最地下的林婆子。 “诶。”林老八接过小梅,安慰着:“小梅不哭,舅舅跟舅母都回来了,没事的。” 又去抱吓懵的六俊,咬咬牙,扇了刚四岁的娃娃一巴掌,把他给打清醒后,哄道:“六俊不怕,没事的,叔叔婶婶都在。” “哇呜呜,叔父,地,地下有妖怪在动,六俊害怕。”六俊吓得要命,趴在林老八怀里哭着。 寿娘听罢,忙道:“六俊不怕,没有妖怪,是龙,是住在地下的地动睡醒了,翻了个身,没事的。” 可六俊还是在哭。 林老八要去救林婆子,只能让年纪稍大的四俊照顾他们,跟寿娘一起把林婆子给抬了出来。 见林婆子的后脑勺被砸出一个血口子后,赶忙去找草木灰,给她摁上止血。 “老八,老八媳妇,快来帮忙,我儿子被压在草屋里了!”同住茅草巷的人家是哭着过来,喊他们去帮忙。 “诶,马上来。”林老八是赶忙去救人了。 这种时候得互相帮忙,寿娘也没有继续留下,但她交代了年纪较大的四俊跟小树:“四俊,你看好弟弟跟表妹,别让坏人把他们抢走了。小树你在咱家的废墟里把吃的、棉被、还有咱家的锅子都找出来,这些都是救命的东西,可不能丢了。” 没了吃的跟取暖的东西,他们即使没有因为地动而死,也会饿死冻死。 (本章完)。 第2492章 逃灾 四俊八岁,小树七岁,都懂事了,两个孩子点头应道:“婶娘/舅母放心,我们记下了。” “乖。”寿娘夸了他们一句,又去看林婆子,死命掐着她的人中,终于把林婆子掐醒了。 林婆子懵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惊恐的惨叫好几声,最后抓住寿娘的手臂道:“地龙翻身了,寿娘地龙翻身了!” 又赶忙问道:“咱们还活着吗?孩子们呢?” “都活着,孩子们很好,婆婆别担心。”寿娘安慰着林婆子。 婆媳俩还没说两句话,同住茅草巷的人就来催了:“寿娘,你干啥呢?快过来帮忙救人啊,我家二蛋还被埋着呢!” 林婆子忙道:“寿娘快过去帮忙,这种时候可不能惹急他们,不然是会出事的。” 虽然都是熟人,可突逢巨变,她家里人活着,别人的家人却被埋着,一个嫉妒就有可能把她这个穷家给破了。 又小声交代寿娘:“护着点自己,能救就救,别冒险,你自己最重要,知道吗?” 林婆子可不想儿媳妇为了救别人而死。 “婆婆放心,我知道了,您在这里守着咱家。”寿娘一边说着一边生了一个火堆给家人取暖,又去废墟里扒拉了一把柴刀,塞给林婆子后,赶去救其他人。 “二蛋,诶哟,娘的儿,你总算被挖出来了,可有哪里疼?” “呜呜呜,娘,我手脚都好疼。”二蛋想要逃命的时候,被地动震得摔倒,手是摁进取暖的火堆里,脚被倒下的草棚顶给砸到了。 “二蛋别哭,没事了,娘在……来人,快找个大夫来给我家二蛋看伤!”二蛋娘大叫着,可这种时候上哪里去给你找大夫? “别喊了,活着就成,你先过来帮忙救人!”二蛋爹喊道:“整个茅草巷的屋子都倒了,好多人被埋着,不赶紧挖出来,没死的都给憋死了!” 你急个屁,邻居能比自己亲儿子重要? 不过二蛋娘没敢把这话说出来,而是道:“来了来了!” 又生怕自家的独子有事,让寿娘帮忙,一块把二蛋抬去给四俊他们照顾,安顿好儿子后,才跟寿娘去救其他人。 大家一直忙到天亮,总算是把茅草巷的人给救了出来。\./手\./机\./版\./无\./错\./首\./发~~ “老天爷保佑啊,咱们茅草巷是没死人!”林婆子很高兴,可隔壁街巷,那些住在青砖宅子里的人家是死了很多人,哭喊声、呼救声不断传来,听得人害怕极了。 林老八道:“娘,您老后脑勺的伤咋样了?” 林婆子:“没事,只要不碰它就不疼了。” 寿娘不放心,去看林婆子脑后的伤口,见没有流血,也没有扎进小沙子后,总算放心,把情况跟林老八说了。 林老八又道:“娘,我跟寿娘想去府衙小巷那边找方大哥……他家住的地方是青砖瓦房,要是屋子塌了,比咱们这茅草屋更害人,他对咱家有恩,我们得去看看。” 其实是林老八救过方田贵的老娘,方田贵是个孝子,又是衙门衙役,就帮了林老八家一把,给他们在茅草巷找了一块好地,还给他家找了个倒夜香的活计。 别看夜香臭烘烘的,可倒夜香的活计很抢手,你没点子门路是想做都不行。 林婆子听罢,是诶哟一声,赶忙催促他们:“那你们快去,一定得把恩人一家救出来!” 又道:“把二蛋爹、小贵、三牛、大柳他们一块叫去,这帮了衙门的人,总有他们的好处,他们家里人一定会答应的。” 方田贵家住的可是衙门小巷,屋子是连成一片的,要是塌了,那就是塌一片,光靠老八夫妻两个可救不出人来。 林老八:“诶,我们知道了,这就去喊人。” 林婆子又交代:“护好你媳妇……灾乱起,恶人生的,得当心点。” 。(下一页更精彩!) 说完又把家里的柴刀塞给寿娘。 寿娘犹豫了一会儿,接过柴刀,抹了一把眼泪,笑道:“婆婆放心,我们会互相照应的,一定全须全尾的回来找你们。” 她的命是娘跟梅妞姐用命换来的,一定不会再让自己出事儿。 “相公,走吧。”寿娘跟林老八离开了,去喊二蛋爹他们,一行人往衙门小巷赶去。 一路上全是倒塌的房屋,四周满是哭声,活着的人正在挖着废墟救人,而衙门那边塌得很厉害,一个衙门都快塌完了。 衙门小巷也成了废墟,不过还有人活着,正带伤救自己家人。 方田贵夫妻跟方家幺儿很幸运,还活着,正在挖家里的废墟救人。 林老八看见他们,高兴的大喊:“方大哥,方嫂子,你们没事,太好了!” “林兄弟,快来帮忙救人,我娘跟金朵还在屋里没出来!”方田贵是哭着招呼他们。 林老八听罢,赶忙过去帮忙。 可这里的屋子是青砖砌成,徒手太难挖了,林老八他们一群人扒拉一个上午,只挖出来两具尸体……方老娘跟方金朵还是死了。 “金朵,娘的金朵啊!”方嫂子看着大闺女被砸死的惨样,哭得晕死过去。首\./发\./更\./新`..手.机.版 而今天永泰府死的人太多了,像方家这样能有一半人活下来的,已经是万幸,同一条小巷的曹衙役家、胡衙役家,是全家都死绝了。 等到下午的时候,林老八他们得到一个更坏的消息,知府大人、同知大人、通判大人都在睡梦中被砸死了,府衙三大父母官,没一个活下来的。 “天老爷啊,怎么会这样?咱们到底是做了啥错事儿,老天爷要这样惩罚咱们!”二蛋娘听到这个噩耗,是吓得要死。 二蛋爹赶忙骂她:“快住嘴吧,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你是想死吗?” 万一有些恶人借着这话,弄啥害人的事儿咋办? 二蛋娘被骂,不敢再说些有的没的,可她哭着道:“大人们都死光了,那咱们咋办?这么大的灾情,没个人管着咱们可怎么是好?!” 二蛋爹道:“城外的守军大营住营帐,没怎么受灾,出了这样的事儿,孟将军一定会进城查看。” 二蛋爹猜得没错,当天下午,孟将军就带着将士们进城了,开始救人。 寿娘听说府军进城后,是想起不好的事儿,赶忙去抓了把灰,把自己脸涂得脏兮兮的,还用竹筒装了点人肥水,挂在腰间,以防万一。 这脏点臭点,才不容易出事儿。 林婆子瞧见了,没说什么……虽然寿娘没细说,可寿娘是逃过荒的,想来是路上遇到了不好的事儿,让寿娘害怕了。 可自家儿子是个瘸子,家里又有四个小儿要养,林婆子也是吃过苦的人,成亲之前,寿娘也说过她不清白了,不算欺骗她家,如今是没什么好追究的。 “他爹,咱们今晚要住在这里吗?”二蛋娘瑟瑟发抖的问,又道:“这城里到处都是尸体,怎么住人?咱们还是逃灾去吧,这永泰府太邪气,待不得了!” (本章完)。 第2493章 发现秘密 二蛋娘可不是乱说,当年西北旱灾,灾民们逃荒,位于驰道附近的永泰府是被恶人给占了,整个府城的人差不多都被祸害没了。 那些富贵人家被祸害得更是厉害,钱财粮食尽失就算了,连家中的女儿、孙女都被抢走了,好好的姑娘家,就……总之是死了很多人。 旱灾过后,这个地方还闹了一段时日的匪患,已故邢老国公领兵去平西北兵乱的时候,才把永泰府里的匪患给清理干净了。 可这才过去几年,又发生地龙翻身,死了这老多人。 二蛋娘越想越觉得永泰府不吉利,抓着二蛋爹道:“他爹,咱们得赶紧走,这个破地方真的不能待了,再待下去,谁知道会发生啥事儿?!” “住口,你胡咧咧个啥,别自己吓唬自己。”二蛋爹吼了一句后,又道:“如今天寒地冻的,能跑到哪里去?留在府城还能捡点东西来御寒,再救一救那些被埋的人。” 他指着邻街的方向道:“满城地下还埋着很多受伤的人,路过都能听到他们求救的声音,咱们要是不救一救,就算逃走了,后半辈子这心里能安生吗?你就不怕街坊邻居们变成鬼来找你?” “啊,你别说了!”二蛋娘吓得要命,大哭起来。 二蛋爹等她哭够后,又开导道:“别哭了,先留几天,救救被埋的人,等过个十天,要是情况再坏,咱们再逃灾也不迟,如今是真的不能走……人被埋了,不会马上就死,还能活个几天的。” 所以得救他们。 要是过几天,被埋的人死了,他们听不到呼救声了,再逃灾也不迟。 二蛋娘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听罢只是自己哭,没再闹着逃灾。 茅草巷的其他邻居也是这样的想的,因此从这天开始,男人们是开始挖废墟救人、找物资,女人们就照顾受伤的人。 寿娘聪明,说了:“咱们先去挖医馆废墟,就算救不出大夫,也能拿到点药材的,咱们需要金疮药,治疗风寒的药材。” “老八媳妇说得对,咱们先去挖医馆废墟!” 一群人就去了大安街的罗家医馆,挖了半天,救出两个受伤的药童,还挖到几袋子药材,在药童的帮忙下,是配出了一副不太全的金疮药来。 寿娘赶忙找来青砖,把药材给舂碎,加水熬开成了药泥,给自家婆婆后脑勺的伤口敷上:“虽然效果没有大夫配的好,可一定有用,婆婆放心。” 可惜了,罗大夫父子已经死了,要是他们活着,大家伙就有大夫可用了,如今的大夫可是很珍贵的。 林婆子见儿媳妇这么惦记着自己,很高兴,可还是道:“我没事,你们外出救人不用老是惦记着我,多惦记着点自己,当心砖头的,那地龙不知道啥时候还会再动,废墟砖头堆得高,很危险的。” 林婆子小时候也经历过地龙翻身,这地龙一动就有可能会动好几次。 “婆婆放心,我们在外都小心着呢。”寿娘说着,起身去把余下的药泥递给方嫂子:“嫂子,你跟小威也受伤了,用电金疮药,能好得快些。” 方田贵家难受了一晚上,埋了方老娘跟闺女后,是搬到这边来住了……灾起,熟人住一块,也好有个照应。 “诶,多谢弟妹。”方嫂子抹着眼泪,先给幺儿上了药。 寿娘又把药泥拿去给二蛋娘,以及茅草巷受伤的人家,大家伙收到药泥,都很感激。 两名罗家医馆的药童吃了东西后,也开始给受伤的人看病……然而他们只是药童,连配药都是按照药方配的,医术根本不行,只能做些伤口清理跟包扎,很多伤到内腹跟脑袋的人是死了。 大家伙都很难过,一天不知道哭了多少回,可还是继续救人。 孟将军也派将士来这边看了情况,见他们这边还行,也 就放心了,至于物资之类的,别的地方更需要,就没有给他们,不过给了他们一句话:“有府城守军在,你们不用担心会有恶人!” 有这句话,林老八他们是放心了许多,可寿娘依然在害怕着,晚上是根本不敢睡太沉。 轰隆,轰隆,轰隆! “快起来,大家快起来,地龙又翻身了!”寿娘察觉到地动又后,赶忙把大家伙叫醒。 “啥?又地动了?天老爷啊,快跑啊!”二蛋娘吓得不行,好在被二蛋爹给拦住了,道:“是小地动,没事,不用跑。” 这该塌的屋子都塌完了,还跑个啥? 二蛋娘听罢,这才没跑,可这一晚上她是不敢睡了,睁眼到天亮,一大早醒来就听到一个坏消息:“衙门街那边的废墟被震倒了,在那边露宿的人被废墟给埋了,可怜见啊。” 二蛋娘听罢,更加害怕了,又闹着要逃灾。 二蛋爹还是不同意,说再等几天。 可接下来的几天,是每天都会有小地动,那些废墟是越震越瓷实,城内人手又少,很多受伤的人是彻底被埋了。 大家伙听到坏消息,又哭了一场,而当晚,又出了一场比较大的地动,把大家伙给吓得要死。 二蛋爹也觉得这地方怕是不能待了,把茅草巷的人召集过来,商议着逃灾的事儿:“六天了,被埋的人怕是都死了,咱们想救也救不了了,这小地动又越来越大,我想着咱们还是先出城,到比较空旷的地方夺一夺,你们觉得咋样?” 茅草巷的人都道:“我们同意,这地方是不能再待了,吓人得很。” 茅草巷的人都是穷人,没有田地宅铺做牵扯,是随时都能走的。 方田贵家也没啥田地,倒塌的宅子是衙门分给衙役住的,老娘也死了,是没啥好牵挂,点头同意了:“成,咱们先离开永泰府,等这边彻底安稳后,再回来也不迟。” 天天小地动的,睡觉都不安生。 罗家医馆的药童还道:“这里死了太多人,时间一场,尸体腐烂以后,会生出瘟病来,还是赶紧走的好。” 大家伙听罢,是吓得要死,忙道:“对对对,这尸体一烂,歹病就出来了,咱们得赶紧走啊!” 不过…… 方田贵道:“走之前,我想去衙门小巷那边祭拜同僚们……太多人被埋了,我没能把他们挖出来安葬,心里有愧。” 说到最后,竟是哭了出来。 (本章完) 第2494章 不想相认 想到那些被埋的人,二蛋爹他们也红了眼眶,点头道:“成,我们也去隔壁街祭拜祭拜那些死去的人。” 都是邻居呢,往常是天天都能见到的人,就这样没了,大家伙是越想越难受,最后是哭出声来。 寿娘哭了一会儿,问道:“可咱们要往哪里逃?” 永泰府在驰道附近,往左走是西北,往右走是东北,往下走是南边。 “东北肯定不行,是越走越冷的,会把咱们冻死。” “那南边呢?南边好,富贵,去了一定饿不死!” 可罗家药童小锁道:“想要去南边得经过中州都指挥使司,那边的道可不好走……听来给我们医馆送药材的人说,因着克扣军饷,那边很的将士很穷困……他们路过那边要交银子,不给就得遭殃!” 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早几年更惨,听说都不跟你要过路银子的,是直接装成匪贼的来抢。 大家伙听罢,都怕了。 二蛋娘大哭起来:“那咱们该往那逃啊?难道真要困死在永泰府,等着尸体烂了,让咱们染病,然后一起死在这里吗?!” “去西北吧!”方田贵道:“我在衙门当差,得到不少关于西北的消息,那边已经打退戎贼,是彻底安稳了,新任秦侯还是个好人,很重视百姓,秦侯夫人还会做药,手里还有制药作坊,听说那边的很多药材都是能免费领的……因着打仗人跑得多,空出来的地也多,咱们去了,没准还能分到土地!” 药童小锁道:“方衙役说得对,我们也听说了,新任秦侯很欢迎大楚各地的人去西北定居,这人多了,土地才能不抛荒,咱们过去没准真能分到地。” “真能分到土地?这么好,那咱们就算是爬也要爬过去啊!”二蛋娘高兴极了,对茅草巷的邻居们道:“咱们在永泰府可没有地,要是去了西北能有一块地,咱们这辈子也不算白活了。” 又对二蛋爹道:“他爹,这事关二蛋的一辈子,你要是再敢拦着,老娘就跟你和离,自己带着二蛋去西北!” “你嚎啥?我又没说不同意。”二蛋爹道:“去西北确实是个好出路……只愿以后别再跟戎贼打仗了。” 大楚各地的人不愿意去西北定居,很大原因就是因为戎贼,这要是一打起来,一家子积累了一辈子的家业可就没了,谁能不怕? 又道:“成,既然大家伙都同意,那咱们就去西北。” “好!”邻居们是欢呼出声,开始准备东西。 说真的,他们还真不缺什么东西,这几天挖废墟救人的时候,是挖出来不少钱粮跟棉被,能支撑他们走到大梁府的。 而小锁说,只要进了西北地界,就去衙门登记,领到物资,然后分配地方,安家种地。 西北如今这么好,大家伙都兴奋得睡不着,开始收拾东西,打算天一亮就赶路。 可只有寿娘不太高兴,脸色很苍白。 林老八见了很担心,把她拉到一边去,问道:“媳妇,你是不愿意去西北吗?是,是有什么不好的人在西北吗?你别怕,你已经嫁人了,就算曾经的坏人想来欺负你,也打不过我们这么多人,我会保护你的。” 可寿娘摇头,道:“没有,那些恶人都死了,不在西北……我只是太累了,身上的棉袄又被雪水打湿了,有些冷,所以脸色不好。” 西北确实没有以前的恶人,有的是熟人,可她并不想相认……她是从粪坑里爬出来的人,而以前的故人却高在云端,她不想让自己去脏了他们,所以即使知道他们在找她,也只是一笑而过。 “你棉袄湿了?那快脱下来用火烤干,穿我这个。”林老八把自己的棉袄脱下来,要给寿娘穿。 寿娘赶忙拦住他:“不用,你要去衙门小巷那边,得穿着御寒,要是病了 ,可是会耽误大家赶路的……家里还有棉被,我裹着把棉袄烤干就行。” 林老八听罢,只能穿回棉袄,又问道:“媳妇,你真的没事?” 寿娘道:“没事,你赶紧走吧,方大哥都等急了。” 是把林老八给推走了。 林老八还不放心的回头,交代一句:“媳妇那你别收拾东西了,好好歇着,等我回来再收拾。” 寿娘:“知道了,你赶紧去吧,早去早回!” …… 方田贵跟林老八带了点粗粮饼子,摸黑朝着衙门小巷走去,他们对这一片很熟,抄近路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 只是四周黑乎乎的,冷风还呼啸个不停,有点瘆人。 方田贵拿出粗粮饼子,放在一个个废墟前,挨家挨户的磕头:“胡老哥,如今遭着灾,拿不出啥好东西来,只有点冷饼子,你们别嫌弃,吃饱了,好过奈何桥……等以后兄弟回来了,也再好好祭拜你们一回。” 言罢,流着泪给废墟磕头。 林老八也跪下,一块磕头。 两人从衙门小巷入口一路跪拜到最后一户衙役家,是用了一个时辰,人都差点冻僵了,正准备要回去的时候,突然瞧见一片火光……是衙门废墟里进人了。 “这么晚了,还有谁在哪里?”方田贵想了想,道:“林兄弟,既然来了,咱们也去衙门那边拜拜吧。” 衙门里也被埋了不少人,除了三位大人给挖出来以外,其他的衙役、书吏都没人管,继续被埋着。 林老八点头:“好,我听方大哥的。” 两人是抹黑朝着火光处走去,快走到火光处的时候,方田贵突然停了下来,示意林老八别出声,拉着他,往后退去,躲在一堵塌了一半的墙后,指指火光处,让林老八看。 林老八看后皱眉……是身穿甲胄的将士,他们在挖废墟,可仔细一看,却不是在救人,而是把一具尸体放进废墟里,又把一条蛇……应该是一条蛇给塞进尸体的嘴里,之后搬来一块奇怪的石头,压在尸体上。 而那具尸体还穿着官服……林老八倒夜香的活计算是给衙门做的,因此他每个月都要去衙门,是远远的看见过知府大人,看了一会儿后,认出尸体穿的是四品知府的官服。 那是知府大人的尸体! 知府大人不是被挖出来收殓入棺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些将士想做什么? (本章完) 第2495章 中州熊岳 林老八虽然不知道他们为啥要这样做,可直觉这事儿不简单,且不是什么好事,因此聪明的闭嘴,什么也没问。 天黑,废墟里碎料太多,方田贵担心走动会踩到东西发出声音,让那些人发现,是不敢走动,让林老八蹲下,两人躲在断墙后头等着。 好在天冷,那些人又是在做不好的事儿,弄好后就撤了。 方田贵看见火把光走远后才敢动弹,拍拍林老八的肩膀,示意他回去。 林老八快冻僵了,又蹲了一会儿,双脚才能动弹,跟着方田贵往衙门小巷入口走,可走了几步又拍拍方田贵,指着衙门废墟道:“方大哥,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方田贵犹豫一会儿,最终摇头,指着前方道:“回去~” 那些人可是府兵,不管他们在做什么,他们两个最好都别知道,免得惹祸上身。 林老八很听方田贵的,点头跟着方田贵离开了。 两人生怕碰见那些府兵,走得很慢,想着万一遇上了,躲起来也快点,走太快了,一头冲人面前,是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好在他们没有碰上那些人。 林婆子、寿娘、方嫂子一直在等他们,见两人平安回来了,端来热盐水,让他们喝了。 林婆子道:“你们回来的最晚,大家伙都睡了,有啥话明天再说吧,抓紧时间睡一觉,免得明天起晚了,耽误大家赶路。” “诶,这就睡了。”林老八只能把话憋住,想着等明天再跟寿娘说遇见的事儿。 第二天一早,大家伙就起来了,花了一个时辰的工夫做了一些干粮,可就是这一个时辰的工夫,城里就出了大事儿。 隔壁街的范叔知道方田贵住在这里,特地跑过来问他:“方衙役,知府大人的尸体确实收殓了吗?” 方田贵听罢,想到昨晚的事儿,心下咯噔,又赶忙稳住心神,道:“确实收殓了,我那天还去看了。” 他是衙门的衙役,三位父母官尸身收殓是大事儿,他得知消息后,想去帮忙,不过没用到他,府兵把这活计给做了,他就站在远处拜了几拜。 诶哟,范叔惊呼道:“那可就邪门了,今早住在老水井边的茅六跟几个亲戚想去衙门废墟里挖点粮食,竟是看见一块奇怪的石碑,那石碑红白红白的,一看就老值钱了,茅六几人以为那是玉,高兴得不行,要挖了那石碑去卖钱,怎知把石碑挖出来后,竟看到石碑下有一具尸体,那尸体还穿着官服……” 范叔喘了一口大气,继续道:“茅六几人吓坏了,想装作这事儿没发生,可他表哥张富说,那尸体穿着官服,怕是个大人物,得报给府兵知道,就去喊了驻扎在城门口的府兵,结果府兵一来,说那是知府大人……正要把尸体搬走再收敛入棺的时候,知府大人的嘴里竟然爬出一条红色的蛇……” “那蛇贼拉凶猛,要咬府兵,被府兵一刀给劈了,可那蛇的肚子里竟然掉出一块青铜片,上面还刻着一行小字,写着景塌地陷英熊出!” 又拉着方田贵道:“你知道是哪个景字吗?就是……” 范叔抬手,指了指天……是景元帝啊。 方田贵不是傻子,立刻明白了,吓得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呵斥道:“范叔你糊涂了,这话可说不得,我啥也没听见!” 明白了,他明白了,昨晚那些人废墟埋尸,竟是要做大逆之事! 景塌了,这不就是大楚江山塌了? 至于英雄出指的是谁,方田贵还不知道,可没过多久,他就知道了。 范叔不满的道:“方衙役,你发啥子脾气,我是跟你熟才来告诉你,免得你消息不灵通,出了啥事儿。” 呵,为他好? 怕是拿了好处,给那些人宣传这谣言的吧! 不得不说, 方田贵不愧是做衙役的,对这些事情很敏锐,是看穿了范叔的伎俩。 原本他还舍不得衙役这个差事,如今只想立马离开这里了,是道:“范叔,我们还要赶路,就不跟你多说了,就此别过!” 想了想,又善意的提醒一句:“范叔,这城里危险,你们要是能走也赶紧走吧。” 走? 范叔心下发笑,他如今可是在做大事,以后怕是要入仕当官,可不会跟着你们去吃逃灾的苦。 又假惺惺的问一句:“你们当真要走?听说附近县镇也地动了,方圆百里之内都没个好地,待在府城还有府兵保护,离开这里,要是遇上匪贼,可就没人帮忙了。” 方田贵道:“这里尸体太多,小锁说,尸体一烂就会生瘟病,我们有孩子,还是离开这里的好,免得染病。” 解释很合理,范叔没怀疑什么,说了句客套话,又匆匆走了,去其他宿营地跟幸存的人宣传刚才的话。 很快的,很多幸存的人都听到了那句:景塌地陷英雄出! 梆梆梆,林老八敲响梆子,喊道:“大家伙集合赶路了!” 茅草巷的人家纷纷来到这边集合。 隔壁街的一些熟人,还有他们的亲戚也赶来了,说不敢在城里住了,怕会生瘟病,要跟着他们一起走。 一行凑了两百多人,拖家带伤的,一块往城门口赶去……这场地动太大,城墙都给震塌了两面,如今永泰府是出入无阻了。 府兵在城门不远处扎营,还设了路障,见他们要走,拦住他们问话:“你们是城里哪家的人?要去哪里?!” 方田贵拿出自己的衙役令牌,家中户籍,上去说明了情况。 府兵听罢,认真查看了令牌跟户籍,见没问题后,问道:“你们当真要走?中州都指挥使司的人已经来了,再过几天,会有大批将士过来帮咱们,留在永泰府,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差。” 方田贵他们有不少壮劳力,留下来,以后可以充作将士,帮忙打仗。 可方田贵摇头,把小锁说的话再说了一遍:“我们有小儿在,要是生病了,怕是挺不过去,还是先离开的好……请兄弟行个方便。” 说着塞给府兵一袋碎银子:“这是我们凑的,有个二两多。” 府兵拿了银袋子,掂了掂后,没有再为难他们:“成,要走也不留你们了,不过你这衙役令牌要留下,你走了就不再是永泰府的衙役。” “是,我明白,多谢兄弟放行。”方田贵说着,抱拳行了一礼。 府兵就让他们过去了。 方田贵带着一行人离开,足足走出十里地后,才支撑不住,瘫软在地……景塌地陷英雄出,这个英雄指的是熊岳,是掌管中州兵力的中州都指挥使熊岳,他要谋大逆了! (本章完) 第2496章 遇兵 “方大哥,你没事吧,可是太累了?”林老八赶忙过来扶住方田贵,解下竹筒,递到方田贵眼前:“喝点盐水,补充点力气。” 方田贵的脑子还是懵的,听罢接过竹筒,灌了几口冰的盐水后,整个人才清醒起来。 “他爹,你可是哪里不舒服?你别吓我啊。”方嫂子已经带着小威过来了,蹲在一边,眼里含泪,担忧的看着他。 方田贵忙道:“我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又一大早赶路,有些脱力。” 方嫂子有些不信,想细问几句,被方田贵挥手打断了:“先赶路吧,不能拖累大家的行程。” “方衙役,身子咋样,可还能走?”二蛋爹带着三个人过来问了,一个是府城里的韦秀才,一个是府城酒楼富家的老爷子跟富少爷。 富家这回也死了不少人,只剩下爷孙俩了,为了孙子的安全,富老爷子决定搬去西北陇安府,投奔他的老妹子。 方田贵道:“能走,实在是对不住,让诸位担心了。” 二蛋爹:“能走就好。” 富老爷子道:“我家有板车,要不方衙役上板车上坐一段路吧。” 骡子被砸死了,只剩下个车厢,让家里下人拉着,也能省点脚程。 方田贵拒绝了:“不用了,就三辆板车,让老人跟孩子坐吧,我能走。” “成,那走吧。”富老爷子说着,一行人又开始赶路。 而越走大家伙越心凉,府兵说的没错,这次的地动很大,方圆百里之内的屋子都快塌完了,他们还在路上遇见了好几条裂缝,最大的足有巴掌宽,瞧着很是吓人。 富老爷子对大家伙道:“没事儿,也就这一片受灾,等咱们走到下一个府城就好了,到时候去车马店租车,让所有妇人跟孩子都能坐上车。” 富家算是挺有钱的,给大家伙租车的银子还是有的,而他会这么说,是想让大家伙知道他家的重要,关键时刻别抛下他家。 二蛋爹朝着富老爷子抱拳,笑道:“那多谢您老了!” 富老爷子摆摆手,笑道:“谢什么,咱们可是乡邻,理应互相帮忙。” 他们在欢喜的说着话,可方田贵是心事重重的。 林老八看在眼里,也很担心,好不容易等到傍晚露宿的时候,是找了个机会去问方田贵:“方大哥,你咋了?可是在忧心昨晚的事儿?” 方田贵想着林老八历来实诚,且昨晚的事儿是他们一起发现的,他犹豫一会儿,也就把自己琢磨出来的事儿告诉林老八:“听老人讲古,历朝历代的枭雄想起兵跟皇帝打的时候,多会弄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昨晚那些人就是在做这事儿……景塌地陷英雄出,指的是大楚要完,熊岳要起来了。” “熊岳就是中州都指挥使,今早咱们离开的时候,府兵说中州都指挥使司要来人帮咱们了,怕是人早就来了,昨晚埋知府大人尸体的事儿,定是熊岳派人做的……孟将军估摸着已经投靠他了,中州、中原、还有南边怕是都要出事了~” 说到最后,方田贵是吓得哆嗦起来……熊岳一旦起兵,一定不止只占领中州,应该会拿下中原,用中原来顶住秦侯的兵马,再拿下南边,充作他的钱粮袋子,然后再取京城。 林老八听得一知半解,可他毕竟不傻,想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惊道:“方大哥的意思是说,那位熊岳要打中原跟南边?” 方田贵点头:“嗯,应该是这样,要是只占中州,熊岳就是自寻死路,中原、南边、直隶的兵马会直接把他给包围,剿杀在中州,他想要成事,必须趁机尽快占领中原跟南边。” 林老八:“那咱们是不是应该就近把这事儿告发出去?” 林老八只想安稳的过日子,是不想经历什么兵祸。 方田贵叹道:“怎么告发 ?这里还是中州的地界,他敢做这事儿,定是已经收拢了中州所有的守将,咱们去就近去报信,那就是死路一条。” 林老八吓得不轻:“那咋办?总不能任由他作恶,祸害百姓吧?” 一旦兵灾起,受苦的就是百姓。 方田贵道:“目前还在中州地界,是只能瞒着这事儿,等到了中原再看,要是中原的都指挥使没有跟熊岳勾结,咱们再去告发他,不然就得逃到西北再说了。” 林老八觉得有道理,是点头道:“对对对,还是先赶到西北再说,这里太不安全了。” “别跟其他人说这事儿,先瞒着。”方田贵交代一声后,又道:“赶紧回去吧,咱们出来得太久,会惹人怀疑。” “诶。”林老八应着,两人是带着两捆柴火回来了。 今天第一天赶路,大家伙都比较累,用火烤热干粮吃了后,开始分配人手守夜,其他大部分人则是立马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又起来继续赶路。 可林老八心里藏着事儿,被寿娘发现了,当天是找了个机会,把他拉去悄悄问话。 林老八很听寿娘的,真心想跟她过一辈子,且寿娘比他聪明,要是把事情告诉她,没准能有个好对策,就把事情给说了,还交代一句:“方大哥说不要对别人说,媳妇你得瞒着,别往外说。” 寿娘没理他这句话,而是拽着他道:“走,去找方大哥,这大道不能再走了,得走小路去西北。” 林老八:“为啥?” 寿娘道:“要是真像方大哥猜想的那样,这几天就会有兵马赶去中原,跟中原的那个大将军谈判,要是在路上遇见咱们,没准会为了保密,把咱们全给害了。” “啊?还会这样?!”林老八吓坏了。 寿娘点头:“人要谋大业的,哪里会管咱们的死活,杀了最保险。” 而她还有一桩事儿没说,那就是妇人可能会因此遭殃……可她实在不愿意说,这会让她想起不好的往事。 林老八:“成,我去把方大哥喊来,媳妇你先回去生火做烧水考干粮。” “好。”寿娘答应了,他们夫妻急匆匆的去找方田贵,别人看见了就猜到是有大事,还是让相公一个人先去找方田贵的好。 林老八很快就找到方田贵,跟他说了这事儿。 方田贵听后,没时间责怪林老八把事情告诉寿娘,是立马找到富老爷子、二蛋爹跟韦秀才,道:“这地方靠着大路,不太安全,咱们还是把宿营地搬到林子里去吧。” (本章完) 第2497章 倒霉催的吴邙家 韦秀才不理解:“这火都生好了,为啥还要搬,这不是多事吗?” 韦秀才有个闺女,方田贵干脆就道:“这路边来往的陌生人多,谁知道路过的是啥人?万一是歹人,祸害了姑娘家的清白咋办?!” 一句话,把韦秀才吓得不轻,忙道:“还是方衙役有经验,富老,陈老弟,咱们赶紧搬吧。” 二蛋爹姓陈,这可真是大楚大姓了,到处都有人姓陈。 “成,那咱们赶紧搬。”二蛋爹也觉得有道理,是一块过去说通大家伙,把宿营地搬到距离路边一里远的树林里。 也幸亏他们搬得快,天快亮的时候,大道那边突然传来一阵雷声般的马匹奔跑声,方田贵他们被惊醒了。 寿娘是赶忙去看火堆,见火堆的火已经熄灭后,才放下心来,推推林老八,道:“你跟方大哥去看看……我听这声音,怕是有兵过境,你们去看的时候别靠得太近,免得出事儿。” “诶。”林老八应着,拿着柴刀去找方田贵,再加上富家的两个伙计,一块朝着大道边摸去。 他们是抹黑去的,而路过的骑兵是举着火把赶路,方田贵他们借着对方的火把光,看清了路过的确实是一群将士。 数量有上千左右,好像还有大将同行。 这些骑兵连夜赶路,是要去做啥? 林老八他们心下惊疑,是趴在雪地里,等骑兵走远后才敢动弹,赶回去告诉大家伙。w_/a_/p_/\_/.\_/c\_/o\_/m 富老爷子是个精明人,听说这事儿后,想起离开之时,永泰府传扬的那句话:“景塌地陷英雄出,你们可还记得这话?” 大家伙点头:“记得。” 富老爷子叹道:“灾起兵出,大楚怕是要不太平了,咱们加紧赶路去西北吧……如今那边算是最安稳的地方了。” 虽然没有多说,可大家伙都不傻,知道天灾过后,最容易出乱子,是纷纷点头:“富老爷子说得对,咱们得尽快赶去西北。” 而他们今天是没有赶路,打算多歇息一天,免得碰到早上的那群骑兵。 不过他们没有闲着,是砍了不少柴禾,又做了一批干粮,烧了一批滚水备用,第二天一早醒来,吃了早饭后,启程赶路。 走的小路,穿林过山的,偶尔遇到一个小村庄,那村里的屋子也被地动震塌了许多。 路上还遇到过几次小地动,是被吓了几回。 林婆子抹着眼泪道:“老天爷不保佑啊,这次的天灾太大了。” 寿娘安慰她:“婆婆别难过,等咱们到了西北就好。” 小梅也伸出小手,给自家姥姥抹眼泪:“不哭~” 林婆子笑了:“诶,姥姥不哭了,小梅不怕。” 她又下了板车,道:“寿娘,你上来坐会儿,我坐得脚麻了,下去走走。” 寿娘知道林婆子是心疼她,没有拒绝这份好意,抱着小梅坐了一刻多钟的板车后,又把林婆子给换上板车。 一行人是天天赶路,走了大半个月,到了下个府城的时候,才没有再看见被地动震塌的屋子。 林婆子很高兴,跪下给老天爷磕了三个响头:“老天爷保佑,走了这老些日子,总算是到了个安全地了。” 富老爷子信守承诺,是道:“咱们今天去城郊的村子借宿,吃顿好的,我跟知哥儿明天一早就去府城车马店租车,咱们后天全都坐车赶路,能轻松很多。” 富少爷名为富贤知,很文雅大气的名字。 又道:“方衙役、韦秀才、小陈、小八,你们明天也跟我们一块去,琐事上,你们懂得比我家知哥儿多,到时候教教他,也让他学学怎么为人处世。” 相当会做人了,二蛋爹听得高兴又佩服的:“成,明天咱们一块去租车,先进村找住处。” 一。(下一页更精彩!) 行人是去了城外村子,富老给了一两银子后,村长就让他们进村住老屋了,不过打水要另外收银子,三文钱一桶水。 大家伙答应了,又跟村民们买了粮食,富老爷子还买了三只鸡,熬了个粗粮鸡肉粥,让同行的二百人一块吃了一顿难得的荤腥。 第二天就去租车,采买药材,第三天继续赶路。 …… 熊岳已经带着千名骑马赶到金斗府外,不过他让骑兵们乔装打扮成过路的灾民、迁移归乡之民、过路的行脚商人,分批进城。 因着有人接应,这些骑兵乔装的人没有被搜身,武器跟毒药得以保留,成功进入金斗府,再通过接应之人,安排在了可靠的宅子里,等候行动。 熊岳安顿下来后,立刻道:“去问问那边安排得如何了?最迟明天必须要见到人,再迟本将不会再等。” 会直接动手。 “大人放心,末将这就去见他,以那对父子信任他的程度,大人定能很快如愿。\./手\./机\./版\./无\./错\./首\./发~~”汪副将说道。 熊岳听罢,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汪副将就躬身离开了。 很快的,距离金斗府一个时辰车程的中原守军大营里,吴成齐就得知一个消息:“金副将你说什么?中州都指挥使亲自来金斗府了,可是来找咱们借兵去救灾?” 永泰府以及附近县镇发生大地动的事儿,已经传到金斗府,吴成齐跟他爹吴破已经知道了,是派斥候去北仓府给吴邙送了信,询问他中原都指挥使司可要出兵帮中州救灾? 而几年前,留在金斗府镇守的人是吴邙,因为中原都指挥使司在这里,他要坐镇司部。 可北仓府出了巫军挖地道、被骆英占领的事情后,吴邙怕了,不敢再把北仓府交给吴破父子,是拖着一把老骨头,亲自带兵镇守北仓府,把吴破父子留在金斗府。 想着由他镇守北仓府,肯定不会再出岔子。 然而吴邙还是失算了,别人这次不害北仓府了,要直接端了金斗府,端了中原都指挥使司! 金副将道:“应该就是这事儿,临近中州的斥候来报,永泰府是整个府城都塌没了,死了很多人,受灾太严重,那尸体不挖出来烧了,一旦腐烂就会生瘟病,估摸着是来向咱们借兵去做这事儿。” 吴成齐听罢,有点为难:“可叔祖父还没回信,我们不敢把兵马借给他。” 金副将道:“可熊岳亲自来了,咱们这边得去见见他,不然他一生气,咱们中原也很危险……中州的兵可不是善茬,比咱们狠太多。” 又提议道:“少爷,咱们先去见见吴副将,问问他的意思。” 吴破因着北仓府的事儿,被降级了,从一府主将成了副将。 吴成齐点头:“金叔说得对,走,咱们这就去找我爹。” (本章完)。 第2498章 死与逃 吴成齐很快就见到吴破,把事情跟他说了。 吴破听得皱眉:“他怎么亲自来了?这可是触犯军法的!” 各地都指挥使无兵部或者陛下的命令不得擅离本地,熊岳这么做是找死,而他们要是去见了他,一旦被陛下知道,也得受罚。w_/a_/p_/\_/.\_/c\_/o\_/m 吴破把这个担忧说了。 吴成齐吓了一跳,忙道:“那咱们不去见他了,金副将你去把他送走吧,就当他没来过金斗府,我们不会去告发他。” 瞧瞧我们吴家人多讲义气。 金副将听得一噎,这对蠢货父子竟然变聪明了,可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不去也得去! 他道:“熊岳是都指挥使,我只是个副将,分量不够,要是去把他赶走,他得恨上咱们中原……还是吴爷跟吴少爷去一趟吧,你们是吴指挥使的亲人,分量重,能把他请走。” 又道:“我把于指挥使同知也请来,让他带兵来,有他坐镇,熊岳即使发怒也不敢怎样。” 说起于同知,金副将就生气,他跟了吴邙多年,为吴破父子收拾诸多烂摊子,可吴邙竟然没有升他做指挥使同知,而是升了姓于的! 所以吴家要是出事儿,那也怪不了他,是吴家先对不起他。 吴破跟吴成齐听罢,想了想,再被金副将催促两句,也就答应了:“成,我们去见熊岳。” 不过他们怕死,在大营里点了一百将士,带着进城。 可他们这点兵马,都不够熊岳身边的死士拿来练刀的。 一个时辰后,吴破父子到了府衙附近的一座宅子……说来他们是真的蠢,竟然没有让熊岳去吴府,要是在吴府里见面,熊岳想要得手,会费劲一些。 可金副将是吴家心腹,两人信他,就没有多想,一头扎进这个陷阱里。 进宅子后,他们很快就见到熊岳。 熊岳人如其名,长得壮如山岳,一打照面就给吴家父子一股压迫感。 不过熊岳对他们很客气,堂堂一个都指挥使是率先抱拳给他们行礼:“吴老哥,吴侄儿,你们愿意相见,某感激涕零。” 这话说得,是让吴破父子的害怕少了一点,开始狂起来了,见屋里摆了一桌子酒菜,直接走进去坐下,指着一个小兵道:“倒酒。” “……是。”小兵赶忙倒酒,可心里都惊了,这么容易上钩吗?都不怀疑一下这酒菜里有没有毒吗? 熊岳听得很不屑,可转身面对吴破父子的时候,又换上一副笑脸,道:“多谢吴老哥赏光……” 吴破打断熊岳的话,道:“熊老弟,我知道你来金斗府是为了何事,可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吃完这顿饭,你就赶紧回去救灾吧。” 呵,熊岳终于笑出声来,把吴破父子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中州灾情太重,你愁疯了? 熊岳道:“我笑,是因为你们猜错了我来的目的。” 吴破皱眉:“你来不是借兵去救灾吗?” 熊岳:“我来确实是要说关于兵的事儿,却不是借兵去救灾,而是要聚兵讨伐罪帝。” 啥意思? 这事儿太大,吴破父子一时间没敢听懂。 砰,熊岳把佩刀拍在桌上,道:“我熊岳,要聚中原中州之兵,讨伐罪帝!” 吴破父子这回听懂了,吓得站起身,指着熊岳道:“你疯了,竟敢作乱,就不怕被诛九族?!” 熊岳冷笑:“只要事情成了,我熊家就是皇族,谁还敢动熊家一根毫毛?” 吴成齐:“可,可那是皇上!” 熊岳:“皇上?他杀忠良、不顾灾民死活、还找死的跟大戎开战,让大楚陷入战乱五年,死伤军民无数,他配做这个皇上吗?他不配,理应有能者居之,而我熊岳就是那个能者。(下一页更精彩!) !” 熊岳长得太有气势,这话又说得杀气腾腾,吴破父子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金副将还没走,是进来劝道:“吴爷,你们可听说过一句话,景塌地陷英雄出……” 是把熊岳让人故意在永泰府做的‘神奇事,,添油加醋的说给吴破父子听,又道:“吴爷、吴少爷,熊指挥使是老天爷选出来的真龙,咱们应该助他一臂之力,且这忙不白帮,要是成了,吴家就能做开国公侯,没准还能做个异姓王……异姓王啊,你们不想当吗?!” 一通话砸下来,原本以为能把这对蠢父子给砸懵,可没想到,吴家父子怒道:“放屁,你们以为我们是傻子吗?会信这种装神弄鬼的东西?还景塌地陷英雄出,就算大楚江山塌了,也还轮不到你熊岳做新皇,你把秦侯当死人吗?以为他不会领兵来揍你?!” 熊岳被戳中痛处,是拔刀劈向桌子,咔嚓一声,一刀把桌子劈成两半,把吴家父子镇住后,笑道:“景元帝杀了秦侯的父亲,秦家跟景元帝有血海深仇,他不会帮景元帝。” 又撒了个谎:“我已经跟秦侯联系,他同意我出兵讨伐罪帝,做新皇。” 吴破父子被这一刀吓得跌倒在地,可他们还是不信。 吴成齐道:“你少胡诌,秦侯怎么可能会帮你?真要谋逆,他自己起兵当皇帝不是更爽?” 这? 说得还挺有道理。\./手\./机\./版\./首\./发\./更\./新~~ 可金副将道:“秦家有祖训,不会先对大楚不忠,因此秦侯虽然深恨景元帝,却不能先出兵讨伐罪帝,只能暗中帮助熊指挥使。” “呸,你还有脸说话,你个叛徒!”吴成齐指着他道:“姓金的,吴家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背叛吴家?你给老子说清楚!” 金副将听得笑了,走了过来,啪啪扇了吴成齐两巴掌,把刚站起来的吴成齐又给扇得跌倒在地。 吴破惊了,怒道:“姓金的,你敢打我儿!” 砰,金副将是朝吴破心口踹了一脚,直接把吴破踢飞,看着他们父子冷笑道:“两个废物,本将早就想这么对你们了……我给你们吴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你们不敬着我就算了,吴邙那老匹夫还不给我升指挥使同知,而是升了姓于的,既然你们吴家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 “你,你……”吴破父子又气又怕,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熊岳不想跟他们浪费时间,直接道:“写信把吴邙叫回来,说服他出兵助我,否则你们就得死!” 而吴邙回来了也得死……因为熊岳要的不是吴家帮忙,而是灭了吴家,吞了中原的兵力。 (本章完)。 第2499章 死与逃【2】 死? “你,你要杀了我们?!”吴破父子惊了,吴破又提醒道:“我们可是朝廷武将,叔父还是中原都指挥使,你要是杀了我们就没有回头路了。” 吴成齐:“熊叔,你冷静一点,可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错,为你家里人想想啊。” 又保证道:“熊叔放心,你来过这里的事儿,我们保证不会说出去,我们把这当成一场梦,等醒来后就全忘了。” 呵呵呵,熊岳笑出声来,指着吴破父子对金副将道:“吴邙也算大楚有名的老将,怎么吴家就出这样两个废物?” 金副将笑道:“大人不必疑惑,这吴家的种就这样,吴邙也就占了年纪大的好处,他的战功根本不能跟卫国公、元国公、秦侯这些人家比,在这些老勋贵面前就是个小兵!” 吴破很生气,怒道:“姓金的,你一个靠着吴家提拔起来的副将,有什么资格嘲笑吴家?!” 吴家虽然不能跟卫国公家比,可也已经很厉害了。 啪! 吴破被金副将扇了一巴掌,骂道:“吴破,你是真的蠢,到了如今还弄不清楚你们现在的处境。” 你们被抓了,是俘虏,这里没你们说话的份,懂吗?! 熊岳则是比金副将恨多了,是道:“金副将,老是掌掴太没意思,直接把他的手臂给剁了,给他一个教训,让他明白现在这里谁做主。” 言罢,示意倒酒的死士把刀子扔给金副将。 哐当,死士解下直接的佩刀,扔到金副将面前,吴破这才知道,熊岳不是开玩笑的,是真要剁他的手! “住手,我可是朝廷武将,我亲叔父是吴邙,你们伤了我,他不会放过你们!”吴破又朝外头喊着:“来人,快进来救我们!” 是在喊那些带来的百名将士。 然而,根本没有将士冲进来。 一会儿之后,倒是有几个死士进来了,咚一声,直接把一个脑袋扔在地上,那脑袋是咕噜咕噜几下,滚到吴破父子面前。 “啊啊啊,爹,是林百户,林百户被他们杀了!”吴成齐认出脑袋的主人是谁后,拽着吴破,吓得惊恐嚎哭。 “真是没用的东西。”金副将很是不屑,已经捡起地上的佩刀。 吴破见状,忙道:“住手,快住手,你要是伤了我,于同知不会放过你的。” 吴成齐:“对对对,金斗府里还有于同知在,还有董知府在,还有两千守军在,我们父子要是出事,他们两位会带兵来把你们都宰了!” 金副将笑了:“哈哈哈,你们确实蠢,以为熊指挥使在城里的内应只有我一个吗?” 熊岳敢动手,自然是有把握对付于同知的。 可吴破父子误会了:“你说什么?难道于同知也背叛了我们?!” 金副将没打算解释,任由他们误会下去,只提刀走了过来,挥刀要砍向吴破。 吴破还是有点身手的,跟金副将回击了几下,却被旁边的死士偷袭,嗖,背后被劈一刀,吴破是疼得趴在地上。 “爹!”吴成齐赶忙去护着自家老爹。 可很快就被死士拖到一边去,那死士还指着吴破道:“金副将,请吧。” “多谢小兄弟。”金副将笑着,踩住吴破的左臂后,手起刀落,咔嚓一声,把吴破的手臂砍断。 “啊!”吴破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爹!”吴成齐哭喊着,想要过来看看吴破,可死士却不放手。 熊岳道:“不想死的就写信给你叔祖父,让他回金斗府,记住莫用公事做借口,写私事,让他回来。” 这两个就是废物,吴邙是不敢再把公事交给他们了,公事上,只会信于同知汇报给他的。 吴成齐彻 底吓傻了,为了自家老爹的命,只能同意写信给吴邙。 金副将道:“就说有地动的灾民逃到金斗府,你在路上遇见个漂亮的灾民姑娘,对人出言不逊,被人家未婚夫用刀捅在了腰侧,大夫说可能伤到腰子,会影响你传宗接代。” 吴邙早年打仗,伤了根本,无法生育,而吴成齐是吴家长孙,就靠着他娶媳妇延续吴家香火了,对这事儿很在意,这么写,吴邙一定会赶回来。 吴成齐只能边哭边写,眼泪都滴到信纸上,把字给晕开了好几个,不过这样更显得吴成齐的‘伤势,严重。 吴成齐把信递给死士后,要求道:“写完了,你们赶紧找大夫给我爹包扎伤口,不赶紧止血,我爹会失血而亡的!” 可惜熊岳根本没打算让他们吴家人活着,收了信后,指着吴成齐道:“押上他,去找于祝。” “是。”金副将喊来自己的两个将士,把吴成齐给架起来,交代道:“见到于祝后,请他去府衙喝酒,别乱说话,否则你爹就得死!” 吴成齐脸色苍白,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于同知不是你们的人,董知府才是?他可是朝廷命官,他怎么敢做叛逆之事儿!” 金副将笑道:“竟然猜中了,看来你还不算太蠢。” 可现在才知道董知府是熊岳的人,太晚了。 “走!”金副将率先出了别院,而他身后还跟着一大批兵马,穿的全是中原大营这边的盔甲,可人却是熊岳带来的精兵,一个个强悍无比。 杀于同知的事儿,不容有失,熊岳也换了中原大营的盔甲,扮成小兵跟去了。 金副将是吴家心腹,带着这么多将士在府城里行走,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 …… 于同知还在都指挥使司的衙门里办公……中原靠近中州的县镇,也有受灾的,于同知正在调兵马、调物资的去救灾。 “大人,吴少爷来了。”赵总旗进来禀告道。 于同知皱眉:“天都黑了,他来做什么?” 赵总旗摇头:“不清楚,他说要见到您后,才能说。” 吴成齐经常这样卖关子,赵总旗跟于同知都没有丝毫怀疑,于同知道:“让他进来吧。” “是。”赵总旗领命,去把吴成齐跟金副将一行人请进来了。 金副将只带了三十个人进来,其他将士由他麾下的千户带着,在外等候……即使他是副将,也不能带太多兵马进指挥使司。 “吴少爷,你来找我什么?”于同知问道。 吴成齐:“我,我爹正在跟董知府喝酒,想,想请于叔一块去喝一顿。” (本章完) 第2500章 巧遇 于同知见他声音有些哆嗦,是抬头看向吴成齐,见他脸色极其不好后,问道:“吴少爷,你怎么了,可是病了,怎么说话直哆嗦?” 再看吴成齐身后,是一直有两个将士站着,站得还很近,像是在背后拿刀子挟持着吴成齐一样。 于同知立马警觉起来,给赵总旗使了个眼色。 赵总旗是于同知心腹,还是个上过战场的,立马会意,手摁在刀柄上,护在于同知身旁后,突然抽刀,敲响旁边的铜锣。 铛铛铛! 铜锣声大响,都指挥使司衙门的将士听见声音,纷纷动了起来。 金副将见状赶忙朝外头大喊:“快冲进来,锣响门闭,于祝要关门剿杀咱们了!” “金副将,你果然叛变了,来人,拿下这个叛贼!”于同知喊着,一个闪身,拿起身后架子上的弓箭,张弓搭箭,嗖,利箭朝着金副将杀去。 金副将赶忙躲开。 哚! 利箭扎进门框里。 金副将赶忙拽过吴成齐,威胁于同知:“于祝,莫要抵抗,否则吴成齐就得死,吴破也在我们手里。” 于同知听得一惊,忙道:“金副将,我知道你一直不满我做了指挥使同知,可你要是心有怨恨就直说,我可以解甲归田,把指挥使同知的位置让给你,你莫要做这种贻害三族的事儿!” 金副将听罢,非但没领情,反而暴怒:“呸,于祝,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本将需要你来同情?” 又道:“本将告诉你,你们今天都得死,不过等本将成为新勋贵的时候,一定会去你坟前烧纸告诉你这个喜讯。” “新勋贵?”于同知惊了:“金副将你竟敢谋逆,你一个小小副将,无财无兵的,有何本事谋逆?!” 金副将笑了,指着身边的死士道:“这些是熊指挥使的人,他的本事,可足够把景元帝踹下龙椅?” 于同知冷笑:“原来是熊岳要作乱,可他连中州的将士都养不起,哪来的钱财起兵谋大业?!” 金副将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自有不满大楚的人给他金银谋事儿。” 于同知懂了:“他背后的人是世家豪族!” 吴成齐听罢,想到了董知府,叫道:“董知府就是世家豪族子弟,他已经投靠熊岳,支持熊岳谋逆的一定是世家豪族!” “董知府也叛变了!”于同知惊了,大冷天的,后背是冒出冷汗来。 金副将:“没错,所以你最好放下武器投降。” 于同知想过要投降,暂时保命,跟他们斡旋一段时日,好给吴邙报信,可他太了解金副将,有这个心怀怨念的小人在,他要是把武器放下,会立马被杀,是招呼赵总旗:“拿下金副将,放火报信,让城外大营的将士进城平乱!” “是!”赵总旗敲锣,开始传达于同知的命令。 金副将气得要命:“不识好歹的东西,来人,宰了于祝,谁杀死于祝,谁就能染指他媳妇!” 竟是把于夫人当成了彩头。 “无耻狗贼!”于同知大怒,更要殊死一搏了,是带着赵总旗杀向金副将。 于同知不愧是季丰以前的副将,上过战场的人物,身手了得,很会作战,不过几个闪躲就直接攻到金副将面前。 金副将吓得不轻,举刀回击,两人是打了起来,几招过后,金副将差点命丧大刀之下,可金副将卑鄙,拉着吴成齐来做挡箭牌,于同知是错过两回击杀金副将的好机会。 吴成齐很怕死,是惊叫连连的,可他毕竟是吴邙教出来的侄孙,虽然害怕,却也在反击,一个扭头,咬住金副将的鼻子。 嘶啦一声,直接把金副将的鼻子咬掉。 “啊,废物,你敢咬本将!”金副将暴怒,一怒之下,竟是举刀 ,砍向吴成齐。 咔嚓,吴成齐的脑袋直接被砍落在地……吴邙辛苦教养二十来年的吴家第三代,要留着给吴家传宗接代的侄孙,就这么死了。 “吴少爷!”于同知双目赤红,疯了一般杀向金副将,一刀砍向金副将的脑袋,可熊岳的死士拉了金副将一把,于同知只砍掉他的一条手臂。 金副将痛得大声哀嚎。 熊岳正领兵在院子里诛杀都指挥使司的兵,听到声音,喊道:“快喊话!” 金副将听罢,冲出来大喊:“于祝是戎贼拓古德王的人,他要杀了我,夺取中原,众将士快进去杀了于祝,他才是咱们的敌人!” 是奋力大喊好几声,正在跟熊岳等人拼杀的中原将士听到这话懵了,怎么回事?到底谁才是敌人? 然而,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一阵毒箭杀来了。 嘭嘭嘭! 毒药散开,把没吃解药的中原将士都给毒死了,于同知冲出来要杀金副将,也被毒药所害,栽倒在地。 熊岳的死士很是机敏,立马夺过金副将手里的大刀,一刀扎在于同知的背上,把于同知彻底钉在原地,无法再还击。 “大人!”赵总旗想冲过来救人,可冲了几步又停下了……他救不了于同知,也不可能杀出重围,为今之计,能做的就是报信。 他转身冲回屋内,找到松油,撒在屋内,开始点火。 汪副将吼道:“放箭,杀了他,不能让他放火报信!” 嗖嗖嗖! 带着毒药的箭雨杀进屋内,赵总旗被射成了刺猬,可他用尽力气爬向书桌,大喊一声后,身躯跃起一些,一掌打倒桌上的油灯。 轰! 油灯点燃松油,屋内烧了起来。 汪副将赶忙带人进去救火,可屋里很多册子,又被淋了松油,汪副将他们没能把火扑灭,很快的,半个屋子都烧了起来。 汪副将:“打水来,救火!” 于同知听得笑了,这里离水井有些距离,等水打来,别人也看见火光了。 而他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是看向熊岳,说了一句话:“失道寡助,熊岳,你要是想成大业……就得善待百姓,尤其是别人的家眷。” 他害怕自己的夫人真的会被死士欺负,所以临死前说了这样的话,想用这话来救一救他夫人。 熊岳冷眼看着他一会儿后,直接踩着他的脑袋走向屋子,交代道:“传令下去,于祝乃是戎贼细作,想趁着吴邙不在金斗府,杀了吴破父子,夺取中原兵力,被金副将识破,领兵剿杀于指挥使司衙门内,从今日起,中原都指挥使司暂由金副将统领。” “是!”心腹高千户赶忙去城内散播消息。 金副将忍着断臂的剧痛,对熊岳笑道:“末将多谢大人提拔。” (本章完) 第2501章 求援 熊岳没有说话,眼睛盯着燃烧的屋子,看着火势蔓延。 “水来了!”汪副将他们终于打来了水,上百桶水泼向屋子,花了两刻多钟就把火给扑灭。 “进去找印,一定要找到两个印章!”汪副将领兵冲进烧了一半的屋子里,开始找印章,可翻了许久,只找到指挥使同知的大印,却没有找到指挥使司的副印。 吴邙去北仓府的时候,把指挥使司的副印留给了于同知,方便他在这边处理军务,要是军务文书上没有这个副印,只有指挥使同知的官印,所下军令想要执行起来,会有些难度,熊岳就无法尽快掌控中原都指挥司的兵力。 实在找不到副印后,汪副将只能来到熊岳面前,跪下道:“大人息怒,是末将办事不力。” 金副将见状,也捂住伤口跪下请罪,又道:“大人,副印可能在吴家父子身上,或者在城外大营里藏着。” 想来也只有这两个地方了。 可熊岳道:“去于府,把整个于府都搜一遍,包括人!” 这是怀疑于同知把副印放在家里了。 言罢,熊岳留了一部分人手坐镇中原指挥使司衙门后,亲自带人去于府。 到门口的时候遇见了董知府。 “熊指挥使。”董知府对熊岳很恭敬,把他当成主子,给他行礼。 熊岳看向他,道:“务必把于同知弄成细作。” “是,下官定会办好。”董知府应着,开始着手做这事儿。 熊岳在动手之前,已经派兵先把于府给包围起来了,于夫人听到门房的禀告后,知道是出事了,等看见都指挥使司衙门的火光后,是不敢再耽误,立刻给小儿子乔装打扮,让他一有机会就趁乱逃跑。 于二少爷只有八岁,很是害怕,拽着于夫人的手哭道:“娘,您也假扮成粗使妇人,跟我一起跑吧。” 于夫人摇头:“娘不能走,娘要留下来问清楚情况,不能让人冤枉了咱家。” 又道:“跟许嬷嬷走,记住,出城后就去找你哥,让他带着你一块逃,去北仓府找吴邙爷爷,要是他也出事了,你们就去西北,找季丰跟丛文山,他们是你爹的部下,有情分在,一定会帮你们。” 想了想,又交代一句:“要是你哥被抓了,那就别管他,你自己逃,知道了吗?” 于大少爷已经十五岁,这段时日一直在城外大营历练,于夫人怕他已经被大营的将士给抓住了。 “知道了娘……娘您跟爹一定要平安。”于二少爷哭着,被许嬷嬷带走了,走府内小巷,躲去下人住的屋子,等着机会逃走。 熊岳很快就带人破开于府大门,闯进于夫人的院子里,直接且无耻的道:“于祝可给过你什么印章?交出来,否则我就让这些人好好伺候你这个同知夫人!” “……无耻!”于夫人听得直想吐,是没想到这些人会这样恶心,可她想知道于同知怎么样了,是压着恶心问:“我相公如何了?你们可是抓了他?” 熊岳笑了:“抓他?那样太费事儿,直接杀了他找印章更简单。” 又道:“识相的就把都指挥使司的副印交出来,我会让你死得清白点,否则你即使死了,于家也会因为你而被人嘲笑几十年!” 自古重视女子清白,谁家要是有女人遭殃了,二十年内都得被人拿来反反复复的嚼舌根。 于夫人听罢,痛哭出声,她不是在哭自己的处境,而是在哭于同知……她的相公就这么被这群人害死了! 金副将受了伤,撑得很是难受,可见于夫人哭了,以为她是害怕了,趁机道:“于夫人,别哭了,赶紧把都指挥使司的副印交出来,我保你免于受辱。” “呸,你个叛徒,残害同袍,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于夫人骂完这一句后,又看向 熊岳,问道:“你是谁?要是我把副印交给你,你能保我安全吗?” 熊岳道:“我乃中州都指挥使,如今已经掌控中原中州两地的兵力,只要你听话,我自然不会太过为难你。” 只是会杀你灭口罢了。 不过在灭口之前,还是得让手下们松快一把,毕竟他已经允许了,要是不做,麾下的人还怎么给他去卖命? 于夫人听后,感激涕零的道:“有你这句话就好了,行,我这就去给你拿副印……但你们不许跟进来,不然我就把副印砸碎!” 熊岳听得恼怒,可想着于夫人一个弱女子,是作不出什么大幺来,点头同意了。 然而,他小看了于夫人。 于夫人进屋根本不是拿印章,而是把自己给点了。 还是锁了门,在里屋点的自己,等熊岳他们发现不对劲,破门而入的时候,于夫人整个人都着火了。 “快救火!”熊岳暴怒,今晚他们是犯了祝融吗?怎么到哪都着火? 汪副将赶忙带人灭火。 可于夫人已经被烧得满身是伤,她忍着尖锐剧痛,看着熊岳,冷笑着诅咒:“你们都……不得好死~” 说完是痛苦的挣扎起来,没多久就吐血死了,瞧那样子,应该是点火前还吃了毒药。 而因着被烧得太丑,即使熊岳想羞辱于家一把,也没有人乐意去做了,于夫人算是保住了自己的清白跟于家的名声。 “大人,于家还有一个小儿子在家。”金副将提醒道。 熊岳正憋着怒气,听罢下令:“给我搜,找到于家小儿,直接砍了,不用留活口!” “是。”汪副将立马带人去搜查于府。 他们人手充足,又有经验,于二少爷没能逃过一劫,被大刀斩落头颅,跟许嬷嬷一起死在了下人房里。 可汪副将他们搜了于二少爷的身,是没有发现副印,又把整个于府给翻了两遍,还是没有找到副印。 “怕是在于大少爷里。”汪副将道。 熊岳:“开城门,去城外大营把于家大儿抓了,用极刑,必须问出副印的下落!” “是。”金副将是忍着断臂之痛,亲自带人去办了。 可他今天实在是不走运,等赶到城外大营的时候,得到的消息却是:“于大少爷酉时就离开大营回城了。” 金副将惊怒交加:“回城了?!” 管着于大少爷的百户点头:“嗯,他这段时日打了一些皮子,说要送回城里,给于夫人做个皮毛坎肩,当做元宵节的节礼。” 金副将听得冷汗直冒……完了完了,于大少爷一定是回城的时候发现异样,所以跑了,要是城里跟大营都找不到副印,那都指挥使司的副印一定在他身上。 金副将吼道:“搜,搜大营,找副印!” (本章完) 第2502章 命不该绝 邱百户听得一惊,忙问:“金副将,为何要搜查大营?还有你的手臂怎么没了?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金副将被断臂的剧痛折磨得脸色惨白,没力气解释太多,看向麾下的苗千户。 苗千户道:“是于祝想要趁着天灾起兵作乱,被金副将识破后,在城内大开杀戒,得亏金副将领兵剿杀,这才平定城内的兵祸,可金副将却被于祝斩断一臂,于祝还杀了吴副将跟吴少爷。” 什么! 邱百户惊了,可是:“于同知为何要这么做?他只是个指挥使同知,就算起兵也不可能成为皇帝?” 不是谁都是景武帝,想起兵做皇帝,你得有无数人的支持,手里有足够多的、可持续增加的钱粮跟兵源才行,于同知根本没有这种助力,而于同知要是没发疯,就不可能做这种注定会失败的事儿。 金副将道:“他是戎贼细作……他在西北那边打仗的时候就跟拓古德勾结在一起,如今戎贼大败,拓古德震怒,让他起兵作乱,祸害大楚一番。” 邱百户听得愣住了,觉得于同知不可能是细作,里面一定有误会。 可金副将已经下令:“搜,把大营给本将翻三遍!” 邱百户不想听令,可如今于同知成了‘细作,,吴破父子又死了,吴邙跟其他将领远在北仓府,整个中原都指挥使司大营只能听金副将的,他只能照办。 很快的,整个大营的将士都动了起来,把大营给搜了三遍,可什么都没搜出来。 “没有找到副印。”苗千户过来禀告道。 没有,又是没有,那副印一定在于大少爷身上! “派兵搜查大营附近的所有山头,进村挨家挨户搜查,一定要找到于明生。”金副将下令,又十分恶毒的来了一句:“于明生可能是戎贼后代,必须抓住他!” 这话太恶毒了,邱百户终于忍不住道:“金副将,这不可能吧?” 又道:“我是他的百户,天天跟他在一起,瞧他的面相根本没有戎贼的影子。” 戎贼毛发多,额头跟鼻头大而高凸,可于明生就是楚人的长相,面相还偏向南人,略显斯文帅气。 金副将目光一沉,看向他道:“邱百户,你是在为戎贼说话吗?!” 郑千户一惊,赶忙怒骂邱百户:“你糊涂了,这种时候还在为于家说话?不知道戎贼最会的就是潜伏吗?忘了当年北仓府的祸事了?!” 今晚的事情很蹊跷,可现在这种时候他们不能跟金副将对着干,否则只会害死自己,连累麾下将士。 为今之计,应该先顺着金副将,保全他们自己跟麾下的将士,等待时机另谋他路,再暗中保护一下于大少爷。 邱百户被骂后,反应过来了,聪明的闭嘴,给金副将赔礼道歉:“是末将愚蠢,请金副将责罚。” 金副将见他们服软,脸色好了一些,道:“事关戎贼细作,不可轻忽,速速搜查,一定要把于明生找出来!” “是!”郑千户应着,立马击鼓聚兵,让将士们连夜上山进村,搜查于大少爷。 金副将断了一臂,吩咐完搜查的事情后,终于支撑不住,晕死过去。 军医赶忙救治他,金副将是险险的捡回一条命。 可同样被斩断一臂的吴破却死了,失血过多,就那样死在府衙旁边的别院里。 然而就算死了,熊岳也没有放过吴破父子,让金副将把他们的尸体推到城门口,展示给全城的人看,指着他们的尸体,造谣于同知做下了各种恶事儿。 金副将道:“诸位百姓,于明生是戎贼后代,你们要是看见他,一定要把他给抓了,否则他会带来戎贼,把咱们金斗府给屠了……想想当年北仓府跟兴安府的事儿,戎贼狡猾,戎贼细作无处不在,大家伙一定要 严防!” 又道:“要是有知情不报者,全家诛连!” 一通话砸下来,再有两具尸体摆在眼前,百姓们都怕了,是纷纷点头,道:“我们一定帮忙抓到于明生!” 金副将这才满意了,又亲笔写了一封信,把于同知杀害吴破父子的事儿,告诉吴邙,让他赶紧赶回来。 而熊岳则是开始设埋伏,只要吴邙一到,立马杀了他。 只要吴邙死了,中原就真的只剩下金副将一个主事者,董知府再帮帮忙,他就能利用金副将掌控整个中原的兵力,谋求大业。 金斗府从这天开始变得风声鹤唳起来,日夜都有将士跟衙役在城内城外搜查,大营附近的山头更是被搜了一遍又一遍,可都没有发现于大少爷的身影。 熊岳一度以为于大少爷已经成功逃出金斗府。 可于大少爷没能逃走,他担心家人,是多留了一晚,想要打听家里人的消息,可正是这一晚的滞留,让他失去最佳的逃跑时机,被困在了金斗府的山里。 熊岳还让金副将在金斗府往来的路口设下关卡,派重兵把守着,于大少爷根本找不到离开的机会。 到了第十天的时候,于大少爷终于决定冒险下山……再不下山找机会逃走报信,金斗府的乱子怕是会更大。 他猜想了一番,觉得金副将一定会认为他要去北仓府找吴邙报信,那么前往北仓府的路上就会有重兵把守……于大少爷预判一番后,决定改变路子,往东北方向走,只要能离开金斗府,他就有机会去告发金副将。 于大少爷的路线选对了,他往东北方向走的时候,竟然在山里的小道上遇见一些灾民。 那些灾民看见他,问道:“小伙子,你也是永泰府逃灾过来的?咋只有你一个人?家里人都没了?” “可怜见的,一个人逃灾很艰难吧,这都快成野人了,来来来,老婆子这里还有半个粗粮饼子,你吃了吧。”林婆子把半个饼子塞给于大少爷。 于大少爷飞快的接过饼子,塞进嘴里,尝到久违的粮食滋味后,是大哭出声,哭得委屈极了。 林婆子见他哭得太惨,也红了眼眶,安慰他:“小伙子别哭了,这次地动太大,很多人都没了……没事的,不哭了,这是天灾,没有办法的事儿,以后你好好的活着就成。” 想了想,又道:“你要是不嫌弃就跟着我们一起逃灾去西北吧。” 孩子一个人赶路太可怜了,林婆子想帮帮他。 “林大娘,您咋能自己做主?这事儿得跟男人们商量过后才能决定吧。”二蛋娘不乐意了,嫌弃这后生太穷困,生怕带上他,自家得凑一份粮食养他。 (本章完) 第2503章 托付与自爆身份 瞧这后生吃饼子的样儿,跟饿死鬼投胎似的,要是收留他,她家二蛋不就得少吃好几口? 不行不行,她可不会答应。 林婆子道:“做人要积德,这福德厚了,老天爷才会保佑咱们……二蛋娘你别担心,富老爷子也想给富家积福德,一定乐意帮这孩子,富家老有钱了,不会让咱们凑钱粮来养他的。” 富家确实有钱,一路上让他们坐车赶路不说,这每天宿营的时候,还会出钱让她们去捡柴火、打水。 她们正是因为有钱赚,所以钻到山里来找柴火,遇见了这后生。 “娘,这人是谁?您快过来,别靠近他!”林老八跟寿娘找水回来,看见林婆子跟前站着个蓬头垢面的野人后,吓了一跳,赶忙冲过来护住林婆子,用刀指着那人,道:“你是谁?打哪里来的?” 于大少爷抬起泪眼,看着他们:“……地龙翻身,我家被震没了,我要去西北投靠亲戚,可我不识路,在山里转了两天,很饿,这位婆婆见我可怜,给了我饼子吃,谢谢。” 说着,哭着给林婆子拜了一拜。 他也就十五岁,还是个半大孩子,林老八见了心生同情,道:“原来也是逃灾的。” 不过寿娘警觉,是详细问了他家是哪里的? 于大少爷学过认大楚舆图,知道中原跟中州的很多地方,因着于同知的缘故,也知道永泰府附近有哪个县镇受灾了,是报了个受了地动灾祸的小县城,又报了个假的家门跟名字。 “原来你是松珀县的人,我们来的时候有路过松珀县,那里受灾确实很严重,很多屋子都塌了,也有不少人逃灾。”林老八信了于大少爷的话,对寿娘笑道:“看来大家都很愿意去秦侯掌管的地方定居。” 寿娘道:“相公,这话别在外面说,会给秦侯带来麻烦的。” “对对对,是我糊涂了。”林老八打了自己一下,提醒自己以后别乱说话,又对于大少爷道:“大牛,你跟我们去见见其他人吧,要是他们同意,你就跟我们一起逃灾去西北……西北很好的,人少地多,去定居能分到田地。” 于大少爷沉思……要是他装成灾民,跟着这些人一起赶路,没准能平安过关卡,就答应了:“好,多谢林八哥,多谢林婆婆。” 林婆子道:“不谢不谢,帮你是在给我家积德呢,以后我家的日子就能好过起来了。” 老辈人,尤其是经了灾祸之苦的人,总是会这样想,如此心里能好受很多。 于大少爷就跟着林婆子他们回了宿营地,见了富老爷子他们,把事情说了。 富老爷子不信于大少爷的话,是问道:“逃灾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个人,你还没有户籍,连逃灾的必备东西都没有,我们对松珀县也不熟,你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方田贵也不信,他是衙役,眼睛比较毒,一眼就看出这个少年不是一般人家养出来的孩子,跟二蛋爹对视一眼后,二蛋爹就问了几个关于耕种的问题。 于同知不想儿孙成为五谷不通的人,是带着于大少爷去种过地,因此于大少爷答上来了,还撒了个谎:“原本是跟着表舅一家逃灾,可前段时候我醒来发现,表舅一家已经不见了,我的东西也全没了。” 这话一出,又可信了一点,看来是这孩子的亲戚嫌弃他累赘,半路把他抛下了。 接着于大少爷就开始哭,原本是想装装可怜,让富老爷子他们信任他的,可想着自家爹娘跟小弟或许已经遇害,以及自己这十天受的苦,是越哭越悲恸,最后是嚎啕大哭起来。 林婆子很心疼,赶忙安慰:“大牛不哭了,等到了西北,分了地,日子就好了。” 又求富老爷子跟方田贵他们一番,终于让他们答应收留于大少爷。 “你可以留下,但不 能做恶事,要是敢作恶,我们都不抓你去见官,直接弄死你,让你恶有恶报!”方衙役吓唬他一番后,道:“天黑了,大家伙赶紧吃点东西睡觉,明天还要继续赶路。” “好。”林老八他们就散了,忙活半个时辰后,吃完睡觉。 这里距离金斗府府城还有一天半的路程,于大少爷跟他们一起赶路,只用了一天一夜的工夫就得知了景塌地陷英雄出的事儿。 再结合金斗府发生的事儿,很快就猜出金副将是跟熊岳勾结上了,要帮着熊岳收拢中原的兵力,帮熊岳谋逆! 于大少爷惊骇不已,越发急着赶去报信,好阻止熊岳起兵作乱。 然而,熊岳确实厉害,在距离金斗府三十里的地方就设关卡,严查进入金斗府的人,于大少爷还在关卡里看见了熟人,是大营里认识他的一个小兵。 每当有人要入关卡的时候,那小兵就在旁边盯着所有人的脸,等他摇头后,将士才会放行……这是在逮他啊! 那他不能过去了,一旦过去,林婆婆他们都得死。 “林八哥你过来,我有关乎人命的事情要跟你说。”于大少爷不等林老八回答就把他拽下车,往路边的林子跑。 寿娘见状,赶忙跟上去,是瞧见于大少爷正要把一块方形的东西塞给林老八,可很快的,他又把东西收了回去:“不能给你,男女都要搜身,要是搜到这块副印,会害死你们的。” 熊岳是宁可杀错也不放过,喊了几个村妇来,给过路的女人搜身……于大少爷才十五岁,要是他男扮女装,很难被发现,所以女的也要搜身。 “到那边去说。”寿娘知道是出事了,赶了过来,率先往更深的林子里走去。 林老八跟于大少爷赶忙跟上。 等到地方后,于大少爷是抓紧时间把金斗府的事儿给说了。 最后是跪下,哭求道:“林八哥、林八嫂,我知道自己害了你们,可如今只有你们能帮我了,不然会有很多人被杀的。” 林老八又惊又怕又心疼这个少年,说道:“你起来,别说这样的话。” 寿娘则是更果决,直接答应下来:“你放心,我们会帮你报信,你现在赶紧走,继续躲回山上,在救兵来之前,别跑下山。” 又招呼林老八:“相公快走,快排到咱们了,要是被发现咱们突然跑了,关卡的人一定会察觉有问题,那咱们就完了。” 一边说着一边拽着林老八出林子,得亏是回来得快,还没有排到他们。 (本章完) 第2504章 救了吴邙一命 林老八跟寿娘又兵分两头,跑去跟方田贵、二蛋娘这些人说:“那孩子是个偷儿,摸了我家的一些铜板后就逃走了……丢的钱不多,不用追究,免得惹来关卡将士的盘问,会更耽误事儿。” 二蛋娘听得大骂于大少爷:“我就说那大牛留不得,你家婆婆偏不听,这下吃亏了吧。” 寿娘苦着脸道:“这回确实是我家烂好心了。” 二蛋娘听得舒坦了,也不想因着这事儿惹来关卡将士的注意,没有再骂,只道:“下回别再乱救人了,这瞧着越是可怜的人越有可能是恶人!” “诶,我记住了,会告诉婆婆的。”寿娘应和一句,很快就走了。 二蛋爹、富老爷子、方田贵他们听了林老八的话后,没有多问,只点头道:“成,我们知道了,不必理会他,继续排队过关卡。” 虽然知道那少年在这个时候跑了有大问题,不过现在不是细问的时候,先过关卡再说。 人多,盘查得细,还要搜身,等到林老八他们的时候,已经是一刻多钟后,关卡的百户亲自问:“你们是打哪里来的?要去哪里?去做什么?如实说来,敢欺骗隐瞒,轻则杖刑,重则砍头!” 砍,砍头,这也太严重了,看来金斗府里确实出了大事儿。 富老爷子、韦秀才、方田贵、二蛋爹四人出面,说了他们是永泰府灾民,要逃灾去西北的事儿。 百户皱眉,不满的道:“西北老是打仗,去哪里做啥?留在中原定居就成。” 这批人挺多的,还有不少成年男人,要是留下了,等举兵之时,还能抓来充作兵源。 富老爷子笑道:“大人,我有亲妹子嫁在西北,这经历大难后,就想多跟血亲相处,二蛋爹他们是无宅无地的穷苦人家,听说西北地多,去定居能分地后,就决定跟着老夫一起去西北……还请您行个方便。” 言罢,把一张银票塞给百户。 那百户看了上面的数额后,还算满意,且他们如今的任务是找到于大少爷,没空跟其他过路人浪费时间,是摆摆手,道:“走走走,去搜身,没问题就能过。” “多谢大人!”富老爷子又给搜身的将士跟村妇塞了银两,让他们一行人顺利的完成搜身,得以进入金斗府。 大家伙没敢在金斗府多停留,也没敢进城买东西,就找了个村子落脚,第二天继续启程赶路。 要走的时候,又被盘查了一番,富老爷子又塞了银票,拿出昨天入关卡时给的查验凭证,才被放行了。 而想要离开金斗府不是容易的事儿,是五里就设有一关卡的,富老爷子足足费了五百两银票,外加五十两现银,还预留了自家亲妹子的地址,才让一行人彻底出了金斗府的所有关卡。 等他们又坐车跑出三十里地后,才算放下心来。 夜晚宿营,富老爷子他们把林老八喊来,气道:“那少年到底啥来头?你家救的到底是啥人?” 没敢吼出声,生怕这话被太多人听见,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同行的有二百人左右,而这事儿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 林老八很为难,不敢说……于大少爷说的事儿太大了,要是说出来,怕是连富老爷子都承受不了。 富老爷子很生气,道:“你低头做啥,赶紧说啊。” 林老八还是不敢说,最后想起寿娘的交代,说了一句:“富老爷、韦秀才、方大哥、陈大哥,你们别问了,等到了北仓府,我一定告诉你们……现在知道太多,会出人命的,对不住了。” 啥? 富老爷子听罢,手里的拐杖差点把车厢给戳穿了:“老夫就知道那少年是个灾祸。” 韦秀才急道:“不用说,定是跟那个于同知家有关系的人……富老,咱们现在该咋办啊?” 要不要把林老家给踹出队伍,让他家自生自灭去? 好在韦秀才为人不坏,也就是想想罢了,没把这话说出来。 富老爷子比较老道,想了一会儿,道:“先当做不知道吧,等到了北仓府再说。” 又指着林老八道:“老八,咱们待你家不薄,别做害死所有人的事,知道了吗?!” 混蛋小子,他可是留了自家老妹在西北的住址的,要是林老八家真的出事儿,他妹子家怕是也要遭殃! 林老八听得大喜:“富老爷放心,我不敢害人的,多谢您老,多谢你们。” “走吧走吧,别在这里待太久,免得其他同行的人发现端倪。”富老爷子不想看见林老八,把他赶下车。 翌日一早,一行人又起来赶路。 坐车跑了三天后,在大道上遇到一批策马狂奔的将士,队伍中间还有一辆马车,里面坐着的应该是个将军之类的。 要去的还是金斗府的方向。 寿娘是福至心灵,赶忙喊林老八:“快,快拦住他们!” 林老八还有点懵,可他历来听寿娘的,身体已经冲出去,直接站在路中间拦人。 啪,领头的殷副将挥鞭打向林老八,怒道:“哪来的找死玩意儿,赶紧滚一边去,莫要耽误我们赶路!” 大人的亲侄儿跟侄孙都死了,大人因此吐血晕倒,正要赶去金斗府给侄儿侄孙报仇,你竟敢找死的跑出来挡道,不想活了。 寿娘已经冲了过来,问道:“军爷,你们可是北仓府来的?坐在车里的可是吴邙?!” 殷副将:“大胆贱妇,竟敢直呼我们大人的姓名,你是想死吗?!” 寿娘听到大喜,道:“请让吴大人出来见我们一面,我们有大事儿要跟他说……我们刚从金斗府来。” 殷副将很生气,不过想着他们是金斗府来的,应该知道金斗府的一些事儿,是问道:“你们可听说了于同知家跟吴副将父子的事儿?” 殷副将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于同知叛变了,也希望吴破父子别死……虽然两人事多还废物,可他们是大人的血亲,大人对他们是寄予厚望的。 寿娘道:“军爷,对不住了,金斗府的事儿,我们见到吴邙大人后才会说。” “你这妇人!”殷副将气得要死,正要派兵拿了她,吴邙已经被吵醒,喊道:“让,让他们,过来。” 说话是有气无力了,看来病得不轻。 确实病得不轻,寿娘跟林老八见到吴邙的时候,一度以为他要过去了。 “我就是吴邙,你们有什么事儿,说吧。”吴邙躺在车厢内,老脸苍白,虚弱的道。 寿娘:“您老真是吴邙?可有凭证?” 车厢里有亲兵照顾吴邙,听到这话差点要揍她,被吴邙拦住了:“把老夫的令牌拿给她看。” 悲催的是,寿娘认字不多,不认得邙字跟都指挥使这些字,最后是把富老爷子请来看了令牌。 “是真的,真是中原都指挥使吴邙大人!”富老爷子激动了,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见到这样的大人物。 寿娘这才信了,把于大少爷的事儿,以及他交代的话,口述给吴邙听。 林老八则是把景塌地陷英雄出的话,以及他跟方田贵在永泰府瞧见的事儿说了。 两件事一合起来,所有的事情就清晰了。 噗,吴邙气得又吐了一口血,痛呼:“熊岳,狗贼,竟是断我吴家后代,要亡大楚江山……老夫不会放过他!” (本章完) 第2505章 又死一批 可殷副将道:“大人冷静,咱们不认识这对夫妻,万一他们撒谎骗咱们怎么办?” 这? 确实有这种可能。 吴邙目光如冰,盯着寿娘跟林老八:“你们有何凭证自己说的是真的?没有凭证就是冤枉朝廷命官,你们一行人都得死!” 富老爷子吓得不轻,忙问寿娘夫妻:“那少年可有给你们什么凭证,要是有就拿出来。” 又对吴邙:“大人,林老八夫妻是永泰府里出了名的老实巴交,他们从来不会骗人,老夫能用项上人头保证。” 殷副将道:“言语保证没用,这事儿事关军机,必须拿出证据来证明你们此话的真假……真的就得立刻调兵去讨伐熊岳,可要是你们说得是假的,我们又领兵去讨伐了熊岳,到时候我们中原都指挥使司的兵将都会被处死,你们明白了吗?!” 林老八道:“我们说的都是真的,当时于大少爷是想把一个印章给我们带来的,可金斗府那边设了关卡,男女都要搜身,东西就被我们,只让我们口述报信。” 殷副将皱眉:“就是空口无凭了,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寿娘听罢,拉住林老八,道:“相公,我们走吧,反正我们已经报信了,对不得起于大少爷了,至于他们信不信,跟我们无关。” 林老八还是善良的,急道:“可于大少爷说,熊岳跟金副将可能会在路上设伏杀了吴大人。” 寿娘冷笑:“哪有如何?反正是他们执意要去金斗府的,被人杀了也是他们的事儿。” 殷副将怒极:“你这妇人,说的什么话,心肠也太歹毒了!” 寿娘没说什么,只拉着林老八下车。 富老爷子吓得都抖了,老八这个媳妇也太不怕死了,竟敢给将军甩脸子,他赶忙替他们赔罪:“吴大人、殷副将,对不住了,老八夫妻年轻不懂事,您们别跟他们计较。” 说着又下意识的伸手拿银票,又很快停住了……吴大人跟殷副将却不缺钱,他塞银票只会让对方觉得被羞辱,事情会更糟。 “无礼之徒!”殷副将很生气,摆手示意富老爷子先下车,而他跟吴邙则是在车里商量着对策。 不过寿娘他们也没能走,被将士们拦住,站在马车不远处等着。 没多久,殷副将就出来了,喊来心腹:“葛千户,过来!” “是。”葛千户赶忙过去了。 半刻钟后,吴邙被人抬下马车,一名将士穿上吴邙的战甲,上了马车。 葛千户则是点了一百多兵马,拿出舆图,跟他们交代着什么,又一刻钟后,葛千户翻身上马,对吴邙道:“大人放心,末将定会把金斗府的事儿查探清楚。” 吴邙老了,又得知吴破父子惨死的消息,如今是很见不得年轻的将士丧命,对葛千户道:“不要进城,看看有没有埋伏就行……要是遇上埋伏,不要硬拼,立刻转头回来。” 有埋伏就证明林老八夫妻说的是真的,没埋伏就是假的。 “是,大人放心,末将不会冒险,您保重。”葛千户看向执旗兵:“把大人的军旗打起来,启程!” 一声令下,一百多名将士策马狂奔,马车也动了起来,朝着金斗府而去。 殷副将道:“余下所有人,往右边山林走,到附近扎营!” 林老八他们一行二百人也要跟着去。 殷副将说了:“你们得留下等结果。” 又警告道:“要是你们撒谎,必死无疑!” 其他同行的人听罢,怕得要死,有人责怪起林老八夫妻来。 二蛋娘是把寿娘骂了一顿:“你说说你们夫妻是不是有病?怎么就信了那少年的话?就算他说的是真的,你们也不能答应啊,当做没听见就成,反正是半路上遇见的陌生 人,不帮他也成……如今好了吧,做了好人还被人扣下了,这回大家伙都要死了!” 二蛋爹骂道:“住口,你这婆娘就不能少说两句?要是事情真像大牛说的那样,你听了能不帮忙?” 二蛋娘不是坏人,要是她遇上这种受了大难的孩子,也定会帮一把,就是现在被将士们扣下了,心里害怕,多嘴几句。 二蛋娘闭嘴了,听见其他妇人骂寿娘夫妻的时候,还去骂了那些人,尤其是把王掌柜娘子给扇了几巴掌:“王罗氏,你自己放浪嫁过三回就算了,还敢造谣寿娘,老娘打不死你!” 啪啪啪,王掌柜娘子是被扇得牙齿都掉了一颗。 可她是继室,嫁过来就两年,还没生养,王掌柜儿子见了也不帮忙,还去跟王掌柜告状,说:“爹,你媳妇又乱说话,被二蛋娘给揍了,你管管她吧,再这样乱说话,咱家总有一天会被她害死的!” 哼,老头子,让你贪罗氏好看非要娶回来,现在受罪了吧。 王少爷是独苗,王掌柜心疼儿子,只能去把王罗氏说了一顿,经过这事儿,是没人再敢责怪林老家了。 不过大家也很害怕,着急的等着葛千户他们的消息。 第五天半夜的时候,营地里突然来了两个满身是血的斥候兵,是随着葛千户一块去金斗府的人。 殷副将见状,知道是出事了,忙问:“如何?” 两个斥候兵狂奔回来,累得要死,瘫在地上,猛喘着气,道:“金副将叛变了……中州有兵在金斗府……葛千户他们被设局埋伏了,给我们放了令箭,可郊外也有兵马埋伏,我们是杀出来的。” 留守在城外的兵马一共有二十二人,只有他们两人逃出来了。 斥候兵又拽住殷副将的手,道:“快,快逃……他们要谋逆的事儿已经被我们知道,会追杀过来,必须赶紧逃!” “敲锣集合,连夜启程赶回北仓府!”殷副将大喊着,让将士抬起两名斥候兵,一块去营帐里见吴邙,把事情跟他说了。 吴邙听罢,直接晕死过去。 殷副将:“大夫快救大人!” 两名军医赶忙带着徒弟进来,施针救治吴邙……不得不说,吴邙确实有副好身体,一大把年纪了,吐了好几次血,竟然没死,给救活了。 吴邙醒来后,是哭得泣不成声:“……是老夫害了葛小子他们啊~” 要是当时就信了林老八夫妻的话,葛小子他们也不会出事儿。 啪啪,殷副将扇了自己两巴掌,跪下道:“是末将的错,与大人无关,请大人保重身体,您还要杀熊岳跟金副将,为吴副将、于同知他们报仇!” (本章完) 第2506章 遇见与躲避 吴邙摇头,哽咽道:“不是你的错,快起来吧~” 又交代道:“把跟林老八他们一起逃灾的百姓全都带走……不能再死人了~” “是,末将已经让他们集合了,一定不落下一个人!”殷副将又道:“大人先别说话了,您好好歇着。” 说话声音都轻得差点听不见了,再不好好歇着,怕是都撑不到北仓府。 吴邙现在还不能死,是点头答应了。 殷副将赶忙安排人把他抬上马车。 铛铛铛! 将士们则是敲锣大喊:“诸位乡亲,赶紧集合上车,有追兵要来了,咱们要逃回北仓府,迟了怕是要被逆贼杀死!” 这话太吓人,永泰府逃灾的乡亲们是哭得不行,赶忙收拾东西,爬上骡车。 铛铛铛! “快集合上车。” “方衙役,你们赶紧清点人数,千万别少了人。” “是,在点了。”方田贵是带着二蛋爹跟富家的两个伙计,还有药童小锁几人轻点着逃灾的人数,全部点清楚后,赶忙去报:“军爷,我们这边全都上车了,能走了!” “好。”传令兵又敲锣提醒:“全部上车上马,半刻钟后启辰!” 王掌柜娘子被这么一吓,是想方便,转身要下车,被王掌柜拽住:“这时候还乱跑,你不要命了?” 王掌柜娘子:“可我尿急。” 王掌柜:“憋着,不然你就别上来了!” 王掌柜娘子哭哭啼啼,却不敢下车了。 王少爷呵呵:“爹,你就让她下去呗,要是她丢了,您到了北仓府还能再娶一个,听说那边的寡妇又多又好看。” “闭嘴你个逆子。”王掌柜太难了,骂了儿子一句,还得拽紧他,生怕他在半路上丢了,还得交代他:“到了北仓府别乱说话,什么寡妇多,那都是人家的悲惨事儿,那能拿出来当笑话说?!” 铛铛铛! “全部做好,要启程了!”传令兵喊着,三声之后,声停马动,殷副将领头,带着大家伙往北仓府逃去。 得亏他们跑得快,一个多时辰后,熊岳的追兵就赶到了,在附近发现有人宿营的痕迹后,大叫不好,又继续朝前追去。 只用了一天一夜的工夫就追上殷副将他们。 殷副将见他们追来了,是让千户护送吴邙跟林老八他们先走,自己带了三百兵马留下,跟追兵厮杀。 好在追兵不多,只有一百多人,殷副将也是个有本事的,是把他们都给杀了,交代将士们:“搜,找到他们的军牌!” “是!”将士们立马搜尸,把尸体的军牌都收了上来,兴奋的道:“殷副将,有十几块中州都指挥使司的军牌。” “好,这些就是熊岳作乱的证据!”殷副将很高兴,拿上军牌后,立刻带着将士们往北仓府赶,到第二天的傍晚的时候,才追上吴邙他们,把军牌给了他:“大人,证据,这回是妥当了,熊岳想要狡辩都不行。” 然而,吴邙道:“怕是熊岳根本不在乎~” 连景塌地陷英雄出这种话都放出来了,熊岳还会怕什么? 这大逆,熊岳是谋定了。 “继续赶路,尽快赶回北仓府~”吴邙交代着,没说几句话,又累得睡了过去。 殷副将是担起重任,带着大家伙往北仓府奔去。 四天后,终于赶到北仓府。 一到北仓府吴邙就下令:“传令下去,熊岳作乱,已经夺了金斗府,怕是会攻打北仓府,北仓府所有兵力回防,镇守府城……城外百姓可进城躲避兵灾。” 又道:“去城内找鹰食帮的人,向他们借信鹰给秦侯报信,请他带兵来救~” 他又老又病,是打不了仗了,也甚至麾下的将士没有熊岳 的兵骁勇,能打败熊岳的,只有秦侯。 “是。”殷副将领命去办了。 很快的,大家伙就知道中州熊岳趁着天灾起兵作乱,夺金斗府、杀吴破父子、冤枉于同知的事儿就在北仓府传开。 顾大林正带着物资要赶去救灾,在别院听说这事儿后,赶忙跑出来,刚好拦住吴邙的车驾,报了家门后,吴邙亲自见了他。 “吴大人,中州熊岳作乱的事儿是真的?”顾大林问。 吴邙点头:“是真的……” 吴邙没多少力气了,让亲兵代替自己跟顾大林说话。 亲兵问道:“您是带物资赶来救灾的?怕是走不成了,熊岳占了金斗府,你们还是留在北仓府吧,等秦侯来了再跟他一起走。” 顾大林听得想骂人,气道:“这熊岳真是害人不浅,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开仓赈灾,要是不赈灾,那一片的灾民们怕是要死不少。” 顾大林是受过灾的,知道灾民最想要的就是粮食,有了粮食才能活命。 亲兵道:“顾老爷心善,是熊岳造孽,灾民们怪不了你们。” 又惊喜的道:“对了,有一批永泰府的灾民是跟着我们来北仓府了,要是可以,顾老爷可以给他们发点物资,能让他们的日子轻松一点。” 顾大林听罢,立刻同意了:“成,我等会儿就拉几车物资去给他们。” 吴邙道:“……你先跟我们去找鹰食帮的人~” 这是秦夫人的族叔,骆英最疼秦侯,有顾大林出面,鹰食帮的人定会立刻答应用信鹰帮他们送信。 “成,我随你们去。”顾大林是上了马车,跟吴邙一起往城西鹰食帮的宅院奔去。 林老八他们还没有安顿,只能跟着一起跑。 到地方后,吴邙派亲兵过来说:“林兄弟、林嫂子,你们是见过于大少爷的人,得跟我们进去说明情况,不说清楚,鹰食帮的人怕是不肯帮忙。” 那群悍匪虽然从良了,可他们照样很凶,得把所有证据都摆在他们面前才行。 寿娘听罢,脸色立马白了,把林老八吓得不轻:“寿娘你咋了?可是病了?” 突然脸色全白了,太吓人了。 寿娘赶忙点头,道:“坐车太久,有点恶心想吐……相公,我怕自己等会儿会吐出来,恶心到那些大人们,就不过去了,事情你都知道,你去说就成。” 她听见声音,掀帘子看到人了,不能下车,死也要死在车上! 林老八听得很担心,是问亲兵:“军爷,那我媳妇就不过去了,成吗?” 亲兵皱皱眉头,道:“成吧。” “多谢军爷。”林老八又求道:“军爷能找个大夫给我媳妇看看吗?她病了,得吃药。” 啰嗦,不过挺疼媳妇的,亲兵答应了:“成,会给你媳妇请大夫的,你赶紧跟我走吧。” 鹰食帮的悍匪真的很凶,让他们久等了,会挨揍的! (本章完) 第2507章 没绝后 寿娘忙道:“相公你快去吧,我没事儿。” 林老八:“好,那你好好歇着,我很快就回来。” 刚说完就被亲兵拽下车,往宅院大门匆匆赶去:“赶紧的,大人们跟那群悍匪都在里面等着呢……你抖啥?不用怕,实话实说就成,又不会有人吃了你。” 是你说里面有悍匪,悍匪还凶的,林老个小乡民,能不怕吗? 很快的,亲兵就带着林老八进了宅子。 宅子是吕老爷家,当年骆英跟拓古德在城里开战的时候,吕老爷家出过大力气,他家幺儿如今就跟在骆英身边办差。 不过,没等林老八多说什么,吕老爷就同意借信鹰帮忙送信了。 这么好说话? 吴邙都惊了。 吕老爷道:“我们已经收到金斗府送来的消息,那边确实出事了,且领兵去金斗府作恶的不是别人,正是熊岳。” 吴邙很激动:“你们的人……有信送来?” 亲兵怕他有个闪失,赶忙替他问道:“吕老爷,金斗府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吴副将父子真的被害了?” 吕老爷看向吴邙,见他快过去的样子,有些不敢告诉他实情。 吴邙哭道:“你说,老夫受得住~” 吕老爷只能点头:“确实已经被熊岳所害。” 至于尸体被拉去城门口晒了一天的事儿,他是没说,说了会把吴邙气死。 “大哥,爹娘,吴家列祖列宗,我对不起你们啊!”吴邙哭喊着,眼睛翻白,眼见着就要过去了,随行的军医赶忙过去给他扎针。 刘二井忙道:“别死,你吴家还没绝后,你侄孙在金田府养了个花仙,有六个月身孕了!” “什么?”吴邙一个激动,彻底晕了过去。 军医看向刘二井,想骂吧,又不敢,毕竟这货是悍匪,骂不得,只能憋着气,继续救治吴邙。 可能是吴家没有绝后的消息让吴邙挺了过来,总之他又没死,醒来后,抬手指向刘二井,哆嗦的问:“是真……” 刘二井不等他说完就点头:“真的,我们鹰食帮在金田府有人,是早就知道吴成齐养花仙的事儿。” 原本想等到关键时刻拿来威胁吴家的,没想到吴成齐父子竟然死了,吴邙瞧着挺可怜的,他就把事情说了。 又道:“你侄孙会做这事儿,说来是迟迟没有成亲给憋的。” 原本吴成齐早该成亲了,可当年北仓府的事情闹得太大,很多名门闺秀都不乐意嫁给吴成齐,吴邙就想等几年,事情淡了再去求名门贵女。 吴家第三代的宗妇,出身必须要好。 可吴成齐年轻火力旺,憋不住啊,又因着被罚不敢找家里的丫鬟,得知花仙貌美会来事儿,就花重金养了个花仙。 “老天爷保佑啊~”吴邙哭出声来,军医看得皱眉,刘二井也看不下去,道:“你别哭了,要是哭死了,可就见不到吴家曾孙了。” “对对对,老夫要保重身子~”吴邙说着,可眼泪还是忍不住的流。 吕老爷可没空看吴邙哭,是道:“吴大人,在给秦侯报信之前,我得要您一句准话……打仗最忌讳一军两帅,得一军一帅一令,方能克敌取胜,你想要秦侯出兵伐熊岳,必须得让中原的将士听命于秦侯。” 这权利,必须争取到,不然鹰爷会抽了他。 吴邙道:“拿纸笔……老夫这就写军令……让中原各部听令于秦侯~” 他病成这样,已经无法再领兵打仗,也看开了,等这次的事情过后,不会再做都指挥使,会请旨归乡,教导齐哥儿的遗腹子,为吴家守住最后的血脉。 吕老爷亲自拿来纸笔,把纸张铺陈好后,让吴邙写军令。 吴邙颤抖着,亲笔把军令写完,还写了三 份,没办法,这个军令太重要,不亲笔写,怕是有人会质疑。 又盖下自己的官印、中原都指挥使司的大印、以及自己的私章,道:“一份给秦侯、一份送往京城给陛下、一份传给中原各府守将~” 说完后,歇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看向刘二井。 刘二井道:“鹰食帮的兄弟会保护好花仙跟她腹中胎儿,吴大人放心。” 吴邙:“接,接来……熊岳会收了金田府的兵~” 那边不安全了。 刘二井答应了:“成,我立刻让信鹰传信,把花仙接来。” 金田府、金斗府、北仓府相距不远,三座府城是呈三角之势分立,那个花仙也六个月肚子了,赶十天路,不会出事儿。 吕老爷已经写好信,把金斗府发生的事儿、吴邙求援并且让权的事儿,全都说了,再拿来吴邙的军令,装进两个小铜管里,绑在信鹰脚上,一并把东西送往陇山府。 又用另一只信鹰给金田府送信,让鹰食帮的兄弟们护送花仙过来。 吴邙撑着看完这一切,才放心的昏睡过去。 军医道:“吴大人病得太重,先不能搬动,得在这里歇几天。” 吕老爷同意了,还允许吴邙的亲兵留下,让他麾下的武将自由进出府邸,随时见吴邙……得让见啊,不然吴邙麾下的武将以为他们鹰食帮把人给绑了,那就麻烦了。 亲兵要照顾吴邙离不开,是扫视一圈,求顾大林:“顾老爷,我现在腾不出手来,麻烦您安顿一下林兄弟他们……带去城内的兵驿站就行,哪里屋子多,有大通铺可住。” “成。”顾大林答应了,对林老八道:“小兄弟,咱们走吧。” “诶,多谢顾老爷。”林老八很高兴,跟着顾大林出去了。 富老爷子很鸡贼,带着富少爷等在宅子门口,可只看见顾大林一人后,失望了:“大人们呢?” 老夫特地带着知哥儿在这里等着,就是想让知哥儿跟大人们混个脸熟的。 林老八把吴邙昏睡,大人们忙着部署抗击熊岳的事情说了。 富老爷子听了也不敢去打扰大人们,只能跟顾大林攀谈起来,得知他是秦夫人跟顾探花的族叔,还认识秦侯后,老眼都亮了:“诶哟哟,原来是秦侯的亲戚,真是失敬失敬……这是我家孙儿,知哥儿,富贤知,打小就念书,只是学得不好,要是有机会,还请顾探花指点一二。” 总之马屁是拍起来了,顾大林深知老人家疼爱孙子的心,见富贤知还算不错后,是没有不耐烦,跟富老爷子攀谈起来。 寿娘坐在马车里,紧张得要命,生怕顾大林会看见她。 等到兵驿站的时候,林婆子还道:“寿娘,那位顾老爷要给咱们送粮食跟棉袄呢,二蛋娘她们说,咱们得去给人行个礼,谢谢人家。” 寿娘吓得一哆嗦,忙道:“婆婆,儿媳有些不舒服,就不过去了。” 言罢,抱过小梅,用她来挡住自己的脸:“小梅,舅母不舒服,你先陪舅母进去好不好?” 小梅最喜欢舅母了,是点着小脑袋,奶气气的道:“好,小梅陪着舅母。” (本章完) 第2508章 病情与帮忙 寿娘笑了,夸了一句:“小梅真乖。” “哈~”小梅被夸,是高兴的窝在舅母怀里,开心的笑着。 林婆子看着寿娘,见她虽然在笑,可脸色还是很不好,抱着小梅的手已经收得很紧,可身子还有些颤抖的样子,没有多问,只点头道:“成,那你先抱小梅进驿站。” “谢谢婆婆。”寿娘很感激,又生怕小梅太小,挡不住她,拿了个大包裹,抱在怀里,彻底把自己挡住后,才缓慢下车。 林婆子瞧得很难受,以为儿媳妇是遇到了以前的恶人,亲自去扶着她,帮她挡着路人,保护着她往兵驿站走去。 林老八瞧见自家人,是高兴的喊道:“娘、寿娘,你们快过来见见顾老爷,他认识秦侯,说了咱们要是去陇山府、大明府、昌河府定居的话,家里每个人都能分到土地!” 原本以为只是一家能分到一块地,没想到是按人头分的,且西北那边在种木薯,听说亩产很高,那他家以后就不愁没粮食吃了。 “还会给咱们分豆油,让咱们肚子里能有点油水!”林老八实在是太高兴了,跑过来要带家里人去拜见顾大林。 可林婆子道:“你媳妇不舒服,我先送她进去,等会儿再去拜见顾老爷。” “寿娘你还是很难受吗?你等着,我这就去问问顾老爷,哪里有大夫,找来给你看看。”林老八不想媳妇受苦,赶忙跑去找顾大林。 林婆子跟寿娘趁机往兵驿站去了。 顾大林往她们这边看了一眼,只看见两人的背影,没有多想,见林老八过来求,就把罗大夫借给他了。 地龙翻身,受伤的人会很多,源字药行的罗大夫就跟着顾大林先来赈灾救人了,如今滞留在北仓府里,也没啥事可做,就高高兴兴的过来给寿娘看病了。 可一把脉,罗大夫心头就是一沉……这姑娘年纪轻轻的,咋就遭了这样的大罪,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生育了。 “罗大夫,我媳妇咋样,她没事吧?”林老八着急的问着,又道:“先前我媳妇说她恶心想吐,是晕车了还是受寒了?我们是永泰府人,快过年了的时候受了灾,是在雪地里住了好几天,又一直赶路的,吃了不少寒风。” 罗大夫松了一口气,没问是不是怀孕了就好,他笑道:“确实是受寒引起的肠胃不适,我给她开点药,慢慢吃着就能好。” 不过…… 罗大夫又道:“你媳妇体内的寒气太重,不但伤了肠胃,还积了宫寒,要是家里条件可以,这药最好是吃个两年左右,把寒气全部拔除了,身子才能好,也更容易怀上孩子……药不贵,花不了多少钱,就是得坚持吃。” 罗大夫会特地加上最后一句,是知道穷苦人家,舍不得给儿媳妇吃药,可这姑娘的病太重了,再不赶紧吃药,试着治治,这辈子真的不可能有孕了,甚至病情恶化,会早亡。 林婆子道:“大夫,你开药吧,我们家治!” 说得很坚定,罗大夫都惊了,对林婆子刮不相看起来……这历来多是婆婆嫌弃嫌弃儿媳妇的,这位林婆子倒是对寿娘很好。 林老八也道:“请罗大夫开药,我一定会每天盯着寿娘喝药的……她先前就老是肚子疼,可怕花钱,一直说没事儿,不用浪费药钱,要留着银子给孩子们买吃的,送他们去念书。” 罗大夫一喜,问道:“你们已经有孩子了?” 林老八摇头,有点害羞的道:“亲生的还没有,是我大哥跟姐姐的孩子,三个男娃,一个女娃。” 罗大夫听罢,有点失望,要是林老八有孩子了,那寿娘的日子倒是不会太苦。 林婆子似乎看出了什么,是道:“四俊跟六俊是我们林家的孙子,有两个孙子呢,只要把他们养大成人,我们一家就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说着,突然掉下泪来,又赶忙抹掉。 罗大夫见状,有些感动了……看来林婆子是什么都知道,还不嫌弃寿娘,实在是难得。 “好,那我就开药,一定把寿娘治好!”罗大夫是被林婆子折服了,身上起了干劲,一定要想法子治好寿娘。 他要是不行,就去找闵大管事、去找吴老大夫,大家一起商议配药方,总之只要林家愿意治,他们就不会放弃! 罗大夫开了两副药,道:“一副内服,一副用来泡澡,我去帮你们把药抓来。” 林老八又不好意思的道:“罗大夫,我跟您去拿药吧,总不能让您再跑一趟。” “不必不必,你们一路劳顿,先歇着吧。”罗大夫收拾药箱,临走前又对寿娘说了一句:“问题不大,好好养着就成。” 说点好话,能让病人轻松一点,对病情有好处。 寿娘知道罗大夫一定已经发现她的问题,可她没想到罗大夫会这么帮她隐瞒,忍不住红了眼眶,道:“多谢大夫。” “谢啥,你们可是吴大人的救命恩人,在北仓府算是贵客了,尽心帮你们治个病是应该的。”罗大夫说完就走了。 顾大林在兵驿站门口等着,他是一把拉着顾大林上了马车,道:“赶紧回别院给我开库房,我要拿点好药。” 顾大林听得一惊,忙问:“可是老八媳妇不行了?” 罗大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等马车跑出一段路后,才叹道:“死倒是不至于,却是个十足的苦命人。” 罗大夫知道顾大林心善,还不缺钱,想让顾大林帮林家一把,就把寿娘的病情说了:“怕是小时候遇到过不好的事儿,太早就经了人事,且还不止一两个人,肚子被折腾坏了,又耽误了治疗,所以很难有孕,但她婆婆很不错,没有怪她,还帮着她隐瞒林老八……你银子多,给她出点药钱,我这边再给她削一部分,她治病就不花钱了。” 源字药行需要经营,即使能免去一些诊金,所用药材太贵的话,也是不能免掉的。 顾大林听后,想到他被恶人抢走的妻女,要是他的妻女被恶人糟蹋后,也坏了肚子,无法生育……他不敢再想下去,哽咽的点头:“好,我帮,你给那姑娘用好药,一定得治好她!” (本章完) 第2509章 这便宜你得占啊 “成,有你这句话,那我就不客气了。”罗大夫是摩拳擦掌的,等到别院,开了库房后,专门捡那些贵重的药材来用,配了两副好药出来,又喊来源字药行的两个医女:“走,随我去兵驿站,给个女病人行针,再教她怎么用药。” 治疗哪方面的外用药,得有医女教才行,一般人是不知道怎么用的。 “是。”两个医女背上药箱,坐着马车随罗大夫去了兵驿站。 林老八见罗大夫拿药来了,很是感激,攥着银子上前道:“罗大夫,多谢您了,一共多少银子?” “不用银子。”罗大夫摆手笑道:“你们是吴大人的救命恩人,吴大人说了,以后你家人看病的诊金跟药费吴家全出。” 林老八惊了:“这怎么行……” 罗大夫:“怎么不行,这是吴家应该做的。” 又道:“吴大人怕吴家绝后,说了要行善积德,尤其是要报答你们夫妻这对恩人,你就别跟吴大人客气了,万一你不让他帮忙,那个花仙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个闪失,他得怪在你头上!” 啊,还会怪他? 林老八害怕,忙道:“那,那好吧……请您转告吴大人,要是吴家有啥活计需要人做,我能随时去做,算是谢谢他的帮忙。” “行,知道了,会帮你转告的。”罗大夫又道:“别在这里杵着,赶紧去给你媳妇熬药。” 又细说了怎么熬,熬多久,什么时候放药引子后,让林老八走了。 罗大夫继续用了吴邙要报恩的由头,是让林老八家搬去了兵驿站里的一座单独的小院子,三间房,外加一个厨房,方便熬药跟养病。 林婆子是又感激又害怕的,罗大夫是宽慰她好几句,才让她放下心来。 到了小院子,罗大夫就让医女把帘子拉起来,他坐在帘子外头,指挥着两个医女行针,整整一个时辰,是让寿娘流出一些带着异味的污血来。 寿娘看见那些污血,人都惊了……她竟然病得这么严重,又难过的哭起来,她不该嫁给老八的,害得他一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再用药条给她灸一灸。”罗大夫交代着,听见寿娘压抑的哭声后,又道:“小姑娘,是人都会生病,病了不怕,只要愿意治,就有希望……反正也不用你家出钱,吴家全给了,你不治白不治。” 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大便宜,你得占啊,客气个啥! 寿娘没说话,却没有再阻止医女们给她药灸,又半个时辰后,药灸才算结束。 “我先出去,你们给她泡药浴,完事我再来把脉。”罗大夫说着,去让林老八把熬好的外用药端来了,又抬了热水来。 苦力干完了就被医女们赶了出去,想跟媳妇说句话都没成,只能喊道:“寿娘,你别怕,安心治病,得把病治好了才能长寿!” 寿娘听罢,眼泪流得更汹了……老八对她这么好,她却不能给他生孩子。 刘医女见状,小声劝道:“林嫂子,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住你相公,就好好配合我们治病,要是有治好的机会你却不配合,那更对不起你相公。” 对! 寿娘是一个激灵,赶忙点头:“我配合。” 她是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既然活了,那就得往好的方向奔,不能因着害怕而断了自己跟老八的机会。 又担心的问:“真,真能治好吗?” 刘医女道:“反正不治是肯定不会好的,治了总还有机会……来,坐到浴桶里去。” 两个医女是让寿娘泡药浴,又教着她怎么用药,最后给了她一种浸泡了药汁的月事带:“最近都穿着,最少要一天两换,脏了就马上换,给你留了很多,有得用,不用省着。” 又强调一句:“是吴家给的银子,你们身为他家的 救命恩人,得给个机会让人家报恩啊。” 这是来的路上,罗大夫叫她说的。 而这话很管用,寿娘是没啥负担了。 外头,罗大夫是把林老八抓到一边,交代他:“你媳妇最近在用药,你不能跟她做生娃娃的事儿,不然会让你媳妇的宫寒加重,她肚子会更疼的,懂了吗?” 林老八脸色红透,脑袋埋到了胸口,小声应道:“我,我知道了~” 啪,罗大夫拍了他后脑勺一下,笑道:“这治病的事儿,你有啥可害羞的。成了,我去给你媳妇把脉。” 寿娘已经穿戴好,正在屋里等着。 罗大夫进去给她把脉,林老八跟了进来,等罗大夫收手后,忙问:“大夫,我媳妇是不是好了?” 罗大夫给了他一个白眼,道:“你做啥梦呢,这才用过一次药,怎么可能就好?只是不让她的宫寒恶化而已。” 寿娘听到宫寒二字,是松了一口气,罗大夫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相公并不知道她真正的病情……可心里又很难过,她不想瞒着相公。 “是我太心急了。”林老八憨憨的笑着,又给罗大夫行礼拜托他:“求您一定治好我媳妇。” “这还用你说?”罗大夫又道:“来,把你全家人都叫来,老夫也给你们看看。” 林老八:“啊,不用了吧,费钱。” 罗大夫气道:“吴家给的银子,你心疼什么?你们可是吴家的救命恩人,要是不让吴家报恩,让人曾孙流掉了,你们赔得起吗?!” 罗大夫这么一吓唬,林老八只能把全家人喊来,一块看病了。 林家穷,吃不饱的,所以每个人都有点毛病,罗大夫给他们开了药,让他们全家都吃药,寿娘也就不显得那么特殊了。 “天要黑了,老夫走了,明天再带着医女来给你们家人把脉。”罗大夫是很有成就感的走了,去找了顾大林,说他不用出药钱了:“先前是我犯蠢了,应该让吴家出银子才对。” 可顾大林没同意:“还是我出吧,让吴大人配合着说句谎话就成……毕竟要是吴家出银子,那姑娘的事儿就又得对吴大人说一回,不好。” 已经够苦了,怎能还让那么多人知道她的遭遇? 罗大夫点头:“成,不过等吴邙醒了,等让他给林家一笔银子,不能让林家夫妻冒死白帮中原都指挥使司一回。” 接下来的半个月,罗大夫跟医女是天天都去兵驿站给寿娘看病,因此传出闲话来,王掌柜娘子说:“林老八媳妇怕不是得了什么恶疾吧,咋大夫天天来给她看病?!” 可这话传出来没两个时辰,她就被打了。 打人的还是林婆子。 (本章完) 第2510章 赈灾与兵伐熊岳 林婆子是坐在她身上,啪啪啪啪,左右开弓,扇着她巴掌,骂道:“王罗氏,你个娼妇,一天到晚就只会乱嚼舌根,大夫会天天来我家小院看病,是吴大人记着老八夫妻的恩情,要给我们全家调养身子,我们全家人现在都在吃药养身,吃的还是不要银子的补药,不像你,明明有恶疾在身,嫁了三回都怀不上孩子,想治还没钱的!” 哦嚯,王罗氏竟然有恶疾? 同住兵驿站的人是立马八卦起来了,二蛋娘道:“我就说王罗氏咋嫁了三回都没蹦出一个蛋来,原来是有恶疾,生不了啊。你生不了就生不了呗,反正王掌柜有儿子,又不用你生孩子传宗接代,你安分过日子就行,非要找死造谣老八家,同行的乡亲谁不知道老八家最是仁善,那恶疾能找上他家?” 又道:“你别忘了,咱们能住进兵驿站,全靠老八家,你要是再乱说老八家的坏话就滚出兵驿站!” 罗大夫跟刘医女是去而复返,听到这话,罗大夫道:“吴大人说了,林家是他的救命恩人,谁要是敢跟林家过不去,他就把谁家送去金斗府给熊岳……我天天都去给吴大人看病,明天就把林家被你欺负的事儿告诉他。” 王掌柜刚刚赶到,听罢赶忙求道:“罗大夫息怒,都是妇人不懂事儿,您千万别把这事儿告诉吴大人,我家好不容易逃到这边来,不能被送去金斗府啊。” 金斗府的那个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又吼王罗氏:“你个天天给家里招灾的泼妇,还不赶紧给老八家赔罪……给我跪下磕头,快点,不然我就休了你!” 王罗氏惊了,没想到王掌柜会说出要休掉自己的话,她怕极了,只能跪下给林婆子磕头:“林家大娘,对不住,是我错了。” 林婆子受了她的礼,可没有就此罢休,对外孙小树道:“去把你舅母喊来。” “诶。”小树赶忙跑去把寿娘拽来了。 林老八正在给寿娘熬药,听说后也跟来了。 林婆子道:“给我儿媳妇磕头赔罪,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这? 王罗氏气炸了,看向王掌柜,哭道:“相公,老八媳妇比我小呢,要是我当众给她磕头,岂不是把王家的脸面都丢光了?” 王少爷挤进来道:“泼妇,你还知道自己把王家的脸面都丢光了?那你还整天作死?” 那么菜,还喜欢作死,每次作到最后都连累家里,真是烦死这个女人了! 又对王掌柜道:“爹,这个女人老是给家里招祸,您赶紧把她休了吧,趁着您还能生,再去娶个新的,给我生几个弟弟妹妹,儿子一个人实在是太孤单了。” 王罗氏听罢,不敢拿乔了,赶忙给寿娘磕头赔罪:“老八媳妇,实在是对不住了,都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求你了。” 都是一起逃灾过来的,寿娘也不想做得太绝,受了礼后,道:“王掌柜娘子,以后小心说话,要是再气到我婆婆,不用她老人家动手,我会直接打掉你的牙!” 王罗氏:“是是是,肯定不会了。” 林婆子道:“成,那这次的事儿就算过去了,要是再有下次,老婆子绝不饶你……好好的日子不过,天天说三道四的,也不怕闲话说多了,折了自家的福气。” 林老八看向在场的人,道:“以前我家是穷得吃不上饭,家里四个孩子差点饿死,是寿娘帮了家里,救了四个孩子的命……寿娘就是最好的媳妇,我林老八会一辈子对她,要是有谁再敢欺负她,我一定会揍她,不管她是谁家的娘子!” 这话说的,王掌柜都觉得被打脸了,是狠狠剐了王罗氏一眼。 寿娘不想把事情做绝,是道:“婆婆、相公,咱们回家吧。” 罗大夫则是道:“急啥,等我给王掌 柜娘子把过脉再说,免得她以为我医术不行,造谣她不能生,那源字药行的名声岂不是要坏了?” 罗大夫过去,给王罗氏把脉,最后是道:“流过一胎,没养好,导致难怀上,不过能治,王掌柜你家要治不?” 王掌柜还没说话,王罗氏就惊喜的道:“真的能治?那肯定治啊。罗大夫,看在咱们是本家人的份上,您赶紧给我开药,救救我!” 王掌柜不是心狠的人,看出王罗氏真的很想要孩子后,是咬咬牙,道:“治,请罗大夫开药吧。” 王少爷急道:“爹,很费钱的!” 王掌柜瞪他:“不治,以后你给她养老吗?” 王少爷立马闭嘴了……王罗氏这么能作,他可不想养她,还是让她生几个小弟弟,让小弟弟们养吧。 罗大夫就给王罗氏开药了,不过没开太贵的药,王家虽然有点银子,可不是大富之家,又道:“想要好的快,得让医女扎针。” “那就扎!”王罗氏只要能治好病,是什么都能答应。 二蛋娘她们看了是嘲笑道:“王罗氏,你还说人家寿娘天天看大夫,瞧瞧你自己,有机会治病了是比谁都上心。” 王罗氏任由她说,反正她现在只想治好顽疾。 林老八把寿娘她们送回小院后,又出去了一趟,找了韦秀才跟方衙役,天快黑的时候回来了,给了寿娘一张纸,认真的道:“媳妇,我知道你病了,不过咱们林家有四俊和六俊,不缺后代,这是我给你的,你收好,要是以后林家对不起你,你就拿去衙门,告我们。” 林家也是经过大难的人家,对于林婆子跟林老八来说,一家人平安的生活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反正林家有两个孙子了,没必要为了生孩子,把好好的家给拆了。 寿娘能认一些字,看懂了一半,是哭得不行。 而林老八想给寿娘一个保障,也没瞒着,兵驿站的人很快就知道了这事儿。 罗大夫回去告诉顾大林后,顾大林很感动,心下巴望着他家梅妞兰妞也能遇上这样的好后生。 …… 二月二龙抬头这天,秦三郎祭完农神,开了耕地后,就收到信鹰的信,立马下令:“把诸位大人们请来,有大事要议。” “是。”张忠立刻派人去办了。 秦三郎在去见诸位大人之前,先回了一趟家里,把事情告诉了顾锦里。 顾锦里惊了一把:“中州熊岳?没想到他还真的起兵谋逆了。” 这个中州熊岳她听说过,总之不是个善茬,中州的兵会成那样,全是他故意为之,不过景元帝也有很大的责任,是他不给军饷在先。 “你先跟我说这事儿,是想领兵讨伐熊岳?”顾锦里问。 秦三郎点头:“嗯,熊岳趁着天灾作乱,秉性又不好,必须除了他。骆大哥身上有旧伤,我想让他留下来养身体,因此想亲自领兵去伐熊岳,想问问小鱼,同不同意我去?” 他心疼骆大哥跟表姐,想让他们俩人多待在一起,不要再分别了,可小鱼也定是舍不得他的,所以想先问过她的意思后,再做决定。 (本章完) 第2511章 赈灾与兵伐熊岳【2】 顾锦里笑了,故意道:“不同意,你别去了,留下来陪我。” 秦三郎听到后半句,很高兴,可又为难的道:“我想让骆大哥留下来养伤、陪虞表姐跟游哥儿。” 顾锦里道:“那你还问我同不同意?” “小鱼别生气。”秦三郎抱住她道:“小鱼是我媳妇,这种大事,我得先问过你,要是你实在不同意,我就派别人去。” 可你还能派谁去? 顾锦里闹完后,认真的道:“伐熊岳的事儿,你去最合适,去吧。” 秦三郎很高兴:“多谢小鱼。” 顾锦里:“谢啥,你不在就没人管我了,我能过得轻松自在很多,赶紧走吧。” 秦三郎脸色都变了:“小鱼跟我待在一起不自在吗?” 可他跟小鱼在一起的时候是最轻松自在高兴的……这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难道小鱼不喜欢他? 秦三郎心里很难受,正难受着,手上一痛,被顾锦里咬了一口。 他低头一看,只见那条鱼正在呲牙咧嘴的笑,秦三郎的心情立马就好了,吻上她:“以后不许开这种玩笑。” 顾锦里:“可逗你很好玩啊。” 又道:“不要胡思乱想,我可是很宝贝你的,还有出门在外,要精明一点,不能让坏女人靠近你,知道吗?” 秦三郎笑了:“媳妇放心,这世上只有一个叫小鱼的女人能靠近你相公。” 哈哈,顾锦里笑得不行,不错不错,秦小哥越来越活泼了,又道:“赶紧去议事吧,早点干掉熊岳,早点回家。” “好。”秦三郎亲了她一下,转身离开,去了秦侯府左边的一座小宅子……秦爹在世时,跟家人聚少离多,因此特地建造了这座小宅子,用来接见外面的人,安全不说,还不会打扰到家里人。 可以说,秦爹把什么都想到了,可唯独没想到,他还没把秦娘接来,自己就死了,秦娘也殉情而亡。 “老子老早就看出熊岳是个叛贼,这回就由我领兵,带着你们去把熊岳给剁了!”等人都到齐后,骆英是激昂的道:“那孙子这十年可没少造孽,听说抢了不少好东西,等讨伐他后,咱们就把他抢的好东西都给分了。放心,你们每个人都有份,绝不落下任何一家!” 上官阁老头疼,提醒道:“骆将军,你现在是朝廷命官,不是悍匪了,哪能说这样的话?就算熊岳抢了好东西,等讨伐他后,那些东西也得上缴朝廷,由户部分配。” 砰! 骆英怒拍桌子,一脚踏在椅子上,指着上官阁老道:“放屁,老子们拿命去讨贼,还不能分点好东西了?不给分,老子们就不去讨熊岳,让景元帝找别人去!” 又道:“还有,谁说老子不是悍匪了?老子可没答应景元帝留下来做将军,老子随时都会不干,所以你别拿规矩来约束老子,老子不受!” 上官阁老的脾气已经很好了,可还是被骆英气得不轻:“你都三十多的人了,不是十几岁的小伙子了,怎么还这般意气用事?” 还有别一口一个老子的,兵部尚书家的嫡孙,名门贵公子,说话怎能如此粗俗。 又看向秦三郎,求助般道:“秦侯,你算是主帅,吴邙也是向你求援,讨伐熊岳的事儿,你有何想法?” 秦三郎道:“我亲自领兵伐熊岳,不过熊岳所抢金银财物,要分我们三成。” 这? 上官阁老听得胡子都气抖了,近墨者黑啊,一向是老实孩子的秦穆也被骆英带坏了,竟然学起悍匪的招数来了。 可秦三郎道:“一旦出兵伐贼,必有战损,拿这些财物,一来填补战损,二来补偿伤亡的将士,上官阁老必须答应。” 辛监军道:“上官阁老,只拿中州的三成财物,并不过 分……秦侯已经做得很好了。” 比起许尤跟东北的卫王,还有趁着天灾起兵谋逆的熊岳,秦小侯爷真真是个好孩子了,咱们得珍惜啊,能给的就给他,别讨价还价的! 上官阁老想了想,只能答应了,不过:“秦侯要带哪个文官去伐贼?是辛监军还是老夫?” 如今文臣里,他跟辛监军最大,他想去,可按照军法来说,理应监军同行。 辛监军道:“老夫乐意随秦侯同往。” 骆英又凶又难伺候的,他可不想留下来协助他镇守陇山府。 上官阁老后悔了,早知道他就不该问,直接说自己要去。 砰砰砰! 骆英气得连拍桌子:“你们什么意思?我同意了吗,你们就要秦侯领兵伐贼,当我骆英死了吗?” 秦三郎看向他:“骆大哥,你留下镇守,我领兵讨伐熊岳。” 又道:“骆大哥已经辛劳十年,我想你过点安稳日子,且把陇山府交给你,我才能放心。” 说完还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骆英顶不住了,问道:“你当真要去?没得商量?” 秦三郎:“对。” 越大越不听话,气死他了! 骆英没办法,只能答应了,又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对熊岳的兵手下留情,知道吗?” 宁霁也在这里,是暗道:这个不用你交代,就熊岳的兵做下的恶事儿,秦侯会屠了他们! 秦三郎:“成,我答应你。” 宁霁见他们说完了,出声道:“三郎,我想随你去讨贼……永泰府那边地动严重,到处都是灾民,我虽不才,却对物资调度与安置灾民有些经验,可以帮忙赈灾。” 宁霁这人很聪明,知道秦三郎不会特意纠正他的称呼,在外是一直喊他三郎,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以为,他跟秦三郎的关系很好。 秦三郎想了想,同意了:“成。” 把宁霁带上,要是宁霁耍阴谋,他能立刻宰了他,要是把宁霁留下,而宁霁要害小鱼,他又不在,小鱼会很危险。 宁霁很高兴,看来三爷还是很重视他的! 呵呵,你想多了,单纯就是怕把你留下,你会给他家小鱼惹事儿而已。 接下来,秦三郎又决定了带多少将士出征、粮草辎重等物资的调拨,安排好后,又把要出征的武将留下来,拿出中原跟中州舆图,跟他们说着初步的作战计划,是一直忙到半夜,才回了家。 不出意料的,院子里灯火通明,小鱼还在等着他。 秦三郎很高兴,几乎是小跑着进了屋子,可刚进门,就有一个小肉墩冲了过来,抱住他刚迈进屋子的脚,挂在他脚上,开始嗷嗷哭。 (本章完) 第2512章 各方汇聚 “哇呜呜呜,爹爹,爹爹!”二狼抱着秦三郎的脚,闭眼张嘴的哭,哭得委屈极了,眼泪哗哗流。 顾锦里坐在外屋炕上,摊手看着秦三郎,无奈的道:“晚饭的时候没见到你,闹了一场,睡醒起来还是没见到你,又气了一场,突然见你回来了,他就憋不住了,必须得哭一场。” 这个崽爱哭,一点小事儿惹到他了就要哭出来才行。 可二狼说:“呜呜呜,爹爹,凉坏!” 顾锦里很冤枉:“娘哪里坏了,娘说过了,你爹爹今天很忙,可能吃晚饭的时候能回来,也可能你们睡醒了他才回来,总之是一定会回家的,你不能因为他回来晚了就说娘骗你啊。” 秦三郎笑了,抱起二狼,哄着他:“二狼乖乖,不哭了,你娘没骗你,是爹爹不好,回来晚了,怪爹爹就行。” 顾锦里笑了,对二狼炫耀:“听到没有,我相公最疼我。” 二狼:“哇呜呜呜!” 大狼是个乖娃,看见弟弟哭了,赶忙让顾锦里把他抱下炕,颠颠地小跑过来,抚摸着秦三郎的脚,道:“弟弟,不哭哭~” 哈哈,顾锦里笑出声来,对他道:“摸错了,该摸你弟弟才对。” 可弟弟被爹爹抱着,大狼的手还太短,是勾不着弟弟。 秦三郎身躯一弯,长臂一捞,眨眼就把大狼抱了起来,把大狼高兴得嗷嗷叫,眼睛亮亮的看着秦三郎:“爹爹,害害。” “是厉害。”秦三郎纠正着他的话。 二狼见状吃醋了,哭声更大了,一家人的耳膜都快被他给震聋了。 秦三郎赶忙抱着他们上炕,坐好后哄着:“二狼乖,不哭了,爹爹回来了……爹爹饿了,二狼饿不饿,陪爹爹一块吃饭好不好?” 哄了一会儿后,二狼是不哭了,一边抹着小眼泪一边道:“啊,吃肉肉!” 顾锦里跟秦三郎都笑了,真是个爱吃肉肉的娃。 秦三郎:“好,吃肉肉,不过只能吃两片,再多就不许吃了。” 又对大狼道:“大狼也一样。” 天晚了,小家伙们吃太多肉不好,会不克化。 可大狼道:“糕糕~” “好,给大狼吃糕糕。”秦三郎笑了,这个崽对糕糕情有独钟。 顾锦里已经把温在炉子上的饭菜端了过来,摆到矮桌上,招呼秦三郎:“你过来吃吧,我来抱他们。” 秦三郎道:“我抱着他们吃,明天下午就得启程赶去北仓府,是没多少时间陪他们了。” 他得尽快带兵赶去,万一北仓府真的被围,也好解救。 不过熊岳应该不会花费力气围攻北仓府,只因打了北仓府,熊岳会很快跟西北军对上,那形势对熊岳就会不利。 熊岳应该会巩固占领的中原地盘,形成一道坚固的后防线,再发兵夺取临近的江淮府城,最快被拿下的就是百山府跟玉阳府。 百山府靠近中州,因着穷困与灾荒,早就跟熊岳勾结了,玉阳府的守将是以前的江淮都指挥使司的任副将。 任副将出身好,有家族做牵绊,目前还没有消息证明他跟熊岳有勾结。 要是没有勾结,只要他带兵死战,熊岳想夺取铜安府就没那么容易! 没错,熊岳如果攻打南边,那就是冲着铜安府去的,因为铜安府有两个铜矿,只要拿下铜安府,熊岳就有了谋逆的钱财。 而铜安府要是失守了,临近的湖山府跟河安府就危险了……这两个地方盛产粮食,可作为叛军的粮仓,也是熊岳必定要夺取的地方。 秦三郎把这些事儿跟顾锦里说了,又安慰她:“小鱼放心,熊岳想夺取铜安府没那么容易,铜安府因着有矿,是被重兵把守的,郭将军又升任了江淮都指挥使同知,在铜安府坐镇,有他 在,此战必定能赢。” 要是铜安府真的失守,河安府的亲戚们也能逃去临河府,再渡江前往金陵府。 两军打仗,最恨的就是隔江对峙,所以只要亲友们过了淮水,那就一定不会有事儿。 顾锦里听得点头,不过:“我就怕南边有熊岳的内应……熊岳在金斗府就有金副将、董知府这两个内应,想来在其他府城也是有内应的,得让郭将军当心一点,如今这种时候,不能轻信任何人。还有郭锵,你写信给他,让他不要冲动,年轻人爱冲动,万一有个闪失,这辈子就完了!” 秦三郎点头:“小鱼放心,回来之前我已经用信鹰给他们送信,把所有事情都给他们说了。” 顾锦里听罢,这才放心,可二狼又哭了起来:“哇呜呜呜,坏坏,爹爹凉,坏坏!” 气死他了,爹爹跟娘只顾着说话,不给他跟哥哥肉肉吃,他自己伸手去抓肉肉,还被爹爹抓住了手。 “不哭不哭,是爹爹错了,这就给二狼肉肉吃。”秦三郎赶忙给二狼塞了一片肉,小家伙吃到肉后,这才停了哭声。 可小家伙很生气,小手指指秦三郎,又指指顾锦里,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长串的话,大意是在指责他们只顾着自己说话玩,都不理二狼。 可惜他口齿不清,秦三郎跟顾锦里没太听懂,只敷衍的应和两句:“哦哦,二狼说的对,是爹爹/娘错了。” 二狼听罢,满意的点着小脑袋,郑重的道:“啊啊,不不。” 下次不许再这样咯。 顾锦里陪大狼吃着钵仔糕,点头笑道:“嗯嗯,下次不这样了。” “哈,凉,好好!”二狼开心了,又夸起顾锦里来。 不过今天二月二,两个小家伙也跟着爹爹去祭拜农神、开耕田地,是累着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秦三郎明天就要启程讨伐熊岳,要有几个月不能见到两个崽崽,还会错过他们两周岁的生辰,是相当舍不得他们。 不过…… “大狼二狼,乖乖去后头小院睡觉,爹爹明天再来陪你们。” 今晚,他要陪媳妇! 顾锦里听得笑了,没笑多久就被崽他爹抱回里屋,开吃了。 …… 因着明天就要发兵讨贼,今晚的陇山府是灯火通明,骆英彻夜不眠,帮着秦三郎调兵、调辎重。 而上官阁老也没睡,只因他突然收到了一个消息:“大人,宗政家让您一定要随着秦侯去讨伐熊岳。” 上官阁老皱眉,看着这个宗政雅特地给他送来的大夫,脸色阴沉的问:“秦侯讨伐逆贼跟宗政家有什么关系?为何一定要老夫同去?你是宗政老头的人,还是雅姐儿的人?宗政家可是扣了雅姐儿来要挟老夫?!” (本章完) 第2513章 各方汇聚【2】 尤大夫笑道:“大人误会了,雅姑娘是宗政家的嫡出姑娘,宗政老大人对她疼爱有加,怎么可能会把她扣为人质要挟您?您想多了。” 上官阁老听得冷笑:“那宗政家为何迟迟不让雅姐儿定亲?雅姐儿早就过了二十岁,满大楚瞧瞧,谁家嫡出贵女是年过二十还未定亲的?宗政家把雅姐儿当成什么了?为何要硬生生把她拖成一个老姑娘?!” 他因着雅姐儿的事儿,愁白了头发,生怕雅姐儿定不到好亲事,是不许自己嫡出的四孙子定亲,想着要是不行就让小四娶了雅姐儿。 尤大夫道:“大人来西北之前,还去过宗政家一趟,见了雅姑娘,可见到雅姑娘有被扣押的迹象?雅姑娘在宗政家过得很好,宗政老大人很看重她,雅姑娘的地位堪比毅公子。” 上官阁老沉默了,以他所见来看,雅姐儿在宗政家过得确实不错,地位很高,可宗政老头迟迟不让雅姐儿定亲的事儿,让他很难释怀。 尤大夫又拿出一枚香蜡,放到茶杯里,隔着炉子的滚水,把香蜡片化开,从里面拿出一张一寸左右的布帛来,放在桌上,道:“请您过目。” 上官阁老看向那片布帛,只见上面用特殊的绣法绣着两行小字:请外祖父听尤大夫的,淮儿敬上。 淮儿是宗政雅的乳名,只有亲近的长辈知道,像宗政毅这些小辈都不知道的。 尤大夫道:“雅姑娘说,大人知道淮儿是谁,也认得她的绣法,只要见到这布帛,一定会相信奴才的话。” 上官阁老是信了尤大夫所言,可他的心却更沉了……如果雅姐儿没有被宗政家胁迫,那么迟迟不愿意定亲、以及让他一定要随秦侯出征讨伐熊岳的事儿,就是雅姐儿的意思。 雅姐儿为何要这么做? 把自己耽误成老姑娘很好玩吗? 她又是怎么猜到熊岳会起兵谋逆,提前把布帛交给尤大夫的? 上官阁老深想一会儿,是后背发凉。 可雅姐儿是他的亲外孙女,既然她求了,他又想知道真相,那就只能帮她一回:“备车,老夫要去见辛监军。” 尤大夫很高兴,压着兴奋道:“是,奴才这就去传话。” 很快的,车驾就备好了,上官阁老连夜坐车赶去监军府。 路上被拦了几次,验明正身后,得以放行。 辛监军刚睡下没多久就被吵醒了,听说上官阁老来了,是紧皱眉头,不过很快起身,去书房见上官阁老。 屏退下人后,辛监军问:“上官兄,你深夜来访,所为何事?难道是陛下有密旨予我?” “是为了随军出征,讨伐逆贼的事儿。”上官阁老朝着辛监军行了一礼,道:“辛监军,实在是对不住,老夫回去后思虑半晚,还是觉得由我随军出征最合适……万一秦侯讨伐逆贼后,要直取京城,老夫也能阻拦一二。” 辛监军想笑,要是秦侯真要攻打京城,你拦得住吗? “上官兄,你我都很清楚,秦侯是个难得的赤城之人,除非有人把他逼到绝路,不然他不会做这种事儿。”辛监军算是正式帮秦三郎说话了。 上官阁老道:“我明白,只是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说了,要严防秦侯带兵过中州,而我回去后,看了舆图,是估算出熊岳这次要拿的是南边的府城,要是估算正确,秦侯想要讨贼就得带兵出中州,进江淮,所以我必须跟着,不然我怕是不能善终。” 这? 辛监军听罢,几相权衡后,最终答应了:“成,等明天辰时,老夫亲自去找秦侯说这事儿。” 上官阁老:“明天辰时太晚,会不会影响大军出征?” 辛监军道:“不会,咱们是文臣,只做随军监督之事儿,把自己要带的人手带上就行,不会影响出征。” 影响了秦侯跟家人团聚,秦侯才会生气! “多谢辛监军。”上官阁老没有再催促,许诺了谢礼后,回居住的使府去了。 第二天一早,秦三郎一家就起来了,二狼这个小家伙是抱着爹爹的腿,说着:“爹爹,牛牛!” 这是惦记着昨天祭农神的耕牛。 “好,爹爹带你们去看牛。”秦三郎抱起两个崽,对顾锦里道:“小鱼,我们先出去一趟,你再歇一会儿。” “好,去吧。”顾锦里笑着跟孩子们挥手。 秦三郎就抱着他们去了秦侯府的牲口院子,看马牛羊。 “嗷嗷,粉粉!”二狼看见粉海棠后,不要牛牛了,挣扎着要去摸粉海棠。 秦三郎听罢,想起当初分马的时候,顾锦里说的话:“儿啊,要不你换一匹,把粉海棠给娘吧,娘是女的,养匹叫做粉海棠的马没事儿,可你是男娃,要是养了粉海棠,不说别人笑不笑话你吧,反正你长大了肯定是要后悔的。” 可二狼不干,就要粉海棠,对它是宠爱有加的。 没办法,只能让他做了粉海棠的主人。 大狼则是喜欢:“白白,爹爹白白~” 那匹叫做白海棠的马是他的。 秦三郎道:“好,爹爹这就抱你们去看马。” 他生怕马匹踢到两个孩子,是一个一个的抱过去,每个人玩了半刻钟后,带着他们回去了。 “咱们回去陪你们娘。” 爹爹要走了,陪你们的同时也要多陪自己媳妇。 可还没到家,矛叔就来报:“侯爷,辛监军来了。” 秦三郎只能去见了辛监军。 辛监军没有瞒着,把上官阁老找他时说的话,全都说了……这是在向秦三郎投诚,秦三郎接受了他的好意。 秦三郎:“成,让他随军出征,这边的事儿就交给辛监军。” 辛监军留下,他也比较放心。 “多谢秦侯。”辛监军很高兴,知道秦侯要陪家里人,是识相的离开了。 可辛监军走后,矛叔又道:“秦规来了,想要随军出征。” 秦三郎没见秦规,却答应了秦规随军出征的请求……跟在他眼前,总比留在陇山府用长辈身份生事儿要好。 秦规听说后,很是高兴,赶忙回去收拾东西。 吉氏听说他要走,是哭得不行:“老爷,随军出征太危险了,你别去。” 秦规道:“必须去,去了才能有功劳,给你挣来大诰命!” 秦规很兴奋,以他对卫岐叔侄的了解,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这次大好机会,定会也带兵赶去中州,借着平乱之际,拿到民心后,一举攻入京城,讨伐罪帝。 (本章完) 第2514章 各方汇聚【3】 吉氏心里不屑,就你这样废物的,能给我挣来什么大诰命? 可吉氏不敢说这话,还得笑着道:“那妾身祝相公此去立下大功,名满天下。” 可话锋一转,又来一句:“可是老爷,你要是走了,我跟彤姐儿怎么办?侄儿媳妇可是很不待见我们的,要是我们被病死在陇山府,可就见不到老爷了。” 秦规道:“你说的叫什么话,顾氏虽然凶狠,可你好歹是我秦规明媒正娶的妻子,彤姐儿是秦家的血脉,顾氏再如何也不敢病故了你们。” 明媒正娶的妻子? 上族谱了吗? 族谱现在可是在顾锦里手上,吉氏要是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把你们一家出族? 秦规又道:“行了,我知道你害怕顾氏,可陇山府里有这么多的***世家在,她不敢做得太过的。” 吉氏:“可是那些人家都怕三侄儿,三侄儿又宠着顾氏,要是顾氏真做了什么,三侄儿一句话就能给她平了……妾身倒不是怕自己受苦,是担心彤姐儿,她在这里跟坐牢似的……” 秦规听得怒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怪我带着你们来西北了?可如今已经来了,还能怎么办?要我带着你们一起出征讨贼吗?还是现在就把你们送回东北?” 什么好处都没捞着,怎么能灰溜溜的回东北去?会被人笑话死的! 吉氏忙道:“是妾身错了,老爷息怒,妾身会带着彤姐儿好好待在陇山府,让彤姐儿跟大狼二狼养出感情来的,小孩子家,玩上一会儿就能玩出感情来。” “这就对了。”秦规终于高兴了,又道:“夫人莫怕,咱们这回定能翻身,卫王叔侄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只要他们赢了,咱家铁定能有个爵位!” 吉氏又惊又喜:“老爷是说卫王他们会趁着……” 秦规:“嘘,此事不好多说,夫人安心在这里等消息就是。” 吉氏连连点头:“是,妾身不说了,静等老爷荣归。” 是开心的给秦规收拾行李,还抓紧时间跟秦规敦伦了一回,想着尽快给秦规怀个儿子……要是家里真得了爵位,她可不想把爵位给秦良! 秦规是被伺候舒坦了,可毕竟年纪大,身体顶不住,等到要集合的时候是腿软了。 吉少爷还跑过来道:“姑父,我也要出征讨贼!” 秦规很嫌弃:“你也要去?可刀箭无眼的,万一你被流箭射到,可是会丧命的。” “富贵险中求,我要是不冒险一回,哪里能挣来功劳,换来官职?”吉少爷很怕死,可他也怕别人的白眼和嘲笑,再说了:“咱们就是随军出征罢了,又不用上阵杀贼,定然无事,很多贵公子都是这样混功劳的。” 邬长方就是靠着跟在他兄长屁股后头,什么大战都没正式打过,就成了伏虎军千户,他自然也能行。 扑通,吉少爷跪下道:“姑父,求您带我去吧,我想建功立业,光耀吉家门楣!” 秦规被感动了,扶起他道:“难道你如此上进,好,姑父带你去!” 就这样,吉少爷也随军出征了。 可他们忘了,领兵讨贼的是秦三郎,没有他点头,他们是屁功劳都别想捞到。 吉小姐虽然很担心吉少爷会死,可她需要一个得力的兄长,想了想,是任由吉少爷去送死了,还借着这次的机会,出了宅子,给吉少爷跟秦规送行。 咚咚咚! 巳时刚到,陇山府外城跟内城的大鼓就被敲响,府城的人听到鼓声,全都出来给秦三郎他们送行。 顾锦里也坐着马车,带着两个崽崽来给秦三郎送行。 而肖成举、肖成贡、钱庆贺在学着做物资、辎重运送跟调度的活计,需要实战经验,因此被点名出征了。 秦大舅不放 心他们,也跟着去了,肖寡妇是带着一家子出来送行,因此秦侯府里是出来了好几辆马车。 牛大金、牛二金、牛三金也要跟着去打仗,还有韩三松、卜方、章延、谢成、孟鸿这些比较年轻的武将都要跟着一起去。 总之这次点兵,挑的都是年轻的,像盛将军、凌将军、牛大豹、徐千户、冯千户这些年过四十的武将是被留了下来,只因军营必须保证新生力量,不可太过依赖老将。 而这次出征讨贼就是最好的历练年轻武将的机会,这打熊岳可比打戎贼要轻松安全多了,能最大程度的保护好年轻武将,又能让他们得到机会历练。 “大金二金三金,好好跟着三郎,多学点本事,别太冲动,得了命令再冲,知道吗?”牛大豹交代着三个儿子。 肖寡妇则是恶狠狠的警告着肖成贡跟钱庆贺:“你们两个倒霉催的,做事儿细致点,可千万别出错,外甥媳妇可是说了,要是你们没把活计做好,要受军法惩治不说,还得罚咱家银子,再把咱们赶出秦侯府……咱家可没钱啊,你们可别让家里被罚银子!” 秦大舅现在已经是副将了,被赐了一座府邸,可肖寡妇算了一笔账,发现要养一个府邸的人花销太大了,那皇帝老爷又抠门,是被赏赐多少金银珠宝的,肖寡妇就厚着脸皮继续住在秦侯府,白吃白住白用顾锦里一家的。 “知道了娘/岳母。”肖成贡跟钱庆贺应着。 肖成举则是在跟自己媳妇告别,正月里,他已经跟谭小香成亲,可刚成亲半个月就要分开,肖成举很舍不得。 倒是谭小香道:“相公不用担心我,婆婆跟秦夫人会照顾好我,倒是你,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这是我给你改过的万事包,里面多加了几层,可以多放一些东西,都给你放好了。” 肖成举很高兴,接过万事包,道:“多谢媳妇。” 大庭广众的这么说,接包的时候还摸她的手,谭小香是脸红了,肖成举看了很高兴。 纪贞娘又在跟谢成哭:“相公,咱们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你就不能不去吗?” 谢成是笑道:“不行,这是军令,且我这回升了将军,得拿出更多的战功来才能服众。” 兰九郎都只是升了副将,他却成了将军,他的功劳可比不上兰九郎,就是仗着年轻,所以他得更加拼命才行。 又哄着她道:“我战功多了,你在娘家才更有脸面。” 纪贞娘听罢,高兴了:“相公说的对,因着相公本事,我如今在娘家可是得脸了,以前看不起我的叔婶们,全都给我送来厚礼,那信上写的马屁话,我看着都脸红,也亏得她们写得出来,就连祖父都一个劲的夸我,说我是纪家的大恩人!” (本章完) 第2515章 各方汇聚【4】 可刚高兴一会儿,又哭道:“可是打仗很危险的,相公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没有你,我不行的,呜呜呜~” 谢成心疼了,抱住她道:“好,我一定全须全尾的回来,贞娘不用担心,我又不是第一次上战场,我可是打过戎贼的人。” “说得对,我相公可是大败戎贼的,打个熊岳还不是小意思?”纪贞娘说着,又突然道:“到了中州,不许收留什么苦命女,不然我死给你看!” 谢成头疼,不过贞娘这么在乎他,他很高兴,保证道:“不会,收留救护乡民的事儿,有专门的文官做,贞娘放心。” 纪贞娘听得高兴了,继续跟谢成撒娇。 而瑞哥儿就坐在旁边捧着一本三字经,看着娘亲跟爹爹抱抱……瑞哥儿刚两岁多的娃娃,就要开始学认字了,纪贞娘简直‘丧心病狂,。 秦三郎也坐在马车里陪妻儿,一家四口是抓紧时间在马车里吃午饭。 两个崽崽觉得这事儿很新奇,是嗷呜叫着,开心的让爹娘投喂。 “娘,糕糕~”大狼真是个很喜欢吃糕糕的崽,每顿饭都要吃糕糕。 “好,给大狼吃糕糕。”顾锦里把钵仔糕从小酒杯里拿出来,递给他,让他啃着:“只能吃一个,吃完了就再吃其他东西,不能挑食。” “呐呐~”大狼乖巧的点头,还冲顾锦里笑了一下。 嗷,我崽笑容真是太暖了,必须吧唧一下。 二狼看见了,立马道:“啊,吧唧!” “好,也亲二狼。”顾锦里是亲了他一下。 二狼又看向秦三郎:“爹爹,吧唧。” “好。”秦三郎笑了,是亲了他,又亲了大狼,还去亲了顾锦里,把顾锦里给闹得脸红了。 等吃完午饭的时候,马车也到了城门口。 秦三郎要下马车,可腿又被二狼抱住了:“爹爹,抱抱。” 没办法,只能抱着两个小家伙下车。 城门外,已经集合了数万兵马,见秦三郎来了,是立马高呼:“恭迎秦侯!!” “嗷嗷,吼吼!”二狼看见这么多将士,眼睛都亮了,是兴奋的在秦三郎怀里蹦跶,还伸出小手,要去扒拉所有将士。 “二狼,不许闹,爹爹要走了。”秦三郎不想自己走后,两个崽崽会难过太长时间,是跟他们细细说着:“大狼二狼都要乖乖的,爹爹打完坏人后就会回来,要是太难过就小小的哭一下,不要哭太久,知道吗?” “不哭哭!”二狼是声音洪亮的保证着。 吉小姐远远的看着这一切,是心头滴血……秦侯这等好男人,为何不是她的?! 邬长方担心此次讨贼有变,也跟着出征,还担起看守秦规跟吉少爷的任务,见吉小姐期期艾艾的看向秦三郎那边,是冷笑道:“赶紧把你那放浪心思收一收吧,要是你敢故技重施,骆英那悍匪会直接拿你去喂鹰……鹰也是吃肉的!” 吉小姐听罢,吓白了脸,赶忙躲回马车上。 咚咚咚! “午时到,大军开拔!” 命令一下,所有将士都动了起来,秦三郎是忍着不舍,翻身上马,带着大军启程了。 二狼这小家伙见爹爹骑马走了,还兴奋的朝爹爹挥手大叫,可爹爹没有回来抱自己一块骑大马后,生气了,指着秦三郎,跟顾锦里告状:“凉,爹爹xxxxxx,坏!” 就是这样,中间的婴语,只有二狼自己听得懂。 又摇着顾锦里的手臂,道:“凉,去去,去去!” 顾锦里道:“你爹爹是去打仗,咱们不能去,等送走你爹爹,咱们就回家了。” 好长的一句话,可二狼听到不能去三个字后,是深吸一口气,接着是放声大哭:“哇呜呜呜!!” 顾锦里耳膜疼,可只能由着他哭,等他哭了一会儿后,是哄道:“二狼不哭了,哭也没用,咱们忍一忍,等过两三个月,你们爹爹就会回来了……他给你们留了礼物哦,咱们去马车里拆礼物,好不好?” “呜呜呜!”二狼还在哭,可顾锦里已经把他抱进马车里,二庆已经从另一辆马车过来了,去打开箱子,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了,放到二狼面前。 顾锦里:“二狼快看看,是爹爹给你的礼物哦。” 二狼听到爹爹两个字,这才给面子的睁开泪眼,看向小盒子,见里面是一个狼形小鼓后,皱起小眉头,指着狼形小鼓道:“啊啊?” 什么东西呀? 顾锦里是拿起小锤子,瞧着狼背上的鼓,咚咚咚的声音一发出,二狼就高兴了:“啊啊,咚咚!” 是挣扎着下来,坐在马车里,开始敲鼓。 顾锦里这才有空去哄大狼。 “呜呜呜~”大狼见娘来哄自己了,这才哭出声来,喊着:“娘,爹爹,走走?” 爹爹走掉了吗? 顾锦里心疼坏了,是抱着他,亲了亲,道:“嗯,你们爹爹走了,不过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大狼不难过啊,娘会陪着你,爹爹还给大狼准备了很多礼物,大狼每天都能收到小礼物,一直收到两岁生辰那天哦,娘也有礼物。” 两个崽崽的生辰是三月十六,她的是三月十九,秦三郎都得错过,为了补偿,是给他们准备了很多礼物。 大狼听懂了,可小家伙还是呜呜的哭,伤心极了。 这个崽跟二狼不一样,很少哭,所以只要他哭了,顾锦里都不会劝他不哭,只会一直抱着他哄着,直到他哭够了为止。 大狼是哭了一刻钟后才停了,可还是很难过,不过看见爹爹给他留的礼物后,总算是笑了笑。 虞表姐也来送秦三郎,是带着游哥儿一块过来跟顾锦里他们坐车回秦侯府,抱了抱两个小家伙,对顾锦里道:“小鱼别担心,穆哥儿厉害,会很快回来,往后我天天带着游哥儿过来陪你们。” 顾锦里笑了:“好啊,正好城内要加开作坊做军粮,表姐得过来帮我。” 如今城内正在加紧做木薯粉条、红薯粉条、炒黄豆粉等干粮,可西北兵将多,需求太大,这作坊是开了一个又一个的,虽然很忙,可大家伙是干劲十足……天灾、兵祸的,有了粮食,大家伙心里就安定了。 骆英是骑马护送她们回了秦侯府后,又赶去处理军务,把留守的人都招来,尤其是对辛监军道:“给景元帝送奏章,让他赶紧送物资来,这次秦侯帮他平乱,可是先垫付了各种物资的!” 连军粮都是西北自己出,骆英想想就觉得亏得慌。 辛监军哪里敢不答应,是道:“已经送往京城了,可路途遥远,怕是得等个半年才能拿到新物资。” 估摸着半年都拿不到……中原中州都发了地动,灾民们要救治,可这十年来,大楚南边是被榨得厉害,即使这次还能榨出钱粮来,那也得紧着赈灾用,西北这边想要拿到物资,难啊。 (本章完) 第2516章 倒霉催的金副将 骆英可不管这些,是冷笑道:“呵,半年?朝廷要是没钱粮,那就让世家豪族凑,世家豪族那么有钱,在大楚各地都有庄子,庄子地下还藏着各种钱粮金银的,凑点送来很难吗?难道要老子重操旧业,去帮他们挖出来?” 天天看不起窦柯,骂人是女干商的,可窦柯是把自己赚到的钱全部换成物资给穆哥儿送来了,心肠比那些只会沽名钓誉的世家豪族强多了。 辛监军很无奈:“骆英,你不能这样,凡事得讲理吧,你这样做,只会让西北这边失去人心。” “人心能当饭吃?再说了老子需要世家豪族的人心?老子只要他们的钱粮,他们的人心分文不值!”骆英把刀子拍在桌子上,道:“告诉他们,让他们识相点,赶紧给家里人去信,让朝堂上的那群老混球别卡着这边的物资,不然老子就带着他们的子弟到戎境去逛一圈,至于能不能活着回来,老子就不保证了。” 这根本就是威胁! 辛监军生气了,可他想了想,还是把这话放出去了。 那些贵公子跟世家豪族的管事听罢,纷纷找到辛监军,开始告状:“监军大人,骆英此乃匪贼行径,万万不可让他任意而为,否则西北会出大乱子!” 辛监军道:“这些年大楚的情况如何,你们都很清楚,南边就算再富裕,也受够了,要是这次再榨南边,榨不榨得出来另说,反正肯定是要激起南人不满的……你们家家户户买得起万两银子的遇热呈相瓷,难道就出不起百车的物资?” “百,百车!”来告状的贵公子们惊呆了,他们想着要是不行,那就捐个二三十车的物资来敷衍一下,辛监军一开口就要百车,这,果然是近墨者黑,连辛监军都成土匪了! 辛监军看着他们吃瘪的样子,心里莫名有点爽,是摸摸山羊胡子,道:“老夫的奏章已经送往京城,各位的动作也快点吧,毕竟主动给的叫捐,能得美名,要是遵旨凑物资的,可就不是捐了。” 这话说的,贵公子们是身上一寒……景元帝历来看世家豪族不顺眼,要是南边榨不出来了,极有可能要拿他们开刀,与其被刀,还不如主动点,献出去。 没法子,贵公子们只能给家里写信,还是快马送去。 辛监军听后,很是满意,至于每家捐赠百车,他是不敢指望的,但能给点是点,不能让秦侯一个人担着就成。 城里因着秦三郎带兵讨贼,有些人是蠢蠢欲动起来,可很快就被骆英给削得老实了。 顾锦里她们也没有闲着,除了加开粉条作坊、制药作坊以外,还加开了豆油作坊。 “将士们做的都是耗体力的事儿,肚子里得有点油水,有了这豆油作坊,以后就不用买油了,小鱼还是你有本事,弄出来的作坊都是实用的。”虞表姐跟顾锦里相处越久就越觉得她是个宝。 顾锦里笑道:“这个不能谢我,得谢雷姑婆、姜家跟尚叔家,是他们三家同意后,这好事儿才能成的。” 豆油作坊是四家一起开的,按照当年的契书所写,她不能再私自生产豆油,可如今西北是秦小哥掌兵了,需要大量的豆油,再用买的,量大了也很费钱。 她就提议,把自家瓷器坊的分成拿出来两成来,补充给三家,要在这边做豆油,让将士跟亲眷们都能吃上豆油。 没想到三家人听说是没要,直接允许她在这边生产豆油,几家就是少赚一点而已,不算什么,毕竟除了西北的将士跟亲眷以外,其他地方的人想吃豆油还是得花钱买的,一样能赚钱。 除了忙着开作坊,做粉条做油以外,还在忙着耕种,而这回开种,是种了不少木薯,不过因着永泰府的天灾,顾锦里还是留了很多木薯,以备灾荒之用。 种药材的事儿也没有拉下,除了毒虫沟以前的防线继续种药材以外 ,陇山府这边的卫所也开始种药材了。 “只要把大深井挖出来后,只要戎贼继续衰败下去,西北这边的日子就算是彻底好起来了,没准还能变成塞上江南。”虞表姐有些向往的说着。 顾锦里点头,很有信心的道:“等大深井挖出来后,再把南边的竹子、荷花等植物移栽到这边来,定能把陇山府变成新江南。” 两人正高兴着,突然听见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二狼嗷嗷哭着冲进屋里来了,停顿一会儿,找到顾锦里后,往她怀里扑来:“呜呜呜呜!” 虞表姐极了,是问跟在后头的游哥儿:“你二表弟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了他?” 小游哥儿牵着大狼的小手,走了进来,摇头道:“不是,没人敢欺负二狼的。” 诶,这话说得很对,二狼在陇山府里可是小霸王,只有想不开的才会去招惹他。 顾锦里是抱起二狼,抚摸着他的小脑袋,问道:“二狼怎么哭了?” 二狼:“呜呜呜,爹爹,爹爹坏!” 哦,懂了,这是突然想起他爹领兵走了,一个生气,又跑回来跟顾锦里哭。 顾锦里是笑了,对虞表姐道:“昨天傍晚吃晚饭的时候也是这样,突然发现他爹没在,是给气哭了一场。” 虞表姐听得笑了:“原来如此,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呜呜呜,凉,坏坏!”二狼气死了,他都哭了,娘却只顾着跟表姑姑说话。 顾锦里笑着亲亲他的小脸蛋,道:“二狼乖,不哭了,你爹过三个月就会回来了,三个月很短的……来,咱们去拆礼物,今天的礼物还没拆呢。” 虞嬷嬷跟二庆是赶忙把秦三郎留下的礼物拿来了,等看到礼物后,二狼才不哭了。 顾锦里去抱大狼,亲了他一口,道:“大狼不难受,你爹爹很快就回来了。” 大狼眼里含泪,点着小脑袋道:“不蓝过~” 哈哈,顾锦里是不厚道的笑了,对虞表姐道:“小孩子口齿不清的时候是最可爱的。” 虞表姐很是赞同的点头。 …… 在顾锦里他们拆礼物的时候,秦三郎已经领兵到了飞黄县,不过这里距离金斗府太远,等他到的时候,没准金斗府已经发现什么惨剧。 因此他一直在用信鹰给齐逸跟戴将军,以及陇安府、兴安府、大梁府、北仓府、包括金田府传信,让这些距离金斗府比较近的府城抽出三成兵力,赶往金斗府救援,一定要尽快平了金斗府的兵祸。 (本章完) 第2517章 造孽 “马五,信鹰估计到哪里了?”秦三郎问道。 马五道:“回禀侯爷,咱们这次用的是速度最快的信鹰,不出意外,陇安府已经收到消息,兴安府也差不多了,再过三天,大梁府也会收到消息。” 而接收信鹰的是鹰食帮放在各个府城的内应,要是发现城内守将跟熊岳勾结,鹰食帮的人会扣下消息,不送去给守将跟知府,免得打草惊蛇。 秦三郎点头,看向鬼爷:“堂舅可还能跑?” 骆英生怕秦三郎有个意外,让鬼爷跟来了,鬼爷道:“没事儿,撑得住,把物资补充好后,继续赶路。” “嗯。”秦三郎点头,立刻让人补充物资,可是他很快就做了一个决定:“堂舅,我要带着孟鸿他们抄小路,尽快赶去金斗府。” 鬼爷一惊,忙道:“不成,你是秦侯,是西北军主帅,怎能做这等先锋军的事儿,太冒险了。” 秦三郎:“陇山府距离金斗府太远,即使是不眠不休的疾行军,可带着步兵跟辎重营,想要赶到金斗府,也需要最少一个半月的时间。一个多月的时间,熊岳别说祸害金斗府,他能把整个中原都给祸害了,必须当机立断,先带一部分强兵赶去金斗府平乱,而只有我亲自去,才能震慑熊岳。” 派其他人去,根本无法让熊岳害怕,毕竟熊岳都敢谋逆了,还会怕一般的将军吗? 鬼爷知道秦三郎说得很对,可是:“鹰爷交代了,你是主帅,不能冒险。” “堂舅,从军打仗哪里有不危险的?”秦三郎又道:“战机稍纵即逝,此事耽误不得,我已经决定。” 鬼爷听罢,想了想,也就同意了,不过:“我陪你去,我体力还行,且擅长解毒,信鹰传来的信上说,熊岳在金斗府用了毒,我去能以防万一。” “成。”秦三郎同意了,立刻喊来孟鸿,给了他一份名单:“点兵,换马,半个时辰后启程。” 鬼爷看见名单,立刻明白了,秦三郎这个打算不是一天两天了,会到飞黄县才说,是为了换更快的马匹。 “是!”孟鸿早就等不及了,赶忙去办。 而名单上有张忠、洪刀跟死士营的人、贺岷跟狼侯军的人、卜方等神箭营的人、还有季丰跟丛文山带领的精兵们。 他们两人是于同知以前的部下,得知于同知家的噩耗后,连夜赶来汇合,一块去讨伐熊岳。 秦三郎又把上官阁老跟司徒将军找来,跟他们说了这事儿,又道:“我走后,大军暂时交给你们二位带领,等到刀口沟大营后,大军就由成大将军接管。” 他已经给成将军送信,说了这事儿,还让他抽调三成兵力,先赶去金斗府……总之,秦三郎带着精兵赶去,离金斗府更近的府城也要抽调兵马赶去,谁先到就先围城,震慑熊岳,让熊岳知道怕,不敢在金斗府太造孽。 这? 上官阁老听后,心里莫名有些高兴……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这些兵将都听秦三郎的,即使他能暂时统领这支军队,也成不了他们的主人。 “是,请秦侯放心,末将会把大军交到成大将军手上!”司徒将军道。 上官阁老听罢,那点子高兴也没了,还有司徒将军在,他更不可能‘偷走,这支大军。 “好,那就拜托二位了。”秦三郎交代完后,立刻带人去换马、换盔甲,等人都集合完后,一声令下,上千人是轻骑快马的往金斗府敢。 …… 可秦三郎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熊岳的目标确实不是中原,他只是想收了中原的兵马,再杀去南边,夺铜安府跟湖山府以及河安府。 而熊岳要夺河安府的原因有三个,一是河安府是粮仓,二是夺取河安府后就能夺取临河府,要是暂时攻不下京城,就在划江而治,在富庶的南 边建立新朝,三是秦三郎的亲戚都在河安府,抓了当人质,秦三郎就轻易不敢讨伐他。 只要牵制住了秦三郎,再有世家豪族跟京城官员的支持,熊岳相信,他一定能成为新皇。 不过在去打南边之前,熊岳是先造孽了一番,把金斗府跟金田府都给打劫了,两府的平民几乎被屠光,入眼满是猩红一片。 金副将看着满城的尸体,以及城里姑娘发出的痛苦哀嚎声,整个人都懵了……熊岳做了什么,他到底做了什么?夺取金斗府后,难道不是应该收拢人心,把大家变成跟他们一条心的人,好跟着他们一起去谋大业吗?! 砰一声,金副将的怀里被推进来一个貌美的,什么也没穿的姑娘,汪副将是笑道:“金兄,发什么呆?好不容易打下金斗府,你合该享受一番才是。” “周,周家侄女?!”金副将看见怀里的姑娘后,吓得惨叫一声,把周姑娘给推开了。 砰,周姑娘被推到在地上。 金副将见状,想要去扶她,可见她什么都没穿,又不好去碰,无奈之下,朝着汪副将吼道:“你对她做了什么?她可是周通判的女儿!” 才十四岁的小姑娘,还笑靥如花的喊过她叔叔。 汪副将笑了,道:“金兄,我可没有对她做过什么,是熊大人睡了她,见她不错,特地让我送来给你尝尝的。” 像周姑娘这种清白之身又貌美的官家女,一般是熊岳先尝,之后会赐给麾下的人享受。 “是熊岳做的?他到底想做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金副将吼道,因吼得太大声,还扯到手臂的伤口,让断臂伤口剧痛起来。 然而,此刻手臂的痛,根本比不上他心里的痛。 汪副将笑了:“做什么?自然是做胜者该做的事儿?” 他们起兵谋逆,就是为了享乐,要是有乐子不享受,那起兵做什么? 又过来拍拍金副将的后背,劝道:“金兄,我知道你认识这个姑娘,所以一下子下不去手,可你不能觉得这事儿不对啊……你看看你麾下的将士,他们这几天可是高兴得不行。” 说完是抬手,指了指院子四周的屋子。 那些屋子里,传出来男人不堪入耳的笑声,以及令人绝望的女子痛哭声。 (本章完) 第2518章 被威胁 金副将听着这些声音,看向屋子,借着屋内的灯光,看着窗子上的影子,是头痛欲裂,眼睛胀痛,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他冲过去,用脚猛踹着门口,喊道:“住手,都他娘的给老子住手,滚出来,都滚出来!” 然而,现在是没人听他的,他麾下的将士都成了熊岳的人,而那些不愿意作恶的,已经被拖出来砍了。 砍了一批后,不想死的就都同流合污了……毕竟同流合污有钱有女人可享受,而这两样东西是最能腐蚀人心的,他们都沦陷了。 砰砰砰! 金副将疯了一般,踹着屋门,总算是把屋门给破开了,瞧见屋内的景象后,是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 强撑着稳住后,是欻一声,拔刀砍向还在做了的将士。 咔嚓一声,将士脑袋被砍掉,滚落在地。 屋内的其他将士见状,这才停下造孽,不可思议的看向金副将,道:“同知大人,您做什么?疯了吗?” 杀死于同知那晚,金副将就被熊岳提拔成了中原都指挥使司的同知,将士们很给面子的喊他金同知,刚开始的时候,金副将很高兴,可现在,金副将只觉得刺耳。 “我疯了?疯的是你们!”金副将举刀指向他们,吼道:“你们这些畜生,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这里可是周通判家的后院,他已经同意归顺,你们为何还要这样做?为什么?!” 一个小旗长道:“是汪副将说的,金斗府有董知府就够了,不需要什么通判跟同知,这两位大人只会碍事儿。” 不如把他们宰了,抄了府邸,再把府里女人用来做犒劳的好。 “畜生,畜生,我杀了你们!”金副将被小旗长的这番话气得差点升天,举刀朝着他们砍来,可屋内的将士有一整个小旗,十一人,杀了一个,还有十个,大家伙一起举刀阻拦,是把金副将给拦下了。 不过没敢杀他,而是看向院子里汪副将。 汪副将进来,道:“金兄,你这是何必呢?当初可是你请熊大人过来了,也是你要杀于同知夺取金斗府的,我们可没有逼你。” 金副将听罢,眼泪又控制不住的下来了,是,全是他的错:“可我当初把你们叫过来,是为了跟你们谋大业的,不是为了让你们造孽的!杀不肯臣服的兵将可以,可你们为什么要杀百姓?还做这等祸害妇人的恶事儿?!” 汪副将冷笑,正要说话,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奔跑声,赶忙回头,竟看见周家姑娘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把刀子,朝着这边杀来。 而周家姑娘要杀的不是汪副将,是金副将:“姓金的,你不是人,我要杀了你!” 砰! 汪副将一抬脚,把周姑娘给踹下台阶,周姑娘口中吐出鲜血来,看见汪副将笑着,一步步走过来,知道自己是杀不了他们了,是朝金副将吼了一句:“你这个金斗府的罪人,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你全家一定会遭报应的!” 言罢,是用尽力气,举刀抹了脖子,割断自己的颈动脉。 鲜血喷涌而出,周姑娘很快就死了。 金副将愣住了……他是罪人?他家会遭报应? 没错,他就是罪人,他不敢去想熊岳示好的,不该把这些畜生放进金斗府的,他把整个金斗府都给害了! 汪副将朝着周姑娘的尸体呸了一口,道:“小***,还挺刚烈……来人,把这***的尸体拖去喂狼!” “住手,谁敢动她,老子就杀了谁!”金副将冲了过来,阻止别人把周姑娘的尸体拖走。 汪副将听罢,朝着要过来的将士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金兄,你这又是何必呢?” 呵,装什么好人?这一切可是你的错。 金副将当做没听见,是冲进屋里,找了一 床被子出来,裹住周姑娘的尸体,让她能死得体面一点,又拿来松油,倒在她的身上,点燃了她的尸体。 把尸体给烧了,总比被狼吃,被某些畜生再祸害要好。 熊岳又祸害完一个姑娘后,从另一个院子走了过来,看着金副将,笑了,对他道:“本将明天就会离开金斗府,带着兵马跟物资杀去南边,你领着部分兵马,好好镇守金斗府,要是秦穆他们杀来,要从金斗府借道的话,你先跟他说,他南边的亲戚在我手里,让他退回西北,等我成了大业,他依然是秦侯。” 又道:“可他要是不听,你就带兵跟他死战……不过他是个重情义的,很为亲戚着想,听说亲戚们有事儿,定不敢再攻城,你大可放心。” 放心? 哈哈哈,金副将笑了,站起身,看向熊岳,道:“熊岳,你听清楚了,老子不干了,你这种畜生,不值得任何人追随!” 还没成事儿就开始造孽,要是等成事了,大楚一定会变成地狱,他金明勇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不会给这种畜生卖命。 又很是硬气的说一句:“有种你就杀了我!” 呵,熊岳笑了:“杀了你?现在你可还不能死,至于你不会再帮我卖命的事儿,这可由不得你,你的家人在江淮的百山府吧?你可知百山府的守将已经投靠于我?你的家人如今都在我手里,你要是不想你家绝后,不想你家里的女人遭殃,就继续给我卖命,直到你死的那一刻为止。” “你,你说什么?!”金副将差点晕死过去,他以为家人远在南边就能安全了,没想到熊岳已经拿下了百山府。 啊! 金副将是痛哭的大喊一声,哭着扇自己的脸,不住的道:“我蠢,我该死!” 金明勇确实该死,要不是他与虎谋皮,金斗府也不会有今天的祸事。 且他太高看自己了,他就一个小小的副将,出身又不够好,真以为熊岳能看得上他? 能让熊岳礼待的,只有那些比熊岳厉害的人,像金副将这些的,就是个炮灰。 熊岳说完,看向汪副将:“传令下去,让兄弟们今晚好好玩,明天辰时,准时启程,回中州聚兵后,杀往南边,做南朝开国勋贵!” “是!”汪副将应着,有那会拍马屁的将士,已经跪下,高呼:“末将预祝陛下旗开得胜,攻占江淮,再过淮水,入金陵,建新朝!” (本章完) 第2519章 以死谢罪与卫家军 哈哈,熊岳是大笑出声,负手而立,俯瞰跪拜他的将士,道:“诸位放心,朕定会带领你们建立新朝,杀入京城,让尔等成为新贵!” 将士听罢,马屁拍得更起劲了,再呼:“微臣叩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整个院子的将士见状,都跟着跪下,三呼万岁。 金副将看着熊岳得意的样子、看着将士们谄媚的模样,是恶心得想吐,可想了想,又笑了起来,像这群刚攻下一城就忍不住又抢又夺的畜生,绝不可能成就大业,等待他们的是被各方围杀的下场! 然而,他嘴角的冷笑是被汪副将看见了。 汪副将笑呵呵的走过来,啪啪扇了他两巴掌,把金副将打得举刀暴起,要砍了汪副将,却被汪副将一拳打在断臂的伤口上,疼得金副将惨叫出声:“啊!” 砰,汪副将一脚踹翻金副将,警告道:“金明勇,别想着我们走后你就能叛变,邱百户、常千户,还有罗小旗跟皮小旗都会盯着你,你要是敢叛变,皮小旗会立刻把消息传给我们,那你在百山府的家人就会被折磨到求死不能,而你也会被邱百户他们千刀万剐而死!” 邱百户就是于大少爷的百户,见于家被害得家破人亡,郑千户也因着不愿投降被五马分尸后,是带着将士们投降了。 不过他们投降的条件是,等事成后,要金副将及其全家偿命! 熊岳挺欣赏邱百户的,是同意了他的要求。 邱百户带着一群将士进来了,给熊岳跪下,道:“主子放心,属下一定会盯好金副将,他休想投降或者自刎谢罪!” “好。”熊岳夸了邱百户一句,带着人走了,路过邱百户身边的时候,道:“这里的事情结束后就来跟本将汇合,一定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一将功成万骨枯,历朝历代建立,都是血腥的,你不必在意金斗府的事儿。” 熊岳是真的很欣赏邱百户了,为了收拢这员虎将,是特地花力气开导了一番。 邱百户道:“属下明白。” “嗯,你明白就好。”熊岳虽然这么说,可他走的时候,却看了一眼常千户。 常千户是真正投靠了熊岳的人,他会盯着邱百户,要是邱百户敢背叛熊岳,常千户就不会把解药给邱百户。 没错,邱百户中毒了,不过这是一种慢性毒药,需要半年才会彻底把人的肠胃腐蚀烂,让人死亡。 “主子慢走。”邱百户恭送着熊岳,等熊岳走后,他冲到金副将面前,把金副将暴打了一顿,差点把金副将给打死。 常千户赶忙去拦他,道:“金明勇还得带兵抵抗秦穆,邱老弟就先放他一马,等这边的事情了结了再说。” 砰,邱百户又踹了金副将一脚,这才停手:“看在常千户的面子上,老子先饶了你!” 常千户笑道:“这就对了……春宵一刻值千金,邱老弟,张姑娘还在等着你呢。” 又恶心的笑问:“如何,这同知家的姑娘滋味不错吧。” 邱百户听得恶心,恨不得宰了常千户,可他只能同样恶心的笑起来,道:“精细养着的官家小姐,滋味自然是好的。” 常千户听罢,很是羡慕:“还是邱老弟命好,能被大人赏赐这样的官家女,老哥就没这等好福气。” 邱百户笑道:“常千户说笑了,卢举人家的闺女可比张小姐貌美多了,您比我赚多了。” 常千户老早就看上了卢举人家的姑娘,可惜卢举人的哥哥是个官儿,常千户以前是不敢乱动卢姑娘的。 只是这次金斗府出了乱子,把常千户的恶胆养出来了,这畜生是一投靠熊岳就命人把卢小姐给绑了。 邱百户知道了也没办法,他救不了全城的人,只能救熟人之女。 而这一晚,金斗 府是成了人间地狱。 第二天一早,等金田府的钱将军带着兵马跟财物赶来汇合后,熊岳就带着从金斗府收拢来的人马,以及搜刮来的财物一起上路,赶回中州。 熊岳他们走后,整个金斗府还满是受害人家的嚎哭声,可常千户他们根本没打算放过她们,是继续祸害。 金副将要带兵去阻拦,可留下来的将士全是坏了心肠的,根本不听他的,还道:“这是熊大人允许的,你不过是熊大人的傀儡,有什么资格来管我们!” 骂完后,还吆五喝六的招呼人:“兄弟们,熊大人说了,咱们是提着脑袋帮他谋大业的,这城里的女人都是咱们的,咱们尽情享受,等秦穆来了,帮熊大人挡上五天,让秦穆追不上他就行。走,继续玩乐去!” 金副将是气得吐了血,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是多没用! 接下来的日子里,金副将是被城里的恶事折磨得差点疯了,可他不敢死,要死也得先把城里这群畜生杀光后再死! 而此刻,吴邙已经收到信鹰的信,他看后大惊,忙道:“上当了,上当了,赶紧鸣鼓聚兵,杀去金斗府救人!” 刚说完就猛喘气,又差点厥过去。 “大人别激动。”殷副将一手给吴邙拍背顺气,一手接过信看起来,看完后是吼道:“聚兵,聚兵,杀去金斗府!” 蠢,他们真是太蠢了,应该早就想到熊岳的目标是南边才对,而他们却以为熊岳会来攻打北仓府,是关闭城门死守不出的,是把金斗府给害了。 而鹰食帮的人也送来了金田府的消息……金田府守将叛变,在城里造孽,祸害完一座府城后,已经拉着兵马跟财物离开了! 吕老爷看完信,手都抖了……熊岳这个畜生是比戎贼还狠啊。 他赶忙带着刘二井去找殷副将,把信给他看了。 殷副将看完后,是差点晕过去,又忙道:“不能告诉大人,他还病着,知道这个消息会撑不住的。” 吕老爷道:“所以我只拿给你看了。” 又道:“我们鹰食帮的兄弟也一起去,定要宰了那群畜生!” 殷副将同意了:“成,你们立刻集合鹰食帮的人马,一个时辰后就出发。” 又赶忙问道:“那个花仙到哪里了?她跟孩子没事儿吧?” 那个花仙可是被养在金田府的,万一没逃出来,吴家可就真绝后了。 正在此时,宅子里冲进来两名将士,乃是城楼上的兵,他们一来就说了两个好消息:“去金田府接人的鹰食帮悍匪,不,是好汉们回来了,花仙跟小小少爷都没事儿。” 又道:“大梁府的守将带着一半兵马赶来了,距离城门只有五里地!” (本章完) 第2520章 以死谢罪与卫家军【2】 “小小少爷跟邵将军都到了?好好好,天助中原,咱们这次定能灭了熊岳,夺回金斗府!”殷副将很高兴,忙道:“葛千户,邵将军赶来支援,我得亲自去迎他,你去把花仙带去见大人,只要见到花仙跟孩子平安,大人的身体定会大好。” “是。”葛千户领命去办了。 殷副将离开,去迎邵将军。 吕老爷跟刘二井则是召集鹰食帮的兄弟,准备进攻金斗府。 鹰食帮的人已经带着花仙进了宅子,往吴邙养病的院子行去,而花仙是坐在太师椅上,被鹰食帮的人大抬着走的。 虽说这样让鹰食帮的兄弟们觉得很丢脸,可都到宅子里,他们可不想有什么意外,干脆就抬着。 葛千户见状,是抱拳一礼,道:“多谢诸位兄弟。” 是看了花仙一眼,见她只是有些疲累,肚子还在后,是放心一些,转身跑在前头,给鹰食帮的人带路。 等到了吴邙养病的院子后,葛千户是大喊:“大人,鹰食帮的好汉把花仙平安送回来了,肚子还在!” 凸起的,没有因着奔波而流掉。 吴邙正在让亲兵穿盔甲,听到这话,是盔甲也不穿了,忙道:“扶老夫出去!” “是。”亲兵们赶忙把他扶出屋门。 吴邙看见眯起老眼,看向花仙,见她确实大着肚子后,一颗心才放下一半,又喊:“大夫,快去给她看看,孩子可还好?” 又道:“把源字药行的罗大夫跟医女们也请来,好好检查一番,一定要确保母子都没事儿!” “是,卑职这就去,您老别太激动。”有个亲兵是赶忙跑去请罗大夫。 一直守着吴邙的军医则是跑过来,给花仙把脉,一会儿之后,道:“大人放心,母体与胎儿都没事,就是一路劳顿,母体有些劳累,得好好休息。” 吴邙听后,才算放心,又道:“把人抬进去,换新被褥,让她在这里歇上半天,等身体好些后再搬去福长院。” 为了保住吴家最后的血脉,吴邙是请北仓府知府亲自提笔写了福长院三个字,不为啥,就因为北仓府知府儿女双全,吴邙想讨个好兆头。 “是。”亲兵们赶忙照办了。 福长院的嬷嬷跟丫鬟们也赶过来了,伺候花仙。 没多久,罗大夫是被拽来了,后面还跟着刘医女她们。 罗大夫一来就忙开了,给花仙把脉,半刻钟后,对着急的吴邙道:“大人放心,这姑娘身子骨养的不错,把胎儿怀得很好,如今是母亲跟胎儿都平安,好好养着就是。” 吴邙:“当真?罗大夫你可要看清楚啊,我吴家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罗大夫道:“脉象上是平安的,大人要是不放心,那就让所有男的都出去、摆屏风、让医女进去检查。” 吴邙:“都听到没有,赶紧照办!” 是率先起身出去了,其他男的,除了大夫以外,全都出去在院子里等着。 足足两刻钟后,屋门打开了,罗大夫道:“医女检查过了,没事儿,不过孕妇有点见血,要好好静养一个月。” 吴邙吓得要死,罗大夫忙道:“孕妇偶尔见红是正常的,不会有事儿。” 又道:“这姑娘的出身应该不错,身子骨养得好,所以一路劳顿惊吓的过来,胎儿也没事儿……我已经开了安胎药,一天喝一次就行,真没啥大问题。” 吴邙听罢,这才放心了,进去见了花仙,对她道:“你跟齐哥儿的事儿,我都知道了,你好好养胎,不管生男生女,吴家都会养你们一辈子,还会纳你为良妾,给你一个名分。” 吴家的门第,即使是跟牌位成亲,也不可能娶个花仙做正室,最多给个良妾的身份。\./手\./机\./版\./无\./错\./首\./发~~ 花仙很感激,含泪。(下一页更精彩!) 起身,给吴邙行了一礼:“多谢老大人抬举,我一定会护好肚子的孩子,不会让他有闪失的。” 要不是吴少爷看上了她,她就得去伺候很多男人,成为人尽可夫的娼妇,所以即使吴少爷死了,她也乐意一辈子在吴家待着……吴家富贵,在吴家过活,总比无依无靠要好。 吴邙听罢,满意点头:“好好养着,这盒子你拿着,傍身用。” 是让嬷嬷给了花仙一个盒子。 花仙接过,打开一看,惊呆了,里面竟然是一盒子现银跟金锭子,以及一卷银票。 “多谢老大人。”花仙哽咽着道,从家里败落,她被债主给卖了开始,也就吴家对她最好了。 吴邙道:“别哭了,哭对孩子不好……老夫已经查过你了,说来你出身也不错,只是时运不济,才会受了大苦,以后有吴家,有老夫在,你不用再担心。” 正因为花仙家里以前有钱,所以身子骨才养得好,要是穷苦人家出身,这样奔波,孩子早就没了。 花仙听罢,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感激的话,只能流泪。 “你好好养胎。”吴邙把该说的话都说完后,是带着亲兵跟葛千户他们离开了,要赶去金斗府。 罗大夫留下两个医女后,也跑了,他也要随军出征,打仗会有死伤,他是大夫,去了也能帮忙救人。w_/a_/p_/\_/.\_/c\_/o\_/m 林老八、方田贵、二蛋爹、富老爷子他们得知要打金田府了,是赶来送行,城里很多人家也出来给大军送行。 不过大家很是担心,看见吴邙出来后,纷纷问道:“吴老大人,听说中州的熊岳很厉害,麾下将士皆是很角色,咱们真能打赢吗?” 不是我们小看您老啊,实在是您老……当年是被戎贼细作给端了北仓府,之后又被骆英给打得可不轻,这更是被熊岳端了老巢,大家伙是默默算了算,吴邙二十年来,竟是一点战绩也无,还赔了一个侄儿跟侄孙,把吴家给弄得差点绝了后。 啧,北仓府的百姓们是牙疼了,不说吴邙打仗行不行吧,反正吴家的运气很背,好像一直都在走霉运! 吴邙看着他们怀疑中带着点嫌弃的目光,气得差点吐血,可他也知道,自己确实老了,该退了。 而他现在也没力气多说话,是给了传令兵一张纸,让传令兵喊话:“诸位百姓放心,大梁府的邵将军已经带着兵马赶来相助,秦侯也在带兵赶来的路上,秦侯还下令西北各府抽调三成兵力赶来帮咱们,此战咱们一定能赢,熊岳是死定了,大家就等着我们凯旋而归吧!” (本章完)。 第2521章 以死谢罪与卫家军【3】 靠你们能凯旋而归?大家伙嘴角一瞥,是有点不信,不过听到秦侯已经带兵赶来后,大家又有信心了。 吴邙老得都快走不动道了,上战场铁定会输,可秦侯要是来了,那铁定能赢啊! 然而也有那不识相的,大声问了一句:“吴老大人,要是熊岳杀来了而秦侯还没带兵赶到,咱们该咋办?陇山府离咱们可是很远的!” 其他人听罢,吓得脸色一白,赶忙跟着道:“对啊,陇山府离咱们这么远,熊岳是把北仓府给杀个三回,秦侯都还赶不过来的。” 吴邙差点被他们气死,可他不能倒,要是倒了,乡亲们会更害怕。 还是邵将军策马过来,朝着众人保证道:“诸位乡亲放心,有我们大梁府军在,即使无法剿灭熊岳,也不会让他攻入北仓府。” 又指着北仓府的城墙道:“北仓府历来是兵家重地,城墙防御乃是大楚前三,连戎贼都攻不破,熊岳那帮乌合之众更破不了北仓府城!” 邵将军长得极有气势,又声宏如雷的,身后还跟着上万将士,北仓府的百姓见状,吓得脚下一软,不过很给面子的信了他的话。 还有人开始拍马屁:“这位将军说得对,有您在,熊岳想破北仓府那是做梦!” 马屁刚拍完就被旁边的人踩了一脚,疼得他差点跳起来,正要揪着旁边的友人开揍,他朋友就狠瞪着他,小声道:“你傻了,守卫北仓府的是吴老大人,你拍大梁府守将的马屁,当心被吴老大人的部下敲闷棍~” 吴邙御下很有一套,九成的武将都很敬重他。 拍马屁的人听罢,赶忙闭嘴,不敢再乱说话了。 邵将军没有拿乔,是下马过来,给吴邙行礼:“末将见过吴指挥使。熊岳灾时起兵谋逆,无耻至极,末将与大梁府兵将皆不耻此贼,此次会全力配合大人讨伐熊贼!” 吴邙很感激,道:“多谢邵将军鼎力相助。” 不过,又加了一句:“秦侯已经领兵赶来,熊岳这逆贼是死定了。” 邵将军明白他的意思,是道:“秦侯乃是抗戎英雄,还掌管着西北诸军,他能来讨贼,熊岳定然十死无生。” 这话是告诉吴邙,他认秦三郎,不会抢功劳,也不会跟秦侯对着干……只是他是景元帝派来的,要是没有景元帝的命令,他不可与秦侯太亲近。 吴邙听罢,放心了,立刻下令:“启程,发兵讨贼。” 咚咚咚! 鼓声大起,传令兵策马大喊:“吴指挥使令,发兵讨贼!” 军令一下,将士们立刻动了起来,疾速如风,朝着金斗府奔去。 而金田府那边,吴邙已经派了麾下的孔将军赶去善后……殷副将知道这事儿不可能瞒着吴邙太久,因此等吴邙见过花仙,精神正好的时候,是把这个噩耗告诉了他。 很意外的,吴邙撑住了,没有晕死过去,还迅速调派兵将过去帮忙。 可经过金田府的事儿,吴邙是不敢再耽误了,把自己麾下的骑兵交给邵将军,让他带着两府骑兵先赶去金斗府:“多一刻钟赶到就能多救一批人,邵将军拜托你了。” “是!”邵将军没有二话,立刻带着两千多骑兵奔赴金斗府。 日夜疾驰,十天后到了金斗府城下。 “装小投石器,放火油,加药,先让这群龟孙喝一壶!”邵将军得知金田府的事情后,深知金斗府的百姓一定不能幸免,也不跟金副将他们客气了,一来就用杀招。 “是!”辎重营的百户带着麾下将士把小投石器的架子、长杆、陶斗等物件组合起来,组成一个小投石器后,拿来加了松油跟毒药的厚麻布球,点燃后,朝着城楼上投去。 嘭嘭嘭! 燃烧的火球在城楼上炸开,火花与毒药烟 雾弥漫开来。 常千户精明,立马戴上浸湿的面罩,领着自己的兵马往城楼下跑去,还不忘威胁金副将:“立刻带兵回击他们,记住,别想临阵倒戈,你的家人还在熊大人手里!” 然而,常千户没能逃走,下城楼台阶的时候,下方突然杀来一阵箭雨。 嗖嗖嗖! 最前头的几个将士立刻被射成刺猬,倒在台阶上。 常千户也被利箭射中,只是他穿着重甲,是逃过一劫。 等回过神来后,惊慌地往后退去,又冲下方放箭的人喊话:“下面的兄弟,你们不用怕,熊大人说了,要是有人杀来金斗府,咱们就弃城而逃,让金副将顶着就成,莫要做内斗的事儿!” “呸,你这种畜生,不配跟我邱青山称兄道弟。”邱百户骂完后,又朝护送常千户的人喊话:“诸位兄弟,如今围住我们的是大梁府的邵将军,他是三品虎威将军,打仗上很有本事,咱们要是不想死就把姓常的抓了,拿他去向邵将军投诚,换咱们一条生路!” 这? 常千户的将士听罢,心动了。 可他们还记着自己在城里造孽的事儿,是问道:“可咱们在城里祸害了那么多人家,邵将军能放过咱们吗?” 邱百户冷笑,这时候知道怕了? 不过他继续说道:“把过错推到姓常的身上就行,有他扛罪,咱们定会没事儿!” 这话一出,怕死的人立马答应了:“对,全是姓常的跟熊岳逼迫我们做的,我们根本不想害人……兄弟们,杀了姓常的这个祸首,为城里的乡亲报仇!” 临近的几十个将士立马举刀砍向常千户,一阵咔嚓声后,是把常千户给砍死了,而为了保命,还有人抢着常千户的手臂、耳朵,用来做自己除贼的证据。 邱百户在下面看着这群畜生,是冷笑不已,朝后头一招手……嗖嗖嗖,一阵箭雨又杀了过去,把那几十个坏了心肠的将士给杀死了。 皮小旗得知邵将军打来了,是带兵赶来,看见这一幕后,气得朝邱百户喊道:“邱青山赶紧住手,不然你会中毒而亡。” 又冷笑道:“你还不知道自己被下毒了吧,想活命的话就继续给熊大人效力,不然你会肠穿肚烂而死。” 呵,邱百户笑了:“就算老子会被毒死,也要先宰了你们这群畜生。” 又用刀指向皮小旗,道:“放箭,杀了他!” 嗖嗖嗖! 利箭立刻朝着皮小旗杀去。 然而皮小旗在城楼下,地方大,是躲过了箭雨,可他不敢再多待,招呼将士们:“邱青山叛变了,赶紧撤,从西城门走!” 然而,晚了。 邱百户在动手对付常千户之前就派了一支队伍去杀守在城门后头的将士,给邵将军他们开城门,如今事情是成了,邵将军麾下的一批骑兵是奔进城门,朝着皮小旗他们追去。 (本章完) 第2522章 以死谢罪与卫家军【4】 骑兵皆擅弓马,见皮小旗他们跑了,控马疾追之时,张弓搭箭,嗖嗖嗖,一波箭雨朝着皮小旗他们杀去,跑在后头的是倒下一批。 骑兵们是眼都没眨,策马从他们身上跨过去,砰砰砰,把中箭倒下的将士踩踏得死了好几个,有些没死的也动弹不得了。 “兄弟们都别怕,列阵,赶紧列阵拦住他们!”皮小旗是朝麾下将士喊着,可傻子才会停下阻拦骑兵。 正在这时,罗小旗是骑马带了一批将士赶了过来,皮小旗见状,赶忙道:“罗兄,邱青山叛变了!” 罗小旗一惊:“什么,邱青山中毒了还敢背叛熊大人,看来他是不想……” 嗖! 一支利箭是射在罗小旗的脸上,让他栽倒在地,而放箭射杀他的人正是皮小旗。 皮小旗眼神凶狠,冲了过去,拽住缰绳,一跃上马,冲所有将士道:“邵将军杀来了,赶紧往西城门跑,出城后,追上熊大人,跟着他谋大业,咱们就能成为新勋贵,走!” 边说边策马逃跑了。 而皮小旗会说这番话,只是需要这些将士给挡刀子,让他能顺利跑到城西,逃出生天。 罗小旗的兵马听罢,纷纷转头,跟着皮小旗跑,是一路喊着:“邵将军杀来了?兄弟们快跑啊,逃出去就能做新朝勋贵!” 城里投靠了熊岳的恶棍们正从各个街道赶来,原本是想上城楼‘抗敌,的,可听见这话,也跟着撒丫子跑,将近上千人,全都跟在皮小旗后头逃命,是给皮小旗做了盾牌,让皮小旗一路安全的逃到了西城门。 皮小旗一到西城门就道:“汪小旗在哪?赶紧把他叫出来,大梁府的邵将军杀来了,咱们得赶紧逃了。” 汪小旗因着跟汪副将同姓,是被提拔成了小旗,领着麾下十个将士跟招募来的上百赌坊打手,镇守在这个逃生城门。 赌坊打手曹三狗听罢,赶忙跑去城楼下的屋子,拍门大喊:“汪小旗,许老大,别玩了,快出来,邵将军杀来了,咱们要逃了!” 汪小旗跟许老大听罢,一个激灵,赶忙提着裤子出来了,问道:“三狗,真有将军打来了?” 曹三狗看着屋子里的几个姑娘,咽了咽口水,收回目光,道:“真打来了,皮小旗让我来叫你们一起逃命去,还有邱青山叛变了。” “娘的,邱青山果然是个不怕死的,中毒还敢叛变,走走走,赶紧开城门逃命。”汪小旗系好裤腰带后,套上盔甲,提刀上马跑了。 曹三狗很想尝尝里头姑娘的滋味,那几个姑娘可是很漂亮的,可他也怕死,没敢多待,赶忙跑了。 “快,用力,把城门推开!”皮小旗正在带领将士们开城门,可城门太厚重,还是三道门,费了好一会儿的工夫才开了一道。 “使劲,动作快点,晚了咱们都得死。”皮小旗又吩咐打手道:“你们后退十米,列阵迎敌!” 可惜打手们不傻,没人听令,全都堵在城门口,准备等门一开就率先冲出去。 乌合之众! 皮小旗是在心里骂了一句,死死控着马,不让马匹被人抢走。 “都他娘的给老子推开,让会开门的去开门,别都堵在这里!”许老大过来后,怒骂了一番,赌坊的打手跟城里的泼皮恶棍们才退到一边去。 在邵将军的骑兵杀来之前,总算是开了最后一道城门,一大群人立马冲了出去:“快跑啊!” “乱跑什么?都跟好老子跟汪小旗、皮小旗,我们会带你们去找熊大人,让你们做新贵!”许老大还是很有威望的,一顿骂之后,打手跟泼皮们都老实了,跟在他们三人后头跑着。 皮小旗有些不满,可这批打手跟泼皮是比将士们多了太多,许老大一直在金斗府,这些人是比较听许老大的。(下一页更精彩!) 。 “许兄,上马,与兄弟共乘一骑!”皮小旗看见了许老大的本事,是邀他一起骑马。 “那兄弟就不客气了。”许老大是翻身上了马匹,跟着皮小旗一起骑马走,又回头看了看,笑道:“皮小旗,那邵将军没追上咱们,咱们这次不仅能活,怕是还要成为名留青史的国公爷或者侯爷了。” 想那邢老国公家以前也是穷鬼泼皮一个,可跟着景武帝起兵之后,竟然成了国公爷,他许老大手下的人马可比邢老国公当年多多了,只要熊岳得力,他也能成为开国公。 没准还没除掉熊岳,做第二个景武帝! 然而,正在许老大做梦的时候,前方传来嗖嗖嗖声,一波箭雨朝着他们射来,跑在最前头的汪小旗被当众射下马匹。 “有埋伏,快跳马逃生,在马背上会成为箭的靶子!”皮小旗是给了许老大一手肘,挣脱开他后,跳下马匹,往叛变一滚,算是躲过一劫。 然而,很快的,更多利箭又杀来,前方是冲出一群将士,朝他们杀来,领头的正是葛千户:“杀了这群畜生!” “杀!”将士们得知了金斗府的惨事,是恨死这群狗东西,一个个提刀杀来,很快就追上他们许老大他们,两方人马是混战在一起。首\./发\./更\./新`..手.机.版 皮小旗是趁乱往城外的一片林子冲去,只要进了林子,上了上,他就能活! 可惜他注定今天会命绝于此。 咔嚓! 于大少爷是突然蹿出来,举刀朝着皮小旗砍去,一刀砍下皮小旗的一截小腿。 “啊!”皮小旗惨叫出声,摔倒在地,掏出毒药正要反击,于大少爷手起刀落,是叮一声,大刀直接刺穿皮小旗拿药的手臂,把他的手钉在地上,左手又快速一挥,梆一声,大木锤是打向皮小旗的脑袋,把他打得头破血流,脑子晕沉。 皮小旗算是被制住了,可他不想死,忍着剧痛求道:“好汉要命……只要你饶了我,我会给你银票,等将来我封侯拜将,还会来报答你~” 于大少爷笑了,抽出皮小旗的佩刀,朝着他砍去,咔嚓咔嚓,是砍掉他的双臂后,骂道:“你们这群畜生,今天必须死,谁也别想逃!” 把金斗府祸害成这样,苍天难容,他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金斗府,也不会让他们死得太轻松,定要他们受尽痛苦后,才绝望死去。 而这段时日以来,于大少爷也是活在绝望之中……熊岳走后,他从山上下来,做了伪装后,借着遮挡爬到城墙下,可即使隔着厚重的城墙,他也能听见那些造孽的声音,他很难过,却无能为力。 (本章完)。 第2523章 以死谢罪与卫家军【5】 说完又是咔嚓一刀,把皮小旗的另一条小腿也给砍了,几乎把他变成人彘后,才呸了他一口,提刀往城门杀去。 许老大他们人多,却是一群贪生怕死的泼皮无赖,面对葛千户这些真正的将士,是被杀得很凄惨。 后头的骑兵也追上来了,两边夹击之下,很快就把许老大他们杀了一半,余下的一半泼皮见状,赶忙跪下求饶。 曹三狗还指着重伤的许老大道:“将军,全是许老大跟皮小旗他们逼着我们害人的,我们是无辜的,求将军饶了我们!” 葛千户还没说话,于大少爷就从人群里冲了出来,一刀劈向曹三狗的脑袋,曹三狗就这么死了。 砰,于大少爷一脚把曹三狗的尸体蹿倒,目光阴鸷的扫视在场的泼皮:“你们这群畜生,全都得死!” 他的眼神太过凶狠,把邵将军的人吓到了,是举刀指着他,问:“你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不会是熊岳的人,故意说这番话,只为糊弄我们,好让自己活命吧?!” “我跟这群畜生不是一伙的,我是,我是……”于大少爷想说自己是于同知的儿子,可想到自家爹娘跟弟弟的死,以及自己这段时日受的苦,又说不下去了,是难过的跪地痛哭。 他此刻邋遢得像个野人,让人认不出他的模样,可他悲戚的哭声却让人心软了。 葛千户走了过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道:“……你是煜哥儿吗?可是于同知家的煜哥儿?” 于大少爷想说话,可他只有十五岁,这段时日承受得够多了,见金斗府得救后,只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是没搭理葛千户。 葛千户见状,心头发酸,蹲下抱住他,道:“援军已到,没事了……你放心,这些害过人的畜生一个也活不成!” 是安慰了于大少爷半刻多钟的工夫,于大少爷才止住哭声,说出了皮小旗的位置,让他们去抓人。 没多久,将士们就把奄奄一息的皮小旗给抬来了,葛千户又带着将士们押上投降的泼皮们,再次进城,跟邵将军他们汇合。 邵将军得知于大少爷还活着后,是见了他,还安慰了他几句。 可于大少爷道:“请邵将军立刻烧死这群畜生,他们作恶多端,必须让他们受尽痛苦而死!” 邵将军听得眉头一皱,是道:“他们要是作了大恶,那绝对活不成,可不必用烧死的办法,直接砍头就成。” 于大少爷怒道:“砍头?凭什么让他们死得这么轻巧,必须先阉了他们,再淋上松油,把他们活活烧死!!” 葛千户听罢,也发现了于大少爷不对劲,是赶忙拦住他,道:“煜哥儿你别冲动,邵将军会处置他们,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你如今要好好养身子,可不能出什么意外。” “我好好的,用不着养身体,把他们烧死,快把他们统统都烧死!”于大少爷近乎疯狂的吼着。 葛千户被吓得不轻,赶忙看向邵将军。 “军医,赶紧过来!”邵将军赶忙喊来军医给于大少爷把脉。 于大少爷见他们不赶紧烧死打手们,还要摁住他看病,是挣扎起来,还想跑去拿松油烧死打手们。 可他最终被摁住了,军医是给他细看了一回,皱眉道:“年纪小,短时间内经历的事儿又太多太沉重,一时间缓不过来了,先养一养,能养好。” 邵将军跟葛千户听罢,松了一口大气,于同知家就剩这一个活口了,绝不能让他出事儿。 军医又让人摁住恍惚的于大少爷,给他行了一轮针,拔针之后,于大少爷的情绪是稳定了不少。 葛千户生怕他会再失控,跟他说起秦三郎的事儿:“当年秦家遇难,秦侯是比你还小一岁多,可他都撑过来了,你不是最佩服秦侯,说要练好本事,以 后调去西北跟他一起打戎贼吗?那你就得撑住,秦侯可不会收个疯子做部下。” 邵将军道:“我会赶来金斗府,就是得了秦侯的命令,秦侯也在带兵赶来的路上,你放心,熊岳必死无疑。” 于大少爷听罢,又哭了。 不过这回哭得比较温和,哭完后,好了很多,不再叫嚷着烧死那些打手。 可当金副将被押过来的时候,他又怒了,冲过去,捅了金副将一刀:“这是你应得的!” 捅的是肩头下来一掌的地方,只是能让人疼,却不致命,可见他是没有失控,知道金副将的生死还轮不到他来做主。 葛千户见状,是放心了……他是真怕于大少爷会疯。 金副将觉得很遗憾,要是于大少爷一刀捅死他就好了:“对不起,是我愚蠢,引狼入室,害了你家,害了全城的人。” 于大少爷是被这话恶心坏了,怒吼道:“住口,住口,你个畜生不配道歉!” “煜哥儿冷静点,莫要为了他害了自己,不值得。”葛千户赶忙把他拉到一边,小声的安抚他,这才没让他又失控。 金副将知道自己现在道歉也晚了,是看向邵将军,把熊岳的行军路线说了:“熊岳会舍弃半个中州,去占领江淮,在江淮建立新朝,跟大楚划江而治……江淮对面的江南各府怕是也会生乱,必须杀了熊岳,否则大楚会陷入各方割据的局势。” “百山府已经投靠熊岳,除了百山府以外,江淮怕是还有其他守将投靠了熊岳,你们要小心,还有熊岳喜欢用毒药打仗,邱百户是诈降,他中毒了,你们想法子救救他。” “我的家人都在百山府,等百山府的乱子平了后,如果我家还有人活着,请你们帮他们一把,他们没有错,错的是我。” 金副将说了一长串,邵将军听得不对劲,是道:“金明勇,你乃祸首之一,想要寻死,那是不可能,别做无用的事儿。” 也没让人堵住他的嘴巴,只因咬舌自尽很难死人,顶多就是受点皮肉伤。 然而,邵将军算漏了一步,金副将在投降之前就服下毒药,说完这话半刻钟后,他就腹痛难忍,在地上打滚哀嚎了一刻多钟后,痛苦的死去了。 金副将死得很惨,让于大少爷好受了一些。 邵将军命人给金副将收殓尸身,再下令:“全城搜查,把还活着的人救出来,要是发现藏匿的贼寇,立马诛杀!” “是。”将士们应着,很快就行动起来,而他们是救出很多被害的姑娘。 邵将军得知那些姑娘的遭遇后,气得差点要把金副将的尸体拖出来抽打几遍……太惨了,那么多好年纪、好人家的姑娘,都因着金副将的愚蠢,被害得不成人样。 有很多姑娘即使被解,也因为承受不住这段苦难的经历,自尽而亡了。 (本章完) 第2524章 以死谢罪与卫家军【6】 邵将军他们得知后,很难过,特地找来一箱箱新衣服,让妇人们给她们穿上,又找来木材,让将士们赶出棺木,收敛她们的尸身,把她们体面的下葬了。 而算起来,城里最幸运的人家竟是安同知家……因着邱百户的庇护,安同知家是活了四个人,安夫人、安小姐、安二少爷跟安小少爷。 只是他们受了一场磨难,是憔悴得不成人样,不过也得打起精神来,给安同知、安大少爷、以及家里的下人收殓尸体。 是忙了好几天后,才得知邱百户被下毒的消息。 安小姐听了忙道:“二弟,邱百户如今怎么样?可还有救?他对咱们家有恩,你去求邵将军,一定救救他。” 安二少爷跟于大少爷同年,也只有十五岁,可最近是天天被安夫人赶去给邵将军帮忙,家里的事儿,则是由安夫人她们来操持。 没法子,安同知跟安大少爷死后,安二少爷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得趁着这个时候让他出去交际,跟将军们混个脸熟,不然安家会败落得更厉害。 安二少爷道:“毒是熊岳那狗贼让人配制的厉害毒药,邵将军带来的军医解不了,要等源字药行的大夫来了才能知道能不能救。” 安小姐听得脸色一白,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安夫人瞧见了,急道:“晖姐儿,你做什么,赶紧把眼泪擦了,你可是定了亲的人,要是被明家人知道你为其他男人哭,让明家怎么看你?” 虽说跟晖姐儿定亲的是明家旁支子弟,可明家也是传承了近千年的世家豪族,嫡支还有明琮在,家族势力正是最鼎盛的时候,得罪不得啊。 安小姐突然笑了起来,问安夫人:“娘,您觉得明家还会要女儿吗?” 安夫人脸色一白,忙道:“胡说什么,你的清白还在,明家肯定会按照婚约娶你!” 邱百户还算正直,虽说扒了晖姐儿几件衣服,亲了她几口,却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真的坏了晖姐儿的清白。 可安小姐道:“不用三个月,金斗府的惨事就会传遍大楚,到时候不管女儿的清白还在不在,只要女儿是从金斗府里出去的,在别人眼里,女儿就是个被一群逆贼欺负过的脏女人!” 安夫人听不得这话,是吼道:“住口,别说了……晖姐儿你是清白的,你放心,有你外祖在,别人不敢对你说三道四!” 安小姐笑了:“娘,外祖父还有一大家子要照顾,即使会帮我们,也不可能倾尽全力,您就死心吧,明家不会娶我的。即使按照婚约娶了我,两年内也会把女儿病故,给明少爷另娶名门闺秀。” 安小少爷只有六岁,听到明家会把姐姐给病故,吓哭了,抱住安夫人,求道:“娘,把姐姐留在家里吧,我长大了,能挣钱养她,别把她嫁给明家,她会死的,呜呜呜~” 爹跟大哥已经死了,他很害怕,不想家里再死人了。 小儿子一哭,安夫人就绷不住了,整个人都垮了下来,瘫坐在地,啪,扇了自己一巴掌,道:“是娘对不起你们,非要带着你们来这边上任,要是带着你们留在老家,也不会出这种事儿!” 安小姐赶忙去拦安夫人:“娘,您别自责,您做得已经够好了。” 她娘只是一个弱质女流,而金斗府遭的是大难,在全城遭殃的情况下,让她娘如何护得住他们? 而且…… 安小姐道:“娘,不嫁去明家或许能让咱家逃过一劫……说来爹的这个官位,还是明大人帮着拿下的,他为何会派爹来这边做官?又为何要让爹跟吴家,以及所有武将搞好关系?再观明大人最近几年做的事儿,女儿不得不多想。” 安夫人听罢,吓得一个激灵,抓住安小姐的手道:“你是说,明家想要……” 安小姐没有说。w_/a_/p_/\_/.\_/c\_/o\_/m(下一页更精彩!) 是,只道:“娘,最近太乱了,咱家还是先回老家待个三年,等守完孝后再出来……如今咱家是掺和不起太多的事儿。” 安二少爷也道:“娘,姐姐说得对,咱们不去京城,先回老家待着吧,等时局稳当了再出来不迟。” 又道:“爹是为朝廷而亡,算是忠烈之人,即使回了老家,也不会有人敢欺负咱家。” 安夫人被说动了,可她还是担心安小姐:“晖姐儿,人言可畏,你怕是……” 安小姐道:“娘放心,经过这么多事儿,女儿撑得住,不怕别人说闲话。” 安夫人急了:“你还年轻,不懂人言能杀人,娘一想到你要被那些人嘲笑谩骂,娘就委屈得不想活了!” 安小姐想了想,道:“既然娘害怕这个,那女儿就嫁给邱百户吧。” 安夫人:“什么?不成,他只是个穷当兵的,还中毒了,哪里配得上你!” 安小姐:“他是咱家的救命恩人,怎么配不上了?按理说,女儿就该以身相许,报答他。” 安小姐想起邱青山这段时日为了保护她家,是睡在门外给她们守夜,就怕有恶贼溜进来祸害了她们母女,觉得他当真是个不错的人,是真的生出要嫁给他的心思。 而经过这么多事儿,安小姐很放得开了,第二天就让安二少爷找到邵将军,请邵将军去问邱青山,可乐意娶她? 不说邱青山,连邵将军都震惊了,又很高兴,亲自把邱青山找来,说了这事儿,道:“邱小子,你们两人这是天定的缘分,你可千万别拒绝。无\./错\./更\./新`.w`.a`.p`.`.c`.o`.m” 又吓唬邱青山:“安小姐是大家闺秀,舍下脸皮先提了这事儿,你要是拒绝了,安小姐怕是得像城里那些姑娘一样,自我了断!” 邱青山被吓到了,想着那晚安小姐吓得魂不附体,以及安家遭遇的事儿,一下子没敢拒绝,也没敢轻易答应,是道:“我想先见见安小姐。” “成。”邵将军答应了,亲自带着邱百户去了安家。 安夫人这时候才知道这事儿,气得差点晕过去,可最终还是同意让邱百户见了安小姐……两人站在院子里,说了一刻钟的话。 时间虽然不长,却把该说的都说了。 要是邱百户的毒能解,那就正式定亲,等安小姐守完孝后就成亲。 邵将军很高兴,哈哈笑道:“真是一桩大喜事……秦侯已经领兵赶来讨贼,等宰了熊岳后,我就去求秦侯,让他跟秦侯夫人出面,给你们做媒人。” 安夫人听罢大喜,要真能让秦侯夫妻给她家晖姐儿做媒人,那这桩婚事,倒是能添不少光彩! 可最先带兵赶到金斗府的不是秦三郎,而是身穿黑甲、戴着特殊的黑山神头盔、浑身杀气腾腾的卫家军。 率领卫家军而来的正是卫王叔侄,他们这回是全军出动,还扛着讨伐罪帝的檄文,所谋甚大。 (本章完)。 第2525章 借道与吴邙死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25章 借道与吴邙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26章 三郎会帮我们打下南边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26章 三郎会帮我们打下南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27章 这是私怨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27章 这是私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28章 人质?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28章 人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29章 真狠人与伪君子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29章 真狠人与伪君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30章 他不适合做皇帝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30章 他不适合做皇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31章 不甘心与不后悔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31章 不甘心与不后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32章 分道扬镳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32章 分道扬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33章 疯狂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33章 疯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34章 皇子逼宫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34章 皇子逼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35章 皇子逼宫【2】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35章 皇子逼宫【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36章 皇子逼宫【3】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36章 皇子逼宫【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37章 皇子逼宫【4】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37章 皇子逼宫【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38章 都是废物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38章 都是废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39章 大开杀戒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39章 大开杀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40章 大开杀戒【2】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40章 大开杀戒【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41章 大开杀戒【3】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41章 大开杀戒【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42章 疯帝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42章 疯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43章 输了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43章 输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44章 信他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44章 信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45章 她该怎么办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45章 她该怎么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46章 翻身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46章 翻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47章 平息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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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58章 我是你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59章 你们姓奉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59章 你们姓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60章 你们姓奉【2】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60章 你们姓奉【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61章 老贼凶猛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61章 老贼凶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62章 少年机敏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62章 少年机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63章 痛处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63章 痛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64章 怀疑身份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64章 怀疑身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65章 换好处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65章 换好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66章 妥协与计划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66章 妥协与计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67章 罗慧娘被抓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67章 罗慧娘被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68章 罗慧娘被抓【2】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68章 罗慧娘被抓【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69章 作死的詹家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69章 作死的詹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70章 那你们就死吧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70章 那你们就死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71章 不想你妹出事就投降 詹三看着随利箭一起扎入土地的半只耳朵,呆愣住了……他乃世家贵公子,如今没了半只耳朵,即使功成封爵,也会被人嘲笑是个五行不全之人。 詹三彻底暴怒,指着罗武,眼眸嗜血着吼道:“活捉他,本公子要这个肮脏的狗东西受足三千刀凌迟之刑而死!” “是。”詹家的死士立刻冲了上去。 秦老见状,看向罗武:“武哥儿,交给你了。” 言罢,退到后头去了。 “是。”罗武应了一声,喊道:“列阵迎敌!” 他家这些年养的人手、顾家的人手、包括秦三郎留下来的人手、以及贺峻等人听罢,立刻围了过来,以铁盾筑成一个圆形防御盾阵后,阵中心的罗家人马是立刻放了一波弩箭。 嗖嗖嗖! 詹家死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射倒十几个,而弩箭还是连发,詹家死士是彻底被弩箭的攻势给压制住了。 罗武他们趁机推进:“掷长链,活抓詹家人!” 只要抓住一个,他们手里就有了人质来谈判,那这场干戈就能平息。 可惜詹三身后还有个詹三老爷,见状一挥手,恶狠狠的道:“投毒,毒死这群血脉卑贱的农人!” 自打詹三老爷名声坏了后,是变得阴郁不少,还专门养了一群大夫来做毒药,如今是用上了。 嘭嘭嘭! 毒药被纸张裹着,一落地,薄纸破,毒粉飞。 詹三老爷狂笑出声,指着毒雾弥漫的地方喊道:“卑贱农人,这回老子要你们七窍流血而死,等你们死后,你们那些女眷就是我们的了……放心,那些肮脏的农家女不配伺候我们,我们会把她们赏给死士们,要是她们事后还侥幸活着,那就……” 砰! 一条长链缠住詹三老爷的脖子,狠狠一扯,把他扯倒在地。 “三老爷被他们拖走了,快救人!”詹家死士想扑上去救人,可罗武他们已经把詹三老爷拖到毒雾里。 看见毒雾,詹家死士们都缓了一步。 三老爷说过,这种毒药极其厉害,就算提前吃了解药,要是被毒雾困住,也会出人命,死士们都怕了。 这其实是詹三老爷的夸大之词,这种毒药没有那么厉害。 “救我,你们快来救我啊!”詹三老爷叫着。 詹三喊道:“叔父撑住,毒药就要起效果了,罗贱种就快死了!” 可惜顾家最不缺的就是各类毒药跟解药,罗武他们是早就吃了解药,这种解药能解大半詹家所用的毒药。 而罗武已经把詹三老爷擒住,带着人马往前移了两米,避开毒雾后,看向詹三:“速速投降,否则我就宰了你叔父” 詹三听罢,气疯了,用刀指着罗武,警告道:“快放了我叔父,不然不仅你们要死,整个庆福镇的人都得死!” 罗武笑了:“以为你是皇帝吗?以为天下只有你詹家一个世家吗?你要是敢杀一个镇子的百姓,莫说是你,整个詹家都会被各方兵马给屠了,给百姓们报仇,给各方势力挣名声!” 詹三:“住口,你这个肮脏的农家子,大字不识几个,不配跟本公子讲天下大势!” 詹二道:“三弟,咱们确实不能对无辜百姓动手,会坏了整个家族名声的。” 虽然他憎恨罗武,可罗武的话说得很对。 詹三听得大怒,朝詹二吼道:“闭嘴,你个废物,要不是因为你,我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都是因为詹二看上了顾锦绣,为她逗留在庆福镇,他才会跟顾家有了牵扯,之后为了帮詹二报仇,又跟老顾家有了牵扯,最终出了丑事儿,成了整个天下的笑柄! 然而,当年是他求着詹三老爷带他来见夏固的,会出老顾家的事儿,也是 他看上了鲁家跟房家许诺的好处,自己跑来要跟顾锦里定亲,结果被顾小妹跟顾蓉她们算计了。 而这次再来庆福镇,也是他看上了鲁老贼许诺的爵位,巴巴赶来的,从始至终都没人逼过他,如今失利了,他却来怪别人,简直有病。 詹二被骂,是低下头去。 鲁刻见罗武竟然赢了,赶忙出来道:“罗武住手,詹家人是主子派来接手渔村的,你不能伤害他们!” 罗武:“既是来接手渔村,那詹家叔侄为何用剧毒攻击我们?是他们先来找茬的,那就别怪我们还击。今天詹家人必须死一个人,否则渔村就不用去了!” 这? 鲁刻看着罗武那满是杀气的脸,知道他是铁了心要杀一个詹家人来立威,并夺回一些谈判权利,好跟他们继续周旋了。 可是…… “罗武,你要是敢动詹家人,你妹妹就会出事儿!” 罗武听罢,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鲁刻。 鲁刻见他不接话,也没有惊恐慌张,是有点摸不透这个穷酸班头了,只能自己把话给说下去:“你妹妹罗慧娘已经被我们的人马绑了,此刻正跟主子赶往京城,你要是不想她出事儿,立刻束手就擒!” 詹三听见罗武的亲妹妹被绑了,立刻张狂起来,指着罗武笑道:“哈哈,贱种,赶紧跪下投降,不然你妹妹可就要遭大罪了……她还没成亲吧,要是她成了万人尝的娼妇,你罗家……” 詹三的声音是戛然而止,只因他看见了极其恐怖的一幕……罗武目光阴沉的盯着他,手里的大刀是嘶啦一声,力道极大的割破他三叔的喉咙。 鲜血咕噜的冒了出来,三叔惊恐的睁大眼睛,嘴巴大张的看着他,想要向他求救,可半个脖子都被割开了,三叔只能发出呼呼的声音,是说不出一个词句来。 砰! 三叔面朝地下,倒地不起。 咔嚓! 罗武一刀砍下三叔的头颅,把头颅高高举起,再用力一掷。 嗖,头颅朝他这边砸来,他吓得惊叫一声,赶忙躲开。 铛! 头颅被詹家死士用铁盾挡住,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叔,叔父!”詹二哭喊着,扑向詹三老爷的头颅,抱起头颅痛哭着,朝詹三嘶吼道:“你个混账东西,为何着急对他们动手?等接管渔村后再动手不行吗?看看三叔父,他被你害死了!” 詹三被骂,是朝詹二冲来,砰,一脚踹向詹二后背,骂道:“废物,遇事儿只会哭,其他用处是一点没有,赶紧起来,拿上你刀,去为三叔报仇!” 他们还在吵架,罗武已经带着人马冲了过来:“杀了詹三,活捉詹二!” 詹三必须死,而詹二得活着,如此才能控制住詹家的死士,尽快结束这场厮杀。 至于慧娘,只有他这边赢了,才能有资格去找鲁老贼谈判! (本章完) 第2572章 平安信 詹三听罢,转头一看,见罗武他们气势汹汹的杀来了,忙道:“投毒,毒死这些贱种!” 又喊鲁刻:“快带你的人马去杀了罗武,快!” 鲁刻皱眉,心里很不满詹三。 要不是詹三故意挑衅,还想去羞辱大小姐,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可这场混乱必须赶紧结束,因此他道:“上,拦住罗武!” 三方人马是混战在一起。 鲁刻他们的人手虽然不多,可个个能打,秦老看得很担忧,赶忙派自己身边的两个人过去帮忙:“护着武哥儿,莫要让他丧命。” “是。”两人赶忙冲进三方的混战里。 可詹三太无耻,竟趁着这边混乱的时候,派了十个死士往庄子内摸去,想要偷袭女眷! 秦老远远的瞧见有一些青色小点在动后,立马警觉起来,提刀追上去。 还没追上就听见一阵嘭嘭声,是投掷毒药的声音。 只是不知道这毒药是谁投掷的,要是绣姐儿她们投的还好,要不是,怕是会惊扰女眷一番。 他赶忙摸过去,听见那些人说:“这***是三老爷专门做来抓女眷的,一会儿就起效果,等她们晕倒了,咱们就过去抓人……三老爷说,顾家的女眷都长得很貌美,尤其是顾锦绣,二公子都喊她仙女的,要是她晕倒了,没准咱们能亲香亲香。” 说到最后是哈哈的笑出声来,听得人很是恶心。 然而,他们等了一会儿,正要起身往女眷住的院子摸去时,突然觉得头晕目眩,先前那个声音道:“不好,咱们……” 中毒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砰一声,砸倒在地,彻底晕死过去。 “丙哥,丙哥你咋了?!”旁边的死士赶忙问着,可刚问完,砰砰砰,一阵砸地声起,他们也晕倒在地。 秦老笑了:“小鱼丫头做的毒药还是这么猛,不错不错。” 整个庄子都埋了毒药,尤其是女眷这边的毒药,很是厉害,要是没吃解药的人靠近,不用一会儿工夫就能让你昏睡三天三夜。 而詹三他们差不多也快毒发了……希望武哥儿能在詹三他们毒发之前擒住他们,这样才算合格,不然可就算失败了。 “祥子,出来吧,他们都晕倒了。”秦老喊着。 祥子带着十几个人出来了,看着倒下的死士们,笑道:“二小姐的毒药还是这么厉害。” 祥子就是小吉的哥哥,这些年来是跟着秦老一直在松子庄待着,学了很多本事,而因着小吉嫁给了丛文山,成了千户夫人,他很感激顾家,对顾家也越发忠心起来。 又道:“秦老放心,女眷们都没事。” 秦老点头,又指着晕倒的死士们道:“把这些人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说着,走到那个叫丙哥的人面前,朝着他的心头就是三刀。 对女眷生出歹心的人,绝对不能留着,留了只会带来大祸患! “是。”祥子应着,带着麾下的人手动手,把十个死士都杀了,很快又把尸体给清理掉。 秦老担心罗武,又赶忙回去看他。 很欣慰的,等他到的时候,罗武已经把詹三生擒,鲁刻正用刀子指着罗武,道:“住手,你已经杀了一个詹家人,够了,不能再杀詹三公子!” 詹家大老爷在朝为官,等主子到了京城后,还要用到詹家大老爷的,所以詹家人绝不能死太多。 罗武道:“詹三这人的疯癫你也瞧见了,要是你有妻儿,你敢留下这种人吗?” 鲁刻没有妻儿,作为死士,他甚至不能有正常的情感,可按照利害弊端来看,詹三要是他的敌人,确实不能留,必须得杀了。 罗武笑了:“你自己都觉得他留不得,又何必来劝我?” 又道:“你这人还行 ,要是可以,我一定会答应你,可惜詹三留不得。” 这话说的,明显是在攻心了,让秦老很是高兴。 罗武说完,手里的刀子一动。 詹三感受到脖子上的剧痛后,吓尿了,满目惊恐的看着罗武,求道:“别杀我,我错了,只要你留我一命,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家,不再害你家人,别杀我啊!” 罗武:“你这种人的承诺,根本不可信!” 言罢嘶啦一声,像杀死詹三老爷一样,杀了詹三。 “啊!”詹二被毒药迷得晕晕乎乎的,恍惚间见到詹三好像死了,是一个承受不住,彻底晕死过去。 鲁刻忙道:“老三,快救詹二公子,不能让他有事儿!” 这可是詹大老爷的亲儿子,要是他也出事了,那詹家怕是得跟主子决裂。 死士老三会医术,赶忙过去救詹二,可詹二中的是顾锦里特制的***,老三用的解药不太行,一时半刻的没能解毒。 他心下大惊,赶忙去跟鲁刻小声说了这事儿:“毒药比咱们想象的要厉害。” 鲁刻听得眉头大皱,不知为何,心里又有一丝丝的高兴……不愧是主子的血脉,即使流落民间,受了那么多苦,也还是这般有本事。 他们虽然对主子很忠心,可主子已经那么老了,随时都会死,很多同僚因此担心主子死后无人继承家业,他们要流散四方。 如今主子后继有人,他倒是有点安心了。 只期望顾家人莫要再倔强,尽快跟主子和好,共谋复辟大业! 罗武又对詹家死士道:“都别过来,否则你们家二公子,还有你们就得毒发身亡……这座庄子里都是毒药,你们中毒了!” 詹家死士正要去为詹三叔侄报仇,听到这话是惊了,死士头领指着罗武道:“不知死活的东西,速速把解药拿出来,要是再让二公子有事儿,你罗家顾家的三亲六戚都得陪葬!詹家不仅是世家豪族,还有一个在京城做官的大老爷!” 罗武笑了:“京官很厉害吗?比我家三郎如何?他在西北当秦侯……嗯,如今正在领兵讨伐熊岳,怕是快到铜安府了。他要是知道你们这么对顾家,怕是会连你们的大老爷都给宰了!” 无耻,竟然搬出秦侯来压他们! 罗武道:“再打下去已经没意义了,我退一步,留詹二一命,你们也得退一步,束手就擒。” 又看向鲁刻,道:“詹二可以去渔村,不过他有没有本事接管渔村,那就不关我的事了,你们也可以再派其他厉害的世家豪族去接管渔村。” 爆出来的世家豪族越多越好,只有支持鲁老贼的世家豪族都死了,鲁老贼才不能再威胁他们! (本章完) 第2573章 不要小看她 事到如今,鲁刻也没其他法子了,只能对詹家死士道:「放下武器,不用再打了,鲁家保证詹二公子不会死,你们也不会死,主子会向詹家求情,保你们一命。要是詹家暗地里排挤你们,你们可以来投靠鲁家。」 死士们不敢投降,是因为詹家已经死了两个主子,他们本就失职了,再投降的话,詹家定会派人杀光他们。 因此鲁刻许诺后,詹家的死士们纷纷心动了,看向死士首领詹勇……詹家四个死士首领,分别以忠诚勇固为名。 詹勇想了想,应承下来:「成,既然是鲁家的命令,那我等暂且听命就是。」 不得不说,詹勇确实挺精明的,是把投降的事儿全都推到鲁家身上,而他们只是听命行事,很是无辜的。 又看向詹家死士们:「听鲁爷的,放下武器,暂停事端!」 「是!」詹家死士们都很高兴,麻溜地放下武器。 不过,很快的,他们又开始头晕起来。 詹勇身躯摇摇晃晃,眼神重影,看着罗武,舌头打结的道:「你,卑鄙……快拿,解药来~」 罗武:「你们打从踏入松子庄开始就中毒了,先睡一觉,等我们把事情理顺当了再说。」 砰砰砰! 詹勇他们纷纷倒地不起。 鲁刻也开始头晕起来,不过他没有晕倒,罗武是递给他一布袋的药丸:「解药,吃下一刻钟后就能解毒。」 鲁刻赶忙接过,赶在晕倒前吃下解药,晕晕乎乎一刻钟后,总算是解了毒,清醒过来。 不过身上却软着,提刀有点费劲,算是暂时丧失了武力。 罗武他们已经把这一片清扫干净,洗去血迹,詹三叔侄也被收殓进了棺材里。 罗武又道:「班叔,把詹二公子带去看押。」 老班是秦三郎送回来的秦家旧部之一,是秦家还没恢复清白的时候,随着乌氏镖局的乌大东家从西北回来的。 而除了老班以外,还有单、翁、胥等等十几户人家,足足有将近两百人马。 罗家镖局除了秦三郎送回来的人马以外,还有尹山达等罗爹的旧部兄弟,所以现在的罗家镖局可谓卧虎藏龙,内里的实力并不比别人差。 唯一不足的就是罗武这个继承人还是有些太软了,秦老跟欧阳浒得把他教出来,让他能扛得起越来越庞大的罗家镖局跟渔村。 毕竟是姻亲,把罗武教出来了,秦家、顾家、欧阳家也能多个帮手。 「等等,罗武你做什么?想要出尔反尔吗?!」鲁刻怒了:「骗我们暂停厮杀后,又要把詹二公子拉去关押,罗武你是在找死!」 罗武道:「你放心,我妹妹还在你们手里,我是不会再大动干戈的,押走詹二,只是防止詹家死士把他给带走,坏了咱们谈判入渔村的事儿。」 呃,说得很有道理。 罗武见鲁刻不闹了,是道:「你们先休息,等詹二醒了,咱们再坐下好好谈。」 鲁刻他们身上还软着,也无力阻拦罗武等人,只能先妥协,不过他要求:「我跟詹勇要跟着詹二公子,以防他被你们暗害。」 「成。」罗武答应了,让班叔把鲁刻他们一起带去打铁院旁边的屋子里关着:「一应物品都给他们送去,不要亏待他们。」 又看向旁边一个年轻人,道:「阿舟,带受伤的兄弟们去上药,再让大夫把大家伙体内的毒素给清了。」 他们提前吃下的解药不能完全抵抗詹家用的剧毒,得再吃药清毒。 「是。」 「是。」 尹舟跟班叔应着,各自忙去了 。 尹舟是尹山达的儿子,对罗家忠心,而老班是秦家旧人,由他看押詹二,秦老很放心。 又转头看向罗武,怎知罗武是愧疚的低下头:「秦爷爷,对不起,是我没用,只杀了詹三叔侄,没能捉住詹二。」 要是詹二带着詹勇他们死战,这场厮杀还会持续更久,没准兄弟们会因此而死。 都是熟人,罗武不想看见谁为他家而死。 而秦老也要求他在毒药起效果之前赢了詹家,如今他是没完成任务。 秦老笑了:「傻,别老是贬低自己,你做得不错。」 又凑到他身边,小声道:「那个鲁刻的忠心已经动摇了,没准他会投靠咱们。」 罗武听罢,总算没那么愧疚了,却不敢居功:「鲁刻会有这种心思,也是因为三郎。」 要不是三郎的地位跟几十万兵马在西北摆着,鲁刻跟鲁老贼可不会害怕,定会把他们往死里折磨。 秦老满意点头:「你很清醒,这很好,不过秦爷爷还是那么句话,不要妄自菲薄。」 又怕他受打击,是安慰道:「你学得很好了,不要去跟三郎比,他是还没出生就有一大堆名师武将等着要教他了,打从会说话开始就学各种本事,学了那么多年,自然是一等一的厉害。你晚了快二十年才开始学,能学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罗武听罢,信心又起来了,是道:「嗯,秦爷爷放心,我不会乱想的。」 秦老又说起罗慧娘的事儿:「莫要担心,有程哥儿在,还有你岳母陪着,慧丫头不会有事儿。」 罗武听罢,眼眶有点红:「借您吉言,只愿她能平安回家……她瞧着是傻乎乎的,可这些年,她过得很不容易。」 因着不想将就,是二十多岁都没定亲,虽然家里人护着她,可人言可畏,慧娘还是因此受了不少委屈。 这回又被绑架,即使平安回来了,整个田福县的妇人怕是也要说些难听话。 秦老听罢,拍拍罗武的肩头,安慰他一番,又很坚定的道:「不要小看慧娘,那丫头可比你们想象的要坚强很多。」 虽然比不上小鱼丫头凶猛,可总的来说,也是很猛的,不然也不可能顶住多年的流言蜚语,坚持不嫁人,还能帮着家里经营镖局。 罗武听罢,收起难过:「秦爷爷说得对,她一定能撑过去!」 又道:「秦爷爷,我去见见绣姐儿,等见完她就得赶回县城去了,问问慧娘的事儿、再去衙门见大人一面,等忙完了会立刻回来跟詹二、鲁刻他们谈渔村的事儿。我离开的这段时日,庄子就交给您老了。」 秦老点头:「嗯,你放心去,我会护好庄子里的女眷。」 言罢,两人一起去了女眷居住的院子。 为了更好的防御,这里其实是一片院落群,毒药、陷阱、护卫的人手是绕着院落群分布着,而每个小院子门前、屋门前、窗子前也都挂着毒药包……虽然要时常吃解药清毒,可关键时刻,能保护女眷。 (本章完) 第2574章 让他去死 顾锦绣看见罗武,跑了过来,见他身上带有血迹后,忙问:“可是受伤了?” 罗武:“没有没有,我很好,身上的血是被溅到的。” 又后悔只是换了外衣,没有彻底把自己洗一遍,让绣姐儿看到了血迹。 秦老看向屋内的人,对大家伙道:“诸位放心,外面的事端已经平息,不会再出什么事儿了,只是最近太乱,要委屈大家伙在这里住一段时日了。” 说着,给在场的人行了一礼。 “贺老将军您这是做什么?当不得,当不得,您老快起身。”袁老荣赶忙带着家里人避开这一礼,又真心实意的道:“袁家这些年来是沾了秦顾罗田几家的光,生意好做了许多,在外行走,官家人跟富户老爷们还会给几分脸面。且如今外面是真的乱,熊岳快打来了,我们能被秦顾罗田几家人庇护在庄子里,很是幸运了。” 袁老荣不愧是靠着给上香的老夫人们说吉祥话说出一栋宅子来的人物,这口才就是好,听得人心里舒服。 袁三吉也道:“秦爷爷,我家里人都巴不得住在松子庄里不走呢,因为留在这里,我跟小侄儿能跟着欧阳先生念书。” 袁大毅夫妻赶忙接话:“三吉说得对,欧阳先生可是名士,要是他能指点我家承功一番,那他这辈子就算没白活了。” 袁大嫂的大儿子已经四岁,勉强能开蒙了。 莫奎子也道:“莫家是靠着顾家才起来的,这辈子只会跟着顾家生死与共,绝无二话!” 要不是有顾家帮忙,他家早就被莫老爷子给吃掉了,哪里还有现在的好日子? 且女儿莫芹子早就嫁给了戚康平,还生下一双儿女,他家跟秦顾罗田几家是早就分隔不开了。 至于尚家是不用多说什么的,早就跟顾家生死相连。 欧阳浒听得笑道:“那老夫就收几个新学生教教,老是教程哥儿、旺哥儿他们太无趣了,偶尔教教小童儿也不错。” 袁大毅夫妻听罢,赶忙让袁承功带上戚康乐的儿子、以及戚康平家的小戚宁一块去给欧阳浒磕头。 欧阳浒受了他们的礼,拿出一副动物木棋,递给小平喜:“教他们玩这个,等明天咱们再学认字。” “是。”小平喜接过动物木棋,跟小戚宁他们玩了起来,可他忍不住去看秦老,眼里满是担忧。 秦老道:“放心,大山一家不会有事儿。” 小平喜听罢,这才松了一口气……那是顾二姨母的爹娘,他希望他们平安喜乐,永远不要有事儿。 欧阳浒站起身,道:“我是世家豪族出身,得去见见詹家人。” 又让罗武夫妻陪同。 秦老明白他的意思,四人一起离开了,去了秦老居住的院子。 欧阳浒问道:“可是慧娘丫头被绑了?” 阿松去帮忙的时候是听见了詹三的话。 “慧娘被绑了?”顾锦绣这时候才知道这桩事,惊恐担忧不已,又赶忙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免得被更多人知道,会坏了慧娘的名声。 “对不起~”她看向罗武,眼泪已经掉下来。 罗武摇头:“不是你的错,是那老贼太女干诈,不过他对咱们是有所求的,秦爷爷说过,只要敌人有求于咱们,人质就能平安无事。慧娘会平安回来的,你放心。” 可顾锦绣还是很愧疚……慧娘这几年过得已经够苦了,如今又因为她娘家的事儿被绑,即使平安回来了,那名声怕是也会受影响。 欧阳浒已经修书一封,盖好印鉴,交给阿松:“让欧阳家的人沿途注意着,尽量把罗丫头救出来,如果实在救不了,就派人去见他。告诉他,要是罗丫头有什么事儿,欧阳家会联合世家豪族与士林反对他!” 欧阳家本不想掺和太多事 儿,可鲁家主子做得太过了,用的手段也太阴险,让人不耻,身为顾家跟罗家的姻亲,欧阳家必须得拿出点态度来。 “是。”阿松赶忙去办了。 罗武道:“我先去县城一趟……爹娘一定已经发现慧娘被绑了,他们肯定很着急,我得去见他们。” 顾锦绣:“我也去。” “不用去了,我们已经回来了。”是罗爹的声音。 “爹娘!”罗武跟顾锦绣赶忙迎出去,见到人后,立刻跪下请罪:“爹娘对不起,是我们……” 罗爹:“起来,这不是你们的错,真要论个对错,也是我们做父母的没把她护好……人是从罗家镖局被绑走的。” 是先点火烧了镖局,大家伙忙着救火,等火被扑灭的时候,慧娘已经不见了。 “留下了一封信,你们看看。”罗爹把一封信交给他们。 信上说得很清楚,只要他们帮忙、只要鲁刻每隔一段时间给他去信一封,让他知道这边的情况都如他所愿,那慧娘就能平安,否则后果自负。 顾锦绣看完怒了:“又是这种威胁的话,他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做了恶事儿还跟个皇帝似的指使人?!” 她看向罗武,道:“咱们写封威胁的信,让鲁刻送去给他,告诉他,慧娘不仅要平安无事,还得名声无损,要是慧娘的名声有任何闪失,三郎跟小鱼不会放过他,就算他成功了,也要把他打下来!” 秦老:“老头子也不会放过他。” 欧阳浒:“算欧阳家一份。” 顾锦绣跟罗武忙道:“多谢秦爷爷、欧阳先生。” 罗爹跟楚氏见状是欣慰的笑了……武哥儿跟绣姐儿是越来越本事了,只要他们有了足以立世的本事,那他们即使死了也能瞑目。 鲁刻很快就被找来。 顾锦绣亲自把信递给他:“用你们的信鸽送去,让那老贼照做,不然我们就跟他鱼死网破!” 鲁刻惊了,见鬼般看着顾锦绣:“什么老贼?大小姐怎么能这样辱骂主子?主子可是您的外祖父。” 呵,顾锦绣笑了:“谁家外祖父专门做坑害儿孙的事儿?赶紧去送信,不然你们休想去渔村!” 这? 鲁刻被威胁到了,只能接过信,召来信鸽,当着他们的面,把信送走了,又道:“詹二公子醒了,咱们三方一起谈谈,尽快谈完,好去渔村……” 鲁刻顿了顿,看向顾锦绣,犹豫着要不要把詹二的要求说了。 顾锦绣看出来了,冷笑道:“我不会见他,让他去死!” (本章完) 第2575章 拿到名册 说完,赶忙出了屋子,从璃姐儿手里抱过女儿,笑着哄她:「月姐儿不怕,家里很好,没出事儿,咱们在庄子里住几天,等杏果跟李子熟了,一起摘果子酿酒好不好?」 「好~」小家伙乖巧的应着,可眼泪是憋不住的掉下来,看着顾锦绣道:「娘,要姑姑~」 姑姑不见了,爷爷跟奶奶找了好久,都哭了,她害怕。 「不怕不怕,姑姑是护送你姥姥、小舅舅去京城看你大舅舅了,等看完你大舅舅一家,给你表妹送了出生礼后就回来了。」顾锦绣说道这里,眼睛亮起来了,抱着女儿回身进屋,对罗爹跟楚氏道:「爹娘,咱们对外就说慧娘跟着我娘去京城看安哥儿一家了,咋样?」 楚氏大喜:「这个主意好!」 反正那人是去京城,而安哥儿一家也在京城,这个说法,外人一定不会怀疑。 罗爹也很赞同:「成,就这么说,我会尽快把消息放出去。」 又看向楚氏,道:「别担心慧娘,有顾弟妹在,她是死都会护住慧娘的……你跟绣姐儿带着月姐儿去歇歇吧。」 虽然慧娘在家的时候,楚氏老是说她,可慧娘一被绑,楚氏跟他回来的时候是一直偷偷在哭,他听得难受,担心她再撑下去身体会吃不消,想让她先去休息。 「好。」楚氏是个极其坚强的人,也明白现在担忧痛哭是没用的,她得好好的,才能等到女儿被救回来的那天。 「奶奶,不哭~」小月姐儿走到楚氏身边,抱着她的腿,安慰着她。 楚氏抱起她,含泪笑道:「奶奶没哭,就是羡慕你姑姑跟姥姥她们能去京城玩,奶奶去不了,所以羡慕哭了。」 小月姐儿忙道:「等我长大了,带奶奶去京城玩~」 这话是把楚氏说得眼泪哗啦的,止都止不住。 又生怕吓到小孙女,让她趴在自己肩头,不让她看见自己掉泪的模样,夸道:「我们月姐儿真乖,好,奶奶等你长大了,带奶奶去京城玩,让你姥姥、姑姑也好好羡慕奶奶。」 小月姐儿:「嗯呐,把姥姥、姑姑,羡慕哭~」 哈,这话说得,让楚氏破涕为笑,看了罗爹一眼,见他点头后,抱着小月姐儿,领着顾锦绣走了。 罗武看向鲁刻,道:「走吧,去谈谈。」 「嗯。」鲁刻带着罗武一行人去了关押詹二的屋子。 刚靠近屋子就听见詹二的哭声:「呜呜呜,叔父、三弟,你们死得好惨啊,是我没用,没能保护你们……你们放心,我会把你们的棺木护送回老家厚葬的。等大业成了,会让老太爷给你们追封爵位,让你们留名史书,呜呜呜~」 罗武他们一行人是面面相觑,这个詹二真是……可当他们推门而入,见到詹二的时候,更无语的事情来了。 詹二头上扎着白布,手里还拿着纸钱,朝他们这边跑来,又往屋外看了看,没见到人后,是问道:「绣姐儿呢?她怎么没来?」 「……」罗武无语了,一把揪住詹二,把他拖进屋里,端起桌边的温茶,朝他脸上倒去,把詹二淋得哇哇叫后,问道:「清醒了吗?」 詹二确实清醒了,可他还是道:「我要见她,当面问清楚说明白,否则我这辈子都放不下这事儿!」 「我有什么不好?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我,她为什么会选你?是不是被你逼迫的?你这个无耻之徒!」 「还是因为你不纳妾?呵,一辈子那么长,你家又渐渐有钱了,谁也不能保证你以后不会有其他女人!而我能向她保证,不会再纳妾!」 不说罗爹他们,就连鲁刻也觉得詹二有点疯,赶忙提醒道:「詹二公子,咱 们现在要抓紧时间说渔村的事儿。」 争风吃醋什么的,能不能先放放? 再说了,你三叔跟三堂弟才刚死啊,你还烧着纸钱,这种时候说感情的事儿,怎么看都觉得有病,难怪大小姐不愿意见你。 可詹二是个天生的狂士,性情中人,看待感情比命还重要,就是要见顾锦绣:「见了她,我才会谈,否则咱们就耗下去吧……我不介意耗死自己。」 说完是看向鲁刻,笑了起来,他知道,鲁家是耗不起的。 鲁刻气得差点拔刀,可主子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尽快去接手渔村,他只能劝道:「詹二公子,等谈完后,我保证你能见到大小姐。罗家姑娘还在主子手上,大小姐为了罗姑娘的安全一定会答应见你。」 詹二冷笑:「呵,你这招我叔父已经用过了,我不会再上当,等见过绣姐儿后再谈,否则你就找其他世家豪族来接管渔村吧!」 混蛋,现在再找人,岂不是要耽误一个月以上? 鲁刻是恨不得杀了詹二,又看向罗武,眼里带着愤恨,道:「你是故意杀掉詹三叔侄的!」 罗武没有丝毫避讳,点头道:「三郎说过,要跟敌人合作的时候,你得选那比较软弱好控制的,把厉害凶狠的给宰了,这样才能保证自家的利益与安全。」 鲁刻咬牙:「无耻!」 罗武:「你要是不服气,自己去找三郎算账吧,只要你打得过他。」 娘的,秦侯手里握着几十万兵马,他怎么可能打得过秦侯?! 「爹、秦爷爷、欧阳先生,咱们先去忙其他的,等他们这边谈妥当了再过来谈渔村的事儿。」罗武带着秦爷爷他们走了,只留下鲁刻跟詹二两人。 鲁刻是软硬兼施,可詹二就是不妥协,一定要先见顾锦绣,还抬着宽大袖子,抹着眼泪,满脸哀戚的道:「要是这回见不到她,以后就更没机会了~」 鲁刻:「她都嫁人有孩子了,你再见她有什么用?你身为詹家长房嫡孙,还能娶个生过孩子的二嫁女不成?」 詹二:「怎么不能?永康皇后就是二嫁给永康帝的,不仅做了皇后,还成了太后,而绣姐儿的出身不比永康皇后差!」 你还跟老子引经据典来了! 鲁刻吼道:「那是因为永康皇后娘家势大,永康皇后也乐意嫁给永康帝,与他携手共治江山,而永康帝还有本事力排众议,扶她做皇后,你行吗?詹家你说了算吗?!」 詹二就是詹家养来做狂士,给家族添名望的,在詹家是没有多少权力,实权都握在詹大老爷手里,詹二想要多拿月钱都得问过长辈才行,何况是娶妻大事。 (本章完) 第2576章 说动与调查 詹二不接话,就是看着窗口催泪,要见顾锦绣,不见顾锦绣就不吃不喝不谈。 鲁刻都快急疯了,可如今跟来的詹家人只剩下他一个,只能用他,无奈之下,鲁刻只能去求见顾锦绣。 顾锦绣见了他,还很意外的松口了,不过她有一个条件:“我要鲁家在海内外所有势力的名单,以及产业分布图,你拿得出来,我就去见詹二,你要是拿不出来,咱们就耗着吧,反正我是鲁家外孙女,是你的主子,你是不敢杀我的!” “……”鲁刻想骂人,甚至想杀人,不过他好歹是控制住了,只是无比失望又疑惑的道:“大小姐,您怎么变成这样了?您可是奉家外孙女,只要大业成了,您就是大长公主,比二小姐还要尊贵,您难道不想做公主吗?” 顾锦绣也很疑惑问道:“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我跟我家人想要做皇族?我们真的只想安稳的过小日子,不想要这些的。” 还有…… “我娘失踪的事儿还没有弄清楚,要是鲁老贼故意让人弄丢我娘的怎么办?我帮了他,岂不是帮了仇人?” 鲁刻:“不可能,主子是姑奶奶的亲爹,哪有亲爹会害自己女儿的?” 顾锦绣笑了:“你自己回忆回忆,他害我家的次数还少吗?” 呃,鲁刻仔细回想一遍后,是噎住了。 顾锦绣道:“看,你自己都觉得他对我家不好,又怎能让我不怀疑他?” 又道:“还有一个事儿,他说他跟奉哀帝的太子是双胞胎,按照规矩被送回鲁家教养,可你们就没有怀疑过,他可能不是鲁家二老太爷,而是奉哀帝的太子?” 鲁刻惊了:“胡说八道,奉哀帝的太子早就死了,是被想要拿他去向景武帝邀功的太监给围杀而死!” 顾锦绣步步紧逼:“被太监杀了?谁说的?你亲眼看见了吗?要是奉哀帝的太子没死,死的是我亲外祖父呢?!” “大奉皇族会定下生出双生子要送走一个的规定,本就是害怕未做皇帝的双生子会杀帝假冒……而奉哀帝太子为了活命,就不能杀死我亲外祖父,以我外祖父的身份活下去吗?!” 鲁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因确实有这种可能。 少顷,又皱眉盯着顾锦绣,道:“谁教你说这些话吗?按照你以往的脾气,没本事说出这样的话来!” 言罢,看向罗武:“你教的?一个班头,即使能接触到一些案子,可怕是也没有这个本事吧。” 顾锦绣回道:“确实是秦爷爷、欧阳先生跟我公公教我说这番话的,可他们的怀疑没有道理吗?既然有道理,那就应该说出来。” 罗武点头,又开始攻心:“而我们夫妻会跟你说这番话,是钦佩你对鲁家的忠心,不想你被骗。我们也不想被骗,要是猜测是真,那就得为我们真正的外祖父报仇,不能让他老人家含冤而死……你身为鲁家死士,世代受鲁家奉养,也不想自己效忠的人是杀死鲁家主子的恶人吧?” 这? 鲁刻确实不想,可是:“你们凭什么怀疑主子?没有证据就说这些话,是对主子的大不敬!” 顾锦绣道:“他对我娘的不闻不问,只利用我们,不在乎我们的感受就是证据,而更多的证据,得你们去查了。” 要他去查? 鲁刻有种上当的感觉,可他身为鲁家死士,既然有了这个怀疑,那就得去查,毕竟主子被人杀害替代的事儿,古往今来都有发生过,还不少。因如此,大奉皇族才会定下送走一个双生子的规矩。 鲁刻被说动了,不过他说了一句:“贺老将军跟欧阳浒不愧是名将与名士,很会教人。” 顾锦绣跟罗武赞同的点头:“两位老人确实很有本事。” 而他们年轻不懂事,那就得多听老人言。 顾锦绣跟罗武是见好就收,又说回名册上:“看在你对鲁家忠心的份上,名册我们只要大楚的,大戎、东庆、海外的暂时不要,如何?” 不如何! 可如今事情太多了,鲁刻没空跟詹二耗,只能答应了:“可以,但主子做事谨慎,有些人家我并不知道,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人家写下来给你们。” 顾锦绣同意了:“可以,多谢你了。” 鲁刻愣住了,他一个奴才,竟能被主人家道谢,真是……鲁刻是第一次体会到被尊重的感觉。 他很快又压下高兴,道:“纸笔拿来,我现在就写,写完后,大小姐必须去见詹二公子。” 罗武是拿来纸笔给他。 鲁刻细细回忆了一番,花了两刻钟把自己知道的人家给默写下来。 罗武拿过册子看了起来,是惊了一把:“江南都指挥使、金宁府守将都是鲁家的人。” 鲁刻点头:“主子一直住在海岛上,要是沿岸府城没有人,主子上不来,也不会收到内陆的消息。” 罗武:“应家、明家、宗政家、上官家、房家、郑家、裴家还有晏家也投靠了鲁家?郑家、晏家的子弟都很不错,怎么会?” 鲁刻:“怎么不会?子弟纯善是子弟的事儿,身为家主,为了家族延续,在私下里自然得跟其他势力联合一下,给自家留条路。且这些世家豪族有的也不是真心投靠鲁家,只是想借用鲁家的势力罢了,要是活捉主子能给他们带来好处,他们也会动手,所以主子这些年来一直不敢上内陆。” 顾锦绣听罢,摇头道:“家家户户都在勾心斗角,这样过日子不累吗?” 她看向鲁刻,道:“反正我家不愿意过这种日子,太遭罪了。” 鲁刻:“……” 那是你没志气,但凡你有点志气就会知道这种日子的好处。 又道:“大小姐,名册已经写了,请您去见詹二。” “好。”顾锦绣言而有信,跟罗武一起见了詹二。 詹二终于见到顾锦绣,是激动得涕泪横流,双手抖动,痴迷而深情的喊着:“绣姐儿,我的仙女,你终于……” 呕! 一声呕吐声传来,是打断了詹二的告白。 没办法,顾锦绣实在是忍不住了,当场吐了出来。 詹二也是个奇人,见顾锦绣恶心吐了,竟是问道:“绣姐儿,你又怀孕了?” 他指着罗武怒骂:“无耻贼子,你怎么能对这样对绣姐儿?她就是来给你生孩子的吗?!” “绣姐儿,喝点水。”罗武没搭理詹二,拿了随身携带的水囊递给顾锦绣,喂她喝水。 顾锦绣喝了几口水后,总算是好受一点了,背对着詹二道:“别再喊我仙女,我听了恶心得慌!” 她是吃五谷杂粮的凡人,不是什么仙女! (本章完) 第2577章 正常一点 瘆人,太瘆人了,詹二就不能正常一点吗? 詹二很难过,可他不会违背仙女的意愿,是听话的道:“好,我不喊了。可是绣姐儿,你得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能老是给罗武生孩子,女子怀胎生产可是要遭大罪的,你要是嫁给我,我一定会珍惜你,不会让你一而再的经历生产之痛!” 这话说得相当懂事儿,可是罗武却笑了,看着詹二,不屑的道:“你有资格说这话的吗?你的……” “武哥,我来说。”顾锦绣打断罗武的话,道:“我说他才能清醒一点。” 罗武同意了:“好。” 詹二还很高兴,看着顾锦绣,欢喜的道:“绣姐儿你要对我说什么?你尽管说,我发誓,只要你开口要求了,即使是死,我也会为你做到!” 鲁刻脸色有点青,他属实被恶心到了。 顾锦绣冷笑,道:“你知道女子生产痛苦,怎么没有想过你的冰儿和暖儿?她们可是为你生了两胎,冰儿更是生下你的庶长子后没多久就病死了,你那个暖儿也给你添了两个可爱的庶女。” 娘诶,鲁刻听得都替詹二捂脸,实在是太丢人了……口口声声说喜欢大小姐,对她情深不移的,可这些年却是一个两个的睡,生出一儿两女来。 嗯,据鲁家探子回报,那个冰儿其实是怀过一胎的,只是当时以为是假的,不小心给流掉了,要是能生出来,詹二现在就是四个孩子的爹了。 世家豪族的嫡孙,一把年纪了还没定亲就算了,竟然已经有了几个孩子,以后哪家高门大户的嫡女会嫁给他? 詹二听罢,脸色一白,赶忙解释道:“绣姐儿你别生气,不是我想要她们的,是祖母她老人家病重,生怕自己去了我无人照顾,所以把暖儿赐给我的……你要是不喜欢暖儿,我立刻命人把她给送走,孩子也送走,绝不让他们碍了你的眼!” 砰砰砰! 罗武终于忍不住了,给了詹二几拳,怒道:“你闹够没有?快三十的人了,你能不能正常点?别这么感情用事?!” 詹二被打,是烂泥般斜着瘫倒在地,看着顾锦绣催泪:“我这么说,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真心。” 顾锦绣头疼又恶心的,她拿出一瓶臭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让自己清醒一些后,对罗武道:“武哥,把你的臭药给他闻闻,让他清醒一点。” “好。”罗武拿出臭药,掐住詹二的后脖子,逼着他吸了好几口臭药,让他五官通畅,从头到脚都激灵后,才收起臭药。 顾锦绣看向詹二,道:“你说过不会纳妾,可你身边一直没有断过女人,还生下几个孩子,你自己回身看看,你所谓的情深是不是个笑话?” 詹二急了:“绣姐儿,我……” “你先别说话,让我说完!”顾锦绣吼道,把詹二吓得闭嘴后,又继续道:“你所谓的情深只是自私、滥情、外加自我陶醉罢了,根本不顾别人的感受,只把自己想要的一切加注在别人身上,别人要是不乐意,就是别人不识好歹!詹二,我很看不起这样的你,你应该学学什么叫做责任,等你不再靠家里,能用自己的本事负得起责任的时候,我才会正眼看你。” 自私、滥情、自我陶醉、负责? 詹二听罢,整个人都迷茫了,看着顾锦绣:“我做得还不够好吗?我为了你,跪求我祖母、父亲,放弃做一代狂士的大志,只围着你一个人转,这还不够吗?” 顾锦绣听得血压上涌,想一脚踹翻他,可又压着怒火,道:“这就是你的自私,这就是你的自我陶醉!” “詹二,我要求你为我做这些了吗?没有,我讨厌你,你的深情是害苦了我!” 顾锦绣是气得头晕,又吸了一口臭药,道:“詹二,我们是两个门第的人,你无法理解我想过平淡的日子, 我也理解不了你的疯癫,咱们本来就不该遇见的。再说了,我喜欢的也不是你。” 她看向罗武,笑道:“我喜欢的一直是罗武哥,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他护着我的,我想要什么他都很清楚,不会做出像你一样疯癫的事儿来吓我,他给我的一直都是平淡而真实的。” 他吓到她了? 詹二愣住了,抬头看着顾锦绣……她看向罗武的时候,眼里全是温柔的笑意,整个身上散发的都是轻松的气息,不像看见他的时候,总是紧张恐惧的。 看来,她是真的不喜欢他,真的恐惧他所给的深情。 詹二哭了,哭得很是凄惨,大有要哭死过去的架势。 鲁刻不得不求罗武:“你让大小姐劝劝。” 大小姐听罗武的。 罗武摇头:“这种事情是劝不了的,得自己想通。” 不过他还是走到詹二面前,蹲下,递给他一块……手帕是绣姐儿做的,不舍得给,他很大方的撕掉自己衣服的一角,递给詹二:“擦擦吧,鼻涕都掉下来了,挺丑的。” 又道:“詹二,不论是学问还是出身,你都比我好太多,可感情的事,不是学问出身好就能赢的。” 他打了个比方:“好比你们学文的参加科举,即使你自认自己够有学问了,可也免不了会落榜,而落榜之后,你能去皇城门哭,要陛下给你一个状元当吗?这是不可能的事儿。” 罗武站起身,道:“我们夫妻言尽于此,也只会跟你讲一次大道理,你好好想想吧,能想通就好,要是想不通,我们也不会再纵容你。” 言罢,牵着顾锦绣的手走了。 鲁刻没敢走,生怕詹二寻短见,是在屋里盯着他。 不过詹二在悲伤垂泪、喃喃自语、嚎啕大哭、无能嘶吼后,是彻底沉静下来,又不吃不喝一天一夜后,等到第三早上时,终于撑不住晕倒了。 被救醒后,是吃了一碗粥,之后终于开口:“把我抬去客堂见罗武他们吧,可以谈了~” 他比罗武还要大,再过两年就三十了……三十而立,他确实不该再浑浑噩噩下去了,不管是为了詹家还是自己,都该振作起来,活得……正常一点。 不过,他还是问了鲁刻一句:“我真的很不正常吗?” (本章完) 第2578章 晦气 呃,鲁刻噎住了,心里想着,要是我说他不正常,他会不会一个承受不住又发疯,导致渔村的事情谈不成? 鲁刻握住詹二的手,万分坚定的道:“詹二公子莫要听人胡说,你很正常,一点不疯!” 呵呵,詹二苦笑出声,是什么都明白了,看着窗外挂着累累青杏的果树道:“……小时候,我看见三叔父披散着头发,穿着宽大露出胸膛的衣袍弹琴高歌,觉得三叔有种狂性美,又见他引经据典的怒骂别人,最后还被人称颂,觉得三叔很是威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成了我崇拜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变成他了,可如今……” “别如今了,詹二公子,往事如风,随它去吧,咱们如今得尽快谈渔村的事儿。”鲁刻快疯了,你他娘的别在这里追忆往昔了:“来人,赶紧的,把詹二公子抬去前院客堂,快!” 再晚等他犯病,事情又要谈不成了。 “是!”鲁家死士赶忙进来,把詹二抬走了。 詹二很难过,没一会儿又笑出声来,哈哈哈,看来,他在别人眼里果然是个笑话! 不过,不重要了,他想开了。 詹二想开后,心情有点好,是引颈高歌起来,唱着前朝的歌赋。 鲁家死士听罢,吓疯了……完了完了,詹二公子这是又疯了,快快快,得赶紧把他抬到客堂去! 鲁家死士们是脚下如风,不过半刻钟的工夫就把詹二抬到松子庄前院的客堂里。 又飞奔去找鲁刻,半路遇见他跟罗武等人后,是道:“诸位快些,再晚那位怕是又要变卦!” 这话说得太吓人,鲁刻、罗武、秦老等人赶忙冲向客堂,还没进屋就听见詹二的高歌声,大家伙是脸都青了。 鲁刻这回是真动了杀心了,要是詹二再发疯,他就宰了他,自己先去接管渔村,等主子派来新的世家豪族后,他再把渔村交出来。 “进去!”秦老说着,率先进屋,看着唱歌的詹二道:“詹二公子,我们来了,谈吧,别唱了。” 可詹二不听,还继续唱着,直到最后一个曲调落下,才三击手掌,停止唱歌……这模样,谁看了不觉得他是疯子? 不过詹二解释道:“我没事儿,就是这歌赋已经唱了大半,要是不唱完,心里会惦记着,无法做其他事儿。” 又招呼他们:“坐下,谈吧。” 这前后反转得太猛烈,秦老等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是欧阳先生笑道:“放心,他没事儿,狂士都这样。” 詹二道:“欧阳先生,我不做狂士了。” 欧阳浒一愣,很高兴的道:“那很好啊,你学问不错,即使做狂士,不考功名,以后只写字写文,也能成一代名士。” “真的吗?可我跟欧阳先生比是差远了。”詹二有些沮丧的道,老实说,他不会做名士……名士要守很多规矩,要以正经的文才博取才名,可他只会狂士那一套。 欧阳浒道:“大周时期并没有狂士名士之分,是前朝中后期,狂士才因大胆直言,敢做敢当而闻名,与恪守规矩的文士分开来的……不能说狂士不好,也不能说名士就一定是好的,只要你有真才实学,敢用名气为民请命、为天下文士竖立榜样,那不管你是狂士还是名士,都能被人尊重。” 詹二听罢,是醍醐灌顶,赶忙起身给欧阳先生行了一礼,道:“学生多谢先生教导,受教了,请受学生一拜。” 鲁刻快疯了,砰一声,直接把佩刀拍在桌上,道:“别拜了,谈渔村的事儿!” 娘的,都赶紧给他谈,再不谈他就要大开杀戒了! 詹二有点被吓到了,不过他很快坐下,看向罗武,道:“我没什么要求,你把我带去渔村,让我知道渔村的位置,能向鲁二老太爷交差就成,其他的事儿,我不 会管……说来也是你们家自己的事儿,你可是鲁家的外孙女婿。” 鲁刻懵了……你这是倒戈向顾家了?要是主子知道,怕是得气死。 秦老、欧阳浒、罗爹、罗武都很高兴,没想到詹二想通后,竟然这么爽快,是什么也不管了,就做个样子。 “成,收拾收拾,咱们明天就启程去渔村。”罗武又拿出纸笔,对鲁刻跟詹二道:“你们现在就写信告诉鲁老贼,你们已经启程去渔村了。” 詹二是立马就拿起笔,给鲁二老太爷写信……不得不说,他文采确实好,很会遣词用字,一封信写得极好,脾气再大的人看了都能高兴起来。 鲁刻见状,只能跟着写信了。 罗武又交代道:“再加两句,让他对慧娘、程哥儿、我岳父岳母们好一点,不然后果自负!” 鲁刻有点生气,可只能照着写了。 詹二听罢,也再次提笔,写了这话,还写了善待罗慧娘的好处与坏处。 秦老他们是一直看着,面上带笑……武哥儿跟绣姐儿这回是做得很好,再教个几年,等他们过了三十岁以后,他们就能彻底放心了。 罗爹也看得长呼一口气,武哥儿终于能担得起事了,他死也能放心了,只是不知道慧娘那个傻丫头现在如何了,有没有受什么委屈,有没有害怕大哭? 你不用担心,你家姑娘猛得很,没哭不说,还差点把鲁老贼给气得中风偏袒。 …… 砰! 一声巨响,鲁老贼是一拳头砸在车厢壁上,朝着罗慧娘吼道:“臭丫头,别没完没了的,再敢耽误老夫的行程,老夫就把你送去给熊岳,让你知道什么是人间地狱!” 罗慧娘是一点不怕的,还理直气壮的道:“我葵水来了,肚子疼得很,还不许停车让我下去换个月事带了?你还有没有点人性?!” “住口,晦气!”鲁老贼快疯了,他是死都没有想到,一个云英未嫁的年轻姑娘竟然能大喇喇的说出自己来了葵水,要去换月事带这种话来。 要是放在世家豪族里,这种败坏门风的臭丫头会被立刻病故! 罗慧娘白了他一眼,道:“晦气什么?每个女人都会这样的,你娘也一样。再说了,是你怕我逃了,把我拉来这辆马车上的,可不是我求着来跟你坐一车的,嫌晦气,你把我放了啊。” (本章完) 第2579章 怎么看上这种傻子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79章 怎么看上这种傻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80章 杀熊岳 诶,你还真猜对了,崔氏确实在做对鲁老贼不利的事儿。 她已经跟胡观主说了,怀疑自己亲爹被人杀害顶替了,还求了胡观主,让她好好去调查一番,为她亲爹报仇。 而罗慧娘会故意找茬大喊大叫,是在吸引鲁刺他们的注意力,再借着大喊声掩盖崔氏的说话声,如今这事儿是让她们办成了,鲁刺只是怀疑,并没有发现什么。 “做什么?我不想活了,求胡观主给我毒药,让我吃呢!”崔氏最近是越来越泼辣了,说出来的话根本让人没法接。 鲁刺只能看向胡观主。 胡观主道:“我在给姑奶奶把脉看诊……姑奶奶流落民间,吃了很多苦,身体毛病不少,这些年来一直在吃药调养着,这次出来几天都没吃药,姑奶奶担心自己身体会变差,让二小姐生气,这才让我把脉。” 鲁刺忙问:“那姑奶奶的身体如何?要吃什么药?可有药方?拿来我派人去抓药。” 胡观主听罢,再想起崔氏说的,心里的怀疑更甚……连鲁刺一个死士首领听到崔氏身体不好都这般紧张,而身为亲爹的主子却没有问过崔氏的身体如何? 要是亲爹,自己女儿流浪在外多年,一定会问身体有没有落下什么毛病,再全力医治才对。 “拿去抓药吧,交给小寒就成,她会熬好了给姑奶奶吃。”胡观主把一张药方递给鲁刺。 鲁刺接过,让人把胡观主师徒送回马车上,又喊来两个女死士,道:“守着姑奶奶跟罗慧娘。” “是。”两个女死士应着,想要上车,被罗慧娘拦住了:“大热天的,马车本来就闷,你们再进去会热死我们的,别进来了,坐前车板子上就成,反正我们又逃不了。” 崔氏道:“你们不用进来,我不喜欢你们。” 这? 静明皱眉,看向鲁刺:“首领?” 鲁刺点头同意了:“照办。” “是。”静明跟静兰就没有进马车。 闹腾到现在,总算是结束了,车队再次动起来,朝着京城方向赶去。 马车内,罗慧娘赶忙冲崔氏使眼色:大山婶,成了吗? 崔氏笑着点头,成了。 嗷! 罗慧娘很高兴,无声的大叫着,又开始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意思就是她们很快就能查出真相,干掉老头,回家去。 崔氏笑看着她闹腾,又忍不住掉下泪来:“慧娘,是婶子家对不起你,累了你的名声。” 罗慧娘大手一挥,无所谓的道:“我就没在乎过这个。” 又过来抱住崔氏的手臂,笑道:“大山婶不要内疚,真想补偿我的话就写信给小鱼,让她给我一匹千里马吧,再让程哥儿给我一艘船,让我出海玩……塞上策马,海上行舟,我都想尝试一番。没准还能因为是第一个行舟出海的女子而被史官们记上一笔,那我罗慧娘就青史留名,光宗耀祖了,到时候看我娘还怎么骂我?怕是得逢人就夸我这个好女儿,哈哈哈!” 她很高兴,是眉眼飞扬,一脸向往的说着,可见她是真的想去做这两件事。可女儿家家的,想要做成这样的事儿,谈何容易? 不过崔氏是想让她多快活片刻的,点头道:“好,等咱们平安回家了,我一定让小鱼给你送千里马,让程哥儿给你送大船。” 静明跟静兰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是有些失望了。 而另一辆马车里,胡观主是闭目打坐,可她始终无法静下心来,甚至还流下了眼泪。 “师父……”小寒师父惊了,师父竟然哭了,这是她从小到大以来,第一次看见师父哭。 胡观主睁开眼睛,看向小寒,道:“不用担心,跟着鲁家,总是没错的……你继续做药吧。” 她说的是跟着鲁家,而不是跟 着鲁老贼,要是他是鲁家二老太爷还好,要不是,那就别怪她下手太狠了! 胡观主转身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两张丝纸,用银针沾了药液后,像绣花一样,开始在丝纸上刺着。 半刻钟后停针,把丝纸卷成一条细如银针的长条,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种细长的药蜈蚣,用银针慢慢地把丝纸卷塞进蜈蚣肚子里,把药蜈蚣从马车缝里放了出去,只放了两只……再微小的东西,一下子出现三只以上都会引人怀疑。 而这些药蜈蚣是湖云观第一任观主从宫廷带出来的,经过一代代的改良优化,药蜈蚣已经有了很强的生命力跟寻味能力,能找到药材……而药材的种植地有湖云观自己的人手。 湖云观的第一任观主很厉害,给湖云观留下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都被胡观主继承了。 原本以为这些东西永远也不会用到,没想到,还是用上了。 小寒师父看见了,没有多问,继续捣药做药,偶尔跟胡观主说几句话,分散外头驾车人的注意力,以免他们发现端倪。 药蜈蚣爬行的速度很快,只用了一天工夫就爬到一座深山里,栖息在一株珍贵的药材上。 这药材每天都会有人来看,瞧见药蜈蚣后,立马拿着药蜈蚣去找山庄主人。 山庄主人看见药蜈蚣,赶忙回屋,从屋里拿出一种细长的勾针,慢慢地把药蜈蚣肚子里的东西给勾了出来。 又点燃灯火,把细长丝纸展开后,放在火上慢慢炙烤,当丝纸水分烤干后,一行小字出现:家主恐被人谋害顶替,速查! 山庄主人看后大惊,立刻打开屋门,吩咐管家:“放灯,聚兵!” 没错,就是聚兵,他们并不是普通的死士,而是随着湖云观第一任观主出宫隐世的前朝宫军。 “是!”管家立刻去办。 很快的,山头上,飞点明灯,他们的人马看见明灯后,很快赶来。 …… 秦三郎还不知道顾家出事了,此刻正在集合人马,要出发暗杀熊岳。 熊岳凶残,一路行来是祸害府城无数,如今已经打到铜安府城下,还连攻了铜安府三回,好在铜安府城墙固若金汤,这才没有被攻破。 可郭将军也撑得很辛苦,只因江淮都指挥使司里出了叛徒,郭将军被同袍行刺,差点丧命,如今是带伤抵抗熊岳。 “郭同知,哨兵来报,熊岳那狗东西又押着一批百姓过来了,怕是又要用百姓的命威胁咱们投降!”狄将军恨不得剁碎熊岳,这狗贼打仗从不用正经招数,不是用毒攻就是杀百姓来威胁他们,简直畜生不如。 (本章完) 第2581章 熊岳死 狄将军是江淮都指挥使司的将军,可江淮都指挥使司也跟中原一样,是遭了劫难,都指挥使被杀,而那位都指挥使乃是他妻子的叔父,算是他半个岳父,因此狄将军很愤怒。 “还有任林州这个狗东西,竟然仗着指挥使大人对他的信任,下此毒手,还想杀了指挥使大人家的女眷给抓去做犒赏,简直无耻至极!”狄将军死都想不明白:“任林州为何要这么做?他乃是世家豪族出身,已经做上一府守将,慢慢熬下去,迟早能进指挥使司,再入京城兵部,没准能成一部尚书……自毁前程、自灭家族名望、自绝于天下人!” 叛变还用阴招谋害上官,还想糟蹋上官家的家眷,这事儿一旦传出去,天下人绝容不下任林州。 郭将军道:“听说大楚建立之初,任家被削得厉害,死了不少人……或许这就是原因吧。” 景武帝对世家豪族确实狠,几乎都是用的杀招,可纵观历史,世家豪族也确实可恨,把天下良田财富据为己有,把人给逼得没了活路,不杀世家豪族,新朝与天下黎民根本无安身立命之地。 而这种大的陈年旧怨,郭将军也无法化解。 咚咚咚! 瞭望塔上,哨兵是击鼓通报:“叛军又押了两批百姓过来了!” “什么,又押了两批过来,熊岳狗贼想做什么?杀的还不够多吗?”狄将军听得心焦,亲自爬上瞭望塔台,眺望着城外远处。 可悲催的是,他视力不太好……这能上眺望台做哨兵的,皆是视力与耳力极佳的人。 等了一刻多钟,待得叛军走进的时候,狄将军终于看清楚了,确实又多了押了两批过来。 而哨兵视力更好,是瞧出其中一批人是:“妇人,将军,这回有一整批的妇人被押来了!” 狄将军一愣:“押妇人过来做什么?熊岳狗贼不是要留着妇人犒劳手下吗?” 哨兵道:“不知道,可小的觉着,以熊岳的狠毒跟疯癫,把妇人押来,怕是要造大孽。” 狄将军大惊,交代哨兵:“继续盯着,有任何情况,立刻击鼓禀告!” 言罢,赶忙下了瞭望塔台,去把看到的情况,以及哨兵的话告诉郭将军。 郭将军听后,脸色惨白,似乎明白了什么,赶忙交代身边的曾副将:“立刻把强弩箭抬上眺望台,要是发现有人敢当众对妇人动手,即刻射杀!” 狄将军惊了:“同知大人是说?怎么可能,他们怎么敢?!” 郭将军道:“没有什么不敢的……我听过一桩事儿,说是景武帝麾下有个将军,为了攻克世家豪族的坞堡,是当众祸害了一个世家媳妇,后来那将军是攻下了坞堡,可也被景武帝给当众斩首,以震慑五军……任林州这是想要为世家豪族报仇啊!” 狄将军震惊得噎住了,一会儿之后,怒道:“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那个将军也被杀了,任林州怎么还能这样做?!” 郭将军道:“快把强弩箭抬上去,一旦发现他们要动手就射杀……能保住一个就保住一个,不能让这等恶事发生,一旦发生了,青史上,必定会记上一笔,而我们身为江淮守军,也会无颜面对后人!” “是。”曾副将不敢耽误,赶忙带人去抬强弩箭,可瞭望台太高,强弩箭又过大过重,想要抬上去,当真不是易事儿。 可死也得抬,只因一般的弓箭射程根本没有那么远,只能用强弩箭。 “咳咳咳……噗!”郭将军被气了这一番后,是直接咳出血来。 “军医快过来,给同知大人看伤!”狄将军大喊着,军医就在城楼上守着,听见声音,立马过来了给郭将军看伤。 忙了一刻多钟,才把伤口的血给止住。 军医道:“同知大人,您不能再动气了,不然怕是会……” 咚咚咚! 瞭望台上,鼓声又起,哨兵打着旗语,让狄将军他们看城楼下。 狄将军带上铁盾挡住自己后,来到城楼墙壁下,通过墙壁的方孔,看着城外的情况,一看之下,差点晕死过去:“畜生,天杀的东西,竟然摆了……”床! 没错,任林州是让人搬来一张张大床,生怕地势太低,上面的人看不清楚,还用沙袋垒砌出一个高台来,把大床摆上去。 之后是一个小旗一组,把两个妇人押到高台的床上等着。 不多时,熊岳这边的铜锣声就响了。 铛铛铛,铛铛铛! 锣声急急,刺人耳膜。 郭将军明白熊岳的意思,是让军医扶着自己,站起身躯,出现在城楼上:“熊岳、任林州,你们想要天下就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 说完后,旁边的传令兵是气沉丹田,开始重复着郭将军的话……没办法,距离远,得嗓门大的传令兵专门来喊话。 熊岳一路造孽到铜安府,根本不带怕的,是笑道:“绝吗?本王这招可是学的景武帝,他造孽都能成开国之君,本王怎么不可以?!” 熊岳拿下玉阳府后就开始膨胀了,给自己封了个轩辕王……啧,就这王号吧,起得属实有点毛病。 还轩辕王,你当得起轩辕二字吗?也不怕这王号太大,把你给吃没了! 可熊岳觉得自己是强过秦皇,只有轩辕二字配得上他。 又朝金副将道:“既然郭同知好言相劝,那咱们也不能无动于衷,得给郭同知一点脸面……去,让第一床的将士们开个荤,给郭同知长长见识!” “是!”金副将亲自去传话了。 第一床的叛军将士听后,立马喊道:“是,卑职遵命!” 言罢,是开始脱衣服,边脱边朝着城楼上放喊道:“郭同知,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场面,你们可得瞧好咯!” 而被捆住手脚,扔在床上的两个妇人见状,终于明白了自己接下来会遭遇什么,是绝望痛哭,有个妇人是刚成亲没多久遇到这等大恶事,无法接受,瞧见指着自己的刀子后,脑袋是奋力朝着刀尖戳去! 可惜,这些叛军都盯着,见她要自尽,是踹了她一脚,把她踹离刀尖。 “唔唔唔!”妇人是朝着他们大吼着,想要求死。 金副将走上高台,看着那妇人,道:“本将知道你不情愿,可你要是敢死,你相公、你娘家兄弟都得死!” 熊岳他们是捉了铜安府外几个县城的妇人,还捉了很多男人,用来做苦力,以及威胁妇人们。 (本章完) 第2582章 援军到 “唔,唔,唔!”年轻妇人目光怨毒,盯着金副将,一声一声的叫着,每一声里都是她无法说出口的诅咒与怒骂。 金副将看着妇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很快转头,朝城楼上喊道:“郭溯,你要是不想这些妇人受苦,立刻投降,否则等我们攻进铜安府,遭罪的就不止这些妇人,而是整个铜安府,包括你家的女人们都要遭殃!” 传令兵听罢,立马大喊着重复他的话。 熊岳原本有些生气金副将太拖拉,可听到这话,又爽快了,是应声道:“没错,不速速跪地投降,整个铜安府的妇人都得受尽磨难而死!” 又拔刀指向城楼上的将士们:“还有你们,只要弃械投降,本王保你们家的女人不用受罪,可你们要是再帮着郭溯守城,本王一定会让你们亲眼看着自家的女眷是怎么受折辱的!” 传令兵立马喊话,重复了好几遍,让守城的将士们都能听见。 有家眷在铜安府的将士都怕了,纷纷道:“咱们该怎么办?熊岳畜生,这种事情一定做得出来!要不,咱们投降吧?” 这? 有不少将士被说动了,是道:“投降确实是个活路。” 郭锵冲了过来,吼道:“不能投降,你们以为投降了熊岳就不会祸害兵将家的妇人吗?他那样的畜生,一路杀来皆是以糟践人为乐,咱们要是投降了,要受的大罪是一样不会少,还会死得窝囊憋屈,如今只有跟这个畜生死战到底,才能护住咱们的家人!” 又道:“诸位叔伯兄弟不要灰心,秦侯已经领兵来救我们,只要秦大哥来了,熊岳就死定了!” 可是…… “郭公子,这话你说了不是一次两次了,可秦侯在哪里?咱们是连秦侯的军旗影子都没瞧见,而熊岳已经兵临城下多日了!撑不住,我们真撑不住了……” 说到最后,竟带上了哭腔,可见大家伙确实是撑到极限了。 郭锵:“撑不住也得撑着,要是大家都不撑了,熊岳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破城,而这等畜生的承诺,你们敢信吗?敢用自家妇孺做赌注吗?” “我是不敢的,我只会死战到底,能多护家里亲眷一天是一天!”郭锵说完,转身走了,手里的强弓再次搭上长箭,随时准备着射杀外面的叛军,可他还是哭了。 郭锵也就十七岁,虽有从军护民的志向,可毕竟是第一次来打仗,说不害怕是假的,可他是郭将军的儿子,不能露怯,只敢偷偷哭。 而他也做好了战死的准备……只是要对不起元元胖丫头了,要是他死了,希望胖丫头能找个比肩秦大哥的夫君,一辈子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郭锵又很快擦掉眼泪,跑去见自家老爹,一见面就道:“爹,咱们不能投降,熊岳畜生不会讲信用的,必须死战到底!” 郭将军这边已经有武将起了投降的心思,几位将领正在争辩着要不要投降,郭锵是正好打断了他们的话。 狄将军听了道:“锵哥儿说得对,绝不能投降,要是投降了,他除了会让满城妇人受辱以外,还会狠狠羞辱嘲讽咱们一番!” 又看向旁边的两个将军:“老古、阿田,这个时候咱们真不能生出投降的心思,必须跟熊岳死战!” 古将军跟田将军正是想要投降的人。 古将军皱眉道:“要是不投降,那就眼睁睁的看着城楼下的妇人受欺辱?那咱们还是人吗?!” 铛铛铛! 尖锐的铜锣声又响起,熊岳已经等得不耐烦,吼道:“再不投降,老子就给你们开个大眼!” 等传令兵把这话重复喊三遍后,又命人押来几个小姑娘,推到大床上去,跟妇人们作堆:“这些小姑娘还是黄花大闺女,而她们还有亲戚在铜安府内,跟你们的某些兵将是有亲的,要是不想看着自 己亲戚家的姑娘遭殃,立马杀了郭锵,开城门跪迎本王,本王会给你们记功劳,给你们封官!” 说完是拿来名单,让传令兵报出这些姑娘的亲戚都有谁。 悲剧的是,其中有个姑娘的表舅公正是古将军! “陶老表姐的孙女!”古将军快疯了,几乎是冲口而出:“住手,别动她,我投降!” 这话一出,满城的军心都散了一半,可谁也无法指责古将军……这种事情,谁家遭殃谁知道疼。 熊岳这边的传令兵也听到了,是把话转告给熊岳。 熊岳听得很高兴,哈哈笑道:“好,识时务,本王给你记上一功,速速带领想要投降的将士诛杀郭溯,开城门迎接本王!” 又交代传令兵一番后,熊岳这边的传令兵是大喊着:“铜安府古将军投降了,正要带兵诛杀郭溯,谁助古将军杀了郭溯,轩辕王会给他记上一功,赏银千两,赐美三名,让你们享齐人之福!” 是一直喊着,一个传令兵喊累了,第二个接上,没有一丝中断的,喊得铜安府的军心更加涣散,越来越多的将士抽刀往郭将军这边围来。 古将军见状,深知自己刚才太冲了,是跪下道:“同知大人,对不住……小时候,我那老表姐对我极好,而她孙女既然被绑来了,那就是家里已经遭难,怕是人都快死绝了,我实在无法再看着她的孙女当众遭受大辱!” 郭将军听罢,又吐出一口血来,有了无力回天之感。 “爹!”郭锵赶忙抬手,弓箭对准古将军:“你别胡来,杀了上官投降叛军,即使你能换来暂时的平安,也不会有好下场。” 又求道:“我求求你们,再撑一撑,秦侯一定会来救我们!” 这话郭锵从来到铜安府的那天就说到现在,刚开始还能信信,可这都多久了,眼见着又要有人受辱,大家伙是都不信了。 “锵哥儿,不得无礼。”郭将军拽住郭锵,又看向古将军,道:“诈降吧,等戏演不下去的时候,你们就押着我出去换那些姑娘……我郭溯即使是死,也得死得有点价值,必须得换点好处回来!” 郭锵急了:“爹!” “锵哥儿,这是目前唯一的法子了。”郭将军看着他,笑道:“不要怕,即使爹不在了,你秦大哥也会为爹报仇……你信他,爹也信他,他定会领兵来剿了熊岳!” 又看向古将军他们,道:“即使你们被迫投靠了熊岳,可我要你们发誓,不可跟他作恶,一旦秦侯领兵来剿熊岳,你们必须帮他杀了熊岳这支叛军!” (本章完) 第2583章 恶报 同知大人,不可以!」狄将军不答应:「熊岳不会守信用的,一旦他入驻铜安府,城内必定要有一批姑娘遭殃。熊岳到玉阳府的时候,城内一半的人家最少得献出一个女子来犒劳叛军!」 要是敢不献,那全家就得死,当消息传到铜安府的时候,他们是震惊了。 而连投靠熊岳的玉阳府都是这种待遇,铜安府归顺后,下场又怎么可能会好?! 铛铛铛! 刺耳的铜锣声又响起,扰得人莫名火大,郭将军是朝下怒吼:「敲什么敲,熊岳你这个小人,不就是想要我们内斗给你看吗?你成功了!可我郭溯告诉你,你这种畜生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听这意思,城楼上是已经斗开了? 熊岳听罢,高兴了,暂时压下让将士们当众祸害妇人的心思,是笑道:「本王的下场一定是成为开国之君,不过既然你的部下已经反了你,那本王就再看看戏。」 传令兵是把这话又喊了一遍。 郭将军是放心了,对狄将军道:「瞧,熊岳要的就是这样,所以这场戏必须演,不然后果会很惨重。」 强敌在前,军心又散了一半,他身为江淮目前官职最高的武将,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能不让将士们因为恐惧而沦落为熊岳的刽子手! 又看向古将军:「动手吧。」 言罢,高声喊一句:「古鑫昌,你个叛徒,竟想开城门投降,我绝不答应!狄将军,立刻拦住这恶贼!」 郭将军已经把话喊出来了,这戏是不演也得演了。 狄将军只能抽刀,带着将士们冲上去,跟古将军他们的人马打了起来。 只是两方人马之间有一排铁盾挡着,大刀是把对方的铁盾砍得铛铛响,却没有一个人受伤。 「放箭!」郭锵是立马学会了,领着一批弓箭手开始放箭,只是利箭没有射到自己人,全都往城楼下飞去了,熊岳这边的传令兵是被流箭伤了四个。 金副将惊讶道:「这打得还真凶猛,看来古鑫昌他们是真的归顺咱们了。」 旁边的狗腿子们听罢,是哈哈大笑起来,可正笑着,嗖嗖嗖,一批利箭是飞向这边,差点把这群龟孙送进地府。 熊岳这边的河总旗骂道:「娘的,看准点再射啊,伤到爷爷们,等入城了要你们好看!」 金副将道:「先退后,别被流箭伤到。」 「是。」河总旗赶忙招呼麾下兵马:「押着女人们后撤,躲避流箭,让他们先内斗片刻再说!」 「是。」叛军们赶忙把女人们从大床上拽下来,往后拖去。 等到了安全地方后,开始叉腰观战。 只是河总旗见那几个清白姑娘长得不错,手贱想去摸两把。 「住手,你想做什么?!」金副将不知道为何,突然出声制止了河总旗。 河总旗坏笑道:「没做啥,就是等得太无聊,想给她们开点小荤,反正攻下铜安府后,她们也是要被赏给将军们享用的,如今给她们先尝尝滋味,到时候才不会那么疼。」 这话是真畜生,几位姑娘听罢,差点吓晕过去。 陶老太的孙女,凌家小姑娘是流着泪,怒叫道:「唔唔唔!」 你们言而无信,明明说了只要表舅公投降就不会动我们的! 河总旗走到她面前,捏着她的脸,笑道:「小丫头,不愧是江淮土生土长的人,这长得就是水灵。咋的,觉得我们不讲信用?信用算个屁,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美人睡?你们这么好看,又是清白身子,不睡岂不是可惜了?」 又拍拍凌小姑娘的脸蛋,道:「乖乖听话,别整贞洁烈女 那一套,否则你会没命的。」 又许诺道:「等你被轩辕王享用过后,叔叔会求轩辕王把你赏赐给我,做我第十二房小妾。」 河总旗这一路来是得了许多好处,光是小妾就纳了十个,更是不知道欺负了多少良家妇人。 「唔!!」凌小姑娘吓坏了,又觉得万分恶心,不断摇着脑袋,想要避开河总旗的脏手。 可她越挣扎,河总旗越过分,竟然想…… 「住手,别闹了,否则本将对你不客气!」金副将拔刀指向河总旗,让正在解裤腰带的河总旗愣住了。 「金副将,您是看上这小丫头了?行,末将让给您就是。」河总旗笑着,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对凌小姑娘道:「小丫头片子,你走运了,被金副将看上了,可得好好伺候他啊。」 呸,死了都不会让你们这些狗贼如愿! 不过…… 河总旗又看向金副将,不解的道:「金副将,您今天有点不对劲,可是在担心什么?」 往常可是比他们还能祸害女人的,今天也太反常了。 金副将看了他一眼,道:「本将确实有担心的事儿……按照路程与时间计算,秦侯差不多该到了吧?」 河总旗一愣,又很快笑起来:「到不了,咱们沿途都有暗哨传消息来,秦侯大军还在中州山路里困着呢,咱们打下河安府,把他的亲戚全给糟蹋完了,他都还没能踏进江淮地界的,您就……」 唳唳唳! 一阵鹰唳声突然传来,打断河总旗的话。 「这是……鹰唳声,有鹰来了!」 河总旗他们赶忙抬头,循着声音望去,果然看见天空之上,有一群鹰从天而降,朝着熊岳那边杀去。 「信鹰,是鹰食帮的信鹰,骆英来了!」金副将他们跟鹰食帮交过手,因此认得信鹰,看见信鹰后,立马道:「快敲锣回防,保护轩辕王!」 言罢,立马往会跑。 然而,跑了几米后,没有听见河总旗他们跟上来的脚步声,是眉皱回头一看,差点没气死在当场……河总旗他们竟然还惦记着凌姑娘她们,要押着她们往这边跑。 金副将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女人,都给老子放了,速速拿上兵器,回防救轩辕王!」 河总旗他们听罢,很是不情愿。 金副将又喊道:「速速回防,谁敢耽误战事,格杀勿论!」 这话一出,河总旗他们才怕了,松开凌姑娘她们。 不过他们的心肠早就被熊岳养坏了,即使要去迎敌,心里也还放不下美人,是无耻又自负的道:「小丫头,等叔叔把鹰食帮的人给宰了后,立马回来教你做女人。」 唳唳唳! 几只信鹰突然出现在这边的天空上,是朝着河总旗他们俯冲而来。 其中一只信鹰的爪子是狠狠抓住河总旗的脸,再振翅一飞,嘶啦一声,锋利如刀的鹰爪是撕下河总旗的半张面皮! (本章完) 第2584章 逃 “啊!”河总旗惨叫一声,仰面倒地,伸手捂上刺痛的面庞,可刚刚碰到脸又痛叫出声。 麾下的劳小旗等人见状,也惊恐大叫起来:“总旗,你的脸,你的脸没有了!” 脸皮被鹰爪撕下,满脸只剩下猩红刺目的带血肌肉,那些肌肉上还有几个鹰爪留下的肉坑,鲜血从肉坑里冒了出来,瞧着可怕极了。 “救我,救救我……啊!”河总旗叫着,翻身爬起来,朝着劳小旗他们冲来。 可他的一只眼睛被鹰爪戳瞎了,此刻看不太清楚,冲过来的时候脚下不稳,栽倒在地,受伤的脸直接砸在地上,疼得他差点疯了。 先前被押到大床的妇人们是恨透了他,见状冲了过来,砰砰砰,猛踩着河总旗的脸,把河总旗疼得晕厥过去。 “唔唔唔!”凌姑娘朝她们叫着,往城门那边不断做着扭头的动作,示意她们赶紧往城门口跑……这些叛军很坏,要是他们怕死不想拼命了,可能会押着她们逃走,那她们的下场就会凄惨无比。 果然,劳小旗见到信鹰,想着一定是骆英或者秦侯打来了,而他很清楚熊岳的叛军是肯定打不赢这两人的,想了想,带着人朝凌姑娘她们冲来:“捉了,往山林那边跑!” 要是轩辕王赢了就回来,要是输了,他们还能赚上几个美人,也不算太亏本。 “是!”周围几十个叛军们听罢是乐疯了,朝着凌姑娘她们冲来,想要抓住她们这些还是清白身的姑娘尝尝鲜。 “唔唔唔!” 跑,快往城门口跑。 凌姑娘叫着,已经往城门口冲去,可她们的双脚被绳子绑着,那绳子跟两脚之间只有半臂长,只能让人正常走路,一跑起来就得摔跤。 眼见着就要被追上了,凌姑娘是聪明的转向了信鹰盘旋的地方。 唳唳唳! 鹰唳声不断响起,劳小旗他们生怕被鹰抓了脸,赶忙停下了。 可他们太坏,并没有放弃捉住这些姑娘,张弓搭箭对准她们,道:“别跑,再敢跑一步,你们都得死……老实点,赶紧过来!” 凌姑娘她们听罢,看着对准她们的长箭,以及远处的城门口,彻底绝望了。 劳小旗为了吓唬她们,还直接朝一个妇人放了一箭。 嗖,利箭射中妇人肩头,那妇人疼得栽倒在地。 劳小旗冷笑道:“瞧见了吧,都赶紧过来,再不过来,下一个中箭的就是你们……姑娘家家的,在这种世道就是玩物,你们得学会认命!” 凭什么要她们认命?! 凌姑娘被激怒了,再起冒死朝着城门口冲去。 “找死!”劳小旗也怒了,抽箭往弓弦上一搭,正在瞄准的时候,猛然听见狼嚎声:“嗷呜,嗷呜!” 一群狼突然从山林里冲了出来,而它们身上都绑着***袋,袋子破洞,奔跑起来后,***是一路飞散而出,形成毒雾。 砰砰砰! 劳小旗他们因着挡了狼群的路,是直接被群狼撞倒在地,群狼们顺势踩在劳小旗他们的身上,对准他们的喉咙就是一咬。 嘶啦,嘶啦! 劳小旗他们的喉咙被咬断,群狼嘴里是叼着咬下来的碎肉,直接越过劳小旗他们,往熊岳大军的中心奔去。 而四面八方还有几批同样绑着***的群狼朝着熊岳大军杀来。 咚咚咚,咚咚咚! 远处的山上,突然响起闷雷般的战鼓声,呼啦呼啦的声音响起,顷刻间,山上多出许多黑色军旗,军旗中间是醒目的红色秦字。 传令兵看见军旗后,惊恐大叫:“……秦侯,是秦侯的大军杀来了!” 听到这话的叛军都吓坏了,纷纷大喊:“秦侯,秦侯杀来了!” 任林州吓得不轻,赶忙跑去找熊岳: “轩辕王,秦侯杀来了,咱们该怎么办?” 百山府的守将潘錩也被吓得要死,指着被药倒的叛军道:“轩辕王,咱们的兄弟是倒了一大片,你快想想办法吧,不然咱们就要被秦侯拿下了!” 又吩咐自己带来的千户:“即刻让百山府兵集合列阵,挡住狼群!把军医拖来,本将要吃药!” 他可不想被毒雾给毒死! “是。”千户赶忙去集合兵马。 熊岳则是吼道:“闭嘴,你们别自己吓自己,咱们打金斗府的时候,秦穆还在陇山府,距离那么远,他带着一批大军跟辎重,想要追上咱们少说也要半年!” 任林州:“可轩辕王带着兄弟们在路上逍遥快活,是耽误了很多时间,要是秦侯领着一部分精兵轻骑快马的赶路,这个时候也不是赶不到!” 说到这里任林州就恼怒不已……全是熊岳的错,要是他能管住叛军的裤裆,叛军就不会只想着睡女人,就能早点赶到铜安府,把铜安府给打下来。 如今好了,铜安府还没打下,秦侯就杀来了。 欻一声,熊岳拔刀指向任林州:“你敢责怪本王?任林州,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不成?你在玉阳府造的孽也不少,本王劝你即刻带人去山头那边剿灭秦穆,不然等他杀来了,你的下场不会比本王好!” 潘錩一愣,看着熊岳,惊恐的道:“轩辕王这话是说……秦侯真的领兵杀来了?!” 废话,要不是秦穆来了,这些信鹰跟群狼,还有那些该死的毒药是哪来的? “问什么?赶紧领兵御敌,不然大家都得死!”熊岳吼着,可他看着一批批被药倒的叛军,也怕了,开始准备逃亡。 瞧见金副将领兵冲来跟自己汇合后,是一把把他拽到一边去,小声道:“赶紧敲铜铃,把咱们的人马集合起来,趁乱进山,走山路绕过铜安府,杀去大丰村,把秦顾罗田几家人绑了做免死金牌~” 娘的,他就是绑晚了,要是手里就有几个顾家人,他现在就敢正面威胁秦穆! 金副将听得心下一沉,熊岳果然是怕秦穆的,竟是要弃军逃命去了,可他好好的一个副将,难道就这么跟着熊岳逃亡? 要是没了大军,他们即使能逃走,又如何东山再起? 去投靠卫家军吗? 可一路上祸害了那么多府城,即使是卫家军也不会要他们吧? “是,末将这就去办。”金副将很快回过神来,赶忙把自己的人马撒向大军中。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铜铃声在混乱的大军中响起,听见这阵铃声的熊岳精兵们立刻往这边靠拢。 等人马集合得差不多后,金副将是过来道:“轩辕王,咱们的精兵都到了,现在就能护着您逃去大丰村。” (本章完) 第2585章 宁霁前世恐惧的事情之一 “做得好。”熊岳夸了一句,可接着又道:“老金,你留下盯着这些人,看情况实在不行后再跑,我会给你留记号,你循着记号找过来就成。” 金副将听得怒了,熊岳这狗东西竟想撇下他,呵,那就别怪他无情了! “是,末将遵命。”金副将应着,尽责的安排兵马掩护熊岳逃离。 如今城下正乱着,熊岳很轻易就逃到山林边。 熊岳很高兴,对金副将笑道:“老金,做得不错,赶紧回去盯着吧,我在大丰村等你。听说顾家女都长得好看,我给你留一个,等着你来享用。” “多谢轩辕王。”金副将面上恭敬道谢,可心里已经生出杀心,因此当熊岳揪住缰绳,正翻身上马之际,他是敲响铜铃。 叮铃铃~ 铜铃声响起,他身后留守的兵马是张弓搭箭,朝着熊岳射去,然而…… 嗖——! 一道悠长的破风声突然从山林内杀来。 嘭,利器破开战甲的声音,等金副将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熊岳的胸口已经被刺入一柄长银枪! 紧接着,熊岳是掉下马匹,刺穿身躯的长银枪是扎在地里,让他的身子以一个弧形姿势被立在地上。 在场的叛军都惊了,很快的,有人面露惊骇,指着长枪道:“这是西北狼侯军的破甲枪,是秦侯杀了轩辕王,秦侯真的来了!” 这话刚刚说完,孟鸿就带着洪刀跟卜方,以及一群将士出现了,喊道:“秦侯大军已经把你们全部包围,速速弃械投降,否则乱箭射死!” 其实秦三郎就带了千人兵马赶来,真正的大军还被困在中州,所以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秦侯的大军当真杀来了!”熊岳的精兵们是吓得没了方寸。 倒是金副将率先反应过来了,冲到熊岳面前,举刀朝着熊岳砍去,想要砍掉熊岳的首级去向秦三郎换一条命。 可熊岳还没死透,被揪住头发后,奋力睁开眼睛,盯着金副将:“你,你敢……” 话没说完,口里就不断吐出鲜血来。 金副将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又很快冷笑道:“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临到头了你却想自己逃命去,这么无情无义,老子怎么不敢杀你?” 又道:“熊岳,这几个月你享的福够多了,是福气已尽,该死了!” 熊岳听得惊恐不已,赶忙向自己的精兵们求救:“救,救驾……” 然而,他所谓的精兵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能享福的时候自然忠心耿耿,此刻大难临头了,为了护住性命,竟是学起金副将来,一个个高举手中的大刀,朝着熊岳砍去。 咔嚓咔嚓一阵响,自诩是第二个景武帝的熊岳就这么被心腹属下们乱刀砍死了! “别砍脑袋,把脑袋留着,有大用!”金副将大喊着争抢残尸,抢到熊岳被砍伤小半的脑袋后,是紧紧抱住,又赶忙转身往孟鸿那边一跪,高举着熊岳的脑袋喊道:“末将已经斩下叛将熊岳的首级,请秦侯笑纳!” 孟鸿听罢,冷笑着走了过来,一把夺走熊岳的首级,招呼洪刀他们:“刀子,带人把他们都绑了,听候发落!” 金副将脸都白了,朝山林里喊道:“秦侯,末将已经弃暗投明,还帮忙杀了熊岳,请您给末将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熊岳的精兵们也急急的喊道:“秦侯,我们愿意效忠您,求您不要杀我们!” 回应他们的是一波毒箭。 嘭嘭嘭! 毒药包炸开,很快的,砰砰的倒地声就响起,这些所为的精兵是被药倒了。 孟鸿笑了,等毒雾散去后,狠踹了金副将两脚,骂道:“你们这群畜生一路造孽到铜安府,犯下滔天大恶,还想将功赎罪?你们赎得完吗?自己下地 府去找阎王爷受刑吧!” 不多时,秦三郎策马从山林里出来了,瞥了一眼金副将他们,对孟鸿道:“留二十个人看着就成,咱们赶紧过去,结束这场混乱。” 城楼下还有十万左右的叛军,必须赶紧把他们镇住,绝不能让他们逃了……这么多的叛军要是四散逃亡,大楚各地定会滋生很多惨事。 “是。”孟鸿提着熊岳的脑袋,跨上马匹,策马带着死士营的将士们往叛军中间跑去,边跑边喊:“秦侯大军已至,贼首熊岳已死,速速弃械投降!!” 听到这话的叛军都慌了,而他们本就是乌合之众,还有不少是半路加入进来的打手跟地痞流氓,听到熊岳死了,是纷纷扔下刀枪,跪地哭喊:“秦侯饶命,小的们投降!” 还开始把错处推给熊岳:“是熊岳狗贼逼着我们害人的,我们是无辜的!” 这话喊得实在是恶心,要不是他们人手太多了,怕他们绝望反扑,孟鸿真想当场命人放箭,射死这群畜生。 而郭将军他们已经打开城门,带领数万守城将士过来帮忙。 叛军们瞧见数万汹涌奔出的将士,更加害怕,九成叛军是跪地投降了,任林州是怎么嘶吼着让他们起来抵抗,他们都不听。 “乌合之众,一群乌合之众,活该你们成不了大业!”任林州痛骂着,可他也怕死,赶忙召集玉阳府的兵马:“撤,快撤!” 然而,狄将军他们已经领兵杀来,几波箭雨过后,是把早就乱了阵脚的玉阳府兵给打得全部投降,任林州也被生擒。 他能很快被擒,还是郭锵的功劳……秦三郎教导过郭锵箭术,这些年来,郭锵是一直在苦练骑射,还常常跑去跟秦老求教,箭术跟卜方不相上下,几箭就射伤任林州的战马,让任林州坠马被擒。 至此,这场荒唐又可笑的起兵谋帝业的大乱战,算是彻底结束了。 “秦大哥!”郭锵看见秦三郎后,不管不顾的朝他这边奔来。 秦三郎忙道:“站住,别跑!” 刚刚打完仗,没准会有贼心不死的叛军放暗箭,要是被射中,命可就没了。 郭锵还有点理智,是听话的停了下来。 秦三郎赶忙策马过来,他刚刚下马,郭锵就扑过来了,抱住他哭:“秦大哥,你终于来了,呜呜呜……杀了他们,他们不是人,不能因为他们投降了就留他们活口!” 秦三郎拍拍他的后背,道:“放心,做了恶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一路带兵赶来,是目睹了金斗府、百山府、玉阳府等地的惨况……熊岳这支叛军比戎贼还狠毒,必须要大杀一批叛军,方能震慑住余下的叛军们,否则这些已经被养出坏心的叛军顶多能消停一阵子,等风头过后,一定会再作恶! (本章完) 第2586章 行刑与凶名 不过叛军人数太多了,得先把他们控制住后,才能算总账。 因此他交代孟鸿:“把鬼爷做的***搬来,直接放毒药,先***再说,免得再生乱子。” “是。”孟鸿赶忙带着死士营跟神箭营的人去搬***。 秦三郎对郭锵道:“把投石器搬来,快。” “是!”郭锵赶忙抹掉眼泪,问自家老爹拿了令牌后,策马朝着铜安府城奔去,很快就带着一批投石器出城,往这边赶来。 虽说郭锵的速度已经足够快了,可比起直接用箭放毒来说,还是浪费了不少工夫。 郭将军道:“秦侯,您很不必让锵哥儿去拿投石器。” 秦三郎道:“虽说用箭可以更快,可箭雨一旦放出,多少会造成死伤,其他叛军瞧见同伴死了,定会作乱,还是用投石器安全一些,且能帮到锵哥儿。” 郭锵是第一次打仗,心里被冲击得不轻,看见他后是控制不住的大哭了,得给郭锵找点事情做,放放他心里的愤怒,这样才能让他好受一些,且能让郭锵立个功劳,是一举两得。 孟鸿已经把一箱箱***搬来了,听罢是道:“郭将军,有秦侯镇着,这点子时间咱们还是浪费得起的。” 三郎这人重情,还很愿意拉拔跟教导底下的武将,像今天杀熊岳的事儿,就是三郎安排好后,让他领着洪刀、卜方等人出面做的,意在让他立头功,等以后论功行赏了,他能沾到大好处,用这些好处去拉姜家一把。 郭将军很感激。 而郭锵也扶得起来,领着投石器队伍往这边赶来的时候,遇上一波二三十人的叛军,郭锵是领着推送投石器的将士,再利用投石器跟箭攻,硬生生把这二三十人的叛军给剿灭了,还活捉了二十一人。 秦三郎很高兴,夸着郭锵:“做得好,按照军法,斩敌二十可记功,你活捉二十一人,功劳比斩敌之功要高,理应得赏。” 郭锵小胜一番后,这段时间积累的郁气是得以纾解,重拾信心了,抬头看着秦三郎,笑道:“全是靠着秦大哥的威名才活捉了他们,功劳是秦大哥的!” 秦侯之名已经威震大楚内外,要不是有秦大哥在,他们今天都得死,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立功。 秦三郎道:“记住,是你的功劳就得拿着,还得守住它,切莫往外推,如今的你,还不到往外推功劳的时候。” 郭锵听得浑身一个激灵,忙道:“是!” 秦三郎满意点头:“孟鸿已经搬了***来,速速去配合他,早点结束这场战事。” 郭锵点头,赶忙跑了,带着人马推着投石器来到孟鸿他们身边。 “把解药分了吃了。”孟鸿把一袋解药递给郭锵后,带着自己的人马把毒药袋子戳破好几个洞后,放到投石器上,准备投毒,药倒叛军。 叛军们已经站在原地等了两刻多钟,开始不耐烦起来,闹着要见秦三郎:“秦侯何在?让秦侯出来见我们,给我们一个准话,莫要诓骗我们投降!” 贺岷、丛文山、季丰他们领兵守着这些叛军,听罢是喊道:“都老实点,秦侯想见你们的时候自然会见,谁再敢作乱就是故意跟秦侯做对,当场格杀!” 叛军们听罢,还是很害怕的,毕竟秦侯凶猛,胜过戎贼。 可也有作恶太多,生怕自己被杀了平民愤的,冒死带人闹了起来,喊道:“我们有将近十万之众,要是死战一回,你们也是要吃大亏的,速速让秦侯出来见我们,给我们一句不死不罚的准话!” 呵,作恶无数,还想连一点惩罚都不受,你们可真敢想,当秦侯是什么懦夫吗? 叛军们又开始敲着铜锣,发出呼呼的大喊声,叫着:“让秦侯出来,恕我们无罪!” 一声接一声的喊着,阵势瞧着很是吓人。 他们闹得正欢的时候…… 嗖嗖嗖! 天空中,飞来一批批毒药袋,袋子嘭嘭落地,炸出一片片毒雾。 毒雾弥漫开来,几个呼吸之后,叛军倒下一大片。 “秦侯不讲信用,是要杀了我们,大家拿刀冲上去,跟他们拼了!”叛军们彻底闹起来了,拿刀往这边冲来。 “这只是***,不会让你们立刻就死,谁敢因此闹事,立刻放箭射杀!”贺岷喊着,已经让弓箭兵准备。 有想制造混乱好逃跑去外地逍遥的叛军喊道:“狗屁***,一定是毒药,大家别信他,冲过去跟他们拼了,能杀一个是一个,要是杀上一双,咱们就赚到了,哈哈哈!” 都是一群亡命徒,听到这话后,更多的叛军是冲杀过来了。 然而…… 嗖嗖嗖! 箭雨铺天盖地的杀来,直接把他们射杀在地。 “投石器准备,放!” 嘭嘭声又起,***再次被投出,又迷晕一大批叛军。 三刻多钟后,所有叛军都中毒倒地。 秦三郎坐在马背上,俯瞰着倒了满地的叛军,下令:“全部绑了,择日行刑!” “是。”郭将军跟贺岷他们应着,两方人马是把叛军全部捆了……叛军太多,足足忙到半夜才把所有叛军给捆住。 贺岷、丛文山、狄将军他们领兵在城外驻扎着,看守叛军。 秦三郎跟郭将军他们回城休息,而他交代孟鸿跟贺岷:“带人去审问叛军,把熊岳的心腹、做过恶事儿的人全部揪出来,明天午时,城门口当众用刑!” 害过普通百姓的叛军必须死,只有守住自己良心,管住了自己的刀子跟裤裆的叛军,才有资格活着。 “是!”孟鸿跟贺岷立刻带着自己的人马去办了。 他们本来就是做这些事情的,熟门熟路的,经过一夜审问,是揪出上万做过大恶的叛军。 孟鸿:“还有大半叛军没有审问,怕是还得有个三日才能把做过恶事的叛军全部揪出来。” 秦三郎:“无妨,只要没审错就行。” 又看向贺岷道:“贺叔,让张忠、洪刀、季丰跟丛文山一起去帮你们,他们也得练练这方面的本事。” 贺岷对这些事儿比孟鸿还有经验,让他教人会计较好。 “是。”贺岷去找他们几人,带着他们做审问的事儿。 孟鸿则是去安排当众斩首叛军的事儿。 …… 咚咚咚! 午时,烈日当空,鼓声大起,上万经过审问的叛军被押到铜安府城门前。 城门口摆了一排桌案,郭将军他们分坐两边,秦三郎居中,手摁在长刀上,目光如刃,盯着被押来的叛军。 “让这些罪人跪下!”孟鸿喊道。 一批将士手持长枪,砰砰砰地敲打在叛军的后腿上,把他们的双脚打得一软,跪在地上。 秦三郎抬手,旁边的鬼爷站起身,宣读这些叛军的罪状:“以起兵讨伐罪帝之名,行灭绝人性之事儿,尔等罪无可恕,即刻斩首,谢罪天下!” (本章完) 第2587章 奉庄头求见【1】 叛军们听罢,再瞧着一群群拿着大刀准备就绪的将士们,吓得哭喊道:“秦侯,我们已经投降了,你不能杀我们!” 秦三郎根本不搭理他们,自有孟鸿反问他们:“投降了就能把你们以前做下的恶事抹杀掉?你问问那些被你们残杀的冤魂们、问问那些被你们糟蹋过的妇人们答不答应?!” “我们不答应,杀了这些畜生……我们全家都死于他们手里!”被叛军抓住做女奴的妇人们已经被全数解救出来,得知今天要斩杀叛军后,是放下脸面出来观刑,死也要看着这些畜生被砍头。 凌姑娘她们没来。 她们还是清白身,古将军生怕她们露面,被人瞧去了长相,会影响她们以后婚配,是拦着她们没让来。 孟鸿指着那些恨得面目狰狞的妇人们,朝着叛军们吼道:“你们这群畜生们听见了吗?苦主要你们死,别说你们投降了,即使临阵倒戈杀了熊岳,也得以死谢罪!” 又道:“再说了,秦侯可没说过你们投降就不杀的话!” 三郎打这场仗,其实冒了很大风险的,可即使如此,三郎也没给叛军任何承诺,只因熊岳这支叛军实在不是人,把沿途的府城祸害得很凄惨。 孟鸿说完,看向秦三郎,请示道:“秦侯,时辰已到,是否行刑?” 这话一出,叛军们又哭喊着:“秦侯,我们错了,以后不敢了,求您别杀我们……如今天下大乱,秦侯只要不杀我们,我们一定帮秦侯打下整个大楚!” 这是想用帝位来引诱他。 秦三郎冷笑出声,下令:“斩!” “是。”孟鸿看向举刀的将士们:“秦侯有令,斩杀叛军!” 跪在第一排的叛军们听罢,哭叫着:“别杀我们,别杀……” 咔嚓,咔嚓,咔嚓! 将士们高举大刀,从背后狠狠砍下叛军的脑袋,顷刻间,叛军们的头颅砸到地上,发出咚咚的声音,无头的尸体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一会儿后,是砰砰倒地。 孟鸿:“拖下去,把第二排的叛军押上来!” “是!”早就有将士在不远处等着,听罢是赶忙过来,把叛军的尸体拖走。 另一批将士则是把后排的叛军押到满是血迹的地上,用长枪抵着他们的后背,强迫他们跪下。 孟鸿再次道:“斩!” 咔嚓,咔嚓,咔嚓! 将士们再次挥刀,把新一排的叛军斩首示众。 孟鸿:“拖下去,把第三排叛军押上来!” 将士们快速的把尸体拖下去,把第三排的叛军押上来。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恐惧的砍头声再次响起,又一排叛军被砍了脑袋。 孟鸿:“尸体拖下去,把第四排叛军押上来!” 第四排叛军已经吓疯了,涕泪横流的哭喊着:“秦侯,我们错了,您饶了我们吧!要,要不直接给我们吃毒药,我们自己毒死自己,不用您费力气砍我们的脑袋,呜呜呜,求您了!” 秦三郎终于给了他们一个眼神,可说出来的话是让叛军们绝望了:“药死你们?那太便宜你们了,你们乃是大恶之人,必须尝够死亡的恐惧后,才能去死!” 说完看向孟鸿。 孟鸿:“斩!” 咔嚓,咔嚓,咔嚓! 又一排叛军的脑袋落地。 将士们很快上来,把叛军们的尸体拖走,可被砍掉的脑袋却没有捡走,依然散落在附近的地上。 等第十排叛军被押上来的时候,头颅多得已经没有他们下跪之地,而这一片的土地,已经被鲜血浸湿,变得泥泞起来。 第十排叛军被押上来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被吓疯了,是呵呵哈哈的笑着,眼泪跟口水齐流,宛若痴傻儿 。 同样被吓疯的还有潘錩。 潘錩、金副将、任林州,以及其他跟着熊岳作恶的将领们是被押来城门口观刑,而他们是最靠近行刑地的人,看着一个个叛军的脑袋被砍下,这冲击力太大,再想想自己的下场,想不疯都难。 “哈哈哈,瓜,老金、老任,你们快看,这地里长瓜了,我好渴啊,咱们赶紧摘个瓜来吃吃,解渴吧,哈哈哈……” 任林州跟金副将也吓得脸色惨白,身上冷汗直冒,最后两人是实在是撑不住了,求秦三郎:“秦侯,我们把那些偷偷跟熊岳勾结的人家、以及熊岳搜刮来的财物、貌美姑娘们的藏身地告诉你,只求你赶紧杀了我们,别再折磨我们了!” 他们不想再忍受这种恐惧了,赶紧杀了他们吧。 秦三郎同意了:“堂舅,您亲自去办。” “是。”鬼爷带着一批鹰食帮的兄弟把任林州跟金副将押走了。 其他叛军将领是继续跪在一旁观刑,等一万名叛军杀完的时候,已经有大半叛军将领吓疯了。 然而,这还没完。 第二天午时,行刑继续,又一批叛军被押到城门口用刑,足足砍了三天,斩首三万余叛军跟上万名作恶的喽啰,这场震惊海内,被记入青史的刑罚,才算彻底结束。 秦三郎还命人把叛军们的脑袋垒砌成一个高大的京观,再把剩下的五万多没有作恶的叛军押来看京观,彻底把他们给震慑住了,全都老实了,不敢再有任何心思。 而上一世,宁霁因着被困铜安府,是亲眼目睹了这场刑罚,这成了他延续至今的恐惧事情之一。 刑罚结束三天后,秦三郎才命人烧了头颅京观。 鬼爷又做了一种药,命将士们撒在埋尸地跟城门口,用来防止生出疫病。 …… “三郎,熊岳搜刮的这些财物真的能直接用来救济各府吗?不用请示陛下?”郭将军有些担心的道:“要不还是请示一下京里吧?” 想了想,是用茶水在桌上写下一句话:你要是想称帝,咱们就把这些财物留着。 写完后,看向秦三郎,很坚定的道:“郭叔一定支持你!” 哈,秦三郎笑了:“郭叔,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 又收敛了笑容,道:“这一路过来,我见了太多苦难,不想这片土地再受任何兵戈,而天下黎民也承受不起任何兵灾了。” 他看着郭将军,道:“争位,只会让这片土地陷入混战,如今对大家都好的办法就是早日止戈休战,让各地休养生息,否则等戎贼缓过劲来后,咱们根本无力再抵抗戎贼,那这片土地就得换祖宗了。” 郭将军听罢,很是欣慰,可他也很担心:“可你如今手握重兵,即使没有这个心思,怕是别人也不信,你可有保全自己的法子?” 秦三郎把对宁霁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最后道:“郭叔,您不用担心我,路子都安排好了。” 郭将军听后,放心了一半,又问他:“你可要进京勤王?” 秦三郎摇头:“我早就说过,秦家只守边护民,不做其他事儿……他也没有给我下旨要我进京助他。” 或许是觉得愧对秦家,景元帝一直没有给他旨意,让他进京帮忙。 “那你想进京吗?”郭将军问道。 秦三郎被问住了……他是想进京的,想去见皇后娘娘一面,她一直很疼他,也想去见景元帝一面,问清楚当年的事儿。 可如今事情太多了,京城的形势又过于复杂,他此时进京,只会让这场混战延续下去,对天下没有任何好处。 (本章完) 第2588章 想媳妇 郭将军见他不说话,是明白了,叹道:“你既然没有那个意思,晚些去京城也好。” 又道:“不过如今世事变换太快,要是戎贼那边没有再侵扰陇山府的举动,郭叔建议你在铜安府多待一些时日,万一京城有什么大变故,你也能早点出发去应对,反正你现在待在铜安府是清理残余贼寇,理由很正当,没人能说你什么。” 这些事情,秦三郎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过了,是点头道:“嗯,我会多留一些时日。” 只是…… 他想小鱼。 不知道小鱼此刻在做什么? 可是又不听他的劝,在做药? 还是在带着两个崽崽种药材?或者是带着它们看荷花、采摘果子? 说到果子,秦三郎走到窗边,推开虚掩的窗子,看着院子里的那颗樱桃树……此时正直樱桃成熟的时节,院里的樱桃树是像红色小灯笼一样挂了满树,瞧着就很好吃。 好想把整棵树都挖回去给小鱼,让她想吃了就随手摘上一篮子,吃个饱。 想着她鼓着腮帮子吃樱桃果的可爱模样,秦三郎是哈哈笑出声来。 郭将军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走过来问道:“看到什么好事儿了?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一双锋利的眼睛都笑得弯起来了。 秦三郎指着樱桃树问:“郭叔,这树是你家的吗?对你家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郭将军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 又看向樱桃树,道:“这边的院子不是种石榴就是种樱桃的,图个吉利好看而已,没什么特殊的意义。” 且这院子是他升任江淮都指挥使同知后分到的,一来就有这颗樱桃树了。 秦三郎听后,道:“能送我吗?” 郭将军又愣住了:“你想吃樱桃啊?那去吃吧,吃完都没事儿,我跟家里人都不爱吃这东西。” 石榴也不爱吃,籽太多了,吃得烦人。 秦三郎摇头道:“我想把樱桃树送去给小鱼。她喜欢吃果子,可西北的樱桃树少,我现在把这棵樱桃树挖了送回家去,明年这个时节,小鱼就能吃到新鲜的樱桃果。” 说完是想到什么,问道:“可有会做樱桃干的妇人?把这些果子摘了做成果干,一并送回去,小鱼今年就能吃到樱桃。” 问这话的时候,他眉目带笑,满脸期待的看着郭将军,是让郭将军惊了一把,有些愣愣的点头,道:“铜安府有干果铺子,哪里的掌柜娘子会做樱桃干,我派人传个话,让她进府来做就成。” 秦三郎听罢,脸上扬起明亮的笑容来:“那就请她进府来做……嗯,等会儿让堂舅给她把脉看看,确实没什么毛病后再让她做果干。” 给小鱼吃的,一定要安全才行。 这,这么谨慎啊? 郭将军震惊了,没一会儿又哈哈笑出声来,指着秦三郎道:“没想到这都几年过去了,你对顾家二丫头还是这么喜欢,要是外人瞧见你这模样,怕是会吓死……你可是刚刚才斩杀了几万叛军。” 在外人眼里,秦侯就是个杀神,眼睛不眨一下就砍了四万多叛军的脑袋,可谁能知道,私下里竟是个会给媳妇要果树,要水果吃的年轻人。 秦三郎皱眉,颇为认真的道:“剿杀叛军是职责,跟疼媳妇有什么联系?再说了,我家小鱼就三个爱好而已,其中一个就是喜欢吃果子,我碰到好的果子,给她送回去吃是应该的。” 她能高兴很久的。 郭将军笑了,点头道:“嗯,你说得对。这样很好,夫妻就该互相爱慕,只有有了爱慕之情,夫妻才能欢喜的生活下去。” 要是没有爱慕之情,只会互相怨怼,那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又问他:“顾二丫头的另外两个爱好是什么 ?赚钱?” 顾二丫头爱钱的名声可是整个河安府尽知的。 秦三郎点头:“嗯,喜欢金银,还有喜欢我。” 你说啥? 是他老了耳背了吗?三郎这小子怎么能说出这么厚脸皮的话? 郭将军震惊了,很快又笑道:“没想到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郭叔很高兴你能对我说这些话。” 已经经历过各种大战与苦难,地位也已经贵极,可三郎的内心还是没变。 秦三郎笑道:“我也很高兴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都是小鱼的功劳。” 要不是有小鱼陪着他,帮着他,或许他会变成卫二那样,甚至会变得比卫二更残暴。 是小鱼让他成了一个正常人。 秦三郎看着天空,道:“郭叔,瞧这天气有些灰蒙蒙的,怕是要下雨,赶紧找人把樱桃果给摘了,否则被大雨一打,果子就坏了。” 郭将军:“好,我这就让人来摘果子,保证不坏了你一颗樱桃。” 秦三郎:“那个掌柜娘子也赶紧请来,樱桃一摘就不能留太久,得赶紧处理。” 郭将军:“……成,这就派人去请。” 看你急的,绑也给你绑来。 郭将军是立马派人去请了。 一批披甲挎刀的将士立刻出府,去了北街的干果铺子,把整个干果铺子都给围住了。 北街的人家见状,全都吓坏了,有八卦妇人指着石家干果铺子道:“诶哟哟,这石掌柜不会是叛军同谋吧。” 北街酒楼的掌柜跟石掌柜一家相熟,听到这话怒了:“曹氏,你真能胡诌,石掌柜家可是铜安府出了名的良善之家,你怎能说这种话?要是败坏了石掌柜一家的名声,我一定跟石家一起报官捉你,治你的罪!” 江淮江南爱听说书,托“三世毒妇传”的福,铜安府的百姓也学起里头的告官情节来。 “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咋还当真了?”曹娘子被吓到了,又咽不下这口气,是嘴硬的说一句:“石掌柜家要是没犯事,那军爷们咋来了?这背弓带刀的,还能是来请石家人去吃席不成?!” 领头的总旗听到这话,是道:“石掌柜家没犯事,是秦侯爱吃樱桃干,得知掌柜家有一门好手艺后,特派我们来请掌柜一家去指挥使同知府做樱桃干,还会给百两银子做工钱。” “啥?石掌柜家不是犯事了,是走大运了!”曹娘子惊了,又舔着笑脸道:“军爷,我也会做樱桃干,要不请我去做呗?我只要十两银子的工钱,比石家便宜多了。” 工钱算个屁,巴结上秦侯,以后她家就发了! 呵,北街酒楼掌柜笑了:“曹氏,你可别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你家是屠户,只会杀猪,闻闻你这满身的猪膻味,还做樱桃干?你做出来的樱桃干能吃?要是把秦侯熏吐了,你全家都得砍头!” (本章完) 第2589章 钓他 曹娘子听得害怕了,可又不死心,是道:“军爷,秦侯喜欢吃樱桃?那我家现在就去摘了给秦侯送去!” 又大声的报上家门:“我娘家是城外曹家村的,我爹是曹六旺,我叫曹春花,嫁的是北街斗笠巷的王屠户家,男人是王秋满,有两儿两女,我大女儿今年正好十四,是北街出了名的……” “是北街出了名的小泼妇,长得还像爹,只是不丑!”酒楼掌柜抢过话头,喊了这一句。 曹氏气疯了,跳起来指着酒楼掌柜骂道:“黄盛平,你个见不得人好的入赘货,你要是不服气,也把自己女儿送去给秦侯啊!” 欻一声,总旗拔刀了,指向曹氏,怒道:“胆敢败坏秦侯名声,来人,把这妇人抓了,投入大牢,听候发落!” 曹氏吓懵了,他男人赶忙从后头挤过来,一把拽住她,扑通跪下道:“军爷息怒,我家这婆娘就是个嘴上不把门的,说错话了,以后不会了,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总旗冷笑道:“公然说要送秦侯女人,把秦侯说成酒色废物,污蔑秦侯名声,这等大错,绝不能轻饶,必须重罚!” 又道:“我也是服了你们这些人,秦侯刚砍了四万多叛军,人头京观刚烧完,灰烬还在原地没被吹走呢,你们就敢打秦侯的主意,这么不怕死,秦侯一定很乐意成全你们。” “不要,民妇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我吧!”曹氏被吓得大哭,不断磕头求饶,可最终还是被押去官府。 不过张总旗让王屠户跟着一块去了,夫妻俩关一个牢房里,不会坏了曹氏的名声。 而经过这事儿,府城里有心送姑娘给秦三郎的人家是暂时不敢动心思了,秦三郎得以清静下来。 不过秦侯喜欢吃樱桃的事儿传出去了,满城百姓疯了一般去摘樱桃,只半天工夫,指挥使同知府的前院就堆满了樱桃,一筐筐樱桃是堆得冒尖了。 郭将军都惊到了:“我是头一次知道铜安府竟然有这么多樱桃。” 又赶忙交代下去:“传令下去,让他们别摘了,秦侯家就四口人,吃不下这么多樱桃果!” “是。”曾副将亲自去办了。 秦三郎也没白要这满院的樱桃,是一两银子一筐给收了,命人把银子送去给各家各户,给银子的时候特地交代了,不要再送樱桃了,送了也没钱收,还会被罚。 “诶诶诶,我们知道了,一定不会再送!”得了银子的人家纷纷答应下来。 可第二天还是有人挑着一筐筐的樱桃果去指挥使同知府,说要送给秦侯。 这? 简直就是找打! 秦三郎没有再收,让人把送樱桃的全给赶走。 可堂堂秦侯来了铜安府,大家伙都想巴结这样的大人物,即使被赶出南福街,也挑着担子在街口等着,想卖惨,等秦侯可怜他们。 曾副将只能过来禀报这事儿,又道:“末将想着,先晾他们一天,等快天黑的时候再用一两银子一筐的价钱把东西收了,从明天起,附近街道就不让挑着樱桃的人进来了,违反者捉去牢里管几天,保证老实,您觉得如何?” 郭将军点头:“这主意不错,你去办吧。” “是。”曾将军下去跟府衙通了气,之后就是等,等傍晚时分,大家伙被耗得死心后,他再动手收果子,了结这桩事儿。 可有人的动作比他们快,乃是玉阳府过来避难的周通判家的周五姑娘。 周嬷嬷带着一批周家下人来到南福街口,对那些卖樱桃的人道:“诸位乡亲,我们家姑娘知道你们采摘樱桃不易,乐意出钱买下你们的樱桃,与秦侯出的价钱一样,一两银子一筐。只是你们得答应我们姑娘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这位嬷嬷快说!”大热天的,大家伙是暴晒了小 半天,已经死心了,认为秦侯不会再买他们的樱桃,看见有冤大头要买,纷纷围了过来。 周嬷嬷见他们急了,是满意的笑道:“就是不许再挑着樱桃来卖给秦侯。我家五姑娘说了,秦侯剿灭叛军,救了咱们,是咱们的恩人,咱们可不能这样为难他,得知恩图报!” 又道:“其实我们周家也吃不了这么多樱桃,可为了不让秦侯为难,我家五姑娘才让我来买下诸位的果子。” 这话说的,大家伙都夸道:“诶哟,你家姑娘可真是个好人,多谢她了,我们明天不摘樱桃了,可不能为难秦侯。” 说这话的是真的家贫,想卖樱桃换点银子。 可来卖樱桃的还有一半是想巴结秦三郎的富户,这些可是精明人,听到这里是明白了,冷笑出声:“呵,周五姑娘可真是个聪明人啊!” 周嬷嬷听到了,是面色不变,只招呼那些要卖樱桃的穷人家:“诸位乡亲,请随我去周家别院。放心,我们周家也是世家,长房大姑娘还是京城邬家的长媳宗妇,是不会骗大家伙的,等到了地方,一定付银子买你们的樱桃!” 有人好奇的问:“是哪个邬家?” 周嬷嬷这次不回答了。 不过周家早就安排好了人手,此时有个衙役喊道:“哪个邬家?自然是掌管五城兵马司的邬家,周家大姑娘的夫君还是陛下近臣,小叔子还跟秦侯的兄长相熟呢!” “诶哟哟,竟是这样尊贵的人家,那肯定是不会骗咱们的。” 衙役道:“那是,肯定不会骗你们的,都放心吧。” 又叹道:“我也没想到周家跟秦侯家还有这等渊源,怕是周五姑娘也认识秦侯,还交情不浅吧?” 这话说的,第二天已经演变成:周五姑娘跟秦侯是青梅竹马,原本两家是要结亲的,可因着秦侯家遭了难,秦侯流落民间,秦侯跟周五姑娘才错过一段姻缘! …… 越家别院,越姑娘以十分标准的姿势跪坐着,看着越大老爷,道:“爹,女儿早就说过,您不用担心周家,这个周家二房就是一门蠢人,周五这回要自食恶果了。” 越大老爷点头:“原本想着周家跟秦家曾经有过婚约,要是周家二房借着旧日交情,想要把这断了的姻缘给续上,怕是能成,如今看来,确实是为父多虑了……这周家二房比周家大房差远了,所用手段太拙劣,实在无法入眼。” 大喇喇的用周五姑娘的名义派人去买下乡亲们的樱桃就算了,还报了家门,说了两家的关系,甚至让人传出什么青梅竹马的谎话来,也不怕秦侯一个恼怒,灭了周家满门! 又看向越姑娘,笑道:“还是我儿沉稳睿智,没有贸然出手。” 越姑娘手上捣着香料,一边做香一边道:“这等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女儿自然得看准了再出手,否则一个不好,岂不是要与这等大英雄错过?” 没错,秦三郎即使斩杀了几万叛军,有了可怕的凶名,可依然是个香馍馍,人人都想钓他这只金龟婿! (本章完) 第2590章 死人了 而对于越姑娘来说,秦三郎斩杀几万叛军根本不算事儿。 一来那些叛军本就该杀,二来一将功成万骨枯,古往今来哪个英雄不是踩着几十万尸骨登上帝位的?要是秦三郎连几万叛军都不敢杀,她越臻还瞧不上他呢。 至于顾锦里跟两个孩子?对于越臻来说更不算事儿,日子还长着,看的是谁笑到最后,可不是比谁先来的。 越臻做好香后,拿来铜制香纹压子,把香粉压成一个好看的莲花形状后,用细长如花子的小蜡烛把香粉点燃。 袅袅香烟飘出,一股子清雅香气弥漫开来。 越臻问越大姥爷:“爹觉着这次的香如何?” 越大老爷闭上眼睛,宛如品酒般细细闻了一会儿,睁开眼睛道:“不错,可就是有一股子淡淡的药味……这熏香里有药味,可是大忌。” 宫廷里不少人用香下毒的,所以一般的熏香很忌讳药味太重,要是碰上疑心病重的皇帝,可是会失宠的。 越臻笑了,拿过一本医书,翻看起来:“爹,秦侯需要的是能帮到他的人,而那位就是靠着做药帮了秦侯大忙……女儿即使做不出诱虫药,也得会些救人的医术。” 越大老爷听得皱眉,叹道:“这太委屈你了。” 名门闺秀只需为娘家与夫家缔结渊盟,成为两家的纽带,再生出继承人,管理好中馈即可,医术什么的根本不用学,自有家用的医奴来做。 越臻笑道:“爹,女儿不委屈,既然秦侯喜欢,女儿学一学也无妨。” 越大老爷倒是意外女儿会为了一个男人而学这些奴才之术,不过他欣慰……臻姐儿一直是个高傲的,这还是她第一次应和一个男人的喜好,嗯,不错。 又看了看计算时辰的滴漏,道:“爹,敬姑姑快来了,您先回去吧。” 敬姑姑是个不世出的名医,专门找来教导越缜医术的,而为了不坠越臻的身份地位,越家是让敬姑姑拜了一位越家旁支老爷的牌位,结了干亲,给了个远房姑姑的身份。 越大老爷点头:“好,爹先走了。” 越臻起身相送。 刚回来坐下没多久,敬姑姑就带着两个医女过来了:“见过大小姐。” 越臻点头,指着软垫道:“敬姑姑请坐。” 敬姑姑是精通古礼,听罢是很自然的屈膝跪坐下来。 越臻看得很满意,可下一刻,当敬姑姑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她是脸色都白了,一股酸水从胃里直冲喉头:“呕!” 旁边伺候的大丫鬟见状,也吓得捂住嘴巴……天啊,敬姑姑今天竟然教大小姐杀毒虫吗?这么恶心的东西,怎么能拿来给大小姐看?! 敬姑姑见状,是善解人意的把盒子盖上,道:“是老朽办事不周,请大小姐恕罪。” “呕!”越臻又吐了几口酸水后,才缓过劲来,可她摇头,道:“不是敬姑姑的错,是我准备不周。” 言罢,她拿出一片草药片,放到嘴里含着,压下恶心后,道:“敬姑姑,把盒子打开吧。” “是。”敬姑姑再次打开盒子,而里面正是成群的毒虫。 越臻再次见到密密麻麻的毒虫,又泛起恶心了,好在有药片压着,她是没有再吐出来……她目光愤恨,盯着毒虫片刻后,道:“敬姑姑,开始吧。” 顾锦里能做到的事儿,她越臻一样能做到,她不会比一个卑贱的农家女差! “是。”敬姑姑开始跟越缜说起毒虫的习性,又拿来诱虫药、驱虫神药,细细的跟越臻说了这两副药是用什么药材配制而成,各自有什么功效。 越臻听得很认真,可她毕竟不精通医术,即使聪明,也不可能一天就学会。 这天气又热,她还穿着正式的衣裙,是辛苦得差点中暑, 可越臻对自己有一股子狠劲儿,即使快晕过去、即使毒虫再恶心,她也忍了下来! …… 在越臻辛苦学着怎么杀毒虫,好跟秦三郎有话题可聊的时候,周五姑娘已经把樱桃果收完了。 周二老爷看着堆了满院的樱桃果,看着账本,心疼得差点晕死过去:“女儿,秦侯明天真的会请咱们去指挥使同知府叙话吗?要是不请,咱们这回可是亏大了!你瞧瞧这账目,咱们今天可是支出去了三百多两银子!” 那群穷亏也是能摘,竟然摘了几百筐樱桃,更过分的时,有些混球还在筐子地下垫了青草,一筐樱桃是半筐青草的,这么蒙骗他周家,真真是气死人了! 周五姑娘道:“爹,您不是说秦侯打小就是个好孩子吗?那咱家既然帮了他,您这个世叔又在这里,于情于理他也该请咱们过去叙话,没准他还会亲自过来给您这个世叔请安呢。” 周二夫人也道:“咱们家小五说得对,老爷你就放心吧,穆哥儿一定会派人来请咱们过去见面。” 周二老爷还是担心:“放心?怎么放心?他现在可是变凶了,杀了好多人呢,万一他不喜欢咱们多管闲事怎么办?” 周二夫人不高兴了,气道:“老爷,你能不能别说这种丧气话?这可是老天爷送给咱们的好机会,要是不巴结上他,等邬家倒了,咱们没了靠山不说,没准还会被人暗杀!大姐儿那个夫君邬长震可是有很多仇家的,你也想咱们二房跟着大房去死吗?!” 又骂起周大姑娘来:“大姐儿也是个不懂事儿,要是她当年能抱着牌位嫁入秦家,如今可就是秦侯的大嫂了,那咱们就是秦侯的亲戚,有这层关系在,咱家小五就能顺理成章的入秦家们,咱们如今也不用这么费劲儿的巴结秦侯!” 周二老爷暗道:你这话说的,要是当年大姐儿不嫁给邬长震,咱们周家可就要吃大苦了,且邬长震这个侄女婿也不错,是给他这个叔父跑了官,让他做了通判大人。 可眼见着大楚就要完了,邬长震身为景元帝的心腹,肯定是不能善终的,他家得赶紧找好新靠山,才能长盛不衰。 所以周二老爷虽然很担心算计秦三郎的事情会不成,可他还是帮着做了。 周五姑娘又道:“爹,你找人来把这些樱桃做成果干,可不能浪费了,秦侯最讨厌人浪费食物,这樱桃虽然不是粮食,可好歹能吃。” (本章完) 第2591章 去京城 周二老爷抹了一把热汗,有些不耐烦的道:“行行行,爹知道了。” 又冲旁边的丫鬟道:“没吃饭啊,这扇得一点风也没有!” “老爷恕罪,是奴婢该死。”丫鬟赶忙挥舞着大扇子,给周二老爷扇风。 可倒霉催的…… 轰隆隆! 天空中,传来一阵雷声,大片乌云压了过来,哗啦啦一阵响,磅礴大雨是倾天而下,把周二老爷给淋成落汤鸡。 “老爷快进屋躲雨!”丫鬟一边说着一边扛着大布做的扇子往屋檐下跑去,可没跑几步就听砰一声,转头一看,是周二老爷跑得太急,摔倒在地,还是脸着地,把鼻血都磕出来了。 周家护卫赶忙过来抬着周二老爷进屋躲雨。 周二老爷穿着湿透的衣服坐在太师椅上,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等小厮把干衣服捧来的时候,周二老爷才回过神来,指着天空骂道:“贼老天,你非要跟本官做对是不是?信不信本官……” 咔! 一道闪电击来,强光照亮屋子。 轰隆隆! 雷声紧随其后,把周二老爷吓得惊叫一声,赶忙跪地请罪:“老天爷恕罪,是我错了,您可千万别让雷公劈我啊!” 这么怕死,下人们都看不下去了。 周管事见状,赶忙招呼大家伙一起跪下请罪,要是他们不跪,只看着老爷出糗,等老爷回过神来,他们都得受罚! 而这场雷雨是下了半个时辰,等雨停后,周二老爷是看见那些樱桃就来气,直接道:“全扔了,这害人的东西,晦气!” 这? 周管事可不敢扔,几百筐樱桃呢,要是扔出去,被人看见了,难免会生出一场风波来,让周家被人笑话一番。 最后是让人在后院挖了个大坑,把樱桃倒到坑里埋了,可樱桃太多,一个坑埋不完。 “周管事,还剩下百来筐呢,可咱们别院不大,是找不出空地来挖坑埋樱桃了,你再想想法子吧。”护院大师傅道。 没办法,周管事只能道:“分给大伙吃吧,这也算是个好物,平常人家想吃都吃不到的。” 护院大师傅:“成。” 因此周家别院的下人们晚上的晚饭是换成了樱桃……虽然挺好吃的吧,可吃得嘴巴都快秃噜皮了,遭罪! 周二夫人跟周五姑娘得知这事儿后,只责备了几句就不再计较了,开始试衣服、挑选首饰,等着秦三郎明天来请。 …… 指挥使同知府,郭锵忙了一天,一回城就听说周五姑娘跟秦三郎的传闻,气得要命,直接冲去秦三郎暂住的院子,质问他:“秦大哥,你跟周五姑娘是怎么回事儿?你想跟她再续前缘吗?那小鱼姐怎么办?她不会同意你纳妾的,你要是敢纳妾,她一定跟你和离!” 要是小鱼姐跟秦大哥闹掰了,元元一定站在小鱼姐那边,他以后是要娶元元的,那就不能跟秦大哥来往了。 秦三郎转头,瞅了郭锵一眼,道:“以为你经过此战,会变得冷静睿智一些,没想到还是这么冲动?你觉得这事儿可能是真的吗?” 郭锵忙问:“秦大哥是说,你跟周五姑娘没关系?” 秦三郎点头。 郭锵:“可外面都说你们是青梅竹马,两家还定过亲。” 秦三郎:“我都没见过她,怎么跟她青梅竹马?跟周家定过亲的是我大哥,定亲的是长房姑娘,跟二房没关系。” 他爹娘可看不上周家二房。 郭锵终于放下担心,喜笑颜开起来,可是:“外面的谣言都传疯了,秦大哥总不能任由周家人这么算计你,得反击一下吧?” 秦三郎点头:“当然要反击……你不用担心我,这事儿明天自有分晓,先担心你自己。” 秦三郎看着郭锵,冷笑道:“事情没弄清楚就冲来质问,要是遇上敌情也这般莽撞冲动,你害死就是全城百姓!” 郭锵赶忙道歉:“秦大哥,对不起,你罚我吧。” 秦三郎:“游平就在外头,去找他用刺骨之刑,记住刺骨之痛,下次别再犯。” “是!”郭锵还不知道什么是刺骨之刑,是应得很大声,雄赳赳气昂昂的出门,跟游平去了一间屋子用刑。 然而,疼晕了。 郭将军知道这事儿后,并没有心疼,反而很庆幸秦三郎愿意手把手的带郭锵,这一晚睡得很是踏实。 游平给郭锵用完刑后,没有休息,带着人手,趁着夜色摸进周家别院,杀了出面收樱桃的周嬷嬷,还砍了周二老爷夫妻一人一根小指,给他们一个教训后,回去复命。 翌日一早。 “啊啊啊!” 周家别院,响起一阵惨叫声,周二老爷夫妻要净手洗漱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小手指没了,直接吓晕过去。 丫鬟们赶忙去找喊人,大夫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周二老爷夫妻救醒。 两人醒来后就是哭:“呜呜呜,手指没了,我以后怎么出门赴宴?各家夫人们瞧见我这手,会笑死我的,我不活了!” 周二老爷哭得比她还凄惨,吼道:“你这算个屁事儿?我没了手指就是不全人,这官位怕是保不住了!” 然而,事情还没完。 周管事又领着个小丫鬟来报:“二老爷、二夫人,不好了,周嬷嬷死了,被斩首而亡!” “什么!”周二老爷夫妻嗷叫一声,又晕死过去。 周五姑娘听说周嬷嬷在住处被人斩了脑袋后,也吓晕了。 请来的大夫是救完这个救那个的,忙得脚不沾地,等周二老爷夫妻再醒来后,大夫道:“周大人、周夫人,你们可不能再晕了,否则会中风瘫痪。” 年纪也不小了,吃得又好,还不爱动弹,这样的身体很容易中风。 周二老爷夫妻听罢,又大哭起来,直呼自己命苦。 周五姑娘跑来找他们,哭道:“爹娘,咱家进了歹人,害了人命,得赶紧报官,再去找秦侯,让他帮忙捉住歹人,砍了那恶贼的头!” 周管事赶忙阻止:“诶哟,五姑娘,可不能报官,更不能找秦侯!” 周五姑娘:“出了这等大案子,为什么不能报官?!” 蠢货! 周管事在心里骂了一句,是吩咐下人:“把大夫带去厢房喝茶,其他人等也出去。” 清了场后,周管事才压低声音,说出原因:“昨晚的事儿,应该就是秦侯派人做的,意在给咱们一个教训,让咱们别再算计他。所以不能报官,也不能去找秦侯,否则秦侯再动手,怕就不是砍手指了,而是……” 他做了个砍头的动作,吓得周二老爷夫妻又惨叫出声。 周五姑娘还不愿意相信:“胡说八道,周家跟秦家有渊源在,爹还说秦侯打小就是个好孩子,这样的好人是不会对周家下手的!” “怎么不会?他可是砍了几万叛军的,砍咱们一家的脑袋还不是眼睛都不眨的事儿?”周二老爷指着周五姑娘跟周二夫人道:“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让你们不要去算计秦侯,这种人物是你们能算计的?瞧瞧,出事了吧,我的手指哟,这回是当不成官了!” (本章完) 第2592章 去京城【2】 周五姑娘听得一愣,看向周二老爷的断指伤口处,又问周二夫人:“娘,爹就是断了一根手指,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不可能真的丢官吧?” 同样断了手指的周二夫人听得差点气死,吼道:“五行不全者被视为厄运之人,是不能参与每年元旦大朝的祭拜,文官要是不能参与朝廷的礼祭大事,这官位就算做到头了,你不懂就莫要在这里乱说话,还嫌家里不够乱了吗?” 周五姑娘昨天还被父母大夸,今天就被大骂,是承受不住的哭出声来,又咬牙道:“爹娘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找秦侯,让他把爹的官位保住!” 周管事听到这话差点没晕过去,赶忙冲去堵住屋门,跪下道:“五小姐,您可不能再去烦秦侯了,要是再惹怒秦侯,周家上下会死光的!” 又赶忙冲周二老爷夫妻道:“老爷、夫人,你们快劝劝五小姐,秦侯是真的敢动手,而周家是真的没本事扛住秦侯的愤怒!” “秦侯只是砍了二老爷、二夫人的手指,真是开恩了,奴才求求您们拦住五小姐,切莫再让五小姐犯糊涂了!”周管事几乎是哭喊出声。 砰砰砰,一阵拍门声传来,护院大师傅跑来禀告道:“老爷、夫人,不好了,钱衙役死了,是坠湖而亡。” “啥?钱衙役死了?!”周管事吓得手脚发抖,打开屋门后,脸色苍白的盯着护院大师傅,带着点希冀的问:“假的吧?” 护院大师傅:“真的,尸体就在府衙,仵作已经在验尸。” 周管事听罢,整个人都瘫倒在地,又很快爬起身,把护院大师傅拖进屋里后,关上屋门,跪到周二老爷面前,哭道:“老爷、夫人,一定是秦侯做的,咱们真不能再闹了,得把心思歇了,否则周家怕是得灭门!” 又吓得喃喃自语:“……不能算计,这样的人物当真不能算计,人家早就看穿周家的阴谋,随便动动手,就把周家给闹成这样~” 砰,护院大师傅拍了周管事一把,呵斥道:“周管事,莫要胡言乱语。” 说主人家的错处,想全家被发卖吗? 周管事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扇了自己两巴掌:“二老爷、二夫人恕罪,是奴才该死。” 周二老爷夫妻如今是没空责怪他,只是害怕,怕得浑身都抖了,片刻后,是指着周五姑娘道:“死了两个人了,你莫要再惦记他了,那就是个阎王爷,谁沾上他谁就得死,你赶紧把他给忘了!” 又说了一句:“我们可不止你一个女儿,还有两个儿子。” 言下之意,要是周五姑娘再闹腾,他们就不认她这个女儿了。 周五姑娘哭得不行,心里委屈又愤怒:“这事儿爹娘是同意我才做的,如今却只怪我一人,你们不讲理!” “呵,我们是不讲理,可我们能保住全家的命!” 周五姑娘:“呵,你们是不讲理,可衙门还能不讲理吗?那个衙役的尸体已经在衙门里,仵作一验尸,一定能找出真凶……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等衙门去找秦侯的时候,他为了平息事端,定会来向咱们求和!” “秦侯向你求和?你是疯了吧?人敢动手,还怕衙门查?衙门敢查他吗!”周二老爷好歹是个当官的,听到女儿这种无脑话,是被彻底激怒,道:“来人,把这蠢货给我关起来,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放出来,不然她也不用回京城了,直接在乡下找个穷举人嫁了吧!” 周二夫人也觉得自己女儿有点魔障了,是没有帮女儿说话,把会拳脚的妇人喊来,把周五姑娘给押回住处关起来了。 而这事儿还没完。 中午的时候,衙门的人上门了,说是在钱衙役的尸体上发现一个袋子,里面是一锭金子,那金子铸有周府的印记,要周家人去衙门协助调查。 周二老爷夫妻 是快吓死了,最后是周管事出面去衙门,说是周家在铜安府是人生地不熟的,怕新买的别院住着出事,就拜托钱衙役调查新买的别院跟门房有没有问题,金子是他给的辛苦费。 这? “周家不愧是世家豪族,出手真是大方,本官是开眼了。”杜知府话里有话的说了这一句后,是结了案子,把周管事放回家去了。 不过,周管事临走前,杜知府交代了一句:“周管事,回去告诉周大人,如今世道乱,老老实实的才能过上好日子,切莫犯糊涂,这等世道犯糊涂,可是最容易出人命的,好自为之吧。” 这已经是明说了,周家再不听,可就不止这些教训了。 “是,小的会一字不差的转告给老爷,多谢知府大人。”周管事是脚步虚浮的回周家别院去了,把话转告周二老爷夫妻。 夫妻俩听后,怕得要死,不敢再有什么心思,又跑去见周五姑娘,臭骂了她一顿,让她歇了心思,生怕她记不住教训,还把她拉去看了周嬷嬷的棺材。 周五姑娘被吓晕了,醒来后,大哭了一场,是不敢再多想什么了。 …… 越家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越臻看向越大老爷,笑道:“爹,您瞧,周家是自食恶果了。” 又夸道:“秦侯果然好本事,一夜之间就把周家二房解决了。” 越大老爷皱眉道:“本事是好,可脾气也大,周家才刚刚露出点心思就落得这样的下场,为父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越臻打断越大老爷的话,目光满是欣赏的道:“成大事者就得有这样的狠手段,再说了,不过是杀了两个奴才、砍了周二老爷夫妻两根手指罢了,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应该把周五的手指也剁了,让这个惦记秦侯的庸脂俗粉因为断指一辈子也嫁不出去! 不过既然秦侯想放周五一马,那她就支持好了。 越大老爷瞅着自家女儿,有点担心……臻姐儿怕是对秦侯动了真感情,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结亲联盟,是为了吸纳彼此的好处,让两个家族得意昌盛下去,可不是要外嫁女搬空娘家,助力夫家的。 “爹,城外开始收割麦子了,您派人去把麦子买下,再去收购药材,咱们把粮食跟药材送往受熊岳祸害的各个府城,救治百姓。”越臻看着外头的夏日太阳,笑得明媚耀眼:“这不但能帮咱们越家换来美名,还能换来秦侯的关注。” 秦侯是个心怀天下的人,要是看见她家收购粮食跟药材救济百姓,定会注意上她家,多来几次,秦侯心里就会对她、对她家有印象,过上两三个月,再来一次偶遇,便能生出奇妙的缘分来。 越大老爷:“成,爹这就去办。” 越家正在慢慢做着钓秦三郎的事儿,可秦三郎根本没给他们时间钓,已经吩咐下去:“速速把所有精兵集合,我要尽快出发,一定要把那人拦截在京城外!” 那人说的就是鲁老贼。 秦三郎收到游乐的消息,得知鲁老贼绑走了程哥儿、顾大山夫妻跟罗慧娘。 那是小鱼的父母家人,他必须去把他们救出来,不能让他们被鲁老贼拖入争位的泥潭……如今各方势力角逐,太混乱了,岳父岳母是单纯人,他们掺和不了这种天下大事。 (本章完) 第2593章 追上去 “是!”张忠立刻去办。 郭将军很快就得知秦三郎要走的消息,亲自过来见秦三郎,问他:“三郎,你怎么突然要去京城?你如今进京,就算不是去争位,在别人眼里也是这个意思!” 如今的大楚,三郎的兵马是最多的,各方势力都盯着他呢,他要是进京,定会引起各方势力震动。 而按照如今的形势,卫家是极有可能得到天下的,三郎要是突然往京城奔,卫家定会震惊恐惧,最后三郎得了天下还好,要是卫家得了天下,怕是会很忌惮三郎。 秦三郎正在看江淮往京城的舆图,想要找出最佳的路线,把鲁老贼给截住,听到这话,抬头看向郭将军,道:“郭叔说的我都明白,可我必须进京……我岳父岳母跟小舅子被人绑了,身为女婿,我必须去救他们。” 什么! 郭将军惊了:“顾家夫妻跟程哥儿被绑了?” 秦三郎点头,脸色带着些微凝重:“嗯,来者不善,且有大半原因是冲着我来的,我必须去把这事儿给了结了,不能让家里人为我受累。” 那老贼就是想用岳父岳母来要挟他,强迫他投入他麾下,可惜老贼是在做梦,他不会让他如愿! 不过,岳母是鲁家人、奉家血脉的事儿,他没有告诉郭将军……他跟安哥儿兄弟都没有当皇帝的心思,也不想复辟大奉,所以把人救出来,把老贼摁住就好,大奉复辟的事儿,就让它随着早已覆灭的大奉朝一样,埋入土里吧。 郭将军听罢,是没有再拦着他:“成,你去吧,我再给你一万精兵,让他们随你去救人……万一京城有变故,你也好有兵马应付。” 熊岳叛军已经被剿灭,铜安府还有三万兵马镇守,秦三郎想了想,是答应下来:“成,不过我要这一万兵马一分为二。” 郭将军道:“即使暂时借给你了,就是任由你调度,你做主吧。” “多谢郭叔。”秦三郎是着看向旁边的洪刀,道:“你领着自己麾下的兵马、半数死士营的人、以及郭叔的五千兵马赶回大丰村帮忙。” 他看着洪刀道:“这次的事儿,比较复杂,你是我最信得过的部下之一,且对田福县很熟悉,能力也极佳,你回去帮忙,我才能放心。” 这话说得洪刀很骄傲,立马站直身子,大声应道:“是,末将遵命!” 秦三郎点点头,又对郭将军道:“郭叔去帮我点兵吧。” “诶。”郭将军立刻离开去点兵,还派人骑马出城,把郭锵叫回来,送秦三郎最后一程。 郭将军的动作很快,小半个时辰后,就把一万兵马带来给秦三郎:“三郎瞅瞅,都是江淮都指挥使司的精兵,俞千户跟方百户都是从河安府守军大营出来的人,可还记得他们?” 秦三郎点头:“记得。” 又冲他们抱拳:“多谢诸位襄助。” 俞千户跟方百户是受宠若惊,赶忙回礼:“秦侯言重了,能为您效劳是我们的福气,您如今可是咱们河安府守军大营出身的兵将的骄傲,所有从河安府守军大营出来的人皆以您为荣!” 而他们在外行走,只要说自己是河安府守军大营出来的,都会被人高看一眼,这都是托了秦侯的福。 秦三郎点点头,把所有将领都喊进屋里,拿出两张舆图来,跟他们细细交代了一番,又说了路上做何标记、怎么联系的事情,最后道:“我领着孟鸿他们走在前面,你们落后半天的距离,不要跟得太紧。” “是!”俞千户他们应着。 秦三郎又看向洪刀:“你也一样,要先藏一部分兵马,不能把所有兵马都带入田福县,免得被人一口吃掉。” 洪刀点头:“是。” 秦三郎又给了他三只信鹰,以及三个会用信鹰的鹰食帮的人:“用信鹰联络 。” 最后还分给他几箱子毒药,还把鬼爷身边的路子给了他……路子跟了鬼爷多年,也擅长医毒两术,跟着洪刀,能帮到他不少。 洪刀把人马跟东西都收下了,是在秦三郎的帮助下,带着人马先一步离开铜安府。 秦三郎把洪刀等人送走后,才换装,领着人马往西城门赶去,他们要从西城门离开。 叛军刚刚剿灭,铜安府如今只开了一个东城门,其余三个城门都是关着的,因此西城门这边很是安静,没有什么闲杂人等。 郭锵是一路把秦三郎送到西城门,哭丧着脸,求道:“秦大哥,我跟你一起走吧,经过这一战,我变得有些厉害了,能帮上你的,不会给你添麻烦。” 秦三郎道:“我知道,可如今你爹跟铜安府更需要你,老实待在铜安府里办差,别任性,否则我就再给你用一次刺骨之刑。” 啊? 郭锵吓了一跳,身上的骨头又疼了,忙道:“好好好,我听话,不跟着去了,秦大哥别罚我……真的很疼的~” 郭将军听得笑了:“你这臭小子,不疼你是记不住教训的,听三郎的,他还会路过铜安府的,咱们过两三个月就能又见到他。” 郭锵一想,是道:“爹说得对。” 那他就不偷偷跟去了。 你还偷偷跟去? 一旦被发现了,可就不是一个刺骨之刑了,是有你好受的。 秦三郎见郭锵确实很舍不得他,就给了他一个活计:“替我盯着点樱桃干,那可是要给你小鱼姐、两个侄儿吃的东西,不可马虎了。” 郭锵听罢,立马来了精神,应道:“是!” 敢应完又有些难过起来:“大狼二狼都两岁多了,我还没见过他们呢,想想就难过。” 秦三郎听罢,是感叹一句:“是啊,一眨眼他们都两岁多了。” 而他这个当爹的是接连错过他们的周岁生辰跟两岁生辰,还有小鱼的二十岁生日,他也错过了。 二十岁,十年才有的整寿,他却错过了……秦三郎心里很难受,脑海里都是小鱼生辰当天,他不在她身边的失望。 小鱼是不是难过哭了? 送来的信上是没说她难不难过的这事儿,只说了二狼调皮,把她的生辰蛋糕给弄掉了,是没吃上蛋糕,让他这个当爹的回去后,把自己儿子犯的错给弥补了,亲手做个蛋糕给她吃。 别说做一个,做十个都行……即使打蛋清把手打得快废掉,他也乐意! (本章完) 第2594章 奉庄头求见【2】 然而,小伙子,你想多了,你媳妇确实想你了,不过没有想到难过的地步,也没有掉眼泪,她最近是带着孩子踏青、采果子、逮兔子、跟纪贞娘吵架、卖各种货物赚大钱的,过得不知道多逍遥自在。 「启程!」秦三郎狠狠想了顾锦里一番后,领着人马离开铜安府,往京城奔去……早点把老贼收拾了,把程哥儿他们救出来,他也好回家跟小鱼团聚! …… 越家,越臻听到死士统领的禀告后,又惊又怒:「你说什么?秦侯已经离开铜安府?」 她第一次失控了,指着越家死士统领骂道:「你们是怎么办差的,盯个人都盯不住,养你们有何用?不知道秦侯对越家万分重要吗!」 对她越臻更重要。 越统领赶忙跪下,道:「大小姐恕罪,是属下办事不力。」 又道:「秦侯麾下能人太多,还带着一批狼,那些狼嗅觉灵敏,我们的人手即使佩戴了掩盖味道的药囊,也还是不敢太靠近……有两个死士往前靠近了几米,就有狼冒出来了。」 要不是逃得快,还有药囊掩盖气味,越家死士盯着秦侯的事儿就被发现了。 越臻气得深吸几口气,双手交叠在腹部,来回走着,一会儿之后,立马道:「让我爹准备一番,咱们立刻追上去!」 好不容易遇上的大英雄,绝不能让他跑了,秦侯是她越臻的! 「是。」越统领赶忙去找越大老爷。 越大老爷听得皱眉,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道:「城门天黑即闭,咱们现在才收拾东西出城,是怎么都来不及了。」 「爹,怎么会来不及?咱们把收来的粮食跟药材全部献给郭将军,女儿相信,只要他不蠢就会帮咱们开城门离开!」越臻等得心焦,亲自过来找越大老爷了。 越大老爷看着越臻,眉头大皱,摆摆手,让越统领先出去后,对越臻道:「臻姐儿,你最近可有自省?」 越臻听得一愣,心里慌了一下,可很快又迎上越大老爷的目光,直视着他道:「越家祖训,子孙三日一省,女儿自然有做。是,女儿今天是着急了,可秦侯突然离开铜安府,走的还是京城方向,他怕是要去京城争位!」 「女儿必须在他争位前与他养出感情来,否则等他攻下京城,女儿再去就他,那就不是襄助,而是攀附了,两者之间是天差地别……女儿本就来晚了,还无子傍身,必须占了襄助秦侯夺帝位的大功,才能成为他的皇后!」 越臻道:「爹,您也不想越家再没落下去吧,那就赶紧准备出城事宜,助女儿得到秦侯,让越家成为新朝后族!」 言罢,转身离开,对越嬷嬷道:「告知敬姑姑,一个时辰后,咱们出发离城。」 这是在告诉越大老爷,她今晚是走定了! 越嬷嬷看了越大老爷一眼,忙道:「是。」 越大老爷头疼,这个女儿太强势了,可越家自打前朝末年就隐世,至今已经快百年,硬生生从一介国公家变成无人认识的人家,真不能再隐世下去了,必须得出世,恢复越家以前的辉煌! 越大老爷只能道:「越统领,你去找越管家,与他准备出发的事宜,越佟带人随我去指挥使同知府。」 言罢,带着越佟离开别院,坐马车去找郭将军。 郭将军听说是最近在大收粮食的越家老爷求见,立刻让人把他请进来了,落座后,问道:「越大老爷天黑上门求见,可是有什么大急事?」 越大老爷点头:「确实是有一桩大急事儿。」 他让越佟把一个盒子放到桌上,道:「郭大人,这是越家最近收到的粮食跟药材,全 数献给大人,任由大人分配。」 郭将军听罢,打开盒子,拿出册子翻看后,又默默算了算,是震惊了:「这东西可真不少,看来越大老爷的急事不是一般的大,请说吧,能帮的郭某一定会帮。」 越大老爷道:「请郭大人帮忙开城门,让越家离开……越家跟京城的钟家有亲,这卫家军快打到京城了,而钟寰大人是陛下心腹,钟家怕是不得善终……我们念着曾经的香火情,想赶去京城,救救钟家小辈,给钟家留一份血脉。」 说着,又拿出几封信,以及一枚老玉佩,递给郭将军:「请您过目。」 郭将军接过,细细翻看了几封信,这些信件横跨的年代很是久远,从前朝到大楚景武帝、景泰帝时期的都有。 再看老玉佩,赫然是一枚钟家佩,上面还镌刻着一个毓字。 「钟毓,乃是我曾祖母的名讳,她老人家是钟家的老姑祖母。」越大老爷叹道:「朝代更替,越家不想掺和太多,就举族隐世不出,导致曾祖母出嫁后就没再见过娘家人,这成了她一辈子的遗憾。临终之时更是交代我祖父与父亲,让我们有机会一定替她回钟家看看,要是钟家有难了,必须拉一把。」 越大老爷起身,朝着郭将军一揖到底:「还请郭大人帮忙,让某圆了曾祖母的遗愿。」 郭将军眼眸犀利,盯着越大老爷,又很快笑了起来,道:「越大老爷言重了,你给了这么多粮食跟药材,我一定会帮忙。」 是朝门外喊道:「来人,把锵哥儿叫来,让他送越大老爷一家出城!」 「是。」亲兵很快去办了。 郭锵咬着个饼子就过来了,不高兴的道:「爹,天都黑了,还开什么城门?您这是知法犯法!」 再说了,他刚送走秦大哥,如今正伤心着呢,别来烦他好吗。 砰,郭将军把粮食跟药材册子砸向郭锵,怒道:「看清楚了,想要就去开城门,把越家送出城!」 郭锵赶忙把册子捡起来,对着烛光一看,震惊了:「天老爷啊,这样太有钱了……儿子这就照办!」 又看向越大老爷,笑道:「越大老爷可真大方,多谢了。走走走,赶紧的,送完你们,我还得回家吃晚饭。」 是拉着越大老爷走了。 曾副将也过来了,问道:「大人,越家天黑出城,怕是有什么隐秘事要做,可要派人一路跟踪他们?」 郭将军摇头:「不必,给三郎送个信,让他心里有数就成。」 呵,三郎刚走,越家后脚就要出城,再看越家这几天做的事儿,是好好想上一番就能知道越家盯上三郎了。 而越大老爷有个女儿,那女儿在城里住了几个月就有了女状元的美名,又正是可以嫁人的年纪……这是想去「追夫」啊。 (本章完) 第2595章 奉庄头求见【3】 郭将军摇头叹气,很是想不通:“怎么人人都看上了三郎,想要他做女婿?” 曾副将笑道:“秦侯年纪轻轻就手握重兵,又立下名垂青史的大军功,只要是家里有姑娘的,都想钓他这只金龟婿。” 郭将军笑了:“三郎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后生,可他这只金龟婿已经有主了,娃娃都两个了,还要硬钓,小心他这只金龟婿变成凶猛水蛟,把钓他的人嚼个粉碎!” 越家太不懂规矩,也太不了解三郎了,呵,自求多福吧。 …… 越大老爷回到别院的时候,越家下人已经收拾妥当,全部登车,等着越大老爷了。 越管家过来道:“老爷,都收拾妥当了,您直接上车就行。” 越大老爷听罢,看着一辆辆等着出发的马车,心里有些不舒服……还没当上皇后就这般把持家里的权利,等当上皇后了,越家哪里还有人能压得住她? “爹,您请上车吧,莫要让郭小将军等太久。”越臻见越大老爷站着不动,着急的说了这么一句。 越大老爷听罢,心里更不舒服了。 因此他没有登车,而是把越管家、越统领、越嬷嬷等人叫进别院里,又细细问了一番,看了随行人员名单跟物资册子,磨蹭了将近三刻钟的工夫,等越臻亲自进来给他赔礼道歉后,才交代留守管事:“看好别院。” “是。”留守管事恭敬应着。 越臻听罢,终于松了一口气,故意带着哭腔道:“多谢爹。” 越大老爷看向她,道:“你祖父最疼你,临终前是说了,你才华堪比男儿,要越家好好待你,切不可让你受任何委屈。” “只是你祖父也说了,你秉性也堪比男子,家里长辈需要好好引导一番才行……这女子啊,还是得软和一些,才能给自己、给家族换来大好处。” 越臻被说教,心里是不服气的,可她如今还要靠着越家支持,只能恭敬应道:“是,女儿记住了。女儿发誓,一定不会让家里人失望。” “嗯,你受教就好。”越大老爷还是挺疼这个女儿的,教导一番后,终于提步出府。 见到郭锵后,是道:“郭小将军,让你久等了,请海涵。” 郭锵笑道:“越大老爷可是大善人,帮了我们铜安府一把,我等您一会儿是应该的,不打紧。” 又看向后头的越臻,抱拳道:“这位就是有女状元之称的越大小姐吧,郭锵有礼了。” 越臻笑道:“女状元不敢当,只是虚名罢了,郭小将军才是抗击叛军的大英雄,某很是佩服。” 言罢,福身给郭锵行了一礼,姿势标准,笑容怡人,没有一处不好的。 可郭锵就是看得不太舒服,觉得她太僵硬了,还是元元跟小鱼姐比较鲜活。 “越大小姐太客气了。”郭锵又道:“越大小姐一个娇养的姑娘家要连夜赶路,真是太辛苦了。其实越大小姐不用跟着去京城的,救人的事儿,越大老爷做就成,姑娘家家的还是待在家里安全些,如今世道乱,要是碰上歹人,这辈子可就毁了。” 呵,刚刚他在外头等越家父女的时候,曾叔过来告诉他一些事了……这个女人竟然看上了秦大哥,真是太坏了。 秦大哥都成亲有两个孩子了,你还想嫁给他,也不怕被小鱼姐毒死! 越臻听着这诅咒般的话,脸色很是不好,不过她不能生气,还得面带笑容的道:“郭小将军不必担心,越家养着一批死士,一般贼寇与叛军是无法靠近越家车队。” 至于卫家军? “越家是以国为姓,曾经与大秦一样的诸侯国,而秦亡之后,越氏却延续至今,前朝正是因为越氏传承古老给越家册封了国公爵位……敬古乃是明君应有之举,卫家想要夺天下,就要礼待古 老世家,是不会对越家动手的。” 这? 郭锵听得牙疼……这么自夸好吗? 算了,既然她找死,那他就送她一程:“越大小姐不愧是女状元,一番话说得令人敬佩,时辰不早了,请上车吧。” 赶紧出城去找死,懒得应付你了。 越臻点头,上了马车。 越家车队动了起来,向着西城门行去,费了大半个时辰的工夫,检查妥当后,越家终于能出城了。 越臻还特地掀起车帘,给郭锵道谢:“辛苦郭小将军了。” 郭锵笑道:“不辛苦。” 苦得可能是你,珍重吧,秦大哥生起气来可是很凶的。 越臻听罢,含笑颔首,放下车帘后,心里很高兴……看来郭锵挺喜欢她的,跟秦侯通信的时候,应该会夸她跟越家一番,那她就更容易拿下秦侯。 “关城门!”郭锵下令了,是不想再跟这女人多废话。 砰砰砰,郭锵看着三重城门被一一关上后,带着兵马,赶回指挥使同知府复命,对郭将军道:“爹,越家父女的感情好像不太好,对进京的事儿,好像有分歧。” 是把越臻催着启程,可越大老爷当没听见,还把越管家等人叫进府里说话,最后越臻亲自去请才出来的事儿给说了。 郭将军道:“不管他们,总之你秦大哥不会吃亏就是。” 郭锵很信任秦三郎,听罢放下心来,坐下跟自家老爹一块吃晚饭。 越臻却是连夜赶路,颠簸得快吐了,什么也吃不下,可她越是遭罪,越是想要拿下秦三郎,不然苦头不就白吃了! 周二老爷家是两天后才知道秦三郎离开的消息,周五姑娘是痛哭了一场……秦侯走了,完了,她这辈子是彻底跟秦侯无缘了。 …… 此刻秦三郎这个香馍馍也收到了郭将军送来的消息,他很是不解……这些人是不是有病?世上的好男儿无数,为什么只盯着他一个? 这么找死,行吧,成全你。 秦三郎:“孟鸿!” 孟鸿赶忙过来了:“咋了?” 秦三郎把事情说了,是吩咐道:“断手断脚都可以,别让我看见她就行。” 烦人! 孟鸿是憋着笑,道:“你这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呃,我错了,她活该,一定给你清理干净了,绝烦不到你眼前。” 秦三郎这才满意点头……一个找茬的人,他凭什么对她怜香惜玉?他又不是脑子有病,再说了,小鱼会生气的。 “赶紧派人去办。”秦三郎说完,打马先走了。 孟鸿赶忙去安排,是派了一批死士营的人去找越家麻烦。 (本章完) 第2596章 未了心愿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596章 未了心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97章 带我走 三刻钟后,派出去探路的十名死士回来了,禀报道:“大老爷、统领,前方三里内没有陷阱埋伏,也没有叛军踪迹。” 越大老爷听罢,对越统领道:“那就即刻启程吧,天黑前赶到前头的镇子住宿。” “是。”越统领立刻对刚回来的死士道:“你们十人先赶去前头的玉兴镇包下客栈,再把镇上的情况摸一遍,定要确保镇上没有叛军跟贼寇。” “是。”死士们立刻启程,赶去玉兴镇。 越统领又让死士继续驾着三辆马车跑在前头探路,好在这一路上很顺利,没有再遇上什么意外。 车队疾驰一个多时辰后,傍晚时分到了玉兴镇。 提前来探路的死士们迎了上来,道:“大老爷、统领,镇上很安全,没有什么歹人。客栈已经包下,闲杂人等都已经清理干净,大老爷跟大小姐可以放心入住。” 越大老爷很满意,笑道:“诸位辛苦了。” 可越臻不满意,看着还亮着的天空,她又忍不住了要说两句了。 不过这回她学乖了,是恭敬的道:“爹,如今盛夏,天黑的晚,咱们不如再多赶个把时辰的路,如此也能快点到京城。” 快点追上秦侯,与他相遇生情! 越大老爷不答应:“不可,不留宿玉兴镇,咱们今晚就得宿在野外。那些设伏的歹人还没抓到,没准他们就流窜在附近,要是咱们宿在外头,一旦被他们包围,后果不堪设想!” 越大老爷看着越臻,苦口婆心的道:“臻姐儿,爹不怕死,可你是个姑娘家,不可冒险。” 你要是出事,一辈子完了不说,越家千年的名声也会尽丧,那越家就完了! 越臻是要做皇后的人,她很珍惜自己,虽然想尽快追上秦三郎,可最终点头答应了,不过她道:“爹,那咱们明天卯时就启程,多赶些路……求您了。” 说到最后竟是红了眼眶。 毕竟是亲生女儿,越大老爷见状也心疼了,点头道:“行,爹答应你,先进客栈吧。” “多谢爹。”越臻很高兴,听话的进了客栈,立马洗澡洗头,整个人终于清爽过来,歇了一刻多钟后,去陪越大老爷吃饭。 累了一天,原本是想好好吃顿饭的,可吃到最后,越大老爷却道:“臻姐儿,你要记住,心怀大志的女子不可太过儿女情长,否则是无法凤临天下的,你得控制好自己的情感。” 越臻本来挺高兴,听到这话,脸色一变,可很快就道:“爹放心,女儿不会为任何一个男人而坏了凤位大业。” 越大老爷:“你心里有数,爹就放心了。” 酷暑赶路太累了,越大老爷把该说的话说完后,就让越臻离开,自己很快就歇下了。 越臻也撑不住了,早早睡下。 只是因着天热又中了埋伏,大家都睡得不踏实,越臻更是子夜过后才睡着。 铛铛铛! 第二天卯时,天还黑着,铜锣就把越臻给惊醒了。 她很恼怒,可她想生气也不行,只因卯时启程的吩咐是她下的。 接下来的几天,越家的车队都走得很顺利,路上也打听到一些消息:“曹老爷家的库房被盗了,曹家积攒了两代人的金银财宝全都没了,曹老爷他爹要是地下知道这事儿,怕是得活过来掐死曹老爷!” “隔壁镇的彭老大人家也被偷了,一辈子当官得来的孝敬是都没了,还丢了个貌美丫鬟!” 越统领把打听到的消息全部禀告给越大老爷跟越臻,又道:“看来埋伏咱们的真是流窜的叛军,而瞧这架势,他们应该是怕了,不敢再打劫越家,是往那富贵却护卫薄弱的府邸去了,且他们抢劫的线路越发偏离京城,与咱们相隔越发远了,咱们能放心一些了。” 越大老爷松了 一口气:“如此就好,继续赶路吧,路上当心些就是。” 越统领:“是。” 因着‘叛军,不再盯着他们,越家车队上下都松懈了不少,继续朝着京城赶去。 只是他们错了,这些抢劫的事都是钱保顺他们做的,就是为了让越家掉以轻心,而曹家彭家的家财皆是来路肮脏的,钱保顺他们劫了也不会愧疚。 至于那个貌美丫鬟,已经拿着一包金银跟着情郎被护送去外地安家落户了。 …… 轰隆隆! 天上响起雷鸣声,大雨磅礴而下,道路变得泥泞起来。 咔! 一个惊雷劈下来,把路边的大树给劈倒了。 马匹被雷声惊到,有两匹马失控狂奔,拉着物资的两辆马车就这样消失在大雨里。 越大老爷看得心下恐慌,忙对越统领道:“赶紧找地方躲避,外头太危险了!” 要是所有马匹都受惊,他们都得死。 越统领道:“为今之计,只能退回清明镇了,最多两刻钟就能到!” 如今正是半下午,他们原本想再赶两个时辰的路,到越家庄子去歇脚的,如今看来是去不成了,必须返回清明镇。 “那就赶紧回去!”越大老爷喊着,又对驾车的越佟道:“控好车,别翻了!” 越佟:“是。” “越罡,赶紧掉头,把大小姐护送回清明镇,我护送大老爷过去,其余人等拉着最贵重的财物跟上,吃用的东西先丢在这里,走!”越统领招呼着大家伙,率先带着越大老爷的车驾离开。 然而,清明镇这个名字不吉利,必须得出点事啊。 因此当他们顶风冒雨来到清明镇,路过镇口牌楼的时候,高耸的牌楼突然轰隆一声,塌了下来! 得亏马车慢了几步,才没被牌楼砸中,可马匹被惊到了,嘶鸣着,前蹄高抬,在半空中踢腾几下后,扭头要往后头跑去。 可悲催的是,越臻所坐的马车就在后头。 砰——! 一声巨响,父女俩的马车撞在一起,车内的人被撞得七荤八素的,可意外的是,马车没有倒。 可这不是什么好事儿,两匹马是朝着不同方向,狂奔而去。 “越佟,控住马匹!”越统领大喊着,策马追上越大老爷的马车,高举大刀,纵身一跃,一刀砍断马匹两边的绳索,让马匹跑掉,救了越大老爷一命。 可越大老爷伤得不轻,手脚皆断,手骨刺破皮肉,露了出来。 “大夫,快过来救治大老爷!”越统领喊着,又赶忙吩咐其他死士:“赶紧去追大小姐的车驾,不能让大小姐有事儿!” “是。”越家死士盯着大雨,策马朝着越臻马车狂奔的方向追去。 然而,越臻的车驾,包括马车里的人,全被钱保顺他们劫走了。 (本章完) 第2598章 老婆子手段多 等越家死士追上来的时候,只看见晕死在泥地里的越罡跟两名死士。 “是副统领,快弄醒他们问情况!”越值喊着,赶忙带着麾下死士过来了,拿出几包药给他们吃下后,又用长针扎向他们的手掌虎口处,成功把他们弄醒后,问道:“副统领,大小姐在哪里?快说!” 大小姐是个姑娘家,是要给越家谋取大利益的,绝对不能有事儿。 可越罡脑子晕乎乎的,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还是旁边一个伤得比较轻的死士道:“应该是直走出镇子了……有绳索绊倒了我们的马车,车翻后,出来一批人,把我们打晕了~” 雨太大了,那绳索拉得又低,他们看不见绳索,疾驰的马车一过,就中伏翻车了。 越值又问道:“还有吗?说清楚,不然咱们都得死!” 最后半句话是对越罡说的。 越罡很害怕,可他只能摇头:“我晕得很早,连那批人都没看见。” 另外一个死士也点头。 越值见问不出什么来后,只能指着一个死士道:“你留下安置他们,其余人等随我追上去!” 言罢,翻身上马,带着麾下死士朝着镇子西头追去,一路追还一路留下记号,方便越统领他们找上来。 然而,越值错了,钱保顺他们根本没有出镇子,是直接把马车弄进镇里的一处别院去了,正是应家出事后被查封的别院。 “老大,敲哪只手脚?”范总旗举着个铁锤问钱保顺。 钱保顺道:“当然是右手跟右脚,这样她才能行动不便。” 范总旗:“万一她是个左撇子咋办?” 钱保顺嘴角抽搐,怒道:“故意找茬是不是?世家贵女怎么可能会有左撇子?那是会被人嘲笑的。” 就算她小时候是个左撇子,教养嬷嬷们也会给她扳过来! 范总旗呵呵一笑:“那我敲了?” 钱保顺:“赶紧的,别废话。” 敲完后他们还得回去跟秦侯复命。 “是。”范总旗举起铁锤,朝着越臻砸去,咔咔两声,越臻的右手右脚被敲断了。 “啊!”越臻惨叫着醒来,可她的眼睛被蒙着,是没看到钱保顺他们的长相。 钱保顺立刻拿出一块棉布,倒了药,蒙住越臻的口鼻,让她很快又晕死过去:“给这几个人再用一次***,确保她们彻底晕死。” “是。”死士营的将士立刻带人去给敬姑姑、越嬷嬷、大丫鬟用***。 “百户,好了。” 砰! 钱保顺踹了说话的将士一脚:“找死啊,喊老子老大……你三个月饷银没了,回去后还要加一顿军棍。” “是。”将士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死士营的军规之一,外出任务的时必须用化名,不可留下一点线索,让敌人找上来。 他犯了大错,活该被罚。 钱保顺:“行了,赶紧把痕迹清理干净,再做点伪装后就撤。” 可话刚说完,敬姑姑就撤下眼睛上的布条,看着他们,道:“原来你们是秦侯的人。” 呃,钱保顺他们懵了,赶忙拿出带有***的白布,又蒙上敬姑姑的口鼻。 然而,一会儿过去,敬姑姑还是目光清明的盯着他们:“没用的,我会医术,常年带着解***的解药。” 这? “娘的,给老子打晕她!”钱保顺怒了。 可敬姑姑道:“那我就去告发秦侯,说秦侯无故谋害越家。” 啊呸,什么无故谋害越家? 明明是越家姑娘先算计秦侯的,还不许秦侯反击了? 难道要秦侯乖乖被越家姑娘算计? 钱保顺冷笑道:“我们不是秦侯的人,且老子已经决定弄死你了 ,你根本没机会活着走出这座别院。” 说着拔刀就要佯装动手。 可敬姑姑也笑道:“如果你们想毒发身亡就杀了老妇人。” 什么意思? 这老虔婆给他们下毒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敬姑姑道:“我身上穿的衣服带着毒,你们搬动我的时候,已经中毒了,越大小姐她们之所以没事儿,是因为我每天都给她们吃解药跟扎针……用的是可驻颜的理由。” “老太婆,我们都好好的,没有任何不适,你别想诓我们。”钱保顺面上还是很镇定,又笑道:“且世上不止你一个厉害的人物,我们也有名医,你去死吧。” 然而,敬姑姑敢做这事儿就有把握自己会成功……砰砰两声,范总旗跟一名将士倒地不起,浑身抽搐起来! “老范、阿光,快救他们。”钱保顺赶忙带人冲过去,摁住他们的手脚,又用布团塞住他们的嘴巴,让他们不至于咬到舌头:“赶紧拿祛毒丸给他们吃。” 鬼爷做的祛毒丸还是很厉害的,能解很多毒素。 “没用的,毒发后得扎针引毒。”敬姑姑又道:“你们放心,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让你们带我走……我不想再伺候越家人了,求你们带我走。” “老虔婆闭嘴,这都是你害的,你还好意思让我们带你走,再说了谁知道你这话是真是假?你可是越家人,还跟越家认了干亲的!”将士们很生气,这老婆子的手段还真是多,气得他们想真的宰了她。 敬姑姑道:“我那是被逼无奈,要是我不跟着越家人下山,教导越臻医术,整个骏山观的人都得死。” 又求道:“我知道秦侯是好人,我会留给秦侯几种隐秘有用的药方子作为报答,但秦侯在我死后,一定要派人去护一护骏山观的人……她们都是苦命人,我不想连累她们。” “我还知道越家隐世的地方在哪里,能帮你们对付越家,你们带我走,一定不亏。” “够了疯婆子,赶紧闭嘴!”钱保顺骂着,很恼怒被人算计,可范总旗他们已经开始吐血,皮肤还出现大片的紫色,情况危急,他只能暂时妥协:“松开那疯婆子,让她过来救人。” 又警告敬姑姑:“再敢耍花样,老子保证让你被千刀万剐而死,再去那劳什子骏山观,杀光观子里的人,让你死都不瞑目!” 敬姑姑的眼里生出光亮来,赶忙点头:“后生放心,我一定不会再使坏,老妇人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且我得了重病,时日无多了,才会出此下策,请诸位海涵。” 钱保顺把敬姑姑说的话都记住了,不过面上依然恶狠狠的道:“废话真多,赶紧过来救人!” “诶。”敬姑姑应着,等将士给她松绑,把她的药箱递给她后,立刻过来,拿出药箱里的针,点上药汁后,开始救治范总旗他们。 (本章完) 第2599章 闹大了 敬姑姑年纪虽老,可动作麻利,左右开弓给范总旗跟阿光扎针,很快就让他们停止抽搐。 钱保顺瞧着,冷哼一声,暗道:老太婆还真有两下子。 可没敢说出口,生怕会影响敬姑姑行针,让范总旗他们有危险。 两刻钟多后,敬姑姑拔掉药针,道:“他们的毒素已经控制住,只要再连续行针七天就能彻底解毒,永无后患,可要是断上一天针,即使以后有名医给他们清毒,也会留下难以治愈的后遗症。” 娘的,老太婆果然手段多! 钱保顺是深吸好几口气,默默念了好几句‘不可对老人家动粗,后,才算冷静下来,拿出一枚毒药,递给敬姑姑:“秘制毒药,吃了就能跟我们走,否则我们不介意……” 敬姑姑不等钱保顺说完就夺过解药,一口吞了下去,还张开嘴巴,让钱保顺他们检查:“看清楚了,我已经吃下毒药。” 钱保顺咬牙:“算你狠!” 敬姑姑笑了:“不是我狠,而是我确实想离开越家,且我早就说过我有病,活不久了,吃几枚毒药不算什么。” 钱保顺呵呵:“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万一是骗他们的怎么办? 敬姑姑摇头,没再争辩,只提醒道:“越家死士很厉害,这里不能久待,咱们赶紧走吧。” 竟是催促起钱保顺他们来。 钱保顺又被气到了,可敬姑姑提醒得对,他立刻吩咐道:“赶紧把痕迹扫干净,小陈你们小旗负责护送老范跟阿光,老七带人看好老太婆,别让她趁机作乱,阿旺你们留下,配合我弄个声东击西。” “是!”兄弟们是分头行动起来。 轰隆! 外头依然风骤雨急的,清明镇的一座别院里,突然冲出一辆马车来,正是越臻的马车。 拉车的马匹被扎了一刀,又被雷声吓到,是无头乱奔着,跑了一会儿后,砰一声,撞到一家茶棚,轰隆,把棚子给撞塌了。 马匹又被吓了一大跳,撒蹄狂奔。 茶棚东家听见声音,赶忙戴着个斗笠跑出来看,见到茶棚塌了,是大骂着:“那个杀千刀的把我王家的茶棚撞倒了?赶紧出来赔钱,我王家姑爷可是衙役!” 王娘子也出来了,看见这养家糊口的茶棚倒了,忙道:“他爹,赶紧去司吏坊报官吧,得把贼人捉住,不然这损失谁来赔?!” “诶诶诶,我这就去,你赶紧进去,锁好屋门,看好孩子……听说最近有叛军流窜,没准是叛军来咱们镇上造孽了。”说到最后,王东家都吓得腿软了。 王娘子也吓得要死,赶忙拽住自家男人:“那你别去了,万一在路上碰见叛军咋办?咱们清明镇可没有秦侯!” “莫说遇上叛军,就是遇见阎罗王也得去报官啊,不然真有叛军来了镇子,杀光咱们一镇子的人咋办?你赶紧进屋,我先走了,很快就回来,莫要担心。”王东家说完就一头扎进雨里,跑去司吏坊。 司吏坊的书吏跟衙役听罢,吓得脸都白了,可很快又道:“赶紧敲锣通知镇上的人,再让富贵老爷们,以及世家豪族留守在别院的管事们出人手,护卫清明镇,不然大家都得死!” “是!”司吏坊的六个衙役全部出动,敲锣通知大家伙,又去富户老爷家借人手,一时间,整个清明镇都热闹起来了。 而因着越家是刚到清明镇的,是被重点照顾了,书吏带着两个衙役围住他们包下的客栈:“姓氏名谁,打哪来的,要往哪去?可有过路文书?保举人是谁?家里主要亲戚都是那些,全部说清楚!” 越管家本就焦头烂额的,听罢是恨不得自己也晕死过去,好不处理这麻烦事儿。 而更麻烦的来了…… “唐书吏,应家被封的别院里进人了, 全是妇人,还有个貌美的年轻姑娘,可能是叛军掳走的良家女子!” 越管家听罢,脑子如遭雷击,忙问:“应家被封的别院在哪里,快带我去!” 又道:“什么被叛军掳走的女子,没有这回事儿!” 要是这话传出去,大小姐的名声可就全完了。 唐书吏听得不满,道:“你激动什么,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们是何人还没查清楚,都老实待在这里,那都不许去。周叔你留下看守他们,其余人等随我来。” “不行,我一定要跟去,否则你们谁也不能走!”越管家生怕那女子真是越臻,是死命拦着,还搬出钟家来:“京城钟寰大人乃是我们主家的姻亲,你们要是对我们不敬,当心钟寰大人灭你们满门!” 又喊来几个死士,当场劈了几张桌子后,冷笑道:“瞧见了吧,我们有本事治住你们,只是我们主家是世家名门,没有恶意,这才对你们手下留情!” 镇上就六个衙役,肯定是打不过这些人的,唐书吏怕了,只能同意:“成,你跟来吧,不过在没查清楚你们的身份前,你们不能离开清明镇……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叛军假扮的?” “赶紧带路!”越管家没空跟唐书吏废话,是催促着,跟着来报信的衙役赶去应家被查封的别院。 等看见躺在地上,还被人敲断手脚的越臻后,是嗷叫一声,晕死过去。 “看来是认识的。”唐书吏又道:“赶紧去把田老大夫请来救人。” 那个姑娘断了手脚,不好搬动。 “是。”衙役赶忙去把田老大夫请来了。 田老大夫很是费了一番工夫才把越臻的断手断脚给包扎好,而后才有空去看越嬷嬷们,见她们只是中了***,给她们吃了解药后,两人就醒了。 越嬷嬷醒后,是懵了好一会儿,看见越臻后,扑过去哭道:“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快醒醒啊!” 又看见晕倒的越管家,是惊道:“越管家,你不是跟大老爷在一起吗?怎么会在这里?快醒醒啊!” “还有我家罡儿,我罡儿在哪里?可还活着?!” 越管家吃了药,本来已经醒了,可听见这话后,是装晕了……越嬷嬷你老糊涂啊,怎么能说出越字来?这姓氏一说,想要隐瞒身份离开这里就不成了,大小姐的名声也算是完蛋了! 越臻的大丫鬟也机灵,瞧见情况不对劲后,身子摇晃几下,也晕倒在地。 田老大夫很疑惑:“***不是解了吗,怎么还晕着?” 大丫鬟:“……”一边去,别拆穿我,否则我会被主家处死的。 “这位嬷嬷,你别激动。”唐书吏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 越嬷嬷这才明白坏事了,她吓得不轻,明白后果严重后,干脆一咬牙,也晕倒在地。 “……”唐书吏指着她们道:“田老大夫,你的药到底行不行,怎么救醒了又晕的?” 田老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老夫可是附近几个镇子的名医,还师承京城楚申药行,医术怎么可能不行,她们自己装晕,老夫有什么办法?十两银子,赶紧给钱,老夫要回家了!” 哼,那姑娘的手脚可是费了他不少治骨伤的好药,别想不给钱。 ……0.0昨天去社康打了第三针,遇到很好的医生,帮我看了左右颌骨一松一紧的毛病,这个病症折磨我两三个月了,一直没好转,每次吃饭左边脸都比较空,吃饭的快乐都没了,很担心会穿孔,或者脸歪,昨天医生看了,说是颌面骨或者颌韧带的问题,见我比较担心,耐心的跟我讲了二十分钟,说了不会穿孔,以及一些吃东西时的注意事项,还给了个专门治疗这方面的骨科医院,教我挂什么科室,让我去看,真的很温柔耐心,而且社康没收钱……我担心了它很久,因为不了解这个病,所以就会很担心害怕, 昨天医生说了后,算是安心一半了,很感激她。。我很好,不用担心。。。渣更新很对不起大家,鲁老贼快死了,接着是景元帝死,新朝建立,之后就差不多结局了。最后,祝大家都平安、健康、勇敢坚强,爱你们,加油! (本章完) 第2600章 后悔与狠辣 唐书吏:“放心,这越家瞧着挺有钱的,诊金、药钱、谢礼一定少不了您老的,不过现在是给不了的,得等越家老爷醒后再说。” 田老大夫:“哼,老夫就知道会是这样。你一定记得问他们要银子啊,最近银子难赚,十两银子能买两亩地的!” 唐书吏摆摆手:“知道知道,您老赶紧回去吧。” 见天色已经黑透,又拍了两户人家的壮丁送田老大夫回去,免得暴雨过后道路泥泞,他摔上一跤,附近几个镇子的疑难杂症都没人会治的。 两户人家的壮丁还有点不乐意,因为他们想留下来看好戏,可被唐书吏瞪了一眼后,赶忙道:“诶,一定把田老大夫安全送回家。” 等田老大夫走后,唐书吏看着越管家跟越嬷嬷几人道:“诸位,都起来吧,不然我只能让镇上的青壮年把你们家大小姐抬回沈家客栈了。” 大小姐经过这一朝,名声已经大损,要是再被这些卑贱的乡民碰到手脚,他们这些下人是想活都难了。 越管家只能睁开眼睛,沉着脸,一脚踹向晕倒的大丫鬟:“不想全家都死就赶紧起来!” 又看向越嬷嬷,道:“还有越嬷嬷你,也别装了,不让你的儿孙可就完了。” 大丫鬟跟越嬷嬷只能起身,跪在越臻身边,哀戚的哭。 唐书吏道:“门板来了,别哭了,赶紧把你们家小姐抬上马车,运回沈家客栈,这里是叛臣应家被查封的别院,不能久待。” 越嬷嬷跟大丫鬟只能照办,是哭哭啼啼的越臻抬上门板,再吃力的搬上马车,因着力气不够,途中还差点让越臻翻下门板,得亏有衙役帮忙扶住门板,才没有出事儿。 等回到沈家客栈的时候,越大老爷已经醒了,得知发生的事情后,是雷霆大怒,大骂着:“你们这些废物是怎么保护大小姐的?要你们何用?来人,把越罡拖下去,砍了!” 越嬷嬷听见这话,是连越臻都顾不上了,赶忙冲上客栈二楼,哭喊道:“大老爷息怒,不能砍,不能砍越罡啊!” 越大老爷听得大怒,是骂起越管家来:“越佑是怎么办事的,这么大的镇子就找不到一处别院租住吗?包下的这是什么破客栈,连个客院都没有,就上下阁楼,说句话都能听见!” 沈掌柜有点生气,你们暴雨天来拍门,还那么多伤患,我冒着你们会死在客栈里,让我家客栈成凶宅的风险让你们进来住,你还瞧不上我家客栈了? 越管家赶忙过去找沈掌柜,递给他一张银票:“三百两,带着你们客栈的人全部离开,等我们走了你们再回来,做饭烧水的活计我们有人干,不必多说废话。” 沈掌柜正懒得伺候他们家,是拿过银票,道:“只能管六天,六天后还要继续住的话,得再交钱。” 越管家不耐烦的道:“知道,赶紧带人走。” 沈掌柜赶忙拿起一个梆子,大敲起来,冲到客栈后院喊着:“都把手里的活计给停了,所有人都放假回家去,工钱照给!” 这等好事,不干的是傻子,大家伙立马收拾东西跑了,半刻钟后,整个沈家客栈只剩下越家人跟唐书吏他们。 莫名的,唐书吏开始害怕起来……这黑灯瞎火的,越家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不会为了保住姑娘的名声把他们给灭口了吧? “越家的事儿,让越家人先自己处理着,咱们继续巡逻镇子,找叛军踪迹,赶紧的,走走走!”唐书吏是脚底抹油,溜了,还很鸡贼的连夜送出三封信,一封给所在府城的衙门、一封给县城的岳父家、一封给乡下的伯父家,言明镇上出了点事儿,要是他全家突然遭遇不测了,就把信送去京城,说他因着发现应家暗地里的同谋跟叛军联手了,所害被害了! 唐书吏还是有点本事的,这样一说,京里肯定会重 视,那他即使死了,也能为自家报仇,不至于死不瞑目。 …… 沈家客栈,越臻已经醒了,可她听完今天的事情后,整个人都沉默不语,许久之后,竟然哈哈的笑出声来。 越大老爷瞧着都害怕,原本想要痛骂她的,此刻只能道:“臻姐儿,你别难受,爹会把今天的事情处理好的,只是你我都受了重伤,是无法再去追秦侯了,要先养伤再说。” “可以。”事到如今,越臻只能答应,不过:“我要爹即刻送信回越家,让越家跟其他隐世的世家豪族们攻上骏山观,我要骏山观人畜不留!” “再让他们各家发动人手,搜寻敬生的下落,我要她受尽千刀万剐而死!” 敬生那老太婆竟敢背叛她,她必须要弄死她,否则她这辈子都无法出掉心中闷气。 越大老爷答应了:“爹会安排的。” 越臻又道:“还有这个镇上看见我狼狈样的人,包括那个老大夫,全都要死!” 她越臻乃是凤临天下的命格,怎么能让这些贱民看见她不堪的模样? 还有…… 越臻把目光落在跪在屋内的越管家、越嬷嬷、大丫鬟等人的身上,权衡利弊后,目光盯在大丫鬟身上:“拖下去,犒劳过越统领他们后再处死。” 大丫鬟吓得脸色惨白,磕头哭求着道:“大小姐饶命,奴婢对您最是忠心,绝对不会把事情说出去的,求求大小姐……” 哐当! 越臻用左手抓起药碗,直接砸向大丫鬟,朝门外吼道:“都聋了?给我拖下去给死士享用,再敲断手脚,割断舌头,让她疼够四个时辰后再埋了!” 这样的惩罚,连越大老爷都看不下去了,阻拦道:“臻姐儿你冷静点,不可这样虐杀伺候过你……” “冷静?我被人害成这样,这辈子都快完了,你还要我冷静?呵,爹,您可真是心善,是因着二妹这个女儿给您谋利益,所以您不在乎女儿了?可女儿在乎自己,这些刁奴必须死,否则女儿要是完了,越家也得陪葬!” 越臻面目狰狞,说出来的话疯癫吓人,越大老爷是真的后悔了,他就不该听信术士的话,把女儿当皇后养,更不该让女儿下山,让她去钓秦侯。 如今是金龟婿没钓到,还被拖进了泥潭里,差点把全家都给毁了。 “爹,赶紧照办,只要您支持女儿,女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女儿可是凤临天下的命格,可要是……” 您不支持女儿,女儿就跟越家同归于尽! 越臻没有把话说完,可越大老爷已经听明白了,是后悔得想拔刀了断自己,可事到如今,他只能沦为越臻的刀子,给越臻善后:“进来,拖走!” (本章完) 第2601章 全都不好惹 “是。”死士们赶忙进来。 大丫鬟见自己是必死无疑了,且越臻狠毒,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家人,干脆豁出去了,高喊出一句:“你们都看见了,越臻狠毒不讲情面,你们都是有家人的,为她卖命的后果可能就是自己惨死、自己家的女子被睡,你们别傻了,趁着自己还活着,赶紧给全家找出路吧!” “尤其是你越嬷嬷,你跟你儿子都犯了大错,等她恢复过来后,一定会灭你家满门,把你孙子孙女送去娼门伺候男人!” 这话说得太诛心,在场的死士都愣住了。 越臻气得发抖,怒道:“你们都死了,赶紧把这贱婢的舌头给我割了,把她拖出去用刑!” 越统领赶忙冲过来,砰,一个手刀把大丫鬟打晕:“来人,扛走。” “是。”一名死士赶忙过来,把大丫鬟扛走了。 越统领看向越大老爷,问道:“大老爷,要如何处置蔓歌丫头?” 越臻怒道:“本小姐刚才的命令你没听到吗?照办!” 越统领:“属下听见了,可那样处置蔓歌丫头,会给大小姐带来大坏处。” 越大老爷道:“越统领说得对,臻姐儿你好好养伤,莫要管这事了,为父会处理。” 他转头对越统领道:“速速杀了就成,莫要弄别的。” “是。”越统领赶忙领命去办,很快就拿着一个盒子进来了,盒子上还放着一只戴着耳环的耳朵:“大老爷、大小姐,丫鬟蔓歌已被处死。” 越大老爷点头:“嗯。给他们看看,让他们记住蔓歌的下场。” “是。”越统领把盒子拿到越管家、越嬷嬷面前,强迫他们盯着盒子里的人头看了半刻钟的工夫,把两人看得脸色惨白,磕头发誓:“大老爷、大小姐,老奴记住教训了,以后就算全家丧命也要保证主子的安全,不敢再有一点点私心!” 说到最后已经痛哭流涕。 越家父女还要用到越管家跟越嬷嬷,见他们知道怕后,是道:“记住你们说的话,再有下次,你们自己知道下场,滚下去办差。” “多谢大老爷!”越管家跟越嬷嬷如蒙大赦,磕头谢恩后,赶忙起身离开。 越大老爷又交代越统领:“让人拿去埋了,你在外头守着。” “是。”越统领出去了,给他们把门关上后,越大老爷跟越臻又在里头商议事情。 期间,屋内传来一些争吵声,可最终是趋于平静。 又一会儿之后,越大老爷把越统领跟越佟喊进来,让他们把自己抬走,又交代道:“让越值带人保护大小姐的安全,越罡那废物不能用了。” 要是越罡能像越统领一样本事,臻姐儿也不会被人掳走,闹出这样大的事情来。 “是。”越统领把越大老爷送回住处后,把越值喊来,让他带着麾下死士去保护越臻。 而越统领是没能休息,去办越大老爷父女商议好的事儿。 …… 第二天,越大老爷在沈家客栈摆宴,把司吏坊所有人、田老大夫一家、镇上的富户老爷们、以及茶棚王家请了来,先对他们自报家门:“我家乃是前朝越国公家,因着前朝末期太乱,全族隐世百年,跟京城钟寰大人家是亲戚,这回出世,是奉曾祖母遗命去京城钟家省亲,还与江淮都指挥使同知郭大人认识。” 说完,拿出他家曾祖母的玉佩给众人看。 镇上的富户老爷们全都站起身来,惊道:“原来是钟寰大人家的亲戚,失敬失敬。” 越大老爷等他们行完礼后,开始跟他们解释起昨天的事儿:“昨天大暴雨,雷声惊了拉车的马匹,我家车队因此乱了起来,我跟小女是因此受伤。” “越嬷嬷母子见小女受伤太重,是不宜搬动太远,就把小女安顿到别 院里落脚,而马车是没空管了,怎知那马车撞塌王东家的茶棚,闹得王东家以为是镇子进了叛军,跑去司吏坊报官,生出这一连串的误会来。” 又把越罡母子、以及两名死士喊来,让他们各自陈词。 越罡:“我们把大小姐安顿好后,担心会大老爷的安危,是往回走寻找大老爷,怎知又被乱窜的马车撞倒,受伤晕倒了,所幸被越值所救,这才没有死在路边。” 越嬷嬷点头:“事情就是这样,越家没有遇上什么叛军,全是惊马惹的祸。” 又哭道:“只是可怜我家大小姐,受了一场重伤,还累了名声……是我们做奴才的没有伺候好她,害了她,呜呜呜~” 唐书吏算是个有点见识的人,为人也聪明,听完这些话,是全都懂了,很是配合的道:“这位嬷嬷别哭了,都是王东家的错,没有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乱说是叛军进了镇子,害得大家伙恐慌了一场。” 又向越大老爷保证:“您放心,等府衙的大人来了,我们会实话实说……越家路过清明镇,因着惊雷使得马匹受惊狂奔,让大小姐手脚受伤,所幸有越嬷嬷等忠仆护着,这才转危为安,只是情急之下,进了应家查封的别院落脚,并不是有意要擅闯朝廷查封的别院。” 这话说得,越大老爷差点窒息了,舌头发硬的问唐书吏:“你们把事情报给府衙了?” 唐书吏点头,一脸为难的道:“嗯,昨晚就报上去了……这叛臣家被封的别院进了人,我等必须上报,还请越大老爷恕罪。” 言罢,起身给越大老爷行了一礼,又冲王东家道:“事情皆是因着惊马撞倒你家茶棚引起的,赶紧过来给越大老爷磕头赔罪!” “是是是。”王东家都快吓死了,赶忙过来跪下哭道:“大老爷饶命,实在是最近叛军闹得太凶了,家里茶棚倒塌的时候,我又听见马匹的嘶鸣声,以为是叛军骑马杀来镇上了,这才跑去报官,闹出了昨天的事儿……求求您,别杀我,我不是故意的!” 言罢大哭出声,哐哐哐磕头,瞧着可怜极了。 越大老爷气得手抖……刁民,竟敢说出这种倒逼他家的话来,要是王家真死人了,整个镇子的人都会怀疑到他家头上来,那其他想要争夺皇后之位的世家豪族得知后,一定会大做文章,越家就惨了! 越管家忙道:“王东家这是做什么?我们家大老爷是仁善之人,不会对你家怎么样的,快起来,免得累到我家大老爷名声。” 王东家惊喜的问:“这么说,越大老爷不找我家麻烦了?诶哟,真是大好人啊,小的多谢越大老爷!” 言罢又开始哐哐磕头,把越大老爷气得不轻……你上坟啊,爷还没死呢,磕什么磕,赶紧起来! (本章完) 第2602章 见面与告知 而王东家会说这些话,全是唐书吏教的。 唐书吏昨晚溜出沈家客栈后,即刻去找王东家,言明他家闯了大祸,要想活命,就得听他的。 大家都是一个镇上的老熟人了,王东家信唐书吏,就照办了。 唐书吏还去了田老大夫家,也交代了他一番。 因此等王东家被越管家搀扶起来后,他老人家看着越大老爷,笑呵呵的道:“大老爷,您家大小姐的手脚伤是老夫给治的,还没给银子呢,您看是不是给一下?” 越大老爷听得又差点窒息……刁民,都什么时候了,还只知道要钱! 然而,为了越家的名声,他还得装,让越管家拿出一张银票,递给田老大夫后,笑道:“多谢您老替小女接骨。” “医者仁心,且是收了钱的,当不得越大老爷的谢。”田老大夫接过银票,见是一百两后,惊得站起身:“一百两,太多了……越大老爷果然心善,老夫多谢您了!” 越大老爷嘴角抽搐,听前半句,还以为你会把银票退回来,原来也是个贪财的老东西:“不用谢,这是您老该得的。” 田老大夫收起银票后,又问道:“越大老爷,你们是要去京城省亲?” 越大老爷点头,再次炫了一把亲戚:“嗯,家里跟钟寰大人家有亲,去他家拜访一番。” 田老大夫笑道:“那能否请您帮忙捎带一根老参去京城楚申药行?这是楚申药行的大管事拜托老夫寻的,上个月还来信问了,没问两天我就寻到了。只是老参太贵重,我不敢自己送去,不过越家是钟大人家的亲戚,人手充足,越大老爷还仁善,拜托您帮忙送去,老参定能安全送到。” 越大老爷皱眉:“田老大夫跟楚申药行的大管事认识?” 田老大夫点头:“认识,认识,我以前在楚申药行坐诊,十年前才赎身回家乡的,药行大管事至今还喊我田哥呢,楚申药行在清明镇也有别院的。” 这? 越大老爷恨不得晕死过去……晦气,这清明镇太晦气了,他家就不该进来! 如今好了,这些人全都是有些背景的,他家是不好弄死他们了。 “怕是不行了,我与小女都受了骨伤,过几天就得去越家庄子修养,起码得养上三个月,会耽误送参的事儿,田老大夫另外找人吧。”越大老爷拒绝了。 田老大夫颇为遗憾:“那老夫只能写信给大管事,让他派人来取参了。” 越大老爷今天是出师不利,抑郁了,不想再见这些晦气东西,是道:“诸位,我手脚的伤还疼着,就不陪大家吃席了,先上楼休息。” 唐书吏他们赶忙起身相送。 不过唐书吏又说了一句让越大老爷差点骂娘的话:“越大老爷,府衙的人过几天就来了,请您等他们来了,把误闯应家别院的事情说清楚后再离开,多谢了。” 越大老爷差点吐血,可只能答应下来:“成。” 言罢,再也撑不住了,让越佟等人抬他上楼。 楼下,唐书吏他们是欢欢喜喜的吃宴席……都是他们没吃过的好菜,不吃可惜了,且田老大夫已经悄悄验过菜了,没毒,可以放心吃! 不仅吃了席,他们还把剩菜带回去给家里人尝鲜,越管家在旁边看得也快窒息了。 越臻知道楼下发生的事情后,气得砸了药碗,暗暗发誓:一群贱民,都给我等着,等我当上皇后,你们都得死于非命! 然而,歇歇吧,你就没这命。 经过这事儿,越家算是彻底被困在清明镇了,越臻这辈子也彻底跟秦三郎错过了,不过越家倒是给秦三郎送了一个关键人物。 …… 七月初四的时候,秦三郎已经带着贺岷他们抄近路,快追上鲁老贼的车队了,此刻正在落脚 地拿着舆图,跟将士们说着后天怎么劫住鲁老贼的计划,可狼群突然叫了起来:“嗷嗷呜!” “怕是有人闯入,贺叔你们保护秦侯,死士营的人,跟我来!”孟鸿赶忙带着将士们冲出屋子,手里毒箭对着黑暗的四周,一声商量也没有,立刻放毒箭杀敌。 嘭嘭嘭! 毒药包炸开,形成一片毒雾。 然而,奉庄头他们是毫发无伤,朝着孟鸿这边喊道:“我们是来拜见自家二姑爷的,没有恶意!” 二姑爷? 孟鸿:“你们是鲁老贼的人?好啊,你们绑了秦侯的岳父岳母还敢找上门来,信不信我们西北军让你们有来无回!” 又警告道:“赶紧弃械投降,不然你们都得死!” 奉庄头为了见到秦三郎,是很爽快的道:“好,我们投降,你们过来抓我们吧!” 呃,这话说的,孟鸿愣住了,又骂道:“老贼,想要诈降反扑我们?你别做梦了,老子可是跟戎贼打过仗的,还能不知道你这点小伎俩!” “你废话真多,让秦侯出来,我们有鲁老贼的重要情报要告诉他!”奉庄头是失去耐心了,直接喊出声来。 孟鸿:“有什么情报就说,我会转告秦侯,万一你们带着强弩箭,趁机射杀秦侯怎么办?!” 奉庄头发誓,等见到二姑爷,把正事说了后,一定揪住这人暴打一顿,这货太能浪费时间了! “我们收到胡观主的消息,最近在彻查鲁老贼,发现他可能不是真的鲁二老太爷,而是另外一个危险人物!” 啥意思? 秦侯夫人的姥爷是个假货? 孟鸿他们着实惊了一把。 秦三郎出来了,道:“过来说话,一个人过来!” “多谢二姑爷。”奉庄头独自走了出来,双手高举着,且没有带任何武器,是诚意十足。 “请。”秦三郎把奉庄头请进屋后,只留下游平这批人,其他人是先出去等着,问奉庄头:“你是胡观主的人?你查到什么?鲁老贼的真实身份是谁?” 奉庄头道:“请二姑爷给末将纸笔。” 末将? 秦三郎剑眉紧皱,看来这人不简单。 他看向游平。 游平很快就把笔墨纸砚拿来了,而后站在秦三郎身前半步的位置戒备着,以防奉庄头突然暴起,行刺秦三郎。 奉庄头执笔,把秦三郎问的事情都写了下来,放下笔后,退开几步,让秦三郎看。 秦三郎也是经过大风浪的人,可看见奉庄头写下的内容后,还是惊了一把……鲁老贼可能是奉哀帝太子,而这个奉庄头是前朝宫军首领! 前朝宫军与御林军差不多,不过前朝覆灭之时是全军覆没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残部留存世上。 (本章完) 第2603章 杀老贼 “你们有多少兵马?可是所有兵马都出动了?”秦三郎问。 奉庄头回道:“出动了七成兵马,五成全都撒在外头调查当年的旧事,有两成兵马跟着我来见您。” 那两成兵马也不少,足足有三千多人。 而领着三千多人摸近秦三郎的落脚地附近才被发现,可见这批大奉宫军的实力很强悍,比死士营的将士还要厉害一些。 秦三郎想了想,道:“不用查了,把那五成兵马全都叫回来,随我劫杀老贼。” 奉庄头一愣,明白了秦三郎的意思,可是:“请二姑爷恕罪,末将先前骗了您,我们目前为止还没有查到鲁二老太爷就是奉哀帝太子的证据……此事太大,必须证据确凿方能动手,不然万一杀错了人,我们如何对得起鲁家跟第一任胡观主?” 秦三郎直截了当的道:“不管老贼是奉哀帝太子还是鲁二老太爷,他都没有活着的必要了……鲁二老太爷只有我岳母一个孩子,无论老贼是死是活,都不影响我岳母成为你们的新主人。” 又道:“从今往后,我岳母就是你们的主子了,而鲁老贼闹出来的事儿太多,他必须死!” 这? 奉庄头震惊不已……他以为自己够狠了,没想到这个年轻的二姑爷更狠,竟是不在乎真相,只要尽快弄死‘鲁二老太爷,。 秦三郎看着奉庄头,道:“你们想要真相,等事情落定后可以再去查,可老贼必须尽快死,他晚死一天,顾家跟本侯就有可能被他拉进争位的泥潭里,这件事已经牵扯到本侯身上,所以怎么做决定,本侯说了算,轮不到你们来说了。” 奉庄头有些生气,也改了自称:“我过来见你是为了让你多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查出真相的,不是来帮你去杀鲁二老太爷的。” 秦三郎无所谓的道:“本侯不需要你们帮忙,你现在就可以走。” 奉庄头噎住了,可他又不能拿秦三郎怎么办,毕竟是真的二姑爷。 见他很重视顾家,又说了一句:“要是这个鲁二老太爷是真的,你却杀了他,以后要如何面对自己的妻子跟岳母一家?诛杀妻子的外祖父,有这等心结横亘着,这以后的日子可就过不下去了。” 秦三郎:“你放心,小鱼永远都支持我。至于岳母,她虽然只是个农家妇,可她最在乎自己的儿女,鲁老贼已经威胁到她的儿女,那无论老贼是不是她亲爹,她为了儿女们,也会大义灭亲。” 又道一句:“何况鲁老贼八成不是我岳母的亲爹,世上没有亲爹会残害自己唯一的血脉。” 鲁老贼除了岳母以外,可没有其他孩子了,所以鲁老贼如此薄待唯一骨血的行为,很反常……世上的事儿,只要反常了,一般都藏着大问题。 奉庄头听罢,沉默不语。 秦三郎道:“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世间万物皆会自然更替的道理,大奉不行了,有大楚来替代,鲁老贼快入土了,你们也该换个主子了。” 又道:“给你一晚上考虑,卯时启程前,你做出决定便可。” 言罢,让游平把奉庄头请出去。 奉庄头忙道:“等等,有句话,我想问问二姑爷。” 秦三郎:“问。” 奉庄头:“二姑爷可有想过当皇帝?不是大奉的皇帝,而是以你秦家为国号的皇帝?” 奉庄头觉得,这个诱惑肯定比复辟大奉更能吸引秦三郎。 秦三郎笑了:“为何你们都以为我想当皇帝?我称帝之后要做什么?娶尽天下各势力的姑娘来跟你们二表姑娘争宠吗,最后再灭掉外戚,让顾家、鲁家彻底在世上消失?” 这,奉庄头肯定是不想看见这样的。 可是…… “古往今来,手握重兵者,大多都想坐上龙椅。” 秦三郎:“那是别人,我秦穆并不稀罕那张椅子。” 言罢,不欲多说,对游平道:“把奉将军请下去看守好。” 又对奉庄头道:“你想走可以,但不能往京城走,我不会让你去帮鲁老贼,给我添阻力。” 老贼,他杀定了! 游平过来道:“奉将军,请吧。” 奉庄头盯着秦三郎看了一会儿,才转身跟着游平走了。 孟鸿他们在院子远处的空地上守着,瞧见奉庄头出来后,起身走过来,见奉庄头脸色沉沉的,是道:“老头,可是跟我们秦侯谈妥当了?谈不妥当也别谈了,安安心心跟着我们秦侯干就是,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然而,奉庄头正不爽着,见孟鸿又过来讨嫌,是直接动手了。 咔、砰、嗖三声,奉庄头一踢一掌一个快刀,削掉孟鸿大刀的穗子。 孟鸿惊出一身冷汗:“老头你找死!” 不过老头的身手确实令人惊艳,眨眼间就削掉他的刀穗,要不是老头手下留情,他怕是要受伤……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奉庄头没有搭理孟鸿,只对游平道:“带我们去落脚。” 游平带着奉庄头他们去安顿了。 孟鸿跑去见秦三郎,对他道:“那老头很厉害,能用,且我偷偷去看过他麾下人马的装备了,瞧着是有钱的主,一定得把他收服了,这样咱们不但能得到一批厉害人马,还能得到很多财物。” 想想都让人流口水,那老头是块大肥肉啊。 秦三郎道:“得他自己做决定。” 是把让奉庄头考虑一晚上的事情跟孟鸿说了。 孟鸿听得很是可惜:“三郎你就是教养太好了,他自己送上门来的,应该立马收服才对,还给他选择,要是这块肥肉飞了咋办?” 刚刚打照面的时候,老头的脸色很不好,极有可能翻脸。 秦三郎:“这种事儿得自愿,不然收了会有后患。” 又道:“让将士们抓紧时间休息,明天卯时启程赶路,后天必须截住老贼,弄死他,结束这事儿,尽快回西北去,免得戎贼会趁机反扑。” 孟鸿皱眉:“要杀老贼?不是囚禁起来让他自己老死吗?” 毕竟是秦侯夫人的姥爷,是长辈,杀了可是大逆不道,会影响三郎的名声,因此贺叔等人给三郎的建议是囚禁到死,不杀老贼。 秦三郎:“他是个假货,所以就算弄死他,外人也说不得什么,于名声无碍。” 孟鸿这才放心:“那就好。” 他就怕鲁老贼的死会让三郎跟顾家的名声尽毁。 (本章完) 第2604章 杀老贼【2】 翌日。 卯时不到,大家伙就起来了,吃了干粮后,准备启程。 奉庄头也带着人马过来了,对秦三郎道:“二姑爷,我们跟你去,可最后会不会帮你,还没决定,要等其他人送来新消息后再说。” 孟鸿怒了:“你这老头真不识好歹,我们秦侯愿意收你们那是你们的福气,你还敢嫌弃,信不信我揍死你!” 奉庄头没搭理孟鸿,只看向秦三郎,等他回复。 秦三郎答应了:“可以。” 孟鸿跟贺岷等人听罢,很担心,赶忙过来,小声对秦三郎道:“那老头太危险,带着不安全。” 孟鸿又把昨晚自己试过奉庄头身手,结果输给对方,以及昨晚毒箭没能药倒奉庄头的事儿都说了, 又加上一句:“他既然有厉害的解药,就一定藏着凶猛的毒药,万一给你下毒,那就完了。” 秦三郎:“孟大哥不用担心,有堂舅在,他们的毒药害不了我。且把他们带在身边,能更好的盯着他们,大丰村的人也能更安全一些。” 又看向贺岷,道;“贺叔,我想收服他们……我爹跟贺爷爷都说过,做很多事情都是要冒风险的,只要这个风险值得就行,这批人值得我冒这个险。” 贺岷听罢,知道他是一定要带着奉庄头他们上路了,只能点头支持:“你说得对,贺叔听你的,不过得我亲自盯着他们,以免他们暗地里偷袭,对你不利。” 目前也只有他有这个本事。 “成。”秦三郎点头同意了,瞥见鬼爷过来后,是道:“堂舅和鹰食帮的人跟你一起盯着他们。” 昨晚孟鸿离开后,他又见了鬼爷,把奉庄头的事儿、鲁老贼可能是奉哀帝太子的事儿,都告诉了他,又一起商议了一番对策,这才歇下。 “老贺,走吧。”鬼爷招呼贺岷一声,两人带着两批人,把奉庄头夹在中间,一起启程,追击鲁老贼。 虽说跟押解犯人似的,可奉庄头并未生气,只因他也想趁机看看这位二姑爷的本事,免得跟错了人,会对不起一众属下。 秦三郎没有让奉庄头失望,单单是乔装追击这一点,就令他震惊……那么多兵马,竟全都隐藏住了,只留下最精锐的一千骑,分三批,追击老贼。 一路上行军速度极快不说,还没人敢拦他,甚至没有引起人们太多的注意,只因秦三郎有很多令牌,那些令牌做得很逼真,一旦有人问起,拿起一块令牌就道:“我们是某某世家的,京里太乱,奉命进京把主人家接出来,不想惹恼我们主家就别多问!” 如今世道乱,大家都怕惹祸上身,见令牌没错后,是给放行了。 只是奉庄头还是不太满意:“手段过于粗糙了,也就如今的世道能用用,但凡世道太平一些,这等招数都用不得。” 鬼爷:“只要有用就行。再说了,什么世道用什么手段,要是清平盛世,我们穆哥儿也不会用这招。” 奉庄头听罢,没有再说话,只是给麾下的宫军传信,让他们速速把最新的调查结果送来……就快追上鲁二老太爷了,他想在二姑爷弄死鲁二老太爷之前,能有证据证明那是个假货。 鬼爷是看着他写信,再用大奉宫军特有的法子送出消息……红喙信鸽啊,这可是古籍上记载,经过几十代血脉优化的宫廷信鸽,是皇帝专门用来给心腹大将送信用的,当年大奉覆灭之时,鸽种是被大火烧光了,没想到红喙信鸽还流传于世。 而这人当着他的面露出这等重要的通信信鸽,可见这人是向着三郎的,那他能放心不少了。 七月初六夜,秦三郎他们距离鲁老贼的车队只有三十里之遥,死士营的斥候兵来报:“秦侯,他们应该是在老古村落脚了,只是他们殿后的人很厉害,我们不敢太靠近,生怕打草惊 蛇,所以只摸出一个大概的位置,具体是不是在老古村落脚,还得再派信狼或者信鹰去探。” 孟鸿忙对旁边的马五道:“马五兄弟,赶紧放信鹰出去飞几圈,探清楚位置后,咱们好尽快动手。” 秦三郎摇头阻止了:“信鹰不行,目标有些大了,老贼的人会盯着天上,极有可能会被发现。” 自打戎贼用雀鸟投放毒虫后,如今大楚的人都警惕空中的飞鸟。 孟鸿:“那咋办?” 正在为难之际,奉庄头过来了,拿出两个瓷瓶,把瓶子里的药蜈蚣倒了出来:“这是药蜈蚣,体型小,爬行速度快,能寻药味,胡观主就是用此法给我们送的消息,如今只要把药蜈蚣放回去找胡观主就成。” “世上还有这等好东西,厉害啊!”孟鸿眼睛发亮,忙问:“怎么用?” 奉庄头把用法说了,还拿出特殊的丝纸跟药针,用药针点药汁在丝纸上刺字后,再把丝纸慢慢塞进药蜈蚣的肚子里。 呃,孟鸿是看得肚子疼:“想出这法子的是刑狱大牢头吧?” 正常人可想不出这等法子。 奉庄头道:“不是,此法乃是一个仵作所创。” 呃,果然,发明这等传信法子的就不是正常人。 奉庄头又拿出一条丝纸,问秦三郎:“二姑爷可有什么话要跟胡观主说?” 秦三郎也没客气,直接道:“请胡观主下毒,先废了老贼麾下的死士们。” 奉庄头皱眉,不过没说什么,是照办了。 弄好后,放出药蜈蚣。 药蜈蚣一落地,就往老古村方向爬去……脚多,爬得飞快,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多久能回来?”秦三郎问。 奉庄头:“路程不远,要是胡观主那边没出什么意外的话,两个时辰内必回来。” 秦三郎即刻道:“孟鸿,传令下去,让所有人原地休息,一个半时辰后,起身准备行动。” “是!”孟鸿赶忙去办。 奉庄头把一个药瓶递给秦三郎:“一个时辰后打开,药蜈蚣会寻味回来。” 言罢,不再多言,立刻走了。 鬼爷朝秦三郎点点头后,很快就跟上奉庄头,不过这回他脚步轻松多了……奉庄头能主动帮忙,还把能控制药蜈蚣的药汁给了秦三郎,证明他已经做出选择。 拿下这批大奉宫军的事儿,算是妥当了。 …… 鲁老贼没有住在老古村,而是在老古村五里地外的一个观子里落脚,这里藏着他的一批人马,住在这里更安全。 大热天的赶路,鲁老贼年纪又很大了,身体着实吃不消,到了古叶观后,原本想安心睡上一个整觉的,可罗慧娘跟崔氏又闹起来了。 没错,如今崔氏也变得泼辣蛮横了,一有精神就跟他闹腾,把他闹得几度头晕眼黑的,再这样下去,他迟早要被她们闹得胸痹而亡! (本章完) 第2605章 杀老贼【3】 “这点破事儿,也要来问过我吗?随便给她们下几包***,迷晕了就好!”鲁老贼撑着坐起身,朝鲁管家吼道:“你真是越来越不会办事了!” 骂完后又热得沁出汗水来,对丫鬟道:“快扇风。” 丫鬟赶忙给鲁老贼扇风去热气。 鲁管家为难的道:“主子,已经给她们用过***了,可她们身上有解药,***对她们没用。” 二小姐做的解药太厉害了,连胡观主都夸赞不已的。 鲁老贼很生气:“那就用毒药,只要毒不死她们就行。” 程哥儿跪在一旁,听了哭道:“外祖父开恩,我娘虽然蛮横不懂事儿,可她毕竟是您的亲生女儿,是您唯一的血脉啊。” 要是亲手弄死自己唯一的死了,那就等着所有收下心寒,彻底投入我麾下,背弃你吧! 鲁老贼也在怕这个,没法子,只能吩咐程哥儿:“你过去看看你娘想要什么,解决好了,莫要再来烦我。” 又道:“带着鲁端一起去。” 鲁端是鲁老贼安排给程哥儿的,专门用来监视他,是上厕所都得进一个蹲坑去盯着,而鲁端是仅次于鲁刺这等顶级死士的第一等死士,本事很是厉害。 “是。”程哥儿赶忙起身,带着鲁端,跟着鲁管家一起去崔氏跟罗慧娘居住的屋子。 刚靠近院子就听见她娘在大骂:“赶紧给我们找冰块来,我可是鲁老贼的亲女儿,你们唯二的主子,不对,鲁老贼年纪大了,瞧着随时都有可能断气入土,我很快就要成为你们唯一的主子了,你们要是敢不听我的,等我接管了鲁家,我就把你们统统砍头!” 罗慧娘:“对,你们要是敢不听我大山婶的,就得全部砍头!” 崔氏又呜呜呜的哭起来:“不是说鲁家是世家豪族,还是皇家血脉吗?怎么连两箱子冰块都没有?大热天的,没有冰块让我们怎么活?热死了我,秦侯夫妻不会放过你们的,一定会带着几十万大军来把你们剁成肉酱!” 程哥儿:“……” 完蛋了,他是不是教得太过了?万一等事情平息后,他娘收不回来咋办?二姐会不会拍死她? 屋内,罗慧娘赶忙安抚崔氏:“大山婶您别哭,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我都记下来了,等以后找他们算账,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又冲着死士们道:“连两箱子冰块都拿不出来,看来是表面风光,内里穷了。我劝你们赶紧投靠大山婶,她不仅是你们的正经主子,还是秦侯的岳母,秦侯夫人多有钱啊,一个遇热呈相瓷卖到上万两银子,为人还极好说话,还很大方,动不动就给赏钱的,完全没有外界传闻的泼辣吝啬,你们赶紧弃暗投明吧,不然等秦侯夫妻杀来,你们连投明的机会都没有了!” 想了想,又道:“遇热呈相瓷,那可是能显现出飞天龙的神器,一般人是做不出来的,只有我们小鱼这种被老天爷庇护的人才能做得出来,所以她是真的有气运,你们不要得罪她娘,赶紧弃了鲁老贼,投靠她娘!” 程哥儿:“……” 慧娘姐,咱可不兴怪力乱神的,这是迷信,不好的。 不过遇热呈相瓷这种东西在当世确实算得上是神奇之物,罗慧娘还随身带着个小酒杯……原本是带着以备落魄时拿去换钱的,不过这回是趁机拿出来,倒入热水给死士们看,是唬了不少人,在大家心里埋下了顾家确实比鲁老贼有气运的种子。 静明忍着火气,劝道:“姑奶奶,主子一路劳顿,已经睡下了,您再忍忍,等过几天路过鲁家的庄子时再给您弄冰块来,如今古叶观里真没有冰块。” 崔氏大哭:“呜呜呜,我家小鱼说,只要是世家豪族跟***勋贵之家,都会在沿途的落脚地准备冰块,以供主家留宿所用,鲁家可是皇族血脉,怎么可能会 没有冰块?要不是真穷了,就是故意欺负我。” “呜呜呜,想来也对,我本来就不得老贼喜欢,小小年纪就失踪了,过了几十年的苦日子,差点被人卖进楼子里,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所谓的爹了,可爹连个冰块都不舍得给我用,这是亲爹吗?哪里有亲爹会这样对自己女儿的?他一定是个假货!” 总之,崔氏如今是天天都说那不是他亲爹……程哥儿说了,那人可能是假的,而三人成虎,只要她经常这么说,这些鲁家人听得多了就会生出怀疑来,就会去调查鲁老贼。 静明听得头疼,再次道:“姑奶奶,主子累了,已经睡了,您再辛苦一晚上,明天我们一定给您买冰块来,如何?” “不如何!”崔氏扯着脖子喊道:“他女儿我正在受苦,他竟然睡得着,是亲爹吗?!” 累是吗? 越累她越闹,把老贼闹病了,车队的行程就会变慢,就能晚些到京城,就不用把小鱼一家拉进这件乱七八糟的破事里来。 静兰忍不住了,是拿出一包毒药粉,撒向崔氏跟罗慧娘。 “大山婶憋气!”罗慧娘眼疾手快,立马扯过桌上的桌布,几个快速旋转,兜住飞散而来的毒药后,再把桌布往静兰身上一扔,再砰一声,把桌子推到,用桌子挡住余下的毒药。 静兰是被桌布一砸,毒药撒了一身,不过她有解药,并无大碍,只是身上很痒,冒出点点红疹来,欻一声,她抽刀,指着罗慧娘:“你找死!” 言罢一脚踢开桌子,就要砍了罗慧娘。 罗慧娘本就痴迷拳脚,这几年很是苦练了不少招数,抽搐顾锦里给她做得的长刀,铛一声,挡住静兰的大刀后,是跟静兰打了起来。 铛铛嗖嗖的,打得差点把屋子都给拆了,程哥儿怕罗慧娘吃亏,赶忙冲进来道:“住手,都别打了!” 然而,女人打架的时候,是不可能听你的。 最后还是鲁端出手,拦住了她们。 崔氏也是绝了,冲上来啪啪给了静兰两巴掌,给罗慧娘报仇后,还冲着程哥儿哭道:“程哥儿,这个刁奴给娘撒毒药,想要害死娘啊,得亏有你慧娘姐在,娘才没被她给毒死,你要为娘做主啊。” 是开始告状了。 又很快道:“不用你做主,我可是有爹的人,赶紧带我去见我爹,让他老人家为我做主,他要是舍不得杀了静兰,就不是我亲爹!哪里有亲女儿还比不上一个丫鬟的?!” 啊这? 鲁管家是差点疯了,事情是怎么闹成这样的? 程哥儿是憋着笑……娘,以往是我们小看您了,您是真的能闹腾,闹起来比大贵婶还可怕。 (本章完) 第2606章 气晕了 “姑奶奶,您误会了,您是主子唯一的血脉,身份是除了主子以外最高的,所有下人加起来都没您的一根头发丝珍贵。”鲁管家赶忙出来劝,又道:“可古叶观里真没有冰块,您再忍忍,过几天到鲁家的庄子里就有了。” 崔氏趁机问道:“鲁家的庄子在哪里?别走上半个月都没到,那我岂不是要被热死?!” 鲁管家为了安抚她,是把位置给透露了:“就在鄢安县。” 鄢安县乃是一个古县,是大秦皇族秦鄢公的封地,而鄢安县过后就是辰天府……辰天府因着辰天山而得名,这座山上是遍布各朝代王公贵族的陵墓,算是一个宝藏群。 而从辰天府往左跑上六天的车程就到了万府汇聚的唐江府,唐江府直走就是直隶各地,之后就是京城了。 所以老贼的车队已经快杀到京城了,崔氏这才想要拖住老贼,不然就会给小鱼夫妻带来无尽的麻烦。 还有安哥儿…… 要是皇帝知道他是大奉皇族的外孙,一定会弄死他,再赐死鸣丫头母女的,崔氏一想到儿子一家要被害死了,是痛不欲生,大哭起来。 鲁管家很头疼:“姑奶奶,您怎么又哭了?” 崔氏吼道:“我被个贱婢毒害,还不许我哭了?!” 又道:“现在不是冰块的事了,是贱婢对我下毒手,要害我命的事儿……我要见鲁老贼,他不是我爹吗?她女儿都快被鲁家奴婢害死了,他竟然还在睡觉?他是怎么睡得着的?还是不是亲爹了?!” 崔氏又把自己失踪受苦的事儿给说了一番。 鲁管家是鲁家真正的老奴,崔氏出生那会儿,他是见过的,想着她一个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却流落民间,也很心疼,可是…… 崔氏见他犹豫,是继续哭道:“呜呜呜,快带我去见他,不然我就死给你们看!” “大山婶,刀子给你。”罗慧娘立马把长刀递给崔氏。 鲁管家看得想死:“姑奶奶,您这招已经用过了,没用了。听话,先别闹腾了,明天再见主子成吗?” “不成,不让我见他,我现在就抹脖子,我这次是说真的!”崔氏吼完是手一动,真的举刀割向自己脖子,还割出血来了。 “娘!”程哥儿都被吓到了,赶忙冲过去夺走崔氏手里的长刀,哭道:“娘,您别死,您要是死了,二姐跟二姐夫不会放过外祖父的。” 又冲鲁管家喊道:“瞧见没有,我娘真的割脖子了,赶紧带她去见外祖父,让他们父女俩好好谈谈!” 鲁管家对崔氏这个大小姐是有真情分的,见状再次妥协了,道:“成,姑奶奶请随老奴来吧。” 静兰赶忙阻拦:“大管家,见主子这事儿,得先去请示过主子吧?” 崔氏:“刀给我,我不活了,死给这贱婢看……呜呜呜,我一个鲁家的姑奶奶,鲁老贼唯一的血脉,竟是连个贱婢都不如,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这就去死!” 程哥儿紧紧拽着刀:“娘,冷静,您是最尊贵的,静兰比不上您。” 鲁管家是啪一声,扇了静兰一巴掌,怒道:“还嫌自己惹出来的事情不够多吗?要不是你没把姑奶奶伺候好,姑奶奶也不会一直不依不饶!” 罗慧娘点头:“对对对,我大山婶最是温柔讲理的人,都是这个静兰惹怒了她,才让大山婶生气闹腾的,赶紧把她赶走,换其他女死士来。” 说着去扶崔氏,手下悄悄用力,崔氏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懂了,今晚不但要闹得老贼无觉可睡,还得把静兰给换掉。 静兰气得要命,狠狠瞪着罗慧娘……***,敢利用姑奶奶来对付我,给我等着,等复辟大业成了,我一定把你卖去楼子里,让你做万人睡的娼妇! “走吧。”鲁管家最终把崔氏等人带去见了鲁老 贼。 鲁老贼刚要睡着就听到鲁管家来禀告这事儿,气得大怒:“鲁祥,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把她们带过来的?!” 鲁管家道:“主子,姑奶奶用刀抹了脖子,且静兰今晚太大胆了,竟敢对姑奶奶用毒药,此等贱婢,必须严惩,再加上姑奶奶一定要找您这个父亲做主,老奴只能把她带来了。” 又道:“主子,您跟姑奶奶是亲父女,趁着这次机会给姑奶奶讨个公道,也可缓和一下父女之间的关系,是好事。” “住口,鲁祥,你敢指责我!”鲁老贼大怒,一个狗奴才罢了,多给了他几分脸面就不知道自己是条狗了,竟然指责他对鲁嘉敏不好。 然而,你对她真的好吗? 装都不装一下了,只强硬的绑走利用,让鲁管家都觉得不对劲起来。 鲁管家赶忙跪下:“主子息怒,是老奴该死,可老奴真的希望主子跟姑奶奶的关系能变好,这人心齐,才能万事成,您跟姑奶奶不能一直闹下去啊。” 鲁老贼沉默了,最后是冷静下来,想着自己还要利用崔氏控制秦三郎夫妻,就答应了:“起来吧,让敏姐儿进来。” 又道:“最近太热,我暑气重,这才暴躁了,敏姐儿她伤势如何,没事吧?” 鲁管家见鲁老贼关心崔氏,很是感动,忙道:“姑奶奶只是脖子破皮,没有大碍。” 鲁老贼恨得咬牙……没大碍你还被她闹成功了,真是个废物! 鲁管家很快就把崔氏她们带进来了。 崔氏白天在马车上睡了一天,此刻很是精神,见到鲁老贼后,再次大哭大闹起来,鲁老贼几次想要打断她的哭喊都没成功。 最后是吼道:“来人,把静兰带下去,给她再换个人来伺候,快!” 吼完是捂着心口喘气……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被鲁嘉敏气得胸痹而亡。 静兰惊了:“主子,奴婢没有做错,要是就此换掉奴婢,她们以后只会闹得更厉害,此例绝不能开。” 鲁老贼当然知道这个例子不能开,可如今都半夜了,他累得脑袋发蒙,只想睡觉,不想再陪鲁嘉敏闹下去:“你先下去,我会再给你安排其他任务,不会薄待你,放心。” 见静兰还要开口,是怒道:“下去,别让我再说第三次!” “……是。”静兰只能带着委屈先退出屋子了,在廊下候着。 鲁老贼看向崔氏:“你现在满意没有?” 崔氏很不识好歹的摇头,大声道:“没有!” 又哭道:“你只是被我逼迫,这才不得不把那个贱婢调走,可你是一点都没罚她,她可是给我下毒了……你真是我亲爹吗?按照世家豪族的规矩,你不是应该直接赐死她吗?为何连打都不打一顿就让她走了?在你眼里,我真的比不上一个贱婢吗?你是我爹吗?是我爹怎么不向着我?!” (本章完) 第2607章 趁他病,要他命 是亲爹吗? “又是这句话,鲁嘉敏你老是说这话有何居心?想要鼓动所有人来背叛我吗?你就这么恨我!”鲁老贼气坏了,大骂起崔氏来:“是,你当年是失踪了,可那是崔家的责任,与我何干?我为了复辟大业,劳碌一生,我还不够苦吗?你身为女儿,凭什么来指责我!” 又吼道::“鲁嘉敏,我对你够好了,你得知足!” 再敢闹腾,我就把你送去见你死鬼亲爹,让你们父女在地府团聚。 鲁管家看着自己的老主子,突然生起一股子寒意来……只因主子吼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盯着姑奶奶的目光闪过一抹深深的恨意。 主子……真的恨姑奶奶,恨不得杀了她。 为什么啊? 难道主子嫌弃姑奶奶是个女儿,不是儿子? 儿子……说来,主子在姑奶奶失踪后,是纳过一房妾室的,那妾室还怀孕了,当时都说是个男娃,整个海岛上的人都等着鲁家男丁出生。 可最后那小妾却不见了,听他爹说,是小妾与人私通,坏了鲁家正统血脉,被扔海里喂鱼了。 他爹偷偷告诉他这话没多久就出事了,也是在海上出的事儿,去运物资的时候,遇上台风,好几条船的人都死了。 而哪一年,还死了很多跟随鲁家的老下人,全是被主子处死的,理由也很正当,说他们没看好小妾,让小妾与人私通了。 有一段时日,有一处海岸,是天天都是血红色的。 而很快的,他们这些年轻一辈是被主子提拔起来,替代了那些老人的位置。 他因着是大管家的儿子,顺理成章继任了鲁家大管家之位,一直伺候老主子到现在。 当时他年轻,又刚死了爹,被委以重任,是没空想得太深远,可如今有了足够多的见识,又瞧见主子对姑奶奶的态度后,再回想当年的事儿,猛然觉得主子当年把小妾弄死得太快了。 那时候,主子已经快四十岁,还没有儿子继承家业,即使小妾与人私通,可肚子里的孩子是极有可能是主子的,应该等小妾生下孩子后再处死才对。 再把孩子养个几年,看像不像自己,要是不像,再把孩子也弄死不迟。 可主子疯了一般,一下子就弄死小妾与腹中胎儿,再大举屠刀,斩杀一大批老人……如今想来,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你对我够好了?明明你对崔家庶女更好,把大半家业都给了她,我是死了吗?你明明找到我了,还把家产给个外姓人,让我女儿女婿差点被那庶女的男人给害死,你就是不待见我,不待见我的儿女,巴不得我们吃苦受罪是吗?你还是不是我亲爹?!”崔氏反应过来后,反驳起鲁老贼来。 驳得还挺在理,鲁老贼气得心口疼,指着她道:“鲁嘉敏,你给我住口!” 崔氏扯着脖子道:“就不住口,我受了大委屈还不能说了?我就要说!” 鲁老贼脸都快气歪了,朝鲁刺喊道:“把鲁嘉敏拖出去,关起来,教教她规矩!” 然而,因着太过激动,刚吼完就吐出一口血来,晕倒在床榻上。 “主子,主子!”鲁刺赶忙冲过去,扶住鲁老贼。 鲁管家被惊得回过神来,赶忙对静明道:“快过来救治主子,静兰去把胡观主喊来,快!” 静明已经冲过去给鲁老贼看诊了。 屋外廊下的静兰听罢,也赶忙去喊胡观主……主子偏向她,她得救主子,不然换了主人,她就惨了。 程哥儿可是个孝顺‘外祖父,的好外孙,见状冲过来,扑通跪下,哭道:“外祖父,您怎么了,您一定要撑住啊。” 又骂崔氏:“娘,看你闹的,都把外祖父给气晕了!” 说完是看了罗慧娘一眼,示意他娘护好罗 慧娘……老贼气晕了,鲁刺怕是要祭个人,而比起他跟爹娘,罗慧娘算是不太重要的人质,适合拿来开刀。 崔氏会意,紧紧抓着罗慧娘的手,躲到一边去,又伸长脖子瞧着床榻上的鲁老贼,神情有些紧张。 鲁管家瞧见了,觉得崔氏很不错,虽然老是气主子,可主子真出事了,她还是会担心……再想起老主子先前的眼神,越发觉得主子对崔氏很反常,真的不像是亲爹。 “都让开,把窗子打开,让风进来,静明把二老太爷的衣服***。”胡观主已经过来了,看着脸色苍白,冒着虚汗的鲁老贼,赶忙吩咐着,又抓起鲁老贼的手,给他把脉。 诊出病症后,开始给鲁老贼施针。 胡观主医术极佳,一轮针下来,老贼就醒了,可他瞧见自己光着上身后,脸色巨变,慌忙去摸自己的裤子,见裤子还在后,才镇定下来,又忙问:“你们……可有给我……换裤子?” 刚醒,说话还不利索就强撑着问这事儿,可见他对有没有被人看过,很是在意。 鲁管家忙道:“没有,主子放心吧。” 主子有个痛处,那就是那地方被伤到了,而这也是导致他自小妾死后,再无子嗣的原因。 而打哪以后,主子即使洗澡都穿着亵裤,更下了严令,不许人替他换裤子,胆敢违背者,杀! 鲁老贼听罢,这才放下心来,可他看见程哥儿后,又大怒:“出去!” 给他滚出去,鲁颂的后代休想看他的大笑话! 程哥儿一愣,觉得不对劲起来,又赶忙哭道:“外祖父您病了,请让外孙留下来给您侍疾吧,这是外孙应尽的责任。” “不用你侍疾,速速出去!”鲁老贼情绪激动的赶人,因着吼得太大声,是差点又吐血。 程哥儿赶忙去轻拍他的心口,安抚着:“外祖父您别激动……您要是嫌弃外孙,外孙出去就是。” 他哭着站起身,对鲁管家跟胡观主道:“我先出去等着,外祖父就拜托你们照顾了,多谢。” 是郑重的给鲁管家跟胡观主行了一礼后,提步离开,可他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呢喃着走的,而他呢喃的话是:“我已经很尽力讨外祖父欢心了,为何外祖父还是不喜欢我?” 这话像无形的刀子,又扎了鲁老贼一刀,让鲁管家再次多想起来。 胡观主已经写好一张药方,递给鲁管家:“鲁管家,让人去熬药汤,主子得泡药澡。” 其实不用泡药汤也行,可鲁老贼刚才太过在乎自己的裤子,引起胡观主的怀疑,是故意开了药汤方子,让鲁老贼泡药汤。 虽然她知道主子的哪里受过伤,可是意外伤还是故意伤,那伤口的疤痕会给医者答案。 (本章完) 第2608章 证据与动手 鲁老贼听得皱眉:“要泡药澡?没有其他法子吗?” 胡观主:“有,只是您年纪大了,又一路劳顿,积攒了许多暑、痧气,要想继续启程赶往京城谋复辟大业,就得用最快的法子。这扎针加上泡药澡,能最快治疗您的病症,让您恢复精气神,有足够的力气撑到大业大成。” 鲁老贼听罢,看向静明:“你来说。” 又道:“看药方。” 这是信不过胡观主,以为胡观主在撒谎骗他。 静明点头,看过汤药方子后,道:“主子,胡观主说的没错,行针、泡药澡、加上内服汤药是最快的法子,最慢两天就能起效果。” 鲁老贼听后,总算同意了:“去安排吧。” 不过…… “不必劳烦胡观主了,你年纪也大了,回去歇着,让静明静兰伺候就成,她们医术也不差。” 胡观主没有硬来,恭敬的道:“是。” 言罢起身离开,不过临走前交代道:“鲁管家,汤药要泡足一个时辰才可以,切不可少于一个时辰,主子要是累了就直接睡在浴桶里,泡到醒都没事,就是不能缩短泡药浴的时间。” “成,我记住了。”鲁管家去送胡观主,瞧见程哥儿、崔氏跟罗慧娘还在廊下等着后,有些感动,忙道:“姑奶奶跟二公子别担心,主子已经醒了,泡过药澡后就会没事,姑奶奶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看主子。” 罗慧娘很失望,老贼怎么没气死? 不过鲁管家很明显感觉到崔氏松了一口气,心里很欣慰……姑奶奶还是心疼主子这个亲爹的,多孝顺的女儿啊,但愿主子能对姑奶奶好点。 因此对崔氏同情,当程哥儿说要送送胡观主的时候,鲁管家没有阻拦,同意了,还帮着把鲁刺的人手支开:“这是药方,你们速速跟静兰去抓药,再去烧热水、准备大浴桶给主子泡药澡。” 静兰没有瞅程哥儿,而是盯着崔氏跟罗慧娘,道:“大管家,姑奶奶跟罗姑娘得有人护送回去吧,免得她们趁机逃跑!” 鲁管家怒斥静兰:“还有没有规矩了?即使姑奶奶跟主子吵架,可姑奶奶也是你的主子,轮不到你一个做奴婢的来说她,你没这个资格!” 又道:“赶紧去给主子抓药熬药,速速把药汤熬好抬来给主子泡澡,我会派静姝静梅护送姑奶奶回去,再派死士看着她们,不劳你费心。” 静兰听罢,这才没有再闹,带着死士们去抓药熬药了。 而鲁管家已经对她起了杀心……这等不懂规矩的丫鬟,即使再有本事也不能要了,得找个机会把她留在古叶观,不能让她跟去京城,不然有她挑拨,主子跟姑奶奶的关系会闹得更差! …… 胡观主没有让程哥儿送太远,很快就让他回来给鲁管家帮忙了。 而胡观主回了住处后,赶忙拿出药蜈蚣……药蜈蚣早就寻来了,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取出里面的丝纸,静兰就来喊她了。 她只能先把药蜈蚣藏起来,去给鲁老贼看病。 如今是慢慢取出药蜈蚣里面的丝纸,看了上面的内容后,老泪纵横……小鱼的夫婿终于来了,可胡观主还在犹豫着,是下不了决心把位置告诉秦三郎,想等鲁管家看过主子的伤口,确定伤口有问题后,再让秦三郎进来。 胡观主会犹豫也是正常的,毕竟她算是鲁家人,知道鲁二老太爷跟奉哀帝太子是受了很多苦,所以即使鲁二老太爷是假的,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弄死老贼。 …… 鲁老贼的屋子里,鲁管家、静明他们是不断忙碌着,程哥儿也很乖巧,送完胡观主回来后,继续跪坐在廊下等着,说要陪外祖父,不能让他一个人太孤单。 这话说的,这样子做的,不少死士都有些动容了,觉得他这个未 来主子不错,将来要是他当家了,他们的日子一定不会差。 静兰亲自捧着药汁,带着人抬着浴桶回来了,路过程哥儿身边的时候,冷哼一声:“真逆子是装不了三日孝顺的。” “静兰磨蹭什么呢,主子等得都快睡着了,赶紧滚进来!”鲁管家气得要命,在屋内呵斥静兰。 静兰被骂,忙道:“来了。” 可程哥儿开始损她了:“奴才就是奴才,再嚣张也不是主子。” “你!”静兰差点气死,可鲁管家已经出来了,她不敢再跟程哥儿顶嘴,只能憋着气,去伺候鲁老贼。 鲁老贼也比较信她,是让静兰跟鲁刺抬着自己进浴桶,只留下他们两人,守着自己,连鲁管家都没让靠近。 而他的亵裤是一直没有脱下来。 这般小心翼翼的,让鲁管家下定决心帮胡观主一把……程哥儿去送胡观主的时候,得了胡观主的一番话,而在静兰他们去熬药汤的时候,程哥儿趁机跟鲁管家说了。 这是很冒险的事儿,可胡观主跟程哥儿还是决定求助鲁管家,而最终鲁管家答应去看一眼。 可看过后要是没问题,胡观主、程哥儿、崔氏就不能再怀疑主子,必须一心一意帮着主子复辟大奉。 程哥儿答应了,而他们能有时间互通这些消息,全是茅厕的功劳……茅厕这地方吧,真乃古往今来碰头的好地儿。 不过鲁老贼很警惕,在浴桶里泡了一个时辰,期间几度困得不行,都让静兰用针把他给扎醒了,鲁管家因此没有找到机会。 最后是泡完药浴,静兰已经困得不行了,鲁管家才道:“我刚才睡了个把时辰,你先去外屋歇着吧,由我守着主子就成。” 静兰也是个狠人,没有答应:“不成,我要在这里守着主子,不能让他被歹人给害了。” 鲁管家听得想扇她,可他聪明的同意了:“成。” 是跟静兰一起留下了。 不过静兰确实很累了,撑到天色泛白,瞧见鲁管家已经睡着后,是放下心来,很快就睡死过去。 鲁刺因着还有其他事情要办,是离开了,只留了两个属下在这里盯着。 因此当鲁管家佯装刚刚睡醒,拿上一个盆子,说要给鲁老贼接尿的时候,两人没有阻拦,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是同意了。 鲁管家解开鲁老贼的裤子,借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看着他的伤处,可他不太懂这些,是看不太明白,最后还是静明接过盆子,道:“我帮您。” 我帮您三个字用得很巧妙,让震惊的鲁管家安稳下来。 静明的动作很快,眼神也好,是趁机看了个清楚,冲鲁管家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第2609章 证据与动手【2】 鲁管家知道静明是看明白了,没有多说什么,瞧见有死士往这里看过来后,是问道:“如何,主子的尿色可正常?” 说话间,很快帮鲁老贼把裤子弄好了。 静明道:“还是有些深,暑气太重了,得再吃一天败火药看看,不然暑气清不干净,会有尿血的危险。” 死士听见他们说的是正事儿后,放下心来,没有再死盯着他们,不过时不时的会看他们一眼。 可静明跟鲁管家已经把事情做完了,不在乎他们盯着。 “那就好。”鲁管家又担心的问:“主子年纪大了,用太多败火药会不会把元气给败掉?那身体可就吃不消了。” 静明:“胡观主开的药里有温补气血的,不会出什么大事儿。” 鲁管家这才放下心来,因着感激静明的帮忙,他接过尿盆子,让死士拿去倒掉了。 死士有点不乐意做这活计,可鲁管家级别比他高,他只能去做了。 程哥儿一直在廊下候着,看见死士出来忙问:“外祖父怎么样了?醒了没有?” 死士摇头,想着程哥儿一直说要给主子侍疾的话,干脆把尿盆给他:“主子的,请二公子拿去倒掉。” “好。”程哥儿很开心,接过尿盆,颠颠地拿去茅厕倒掉了。 鲁端尽责跟上去,照样跟到恭桶旁,看着程哥儿把东西倒掉,清洗盆子,净手后,才一起往回走。 走到半路程哥儿又道:“端二哥,咱们去厨房拿点东西吃吧,饿了一晚上了。” 刚从茅厕出来就要去吃,鲁端觉得这个二公子的行为跟他好看的外貌很是不符,可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程哥儿:“端二哥,你年纪轻轻的不能太沉默寡言了,应该多说点话,这样才能找到媳妇,姑娘家都喜欢会说好听话的俊后生。你够俊了,可话忒少了。” 鲁端没搭理程哥儿。 可程哥儿能说啊,叽叽喳喳的,从茅厕说到厨房,拿了早饭后,又在四周闲逛起来,还想往右边小道去。 鲁端终于恼了,拦住他道:“二公子想做什么?” 程哥儿:“端二哥,外祖父病了,我想去山顶三清殿给他拜拜,祈个福。” 呵,这是想去山顶探古叶观的情况啊。 鲁端猜的没错,程哥儿就是这个意思……他们从昨天下午到的古叶观,可除了有个中年人从山顶下来见过鲁老贼一面,以及山门外有两个看守的人以外,是没再看见其他古叶观的人。 那些人一定藏在山顶……他们有多少人,身手如何,向着哪一边,程哥儿都不知道,所以想去看看,心里也好有个底。 可鲁端冷笑,警告一句:“别再耍花样,否则下场你承受不起。” 程哥儿:“是是是,多谢端二哥提醒,可我就是去山顶殿内拜拜,没别的意思,这也不行吗?” 鲁端:“不行,赶紧回去,不然我不会再纵容你。” 没法子,程哥儿只好拿着早饭跟鲁端回去了。 不过他心里是高兴的,因为他确定了鲁端是偏向他家这边的。 昨晚程哥儿跟鲁管家一起来茅厕的时候,鲁端也跟进来了,不过鲁管家说,他不喜欢被人盯着看,让鲁端背对着他们。 鲁端竟然答应了,程哥儿是得以把消息传给鲁管家,让他去看鲁老贼的疤痕。 而经过此事,程哥儿也明白了鲁端是个可以拿下的人……其实大家都不是傻子,鲁老贼已经快入土了,手里还没有可用的大军,复辟大业想要成功,还得看二姐跟二姐夫支不支持。 所以鲁家下人里,除了脑子不好使的静兰,很多人的内心多少都是在摇摆的,且摇摆得没有丝毫负罪感,只因他娘是鲁家嫡女,身份正统。 摸清楚这 点后,程哥儿放心不少,对弄死鲁老贼,收拢鲁家人手跟产业的事儿,更有信心了。 而得亏程哥儿没有上山顶,只因他们刚走没一会儿,鲁刺就从山顶下来了,借着地势高,是看见了他们。 等回来后,鲁刺是问鲁端:“二公子刚才去哪里?” 鲁端:“去了茅厕跟厨房拿早饭。” 没有细说是去给鲁老贼倒尿,有些话说得太细了,反而会露出马脚来。 程哥儿看向鲁刺,把半个饼子递给他,笑眯眯道:“刺大哥,你给吃。不是吃剩下的,是特地给你留的,你知道我的食物是定量给的。” 鲁老贼以成大事则要饿其体肤为由,是一顿只给程哥儿一个饼子或者馒头,光明正大的苛待他。 而顾大山比他还惨,一天吃能吃一顿,还得去干苦力活的。 不过崔氏跟罗慧娘倒是没挨饿,因为她们能闹腾,崔氏仗着‘女儿,的身份,让鲁老贼不敢对她太差。 鲁刺看了那半个饼子一眼,没拿,不过是多说了一句:“我饿不着,二公子自己吃吧。” 哦豁,竟然搭理他了,看来他的努力没白费。 “好。”程哥儿很开心的把半个饼子给吃了。 都被绑架了还傻乐? 鲁刺看得皱眉,觉得这个二公子多少有点心大,是越过他,进屋去了。 鲁老贼因病是睡到下午才醒来,一醒就把静兰、鲁刺、鲁端叫到跟前,细问了他睡觉时的事儿。 三人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鲁老贼听罢,这才放下心来,又道:“扶我起来,我要出恭。” 静明以鲁老贼不能缺水为由,在他睡觉的时候,喂了他两碗水,此刻醒来后,他是尿急了。 “是。”鲁刺把鲁老贼扶去屏风后,让他出恭。 完事儿后,静兰抢先道:“主子,奴婢要看看您的尿色,判断您的病情是否好转,请您允许。” 鲁老贼答应了:“嗯。” 静兰进去看后,出来说道:“颜色还是深,主子还得用上最少一天药,方能好转,免得暑气不除,会尿血。” 先前留守的两个死士听罢,是放下心来……静明没有撒谎,这尿色确实是要看的。 鲁管家则是趁机道:“主子,趁着您醒着,要不要把胡观主请来给您看看?” 鲁老贼怕死,是同意了。 胡观主很快就过来了,给鲁老贼看过后,道:“有所好转,不过气血泄得有些多,得换个药方。” 鲁老贼同意了。 只是这回静兰飘了,没有再去抓药的活计,是指使起静明来:“静明姐姐,这回你去抓药,把药抓好后,记得拿回来给我瞧瞧,免得里面掺进什么不知名的药材,害了主子。” 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可这正中静明下怀,她表现出些许对静兰的不满后,最终去抓药了。 而这张药方里有几味药材很少见,只有胡观主那边有,静明是光明正大的跟着胡观主走了。 抓药的时候,静明用药材名跟药材功效组成的藏头词语,把鲁老贼的疤痕情况告诉了胡观主。 平地木、故芷、薏干……胡观主心里反复念着这些药材名跟药材功效,再次掉泪了。 奉哀帝太子,真的是他! (本章完) 第2610章 赶到与老贼死 真正的鲁二老太爷真的死了,还是被自己亲兄弟杀死的。 他杀死亲兄弟就算了,还残害嘉敏,让她吃了诸多苦头,还差点成了娼! 当年丹砂一尸两命的事儿,也是他做的吧,他竟是这么狠鲁颂,不给他留个后,好狠毒的心! 胡观主心里一直拒绝相信鲁二老太爷是假的,可如今证据摆在面前,加上这么多年来鲁老贼薄待崔氏、害小鱼夫妻的事儿,她是无法再骗自己了。 “观主?”静明见胡观主泪流满面,很是担心。 胡观主道:“药抓好了,你回去吧。” 又给了她一副药材:“姑奶奶月子里拉下了病根,一来葵水就腹痛,你顺便把这副药拿去给她,让她一个人吃就好,里面有珍珠,这是贵东西,罗家丫头还没资格吃。” “是。”静明接过药材,拿上给鲁老贼的药后,出去了。 门口就有死士守着,她一出来药材就被拿走了。 “主子吩咐过,所有药材都要静兰检查过才行。” 静明没有多说,跟着死士回去了。 等到鲁老贼的屋子后,静兰细细检查了两副药材,看见珍珠后,不满的道:“如今这光景,即使是姑奶奶也不好用珍珠做药吧?” 静明:“这是胡观主给的,不是我抓的。” 鲁老贼这两天生病受苦了,是不想崔氏过得太好:“一颗珍珠够十户人家吃上一顿饱饭了,服些止痛的药材就成,珍珠不必了。” 难怪姑奶奶会质疑这不是亲爹? 几颗品相丑陋的珍珠罢了,主子也舍不得给。 静明没多说什么,恭敬应道:“是。” 她把珍珠给留下,拿上其他药材,去熬药了。 不过她已经明白胡观主的意思……珍珠、当归,这是在告诉她,崔氏才是鲁家真正的主子,鲁老贼不是,她们这些属下该把鲁家正主迎回来了。 静明松了一口气,她果然选对了,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只等胡观主跟二公子下令,她就帮忙动手诛贼! …… 鲁老贼病了,体力不支,撑到吃完药,又沉沉睡去。 可半夜,鲁老贼突然发起高热来,静兰想要露一手,可她折腾一刻多钟后,鲁老贼竟然吐血了。 鲁刺大怒:“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一边去!” 是一把推开静兰,冲静明道:“你过来给主子看病,不能让主子继续吐血。” 静明是过来了,把静兰气得不轻。 鲁刺又冲外头喊道:“去把胡观主请来!” 不过很快的,鲁刺就改变主意,亲自去请胡观主,只是在半路上的时候,拿出一根蜡烛塞给麾下死士,让他上山顶找人。 这是鲁老贼交代过的,要是他病情恶化,或者遇到什么急难之事,就拿上这种特殊的药蜡烛去山顶找人帮忙。 胡观主早就在等着,鲁刺一到,立马收拾东西过来了……小寒师父依旧没跟来,而是去了崔氏那边。 “胡观主,快进去看看我外祖父!”程哥儿趁机跟着胡观主进了里屋,看见鲁老贼后,哭喊道:“外祖父您怎么了?要撑住啊!” 说着话,想冲到床榻边,好找机会下手,却被静兰拦住:“站住,主子说过,让你在外头候着就好,不许你进来!” 啪,鲁管家又赏了静兰一巴掌,怒道:“二公子是主子的外孙、指定的鲁家嗣子,如今这种情况,你怎能拦他尽孝?!” 静兰被打哭了,可她就像有病似的,坚持拦着程哥儿:“这是主子的命令,鲁大哥麾下的死士能作证,你们休想趁着主子病危害他!” 这话说得鲁管家心下一提,以为静兰知道了什么,可他很快镇定下来,道:“你只是一个奴婢,二公子是主子 ,你拦着他是僭越,重则杖毙。” 静兰:“二公子是主子没错,可他还没继承鲁家,如今鲁家还是老主子说了算,我只听老主子的,你赶紧让他出去等着!” 鲁刺被他们烦死了,吼道:“都闭嘴,让胡观主先过来给主子看病!” 刚说完门口就传来一道笑声:“呵,可真是热闹啊,老夫已经多年没见到这般热闹之景了。” 胡观主心下一提,转头看向来人:“奉洲!” 奉洲是奉哀帝身边大太监奉齐认的干儿子,而奉齐手里握着一支厉害的暗军,实力之强,胜过奉庄头带领的宫军。 且奉齐还是个用毒高手,奉洲身为他的干儿子,也是自小学毒,要是奉齐进去看过鲁老贼,一定会发现鲁老贼被她下毒的事儿。 而奉洲身后还跟着一批步伐稳健的人,一看就是身手不凡,定是他的暗军部下们……今晚的刺杀,怕是要危险了。 奉洲看向胡观主,笑道:“看见我在这里,云姐姐好像很意外?” 又朝胡观主拱手道:“几十年没见,云姐姐好啊。” 刚说完客气话,又说上威胁话:“云姐姐,莫要胡闹,不然湖云观会血流成河……宫军们可不是我暗军的对手。” 竟是知道宫军的存在,看来鲁老贼一直没信任过她,派奉洲盯着她呢。 胡观主看着近在咫尺的里屋门口,很想冲过去杀了鲁老贼,可奉洲道:“云姐姐,你那老胳膊老腿是跑不过利箭的,老实点,大家都好办。” 胡观主听罢沉默许久,最后决定赌一把:“里面那个不是我们的主子鲁二老太爷,是奉哀帝的太子,他杀了我们的主子,你我理应擒住他,为主子报仇。” “胡观主你说什么?主子是假的?!”鲁刺很震惊。 胡观主见他这般反应,心里欢喜,点头道:“没错,他是个假货,咱们真正的主子已经被他谋害,姑奶奶会失踪、会几十年都找不到人,也是他故意为之。他狠咱们主子,这才残害主子的后代!” 又道:“你们莫要再效忠他,速速把他抓住,为主子报仇,再把鲁家交给姑奶奶跟程哥儿,结束这场乱子!” 这? 鲁刺有些迷茫了,可很快又问道:“证据呢?” 胡观主把疤痕的事情说了。 奉洲听得笑了:“云姐姐,你真是老糊涂了,一个疤痕罢了,算得上什么证据?” 而且…… “里面的人要真是奉哀帝太子的话,身份可比鲁颂高贵多了,我们理应扶持他,灭楚、复辟大奉!” 胡观主听得脸色沉沉,不等她问,奉洲就直接告诉她:“云姐姐,弟弟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吧,里面的那个人不管是真货假货,弟弟都护定了,不想太多人陪葬,云姐姐就自行了断吧,弟弟会让二公子为你披麻戴孝,送你一程的,毕竟你这么喜欢二公子。” (本章完) 第2611章 赶到与老贼死【2】 胡观主听得很生气,怒斥道:“住口,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看来你是真想帮里面的假货了!” 程哥儿是血脉正统的主子,她只是个被观主收养的可怜孩子,奉洲说那样的话,是在羞辱程哥儿。 奉洲笑了:“云姐姐何必生气?弟弟不过是知道你们认识十年,感情深厚,想在你们死后全了你们一番祖孙情谊。” 又道:“假货?我们可是大奉暗军,理应效忠奉家,鲁家虽然尊贵,却只是奉家臣子,奴才罢了。” 胡观主冷笑:“那当年楚军攻入皇宫之时,你们怎么跑了,怎么不去救奉哀帝?连里面那个假货也没去救,如今又想装忠臣。可惜你不是忠臣,你跟奉齐一样,只想挟天子令诸侯,做二皇帝!” “你那个太监干爹还是个残暴无耻之人,背叛奉哀帝逃命之际,还把宫妃绑走了,对她们做出禽兽之事!” 胡观主是当众揭穿奉洲家当年做下的丑事。 而胡观主没有说谎,因着狂士之风的影响,前朝连太监都很荒唐,断根不断念的,很多清白宫女,甚至是民间清白的小富小官家的小姐都因此受害,年纪轻轻就被折磨死了。 奉齐在宫外的府内,每个月都会抬出一两具年轻姑娘的尸体。 最可怕的是,连好看的少年尸体都有。 奉洲被揭短,暴怒了,指着程哥儿,邪笑道:“上,把咱们主子指定的嗣子请过来,别让他跟老虔婆待在一起,免得他被蛊惑,辨不明忠女干!” “站住,谁敢过来,我要你们命丧当场,我的毒术可不比奉洲差!”胡观主知道这个威胁不了他们,又很快道:“二公子的姐夫是西北秦侯,他麾下几十万兵马,已经把古叶观围住,你们不想被他砍头堆京观就速速投降!” 又道:“秦侯是个爱才之人,连熊岳叛军都收留了一部分,所以你们不要犯傻,只要投降,秦侯会留你们一命,要是你们本事够大,没准能成为秦侯心腹,拜将留史。奉昂,你好好想想!” 奉昂一愣,没想到胡观主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胡观主看向他,笑道:“不必惊讶,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是被抱养的,奉洲虽然不是太监,可他长在那样的府里,早就坏了……” “住口,放箭,杀了胡云!”奉洲心里最深的痛处被揭穿,没了逗弄胡观主的心思,是要宰了她。 程哥儿一把拽住胡观主,把她往屋里拉,朝鲁端跟鲁刺道:“赶紧反击啊,不反击他们就要把咱们杀光了!” 嗖嗖嗖! 一批弩箭朝这边射来,得亏鲁端跟鲁刺反应快,是以门为盾牌,挡住了一批弩箭。 古叶观是暗军修建的,门窗墙都是用的厚材料所制,因此这门还真救了胡观主他们。 鲁刺喊道:“奉老将军,您是来救主子的,这般放箭,伤到主子怎么办?!” 程哥儿:“刺大哥你别傻了,那太监儿子就没想过要效忠老贼,不过是想借老贼名头一用,自己当皇帝罢了。” 奉洲听到了,不过他没生气,反而理直气壮的道:“天下理应能者居之,我奉洲有这本事,为何不能做皇帝?且我也姓奉,要是我当了皇帝,也算是复辟大奉了!” 又对奉昂道:“我儿,你虽是抱养的,却是爹唯一的继承人,莫要听胡云老婆子挑拨离间,好好助爹谋大业,将来皇位就是你的!” 程哥儿在屋内听罢,喊道:“疯子,你们都疯了,为把破椅子争来争去的,你争不到的,我二姐夫秦侯不会让你如愿!” 胡观主继续道:“快束手就擒,秦侯真的已经到古叶观,是我用药蜈蚣给他送的消息,他已经领兵杀来了,宫军也投靠了他!” 年纪大,喊完这番话,是气喘了好一会儿。 程哥儿赶忙给她顺气,大喜的问:“我二姐夫真来了?” 胡观主点头:“嗯,就在三十里外的地方落脚,一个时辰内能到这里。” 这么说,只要他们再撑一撑,就能活命。 药蜈蚣? 奉洲听到这三个字,知道胡观主说的可能是真的,急了,忙道:“昂儿,快带人杀上去,速速擒住他们,即使秦穆杀来了,那事情也早成定局,咱们还能有人质跟他谈判,不必惧他!” 奉洲也老了,打不动了,得靠奉昂帮他去打。 可奉昂犹豫了:“爹,不如先派人去山门看看秦侯来了没有?没准是胡观主使诈。” 奉洲大怒:“看什么看?给我攻进去,先擒人再说!” 这逆子是胆怯了,不敢动手了,可事到如今由不得他了:“想想你的儿女们,你是想让他们做皇子公主,还是想让他们继续隐姓埋名的活着?!” 奉昂不傻,知道奉洲是在用自己的儿女威胁他,又念着奉洲对他的教养之恩,是下令:“先攻进去,拿住他们再说。” 一声令下,暗军们立刻去搬大木锥,要撞门。 可还没撞,就听见一阵嘭嘭声。 这是…… “投石器投放石头的声音!” “秦侯真的打来了!” 只有军队有投石器。 秦三郎这几年威名远播,暗军们也很忌惮他。 程哥儿喊道:“奉昂,奉叔,我二姐夫打上来了,咱们先谈谈,莫要急着开打,这要是打伤了和气,等我二姐夫来了就没法谈了!” 你们要冷静,不要被太监干儿子蛊惑啊! 这? 奉昂又犹豫了……秦侯不计前嫌,照样重用许尤麾下武将的事儿,他是知道的,而他也觉得自己不可能坐稳皇位,那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牵扯太多了,所以要是秦侯不杀他们,还重用他们的话,他倒是想谈的。 可奉洲不答应,一把推开奉昂:“你去山门看看,奉常随我攻进屋内去,一间破屋子罢了,转眼就攻下了,,磨蹭什么!” 言罢迈着老胳膊老腿,率先冲上去了。 奉常见状,看了奉昂一眼,拔刀下令:“想要复辟大奉,封王拜将的暗军听令,攻去屋内,擒住二公子!” “是!”暗军是奉洲带了几十年的,还是有不少贪婪人的,为了荣华富贵,是拔刀攻向屋子。 砰砰砰! 大木锥撞击屋门的声音。 程哥儿听着声音,猛然看着里屋门口,突然起身,朝里屋冲去,果然看见静兰想去开窗子放人进来:“杀了静兰!” 嗖嗖! 鲁端反应很快,手腕上的弩箭朝着静兰射了两箭,把她给射倒了。 程哥儿冲过去检查窗子,插好被拔出一些的铁栓后,目光一转,看向昏迷的鲁老贼。 (本章完) 第2612章 最好的死法 老贼是一切祸事的根源,只有老贼死了,事情才能彻底结束。 程哥儿生出了杀心,而他也行动了,猛然冲向老贼,在他席子下摸出刀子后,目光坚定的高举刀子,朝着老贼的脖子刺去。 铛! 鲁刺冲了进来,拽下箭囊砸去,砰一声,砸歪程哥儿的手,让程哥儿一击落空。 可程哥儿身形一转,刀子再次朝着老贼的心口刺去。 鲁刺已经冲了过来,一个扫堂腿,把他扫倒在地,让刀子只在鲁老贼心口到右胸膛划开一道口子,是没能刺穿老贼心脏。 鲁刺摁住程哥儿,怒道:“他可能是你外祖父,你怎么能对他动杀手,你疯了吗?!” “胡观主已经找到证据证明他不是我外祖父,且杀了他,才能平息这场乱子。”程哥儿眼神愤恨的盯着老贼,又冲鲁端道:“还愣着干啥,快去宰了老贼!” 说完手腕一动,直接用自己的衣摆捆住他跟鲁刺的手,让鲁刺无法去阻拦鲁端,又催促着:“快去杀了老贼,后果我担着!” “鲁端你不能去,万一杀错了怎么办?他可是咱们的老主子!”鲁刺喊着,仗着力气比程哥儿大,是手肘一抬,狠狠击向程哥儿的头部。 嘭,程哥儿被打得脑袋发蒙,差点晕过去,可他最终撑住了,朝上狠狠一咬,咬住鲁刺的咽喉处,只要他重重一撕,鲁刺就得死! 鲁刺惊住了,没想到顾锦程竟是制住了自己,他是不敢动了。 程哥儿有点小得意,可还没来得及高兴,轰隆一声响,外屋的门被大木锥攻破了。 程哥儿立马松开鲁刺,朝鲁端喊道:“关里屋门,别让他们冲进来,擒住老贼,用他做人质!” 鲁管家被程哥儿跟鲁刺搏斗的事儿给吓到了,此刻回过神来,喊道:“胡观主还在外面,快救她!” 鲁端赶忙冲向里屋门口。 嗖嗖嗖! 一批利箭杀来,想要阻止鲁端关门。 鲁端挥动大刀,啪,关上一扇门后,飞身而起,又关上另一扇门,是暂时拦住了奉常他们。 而静明在里屋门关上前,是被胡观主推进里屋。 只可惜,胡观主被拦在了里屋门外,没能进来。 不过胡观主是松了一口大气,奉洲是个畜生,要是静明在外头,这辈子就毁了。 胡观主又扯下腰间袋子,把毒药分给外头的死士们:“想活命就听我的。” 死士们暂时没了头绪,只能听胡观主的。 “抓住这老婆子!”奉常喊道。 可胡观主笑了,扬着手里的毒药,道:“湖云观历任观主是什么人物,你们暗军应该听奉洲老贼说过。后生,我劝你不要冲动,免得害了自己的命……命是你的,你得活着才能去享受奉洲许诺给你的荣华富贵。” 奉常知道湖云观医术毒术都很可怕,很多秘方还是从宫里带出来的,胡观主手上的毒药,定能灭掉他们一半人马,所以他迟疑了,没敢硬来。 “暗军们上,杀了胡云,老夫登基后,给你们的儿女赏赐爵位!”奉洲站在门外喊着,是要牺牲一批暗军弄死胡观主。 而为了更好的控制死士,他是允许死士成亲生子的。 胡观主笑了:“终于承认了,可你是白日做梦,只有这支暗军跟鲁家家产,没有天下各方势力的支持,你当不了皇帝,你连卫家军都打不过!” 又冲着奉常道:“不要信他,他因着无法生育,心里早就病入膏肓,他也清楚自己即使登基也坐不稳皇位,不过是见自己年纪大了,命不久矣,想拉着你们一起去……” 嗖! 一支弩箭杀来,打断胡观主的话。 弩箭是奉洲放的,可他老了,眼神不好,准头偏了,胡观主是因 此保住一命。 “看看,被我说中,他恼羞成怒了。”胡观主继续对奉常说着话,而她会废话连篇,就是想拖延时间,等秦三郎他们杀上来。 可奉洲也不蠢,下令:“一半人手留下,射杀胡云等人,奉常你带人绕去后头,破窗子进去,活捉顾锦程!” “是。”奉常立刻带人离开。 “站住!”胡观主也是厉害,竟是直接掷出毒药,还对死士们道:“掷毒,拦住他们,我有解药,不会让你们死。” 鲁家死士为了活命,只能照办,是投掷出毒药。 嘭嘭嘭! 毒粉弥漫,借着夏风,顷刻间就弥漫开来。 “解药,快吃。”胡观主赶忙给他们吃解药。 而毒药确实很厉害,不过一会儿,外头的暗军们就开始倒地抽搐,吐出鲜血来。 里屋内,程哥儿他们没有闲着,吩咐鲁刺跟鲁端:“窗上挖个洞,放毒,先毒死围住窗口的人。” 又朝外头的人喊来:“孙子们,你们现在就两条路,投降或者死,死法有三个,一个毒死一个是被我二姐夫砍死,还有一个就是给太监干儿子陪葬,时间不多了,赶紧选吧!” “我劝你们英勇一点,选被毒死或被我二姐夫砍死,因为最后一个死法太对不起你们祖宗了,为个太监干儿子去死,祖宗们听了都得活过来骟了你们!” 啧,鲁刺是服了,明明是个俊美雅致的少年,怎么一说话就跟个泼妇似的? 不过说的话很有用,字字攻心的,让堵在窗外的暗军们犹豫起来。 嘭嘭嘭! 投石器投放巨石的声音又响起,且听声音,距离近了不少。 “火光!秦侯用投石器放火了!” “不是投石器,是火毒箭!” 暗军们看见火光后,很是惊恐……他们是打心底里恐惧秦侯的。 咚咚咚! 战鼓声响起,紧接着是声破夜幕的将士呼和声。 嗖嗖嗖! 一批特殊的令箭冲上天空,发出尖锐声响的同时又有火花冒出。 这是? “宫军的进攻令箭!宫军真的投靠秦侯了!” 这话一出,暗军们彻底乱了,再看向老态龙钟的奉洲,大家伙都不想跟着他干了。 干架最怕的就是人心散,当年大奉会亡,就是因为朝臣势力太大,各家只顾着给自家划拉好处,与奉哀帝不是一条心,把大奉给吸干啃尽了。 而奉洲很清楚这一点,在心里大骂暗军们猪狗不如,好吃好喝的养着他们多年,到了关键时刻,竟是没能帮他成事儿! 不过奉洲很快冷静下来,喊道:“奉常,走,你弟弟他们应该已经捉住崔氏,咱们速速去跟他汇合,用崔氏挟持秦侯!” 奉常想到自家弟弟,是咬咬牙,只能带着人手护送奉洲离开。 只是离开之前,奉洲下令:“泼松油,烧死顾锦程!” (本章完) 第2613章 绑走 胡云说得没错,反正他已经这么老了,已经活不了多久,要是大业不成,那就多杀一些人,陪着他下地府! 不得不说,这太监干儿子心里确实有毛病,疯癫程度胜过鲁老贼。 “放火!”奉常下令。 砰砰几声,几个装着松油的羊皮袋子被扔进屋内。 嗖嗖嗖,带火的利箭射在羊皮袋子上。 轰,松油被点燃,火势很快就弥漫整间屋子。 “哈哈,走!”奉洲见大火弥漫,畅快的笑出声来,还无耻的向暗军们道:“鲁嘉敏身边有个姑娘,还是清白之身,模样长得很有几分姿色,你们今晚辛苦了,等把人捉住后,可去爽快一番。” 如今还能跟随奉洲的都是烂了心肠的,听罢笑着谢恩:“多谢大将军的赏!” 真是一群无耻之徒! “开门,把胡观主他们救进来。静明开窗子,咱们跳窗逃跑。”程哥儿吩咐着,立马冲到桌前,割开桌布后,把茶水倒在一块块桌布上,喊道:“快过来用湿布片蒙住口鼻,防止被烟呛死!” 说着已经用湿布片蒙好口鼻,冲向外屋。 外屋已经到处是黑烟,程哥儿喊道:“胡观主,您在哪里?快到我这边来!” 他是一直喊着,以声音给胡观主他们辨方位,又半蹲着走,伸手摸索着,很快他的手就被人拽住:“程哥儿~” 是胡观主! “走。”程哥儿高兴不已,一把背起胡观主往里屋跑去,照旧喊着:“其他鲁家兄弟跟着我跑!” 这话说的,让被困在浓烟里的鲁家死士们差点哭了……二公子真的比老主子要好上许多,都这时候还不忘救他们一把。 程哥儿表示:你们这么本事,肯定得救,不然我家岂不是要少一份好助力? 培养一批好死士,真的很难的,你们死上一个,我都觉得亏大本。 “快,到里屋去,从窗子走!”鲁刺喊着,身上绑了绳子,继续往浓烟里摸去,费了一会儿工夫后,拖回两个昏迷的死士。 鲁端他们赶忙过来帮忙,把死士们推出窗外,等着静明施救。 “胡观主、大管家,老主子还在里面,咱们是不是得把他救出来?”鲁刺翻窗出来后问道,又看向程哥儿:“二公子,万一他是真的怎么办?” 程哥儿笑了:“怎么办?我二姐说了凉拌!” 鲁刺皱眉,这个二公子有时候说话当真让人听不懂。 程哥儿的目光穿过窗子,看着床榻上的鲁老贼,给了鲁刺一句话:“他,只能是假的!” 鲁刺一惊,二公子是铁了心要老主子死。 胡观主不想程哥儿手里染血,是自己下令了:“静明,把这包毒药投进屋内,把窗子栓死,让他上路吧~” 鲁刺:“胡观主您怎么……” “别说了。”胡观主打断鲁刺的话,对静明道:“动手~” “是。”静明立刻拿上毒药,把毒药包扔进屋内,可正要关窗的时候,鲁老贼醒了,他挣扎着坐起身,奋力朝外头喊道:“救,救我……鲁祥、鲁刺,救我~” 砰! 静明飞快的把窗子关上,又折下一根树枝,从外头把窗子栓住。 鲁刺盯着静明,眼里满是震惊:“你竟敢……”把老主子活活困死在里面,老主子明明已经醒了。 静明看着他,道:“他是杀死我们老主子的仇人,他该死。” 说完不再理会鲁刺,过去救治那两个昏迷的死士。 鲁老贼见窗子关上了,是用手拍打着床榻,喊着:“放我出去……程哥儿,我是你亲外祖父……放我出去……救我……你们这群畜生快救我……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咳咳咳!” 鲁老贼求救着,叫骂着,可惜没 人理会他。 鲁刺是最受鲁老贼重用的人,他是有些不忍心的,几度想开窗救他,可最终是没有动手。 一会儿之后,鲁老贼的声音没了。 鲁刺心下一提,看着冲天火光,心里清楚……老主子已经被浓烟呛死了。 静明医术极佳,已经把昏迷的两个死士救醒了。 程哥儿忙道:“鲁刺、鲁端,带着兄弟们跟我去救我娘跟慧娘姐,快!” 娘那边虽然有人护着,可程哥儿还是很担心。 还有爹…… 爹最近是被当苦力用,跟地位最低的下人睡在牲口棚里照看马匹,不知道他是逃了还是被捉住了? 不用担心,你爹只是本事不足,反应迟钝,可他不是真傻子,看见火光冲起后,趁着看管的死士跑去看情况的时候,有样学样,偷了院里的火把,把牲口棚给点了。 马匹瞧见火光,吓得挣脱绳索一路狂奔,这边也彻底乱了起来。 顾大山趁乱逃出牲口棚,往崔氏跟罗慧娘居住的屋子跑去……程哥儿厉害,不用他救,可敏娘胆小,他得去找她。 “姑爷,姑爷等等,我们也跟你走!”一起看守牲口棚的老两口很聪明,知道是出事儿了,立马拽住顾大山,打算临时抱上他这个靠山。 万一是老主子输了,顾家赢了,他们老两口也能有个着落。 顾大山赶着去找崔氏,只能同意了:“跟上。” “诶诶诶,多谢姑爷!”老两口赶忙跟着顾大山跑了。 可他们运气不好,半路上碰见了奉洲等人。 顾大山一惊,赶忙拽着老两口躲起来,却听见暗军们说的下流话,气得浑身发抖,生怕这些人害了崔氏跟罗慧娘,是顾不了太多了,把藏得最严实的,也是最后一包毒药给拿了出来,投了出去。 老两口见状,也抓起石头往外砸。 嘭嘭嘭! 几声闷响,引来暗军的注意,朝着黑暗的草丛里喊道:“谁,可是秦侯的人?!” 有几个暗军嗅到药味后,惊叫道:“不好,是毒药,咱们中埋伏了,快闭气!” 秦侯,中埋伏? 顾大山福至心灵,是躲在黑暗里喊道:“我是秦侯麾下的狼侯军千户,你们被包围了,不想死就立马投降!” 喊完后,身躯抖得像筛糠,怕得不行。 “西北狼侯军?真是秦侯杀到了,大将军咱们该怎么办?!”暗军们慌了,拽住奉洲问。 而不少暗军是庆幸他们还没捉到崔氏,不然害了秦侯岳母,这梁子可就结得死死的了,想投降活命都难。 顾大山听见这话,知道自己赌对了,又再次喊道:“你们已经被狼侯军包围,速速投降,不然我们就要放破甲箭了!” 这回喊得比较稳了,可老两口想要拍马屁,是道:“姑爷好厉害,不愧是秦侯的岳父,这知道的事儿就是多~” 声音虽然不大,可暗军耳力好,是听见了。 暗军们大怒,喊道:“是假的,不是西北狼侯军,放箭,杀了他们!” 嗖嗖嗖! 一波箭雨杀来,却不是暗军放的箭,而是真正的破甲箭,是贺岷他们杀到这里了。 (本章完) 第2614章 卫霄的人 破甲箭的全箭都是经过特殊锻造的,不仅准头极佳,箭头还很尖锐硬实,能极好的破开战甲,杀敌狗命。 一波破甲箭射出后,咔咔咔声起,利箭破开甲片,直接刺穿暗军的后背。 砰砰砰! 不少暗军被击倒在地。 贺岷:“再放!” 嗖嗖嗖! 破甲箭再次杀来,又一批暗军倒下。 “列阵,反击!”奉洲惊恐大喊着,又指着顾大山藏身的地方道:“快去把秦侯岳父抓了做人质!” 暗军都知道秦侯岳父的重要,抓住了他就是拿到了保命符,因此没人列阵反击,纷纷往顾大山那边冲去:“抓住秦侯岳父!” “抓住秦侯岳父!” 几百暗军们疯了一般,朝顾大山扑来。 顾大山吓得差点晕过去,顾不上那老两口了,死命的跑,就怕自己被抓住,三郎会被人威胁。 奉洲被发疯的暗军们给撞倒了,气得大喊:“不要乱,回来列阵迎敌!” 迎个屁,这种时候谁理你啊。 不对,奉常理他了,只是奉常是一刀柄砸晕奉洲,冲着还留在自己身边的十几个暗军道:“不要去动秦侯岳父,动了他,秦侯饶不了我们,都随我来,用奉洲换条活路!” 言罢,扛起奉洲就往暗处里跑。 十几名暗军听得眼睛一亮,立马护着奉常离开。 贺岷瞧着混乱的暗军们,也是有点懵,反应过来后忙道:“放毒药,药倒他们,别让他们伤了秦侯岳父!” 麾下狼侯军们赶忙投出毒药。 嘭嘭嘭! 纸张包裹的毒药包立刻炸开,激起一阵毒雾来,很快就药倒一片暗军。 夏夜里有风,把毒雾吹得范围很大,这***又是鬼爷改过方子的,很是厉害,把奉常等人,包括顾大山都给药倒了,那砰砰声是不绝于耳的。 “大人,都倒了。”麾下的狼侯军百户禀告道。 贺岷:“快去找秦侯岳父。” “是!”狼侯军们赶忙冲上去,把贺岷吓得大叫:“脚下都小心点,别踩到顾大山!” 顾大山不仅是秦侯岳父,还是青马王的外甥,要是被你们踩出个好歹来,青马王得带兵来揍死你们。 几个狼侯军百户赶忙喊道:“都他娘的给老子看着点脚下,要是踩到秦侯岳父,老子劈了你们……看着点脸,别找错人。” 然而,他们也不知道顾大山长啥模样,最后是只能认衣服,把他拖到贺岷面前后,道:“大人,瞧年纪、身形、穿着,这个人最有可能是秦侯岳父,给解药吗?” 贺岷点头:“给吧。” 百户立刻拿出解药,塞进顾大山嘴里。 药效很猛,顾大山深吸一口气,醒了过来,看见围住他,还用火把怼着他脸猛瞧的狼侯军后,吓得惊叫出声:“鬼啊!” “我们不是鬼,是狼侯军,是奉秦侯之名来救人的。”贺岷解释一句后,问道:“你可是顾大山?” 顾大山赶忙点头:“是,我是……你们快跟我来,去救我媳妇跟慧娘丫头……我偷听到这些恶人还有同伙跑去堵她们了,得赶紧去救啊!” 说着话,是想爬起身去找崔氏,可***太猛,他身体还软着,刚爬起来又趴下去了。 “你别急。”贺岷扶住他,问:“尊夫人可是在南边的小院里?” 胡观主给秦侯送信的时候,说了顾家人在古叶观的被关押地。 顾大山点头:“对,她们就住在哪里。” 贺岷道:“那肯定没事,已经有人去救她们了。” 可顾大山着急:“你们也去,别管我,她们是女眷,要是落入坏人手里就完了,快去!” 贺岷见他着急,是答应 了,让两个百户带着二百狼侯军留下后,对其他人道:“来人,把顾老爷背上,去救顾夫人!” “是。”立马有狼侯军过来背顾大山,往南边的院子奔去。 奔到一半,顾大山又叫道:“大将军,刚才那批恶人说话的时候,说了好几回大将军,怕是恶人头头就在刚才晕倒的人里,得赶紧去把他捆了,不然他要是醒了就得跑了!” 贺岷想揍他,你怎么不早点说?! 可不敢揍,这是秦侯岳父、青马王的外甥,只能点了两个狼侯军道:“赶紧回去报信。” 又问顾大山:“贼首长什么模样?” 顾大山摇头:“天黑,隔得远,我没瞧清楚,不过听声音是个老人家。” 贺岷又点了两个狼侯军:“是个老头,赶紧回去,只要上了五十岁的,全给绑好了,重点看押!” “是。”两名狼侯军赶忙往回跑。 顾大山又冲他们喊道:“有个老头不是的,是跟我一起看牲口棚的老人,他还有个老伴,要是看见他们了,也救一救,他们不算坏人!” 贺岷听罢,总算是明白为啥秦侯夫人家会被老顾家欺负十几年无法翻身了,就这样软和的爹,随便来个人都能欺负死他。 不过,心肠倒是挺好的,有这样的岳父,秦侯也省心。 “赶紧走!”贺岷带着大批狼侯军赶去南边的院子。 等他们到的时候,崔氏早就得救,可却在大哭着,把顾大山吓得不轻,忙问:“敏娘,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崔氏摇头:“是慧娘,她被人绑走了……游平带人追上去了,可那些人不少,得再派人去救她!” “慧娘……”顾大山听罢,差点晕过去,是扑通跪下,求贺岷:“贺将军,快去救慧娘,她不能有事儿!” 慧娘已经因着他们家遭了一回绑,要是再被绑,有个好歹的,他怎么向罗二哥交代?! 贺岷忙问:“往哪边跑了?” “山顶,往上顶去了……可能是想翻山离开!”崔氏又道:“游平那后生说了,他们会留下记号,让后来的人看着记号追上去就行,求求你们了。” 贺岷:“所有狼侯军,随我来!” 是带着人马追了上去。 没多久,程哥儿他们也赶到了这边,听说罗慧娘被人趁乱劫走了,忙道:“爹娘你们不要担心,整座山都被二姐夫的人马包围了,他们逃不掉的。” 又喊鲁端鲁刺:“随我追上去!” “是。”鲁端鲁刺赶忙带着鲁家死士去追。 一时间,古叶观都是在找罗慧娘的人,把卫长峰都给吓到了。 没错,捉走罗慧娘的不是暗军,而是卫霄派来的人。 “头,咋办?可要放人?”麾下将士问着卫长峰。 (本章完) 第2615章 二爷很在乎你 放人? 这个罗慧娘可是二爷要他们绑的,且为了绑她,他们很是费了一番工夫,要是就这么放了,想要再把她弄去二爷身边可就难了。 嗷嗷呜! 一阵阵狼嚎从四面八方传来,麾下将士急道:“头,是狼嚎声,怕是秦侯的兵马放狼寻人了,得早点做准备,不然可就完了!” 要是被秦侯发现他们不是来救人,而是来绑人的,莫说他们,连二爷都得脱层皮。 “闭嘴!”卫长峰吼了一句,还是有点不死心:“去殿后瞧瞧,可有人堵着下山的路?” “是!”三个斥候兵赶忙绕过三清殿,往西边山下看去,竟是看见一片片火把光。 嗷嗷呜! 狼嚎又起,是从那片火把光里传来了。 斥候兵们大惊,赶忙跑回去,道:“头,下山的路被堵住了,瞧着应该是秦侯的兵马,堵路搜山的样子很是训练有素、行军有法的,不可能是顾家的人。” 只有常年在军营里训练的将士,才会有这般工整有序的搜寻之法。 咚咚咚! 战鼓声响起,把卫长峰彻底惊住了:“真的是秦侯!” 战鼓与一般的民鼓声音不一样,而如今响起的就是战鼓声,战鼓是军资,顾家不可能有战鼓。 “林三留,带着麾下斥候兵去西山后头迎接秦侯兵马,就说咱们救了罗姑娘。阿山你带着一半人马回去救顾家人,就说咱们是二爷派来帮忙的。”卫长峰盯着在场所有人,交代道:“除了带走罗姑娘的事情以外,其他的事儿,全部照实说。只有八成的实话,才能让秦侯信任咱们,让卫家躲过一劫,否则秦侯不会善罢甘休,明白了吗?!” 二爷让他们绑走罗姑娘,不止是为了儿女情长,还有更深的利益在里面,且这利益牵扯了秦顾两家。 “是!”将士们应着,林三留跟陈阿山立刻带着自己的人马走了。 卫长峰招呼其他人:“快把罗姑娘抬到三清殿去。” “是。”将士们赶忙把罗慧娘抬进殿内。 卫长峰拿出解药,给罗慧娘闻了闻后,罗慧娘被臭醒了过来,看见卫长峰后,以为他是坏人,是闪电般飞起一脚,踢向卫长峰的脸! 砰,卫长峰故意让她踢中了,抹了抹鼻血,笑道:“罗姑娘不用害怕,我们是卫家人,是卫二爷派我们来救你们的。” “卫二爷?谁?我不认识,你们别过来,不然我毒死你们!”罗慧娘抽出随身携带的刀子,指着他们,另一只手在翻找着毒药,可没翻出来,毒药在对付暗军的时候已经用完了。 卫长峰道:“就是跟你一起逃过荒,在大丰村住过两年的秦二郎……那是二爷的假身份,他实际上是卫国公家长房的二公子,如今的小卫王。” 又快速的把卫家军起兵攻打京城,卫二担心朝廷会对大丰村的几家人动手,特地派他们回来暗中保护的事儿。 “没想到真的出事了,可鲁家人太多太厉害,我们人手不够,只能一路跟着,今晚见有人要对顾夫人与罗姑娘不利后,是冒险出来救人,可情急之下,只救出罗姑娘,没能救出顾夫人。” “不过罗姑娘放心,陈阿山已经领着一半人马回去救顾夫人了,她不会有事儿。” 最后又故意说一句:“而先救罗姑娘的事儿,是二爷特地吩咐的……二爷说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罗姑娘被伤到,他很在乎你。” 罗慧娘一愣,心头砰砰跳……秦二哥竟然说在乎她?不可能的! “胡说八道,秦二哥以前很讨厌我的,而且我们多年未见,早就不熟了,听说他已经成亲,他要在乎也是在乎他媳妇,怎么可能会在乎我,你莫要乱说话,害了我跟秦二哥的名声!” 卫长峰皱眉……二爷不是说 罗慧娘打小就喜欢他吗?且为了他是多年不说亲,死都要等着他,怎么罗慧娘会说出这等与二爷撇清关系的话? 看来,此女并不好糊弄。 不过,女人最容易被感情蒙蔽,这面对喜欢的人,能抗拒一时,却不能长久抗拒,他只要把二爷交代的事情都做好就成。 “罗姑娘,二爷是成过亲,可他是被逼无奈,也早就休了那女子,只是见她可怜,所以养在东庆,让她能有一隅安身之地。” 其实是为了要用那位郡主来安抚东庆的几个城池的百姓,不能让好不容易才打下的东庆地盘乱起来。 又道:“说来二爷最在乎的还是罗姑娘,你给二爷做的皮护手,二爷是戴了好几年,即使被人嘲笑丑、破,二爷也没有丢弃不戴。” 罗慧娘听得有些慌张,是强撑镇定的道:“秦二哥当年救过我,那是我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做的,没别的意思……他要是觉得一双皮护手不够,那我付钱给他报答恩情好了,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 小鱼说,三两银子就能买一个人,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什么的是有病,还钱就好,大方点,给他三十两,绝不能以身跳血坑,那样太亏了。 卫长峰再次皱眉,心里暗道,这个罗慧娘莫不是移情别恋了? 不过看她说的话,又有些刻意撇清的样子,似乎还对二爷有情分。 卫长峰还想再说,可他耳力佳,听见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袭来,是不再多说,只道:“二爷有信给你。” 说完也没给信,而是转头看向门外,等了一会儿后,看见一伙人阔步走来,领头人雄姿轩昂,眉目英气,还带着点熟悉感,明白此人就是秦三郎后,赶忙单膝跪下,道:“属下卫长峰,拜见秦侯!” 秦三郎看向卫长峰,问道:“是卫霄让你们来的。” 卫长峰回禀道:“正是二爷让属下们来保护大丰村秦顾罗田几家人的,可属下们能力不济,没能把人护好,请秦侯恕罪!” 不知道为什么,秦三郎有点想笑,说了一句:“二表哥离开村子后,倒是变得重情了。” 以前他可不会管大丰村人的死活。 卫长峰听得心下一提,又赶忙解释:“二爷在东北跟东庆的时候,吃了很多苦,明白了大丰村人对他的好,因此这回攻打京城,很怕村里人因他被报复,所以特派属下来护着。” 秦三郎还要赶着去见自家岳父岳母跟小舅子,没空听这些话未证实的虚话,是看向罗慧娘,问道:“没事吧?” 罗慧娘咽了口口水,老实说……三郎真的挺可怕的,不知道小鱼为啥会觉得他可爱? (本章完) 第2616章 她是纽带 她很快点头:“我没事。” 秦三郎又问:“卫长峰说他们是来救你们的,可是真的?” 罗慧娘一愣,认真的想了一番,最后点头:“嗯,瞧着应该是的。” 她把自己跟小寒师父、胡观主的人一起对付大奉暗军,最后突然冲出两伙人来,而她身手不佳,被药倒,醒来后就在殿内,遇见卫长峰的事儿给说了。 不过没说卫二在乎她,以及有信要给她的事儿……这算私事,跟鲁家的事儿没有多大关系,应该不用说。 然而,这才是关键! 秦三郎听后,问道:“没别的了?” 罗慧娘摇头:“没了。” 秦三郎没有再追问,再次看向卫长峰:“这座三清殿可搜查过了?可有暗道或者藏人的密室?” 卫长峰摇头:“只顾着救人,还没来得及搜。” 生怕您发现内情,忙着补救呢,根本没空搜。 秦三郎朝后头喊道:“张忠,放信狼好好搜查一番。” “是!”张忠赶忙带着麾下人马跟信狼去搜三清殿。 殿大,搜查完要不少时间,秦三郎没有多待,带着卫长峰跟罗慧娘他们下山去了。 刚出殿门没多久就遇见程哥儿。 “三郎哥!”程哥儿看见秦三郎,高兴得不行,扑过来,一把抱住他:“终于见到你了,我好想你跟二姐!” 呜呜,程哥儿几年没见秦三郎,突然一见,还是在这等劫后余生的情况下,是真的哭了。 要是二姐跟三郎哥在村里的话,他一定会过得很轻松自在,绝不会被老贼挟持这么长时间。 秦三郎回抱住他,安抚着:“不用担心,鲁家的事儿交给我,我会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好后再回西北。” 他给了程哥儿这句定心话后,又笑道:“长大了,身板子比以前壮实了,个子都快赶上我高了。” 程哥儿得意的道:“那是,我今年可是在猛长个子,再长上两年,个头一定能超过三郎哥。” 秦三郎笑了:“不错。不过得叫二姐夫。” 这能让他觉得他跟小鱼是一体的。 程哥儿明白秦三郎对自家二姐的喜欢,是笑着叫了一声:“二姐夫。” 又松开他,跑去看罗慧娘:“慧娘姐,你咋样?没事吧?不怕不怕,有我们在,没人能欺负你。” 罗慧娘听得想哭:“我没事,是卫家人救了我。大山婶跟大山叔没事吧?” “我爹娘都没事,慧娘姐不用担心。”至于其他的,程哥儿没有多说,只因这里还有外人。 他看向卫长峰,问:“你就是卫家人?” 卫长峰点头:“嗯,在下卫长峰,是卫二爷派来帮忙的,见过顾二少爷。” “不必多礼。”说着不必多礼,可接下来问的话,差点让卫长峰招架不住:“你们是一直跟着我们,跟了一个多月?期间怎么不跟我们联系,也没有沿途找帮手?卫家都快打到京城了,这沿途应该有不少暗桩才对。还有刚才冲出来救人的时候,怎么只救了慧娘姐一个?是我娘分量不够重?” 这? 卫长峰后背冒冷汗,你娘分量是重,可长远看来,能为二爷所用的只有罗慧娘,她可是联系着秦顾罗贺四户人家的纽带。 把她拽在手里,就是拽住了这四家人,能让二爷更安心。 卫长峰很快冷静下来,是把对秦三郎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最后道:“罗姑娘是个没嫁人的姑娘家,万一有事儿,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属下们就先救她了。” 说辞很好,虽然程哥儿不太信,却挑不出错处来。 “慧娘,慧娘你在哪里?!”崔氏放心不下罗慧娘,得到陈阿山他们的消息后,赶忙跟顾大山带着人找上来。 “大山婶,我在这里,我没事,您慢点,别跑!”罗慧娘赶忙跑过去迎崔氏。 崔氏看见她后,立马问:“没事吧?可,可有……” 罗慧娘笑了,知道她想问什么,是道:“没有没有,卫二哥的人救了我,啥亏都没吃,好着呢。” 崔氏听罢,这才放心,又很是心疼,抱着罗慧娘哭了起来:“是婶子家不好,害你受累了。” 卫长峰看着崔氏抱着罗慧娘哭,两人宛如亲母女的模样,是越发想要为二爷促成与罗慧娘的事儿……罗家女这个纽带,绑也要绑进卫家门! 秦三郎则是带着程哥儿去迎顾大山,看见他后,笑着行礼:“拜见岳父。” 顾大山一愣,看着几年没见的秦三郎,都有些不敢认了,不过三郎夫妻时常跟家里通信,家长里短的事情都说,他很快就没了生疏感,红着眼眶道:“诶诶诶,不用行礼,都是一家人。” 秦三郎听罢,开心的笑了……跟小鱼的娘家人在一起,总能让他感到亲切轻松。 “先下山吧,这里不好说话。”秦三郎扶着顾大山,带着他们下山。 一路上,他们是开始闲聊起来,说了不少村里、西北、以及大狼二狼的事儿。 顾大山:“做了很多小木车给他们,还雕了喜鹊木雕,等你回西北了,一并给他们带去。” 崔氏:“我做了两箱子衣裳鞋袜给他们,一人一箱,不用抢。” 罗慧娘:“我也做了皮护具、皮刀鞘给他们。” 程哥儿:“我有海货,二姐说吃海虾米有营养,对他们好,我可是晒了很多呢,全都拉去西北,卖一半,卖来的银子就给他们当零花钱,剩下一半给他们吃,强身健还能发个财的,一举两得。” 是叽叽喳喳,聊得没完没了。 卫长峰听着,想起二爷说过他在乎秦顾罗田几家人的话……看来是真的。 可再真也好,该算计的事儿还是得算计,不能手软,而二爷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形势也容不得他手软了! …… 等下山到古叶观的宅院时,天边已经泛白,贺岷、奉庄头、季丰、丛文山等人已经把古叶观收拾得差不多了。 贺岷道:“侯爷,全部暗军已经关押,暗军头子奉洲还活着,侯爷可要去见?” 又道:“奉昂、奉常等人愿意投靠侯爷,供出与暗军有往来的人家,只求侯爷能去救救他们的家人,侯爷可要答应?” 秦三郎:“让奉昂等人先把与暗军往来的人家名单交上来,如果有用再说。” 至于奉洲…… “一个失去部将,快入土的疯老头子罢了,要是没有可用的大秘密交代,我没必要去见他。” 懂了,这是要他们给奉洲用刑,逼问出这老贼可知道什么大奉朝的秘密,毕竟有些秘幸,年纪大的人才能知道。 贺岷:“我这就去办。” 又喊上季丰跟丛文山:“你们也来。” 卫长峰在旁边听得心痒不已,很想跟着去审问那支暗军的事儿,可他们被秦三郎给打发走了:“你们先去歇着,有话明天再说。” “……是。”卫长峰虽然不情愿,可知道不能忤逆秦侯,只能先带人去安置了。 等他们走后,秦三郎悄悄跟程哥儿说了一句话:“让岳母跟罗慧娘独处的时候,细细问问她,卫二可有跟她联系?提醒她别吃亏。” (本章完) 第2617章 新家主与告白信 程哥儿听得一愣,很快明白过来,忙道:“嗯,我会让娘问清楚的。” 男女有别,这种事情,还是娘去问的好。 崔氏见他们在说悄悄话,也没有多问,等他们说完后,是道:“我想去看看胡观主,上山找慧娘的时候,她老人家又晕倒了,不知道现在醒了没有?” 顾大山:“对对对,咱们得去看看胡观主,她老人家可是帮了咱们不少大忙。” 又跟秦三郎说起牲口棚的那对老夫妻:“他们也是被逼无奈,要是查过没问题,就善待吧,给他们安排个去处,再给些钱财,让他们安度晚年吧。” “成,我会交代下去。”秦三郎答应了,跟着程哥儿他们去看了胡观主。 胡观主已经睡着了,小寒师父在守着她,看见罗慧娘平安回来后,很是高兴,又道:“你们等等,我这就把师父弄醒。” “不用不用,让观主睡吧,她这一晚可是遭罪了,得好好休息。”崔氏不想再累到胡观主。 小寒师父摇头:“师父交代过了,要是姑奶奶们过来了,一定要把她弄醒,不能耽误了你们的事儿。” 言罢,戳了胡观主后勃颈的一个穴位,胡观主深吸一口气,醒了过来。 “师父,姑奶奶跟秦侯他们来了。”小寒师父扶起胡观主,拿来一杯药水,喂她喝下,让胡观主清醒了不少。 “观主,可是有话要对我们说?”秦三郎来到床榻边问。 胡观主点头,看向罗慧娘:“罗姑娘,你先出去。” “……是。”罗慧娘知道自己不适合待在这里,赶忙去外头等着了。 等屋内只剩下自己人后,胡观主费力的道:“我手里藏着点东西,是关于奉家、鲁家、以及湖云观的……如今都给你们吧。” 说完,看向小寒。 小寒师父起身,用医刀与药针为工具,把她跟胡观主的药箱全部拆开,又重新组装起来,形成一副很精巧的木地图。 程哥儿看呆了:“这么神奇?” 胡观主笑道:“不算什么,只是前朝宫廷里的一些小机巧~” 秦三郎看得沉默了……身为大楚开国侯家的子孙,可他不得不承认,前朝有很多东西都胜过大楚,不过他并不觉得大楚反大奉有何不对。 当年大奉吸血的巨兽太多了,要是不灭,黎民百姓是无生路可言。 胡观主道:“这是湖云观的产业分布图。” 又道:“我背上还有一份鲁家的产业分布图,是海外跟其他国家的,得程哥儿跟姑奶奶一起把图临摹下来。” 程哥儿他们听得再次惊了,原本以为背上刺图只是传说,没想到还真的有。 崔氏听得皱眉,害怕的问胡观主:“观主,这些东西可会给我家带来坏处?如果会,那我不要了。” 崔氏只想跟家里人过安稳日子,不想再卷入大事里了。 胡观主道:“有好处,也有坏处。可姑奶奶是鲁家人,这些东西就必须收着,也算给家里捏个筹码,且这些东西不是给姑奶奶的,是给程哥儿的。” 程哥儿听得一惊:“观主是想让我做鲁家嗣子?” 胡观主点头:“嗯,你大哥已经做官,参与了朝堂之事,他不适合做鲁家主了,只有你最适合。做了鲁家主后,对秦顾两家都有好处,要是以后形势好了,你可以把鲁家的一切献出去,换个正当爵位,恩荫子孙后代,如果形势不好,鲁家主的身份就能帮到秦顾两家,让你们有逃生的本钱。” 秦三郎看向程哥儿,道:“你要是不想做鲁家主就不做,家里的事儿,不用担心,只要我没死就没人敢动你们。” 程哥儿知道三郎哥跟大哥只想他过轻松日子,可是他长大了,也想帮他们,是看向胡观主,郑重道:“好, 我做鲁家主。” 又笑道:“这本就是我娘的东西,我若不要,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这等亏本买卖可是不能做的,不然二姐会打死我的。” 秦三郎见他要接下这个担子,是没有再劝,只道:“成,你自己看着办,要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我们说,不要怕麻烦。” “嗯!”程哥儿高兴的应着,又对大家伙道一句:“这担子虽然重,可有爹娘、大哥大嫂、姐姐跟姐夫们在,我就不怕了。” 这话说的,让崔氏心疼得想哭,又很是欣慰,抬手给程哥儿抹了一把细汗,夸道:“娘的幺儿是真的长大了。” 胡观主又把一本册子交给秦三郎:“这是跟鲁家、湖云观有联系的各家名单与往来证据,应该能帮到你,不过奉哀帝太子隐藏得很深,他那边跟什么人来往,还得再查……武哥儿跟绣姐儿那边应该能用渔村引出一批投靠奉哀帝太子的人家来。” “多谢观主。”秦三郎把册子收下了,没有多待,去办大奉暗军的事儿。 胡观主躺下,对崔氏跟程哥儿道:“临摹地图吧~” 说了这么多话,她已经很累了,刚躺下没多久就睡死过去。 小寒师父给她把脉,确定只是睡着,不是晕死后,放下心来,道:“姑奶奶跟主子开始吧,我先出去。” 程哥儿忙道:“小寒师父,你帮我们看着点慧娘姐,要是她累了就让她在外屋睡觉,别撑着累晕自己。” “好。”小寒师父应下了,跟顾大山一起出去了,给他们把里屋门关上。 罗慧娘一直在廊下等着,见小寒师父出来,打着哈欠问道:“没事吧?” “没事。”小寒师父道:“罗姑娘要是困了就进去睡一觉。” 罗慧娘是困得脑袋发蒙,都快耳鸣了,是没有坚持,不过:“我去对面小厢房睡吧。大山婶她们在说鲁家的事儿,我进去睡,万一听到就不好了。” 言之有理,小寒师父没有拦着,而院子里都是秦侯跟鲁家的人马守着,很安全,也不怕罗慧娘再被绑走。 “大山叔,我先去睡了。”罗慧娘跟顾大山打了声招呼后,去了对面小厢房睡觉。 很快就睡着了,足足睡了两个多时辰,快到中午的时候,才被雷雨声惊醒。 轰隆! 夏雷炸开,罗慧娘从床榻上跳了起来,见窗子开着后,赶忙起身去关窗,结果窗口突然射来一支利箭。 只是利箭没有箭头,只有一封用油纸包着的信。 这是什么东西? 罗慧娘皱眉,想要开门去喊人,可想起卫长峰说过的话,又犹豫了。 最后是拿起箭,把信取下来,看见信封上的慧娘亲启,秦二卫霄敬上后,瞳孔一缩……真是‘秦二哥,给她送的信。 罗慧娘震惊又慌乱,死盯着这封信许久,知道不该看它……可那毕竟是她少女时期的美梦,她忍了又忍,最终拿起信,匆匆看了起来。 (本章完) 第2618章 拒绝与送上门 信上的内容仿佛大火一般,把她整个人都烧灼起来,让她宛如置身火海,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卫二哥竟然说,他是喜欢她的,只是家仇未报,不敢轻许承诺,如今大仇快要得报,大业也快要大成,如果她还对他有意,那就等他几个月,他一定会上门提亲,娶她为妃。 只是罗慧娘不知道,这个妃子是有水分的,毕竟侧妃也是妃,对不对? 可罗慧娘并不知道卫二的心机,只是震惊于他要娶她为妃的承诺……以前那么嫌弃农家女的卫二哥竟然说要娶她为妃?他是疯了还是真的对她有情? 见卫长峰的时候,罗慧娘虽然说了跟卫二不熟,可她确实是喜欢他的,因此是按捺不住,又把这封信给细细看了一遍。 “慧娘,你醒了吗?”崔氏跟程哥儿临摹完胡观主背上的地图后,听程哥儿说了秦三郎的交代,立马吃了一枚醒神丸,强撑着过来找罗慧娘细问昨晚的事儿。 罗慧娘吓了一大跳,赶忙把信藏起来,起身去给崔氏开门:“大山婶忙完了?怎么还不睡觉?您可是从昨晚熬到现在的,再不睡会晕倒的。” 崔氏笑道:“没事儿,我吃了醒神丸的。” 又道:“进屋,婶子有事儿要问你。” “……什么事儿?”罗慧娘刚看完卫二的信,听到这话,心里莫名慌张起来。 崔氏关山屋门,拉着她坐下:“就是昨晚你被卫家人救后,他们可与你说过卫二郎的事儿?就是以前的秦二郎。” 又道:“慧娘,婶子把你当亲女儿,你不用害羞,有就直说。” 罗慧娘很为难,久久不语。 崔氏是看着她长大的,见一向快人快语的她突然不说话了,就知道卫二是让卫家人对她说了些什么。 “慧娘,他要是真心待你,我们肯定乐意你嫁给他,可他跟三郎、安哥儿、你大哥都不同,他是要做大事业的,不会只守着你一个女人。”崔氏很不想罗慧娘难过,可她不想慧娘被骗,只能把程哥儿的担忧说了:“程哥儿说,他要是这个时候向你表明心迹,极有可能是想用你来牵制三郎、顾家跟鲁家,以及青马王家。” “有一件事儿,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大山叔的舅舅没死,如今在西北与戎贼交界的地方做了青马王,手里有很多兵马。” “啥?!”罗慧娘惊了:“还有这事儿?” 崔氏点头:“我跟你大山叔刚知道的时候也吓晕了,可这是真事儿,卫二郎都快把皇帝拉下马了,一定也知道了这事儿。” 又道:“三郎、顾家、鲁家、青马王这样厉害,卫二郎又想当皇帝,他一定会想法子弄个跟秦顾鲁三家关系都好的人到身边去,而你是最适合的人选……他知道你喜欢他,也知道我们几家人都疼你,所以……” 崔氏说不下去了,只因罗慧娘已经泣不成声。 她赶忙抱住罗慧娘,安抚着:“不哭不哭……你要是还喜欢他,婶子,婶子就去找三郎商量,没准能让你跟卫二郎两全其美。” “不会两全其美的,他只是在算计我……他要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要我背后的你们。”罗慧娘很委屈难过,她这辈子就喜欢过他一个人,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他可以算计她,可他不能用她来算计其他人! 罗慧娘抹了一把眼泪,把藏着的信拿出来给崔氏:“他写给我的,说要娶我为妃。” 又哭道:“大山婶,你拿去给三郎和程哥儿看,让他们商量吧……我,我不懂这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好好,不哭不哭,婶子这就拿去给他们……不怕,不管咋样,你大哥大嫂跟我们都会照顾你一辈子。”崔氏说着,也掉了泪。 这孩子真是个没姻缘命的,因着当年被卫二郎救了,是一直蹉跎到 现在。 崔氏安抚罗慧娘一番后,把小寒师父叫来陪着慧娘,自己拿着信去找程哥儿。 程哥儿看过信后,是啧啧出声……卫二也真是够拼的,还在打仗,竟然有时间给慧娘姐写这种肉麻兮兮的情信。 程哥儿收起信,道:“娘先等着,我去把三郎哥找来,咱们商量个对策。” 秦三郎得知消息后,很快就过来了,看了卫二的信……卫二也是倒霉,舍下脸面写的情信,竟然被这么多人看过了,要是他知道这事儿,估计得气死。 然而,秦三郎看过信后,很是为难,问崔氏:“岳母,慧娘是什么意思?” 崔氏道:“瞧样子,她还是喜欢卫二郎,只是明白自己要是嫁给卫二郎的话,会让咱们几家受制于他,所以把信交了出来。” 又道:“咱们虽然可以照顾慧娘一辈子,可这种照顾永远比不上她跟喜欢的人喜结连理,相守一生。且咱们不是慧娘的父母,实在不好为她做主这件事,不然就太自私了!” 这话一出,秦三郎、程哥儿、顾大山都沉默了。 确实,他们不能因为卫二用罗慧娘来牵制他们就拘着罗慧娘,不让她嫁给卫二。 秦三郎想了想,道:“让慧娘自己选吧,不过在卫二没有去向罗伯父、罗伯母正式提亲之前,不能让卫家人再接触她。” 他是说出昨晚的怀疑:“卫长峰他们有可能不是来救人的,而是想把慧娘绑去卫二身边。” 程哥儿八卦,爱听说书,郎情妾意的事儿、富家小姐跟穷秀才私奔的事儿是听过不少,是明白了:“二姐夫是说,卫二想那啥啥,然后不娶慧娘姐做正妃,而是让她做侧妃?” 秦三郎点头:“应该是,不然就不用绑了,直接光明正大的来求娶就好。” “混蛋,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坏!”程哥儿很生气,恨不得剁了卫二,既然不想娶慧娘姐做正妃,又为啥在信上说会提亲娶她为妃的话。 提你个娘,为了把人弄到手,真是什么谎话都敢说! 秦三郎道:“也算不得坏……这世上的男人皆是如此,三妻四妾很正常,咱们家这样的,才是不正常的。” 顾大山惊恐的看着他,抖着手,指着他,怒道:“三郎,你啥意思,这是厌了我家小鱼,想纳妾了?!” “……”秦三郎忙道:“不是不是,我这辈子都不会纳妾,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这个世上的男子对于妻妾之事确实是多多益善,如咱家这般的很少。” 顾大山跟崔氏听罢,这才放下心来。 程哥儿道:“别说这个了,慧娘姐这事儿到底该咋办?” 秦三郎:“让她自己选吧,告诉她,咱们不怕被牵制,不过得把她可能做不了正妃,要跟其他女人分二表哥的事儿,告诉她。” 程哥儿:“成,我跟娘这就去找慧娘姐。” “不用了,我已经听到了。”罗慧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程哥儿他们一惊,赶忙去开门。 罗慧娘抹了一把眼泪,道:“我会写信给他,明确拒绝这事儿。” 又笑道:“他这个血坑太深了,我跳不起,会摔死的,还是回大丰村做小村姑的好。” (本章完) 第2619章 拒绝与送上门【2】 “慧娘,别这么说,你是个好姑娘,不用贬低自己。”崔氏听得很心疼,过来抱住她。 罗慧娘笑道:“大山婶不用安慰我,人贵自知,我跟卫二哥本来就门不当户不对,且他还算计我,我不会原谅他的。” 这话说的,分明就是还对卫二有情义。 程哥儿很头疼,可慧娘姐是个人,是人就有喜欢某个人的权力,他们即使知道卫二动机不纯,也无法指责慧娘姐。 “咋办?”他苦着脸问秦三郎,很‘无耻,的道:“我还小,不懂这些,二姐夫你给出个主意吧。” 这事儿确实太难办了,无论怎么做,慧娘姐都会伤心一场,所以还是推给二姐夫办吧,他歇会儿。 秦三郎皱眉想了想,看向罗慧娘:“给你三天时间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说,这毕竟是你的人生大事。” 可罗慧娘拒绝了:“不用了,把卫长峰找来,我现在就写信给卫二,拒绝他要提亲的事儿……现在就把这事儿解决了吧,不然我怕自己撑不住,求你们了。” 竟是用了求字? 程哥儿很生气,大骂卫二:“白眼狼,大家伙帮他一场,不求他报恩就算了,他为啥还要来惦记慧娘姐?惦记就算了,可他根本没什么诚意!” “程哥儿,别说了!”罗慧娘呵斥住程哥儿,道:“他以后怕是会很尊贵,你骂他,万一被治罪咋办?” 程哥儿笑了:“他要是因为我骂他两句就治罪于我,那他就是小肚鸡肠、小人一个,注定要被所有人背弃!” 秦三郎:“你还越骂越起劲了。” 程哥儿:“骂他怎么了?就骂就骂,他要是此刻出现在我面前,我还敢呸他两口痰!” 啊这? 秦三郎头疼,怎么自家小舅子越来越‘泼妇,了? 罗慧娘道:“程哥儿,听话,别骂了,我最怕的就是给你们添麻烦。” 程哥儿听罢,这才住口。 没了他的骂声,一时间,屋里静得有点压抑。 最后还是罗慧娘笑道:“三郎,把卫长峰叫来吧,我当面把话说清楚,今天就把这破事解决了,等回村里后,立马去找媒婆说亲,赶紧嫁人去。” 崔氏:“不成,说亲得好好看,哪能随便就嫁人。” 程哥儿点头:“我娘说得对。慧娘姐,你不必为了躲他就匆匆找人嫁了,实在不行,咱们就出海去,听说海外也有咱们这样的大地,也住着咱们这样的人,这都是古籍上记载的东西,咱们可以趁机去求证一番,再运些货物回来卖,一定能发财!” 说到最后,眼睛都亮了起来,能玩、能求索、还能名留青史跟发财的,一举不知道多少得了,这事儿还真的值得去做。 崔氏瞪他:“别贫了,你这都快扯到天边去了,如今是在说你慧娘姐的终身大事,怎么能开玩笑!” “好,不说了。”程哥儿看向罗慧娘,认真问道:“慧娘姐,真要今天就回绝这事儿?不再考虑考虑。” 我们都知道你很喜欢卫二的,你不用嘴硬。 罗慧娘点头:“嗯,现在就办吧,不拖了,累人。” “成。”程哥儿对秦三郎道:“二姐夫,派人去把卫长峰找来吧。” “嗯。”秦三郎出去了,去找卫长峰。 程哥儿也跟上去了,问秦三郎:“二姐夫,卫家真的能成事儿?” 要是大业不成,慧娘姐就不用受这种委屈了。 秦三郎脚步顿了顿,道:“七成能成……从卫家军起兵到现在,他一直没有下旨让各地府军进京勤王,只一意孤行的在做大部分人都看不懂的事儿。” 程哥儿抬头看着自家姐夫,问:“那二姐夫懂他在做什么吗?” 秦三郎点头:“懂。” 所以他最近很难受……如果卫国公府还在,如果爹还在,景元帝一定能成为名留青史的一代明君。 可惜,很多事情,只要走错一步就是另一种结局了。 又道:“走吧,去找卫长峰。放心,即使卫家成事儿,也威胁不了咱们几家。” 卫长峰看见他们两人的时候,吓得腿软了,知道事情败露了,很干脆的跪下:“秦侯恕罪,属下只是按照二爷的吩咐办事。” 又道:“二爷是真的很喜欢罗姑娘,想着自己大业快成了,就给她写了信,想把以前的缘分给续上,不想自己后悔一辈子。” 程哥儿呵呵:“续什么缘分?他俩从来就没有过什么事儿,他说这种话,让人误会怎么办?他是男人倒是不怕,可慧娘姐是姑娘家,这名声可是担不起污点的。” “还不想自己后悔一辈子?说得可真好听,他这辈子只会娶慧娘姐一个人吗?” 卫长峰不敢说话了,心里暗道,怎么可能只娶罗慧娘一个?二爷要成大业,就得娶各方势力的姑娘,用来巩固壮大自己的势力。 秦三郎道:“起来,跟我们去见罗慧娘,她有话要你转告二表哥。” 言罢,转身先走了。 卫长峰见秦三郎没有骂他,松了一口气,看来秦侯是站在二爷这边的,想想也对,毕竟是亲表哥,要是娶了自己连襟的妹妹,对他也是一桩好事儿,属于亲上加亲。 卫长峰以为秦三郎松口了,有点欢喜的跟上去,可见到罗慧娘的时候,秦三郎竟然说:“我就问你一句,二表哥可有要娶罗慧娘为正妃的意思?” 他盯着卫长峰,目光似淬冰的利刃:“当着她的面,说清楚,说实话,不然只会让秦卫顾三家的关系恶化!” 卫长峰吓得后背发寒,想起卫二的交代,秦侯确实最讨厌别人骗他。 可他是二爷的人,为了二爷,他不可能把实话说出来,只道:“这是二爷的私事,属下知道的并不多,只是来送信,替二爷保护罗姑娘的。” 又道一句:“比起旁人,二爷对罗姑娘是真的很上心。” 这是真话,二爷除了给东庆郡主写过情书以外,只给罗慧娘写过告白信了,而二爷会讨好东庆郡主,是为了夺取东庆的城池,对东庆郡主并不是真心。 那卫二现在讨好罗慧娘,不照样有夺取秦顾鲁三家,以及青马王支持的嫌疑?! 他又看向罗慧娘,道:“罗姑娘,属下跟在二爷身边多年,他是真的……” “别说了。”罗慧娘打断他的话,拿来纸笔,开始写信。 两刻钟后,终于把信写好,递给卫长峰:“送去给卫二哥,谢谢他的好意,只是我已经不喜欢他了,让他另娶名门闺秀吧。我就是个村姑,这事儿过后,很快就会回村说亲嫁人。” (本章完) 第2620章 丹砂与真相 卫长峰惊了:“罗姑娘你说什么?你要拒绝二爷的提亲?” 罗慧娘点头:“嗯,我们不合适。他是小卫王,理应娶名门闺秀做正妃,我只是个村姑……谢谢他的好意,以后不必再联系了。” 这? 卫长峰不敢置信,问她:“罗姑娘可是认真的?这是你的本意还是?” 被逼二字没说出来,可大家都懂了。 罗慧娘笑了:“三郎跟程哥儿已经跟我说了,他们不怕被我牵连,让我自己做选择,不要太为难自己,所以没人强迫我,这是我自己的意思。” 见卫长峰还要说话,是直接打断他,道:“你只是个办差的,不必再劝了,把我的话,我的信,交给卫二哥就成。” 不识好歹! 卫长峰很生气,二爷跟他们辛苦一番,竟只得到这样的回复,让他们如何甘心? 罗慧娘看出卫长峰的怒意,是笑了,不再留情面,直接道:“我虽然只是个村姑,可也知道世上有正妃侧妃之分。三郎问你,卫二哥可愿意娶我为正妃?你不正面回答,只含糊其辞,可见卫二哥是不想娶我为正妃的,只想让我做侧妃,可侧妃再好听,说到底也只是个妾!” “我罗慧娘,不做妾。” 又生怕卫长峰不会把这话转告给卫二,干脆把信拿了过来,在上面加了这一句。 “好了,你把信拿回去给卫二哥复命吧。谢谢他当年的救命之恩,可我们当年也帮了他,还没有去告发他,所以扯平了,就这样吧。” 卫长峰震惊了,这是……二爷的算计没成,还把对罗慧娘的救命之恩给算计没了? 他忙道:“罗姑娘怕是误会二爷了……” 程哥儿道:“要是真误会了,那就让卫二光明正大的来向慧娘姐提亲,别把我们当傻子,懂吗?!” 卫长峰很生气,秦顾罗三家就一定要逼二爷给承诺吗?知不知道二爷现在很难?! “我的话都说完了,先走了,你尽快把信送去给卫二哥吧。”罗慧娘不再多留,是回了对面小厢房,闭门不出。 秦三郎看向卫长峰,道:“你把卫长平跟卫长武带回去,他们已经没资格再留在我这边。” 卫长峰脸色彻底白了,磕头求饶:“秦侯,属下错了,不该做鬼祟之事儿,二爷也知道错了,求您再给卫家一次机会,不能把他们还回来,不然两家的关系还怎么处?!” 卫家还是很担心秦侯会领兵去救景元帝,或者直接来个黄雀在后,那正在跟邬长震对敌的卫家就会陷入腹背受敌之境。 秦三郎冷笑:“是他先给我找麻烦的,我只是给他的一个教训。” 言罢,朝外喊道:“把卫长峰押下去,等候送走!” “是。”游平带着人进来了,把卫长峰押走,关在古叶观的一处地牢里。 没多久,卫长平、卫长武、以及一众卫家将士也被押来关着。 卫长平得知是卫长峰惹怒秦侯后,气得不行:“你们就不该想着趁乱把罗慧娘绑走,这不是故意要结仇吗?!” 趁着人家遭难的时候把个清白姑娘绑走,放谁家头上都得发怒。 卫长峰当然知道这样做是结仇,可是:“不这么办又能如何?” 光明正大的说吗?说不得! 罗家的身份虽然低了点,可亲戚厉害,要是让她给二爷做妾,实在是有点下了秦家跟顾家的脸面。 何况还有一个青马王在。 这么多人家捧个姑娘,还不够格给二爷做正妻吗? 很是够格了! 只是正妻之位只有一个,二爷还得用来拉拢其他人家,想着自己跟秦顾罗田几家的关系好,就想让罗慧娘委屈一下。 怎知搞砸了,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卫长峰又问卫长平:“你们从去年就跟着秦侯,是比我了解他,如今有什么好主意?” 卫长平怒道:“我们没什么好主意,老实待着,等候秦侯发落吧!” 又警告道:“记住,我们只是部下,秦侯跟二爷才是主子,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处理,他跟二爷说了算。” 卫长峰,你僭越了知不知道? 不想把事情闹得更糟就闭嘴,如今古叶观可都是秦侯的人! 卫长峰也不傻,听罢是闭嘴了,而他们被关了三天,期间连水都没得喝,地牢里还有虫子,把他们啃得浑身痒痛不止的。 在他们差点撑不住的时候,地牢的门开了。 程哥儿进来了,朝他们挥挥手,道:“兄弟们过得可还好?应该挺好的吧,毕竟这地牢可比外头凉快多了。” 混蛋,凉快你来待三天啊! 可卫长峰他们已经没力气骂人,只道:“我们知道错了,请秦侯跟顾家莫要再生气。” 程哥儿笑了:“知错就好,平大哥,去给他们松绑,放他们走吧。” 又指着卫长平道:“你不会走,留下继续干活。” 这话一出,卫家人宛如活了过来般,赶忙谢恩:“多谢秦侯!” 留下卫长平就是秦侯不会跟卫家决裂的意思,而这真的能救他们一命,不然他们这样回去,二爷能活埋了他们。 “信,拿好。”程哥儿把信塞给卫长峰,又问:“那天我们跟你说的话可还记得?一字不漏的跟卫二说。” 又嘀咕一句:“真喜欢就光明正大的来提亲,绑什么绑?我们慧娘姐一点不差,配得上他。” 程哥儿会说这一句,是心疼罗慧娘,不想她的真心被辜负。 “二少爷放心,我会把话带给二爷。”卫长峰喝了几口水后,又问:“罗姑娘可还在古叶观?属下可否见见她?” 程哥儿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还没睡醒吗?” 言罢,离开死牢。 随后,卫长峰他们被押了出来。 程哥儿指着空地上的一批马道:“这是你们的马,原本是想还给你们的,可你们的头没睡醒,又说了梦话,这马我就扣下了,你们要怪就怪卫长峰,我可是无辜的。” 他转头,看向卫家人,笑眯眯的道:“马匹上还给你们备了粮食、水、药,如今是都没了。” 卫家人被关了三天,饿得腿脚打摆,听到这话,眼里冒出饿狼的光,齐齐瞪着卫长峰,恨不得撕了他的嘴……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卫长平忙道:“你们赶紧下山吧,山路上有水源有野物的,可以果腹。” “多谢顾二少爷,请向秦侯带声好,我等先告辞了。”卫家人说着客气话,行了礼后,搀扶着下山。 …… 程哥儿把他们送走后,赶回去看崔氏。 崔氏病了,高热了两天,如今还烧着,顾大山在照顾她,只是崔氏这个是心病……即使鲁老贼对她不好,可她还是想知道,那到底是不是她亲爹? 奉庄头跟鲁刺等人也想知道。 而奉庄头还明说了:“要是没有证据证明死去的是假二老太爷,鲁家的下人永远无法真正效忠新家主。” 弑杀亲外祖父,这可是大恶,不弄清楚真相,这事儿过不去,会成为大家心里永远的疙瘩。 (本章完) 第2621章 丹砂与真相【2】 秦三郎许诺他们,会去彻查,不过他勒令奉庄头他们别闹事,否则下场就是死。 奉庄头他们答应了,这三天是没闹,而是一直帮忙办差,把古叶观翻了一遍,还按照奉家留下的暗语册子,找到一条通往山内部的暗道,发现了一个宝库,里面藏着不少金银财宝,大发了一笔横财。 奉昂他们见到宝库后,全都惊到了,只因:“我们竟不知道这座山内还藏着财物?” 奉庄头:“不仅你们,怕是连奉洲都不知道……这座古叶观虽然是奉洲建的,可山却是早就耸立在这里了,而这些大山里都藏着各朝各代翻身的宝物,那些开了海运的朝代,还有沉船藏宝的事儿。” 把装满金银瓷器的船开道一个地方,把船凿几个洞,慢慢弄沉,等皇朝的子孙后代需要金银逃命了,就拿着舆图去找。 程哥儿听得都流口水,鲁奉两家的人知道的秘密可真多,身为新家主,他这是要发啊! 可如今崔氏病了,他得先顾着她:“爹,娘好些了吗?” 顾大山摇头:“还是那样,反反复复的,三郎的堂舅说,这是心病,怕是得解了你真假姥爷的谜题后,你娘才能好起来。” 敏娘因着身份的事儿,吃了一辈子苦,老贼虽然死了,可她心里那关还是过不了。 “得知道那人是真是假?要是假的,你娘不吃药都能好起来。” 要是真的,被亲爹这样对待,敏娘这辈子怕是再也好不起来了。 程哥儿有点烦躁:“可老贼做事干净,已经把鲁家老人们都杀光了,如今再想去查都找不到知情人。” 不过,他们运气很好,第二天下午,钱保顺他们追了上来,去找了孟鸿请罪。 没错,就是请罪。 孟鸿听后,气得要命:“你们被个老婆子算计了?这么没用,你们还有脸回来,还把老婆子一起带回来了?你们是想气死我!” 钱保顺一脸苦哈哈的道:“不带不行啊,那毒太厉害了,路上我们都吐血了,要不是她给我们控毒,我们早就死了,只能带她一块来了。” 不过…… “孟爷放心,只要鬼爷给咱们解了毒,我立马把她扔下山去,让她自生自灭去。” 钱保顺又瞅瞅孟鸿,说一句:“孟爷,那老婆子还说,越家会派人去杀了骏山观的人,让,让侯爷派兵去骏山观,救救观里的无辜人。” 砰! 孟鸿气得踹了钱保顺一脚,大骂:“你还给了她这样的承诺?钱保顺你完了,滚去当马夫吧,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钱保顺:“是末将办事不力,甘愿受罚。可骏山观的人不少,多是无辜之人,还请孟爷去跟侯爷禀告一番,权当给骏山观的人一个活命的机会。” “给老子等着,这回不削死你,老子跟你姓!”孟鸿骂着,还是去把这事儿禀告给了秦三郎,又为钱保顺求情:“侯爷,这次的事儿,确实是钱保顺栽了,可他跟了姜叔多年,能力跟心地都是不错的,惩罚我给他担一半,能不能别把他削得太狠……削太狠了,这仗又打完了,我怕他起不来,这辈子的前程就毁了。” 秦三郎:“你自己也是被削了好几回,不也照样爬起来了。” 又道:“惩罚的事儿先不提,把他们跟那婆子叫来,我见见。” “是。”孟鸿去喊人了。 很快就把人带进古叶观,可还没见到秦三郎,是先遇见了鲁管家。 敬姑姑惊得愣住,盯着鲁管家道:“大管家,你还活着?!” 鲁管家看向敬姑姑,皱眉道:“你是何人?怎么会认得我?” 敬姑姑没接话,只是盯着鲁管家摇头:“不,不对……比主子还老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孟鸿本就讨厌敬 姑姑诡计多端,听罢怒了:“你这老虔婆的心肠可真是够毒的,一见面就诅咒人,这里可是秦侯的地盘,再敢放肆,要你老命,知道吗?!” 敬姑姑不理他,依旧盯着鲁管家看,把鲁管家看得莫名其妙……他是实在认不出敬姑姑是谁。 最后,还是敬姑姑先认出了他:“鲁祥,你是鲁祥,鲁大管家的儿子!” 只有父子才会长得这般相像。 鲁管家惊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鲁家人?” 可认识他的鲁家人他都是知道的,不可能漏掉这一个。 敬姑姑看着他,哽咽着道:“真的是你。” 不过,她没说出自己的身份,只问鲁管家:“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背叛了鲁家,给军爷当了仆人?” 鲁管家生怕给秦三郎添乱子,是不敢随便乱答话,反问道:“你到底是谁?不报上名来,让我如何信你,把自己的事情说与你听。” 敬姑姑是好不容易才逃走的,生怕自报姓名后,会被鲁家人捉住弄死,没敢回话,一时间是僵持住了。 孟鸿快气死了,吼道:“赶紧走,别磨叽了,有什么话,等见过侯爷后再说。” 是直接把敬姑姑押走了。 没走几步就听见后头有人说话:“鲁管家,老主子的骨灰已经埋了,做了记号。” 鲁老贼即使是个假货,那也是奉哀帝太子、鲁二老太爷的亲兄弟,鲁家人不想他死后太凄惨,是从废墟里把他没烧掉的残尸又拿去烧成骨灰,装坛埋了。 “主子死了,那个鲁二老太爷死了?!”敬姑姑挣扎着,往这边冲来,盯着鲁管家问:“鲁家主子真的死了?!” 鲁管家皱眉,盯着敬姑姑问:“你到底是谁?” 敬姑姑没说话,只是哭,哭了一会儿后,又大笑起来,把周围的人吓得不轻。 孟鸿冲过来,道:“老虔婆,你到底发什么疯?” 又想起这婆子用毒厉害,赶忙招呼大家伙:“都退开,别离她太近,免得被她下毒!” 大家伙赶忙退开了。 敬姑姑疯癫了一会儿,在孟鸿准备用套马绳捆住她之前,突然晕倒了。 这? 砰! 钱保顺又被踹了一脚,孟鸿大骂他:“看看你带回来的人,整个就一疯子!” 钱保顺快哭了,他也没想到敬姑姑会这么疯啊。 鲁管家道:“这人认识我,可能真是鲁家旧人,先把她抬进屋内救醒后再问话吧。” 如今只能先这样了。 孟鸿让钱保顺他们把敬姑姑抬去临近的屋子,请静明过来救人。 静明给敬姑姑看过身体后,道:“她肚子里生了硬肿块,腹部已经被撑大,怕是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鲁管家听罢,莫名有些难过:“先把人救醒吧。” “是。”静明给敬姑姑扎了几针,又给她吃了点药,敬姑姑就醒了过来。 鲁管家想着这人快死了,即使她是别人派来打听消息的细作,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了,就先开了口:“鲁家二老太爷已经死了,如今鲁家是姑奶奶的小儿子当家,我已经把鲁家的事儿告诉你,你到底是谁,来做什么,能说了吧。” 敬姑姑听得大惊,一把抓住鲁管家的手,问:“姑奶奶,哪个姑奶奶?可是嘉敏?她还活着?他没杀她?!” (本章完) 第2622章 往事凄惨 鲁管家大惊:“你知道姑奶奶的名字?你到底是谁?他没杀她又是什么意思?!” 嘉敏果然还活着。 敬姑姑是喜极而泣,感叹:“老天爷有眼,总算是给二爷跟夫人留了个后。” 可她这辈子被骗得太惨了,生怕这个姑奶奶是假的,不敢轻易说出真相,抹了一把眼泪后,看着鲁管家道:“把姑奶奶跟她儿子喊来,我见过他们后,才会老实交代。” 砰! 孟鸿怒忍不了了,一脚踹开屋门,冲进来指着她道:“老虔婆,给你脸了是不是?知道什么就赶紧说,不然就让你跟鲁老贼一样,被火烧成灰烬!” 敬姑姑笑了:“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可你不用威胁我,你威胁不了的……我得了绝症,时日无多,无论如何也会按照的心意,一步一步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否则我死不瞑目!” 又道:“你们考虑看看吧,是杀了我,还是再退一步,换一个对大家都好的结果。” 说完是闭目假寐起来,不再搭理任何人。 孟鸿被气得差点吐血,总算明白钱保顺他们是怎么栽了的……遇上这种刁钻的老虔婆,想不栽都难! 没办法,孟鸿只能把这里的事儿禀告给秦三郎。 秦三郎得知后,道:“去把我岳母跟程哥儿请去见她。” 孟鸿提醒:“那老婆子擅长用毒,又得了绝症,是快死了,要是她想拉着顾夫人母子垫背咋办?” 秦三郎:“捆了,再把距离隔开,我再带上堂舅同去,安全定能无虞,去喊人吧。” 言罢,去喊鬼爷,两人先去见了敬姑姑。 一刻多钟后,孟鸿把崔氏一家三口喊来了。 胡观主也跟来了,一进屋就问道:“那个鲁家旧人何在?我先见见。” 鲁管家一直在这里守着,听罢道:“就在里屋。” 是把胡观主带去见了敬姑姑。 可鲁家跟湖云观这边几乎都是书信联系,极少有碰面的时候,因此胡观主也不认识敬姑姑,没办法,只能用问的,见敬姑姑答上来不少后,终于放心的让崔氏进来见她。 敬姑姑见到崔氏后,眼里涌出眼泪来……像,有几分像老爷,还有几分像夫人,一瞧就知道是他们的孩子。 只是世上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也有相像的,因此敬姑姑还是不敢确定这是真货,而是道:“可否把姑奶奶的头发解开,看看她后脑勺可有一处绿豆大的地方是没头发的。” 程哥儿皱眉:“绿豆大的地方,它就算是秃的也很正常啊。” 敬姑姑:“跟秃不秃没关系,是颜色,请照做吧,就当是可怜老婆子快入土了,满足一下老婆子的心愿。”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程哥儿只能答应,让静明跟小寒师父去解崔氏的头发,找了半刻钟后,找到那处绿豆大小的无发地方:“找到了,确实无法,且瞧着是被用过药的。” 敬姑姑又看向胡观主,念了一副药方:“胡观主应该知道这副药方,熬出来,给姑奶奶涂上去后,如果呈现出来的是蓝色,那就是对的。” 胡观主明白了:“原来是双珠法。” 双珠法是大奉宫廷御医研发的一种辨别皇族真伪的法子。 皇族婴儿出生的时候,除了拓下手脚印以外,还会在身上找一处地方,提前注入一种秘药。 这种秘药并不伤人,不过当再涂上与秘药相对应的解药后,被注入秘药的地方会根据个人血液的不同,呈现出不一样的颜色。 敬姑姑道:“当年姑奶奶用了解药后,皮肤显现出来的是蓝色……世上长得像的人太多了,手脚印的存本也有可能被人换掉,可双珠法却是很难作假的。” 不说秦三郎,连鬼爷都被震惊到了……前朝到底还有多少厉 害的东西是他们不知道的? 老实说,垂涎、羡慕,很想要! 胡观主:“小寒,去配药。” “是。”小寒师父赶忙去配药了。 这药一般地方还真凑不出来,可湖云观会种植一些前朝有,当世却少见的药材,因此小寒师父是给凑出来了。 又废了一个时辰,终于把药给熬出来了。 孟鸿已经拔刀,警告道:“老虔婆,等用完药后,你最好说出点有用的东西来,不然老子保证让你死得下辈子都难忘!” 太他娘的能来事儿了,都浪费一个多时辰了,他们等得都快没脾气了。 敬姑姑没理他,只道:“请给姑奶奶用药。” 胡观主看向小寒师父。 小寒师父动手,给崔氏脑后无发的地方涂了药。 程哥儿道:“给我也涂一涂,两相比较,才能知道老婆子是不是在故弄玄虚?” 又看向敬姑姑,警告道:“我可是没用过***的,你最好别让我的皮肤也变颜色。” “是。”小寒师父给程哥儿的手臂涂了药汁。 药汁侵入皮肤后,又一刻钟,崔氏白色的头皮真的变成了:“蓝色。师父,真是天空一样的蓝色!” 说完赶忙过来扶胡观主,让她看崔氏脑后的颜色。 胡观主看后,又去看程哥儿的手臂,他手臂涂过药的地方是没有变色,可见崔氏后脑勺无发的地方,在小时候确实被用了药,而这也证明了:“确实是真的。” 姑奶奶是真的,敬姑姑也没有撒谎。 “快给我看看!”敬姑姑喊道。 因着她被捆着,手脚不能动,小寒师父跟静明就护着崔氏,让崔氏转头给她看后脑勺变色的地方。 “大小姐,是你,真的是你,祖宗保佑,你还活着,还有了儿女……二爷跟夫人泉下有知,能瞑目了!”敬姑姑是痛哭出声。 孟鸿在外听得都快炸了,吼道:“别哭了,赶紧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求求你了,别磨叽了行吗? 再磨叽下去,你没病死,我们都快被你折磨死了! 敬姑姑听罢,这才收起哭声,可他道:“只能大小姐一家人、鲁家人留下,其他外人出去!” 孟鸿就属于外人,他气得差点吐血,可只能出去了。 鬼爷也出去了,反正他要是想知道,三郎会告诉他。 等外人走后,敬姑姑才道:“我是鲁大夫的徒弟,丹砂。” “你是丹姨娘!”鲁管家惊了,看着眼前的敬姑姑,在她苍老的脸上是找不出一丁点丹姨娘的痕迹,又问道:“你不是死了吗?!” 敬姑姑笑道:“他说我死了吗?” 他? 指的是老主子吗? 鲁管家点头:“嗯,他说……你跟死士鲁琉私通,坏了鲁家血脉,把你们沉海喂鱼了。” “哈哈哈,无耻,坏了鲁家血脉的明明是他!”敬姑姑双目猩红,老脸狰狞的吼道:“他就是个畜生,疯子,是他害了我……啊!” 敬姑姑骂得太激动,扯到了肚子里的肿块,疼得在床榻上打滚。 (本章完) 第2623章 鄢家与发财 “怕是肿块撑伤了内脏,出血了,小寒快给她扎针止血止痛!”胡观主吩咐着,又对敬姑姑道:“你别激动,否则会死。” 敬姑姑还有真相没说出来,她不能现在就死,是用右手狠掐了自己左手腕上的一个穴位,让自己半身麻痹,减少滚动跟肿块破裂的风险后,冲小寒师父道:“快,扎针~” 小寒师父跟静明赶忙动手,一摁一扎,几针之后,封住敬姑姑另外半边身子,让她全身麻痹,使得血液流动的速度慢了很多,达到了止血止痛的效果。 小寒师父又在屋内箱里翻出一床被子来,给敬姑姑裹上,还让静明抱住她:“她血液流动太慢,会发冷,抱紧她。” “诶。”静明照办了,询问过胡观主后,是把捆住敬姑姑手脚的绳子给解开了。 秦三郎带着奉庄头跟鲁刺从外屋进来了,等敬姑姑好些后,道:“他们也是鲁家人,想要知道真相,你说吧。” 敬姑姑没有急着说,而是道:“能先把这里发生的事儿告诉我吗?只有知道这里的事情后,我才能更好的判断出他是不是假的?” 已经被她耽误一个多时辰,不在乎多耽误一会儿了,秦三郎就把事情告诉了她。 敬姑姑听到鲁老贼被大火活活烧死的经过后,是畅快的道:“活该,他就该这样受尽痛苦而死~” 秦三郎:“该你说了。” 敬姑姑听罢,看向崔氏跟程哥儿。 程哥儿也是服了她了,这是还不相信我二姐夫吗? 敬姑姑也想信秦三郎,可她这辈子被骗得太惨了,不敢轻易相信非二爷血脉的人。 程哥儿只好道:“这是我二姐夫,对二姐死心塌地的,这辈子都很难变心了,你大胆说吧,不怕他听了去。” 敬姑姑看看秦三郎,是信了程哥儿说的话,只因:“世上确实有对妻子至死不渝的男子,二爷对夫人就是这样……我虽是姨娘,可真正的二爷应该没有碰过我,他心里一直念着过世的夫人。” 她能被抬做姨娘,也是因着二爷年纪渐大却只有一个女儿,鲁家必须要有男丁,思来想去后,挑了她这个忠心的医女做妾。 只是抬了姨娘两年,二爷也进过她屋里好几回,最后都没能成事。 又道:“大小姐,二爷很疼您,他会把您送去崔家,是不想让您跟着他吃苦,他去海外找生路,也是为了大小姐能过上好日子……只是造化弄人,他是不知道死在了何处~” 崔氏这几天一直被真假爹的事情折磨着,听到这里,是哭问:“我亲爹真的很疼我吗?那个鲁老贼真是假的?” 敬姑姑很肯定的道:“二爷很疼大小姐,夫人也很疼大小姐,要不是因着那个假货,二爷早就把大小姐接到岛上,让大小姐过好日子了……您受苦了,对不起,我不该躲起来,应该早点去找您的……我找过了,可崔家没了,我不知道去哪里找您,又怕自己被发现,只能躲到深山里去。” 这次下山是知道自己得了绝症,生怕不弄清楚真相,死后会无言面对夫人跟师父,所以趁着越家来请的时候,下了山。 崔氏道:“您别自责,您也是身不由己。” 可敬姑姑还是觉得愧对崔氏,要是她能不害怕,坚持找崔氏,崔氏也不用吃这么多苦……她可是真正的天之骄女,是二爷跟夫人期盼许久的亲骨肉,理应千娇万宠着长大,可却……一想到崔氏吃的苦,敬姑姑就痛不欲生。 程哥儿:“您冷静点,先把假货的事说了。” 敬姑姑平复了一会儿,再次开口,说出自己怀疑鲁老贼是假货的经过来:“二爷是个谦谦君子,温雅与宽厚是刻进了骨子里的,那人戾气太重,即使想装也装不长久……而我会怀疑,是因着他有天突然来找我,说生子的事不能再耽误了,让我准 备准备,他晚上会过来,可他又说自己念着夫人,让我蒙住脸,喝下***等他。” “我照办了,可我怕吃太多***会对孩子不好,是减了***的量……没有彻底晕死,人是有些意识的,是发现了一些事儿……呕~”敬姑姑说到这里,突然恶心呕吐起来,吃了药后,才压下恶心感,继续说了。 “好像,来了个人,身上满是鱼腥味,可二爷是个身上佩香球的人,他身上的味道我记得……第一次我只是怀疑,可第二次,第三次的时候,我知道自己的怀疑是真的……那不是二爷,不是渔民就是鲁家死士……我差点疯了,想去质问二爷为何要这样对我?后来想想不太对,以二爷的秉性根本做不出这种糟践人的事情来,我开始怀疑二爷是假的。” 又道:“我是学医的,知道人在长久焦虑下会说梦话,甚至出现夜迷症,再被人引导一番,病患就能把内心的话说出来,巧的是,几次过后,我真的怀孕了,借着怀孕,向他撒娇,求了几次与他吃饭的机会,给他下了药。” “他很谨慎,从不睡在我屋里,即使是害我的那几次,我醒来的时候,他也是醒的,似乎很怕他睡着后,我会对他做什么事儿。” “可我因着怀孕,是他的小妾,被死士们放进了书房,引导一番后,听见他说的梦话……凭什么你能当男人,我却不行?呵呵,我要你断子绝孙!” “听到这些话后,我很害怕,赶忙跑了,可我当时不该跑的,应该把死士喊进来,当众拆穿他的身份!” “他醒后,似乎发现了不对劲,带着死士来抓我,我怕极了,赶忙逃了,还对追击的人说,那是假二爷,可没人信我,最后我无路可逃,只能跳了海。” “或许是老天爷垂怜,我没有死,靠着师父教的呼吸法,成功渡海上岸。”敬姑姑细细的把事情说完了,这也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是彻底晕死过去。 崔氏吓坏了,忙道:“快救救她!” 胡观主道:“别折腾了,让她先睡一觉吧。” 又看向奉庄头,道:“人证在此,你们总该信了吧。” 奉庄头跟鲁刺跪下,给程哥儿行了大礼:“属下拜见新主子,吾等发誓,此后宫军与鲁家死士会世世代代效忠新主子!” 程哥儿扶起他们,道:“赶紧起来,我不怪你们,你们矫情一下是好的。” 这样我才能放心,不然你们这么容易就认我做了新主人,我还真怕你们改天也轻易就认其他人做了新主子。 (本章完) 第2624章 竟敢拒绝他 奉庄头跟鲁刺听得有些脸红,不过他们很实诚的道:“属下也不后悔为难主子这一番……多谢主子。” 两人心里的疙瘩没了,是很爽快的把藏着的东西拿出来给程哥儿:“奉家跟鲁家的族谱、玉印,您拿着,余下的东西都在山里跟岛上,得您亲自去接收。” 东西太多了,藏的地方还很隐秘,不好运来,还是程哥儿去一趟的好。 程哥儿手一挥,道:“只要你们认我这个主子,接收东西的事儿就不重要了,反正东西又跑不了。如今最重要的是,你们得尽快把跟奉鲁两家来往的人引过来。” 世家豪族确实很不安分,几乎每家都跟鲁老贼有联系,谋划着复辟的事儿。 不过秦三郎跟程哥儿商量过了,他们不会灭了所有世家豪族,会留下好的,只除掉那些作恶多端又贼心不死的人家。 秦三郎点头:“程哥儿说得对,吸引世家豪族入网的事儿不能再拖了,否则鄢家就得跑了。” 鄢家就在鄢安县城,离这里很近,虽然有鲁管家冒名顶替鲁老贼与鄢家人通信,可鄢家也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说不想来了,要鲁老贼去县城见鄢家主。 不过秦三郎没有答应,让鲁管家回信说,鲁老贼之所以在古叶观多逗留了几天,是因为病了,让鄢家人再等等,等好些后,再来古叶观见面。 又让奉昂回信,说鲁老贼会没空见他们,是因着跟奉洲没谈拢,两边打了一场,前几天古叶观有火光就是因为两边在打斗的缘故,如今打完了,又开始谈了,让鄢家再等等。 两封信一出,鄢家以为窥探到了鲁老贼跟奉洲的秘密,这才同意再等两天。 “主子跟二姑爷说得对,那我们这就去信,让鄢家人来见面?”鲁管家询问道。 秦三郎点头:“嗯,去办吧,面谈地点就约在山顶三清殿,那里比较好捉人。” 又道:“把奉昂叫来,让他也送一封信去鄢家,说他得知自己不是奉洲亲子,而鲁老贼给的好处太丰厚,他已经杀了奉洲,投靠鲁老贼。” 这么一说,所有事情就圆过来了,鄢家人不会再怀疑。 “是!”鲁管家他们赶忙去办。 崔氏则是问胡观主:“能把丹姨娘搬去我住的院子吗?这里太闷热脏乱了,不好养病。” “可以,轻点就行,莫要碰到她肚子。”胡观主喊来鲁家死士,把敬姑姑给搬去崔氏的住处。 崔氏很心疼敬姑姑,亲力亲为的照顾她。 晚上,敬姑姑就醒来了,见到她后,眼睛一亮,开心的道:“大小姐~” 崔氏见她醒了,笑道:“您醒了?肚子还疼吗?喝点水,喝两小口就好,胡观主说了您不能喝太多水,也不能吃太多东西。” 静明把尿盆拿来,道:“小解后再喝,不然会加重腹部压力。” 一旦腹内压力过大,就会伤到硬肿块,而肿块就会压迫内脏,引起内出血等并发症。 崔氏过来帮忙:“我给您解裤子。” “不可。”敬姑姑拦住她,心痛的道:“大小姐是贵人,不可做这些事儿。” 崔氏笑道:“小活计而已,我能做的。” 敬姑姑看着她的笑容,突然问道:“大小姐可后悔嫁了个农家汉子?” 崔氏摇头:“不后悔。虽然以前的日子很苦,可大山已经尽全力对我好了,我们的孩子也都活了下来,一个个都成才了,我觉得很好,没什么后悔遗憾的。” 敬姑姑听罢,心里才宽慰一些,不过还是哭了:“是我们该死,没能保护好大小姐,让您受苦了。” “您别哭啊,我真的很好。”崔氏安慰敬姑姑一番,可敬姑姑就是收不住眼泪,只能岔开话头,问道:“我爹娘是怎样的人?他们真的很喜欢我吗?您 跟他们相处过,知道的多,能跟我说说他们吗?” “是,奴婢给大小姐说说。”敬姑姑来了精神,跟崔氏说了很多鲁颂夫妻的事儿,从两人相识、成亲、日常是怎么相处的、再到怀孕,都细细说了。 “二爷跟夫人真的很疼大小姐,从怀上您开始,他们就说了,不管男女,只要大小姐身体康健,天天开心就成。夫人许是感应到大小姐是个女儿,所以亲手做了很多裙裳,二爷擅丹青与着色,亲手给大小姐的衣裙染布铸画,那些小衣裙应该还留在岛上,他们真的很喜欢大小姐……讨厌大小姐的只有那个假货。”敬姑姑看出崔氏对这事儿的在意,特地说了这些话,希望崔氏能解开心结,不要伤怀于父母缘浅之事儿。 崔氏听出了敬姑姑的担心,是道:“我信,我信,您不用说这么多,太费神了……您不用担心我,我过得很好,相公疼爱,儿女孝顺的,对爹娘的事儿,已经没那么遗憾了,只是心疼他们,过世太早,没能让我尽孝,也没能看看他们的外孙、曾外孙们。” 又高兴的道:“您好好休息,按时吃药,等把身子养好后,去见见我的孩子跟孙子……算来您也是他们的姥姥跟外太姥呢。” 姥姥、外太姥? 敬姑姑愣住了,心里涌起欢喜来,可很快又道:“不成不成,我只是个下人,怎能做小主子们的姥姥,这是大逆不道,且二爷并不喜欢我,他心里只有大小姐的亲娘一人。” 而她是喜欢二爷的,因此在鲁家要选婢女给二爷生孩子的时候,她才会去求鲁大管家,不然以她鲁大夫徒弟的身份,是不用做这种事的,只要安心给主子看病就能一生富贵。 崔氏笑道:“我知道爹娘恩爱,不过既然当年摆酒抬了您做姨娘,那这名分就是定下来了,且您这回来得及时,是帮了我们一家,这姥姥、外太姥的名分,您当得起……不用多说,就这么办吧,不然我就生气了。” 崔氏竟然撒起娇来了。 敬姑姑看着她,又想起二爷跟夫人来,最后点头同意了:“成,那奴婢就斗胆一回,受了大小姐的好意。” “这就对了。”崔氏很喜欢敬姑姑,靠近敬姑姑,能让她有靠近自己爹娘的感觉,可这边正开心着,突然听见追击声,吓了她一跳,忙问:“咋了?又打起来了?” “敏娘别怕,我去问问,没事的!”顾大山说了一声后,带人出去看了,没多久就回来了,笑道:“没事,是几个鄢家死士跑了,已经被孟鸿带人捉住。他还说三郎跟程哥儿那边的事儿已经妥当,让咱们放心。” 崔氏:“那就好,让三郎跟程哥儿小心点,别伤到自己。” “好,我去跟孟鸿说。”顾大山又出去了一趟,把话说了。 孟鸿:“顾老爷不用担心,世上能伤侯爷的人还没出生,您跟顾夫人就等着发财过好日子就成。那鄢家可是老有钱了,还供出许多富得流油的世家豪族,咱们这回是发了!” …… 秦三郎跟程哥儿在大刀阔斧的对付与鲁老贼有联系的世家豪族时,卫长峰他们已经找到卫家暗桩们,让他们速速把信送去给卫二。 卫家暗桩们不敢耽误,是日夜兼程,日行超过八百里,换马换人的跑了六天六夜后,终于把信送到卫二手里。 卫二听说信来了,还很高兴,想着以罗慧娘喜欢他的程度,这信里肯定是好消息。 (本章完) 第2625章 喜爱有别 怎知,当他打开信一看,脸上的笑容僵住,是不敢置信的把信反复看了两遍后,脸色彻底黑透。 砰! 卫霄一脚踹翻身边的桌子,把手上的皮护手给拽下扔地上,怒道:“罗慧娘,你竟敢拒绝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要不是看在你等了我多年的份上,我会给你侧妃之位吗? 还不做妾? 你可知道有多少名门闺秀拍着队要做我卫霄的妾! “小卫王息怒!”大帐内的人吓得跪了一地,连心腹武将们都赶忙站起身,低头看着靴面,心里思忖着是谁把小卫王气成了这样? 息怒? 原本以为对他死心塌地的罗慧娘竟敢给他甩脸子,让他怎么息怒?! 卫霄气得要命,可他要脸面,不好把这事儿嚷嚷出来,是阴沉着脸道:“各营武将先下去,按照我的吩咐行事,要是邬长震那边有新动向,即刻来报。” 不过他最终是对武将们道了一句:“此乃我私事,并非战报,众将放心。” 武将们松了一口气,又劝道:“小卫王不必动气,等卫家大业大成了,那些给您甩脸子的人全都不会有好下场!” 卫霄现在不想听这些废话,是摆摆手,让他们走了。 等武将们出去后,卫霄转身,来到送信的暗桩面前,一把揪住暗桩提了起来,怒瞪着他,问:“这信真是罗家丫头写的?!” 暗桩赶忙摇头:“属下不知道,只是奉命来送信……” 又指指倒在一旁的布袋,道:“那里面还有峰爷的信,上面应该有详细的交代。” “找打的东西,这么重要的事儿怎么现在才说?!”卫长岭骂了一句,赶忙去把袋子捡起来,双手呈给卫霄:“主子请过目。” 卫霄这才松开送信的人,扯过袋子,拿出信来看,是越看脸色变换得越厉害,把卫长岭都给吓到了,赶忙询问:“主子,可是长峰他们送来了重要消息?” 卫霄点头:“嗯,确实是重要消息。” 没想到三郎已经把大奉的残余势力全部拿下,真是厉害啊。 还有顾锦程,这病秧子臭小子也本事了,竟是继承了鲁家,成了鲁家新家主。 卫长岭又问:“可是好消息?” 卫霄沉默了,没有立刻回答……说实在的,三郎跟顾锦程把鲁家老主子杀死,坏了大奉复辟的事儿,确实是帮了卫家一把,不然等鲁老家主带着人马过来的时候,他还得花力气与那老贼周旋、想法子杀了他、才能侵吞鲁家势力。 可这真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只因如今奉家跟鲁家的一切全成了三郎跟顾锦程的,卫家是一点好处没占到! 想着宗政雅说的鲁家泼天私产、暗藏的大批私兵与死士、以及手握各类失传古方的事儿,卫霄就心痛难忍……要是这些东西都能是卫家的该多好? “拿冰水来,多加冰块!”卫霄吩咐着。 卫长岭:“主子,大热天的喝冰水对身子不好,您是万金之躯,身系大业,如今这个节骨眼,可是万万不能生病的。” 卫霄道:“我们几家人的身子骨都是打小吃药膳调理的,比普通人强健很多……那也不是冰水,而是卫老大夫专门配的药茶,只是加了冰而已,你照办就成,我现在需要冷静,快去拿来!” 卫老大夫是卫国公府的老人,卫家败落后,是逃去东北投靠了刘将军,等卫家再次起来后,又回来继续效忠卫家。 如今是专职给卫家叔侄调养身子。 至于南宇…… 他是东庆人,又擅毒,卫家叔侄只敢用他下毒杀敌,是不敢用他来调养身体的,怕被他给毒死。 “是。”卫长岭听说是卫老大夫配的药茶,赶忙去拿来了。 咕噜咕噜,卫 霄直接端起茶缸,把加了冰块的药茶牛饮而尽,身上的燥热才算褪去,人被冰茶一激,也冷静了下来,道:“三郎待我极好,那本就是他岳父家的东西,卫家不该惦记。” 什么意思? 卫长岭听得莫名其妙。 而卫霄总算是压下自己的嫉妒,不再心痛奉家鲁家的东西被秦三郎跟程哥儿拿了去。 不过…… 他不得不承认:“三郎确实娶了个好媳妇。” 即使顾锦里粗鲁、泼辣、长于农家、还大逆不道的要求三郎不许纳妾,可不得不说,顾锦里确实厉害,娶她一个,顶得上娶半个大楚的闺秀。 所以…… “罗慧娘,你想去说亲嫁给其他男人,那是做梦,我不会让你如愿!”卫霄朝卫长岭招手,吩咐道:“派人去盯着罗家,谁敢跟罗家姑娘定亲就宰了谁,做得干净点,别给我惹麻烦。” 这? 卫长岭皱眉:“二爷,只要咱们动了手,秦侯难免会发现,不如您换个人选……欧阳家的五姑娘还没定亲,她堂姐是顾锦安的妻子,算来她跟秦、鲁、顾三家,以及青马王家都有关系,纳她也行。” 卫霄拒绝了:“她比起罗慧娘来差远了,罗丫头要是开口求那几家,他们一定会答应,可欧阳玉要是哭求,会直接被欧阳家拦下,是连那几家人的面都见不到,所以罗慧娘是最合适的人选。” 且是她先招惹他的,如今想不答应,呵,问过他卫霄同意了吗?! 又道:“快去办!” 卫长岭见劝不动他,只好去安排了,只不过他怕惹怒秦侯跟顾家,特地交代了一句:“弄残,让说亲的人家不敢定下罗家姑娘就行,尽量别弄死,不然被发现,会很麻烦。” “是。”死士得令后,立刻带人离营赶去南边盯着罗家。 等卫长岭回到大帐的时候,看见卫霄又把扔掉的皮护手给戴上了,脸上的怒气少了许多……这是心情又好了? 确实,卫霄现在挺高兴的,只因卫长峰信上说了,罗慧娘是喜欢他的,写拒绝信的时候还难过的大哭了一场。 她会拒绝他,也是因为知道他想通过她牵制秦顾鲁三家,不想让三家人为难,所以宁愿斩断自己的感情。 “还是这么傻。”卫霄看完信后,对罗慧娘是越发满意,只因她的心思是多年未变,而他现在想跟这样心思单纯的人在一起。 只不过她得听话,不能学顾锦里,要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是个正常男人,不可能答应她这种不正常的要求! (本章完) 第2626章 破山与下旨撤兵 卫长岭趁着他心情好,是提醒道:“二爷,秦侯跟顾家这次很生气,您得给他们写封信道歉,挽回一下关系,否则即使是亲表兄弟,秦侯心里怕是也会有不满。” 卫霄皱眉,想了想,点头道:“嗯,我这就给三郎他们写信。” 必须安抚好三郎,免得他一生气,给卫家使绊子……他麾下可是有几十万大军,一半大军还以伐熊岳之名离开了西北,如今已经到江淮,要是三郎一生气,让他们赶来助景元帝,也是能让快死的大楚反生的。 只不过这信不太好写,最后卫霄还是决定,敞开了说……三郎不喜欢鬼祟行径,直白说了才能让他消气。 写完后,又命亲兵:“去找卫管家,让他开库把银英枪拿来,再拿一套红玉簪跟一裁雪香纸来,我要用。” “是。”亲兵立刻去办。 卫管家管着卫家叔侄的私库,听见卫霄要拿东西,是问道:“二爷要拿这些东西送给谁?其他物件都好说,只那银英枪可是难得的好东西,足可做传家之用,不好随便送人。” 银英枪是从东庆王爷那边缴来的,算是东庆国宝,卫王也很是喜欢,交代他看好银英枪,说是善姨娘的儿子也能练武了,这银英枪不重,给他练武正好。 亲兵道:“莫要问了,二爷今天发了大脾气,如今才好一些,赶紧把东西送去吧。” 说完就走了。 卫管家很是为难,不过还是命人把雪香纸跟红玉簪送去给卫霄了,告诉他:“银英枪得等会儿才能取了送来。” “快些。”卫霄交代一句后,提笔给罗慧娘写信……他把这些信得挺好,不过没敢太露骨,只说了他是真心求娶、以前就对她有些意思、自己如今很难、以及让她再等等他,莫要急着说亲。 …… 大热天的,暮山又久攻不下,卫岐很是着急上火,听见卫管家的话后,怒火是立刻上来了:“他要银英枪做什么?他的神兵利器还不够多吗?!” 不去打邬长震,反而玩起兵器来,卫霄是疯了吧! 骂完后,卫岐又很快道:“天热,本王中了暑气,脾气大了点,不是针对霄哥儿……银英枪本就是他缴获的,他随时能拿去,只是这到底是件宝物,不可随便送人,他要拿去送给谁?” 卫管家道:“二爷身边的亲兵没说,老奴也不知道……不如您去问问二爷吧,你们是亲叔侄,有什么话,当面说最好。” 卫管家是卫国公府的老人,很想他们叔侄和睦,所以说了这番话。 卫岐被暑气折磨得不轻,动都不想动,是道:“先把银英枪拿去给他……等晚上凉快些的时候我喊他来吃饭,届时再细说。” “是。”卫管家去办了。 等银英枪拿到卫霄大帐里的时候,卫霄已经写完信,是看了两遍,很是满意……罗家土丫头看了这封信后,一定不会再生气。 “卫长岭!”卫霄喊着,等卫长岭进来后,道:“把信、银英枪跟其他礼物送去。” “是。”卫长岭带人拿着东西离开大帐。 卫管家还没走。 卫霄皱眉看他:“你还有事儿?” 卫管家主动请罪了,把他去询问卫岐能不能把银英枪给他的事情说了:“卫王交代过老奴,说善姨娘的儿子到年纪了,想把银英枪留给他练武,二爷今天要拿银英枪送礼,老奴不得已去禀告了卫王。” 卫霄冷笑:“一个庶子罢了,又不能继承家业,用这么好的长枪做什么?” 卫管家急道:“二爷,这话可不能说,伤和气的。” 卫霄:“我还会惧怕一个姨娘跟庶子?” 叔父他都不惧,毕竟卫家可是靠着他才起来的。 不过…… 庶子的事儿,倒是让他 上心了……嗯,等罗家土丫头生了儿子后,得把孩子记在正妃名下,以后要是成材了,他才能把位置传给他。 看,他对罗慧娘真的很好了,唯一不能给她的就是正妻之位罢了,她就不要再跟他闹了,老老实实的等他打完仗,接她来京城做侧妃。 又道:“下去吧,我心里有数。” 卫霄把卫管家打发走了。 不过卫霄今天桃花比较旺,刚给罗慧娘写完信,宗政雅给他的信又到了。 卫霄看后,把有用的消息记了下来,又写了几句话,指着纸张道:“以我的口气给她写封回信,哄一哄她,最重要的是让她家办成这几件事。” 说完,开始处理其他军务。 “是。”亲兵对代为回信的事儿已经习以为常……二爷日理万机,即使宗政姑娘极有可能成为他的正妃,他也没空写信哄她。 亲兵很快就把给宗政雅的信写好了,递给卫霄过目:“二爷请看。” 卫霄扫了一遍,见亲兵把他交代的事情都写上去后,满意点头:“命人给宗政家送去。” 至于那些哄宗政雅的情话,他是看都没看。 “是。”亲兵去把信件交给卫家死士,让他们送去给宗政家。 要是宗政雅知道卫二给她的情信是亲兵代写的,估计得气死过去。 然而,卫霄觉得他对宗政雅已经很好了,到如今还愿意把正妃之位给她,是没给罗慧娘,要是宗政雅还不识相,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卫霄这边是频繁送信,让卫岐有点坐不住了,没到傍晚就亲自过来请卫霄去晚饭:“你最近辛苦了,叔父命人特意给你做了些清热消暑又开胃的晚食,你去吃点。” 卫霄拒绝了:“叔父自己用吧,我还得去查看挖山的情况。” 暮山久攻不下,卫霄没了耐心,出了个奇招,命将士们在暮山山体最为薄弱的地方挖地道,想用此法攻入暮山,宰了邬长震。 卫岐听罢,担心的问:“这法子真的能行?我问过袁将军了,他说进展很缓慢。” 卫岐觉得卫霄是打不过邬长震,所以急疯了,那么大的一座暮山,是随便挖挖就能挖倒的? 卫霄道:“最近雨水多,多挖几个地道,让山体形成一种内部镂空的状态,等暴雨多来几场后,最薄弱的一块山体就会变得很脆弱,再用投石器投放重石,十几轮重石砸下去,就能把内部镂空的山体砸塌陷。” 他看着卫岐道:“此乃祖父教导我们的法子,与地形、山体、天气等有关,叔父应该学过,可是忘了?” 卫岐听得一噎,笑道:“叔父不擅兵事儿,确实给忘记了。” 卫霄也笑了:“既是不记得了,那叔父就安心等着侄儿的好消息就成。” 别总是来催! (本章完) 第2627章 破山与下旨撤兵【2】 卫岐听得心下一沉……虎子这是要吃人啊! 不过他很快笑道:“这一路是靠着你才打到直隶的,你的本事,天下人有目共睹,叔父信你,定能破了暮山,生擒邬长震。” 又道:“不过正事要忙,饭也要吃。你等等,叔父这就去把饭食给你拿来,你好歹吃一点再走。” 卫霄看了看滴漏,道:“我两刻钟内就要走。” “时间足够了,叔父这就去给你拿。”卫岐匆匆出了大帐,上了马车,对车夫道:“速速赶回去,我要拿晚食来给霄哥儿吃!” “是。”车夫扬鞭打马,驾车走了。 等到了卫岐的营帐后,卫岐又赶忙下车去拿晚食,再次上车,道:“快去霄哥儿的大帐!” 啪啪两声,车夫再次打马,朝着卫霄的大帐奔去。 半刻钟后,到了地方,卫岐亲自拎着食盒,还没下马车就朝大帐喊着:“霄哥儿,叔父给你送饭来了,你赶紧吃,可不能饿坏身体!” 言罢,冲进大帐内,亲自给卫霄摆上晚饭。 卫霄处理完最后一桩军务后,落座吃饭,见卫岐站着,是道:“叔父一块用吧。” 卫岐笑着摇头:“不了,你还有正事要忙,先吃吧。” 又看看他的脚,道:“叔父去给你拿双长皮靴来,这地道内潮湿,得有双上好皮靴,才好走路。” “成。”卫霄同意了,自顾自吃饭。 卫岐则是又赶回去给卫霄拿皮靴,接连跑了两趟,很多将士都看见了他奔忙的模样,当卫霄离开大帐进地道看挖山情况的时候,整个大营已经传遍卫岐待卫霄如亲子的话。 “何止是爱若亲子?明明就是胜过亲子,亲自给拿饭拿鞋的,霖公子可没有被卫王这般照顾过。” 霖公子就是善姨娘的儿子,卫岐的庶长子,如今还在东北。 不过也有人道:“小卫王最近打仗太辛苦,卫王在饮食起居上照顾他一二也是应该的。” 要是没有小卫王打仗,卫王哪能坐拥大楚半壁江山? 支持卫岐的人不答应了,道:“卫王就不辛苦了?要是没有卫王拉拢各地豪绅,筹措军粮,补充兵源,小卫王能安心打仗?” “对啊,这打仗打的不仅仅是真刀真枪,还有真金白银!” “可卫王能筹措到粮饷,也是因着小卫王能打啊,要不是小卫王打下一座座城池,各地豪绅能献粮饷?给人马?!” 两边是吵起来了。 卫岐听说后,赶忙抓住机会,又出来做了一回好人,对在场将士道:“卫家军能有现在的规模,不单单是本王跟霄哥儿的功劳,诸位也是功不可没。要是没有你们的支持,卫家军定然打不到暮山脚下!” 这话说得阴险,不但避开了他跟卫霄的功劳谁大谁小之争,还把功劳平摊到每个人头上,让大家都成了功臣,让争吵的两方很是受用。 卫岐又朝在场的人深深作揖,由衷感谢:“某替卫家多谢诸位的襄助,不过还请诸位再下力气襄助一番,等打下京城后,所有人等,不论是军士或者杂役,本王都会论功行赏!” 说完又是一揖,谢了一番。 啧啧啧,不得不说,要论扮好人来拉拢人,卫岐算得上当世第一人……虽然没有打天下的本事,却因会装、装得合时宜,收拢了一大批有本事的人。 这有本事的人脾气都差,喜欢被人礼待,卫岐很好的满足了他们的要求,让他们感觉到了舒服,心甘情愿的为他所用。 “罪帝不仁,陷害卫国公府在先,把大楚拉入混战在后,早就该以死谢罪了,卫王放心,我们一定会攻入京城,活捉罪帝,让罪帝向天下人谢罪!”大家伙齐声保证着。 卫岐很高兴:“多谢诸位,你们皆是对天下 有功的大义之士,等大业大成后,本王会建庙铸碑,把诸位的名字镌刻于上,供世人瞻仰供养。” “卫王这是要帮咱们流芳百世啊,还不赶紧谢过卫王!”人群里有人带头说着,很快的,大家伙是纷纷朝卫岐一拜,谢过他的好意。 卫岐道:“诸位不必多礼,天热,暑气太重,本王命伙房营的人煮了祛暑茶,诸位去喝些,去去暑气,也好入睡。这休息好了,才能继续打仗。” “多谢卫王!”大家伙都很高兴,去领祛暑茶了。 卫岐也很高兴,可心下却冷笑着:一群傻子,可真是好骗,不过两句好话就让你们感恩戴德了,活该你们给本王当刀子,你们也只配当刀子给本王打江山了。 而在卫岐拉拢人的时候,卫霄是钻进地道里,拿着大工匠的舆图,查看着挖山的情况:“闵师傅,这里必须要挖吗?” 闵师傅家是有名的大工匠家,不过因着是东北人,被卫家给招揽来了,如今为卫家效力。 闵师傅点头:“嗯,要是不挖开,山体内部的镂空就不够,外部就很难把一整个侧面的山体给砸开。” 袁将军父子在旁边听得想死,是道:“可这块地方有石头,想要破开石头,需要费很大工夫……兵贵神速,咱们如今可是耽误不起了。” 且挖山是个要人命的活计,他们为了挖山,已经有上百将士丧命,再挖这块石头,肯定又要死上几个人。 闵师傅争辩道:“正是因为有石头才更要挖开,否则这石头就会成为支撑山体的‘墙柱,,外部更难砸开。” 卫霄闭了闭眼后,目光落在舆图上,坚定的道:“凿开,且必须是在今晚或者明天上午前凿开……近来天气闷热,云低雾重,是有大暴雨的征兆,必须赶在暴雨来之前把山体挖到可被冲塌的地步,否则卫家军会死伤更多!” 邬长震仗着暮山天险,已经阻拦他们许久,他们耗不起了,必须尽快破山灭了邬长震,否则灭楚大业会死在暮山脚下! “我去拿破甲枪来,这枪够尖硬,把石头烧烫后再用破甲枪敲进巨石内,定能把巨石破开。”卫霄立刻带人离开地道,回大营拉了一车破甲枪、松油、干柴来,搬到地道里去,在潮湿的地道内,跟那块巨石玩命。 而卫岐却在营帐里吹着夏风睡觉,舒服得不行。 卫霄没空计较这些,是带兵在湿热的山体内奋战一夜后,在闷死几个将士,大部分将士都中暑头晕呕吐之际,终于利用巧法,把巨石破开了。 (本章完) 第2628章 不同 咔咔一阵轻响,袁将军他们仿佛听见天籁之声,彻底精神起来了。 这是…… “石头破开了?!”袁家老大激动的说着,要扑过来看石头,可刚靠近几步,巨石里就有小碎石被挤飞出来。 “小心!”卫霄赶忙拽住袁家老大,长刀一击,把飞来的碎石打偏:“铁盾,拦住巨石,别让碎石滚出来,不然咱们都会被砸死!” 身后的将士赶忙提盾上前,用铁盾挡住碎石后,再用身体顶住松动的碎石群。 袁将军喝骂儿子:“你不要命了,碎石没清空就敢凑上去,想被砸成肉泥吗!” 这回挖山死的人还不够多吗?还不知道小心一点? 袁老大心有余悸,看向卫霄:“多谢二爷的救命之恩。” “别说这些废话。”卫霄根本不在意这些事儿,是朝后头道:“把闵师傅请过来,让他看看怎么安全的把这堆碎石弄出来。” “是。”有将士赶忙去请闵师傅。 闵师傅过来看后,皱眉道:“上面有块碎石太大了,人搬不动,还得再碎一两次。” 这话说的,袁将军他们想死。 可就差这临门一脚了,只能继续拼命。 不过袁将军道:“二爷,得换人了,再不换人,这批将士都得被暑气闷死在这里。” 又道:“您也得出去,再熬下去,您也会生病,那就无法带领咱们打仗了。” 卫霄也被暑气折磨得不轻,点头带着大家伙出来,刚出来就遇见周簧麾下的范千户。 “大将军,您出来了,这山挖得如何了?”范千户看着浑身脏兮兮的卫霄,有点幸灾乐祸,又道:“周将军说,您辛苦半个月了,让末将来帮您一把,要是还需要人进去挖山,就让末将带人进去吧。” 范千户指指自己身后的一批将士,道:“瞅瞅,这么多兵马呢,保证一天就给您把山挖塌了。” 袁老大听得不爽,指着范千户道:“你什么意思?故意来嘲笑的是不是?有种让周簧来挖!” “金冲,不得无礼。”袁将军呵斥儿子一句后,对范千户道:“卫家军要团结,不得互斗,也不可在同袍出任务未达效果之时当众嘲笑,你犯了军法。来人,把范千户拿下,押去中军大帐前用刑!” “是。”将士们应着,要冲上去拿下范千户。 范千户见他们来真的,忙道:“来人,拦住他们!” 卫霄脸色一沉,道:“当众反叛主帅,押去中军大帐前,斩首示众!” 这就要杀了? 在场的人都惊了,可仔细想想,范千户刚才做的事儿,确实够得上当众叛帅。 这是重罪,可处斩! 不远处,躲着看热闹的范千户的小旗长吓得不轻,赶忙跑去找周簧求救。 …… “你说什么?范三是脑子被驴踢了不成,竟敢故意去卫二面前找死?!”周簧不敢置信,范三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蠢了? 小旗道出缘由:“回禀将军,范千户故意激怒小卫王,是想进地道去看看……小卫王的人挖了地道快半个月了,除了他们的人以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里面是啥情况。范千户知道您跟卫王着急,这才冒险想激一激小卫王,好进地道内看情况。” 没想到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这个蠢货!”周簧骂着,又忙道:“快备马,再点上千人,随我来!” 周簧冲出营帐,等战马到后,立刻上马,去拦卫霄他们。 很庆幸,是赶在范千户被押到中军大帐前拦到了人:“大将军,请留步!” 卫霄跟周簧一直不对付,不过看在周簧确实能打仗的份上,他停了下来,也不用周簧多说,只让袁将军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 周簧道: “这事儿是范三有错在先,他该死,可请大将军看在此刻正是用人之际的份上,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等暮山之战后,他要是没有立功,再斩不迟。” 又把范千户为何故意堵在地道口嘲讽他的原由说了:“大将军,您一直不许人进地道,可这越是遮掩,大家伙心里越是不安,莫说范三,连我都想冲进去看看您到底在里面鼓捣什么?且因着挖山是死了不少将士,您即使是卫家军主帅,也不能……也不能因为战事就不考虑将士的死伤问题。” 最后半句话,周簧还是斟酌了用词的。 因着周簧是卫岐求来的大将,不是卫霄的心腹,卫霄对他一直没好感,不过听到这话,是道:“看在你最后半句话的份上,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山内有块碎石要破,你带人进去把这事儿办好,下午之前把碎石清理干净,范三就能得到将功补过的机会。” 周簧一愣,看着卫霄:“大将军似乎好说话了。” 哼,卫霄黑脸,道:“你们只有半天工夫,别磨叽,快去做事。” 又提醒一句:“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闵师傅,但他是大匠人,身系挖山全局,不可在地道内待太久,会中暑而亡,要保护好他。其余事情,工具等事儿,问袁木冲,他在地道里。” 周簧有些意外,没想到卫霄会交代他这么多事儿,似乎也没那么冷血无情:“……多谢大将军。” 周簧立刻带人赶去地道口,袁木冲已经得到消息,是没有为难他们,只提醒道:“周将军,里头很压抑气闷,你们先吃祛暑药再进去,不然怕是会出事儿。” 周簧还有点防着卫霄的,怕祛暑药里有毒,是拒绝了:“不必了,我们在山上做匪的时候,也在地洞里待过很多天,扛得住。” 袁木冲皱皱八字眉,没有拦着:“成,那我带周将军进去,不过你们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要立马出来吃药,不然真会出人命的。” 这袁家老二倒是个赤城人。 “嗯,本将军知道。”周簧带着三百人先进去了。 地道内四通八达的,绕了半个时辰才到大碎石的地方。 袁木冲道:“就是要碎这块石头,碎上面那块最大的要碎成四瓣,再把它们运出地道,运完为止……碎石的时候要小心点,免得塌方。” 袁木冲细细的说着,又把闵师傅喊来,教他们怎么碎石,费了两刻钟的工夫才算交代完。 而光是在地道里听着,周簧跟麾下将士就开始胸闷气短,汗水直冒,周簧是不敢想象卫霄是怎么连续半个月陪着将士们挖山的? 也明白了,挖山只是死了上百人,真是伤亡极少了。 周簧对卫霄改观了不少,看来卫霄并没有他们看到的那么任性妄为,私底下也是吃了大苦头,在拿命拼的。 (本章完) 第2629章 陛下到底想做什么 “动手!”周簧收起思绪,招呼将士们开干。 可刚干一刻钟就有一名将士因气闷加上暑气晕倒……这活计确实能要人命。 “头晕呼吸不上气的不要硬撑,立刻出去,不然会出人命。”周簧交代着:“把晕倒的将士抬出去,再把祛暑药拿进来,吃完药后继续碎石。” “是。”将士们立刻照办。 可即使周簧等人已经很小心了,等把这块大碎石彻底凿碎搬完的时候,他麾下还是死了两个人。 周簧看着他们的尸体,算是真切明白了卫霄这段时日的辛苦:“厚葬他们,除了他们应得的抚恤银子外,再从我私库里拿五十两银子,贴补他们的家人。” 周簧是大将,身边会配两个小文官,随行的吴文官道:“是,下官记下了,会照办。” 可声音刚落下,地道内就有尘土扑簌簌的落下。 周簧大惊,这是:“地道要塌了,赶紧跑!” 然而,他们越跑,地道塌陷得越快。 好在只是塌了巨石所在的这一条地道,他们转入另一个地道后,又饶了两圈,是成功逃出来了。 可卫家军挖山想要攻破暮山的事儿,也被邬长震知道了。 咚咚咚! 咚咚咚! 山上,战鼓声起,无数巨石被投了下来,轰隆隆的滚石声响起,把周簧麾下跑得慢的将士给砸成肉泥。 “往左右两边跑,快!”周簧喊着。 可邬长震是把整个暮山做成防线,每一步都有将士守卫,巨石是密集而落,又砸死不少将士。 “往前跑,有军旗的地方都有我们挖的土沟,躲进土沟里躺好,巨石伤不了你们!”卫霄得知周簧已经清理完大碎石后,带人过来查看,怎知遇上这事儿,立刻朝他们大喊着。 周簧他们听罢,赶忙往有军旗的地方跑,还真看见一个个能躲避一人的小土沟,赶忙跳下去躺好,成功躲过一劫。 半刻钟后,暮山上的巨石暂时消耗完了,卫霄道:“赶紧跑,全军集合迎敌!” 咚咚,咚咚! 卫家军大营内,战鼓声大作,卫家军听见后,立刻集合,堆筑防线,摆开架势,等着邬长震他们打下来。 可邬长震不傻,知道攻下去输的是他们,用滚石杀了一批将士后就鸣金收兵,带着将士跟工部大匠人去查看塌陷的地方。 工部大匠人看后,道:“回禀大人,只是个小洞而已,派一批将士下去,把所有镂空的地方找出来,再让将士们用石头把这些洞口都堵死就成,不算很难……挖开才是最难的。” 邬长震赞同的点头:“确实,挖才难。” 可卫霄却做成了。 而好在山神保佑,让这里塌出一个小洞来,不然他们什么时候被卫霄的人马冲出来杀掉都不知道。 “来人,搬石填山!”邬长震一声令下,暮山上的十万将士立刻动了起来,人多如蚁,速度极快,卫霄在山下看得心惊。 “把投石器推来,巨石运来,砸山!”卫霄下了死命令:“就算是死,今天也得给我把这侧山体轰塌,否则我们再无攻入京城的机会!” 邬长震不是吃素的,而他们长途奔袭一年了,此时此刻已经到了极限,这一战不拿下来,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大家伙听到这话,皆是大惊。 “去推投石器,轰山!”周簧反应最快,策马带人去辎重营拿投石器。 卫岐得到消息,也赶来了,见到周簧后,赶忙拦住他问:“霄哥儿挖山的事情失败了?本王就说这计策堪忧,如今果然被邬长震他们发现了。” 周簧道:“卫王,小卫王的计策可行,只是末将没有把事情办好,让地道塌了,惹来了邬长震。卫王,末将先去拿投石 器,今天不轰塌那侧山体攻上暮山,卫王的帝业再无实现的可能!” 卫岐大惊:“周老弟快去,靠你了!” 周簧点点头,立刻带人去拿投石器……卫霄这段时间让辎重营的人加做了不少投石器,因此周簧是带了上千辆投石器来,身后还跟着望不到头的、拉着巨石的民夫。 “快点,不想被敌军杀死的,想要功劳的就快点!”卫长岭带人一路喊着。 民夫们听到可能会死后,动作是快了不少。 等投石器跟巨石都到了投射地点后,卫霄喊道:“装石头、定位、放!” 轰轰轰轰轰! 如雷的声音响起,百块巨石砸向山体,宛如天降惊雷,把这侧山体打得摇晃起来。 邬长震他们赶忙带人撤走,有撤得晚的,被巨石砸死了。 卫霄:“再装、定位、再放!” 轰轰轰轰轰! 巨石如雨砸来,邬长震这边的武将是惊恐不已,道:“邬大人,卫家军凶猛,这侧山体怕是保不住了……山体一塌,暮山的防御就会有破口,暮山就得失守。” “我知道!”邬长震目聚寒光,吩咐道:“后撤半里地,准备好毒药,等卫家军一攻上来,全部毒杀!” 邬长方一愣,忙道:“大哥,这可是大忌,如果最终赢的是……” “住口!”邬长震打断他的话,不容置疑的道:“没有如果,咱们是陛下的臣子,陛下待咱们不薄,在没有陛下新旨意之前,即使是犯大忌,给咱们各家惹来大后患,也得用狠招!” 然而,上一世的暮山之战,邬长震就是死战到底,诛杀了过半卫家军,把卫家军彻底惹怒,给家族带来了屠杀的祸患。 邬长方:“大哥!” 啪一声,邬长震扇了邬长方一耳光,怒道:“你要是怕死就滚,不然就听令去办!” 邬长方见劝不动他,只能照办了。 轰轰轰轰轰! 山下,巨石砸山的声音不断,卫霄拼了命也要逆天而行,轰开暮山防线。 山上,一箱箱的毒药被搬了过来,邬长震亦是死也要为景元帝守住这最后的屏障! 不过,这一世的景元帝有些不同了……廉老将军见这架势,拿出一直藏着的密旨过来了,高声道:“邬长震与众将听旨!” 邬长震皱眉,看向廉老将军:“廉老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陛下什么时候给了你圣旨?你莫不是见此战难打,怕死而假传矫诏?!” 廉老将军道:“我与雷五乃是拜把兄弟,而他是钧天卫,乃是陛下最信任的亲军之一,我又怎么可能会传矫诏?这就是陛下亲赐的密旨,邬长震与众将跪下听旨!” 邬长震对景元帝很忠心,犹豫一会儿后,最终跪下了:“臣,恭聆圣训。” 在场的武将跟将士们也赶忙退下了。 廉老将军念了旨意,很简单的:“暮山若有被攻破之危,邬长震与众将即刻领兵回撤京城待命!” 这? 众将都懵了,包括邬长震也很是不解:“陛下到底想做什么?” 这一撤,卫家军可就直接杀到京城,陛下再想反败为胜就难了。 ……卫二其实不坏,他才是古代最常见的男人,男主对女主的钟爱,在古代虽然也有,可真的很少见,男主是内心比较向往美好的,所以他不适合做皇帝,而卫二是搞事业现实派,他这种人就是即使喜欢你,也不一定会娶你做老婆,而是会娶一个能干听话可帮他的工具人,但他这种地位,也不会允许喜欢的人跑掉,我保证慧娘的结局是甜的。。关于陛下目前所做的事,比较迷,不过他死的时候会给出解释,对他的设定是一物死万物生,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完成当年景武帝的宏愿。最后,祝大家都好好的,平安健康,谢谢大家的支持,在赶剧情了,会尽快写 完它,(可我总是比较慢,泪目,对不起。)谢谢大家。 (本章完) 第2630章 召进宫 廉老将军也想知道陛下想做什么,可是:“邬大人,这是陛下的旨意,也是陛下的恩典,速速带着众将士回撤京城吧,晚了可就白费陛下的恩典了。” 众将士听罢,齐齐看向邬长震,等着他下令。 邬长方是急脾气,等了一会儿,见邬长震还是不下令后,急了,道:“大哥,快点下令吧,山体就要塌了,再晚真就来不及了!” 邬长震猛然看向他,把邬长方看得一愣,低下头去。 邬长震盯着他,道:“邬长方,记住你的主子是谁,不要因为自己被放回来了就对卫家心存感激,你得记住,你能被放回来是因为你哥我有本事,是我用战绩逼着卫家放你回来的!” 唐江府之战,邬长方被卫二生擒,被用来做人质威胁邬长震,可邬长震本事大还狡猾的,拦住卫家军的去路后,又对卫家露出臣服之心,卫家叔侄想着邬长方去过西北,跟秦三郎交好,那心思应该是摇摆的,再加上邬长方承诺,见到自家大哥后,会用亲情对亲哥进行劝降。 最终,卫家叔侄把邬长方给放了。 可邬家兄弟说的都是假话,邬长方脱困到至今,一句承诺也没兑现……不过邬长方心里确实是有动摇的。 “邬家以及所有朝臣的主子都是陛下,大哥放心,弟弟作为陛下臣子,愿意为陛下战死!”邬长方承诺道。 邬长震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看向众将道:“诸位同袍记住,无论最后如何,陛下曾经救过咱们这一命,等卫家军打到京城后,若无陛下命令,我等即使战死,也不可再退一步!” 这话的意思是同意回撤京城了。 众将忙道:“是,末将记住了,定会为陛下死守到最后一刻!” 邬长震听罢,突然朝他们作了一揖:“多谢诸位。” 众将士惊了,赶忙抱拳还了一礼,可因着邬长震这一礼,加上陛下的回撤之恩,他们是坚定了要为景元帝死守京城之心。 邬长震回头,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山体,下令::“陛下恩旨,暮山全军将士不必死战,回撤京城待命,走!” 众将士立刻动了起来,拿出自己的将军令箭,给了传令兵。 传令兵拿到令箭后,立刻策马传着命令:“陛下恩旨,暮山全军将士不必死战,即刻集合,回撤京城待命!” 上百传令兵在山内跑着,听到命令,确认过将军令箭后,将士们是一营一营的集合,朝着京城方向的北山边奔去,从北山下山集合。 轰轰轰轰轰! 巨石还在砸了山体,又砸了几回之后,终于把被挖得镂空的山体砸塌。 轰隆隆一阵响,山体坍塌,宛如被天刀削掉一般,自上而下,塌出一个大斜坡来,让下面的人可以轻易的爬上去。 “塌了,山体被砸塌了,暮山防线被破了!”卫家军们见了是异常兴奋,冲着卫霄道:“大将军,山体真的塌了,快下令攻山吧!” 卫霄松了一口大气,真是天不亡他,立刻拔刀下令:“攻山,活捉邬长震,押他去京城,逼景元帝退位!” “是!”卫家军们大喊着:“大将军有令,攻山,活捉邬长震!” “攻山,攻山,活捉邬长震!”连拉石头的民夫都兴奋的拿起配制的柴刀,往山上冲去。 然而,捉个屁,人早跑了。 等卫家军攻上暮山的时候,竟然没有看见一个将士,整个暮山除了被太阳晒得发蔫的树木以外,只剩下毒药陷阱了。 没错,邬长震临走之前,还留了个毒药陷阱送给卫霄。 嘭嘭嘭! 机栝被踩中,毒箭发出,射出毒药的同时,也带来一句句嘲讽……毒箭上绑着纸条,所有纸条上都只写着一句话:卫霄,不是老子怕你,是陛下不想将士们有死伤,下令 让我们回撤京城的。至于卫岐,你个只会利用侄儿打仗的无耻小人,不配老子留信给你! 这离间计用得很可以,一些识字的卫家军是看见了,难免要传出闲话来了。 卫霄大怒:“立刻集合,追击邬长震!” 这? 卫家军还沉浸在攻破暮山的大喜之中,听到这话,都愣住了,喜悦锐减啊。 卫岐也被亲兵架着扶上山来,听罢是道:“霄哥儿,将士们累了大半个月了,当真要追?” 卫霄道:“不趁机追上去把邬长震的兵马杀上一半,等到了京城后,咱们又有一场硬仗要打,必须追上去,能杀多少是多少!” 现在能追而不追,等京城之战时,邬长震有高耸厚实如山又满藏着机关的城墙做依托,他们想攻破京城,会比攻破暮山更难。 最好的法子就是:“活捉或者杀死邬长震,让京城无帅可用!” 然而,不好意思,京城还有个钟寰,他可不是一般的文臣,领兵打仗,一样行。 卫岐听得嘴巴都发苦了……这仗也太他娘的难打了,可卫霄说得对,他道:“成,听你的。” “嗯,叔父要是舍不得暮山上的物资,可带部分兵马留下接收。”卫霄说完这句,是道:“全军听令,即刻启程追击邬长震,不能活捉就用强弩箭射死!” 要是没有景元帝的旨意,邬长震是不可能投降了,既如此,那杀了他,对他们更有好处……此人实在太难打! “是!”卫家军是即刻下山,追击邬长震。 卫岐生怕卫霄独占功劳,是忍着中暑的苦楚,也拉着闫况等人一起追上去。 闫况一大把年纪了,这样奔袭,差点死在了马车里。 宁霁也带着宁大公子跟上卫霄,帮忙追击邬长震他们……心里是默默念着,一定要弄死邬长震,一定要弄死他,如此才能让这一世的事情跟上一世对上! 暮山之战的结局又跟上一世不一样,这让宁霁很是恐慌,所以想弄死邬长震,让两世的事情对上,好让自己安心。 可惜他们根本追不上邬长震,非但没追上人,路上还中了几回毒陷阱,死伤不少人……不过这点死伤比起上辈子来,算是少的。 邬长震他们一路回撤的时候,廉老将军还派人去通知沿途上的各县镇人家,说卫家军快杀到了,想要逃去京城的就跟他们走,要是不跟着去,就挂卫家军旗,暂时投靠卫家军,说了:“这是陛下恩旨!” 沿途县镇的人家听后,心里五味杂陈……陛下似乎也没他们想象的那么疯,不过跟着去京城的人家极少,大家伙都有家业在这里,是不敢轻易舍下的。 廉老将军等直隶大营的武将家眷、亲戚们则是跟着走了。 …… 几天后,皇宫内,景元帝已经收到邬长震送来的战报,是沉默片刻后,下了旨意:“把宗政雅召进宫来,朕要见她。” (本章完) 第2631章 赐绝嗣药 秦大内监一惊:“陛下要召见宗政雅?可她是未嫁之身,要是此时进宫,难免会惹人非议,对陛下的……名声不利。” 对宗政雅的名声更是致命打击。 而秦大内监会隐晦的劝这一句,一是宗政雅的外祖父是上官阁老,上官阁老还算忠心,他不想陛下再对忠臣下手,也不想景元帝留下什么欺辱官家姑娘的骂名……人一旦进宫了,即使陛下不对她做什么,可外头的人不会这么想,陛下的敌人又多,那些敌人只会把陛下往大恶里说。 景元帝冷笑:“你觉得,朕还怕名声受损?” 他根本不在乎,不过:“朕召见宗政雅,是为了做局,且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照办,即刻召宗政雅进宫面圣!” 又道:“让沈赳带一千御林军同去,宗政家敢抗旨,当场灭门!” 顾锦安想了想,起身道:“陛下,不如让臣去吧。臣以前见过宗政雅,手里有她的把柄……” “闭嘴,这里没你的事儿!”景元帝不想顾锦安参与这事儿,是看向秦大内监,道:“速去接人,咳咳咳~” 吴老大夫赶忙拿来药针,扎向景元帝的喉间:“陛下,莫要动气,否则您会有性命之忧。” 景元帝的身体已经相当残破,再这般动怒,真的会死,那他就无法完成计划内的事儿,遗憾过世了。 秦大内监见状,不敢走了,生怕景元帝有个意外。 景元帝平复下来后,道:“把宗政老贼、宗政雅的父亲、以及她的女长辈们、同辈姐妹全都请来。若有亲戚家老太君愿意同来,也可准许,太后也会在场,朕保证她名声无损。” 这就好办多了,起码宗政家不会因为护住宗政雅而跟陛下动手:“是,老奴领旨,这就去办。” 秦大内监带人去找沈赳,领着御林军出宫,往宗政家赶去。 大白天的,这么多御林军奔去宗政家,着实把京城里的人吓了一大跳,都在猜测:“莫不是宗政家犯了事儿,要被抄家灭族了?” “谁知道呢,宗政家可是世家豪族,怕是私下里跟明家应家一起谋反被查出来了。” 诶,你们还真猜中了,只不过宗政家是跟卫家军一起谋反,与明家应家没关系。 不过景元帝不会灭宗政家……在他死后,宗政家对他还有些用处,所以要留着,可他也要取走宗政雅的一样东西! 秦大内监跟沈赳很快就到了宗政家府门口,勒令宗政家的门房开门。 门房不敢不开,秦大内监跟沈赳带着御林军成功进府。 等关上府门后,秦大内监高声喊道:“陛下口谕,宣宗政雅进宫面圣,宗政老爷子、雅姑娘的父亲以及女长辈、同辈姐妹可一同前往!” 这? 宗政大爷听罢,瘫倒在地……大楚都要完了,陛下这时候还要雅姐儿进宫,这不仅是想坏了雅姐儿,还想坏了宗政家的后族路啊! 可口谕都宣了,宗政家的死士再厉害,也不可能是御林军的对手,宗政大爷只能道:“大内监,家父年老,近来中暑病了,正在养病……请容许我去跟他老人家说一声。” 秦大内监答应了:“可以,不过得快些……陛下并无其他意思,就是想见雅姑娘一面,速去速回,免得天黑了才回来,惹人遐想,对雅姑娘名声不好。” 又道:“太后也会在场,宗政家可以放心。” “当真?”宗政大爷惊喜不已,宛如得了新生般,等秦大内监点头肯定后,忙道:“多谢大内监,我这就去与父亲说!” 是匆忙赶去宗政老爷子的主院,而宗政雅已经在这里请自家祖父拼死一护了:“祖父,小卫王已经攻破暮山,就快打到京城,孙女不能进宫面圣,否则名声有损,还怎么做他的正妻……您是知道的,他不可能只做个 亲王,他的正妻也不止是王妃!” 宗政家想要当后族,就得保她清誉。 不等宗政老爷子说话,宗政大爷就怒道:“护?怎么护?宗政家要是抗旨,那就灭门大祸,等小卫王杀到京城的时候,宗政家满门的尸体早就臭了,你还怎么做皇后?给你追封吗?!” 又道:“也就是你一厢情愿,都不知道小卫王会不会兑现承诺?” 小卫王心里要是真有你,一定会派卫家军来护着。 瞧瞧人家秦侯,明琮等人作乱的时候,秦侯就派了死士保护欧阳家,那欧阳家还只是秦侯夫人嫂子的娘家。 宗政雅听得绝望大哭,抽出匕首,抵着脖子道:“爹,您要是让我进宫面圣就是要女儿死!” 宗政大爷不理她,只看向宗政老爷子,道:“爹,御林军已经上门,雅姐儿要是这个时候死了,也是抗旨,咱家照样得灭门!” 又把秦大内监的话说了:“陛下是开恩了的,咱们全家一起陪着雅姐儿进宫一趟,又有太后在,定然不会有事儿。” 宗政老爷子道:“陛下的身子都那样了,肯定不会有事儿,可也拦不住别人乱传闲话!为后者,一旦有污点,即使是子虚乌有,也会与后位无缘!” 宗政雅听了亲爹的话后,脑子里飞快的想了一番,最后道:“祖父,去欧阳家请欧阳鸿老先生跟欧阳章夫妻一起陪咱们进宫,定能保住孙女的名声!” 欧阳鸿德高望重,欧阳章的夫人也是贤名远播,有这样的外姓贵夫人陪着,以后有闲话传出,只要欧阳章的夫人出来说一句话,就顶得上宗政家的女长辈们说一万句……外人总是不会信你自家人说的话,以为是你家里人偏帮你,可换个跟她家没亲戚关系又有分量的夫人来说,事情就妥当了。 这确实是个法子。 宗政老爷子道:“扶我去见秦大内监,我亲自说这事儿。” “诶。”宗政大爷扶着宗政老爷子去见了秦大内监。 秦大内监听后,皱皱眉头:“此事儿得请示陛下一番。” 是派御林军策马回去请示了,而景元帝答应了,不过只让欧阳章夫妻同往,没让欧阳鸿去,说宗政家的面子还不请动欧阳鸿! 即使如此,宗政老爷子得知消息后,也是心情大好……看来陛下是真的没打算坏雅姐儿名声。 他是领着家里儿子、儿媳妇、以及宗政雅的同辈姐妹们,跟欧阳章夫妻汇合后,一起进宫去了。 景元帝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等他们进来后,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下令:“来人,给宗政雅赐绝嗣药。” 什么! 宗政雅惊恐得差点晕死过去……景元帝把她召进宫来,竟是要给她吃绝嗣药? 疯子,景元帝果然是个疯子,都快死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害她! (本章完) 第2632章 朕在帮你 宗政老爷子也吓得脸色煞白,赶忙求道:“陛下,雅姐儿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要是吃了绝嗣药,以后谁还会娶她?求陛下看在宗政家多年老实的份上,开恩饶了雅姐儿一回!” 宗政大爷也跪下了:“求陛下开恩!” 宗政二爷三爷见状,也跪下求情。 宗政二夫人母女、三夫人母女也跪下了,只是她们的眼里多少带着点幸灾乐祸,尤其是二房的宗政颖,是巴不得宗政雅这辈子都生不出来! “开恩?”景元帝笑了:“宗政雅与卫霄私相授受,暗通信件,行谋反之事,这等大罪,朕灭你们九族都不为过,如今只是要她吃个绝嗣药,你们竟然还不愿意。既如此,那就用你们全族狗命来谢罪吧!” 这? 陛下竟然知道了! 宗政老爷子跟宗政大爷彻底瘫倒在地。 宗政二爷也是眼前一黑,险些晕倒:“陛,陛下……” 宗政二夫人见状,什么都明白了,哭喊着冲过来,砰一声,撞倒宗政雅,再坐到她身上,左右开弓,啪啪啪,扇了她几巴掌,骂道:“宗政雅,原来你死都不肯说亲是在等卫家那小子,你个***,你害死全族了,我打死你!” 说着是厮打着宗政雅,还招呼宗政颖:“颖姐儿,这***把咱们都给害了,快过来撕了她!” 快过来打啊,只有狠狠打宗政雅,才能向陛下证明她们这一房是无辜的。 宗政颖被宗政雅耽误,已经年过十八还没能说亲,早就恨不得揍宗政雅一顿了,听罢是冲过来打宗政雅。 然而…… 砰砰,啪啪,嗖! 宗政雅一把揪住二夫人的头发,把她狠狠往地上一撞,再一脚把二夫人踹倒,转身揪住冲来的宗政颖,扇了她两巴掌,还用特质的硬簪子一划拉,把宗政颖的锁骨处割开一个伤口来。 要不是宗政颖躲得快,怕是要被硬如匕首的簪子给一刀封喉! “啊,血,血。”宗政颖吓得赶忙捂住伤口,逃到欧阳章夫人身后:“欧阳夫人,救救我,宗政雅疯了!” 欧阳章夫人是头疼不已,呵斥道:“颖姑娘别喊了,这里是明威殿,不得放肆!” 然而,宗政家的三个女人早就把这里闹得跟菜市场一样了。 景元帝也不阻止,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还夸起宗政雅来:“不错,不枉朕抬举你一场,要是你进了卫霄的后院,卫家可就热闹了,哈哈哈!” 疯子! 宗政雅在心里骂了一句后,是扔掉簪子,跪下请罪:“臣女殿前失仪,请陛下恕罪……臣女知道错了,可陛下,臣女只是个普通女子,想成亲有自己的儿女,请陛下开恩,莫要断了臣女为母之路,成吗?” 成吗? 当然不成! “还普通女子?你要是个普通女子就不该玩弄权术,想弄权,就得承受事败的惩罚!”景元帝看着跪在殿下的宗政雅,笑道:“弄权,你确实不行,太过自大又没有真本事,且你过于轻敌了,不过跟后院里的女人斗一斗,通过后宅牵扯一番朝堂,你还是可以做道的,所以朕给了你后路。” 景元帝指着绝嗣药,道:“吃了绝嗣药,朕保证你能成功嫁给卫霄当正妻,至于不能生这事儿?你不是还有两个堂妹在吗?让她们替你生,你去母留子不就行吗?这点子招数,还需要朕教你?” 这? 宗政二夫人跟三夫人都惊了,原来陛下把她们两房女眷召来,竟是为了这事儿? “陛下,我家颖姐儿也能做到!”宗政二夫人虽然不知道景元帝想做什么,可是:“嫁给卫霄生子,祸害他的后院,我家颖姐儿也能做到,不需要宗政雅!” 然而,景元帝要的并不是祸害卫霄的后院,而是需要一个可以稳住卫 霄后院,且能顾全大局,还能斗夸卫岐妻族与后宫的毒女。 景元帝:“宗政颖?她还没这个脑子,也不够格,与卫霄通信的是宗政雅,为了顾全大局,为卫霄吃下绝嗣药的也是宗政雅,宗政颖要是听话,肚子可以生出卫霄的子嗣,要是不听话,朕,现在就可以赐死她。” 这? 宗政颖听罢,哭道:“陛下饶命,臣女知道错了,求陛下不要杀臣女,呜呜呜……” 废物! 景元帝暗骂一声,这种闺阁小姐果然不堪重用,也只能用来生生孩子了。 他目光一转,看向宗政雅,问道:“你可懂了?” 宗政雅道:“臣女懂了。” 景元帝:“那就说说,说对了,吃下绝嗣药,说错了,宗政一家就给大楚尽忠!” 这话说的,宗政老爷子他们吓得要死,赶忙看向宗政雅。 少顷,宗政雅道:“小卫王自负甚高,世上应当没有什么女子配得上他,臣女也一样……可臣女冒着全族被杀的危险帮过他,因着卫家大业,还被逼吃下绝嗣药,此生再无生子可能,此等大恩,事成之后,无论如何小卫王都该迎娶臣女做正妻,否则比遭天下人耻笑!” 说完,已经是泪流满面,她心肠是不好,可终究是个姑娘家,遇到这种事儿,还是会恐惧害怕。 景元帝笑了:“很好,不枉朕留你一命……不过,真还可以送你一份大礼。” 他看向楚天:“把名单她看看。” 楚天点头,把一份名单给了宗政雅。 宗政雅看后大惊……没想到,竟有这么多世家豪族背叛了景元帝。 景元帝道:“这份名单上的人家,都会帮你成为卫霄的正妻,只因你吃绝嗣药,也是为了保住他们。” 景元帝窝在软塌上,看着宗政雅,道:“一生无子,换一个后位,外加诸多支持,你赚了。” 确实是她赚了。 且皇后无子,地位会更稳。 不过…… “陛下,臣女可否问问,您为何要这么做?”宗政雅大着胆子问。 景元帝笑了:“你没资格知道,只需照做就成。” 宗政雅不想死,见景元帝不答,也就不问了,闭目伤怀片刻,是睁开眼睛,道:“请陛下赐药!” 景元帝笑了:“给她绝嗣药,让她吃下去。” “是。”楚天是拿出一包绝嗣药来,也不用怼水,直接给了宗政雅,让她吃。 宗政雅再不甘愿,为了活命,只能含泪吃下绝嗣药。 一刻钟后,药效起来了,宗政雅下腹涌起尖锐剧痛,是惨叫着倒在地上,不住的打滚着:“啊,啊,啊!” 声音很是凄厉,模样很是痛苦,可没人能帮她。 她是整整疼足了半个半个时辰,锦缎衣裙全被鲜血给染红后,疼痛才稍微减轻。 (本章完) 第2633章 杀 太后看了不太忍心,对景元帝道:“陛下,可以让大夫救治了。” 景元帝这才道:“吴老大夫,去给她看看,肚子可是坏了。” 任何毒药都需要足够的时间来破坏身体,要是时间不够,景元帝不会允许宗政雅离开。 “是。”吴老大夫领命,去给宗政雅看病,细细把脉一番后,道:“回禀陛下,即使现在找来神医救治,宗政姑娘此生也再无生育可能。” 景元帝很满意:“嗯,给她用药救治吧。” 吴老大夫忙道:“快把人抬到偏殿去,我要给她行针,止血止痛。” 秦大内监立刻让几个太监们抬来板子,把宗政雅抬去隔壁偏殿救治。 扎针用药后,宗政雅的肚子总算是不疼了……原本经过这一朝,以为她会害怕见到景元帝,怎知她却要求:“抬我去正殿……我有事儿求陛下~” 还真是个猛的,比一般闺阁女子厉害很多,难怪陛下会选上她。 秦大内监同意了:“来人,把宗政姑娘抬回正殿。” “是。”太监们又把宗政雅抬了回去。 而宗政雅一见到景元帝就求了他一件事。 她抬手指着宗政颖道:“请陛下处死她,她蠢还不安分,留下她,只会坏事儿。” 又看向宗政柔,道:“把六妹妹留下就行,她已经及笄,身体不错,好生养,也好控制。” 景元帝听得很满意:“在承受大苦的同时还能想到除掉敌人,不错,是个合格的……成,朕答应你。” 宗政颖听罢,彻底瘫软在地,手脚并用的爬到宗政二夫人身边,扯着她的手道:“娘,娘救我~” 毕竟是亲女儿,宗政二夫人虽然害怕,可还是大着胆子,拉着宗政二爷跪下哭求:“陛下,颖姐儿知道错了,您看在她什么也不懂的份上,饶她一回,求您了。” 又吼宗政二爷:“你快说句话啊,颖姐儿可是你的亲女儿!” 可宗政二爷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还生怕二夫人会牵连他,让他也被砍头,是捂住二夫人的嘴巴,不让她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景元帝看得笑了,又看向宗政老爷子,问道:“你可要求情?” 宗政老爷子沉默一会儿,只说了一句:“多谢陛下开恩。” 这话说得,像是求情了,又像没求情,果然是只老狐狸! 景元帝道:“朕确实是对你家开恩了,不然你宗政家的三族都得死。来人,鸩杀宗政颖!” “是。”沈赳拿来毒药,让御林军摁住宗政颖,把毒药给她灌了下去。 这毒药猛烈,宗政颖很快就七窍流血而死。 砰一声,宗政柔被吓得当场晕死过去。 “柔姐儿!”三夫人惊恐的叫出声,又生怕惹怒景元帝,赶忙捂住嘴巴。 “要是宗政柔醒来后还没疯,那就让她给卫霄做妾,替宗政雅生孩子,要是疯了就从宗政家的庶女或者旁支姑娘里选两个人补上。”景元帝折腾这么久,人是极度累了,不想再跟宗政家浪费时间,摆摆手,道:“抬着宗政颖的尸体滚吧!” “……是,老臣记下了,多谢陛下开恩!”宗政老爷子得了大赦,喜极而泣,由宗政大爷扶着起身,仿佛身后有鬼一般,匆匆离开了。 很快,明威殿内就只剩下欧阳章夫妻跟太后。 欧阳章很难过,想劝几句,可最终是什么也没说。 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没有劝的价值了。 景元帝也懒得听,看向秦大内监:“把顾锦安找来,让他送欧阳章夫妻回家,他也很久没回去了,回家见见妻小。” 景元帝不想顾锦安参与这些破事儿,因此在宗政家来之前,把他给打发走了。 “是。”秦大内监亲自去做了这事 儿,把欧阳章夫妻送出门。 等到无人处的时候,他道:“让欧阳夫人受惊了,不过您放心,陛下都安排好了,无论天下怎么变换,这忠臣良善有用之家,都不会有事儿。” “多谢大内监提醒。”欧阳夫人给大内监行了一礼,再次提步走了。 等顾锦安来接他们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欧阳章嘴巴动了动,道:“前段时日,我家庄子上的樱桃熟了,原本想亲自去摘的,可惜总是抽不出空闲来……来年,来年肯定是有空的,届时大内监要是无事儿,也与我们一起去庄子上摘樱桃果如何?家里的小娃娃们也会去,一个个都很玉雪可爱,大内监应该会喜欢他们。” 秦大内监笑了:“听欧阳大人这么说,我倒是很想去摘些果子,只是距离明年还太久,如今就给承诺,怕是会让欧阳大人失望。明年吧,明年再说。” 欧阳章听罢,眼眶红了,不过没掉泪……他已经老了,虽然不想再看见熟悉的人死去,可他的阅历已经能让坦然接受生离死别。 少顷,欧阳章笑道:“成,那明年我再邀大内监一回,希望大内监莫要拒绝。” “好。”秦大内监笑着应道,目送他们回去。 等秦大内监回到明威殿的时候,太后已经离开了,吴老大夫正在给景元帝扎针,给他续命。 …… 宗政家,宗政二夫人一进府门就要找宗政雅算账:“公爹,宗政雅心思歹毒,害死颖姐儿,这样的人,您还敢捧吗?必须病故她,为宗政家清理门户!” 呵呵,宗政雅笑了:“柳氏,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找死。” 她看向宗政老爷子,道:“祖父,景元帝的话,您也听见了,卫家必能成事,而孙女对卫家有恩,一定能成为新朝皇后。” 又看向二夫人,道:“祖父,您老是智者,应该知道留着这种害群之马对宗政家的危害。” 宗政老爷子听罢,看向柳氏的目光已经带上杀意:“来人,二夫人得了癔症,从今天起,闭院养病,任何人不得打扰!” 这? 二夫人听罢,终于清醒过来,赶忙哭求:“公爹,我错了,再也不闹了,您看在志哥儿的份上,莫要病故我!” 又求宗政二爷:“相公,你说句话啊,难道你想刚死了女儿又没了原配妻子?!” 宗政二爷已经吓破胆了,根本不敢帮忙。 宗政雅也是狠,看向宗政二爷,道:“二叔,莫要可怜这种只会给你带来麻烦的泼妇,侄女向你保证,等事成之后,一定给你娶个十六岁的名门闺秀进门,给你做继室。” 这? “宗政雅你不是人!”二夫人疯了一般,要冲过来打宗政雅,却被宗政家的下人拦住了。 (本章完) 第2634章 围城与怒骂 宗政雅盯着她,冷笑道:“记住,我宗政雅才是能让宗政家崛起的人物,而你这种无知泼妇,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死……安心去死吧,要是再闹腾,呵~” 我会把你儿子志哥儿也弄死! 虽然话没说出来,可二夫人是听明白了。 她如见恶鬼般,惊恐发抖的后退:“你,你不是人~” 宗政雅只是冷笑,对宗政老爷子道:“祖父,这里交给您了……把丞老大夫请来,孙女要尽快养好身子,继续襄助小卫王,为宗政家谋大前程。” 又看向宗政柔:“也给六妹妹请个好大夫看看,再让老嬷嬷们开导一番,确保她身心无恙,能为小卫王生出健康的儿子。” 宗政老爷子:“诶,雅姐儿放心,祖父会办好。” 她们一个关系着宗政家能否成为后族,一个关系着宗政家能否生出未来皇帝,是一个都不能怠慢的。 然而,宗政老爷子想得太美了,景元帝之所以给宗政雅吃绝嗣药,就是为了断了宗政家血脉成为未来皇帝的路! 宗政雅对卫霄有恩、聪明有狠劲还很有毅力,为了嫁给卫霄,是顶住流言蜚语,硬生生等了他几年,这样的人,要是让她生出儿子来,她必能把儿子扶上皇位。 可她这种人也是要强而嫉妒的,让她去扶持堂姐妹的儿子当皇帝,对于她来说是种折磨,而心里不满孩子生母的情况下,能扶持成功的几率只有五成。 且卫霄不蠢,他知道世家豪族把持朝政,吸食天下的坏处,在景元帝已经帮忙除掉一大批世家豪族之后,卫霄不会傻到把位置传给有世家豪族血脉的儿子。 所以宗政家是被景元帝利用,还被耍了一番,甚至赔上了两条人命。 没错,宗政老爷子把二夫人给处死了,以此来告诫全家:“所有人都得跟雅姐儿一条心,助她上位,否则就滚出宗政家!” 说完还特地看了三房一眼,对三夫人道:“安分点,别学二房。” 扑通,三夫人赶忙跪下:“……公爹放心,儿媳妇历来胆小怕事,不敢多说多做什么……一切都听公爹跟雅姐儿的~” 怕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宗政老爷子这才满意点头。 自打二皇子、三皇子跟明琮等人谋反开始,京城就天天死人,宗政家一家子被召进宫,还死了两个女眷的事儿,根本没人敢议论,也不敢多言,生怕惹祸上身。 也因此京城的气氛一直很压抑,像这天气一样,热得令人烦躁,又沉闷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轰隆隆! 天气沉闷几天后,终于在这天夜里响起惊雷来,一场大雨滂沱而下,冲刷着整个京城。 翌日清晨,雨歇人起,入目皆是清新景象,连闷热都不见了。 京城人家都很高兴:“这该死的酷暑总算是过去了!” 如今已经是七月底,再过几天就八月了,确实到了暑散秋凉的时节。 邬长震率领的大军就是在这天回的京城。 虽是战败,可景元帝却命钟寰带领百官迎接他们入城,还把一直封起来的四山庄开了,让将士亲眷入住。 京城有四座宛如城中城的山庄,一直关着不让人居住,只有天灾、战祸时开放,给涌入京城的有功人家亲眷居住。 至于那些随大军入城的平民百姓,则是被安置在了各个坊巷里,总之京城大,都能安置得下。 邬长震则是想要知道景元帝为何让他们撤军,一进城就对钟寰道:“钟大人,我要进宫面圣!” 钟寰知道他心急,是点头笑道:“可以,陛下已经在等着你了。” 又看向邬长方:“你也去。” 邬长方有点慌,他可是被俘虏过的,去了宫里会不会被处死? 不过 邬长震则是大喜:“陛下已经在等我?我还以为陛下不想我去烦他呢。” “怎么会?没有的事儿,走吧。”钟寰骑马走在前头,长袍宽袖,束发却无冠,只系着一条黑绸长带,偶尔还跟邬长震闲聊几句,一派悠闲散人的模样,把跟在后头的邬长方看得眉头大皱。 这卫家军都快打到京城了,钟寰还这般悠闲不知慌张,难道他或者陛下已经有了退敌之策? 抱歉,没有,可日子还是得过啊,与其苦哈哈的,不如乐悠悠的,等敌来后,再与其斗! 邬长震在宫里待了两个时辰就出来了,可邬长方是在宫里待了一整天,直到皇城门快关了,才被放出来。 他会耽误这么久,是被太后召见,说了许多秦三郎家的事儿,尤其是大狼二狼的事儿。 皇后为了听秦家的事儿,也在太后宫里,听到二狼喜欢看将士们早练,错过时辰看不到就会嗷嗷大哭后,笑出了眼泪:“这小家伙可真是鲜活可爱,像他二伯……这样好,喜欢就笑,不高兴了就哭,小娃娃家,理应这样,比他爹小时候有趣多了。” 又说起大狼来:“跟他祖父、他爹一样,是个重情长情的~” 对个小喜鹊都宠爱有加的,逃命都得带上,将来大了对人,定然也是不差的,她就是担心大狼太过重情,会被情所累。 秦大哥当年就是夹在卫家与陛下之间,让他很是难做,最终因此丧命。 而现在的穆哥儿一定很难受,在纠结痛苦着不知道该帮谁吧? 不过,他们已经帮他选了,会把他拦在直隶外,不会让他靠近京城。 他们夫妻对不起秦家太多,如今能做的,只有护好穆哥儿,让他可以平安渡过这个时期,待一切落定后,能继续过他想要的日子。 龙椅是很好,可龙椅并不好坐,只因龙椅之下,全是数不尽的烂事破事,太苦太累了,穆哥儿不适合,还是让他承父辈遗志,一边守疆一边守着老婆孩子吧。 皇后的身体不好,今天哭了好几场,等邬长方走的时候,她是晕倒了。 景元帝听说后,很担心,可他依然没有去见她,等到她醒来的消息后就睡下了。 接来的几天,京城因着涌入大军与亲眷的事儿,很是热闹了一番。 可四天后,京城却被重兵包围,卫霄已经领着十万卫家军、数万民夫与拥护卫家军的文人、富户们,来到京城外,准备攻城。 咚咚咚! 战鼓声又起,闫原换乘战车,领着一批将士与文人,扛着檄文上前,高喊着:“卫王承天运,前来讨伐罪帝!” 是一连喊了三遍,可第三遍还没喊完,高耸的城墙上就投下一个装着臭味的水囊。 嘭一声,护卫闫原的千户忙道:“敌袭,后撤!” 钟寰看得笑了,从城楼上往下看去,喊道:“这就撤了?继续喊啊,本官可是准备了很多金汁,你们要是撤了,这金汁投谁身上去?!” (本章完) 第2635章 可谈判 京城的城墙高耸入云,钟寰在城楼上喊话,闫原他们是听不见的。 不过钟寰早就派了身边的牟辕到下方十米处的台阶上,通过一个人头大小的孔洞,面朝闫原他们,重复喊出钟寰的话。 “什么,这是人粪汁!”闫原听罢,差点厥过去,连还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左大人见状,策马过来,骂道:“钟寰,你个助纣为虐的佞臣,本官劝你速速弃暗投明,莫要再做替罪帝祸害天下人的事儿!” 牟辕很尽责的把这骂人的话重复给钟寰听了。 钟寰觉得这样传话骂不过瘾,是招呼自己身后的人群一声:“抗旗子,随我来!” 一大群人是扛着旗子,随他下到牟辕所在的地方。 钟寰:“开机关,把这孔洞弄大一些,不然那些混球看不见本官鄙视他们的模样。” 城墙很厚很厚,墙体内建着暗室,里头的人听见后,从内部把机关打开,把一个人头大的孔洞变成脸盆大小,能让目力好的人看见钟寰的一些嚣张动作。 钟寰一边饮酒一边朝下笑道:“左勤你们才是助纣为虐、祸害江山黎民的佞臣!你们心窄眼瞎脑子不好使,看不穿卫岐的嘴脸……不对,你们是看穿了他,知道他是个爱装相却没大本事的废物,你们觉得他好控制,所以纷纷捧他。可惜你们只看穿了一半,卫岐是真正的险恶小人,等他得了天下后,你们这些帮过他的人,起码要死上一半,尤其是闫家!” 钟寰遥指闫原,道:“卫岐为了请闫况出山,一定当了一段时日的孙子吧,这等小人,他今天装了孙子,明天就会把尊严找补回来,而他找补尊严的方式很简单,那就是找个由头灭你闫家满门!” “不过你们闫家也是一家子的小人,闫况老贼还作恶多端的,被灭门算是报应,没什么值得可怜的!” 左大人听得有点懵……你不是在骂我吗?怎么突然跳过去骂卫王跟闫家了?你这骂得是不是有点太跳跃了? 闫原则是气得差点吐血,正要开口反驳,身上一股子臭味冲来,立马干呕起来:“呕!” 臭,金汁太臭了,他一开口就仿佛喝了金汁一般,只想吐,根本说不出话来。 闫原带领的文人里有机灵的,见机会来了,是立马上前,代替闫原回骂钟寰:“钟寰,你莫要含血喷人,闫家乃是传承千年的世家豪族,明耀古今的大儒之家,品德之高洁,如云端白雪,容不得你这种小人来诋毁!” 又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谁,赶忙自报家门,以求这一骂能骂出个名扬天下来:“某乃是东北阳吉府……” 嘭嘭嘭! 投石器投来三袋金汁,把那要自报家门的人,以及他身后的众多文人全给祸害了个遍。 “啊,是人粪汁,呕呕呕!” 一阵干呕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把钟寰给看乐了,问他们:“你们这是怀孕了?也对,你们这种比女人还无用的马屁精,怀孕了也很正常,要是你们哪天弄大妇人肚子了,那才叫奇闻,毕竟你们这种毫无男子气概的天阉是不能让女人怀孕的!” 一句话,把这一片的文人都给骂了。 他们气得发抖啊,忍着身上的臭味开口回骂:“钟寰,你个死个婆娘的鳏夫……” 钟寰脸色一沉,目露杀机,怒道:“放强弩箭,射死他们!” 竟是要用强弩箭,看来钟寰是真怒了,想要他们死! “瞄准,放箭!”各类武器跟人马都是早就备好的,牟辕一声令下,强弩箭立刻射出。 嗖嗖嗖! 强弩箭射程远,穿透力强,是当场射死十几个文人,还伤了不少护卫闫原等人的将士。 “后撤,强弩箭射程远,快后撤!”卓千户又朝将士们喊着:“盾兵,筑防,快!” 麾下的卫家军赶忙提着铁盾过来,砰砰砰,把铁盾的尖端扎进地里,再一层层的累叠起来,形成一个半圆的铁壁,护住闫原他们,开始往后撤去。 “再放!”钟寰下令,脸上满是狰狞凶狠。 牟辕知道钟寰对安荣郡主的感情,是不敢怠慢,忙道:“放强弩箭,射杀这群逆贼,快!” 快啊,再不弄死他们,主子可就要发疯了。 嗖嗖嗖! 嗖嗖嗖! 两波强弩箭接连杀来,其中几支强弩箭还射中闫原战车的战马,马匹痛苦嘶鸣,冲进卫家军里,撞飞一路兵马后,被打翻在地。 闫原被甩出战车,砰一声,倒在人群里,晕死过去。 “闫大人!”卓千户忙道:“让开,莫要围过去,小心踩到闫大人,救人,快救人!” 闫原可是讨伐罪帝的先锋官之一,要是檄文还没念完就这么死了,他们也不用讨伐罪帝了,直接滚回东北吧。 好在卫家军有些本事,很快就把闫原救了出来,送到马车上。 卫岐得知消息后,亲自带着卫老大夫去救治闫原。 卫霄则是去找骂人的文人算账:“刚才是哪个蠢货骂钟寰是鳏夫的?自己滚出来受死,否则与他一起骂人的文人以及家眷都得死!” 卫霄治军严厉,敢下狠手,大家伙知道他能说到做到,立马把那人揪了出来:“是甘进士!” “路上给你们的册子没看吗?”卫霄怒问:“不知道钟寰的妻子是他的大忌,说不得吗?!” 钟寰的妻子是安荣郡主,父亲是景元帝的堂兄,只是娘家父兄站错了队,被景元帝给弄死了。 可钟寰是能臣忠臣,景元帝给了他一个恩典,是不处罚外嫁女,安荣郡主还是郡主,可安心在钟家过日子。 可世家豪族不想让钟寰好过,放出很多流言蜚语,闹得他被革职过一段时日,安荣郡主死了父兄,本就痛不欲生,见钟寰被她娘家连累,是病倒了,她当时正怀孕,大病之下,流产了,身子是越发不好了,最终没能撑过去,死了。 安荣郡主是钟寰自己看上,求来的正妻,就这么死了,让他差点疯了,丧妻丧子之痛后,他沉浸了几年,再出来后,是彻底投靠了景元帝,成了世家豪族的敌人,且他发誓要弄死这些只会在背后用阴招害人的世家豪族。 而因着他的手段狠辣,京城里根本没有敢提起安荣郡主的事儿,不管你是夸还是贬低,钟寰都受不了,谁说了就得脱层皮! 甘进士惶恐不已,想了想,撒谎了:“没,没看……” “没看?这种重要的敌细册子你竟敢不看就上阵前叫骂,你这是找死,行,我成全你。”卫霄气得要命,下令:“来人,给我斩了,祭旗!” (本章完) 第2636章 灭闫家人 “是!”卫长岭一把揪住甘进士,把他拖到阵前的卫家军军旗下,咔嚓一声,当众砍了脑袋。 又拎起头颅,呈给卫霄:“二爷。” 卫霄看着甘进士的头颅,恨不得再杀他一次:“传令下去,没熟读敌细册子就敢上阵前胡乱叫骂惹事的,全族连诛!” 那些文人太想扬名了,是一瞅见点机会就开口,要是不严加控制,再有一个胡乱开口,会把他们都给害死。 “是。”卫长岭让传令兵把这话传下去。 文人们听说甘进士被斩首了,一个个是吓得不轻。 卫岐也很恼怒某些文人想要争功劳的心思,可大业未成,他还需要文人给自己扬仁善与承天运之名,只能压着怒火,过来安慰他们:“诸位先生,莫要害怕,有本王在,霄哥儿不会滥杀无辜,先生们好好办差就成。” 文人们被安慰一番后,是放下心来……卫霄再凶狠也只是个打仗的,卫王才是未来的皇帝,只要卫王对他们好就成。 “多谢卫王。”文人们又开始骂起甘进士来:“都是这小人的错,要不是他想争功劳,也不会害了闫大人……卫王,咱们去看看闫大人吧,他可是东元山君的嫡孙,咱们的先锋官之一,万万不能有事儿。” “诸位放心,卫老大夫已经在救治他,他不会有事儿。”卫岐说着,又带着他们去看闫原。 闫丹已经从闫况的大马车过来了,正陪着闫原,见卫岐过来,是哽咽的道:“卫王。” “丹哥儿莫要难过,有卫老大夫在,你爹不会有事儿。”卫岐安慰着他,又问卫老大夫:“如何,伤得可重?” 衣袍都染着很多血,又一直不醒的,瞧着像是快死了。 然而,并没有,卫老大夫道:“手臂被割了一道长口子,额头被撞破了,出了不少血,不过人没大碍,手脚也没有骨折,大幸。” “大幸,大幸,闫大人被佞臣钟寰的强弩箭所伤,却只是受了点轻伤,卫王果然是承天运者,咱们跟对主子了,卫王就是天赐明主!”甘进士的友人杨举人是大喊出声,马屁拍得比夏雷还响亮。 不过,卫岐并未制止他,只因天下人信这些,而在这种时候,传一些被天庇佑的话,对他们有好处。 杨举人见卫岐没有呵斥他,是明白了卫岐的意思,赶忙带着几个文人离开,把这话传开了。 嗯,也算稍微振奋了一下军心吧。 卫霄最讨厌这种马屁精,可他现在没空去宰杨举人,是一身重甲,提着甘进士的人头,策马来到阵前,喊道:“钟寰,姓甘的不懂规矩,已经被诛,你可以消气了。只是罪帝造孽太多,迫害忠良,你乃是有大志之人,望你弃暗投明,归顺卫家军!” 说完是让嗓门奇大的传令兵冒死上前几米,重复喊了一遍这话,让钟寰能听得清楚些。 钟寰已经冷静下来,目光落在卫霄身上……还不算太蠢,只是有点自负跟非黑即白了,只要历练一番,确实能成一个能扛得住江山的皇帝。 卫霄又道:“这是甘进士的人头,你过目吧!” 言罢,让亲兵把人头拿走,放到投石器上,当做石头,投向城墙。 城墙厚实,里面遍布各种机关,想要从地上捡个人头上去给钟寰看,很容易,不一会儿,人头就到了钟寰面前。 “呵,一脸女干相,来人,拿去喂老鼠,别给狗吃,免得坏了狗的良心!”钟寰把甘进士的人头一扔,看向卫霄,道:“你能及时杀了这种小人,还算有救,那本官就回你一礼。” 说着,招招手,吩咐道:“让郑羌放火箭,把檄文烧了。” “是。”牟辕赶忙上了城楼,把钟寰的命令告知郑羌。 郑羌是京城市井人家出身,可因着目力极佳,手稳准头好,是被钟家看 中,送进伏虎军中做了强弩兵,如今是爬到了强弩营千户的位置:“是,请钟大人放心,末将定会一箭烧掉讨帝檄文!”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钟家拉拔他十几年,如今是他报恩的时候了,定会拿出全部本事,办好钟大人交代的事儿。 郑羌亲自上阵,调了大强弩的弓弦后,命人点燃包裹着弩箭头的松油块,等火焰把两层松油块全部烧透后,他瞄准卫家军阵前的檄文。 嗖——! 叮——! 强弩火箭闪电般杀来,钉在檄文旗杆上,强风把第一层的松油火焰弄灭了,可很快的,弩箭里层的松油块又烧到了外层来。 呼呼呼声起,布帛制成的檄文烧了起来,眨眼间就被烧毁大半。 “救火!”卫家军赶忙把檄文旗子放下,冲来灭火。 火是灭了,可讨帝檄文也被烧得不成样子,无法再用……再扛出去,只会让人笑掉大牙! 钟寰已经不客气的大笑出声。 卫霄看着烧毁的讨帝檄文,气得大怒:“钟寰,我礼待于你,你却烧毁讨帝檄文,撕破卫家军的脸面,既然你没有投靠卫家军的诚意,那就休怪我不客气!来人,把投石器推过去,投烽火球,弄死他们!” 钟寰听到了,是道:“卫小二,这么冲动做什么?烧掉你们的讨帝檄文,是因为陛下想要跟你们谈判……只要你们满足陛下的条件,这江山,陛下可以让给你们!” 京城的传令兵把这话喊了三遍,把听到这话的卫家军都给震懵了。 啥? 景元帝要跟他们谈判让江山? 这江山还能让的? “景元帝是不是疯了?!” “他就没正常过吧。” 呃,确实。 再想想,以景元帝这十几年来疯癫的程度,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卫霄是自小就熟读兵书史书的,可他也没见过这等路数,是被震惊得脑子发空,等回过神来后,怒道:“钟寰,你还敢戏耍于我,看来你效忠罪帝久了,也染上他的疯病!” 钟寰笑了:“看看,你就是太年轻,经历的事情少了,所以才会觉得这是假的。” 对于有些人来说,活着都是一种酷刑,并没有什么是割舍不下的。 “拿去,让郑羌把这封手谕射去给卫霄。”钟寰拿出一个皮袋子,里面是装着盖了玉玺的景元帝手谕,上面写的就是江山可让。 “是。”牟辕把手谕拿上城楼,让郑羌用强弩箭送到卫家军阵前。 卫霄:“卫长岭,速去拿来!” 卫长岭不敢怠慢,冒着被乱箭射死的危险,策马去拿了,又生怕有毒,是带着皮手套,把手谕拿出来,摊在卫霄面前,让他看。 卫霄看后,彻底惊了……真的,这份手谕竟是真的。 卫霄:“疯子,景元帝果然是个疯子,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咋的,兵不血刃的完成皇朝更替,你还不乐意了。 “如何,可看清楚了,本官没骗你吧!”钟寰喊道:“要是想谈,就派不怕死的人进京城来谈,谈判人选你们自己定,但地点必须是在京城内!” 而这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让江山谈判,闫况老贼一定会出席,届时他们就弄死闫况……闫况老贼辈分太高,对卫家又有恩,可此贼心思不纯,若是不弄死他,陛下留给新朝的年轻文臣将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且还很有可能会被闫况全部弄死! 既如此,那他们就先弄死闫况,保年轻文臣在新朝一片坦途! (本章完) 第2637章 灭闫家人【2】 景武帝、景元帝、封先生、秦爹、以及他的宏愿都是建立一个君民文武一心的皇朝,可这样的宏愿,古往今来从未有任何一个皇朝实现过。 如今景元帝因着种种过往,是自灭皇族,想要促成这事儿,他也愿意舍命相助……而他们已经舍弃了这么多,那就不会允许新皇朝有因为私利而破坏这等宏愿的恶人存在。 所以野心太大,从前朝开始就想要做文臣之王的闫况,必须死! 不仅闫况要死,闫原也得死……闫原被闫况教导几十年,学足了闫况的本事,必须把闫原也弄死,才能断了闫家的传承。 至于闫丹,呵,一个十九岁的毛头小子罢了,文采可以,但真正的本事不足,野心也还没被养起来,倒是可以留他一命。 钟寰又喊道:“给你们一天时间商议,一天后的这个时辰,必须给陛下答复,否则你们将永远失去谈判的机会!” 你一个被围的,竟然威胁起了围城的大军来,也是绝了。 京城的传令兵立刻重复着钟寰的话,足足三遍,让卫霄他们听得很清楚。 这话一出,城外是炸锅了! 所有卫家军武将、文臣、甚至是民夫,全都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问:“小卫王,手谕可是真的吗?这事儿真的能谈?” 钟寰表示:能谈啊,怎么不能谈,这世上的事儿,只要双方愿意,就没有什么是不能谈的! 卫霄紧紧捏着景元帝的谈判手谕,看着高如山岳的京城城楼,沉默不语。 “霄哥儿,可是罪帝有手谕送来了?快,快给叔父看看!”卫岐听到消息后,赶忙坐着马车过来了,车还没挺稳就冲下来,急急地往卫霄这边奔来,因着跑得太快,还砰一声,摔倒在地。 卫霄循声望去,正看见他摔得狗啃泥的模样,是眉头紧皱,有点窒息……不说比景元帝吧,卫岐是连钟寰都比不上,太给卫家丢分了! 卫岐现在也没空顾及自己的形象了,赶忙爬起来,冲到卫霄面前,抓住他的手,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问:“手谕可是真的?快给我看,快!” 卫霄道:“这里人太多,先回大营大帐再说。” 又道:“击鼓传将,回中军大帐议事!” “是。”传令兵立刻策马,把军令传达全军。 众位武将是纷纷簇拥着卫霄往中军大帐而去。 卫岐是紧紧跟着卫霄,不敢落下一步,生怕卫霄会趁机利用手谕夺权,让他当不上皇帝。 不过卫岐还是派人去通知了闫况。 “什么!”闫况震惊得睁大老眼,整个人都精神了,忙道:“把阿原跟丹哥儿喊上,速速驾车送老夫去中军大帐,再把所有文臣、文人喊上,让他们在大帐外等着。” “是。”闫管事赶忙去办了。 一时间,守在城门下的卫家军是跑了小半,全都往中军大帐赶。 等到地方后,有资格议事的人是进了大帐,没资格的也不愿意走,是在大帐外等着。 “霄哥儿,重要的人都到齐了,把罪帝的手谕拿出来吧。”卫岐等不及的道。 卫霄这才把景元帝的手谕拿出来,递给卫岐。 卫岐看后,再次震惊了:“竟是真的……师父您瞧瞧。” 是把手谕递给闫况。 闫况老花眼了,为了看清手谕,是眯起眼睛,凑近手谕,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最后还研究了半天玺印,确实玺印是真的后,才把手谕递给左大人看。 左大人手都抖了:“竟是真的,怎么能是真的?!” 旁边的王大人把手谕夺了过去,看了起来,之后也皱起眉头,把手谕传给下一个同僚。 传了一圈后,手谕落回卫岐手中。 他看着卫家军文武众臣,问道:“ 诸位怎么看?可是要谈?” 左大人皱眉,说出担忧:“这会不会是罪帝的诈敌之策?毕竟古往今来可都没人能用谈判来解决江山易主的事儿。” 哪个皇帝不是为了江山打到死光最后一个人的? 谈个判就把江山易主的事儿给谈好了,这种鬼话说出来,那是连鬼都不信! 宁霁带着宁大公子也来了,此刻是道:“没人做过不代表不能做……这事儿可以谈谈看,要是罪帝使诈,咱们就更有理由推翻他。毕竟是他一而再的不仁义在先,且咱们既然起兵讨伐罪帝,那就该做些古人未敢做之事,这谈判,应该去。” 这话是说到了卫岐的心坎里,他大呼:“宁先生说得对极,咱们就是要做前无古人之事,谈判这事,不管真假成败与否,于咱们来说都是好事儿,本王同意谈判,也乐意亲自进城与罪帝谈判。” 左大人立刻道:“万万不可,卫王您是卫家军的王,怎能身陷险境?!” 卫岐要的就是这句话……他可不想冒险去谈,可他又不想放过这次谈判的机会,所以故意这么说,引部下们自动请命。 他皱眉,道:“正因为本王是卫家军的王,才该身先士卒,若不然,找谁去谈?” 宁霁看穿了卫岐的招数,心下不屑的冷笑,站起身,俯瞰大帐中的所有人,高声道:“此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事,不管成败生死如何,只要做了都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我宁霁活这一辈子,也想在世上留个姓名,愿意冒险进城谈判!” “不成!”闫况本来还在犹豫,听见宁霁要去,是急了,出声制止,又道:“……先不用着急,再议、再探,确定罪帝真有此意后,咱们再答应谈判也不迟。” 他那耸拉的眼皮一睁,看向卫岐,道:“且要是谈判,不能进城谈,必须在城外谈,否则罪帝杀了咱们去谈判的人该怎么办?” 闫况想要这亘古未有之功,可他又怕死,所以想把谈判地点改在城外。 卫霄:“钟寰说了,地点必须在城内。” 闫况闭上眼睛,并不看他,只道:“大将军太年轻了,这两军谈判一事儿,自然是两边各有进退的,那能只有一边退,任由另一边进的道理?去问,他们要是不同意就打,等钟寰他们见识了卫家军的厉害后,这谈判地点就能改了。” 简直就是把卫霄当狗使,那么高大的城墙,让卫霄带兵去打,真打赢了,还用得着谈吗? 而要是打输了,那也不用谈了,景元帝跟钟寰、邬长震等人会把他们给屠光! (本章完) 第2638章 试探与死 卫霄的指背叩着桌面,沉默许久,正要说话,被宁霁抢先一步拦住了:“小卫王,不能打,一旦打了就会暴露咱们的短处……咱们如今只有十万兵马在这里,还有一大半兵马跟作战物资在赶在的路上,真要打,也得等兵马物资齐全了再打。” 左大人:“可钟寰只给了咱们一天时间,那狂徒又凶得很,要是错过时间咱们不同意谈判,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就没了啊!” 左大人说最后半句话的时候,是心头都在滴血,最后他一拳砸在桌面上,道:“本官愿意舍命进城跟罪帝谈判,本官不怕死!” 得了吧,说这话的时候你都带哭腔了,还不怕死? 左士仁跟左士义两兄弟听了忙道:“爹,我们陪您一块去!” 左大人回头怒瞪他们:“你们还没资格去,老实留在大营,辅佐卫王!” 蠢货,你们去什么去?给老子留下,不然我这条命换来的爵位要封给谁?让卫王成事后给左家赐三座墓碑就了事吗?那多亏啊! 左大人虽然偶尔高义,但他大多时候是个俗人,也想给家里划拉好处。 “都先歇会儿,让脑子醒一醒,之后再议!”卫霄站起身,看向宁霁:“宁先生与众武将跟我来。” 言罢,带着宁霁跟众将走了。 宁大公子则是留下做眼睛,盯着文臣们,看他们能商议出个什么结果来。 “这?小卫王要去哪里?”文臣们见他带着九成武将走了,又急又怕的,小卫王是什么意思,生气了,不跟他们商议了,要自己带人去开干? 王大人看向儿子王延兴。 “我去看看。”王延兴立马追了上去,喊着:“卫二表哥,等等我。” 王家是卫岐继室的娘家,按姻亲关系算,王延兴跟卫霄算得上表兄弟。 王家在东北帮了卫家不少,王家父子又很会做人,因此卫霄还是很给他面子了,等了他几步。 王延兴追上后问:“卫二表哥,你不会想带着众将去攻城吧?” 以卫霄的脾气,愤怒冲动下,极有可能做出这种事儿。 不过卫霄摇头了:“不是,宁先生说得对,在兵马跟物资不足的情况下,攻城只会暴露卫家军的短处,我是要去震慑钟寰!” 他看向宁霁:“宁先生,我要动城墙上的机关,宁家擅长这个,这回要劳烦你家出手了。” 宁霁早就给家里送了消息,宁老爷子是用病倒加上祭拜亡妻为由,带着家里人逃出京城,去了京郊宁家墓园庄子住了一段时间。 等二皇子等人谋逆的消息出来后,又带着家里人逃往直隶,如今已经跟宁霁汇合。 只是宁家此举害惨了三亲六戚,很多姻亲家因此遭难,轻则被革职,重则被投入死牢。 亲戚们是恨死宁家了,大骂他们狠毒,自家谋逆就算了,可你逃命的时候好歹说一声,他们也好把家里的男孙送走一两个,给家里留个后啊。 是什么也不说,只自家逃了,让姻亲们承受宁家谋逆的后果! 宁霁见卫家军打到京城了,这大业是成了一大半,也乐意让家里人来帮忙争功劳了,点头道:“我这就去找父亲跟大哥,让他们把图纸跟老师傅们带来。” 卫霄点头,先领着众将去京城城门前等着了。 钟寰见他又带兵来了,是问道:“卫小二,这是商议出结果了?要不要谈判?!” 卫霄不答,只横刀坐在马上,等宁家人来。 半个时辰后,宁家人推着一批奇怪的强弩车过来了,问卫霄:“小卫王想破哪片城墙的机关?” 大有指那打那的意思,也暗示了宁家对京城防御机关的熟悉,让卫霄知道宁家是有大本事的,当重用、重封赏。 卫霄指向钟寰所在的地方 :“就那一片,把墙内的人给我弄死!” “成,宁家定给小卫王办好!”宁老爷子亲自带着师傅们,推着破墙车往前几米后,拿出图纸,对着城墙比划一刻多钟,找到墙内藏人的地方后,下令:“毒箭,放!” 嘭嘭嘭! 一批特质的大箭射了出去,特殊的箭头精准的刺进砖石衔接的缝隙里,直入墙内藏人的暗室。 轰~ 大箭头裂开,释放毒药,想要毒死里面的人。 然而…… 钟寰在他们看图纸的时候就知道不妙了,赶忙把人喊了出来,还关了内墙各个暗室相通的小门,把毒雾封锁在小暗室里,没造成任何伤亡。 钟寰很快下令:“放箭,杀了宁家所有大师傅!” 师傅们死了,宁家用来立世的本事就会被削掉一半。 郑羌他们早就瞄准了宁家大师傅们,一得到命令,立马让强弩营的将士放箭。 嗖嗖嗖! 嗖嗖嗖! 一大批强弩箭从城楼上射来,穿透大师傅们的身体,当场射死宁家一半的大师傅。 “后撤,后撤,他们调了强弩车,让射程变远了,快撤!”宁家大爷喊着,赶忙拽着宁老爷子逃命。 钟寰看得大笑出声,指着卫霄道:“赶紧滚,再来一次,不用谈判了,陛下会与你们死战!” 卫霄听得脸色黑透,可他确实被威胁到了:“走!” 是带着宁霁跟众将离开,回了中军大帐,把试探的结果告知众人:“试过了,京城确实难打,我赞成先派人进城谈判。” 闫况听得差点吐血:“大将军,你怎么又如此冲动?宁霁不是说了攻城会暴露卫家军短处吗?你怎么还去攻城,如今败了,是把改谈判地点的事儿也给折腾没了!” 卫霄目光沉沉,看向他,冷笑道:“嫌我打不赢,闫家可挂帅去攻城;要是怕死,闫家可以不去谈判,左大人会去。” 左大人想哭,可还是道:“本官愿意前往,本官不怕死!” 闫况被气得心口疼。 宁霁知道闫况此时已经很着急了,是加了一剂猛药:“卫王、小卫王,试探一事儿,是宁家做得不好,宁霁愿意与左大人进城谈判,将功补过。” “不成!”闫况见他们一个个都想抢这更古未有之功,是怕了,一咬牙,道:“此乃开朝大事儿,你们虽有本事,可还是不够老道……老夫愿意主领此事,带一批文臣武将进城谈判,就这么办吧。” 宁霁听得笑了……他这么卖力暗帮钟寰,就是为了要把闫况推进京城谈判……只有闫况死了,他宁霁才能成为新朝文臣之王! 而上一世,也是闫况领着众文臣武将去皇宫谈判的,最后是死得相当凄惨。 (本章完) 第2639章 爬 宁霁又皱眉道:“东元山君,您已过鲐背之年,就快百岁,前段时日又苦夏,身子损耗不少,进城谈判,万一出事儿,可是天下人的损失。不如您留下,让我领着众文臣武将进城与罪帝周旋?” 闫况快气死,怒道:“宁霁,你是在说我老了,担不起大任了?!” 宁霁赶忙作揖:“晚辈不敢,只是担心您老的身体罢了。” 又退一步,道:“那您依然做主领,不过谈判的口舌让晚辈来费,您适时给个意见就成,如何?” “不如何!”闫况是真怒了,盯着宁霁,暗骂一句狼子野心后,道:“既然你自称晚辈,那就该听长辈的话,毕竟改朝换代是天下大事儿,你们小辈没有经历过,容易把事情办坏!” 这话是在告诉宁霁,他经历过前朝灭亡、大楚建立,比他有资格去谈判。 又生怕宁霁要跟着去谈判,让宁家抢了闫家的功劳,对卫岐道:“卫王,此次谈判八成是不成的,只是探个底细,肯定还得再打,而这京城城墙乃是集数朝能工巧匠所制,想要攻城,还得宁家帮忙破除机关……今日宁家大师傅们死伤过半,还请让宁家人留下,重整宁家,好应对谈判无果后的大战。” 是直接开口不让宁家人跟去谈判。 宁霁脸色都僵硬了,可心里却乐开了花……宁家把京城机关图给了卫家军,宁家人要是去谈判,景元帝一定会把宁家人给活剐了,且闫况会死在皇宫里,宁家人不去还能避嫌。 闫况啊闫况,你真是老了,脑子不如以前聪明了,这样就上了套? 卫岐看着脸色不好的宁霁,有些为难的道:“宁先生……” 宁霁:“卫王不必多说……此关键时期,宁家不会做出不服安排、挑起争端的事儿,请卫王放心,宁家人会留下,准备应对大战之事。” “好!”卫岐很高兴,又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开始选人吧。” “嗯,卫王说得极是。”王大人是出来接话,道:“微臣举荐阖真先生、赵将军、全老爷三人前往谈判,余下人选,请卫王、小卫王、东元山君举荐。” 王家真的很会做人了,举荐的都是有真本事又不争抢的人物,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卫岐一听就答应了:“舅兄果然会选人,他们三人很合适。” 又看向闫况,笑道:“师父谋略过人,又是此次谈判的主领人,余下的人选就交给您老来决定了。” 闫况听得很满意,是翻了不少册子,最终选了一批三十人组成的谈判队伍,以及一支由周簧带领的千人精兵。 只是…… “东元山君,为何没有丹公子?闫大人身上有伤已经不能去了,总该让丹公子跟着去见识一番才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去见识一番,太可惜了……这年轻公子就得历练,不历练开眼界,将来怎么担大任?!” 闫况听罢,差点想把说这话的人给宰了。 可说话的是周簧,他是卫岐亲自求来,又有真本事的大将,需要留着用来对付卫霄的,且说的话在理,闫况是不好发火。 只能道:“丹哥儿要留下照顾他爹,至于历练的事儿,以后还有机会,不缺这一回。” 言罢,不提这茬,开始商议进城后该怎么谈?遇到事情又该怎么应对的事儿。 是谈到半夜,才算把所有事情都商议好。 卫岐道:“时辰不早了,诸位先回去歇着,养好精神,明天午时之前,进城谈判。” “多谢卫王!”大家伙都困得不行了,没有再废话,纷纷离开了。 闫丹知道自己没能进城谈判后,很是难过,特地来接闫况,进了闫况营帐后,委屈的问道:“曾祖父,为何不让丹陪您去?丹虽然本事没有您跟爹的大,却能照顾您,危险时刻,也 能拔剑护您一番。” 拔剑护闫况? 你想得太简单了,真正打起来的时候,软剑是屁用没有,人一刀一戟过来,能把你骨头劈开。 闫况年纪太大了,在中军大帐里困了一天,此刻是累得要命,也没空解释了,只道:“不急,下次再带你去……歇息吧。” 累死了。 又生怕自己年老眠浅,是喝了安神药,醉生梦死的大睡了一场,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巳时过半,得马上启程走人了。 闫丹来送,好几次想要找机会跟闫况说话,都因着各种事情给耽误了,没办法,他只能委屈的走了。 忙了一个时辰,午时过半的时候,钟寰用强弩箭给他们送来消息,让他们绕去北城门,从那边的小门进去。 闫况很生气,说要走京城正城门。 钟寰冷笑:“给你们开了正城门,你们进来的就不是谈判队伍,而是十万大军了,当我们是傻子吗?就北门小门,爱进不进。反正京城内有两个大粮仓,乃是十二大粮仓其中的两个,粮食足够京城百姓吃上半年,可你们远征作战一年了,还能撑上半年吗?!” 什么,京城有两个大粮仓?! 听到这话的人都是大惊失色。 可还没完…… 钟寰又道:“陛下早就把密旨发给各地暗桩,陛下随时能让各地府军进京勤王,即使来的只有三成府军,内外夹击之下,也够你们卫家军喝一壶!所以陛下愿意谈判,是给你们脸面,你们不要给脸不要脸!” 这? 不说闫况,连卫霄都害怕了……而因着钟寰这番话,也让卫霄再次思忖起来,既然景元帝有这样的实力,怎么还愿意谈判? 他到底想做什么? “去北城门,从北门小门进城!”卫霄收起思绪,亲自领兵护送闫况他们往北门去。 闫况他们只能被赶着走了。 等到北门,看见那个小门后,闫况差点气晕:“这是门?” 分明就是狗洞,门小不说,还开得很高,人想进去,得用爬的,爬到小门了才能钻进去。 守门的人是邬长震,他道:“这就是门,只有这样的门才能防止你们的大军趁机杀进来。” 又看向卫霄,道:“卫小二,你是带兵打仗的,应该知道这规矩吧。” 卫霄当然知道,只是如今钻洞的是他这边的人,他就有点不爽了,不过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算是爬,闫况他们也得给他爬进去谈,探探景元帝到底想做什么? “进去!”卫霄下令。 卫长岭第一个爬进去了。 之后是阖真先生、赵将军、左大人等人。 有人开头后,后面的人也就放下面子爬了。 闫况是踩着木凳,被人慢慢抬着进去的,是气得发抖……真真是奇耻大辱啊。 然而,他还没气完,就眯眼看向一个穿着盔甲的将士……这人很是眼熟,瞧着像是:“丹哥儿!” (本章完) 第2640章 不配 闫丹见被发现了,是取下头盔,跪下请罪:“曾祖父恕罪,此事是丹不对,可丹实在不想错过此等大事,这才求了周簧将军,拿了将士盔甲,假扮成将士进城谈判。” 周簧也出来道:“东元山君莫要生气,这年轻小伙子有机会历练是好事儿,不然太过软和了,如女子一般,可是撑不起闫家的。” 完全没觉得不对,还一脸本将军好心帮你家历练晚辈,你得感谢我的模样。 又道:“东元山君,爱子如杀子,这道理您老比我这个粗人懂,可不能对曾孙太过慈爱啊。” 闫况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匪贼果然都没脑子,这次谈判是危险重重,他舍命过来已经很给卫岐面子,卫岐竟是要害他曾孙辈里的第一人! 要是丹哥儿被杀,他跟闫原一定饶不了卫岐。 没错,闫况认为这事儿是卫岐让周簧做的,谁让周簧是卫岐求来的心腹大将! 然而,闫况错了,主意是闫丹出的,周簧也是真的觉得闫丹太过脂粉气,得历练一番,所以帮忙了。 阖真先生出来道:“东元山君莫要生气,事已至此,就让丹公子同往吧。” 闫况不答应:“闫丹,立刻给我出去!” 邬长震笑了,看向卫霄:“这就是你们卫家军的行事规矩?当京城是闫家宅院,当此次谈判是小儿逗乐吗?” 卫霄也觉得很丢脸,是道:“名单上加上闫丹的名字,让他一同进宫谈判。” “遵命!”卫长岭立马应下了。 邬长震动作也快,砰一声,把机关放下,直接堵住小铁门,把所有人都关在城内,在门内对卫霄道:“小卫王,你先在城门口等着,酉时一到,我们就会把人放出来,要是酉时过了还没放人,可视作京城方失信,卫家军可攻城!” 卫霄同意了:“爽快!” 爽快什么,你个卫霄,给老夫等着,老夫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闫况气得快吐血,可小铁门一关,闫况也没办法了,只能交代闫丹:“跟紧我。” “是,多谢曾祖父!”闫丹还很高兴,过来扶着闫况。 “击鼓、开道、启程!”邬长震喊着,伴随着咚咚的鼓声,领着闫况他们的车驾往皇城而去。 一路上是一步一兵,望不到头的将士持兵器镇守着,而京城人家则是府门紧闭,只敢透过门缝看着来谈判的卫家军,是各家各户,心思各异,喜忧不同。 不过他们却都在琢磨一件事:陛下到底想做什么?这江山易主还能和谈的?难道是真疯了? 左大人他们掀起车帘,看着京城大道两边的情况,只觉得京城很宏伟壮丽,就是此刻安静得吓人。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打破宁静,钟寰领着一批精兵策马而来,直接从闫况等人的车队疾驰而过,还回头瞅了他们一眼,只是那眼里满是轻蔑笑意。 呃,左大人他们瞧着一手策马奔驰,一手还拎着个酒壶,长袍翻飞,尽显张狂的钟寰,有点自惭形愧。 阖真先生道:“之前离得远,看不清楚人,如今一见,此人不愧是与封先生齐名的人物……不对,观他这两日的守城之风,是胜过封先生,乃是真狂士。若是能为卫家军效力,是新朝与天下之福。” 左大人吓得要命,忙道:“阖真先生莫要乱说话,此人可是咱们的敌人。” 有闫况在,怎么会让钟寰这样的人物投靠卫家?闫况一定会弄死钟寰,不弄死不安心啊。 而闫况是卫王的师父,在卫家军里是超凡的人物,他们还得拍他马屁,为全族前程计,有些话还是憋着别说的好。 阖真先生有点不满:“某说的是实话,此人确实厉害,有万夫之勇。” 左大人受不了,踢了他一脚道:“要是闲得无聊你 就看书,莫要废话。” 这种话,闫况不爱听,你就别找死给自己招祸了! 然而,钟寰根本不屑为卫岐效力,只因卫岐不配! 京城之大,堪比三座府城之和,闫况的车队跑了一个时辰才到皇城门前。 封先生跟欧阳章已经带着京城的文武官员在等着了。 封先生会来,是早就商议好的,正因为有封先生在,卫霄才只是试探一回后就同意谈判了……封先生冒死帮过卫家,他相信封先生不会害卫家。 邬长震下马,道:“周将军,你们大半的精兵得留下,只能谈判的三十一人跟五十名精兵进皇宫。” 这也是早就商议好的事儿,周簧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我要亲自带兵进去。” 其实他带的不是兵,而是卫家死士。 死士比兵厉害,真出事了,他们也能趁机击杀景元帝,为卫家扳回一局。 “可以。”钟寰同意了,等闫况等人被一一检查过后,跟封先生、欧阳章等文武官员一起带着闫况等人进皇城。 走了半个时辰后,才到了明威殿。 明威殿内外,已经遍布御林军,足有上万之多。 沈赳过来道:“陛下已经在等着诸位,请吧。” 闫况看向周簧:“你先带兵进去。” “是。”周簧点头,领着五十死士乔装的精兵进去了,沈赳没拦着,只因这是景元帝允许的。 周簧等人进去后,是看见明威殿上,置着一方长形软榻,榻上斜躺着一人,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瘦得几乎脱相了……这人就是景元帝,怎么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景元帝看向周簧:“呵,看够了吗?看够了就让你们的人滚进来谈判,朕没工夫等你们,咳咳咳!” 周簧一惊,确定了这就是当朝皇帝……虽然病得快死了,可眼里睥睨天下的气势却很吓人,他一个常年打仗的人都被这一眼给吓到了。 “让闫况进来。”钟寰跟封先生他们已经进来了,坐在左边的席位上等着。 周簧带人出去,对闫况道:“安全……病得很重,这或许就是他愿意谈判的原因。” 闫况听得大喜,停了一会儿,摆开架势后,由闫丹跟周簧扶着进去了,见到景元帝的那一刻,差点笑出声来……果然病得快死了啊! 景元帝看向闫况,冷笑出声,没跟他们浪费时间,直接拿出早就写好谈判条件的卷轴,道:“朕要求的条件都在这里,能答应,江山给卫家坐也成……当年皇祖父打天下,卫家也立了大功~” 他说话已经没什么力气,停顿一会儿后,才又道:“谁上来拿?” 钟寰替景元帝把话说完:“只能文臣上来拿,武将后退,免得你们趁机刺杀陛下。” 这么快就进入正题?会不会有诈? 景元帝太过爽快,让左大人他们心头发慌,根本不敢上去拿卷轴,是纷纷看向闫况。 景元帝笑了:“一群懦夫,连一份卷轴都不敢上来拿,你们还想要江山?你们这些无胆鼠辈,也就配在东北称王,欺负欺负东庆夷人了,咳咳咳!” 这话说得气人,咳得也正是时候,闫丹又想起周簧说的他太过女气,需要历练一番的话来,是挺身站出,高声道:“罪帝莫要狂妄,我们能打到京城就是有夺天下的本事……这卷轴,我闫丹来接!” (本章完) 第2641章 卫霄杀闫原 钟寰想笑,年轻,还是太年轻啊,这就憋不住中招了,闫况到底是怎么教他的,怎么能把人教得这样‘善良,? “丹哥儿!”闫况急了,要上去拉闫丹,可景元帝已经道:“好,果然有初生牛犊之勇,就你上来拿。” 钟寰道:“丹公子,拿上这玉盘,上去接卷轴。” “丹哥儿不去。”闫况拽住闫丹,怒视钟寰:“这满殿的人你们不挑,只让身手不佳的丹哥儿去接卷轴,你们的歹心太昭然若揭了!” 钟寰笑了:“歹心?真正有歹心的人是闫家吧?闫况,别以为年纪大了,你以前做过的破事就没人知道……强欺同窗妻子、暗偷奉哀帝妃子、甚至敢私画奉哀帝皇后的画像,对奉哀帝皇后有龌龊心思,你这种仗着狂士之名行肮脏恶事的老畜生,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有歹心?你根本不配,但凡你有点廉耻,都该自刎谢罪!” 啊这? 左大人他们惊呆了,看向闫况的眼神都变了……东元山君还做下过偷奉哀帝妃子的事儿! 闫况也惊了,没想到大几十年前做下的风流事儿还能被人翻出来。 钟寰又指着左大人他们道:“诸位小心了,让卫岐那厮也小心点,这惦记熟***室的事儿,怕是闫家传统,闫况虽然老了,可闫家……” “住口!”闫丹怒吼道:“钟寰你莫要血口喷人,我曾祖父虽是风流狂士,却是有德望之人,你敢诋毁他,闫家跟卫王不会放过你!” 呵,还学会用卫岐来压人了,可他钟寰根本不惧卫岐。 钟寰:“你要是不信,可去遍访京城或者直隶的老人,有些老人小时候可是听说过闫况强欺或暗偷同窗妻……” “闭嘴!”闫况咆哮出声,道:“钟寰,你污蔑老夫的事儿,以后会付出代价,今天我们是代表卫王来谈判的……” “知道是来谈判的还不赶紧上来拿卷轴,浪费朕的时间,信不信朕处死你们,咳咳咳!”景元帝又咳了一会儿,喘了几口气,等气息平复后,指着闫丹跟闫况道:“你们两个,随便那个上来都成,别再磨叽,否则朕会以你们藐视朕为由,停止谈判~” 闫丹听了忙道:“曾祖父放心,罪帝已经不足为惧,我能保护好自己,我去拿。” 闫况被折腾一番,是气累了,周簧他们又在催,只能答应,不过:“左勤、延兴,你们二人跟着。” 钟寰:“只能站在台阶下,不可一起上去。” “这是自然。”闫丹自己答应了,拿上内监递来的玉盘后,走到台阶前,上了九级台阶后,来到景元帝面前,看着形如枯槁的景元帝,心里的戒备轻了几分,眼里带着藏不住的嘲笑:“卷轴,拿来吧。” 呵,你已经病得快死了,赶紧把这江山给卫家吧,待得新朝建立,闫家就是第一新贵,而他作为闫家曾孙辈里的第一人,将会继承闫家的一切,再加上这等谈判之功,著史之时,定会在史书上留下长长的一段! 他才十九岁就有如此大功,是比秦穆斩杀戎贼王族大将的时候还年轻,这年纪、这功绩,他堪称古往今来第一人。 闫丹正在做着白日梦,手却被人抓住,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扑一声,是刀子扎进肉里的声音。 “闫丹刺杀朕,快护驾!”景元帝喊着,眼睛带笑,盯着闫丹,说了四个字:“闫家不配~” 一个前朝的流氓狂士罢了,也想做新朝的文臣之王,真是找死。 钟寰:“闫丹刺杀陛下,闫家罪重诛连九族,杀了闫家人,以护皇威!” 嗖嗖嗖! 嗖嗖嗖! 一批弩箭是射向闫况,眨眼间就把闫况老贼射成筛子。 砰一声,闫况老眼大睁,倒在地上,是还没反应过来就这么死了。 闫丹已经吓 疯了,赶忙朝周簧求救:“快救我,我没有,是罪帝……” 咔嚓! 秦大内监给了闫丹一刀,让闫丹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动手,射杀罪帝!”周簧见出了人命,知道是谈不成了,立马招呼死士们,想趁机刺杀景元帝。 只要景元帝死了,京城群龙无首,城内的人为了不被卫家军围困,定会开城门迎卫家军进城,让卫王做新皇! 然而…… 铛铛铛! 他们放的弩箭全被冲出来的御林军用铁盾挡住了。 可弩箭上有毒,让几十个御林军中毒倒地,口吐鲜血。 “周簧莫要冲动,陛下是真想跟卫家谈让江山的事儿!”封先生不惧毒药,冲了出来,挡在周簧面前:“会杀闫况,是因为闫况心思不纯,有挟持卫岐做文臣之王……” 砰,毒药太厉害,封先生即使事先吃了吴老大夫给的解药,也还是中毒倒地了。 不过因着封先生冒死一拦,是让沈赳他们成功制住卫家的死士跟来谈判的大人们。 钟寰道:“周簧,让江山的事儿还能谈,莫要冲动,冲动只会彻底坏了大事儿,还会害死封先生!” “卷轴,让他自己看~”景元帝奋力把卷轴扔了下来,只是他病得太重,扔得不够远。 钟寰赶忙捡起,再扔到周簧面前:“自己看!” 封先生忍着毒发的烧灼剧痛,道:“看一看,是真的~” 周簧给封先生面子,也想给他的兄弟们一条活路,最终捡起来卷轴看了,只匆匆看了一遍就震惊得呆住……让江山的事儿不但是真的,景元帝所提的条件还多是为了天下黎民打算。 周簧看向景元帝的方向,眉头皱得死紧……景元帝不是很坏吗?怎么会做出这等为天下人考虑的事儿? 钟寰道:“上面盖有玺印、陛下的私章与手印、以及我、封先生、欧阳鸿老先生等人的手印,不用怀疑,这就是真的。” 周簧听罢,依旧盯着卷轴,是久久之后,才道:“既是有这般诚意,为何又要杀东元山君跟丹公子?!” 钟寰笑了:“你既能成为大将,那就不蠢,问问你自己,要是闫况活着,他会给新朝带来怎样的害处?你要是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这老贼会坏了新朝朝纲,还会让无数好官被害死,更会让世家豪族再次崛起,吸食天下黎民之血,让天下再次积弱,让戎贼再有机可趁,灭了咱们!所以你们得感激我们帮忙杀了闫况,为新朝除了这样的祸害!” 左大人十分市侩精明,看完全程的他,眼珠子一动,开劝了:“周大将军,事已至此,咱们就算拼了性命也不可能现在就给东元山君跟闫丹报仇,还是先拿上卷轴回去复命吧。” 哈哈哈,闫况,死得好啊! 这两年他们这些卫家军的文官可是被那老贼压得不轻,虽然他不敢明说,可心里是真的不爽,早就盼着闫况死了。 如今罪帝帮他们文官一系铲除了大患,他真是太高兴了,又赶忙掐了自己一把,免得一个控制不住会笑出声来。 (本章完) 第2642章 卫霄杀闫原【2】 “周将军,能否把卷轴给在下看看?”阖真先生道。 周簧把卷轴放地下,滚过给他了。 阖真先生拿起卷轴,只看了开头几个条件就热泪盈眶,看向景元帝所在的地方,道:“多谢陛下给天下黎民一条活路!” 说得这么感动,左大人赶忙抢过卷轴看了。 看后也很震惊,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时间不敢拿主意,又把卷轴塞回阖真先生手里。 阖真先生对来谈判的人道:“诸位,都看看吧,我觉得可以答应!” 其他人听罢,赶忙拿来看,正看得起劲,突然听见顾锦安一声怒吼:“先别看了,有没有解药,快拿来!” 这毒药太厉害,吴老大夫一时半会根本解不开。 “有,我们就吃了,所以没中毒。”左大人说着,踢了阖真先生一脚,示意他赶紧把没吃完的解药拿出来。 为什么他不拿? 因为他精明啊,要是他第一个拿出解药救了敌人,卫王跟小卫王一生气,他全家岂不是要遭殃? 出头鸟这种事儿,还是交给阖真先生这种正直又淡泊功名的人来做吧,他俗,不适合做这种活计。 “呕!”封先生终于扛不住毒药侵袭,吐出一大口血来。 “解药,快给封先生吃!”阖真先生很敬佩封先生,见状赶忙翻出解药袋子,扔给顾锦安:“一定要救活封先生,不能让他有事儿!” 顾锦安赶忙接过,撕开袋子,拿出解药,掰开封先生的嘴巴,把药粉给他塞进去,又拿起太监递来的水,灌进封先生嘴里,让他成功把药吃下。 “还有没有解药,快点拿来救人!”顾锦安冲到周簧面前,道一句:“我妹夫是秦侯,我们家帮过卫霄,算是他恩人,快把解药拿来!” 好几十个御林军都被毒倒了,他们都是有父母家人的,大家相处几年,顾锦安不想看着他们死。 周簧听罢,把一袋子解药给了他:“全在这里了。” 顾锦安夺过解药,招呼沈赳他们:“快给他们喂下去。” 沈赳赶忙带着一批御林军过来帮忙。 顾锦安又冲左大人他们道:“不够,你们身上还有没有解药,拿来!” 左大人这回给了,还伸长手,把自己的解药亲自递给顾锦安,笑道:“顾大人快拿去,在下左勤。” 秦侯的大舅子,小卫王的恩人,得跟他处好关系啊。 顾锦安赶忙拿药救人。 可惜因着救晚了,还是有十几个御林军死了。 景元帝:“稍后把名字递给朕,朕会给他们家厚赏~” 沈赳:“是。” 景元帝歇息一会儿,又继续道:“钟寰,交给你了。” “是。”钟寰应着,看向周簧:“周将军,回去后你照实说就成,至于让江山的大致条件,都在卷轴里了,卫家要是同意,可免天下一场大战。” “把闫况跟闫丹的尸体抬上,走!”事已至此,多待无益,周簧拿上卷轴,带着人马离开明威殿。 钟寰、欧阳章他们、以及沈赳是带着御林军一路把他们送出皇城。 皇城外,周簧的部下看见闫况跟闫丹的尸体后都惊了:“将军,这是谈崩了?钟寰你们言而无信!” 周簧:“都闭嘴,谁都不许乱动,事情没谈崩,只是死了两个人,先出城回营再说!” 只是死了两个人? 这死的可是神仙一般的东元山君跟丹公子,是卫王的师父跟疼爱的晚辈啊。 可周簧是他们的将军,他们只能听命办事。 “请。”邬长震接替沈赳,半看押的把周簧他们送出京城。 一路上,京城的人家再次扒着门缝偷看,瞧见卫家军抬着的两具尸 体后,全都吓得不敢再看……死人了,卫家军怕是要攻城了! 宗政家的死士也在扒门缝、或是趴在屋顶看着情况,见到尸体后,赶忙去禀告宗政老爷子跟宗政雅:“老太爷、雅小姐,死人了,其中一个死者很是年长,比老太爷年纪还大上两轮的。” “什么!”宗政老爷子惊恐的站起身:“看来死的是闫况。” 宗政毅听得大惊:“那可是卫家此次谈判的主领人,景元帝把他给杀了,这是不想谈了?” 宗政大爷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连主领人都杀了,这事儿怕是难成了。” 宗政雅已经听得脸色煞白,可还是强装镇定,道:“事情一定是成了的,不然死的就不会是闫况,而是所有来谈判的人都会被杀光。” 所以…… 她看向屋内的人,抬了抬下巴,道:“我们还没输!” 呵呵呵,宗政大爷忍不了,指着她骂道:“把自己、把家里害成这样,你还觉得自己赢了?宗政雅,要是知道你是这样为权势而疯癫的人,当初我就直接溺毙你!” “住口,老大不得对雅姐儿不敬!”宗政老爷子呵斥大儿子:“没有兵将来京城勤王,卫家肯定能赢,只是时间问题罢了,雅姐儿也一定能嫁给小卫王,咱家必须礼待雅姐儿。” 宗政大爷笑了:“爹,您老醒醒吧,她成不了大事的,景元帝跟卫家只是在利用咱家而已,根本没把咱家放在眼里。要是真看重咱家,今天的谈判怎么没喊咱家人去?即使景元帝不喊,卫家也可以提出让咱家做这场谈判的证人,封先生就是卫家要求加进去的,可卫家却只字不提咱们家!” 宗政雅强撑着狡辩:“爹,卫家不让咱们家参与谈判,是在保护咱们家……小卫王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不会辜负女儿,他也辜负不了!” “哈,你就继续做你的皇后梦吧。”宗政大爷盯着他们,来回看了好几遍,记住了他们现在为权疯癫的嘴脸后,道:“以后别再喊我来商议这些破事,我不管了,也管不了!” 言罢,甩袖走人。 因着宗政大爷不干了,书房内的气氛很是压抑。 没多久,宗政毅也沉着脸走了……他今天很是不爽,顾锦安能参与这场谈判,他身为小卫王未来的大舅子却不能参加……他一个名师堆出来的世家贵公子,怎么就输给了一个农家贱小子?他想不通,也很不服气! “祖父放心,小卫王不会辜负孙女,孙女定会把宗政家拉起来,如今不过是权力更替的阵痛罢了,熬过去就能涅槃重生!”宗政雅傲气的说着,起身离开了。 可她回到住处后,却痛哭了一场。 她在哭着,卫岐也在哭,是趴在闫况的尸体上,捶着胸口,痛呼着:“师父,师父您老怎么就去了?弟子的大业还未成,还需要您襄助,您快醒醒啊,莫要丢下弟子一走了之!” (本章完) 第2643章 彻查当年真相 卫岐又去拽闫丹尸体的手,哭喊着:“丹哥儿,师祖的好徒孙,你乃是闫家最出色的子弟,有治世之才,将来定能靠着才能成为新朝的柱国之臣,如今不过十九就去了……是师祖害了你啊!” 又扑向闫况的尸体,哭着:“师父,是弟子对不住您,弟子就不该让你们去谈判,如今是害得你们被杀,弟子该死,该死啊!” 卫岐涕泪横流,痛不欲生,把周簧哭得跪下请罪:“卫王,是末将办事不力,没能把东元山君跟丹公子保护好,您宰了末将吧!” 欻一声,拔出大长刀,直接把刀塞进卫岐手里,夹在自己脖子上:“卫王请动手!” 卫岐愣住了,心里暗骂周簧蠢货,可很快又哭着安慰周簧:“周将军莫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极好,这事儿都是罪帝的错……两军交战,哪里见过斩杀来使的?罪帝就是个疯子,不讲仁义道德,残杀使者!” 左大人听得心头一跳,卫王这话是啥意思?难道要发兵攻城,给闫况跟闫丹报仇? 毕竟古往今来都是使者一旦被敌方所杀,己方君王就要发兵攻打的。 可现在不能打啊,罪帝都同意让江山了,再打多亏啊,会让很多将士无辜丧命的。 左大人急得四周看着,想找卫霄,却始终不见他的身影,不由得皱眉,卫霄去哪里了? 他后退几步,拽住自家二儿子,小小声道:“去找卫长岭,让他把小卫王找来,安慰一下卫王~” 别让卫王悲痛之下,做出发兵攻城的事儿。 左士义抹了一把眼泪,道:“嗯,儿子这就去。爹劝劝卫王,让他别太难过。” 左大人点头:“知道了,别废话了,赶紧去。” “好的爹。”左士义哭着离开了,去找卫长岭。 卫长岭就在附近盯着,见左士义找他,直接过来问他何事,得知事情后,点头道:“嗯,我知道了,这就派人去把二爷找来,你回去吧。” “好。”左士义又哭着回去陪他爹了。 卫长岭派了六个人离开,分三个方向寻找卫霄,做出不知道卫霄在哪里的假象。 然而,他知道卫霄在哪里。 …… 闫原的营帐内,卫霄盯着被自己制服并捂住嘴巴的闫原,迎着他惊恐的眼睛,抽出一把圆形利锥,对着他额头的伤口就是三下! 每一下都扎得很深,闫原是眼睛前凸,上身半弓起,一会儿之后,彻底躺在床上不动了。 然而,这还没完。 卫霄松开捂住闫原的手,拔出利锥,把上面的血迹擦拭干净,再把闫原额头的伤口包扎好后,揪住闫原的头发,把他的额头朝着桌角狠狠一撞。 砰! 闫原的额头撞到桌角,尸体面朝下,躺倒在营帐的地上。 卫霄转身离开了。 出营帐的时候,看了卫老大夫一眼,不过什么都没说。 可卫老大夫是什么都明白了,不过他不会揭穿卫霄,也不会把这事儿告诉卫岐,只因他是卫家奴仆,卫霄是他的小主子。 这就是为什么卫霄要亲自来做这事儿的原因。 只有他来了,卫老大夫才会帮忙,换做其他人,卫老大夫碍于奴仆之忠,定会告诉卫岐真相。 卫霄很快就带人回到卫岐的大帐前,这里依旧人山人海的,左大人跟王大人正在劝卫岐:“卫王,如今应该先给东元山君和丹公子收殓尸体,攻城报仇的事儿,缓缓再说。” 卫岐哭吼道:“人死得这样惨,我身为徒弟,怎能不先给师父报仇雪恨?” 又指着京城的方向道:“罪帝,你个恶毒畜生,竟做出斩杀使者的事来,本王这就领兵灭了你,为师父报仇!” 领兵灭景元帝,你有这个本 事吗? 卫霄看了一会儿,走了过来,道:“叔父,如今不能开战,得先谈判。” 卫岐皱眉,怒道:“霄哥儿,罪帝可是杀了谈判使者,这等恶行,放在哪朝哪代都得发兵先打他一回,你却不同意,难不成是被钟寰跟罪帝给吓到了?!” 卫霄冷笑:“我要是害怕他们就不会带兵杀到京城来。我要和谈,一是担心戎贼跟东庆会趁机联手攻打咱们,二是怕担心各地府军会趁机起兵,占地为王,让天下陷入各势力混战的局面……京城之战,能不打最好,否则两败俱伤,得利的就会是别人。” 又把卷轴递给他:“叔父,这是罪帝让江山的条件,我觉得还行,您看看。” 卫霄就在北城门等着,周簧他们出来后,他是立刻拿到了这方卷轴,此刻才给卫岐。 卫岐听罢,顾不上演师徒情深的戏码,赶忙接过卷轴,正要看,就听见闫管事的哭喊声:“卫王,卫王不好了,我家闫大人……没了!” “你说什么?!”卫岐大惊,赶忙收起卷轴,冲了过来,揪住闫管事问:“不是说伤得不是很重吗?怎么就没了?” 闫管事哭道:“卫老大夫说,我家大人听说老主子跟丹公子被杀后,情急之下起身,是摔倒撞上桌角,碰到了额头的伤口,血流如注,没能救回来。” “阿原!”卫岐悲呼出声,哭着跪在地上:“是本王对不起闫家啊……罪帝,本王不会放过你,定要你血债血偿!” 卫岐这回是真心痛了,只因闫家有个前朝大儒的名声,要是闫原还活着,他不用装孙子就能使唤闫原,利用闫家的名气为自己办事。 再来就是闫家在前朝末年运走了许多财物藏起来,这藏财物的地方只要闫况跟闫原知道,如今闫原也死了,这财物他要怎么找出来?! 卫霄:“叔父,莫要哭了,如今不是哭的时候,先把闫家三人的尸体收殓了,再召集各位臣将去中军大帐商议要不要答应景元帝的条件。” 他扫视一眼周围,目光再次落到卫岐身上,道:“叔父,如今最重要的是夺下江山,否则再迟,恐会生变!” 卫岐被吓到了,看看闫况、闫丹的尸体,觉得戏也演得差不多了,还是赶紧夺江山当皇帝重要,是抹了一把眼泪,点头道:“成,叔父听你的。” 他看向王大人:“舅兄,让人备三口上好的棺材,把师父他们三人的尸体收殓了。” “是。”王大人亲自去做了这事儿。 卫岐指着中军大帐的方向,道:“江山事大,关乎天下万民,不好耽搁,诸位臣将,这就随本王去中军大帐议事吧。” 说完,让左大人扶着自己,往中军大帐去了。 到大帐后,卫岐才有空看卷轴上的条件,刚看到第一条他脸就白了……竟是要新皇彻查当年卫国公家通敌叛国一案,还卫国公一系、还天下人一个真相。 可这个真相是能查的吗? 罪帝真够狠毒的,这是临死也要把他拉进地狱陪葬啊! (本章完) 第2644章 好处与急报 可在卫霄这里,在卫国公一系以及西北军民心里,当年的真相必须彻查,只因大楚长达十年的衰败与灾祸,有一半是因着当年的事情而起。 所以卫岐不敢表现出任何的恐慌与不满来,还得欣慰的道一句:“第一个条件正合本王心意,爹跟大哥被害之事,必须彻查!” 不过,到时候是他当皇帝,怎么查,给个什么真相,由他说了算。 想到这里,卫岐心里安稳不少。 在场的臣将,尤其是卫国公一系出身的武将听罢,纷纷起身,给他行礼:“卫王说得是,当年的真相一定要查清楚,谁陷害了老国公,谁陷害了世子爷,谁全家就得死,否则我们不答应!” 这话说的,卫岐心里又害怕起来。 他抬头,看着说话的武将,保证道:“曹将军放心,本王起兵来京,就是为了给爹跟大哥、给卫国公一系讨回公道的!” 曹将军含泪道:“多谢卫王,如此咱们这些卫国公一系的老将就是死也无憾了!” 卫岐安慰他:“曹将军莫要说这种话,你们是卫家的功臣,这眼看着大业就快成了,以后还有享不完的富贵,可不能轻言死字。” 可心里想的却是,等当上皇帝后,一定得把卫国公一系的老将全部弄死,只有这样才能捂住当年的真相! 只有这样才能断了卫霄的臂膀,彻底弄死这个最大的威胁! 卫岐摆摆手,示意曹将军坐下后,又看起卷轴上的条件来,越看心头越在滴血:“六年内,只能收取两次商税,每三年一次,只能收取两成,余下任何税银不得收取,且收取商税后,要彻底消除商籍,许商人子弟科考做官。” “六年后,方可收取粮税,十二年后,方可收取人头税,只能收取男丁的,新朝永远不得向女子收取任何税银,除非女子要开女户,方可向女户户主收取如男子一样的税银!” 这? 简直不可理喻! 天下一半都是女子,要是不收女子的人头税,这得少收多少银子?! 然而,阖真先生却点头夸道:“这个条件乃是利国利民的良策,卫王,咱们应该答应。” 他还很细心的解释道:“天下各地,轻贱女子太多,女娃想要长大不容易,不收女子税银,可保住很多女娃的命,待她们长大后,就能嫁人,生出新民,用于耕种,于天下来说,是大好事。” 卫霄:“还能生出新的兵源来,所以这个条件,咱们能答应。” 周簧点头附和:“小卫王跟阖真先生说得对,卫王,这个条件对大家有益处,可以答应。莫说不收税银了,这要是新朝有银钱了,补些银钱给女娃多的人家都可以。” 这话说的,差点把卫岐给气死……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还补钱?天下女子皆是依附男子而活,不收她们银钱就不错了! 可卫岐想要贤名,见大家赞同居多,是不好再说否决的话,只看向左大人,明示着道:“左大人通晓庶务,对这事儿怎么看?” 左大人懂了,忙道:“臣觉得,女子可以免去税银,可这六年不收粮税、十二年不收男子人头税,太难了一些,十二年下来,国库会撑不住。” 又生怕大家吵起来,是给出了主意:“咱们可以先答应,换来新的谈判机会后,等再次谈判之时,再把不合理的地方挑出来谈……今天钟寰的话里似乎就有这个意思,能谈的。” 卫霄道:“那左大人就把要谈的条件记下来,等下次谈判的时候,去跟罪帝谈!” 说话是掷地有声,一脸不容商议的模样,把大家吓得不敢再反对。 卫岐见状,只能点头道:“那就这么办吧。” 又说起他真正在意的事儿:“罪帝要咱们三十年内,灭种戎贼……诸位看看第三个条件 。” 戎贼一直是他们的大患,这几年又屠了他们几个府城,灭种戎贼,对他们来说是长治久安的好事,卫岐并不抗拒这个条件。 他不满的是第四条。 果然,不少文臣跟武将看了第三条后,很快就发现看第四个条件,是纷纷皱起眉头,道:“让新朝三十年内,不得干涉秦侯治军西北,这怎么成?那西北到底是新朝的还是秦侯的?!” 卫岐听得很是满意,可他不说话,只露出为难苦涩的表情,看向卫霄:“霄哥儿,你是领兵的,你怎么看这事儿?” 卫霄很直接,道:“这有什么好争执的?难道你们还怕穆哥儿拥兵自立?可他要是想当皇帝,这个时候直接带兵来灭了我们就成,还能得个勤王的好名声。可他一直压着西北军,没让西北军过来坏咱们的事儿,这是大恩,你们不念着他的恩情,还担心他会拥兵自立,你们是不是吃太饱闲得慌?!” 说到最后,已经大怒,直接一掌拍在桌面上,把厚实的木桌子都拍得震了一震,很多文臣都被吓得半死,生怕他一个不爽,抽刀砍人。 卫霄虽然很冷血无情,可谁对他好,谁在帮他,他还是清楚的,且他知道跟秦三郎维持好关系对他有大好处,所以他不会蠢到去针对秦三郎。 “这个条件,我答应了。”卫霄道:“新朝建立后,西北军还会是穆哥儿掌管,灭戎之事,也会交给他来办,只有他有这个本事,不然你们有谁能去打戎贼?你们打得过吗?你们见过戎贼是怎么打仗,怎么祸害咱们边民的吗?他们把咱们的人当饭吃,所以戎贼必须灭种!” 当,当饭吃? 所有文臣,以及没跟戎贼打过仗的武将都后背生寒,像是坠入东北的冰窟窿里,一个个吓得发抖,没人敢反对了。 卫岐见他们不敢说话了,气得要死。 而这个时候,杀掉闫家人的好处就露出来了。 要是闫况或者闫原在这里,即使卫霄发脾气,即使知道保护秦三郎跟西北军的重要,也会为了巩固卫岐与他们的利益,拼死拒绝这种条件! 卫岐有点不死心,是看向在场的人,问道:“诸位臣将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都他娘的赶紧说啊! 可没人敢说话。 最后还是左大人硬着头皮道:“三十年不插手西北军的治理,有点过于荒谬了,不如把这点记下来,等谈判的时候,跟罪帝谈谈,把时间缩短到十年……卫王、小卫王,您二位觉得如何?” 这个提议真的很好了,你们赶紧答应了吧! 可卫岐觉得十年还是太长了。 然而,你嫌太长,自然会有人教你做人。 “报,唐江府有紧急军报呈上!”中军大帐外,响起一阵禀告声,把账内的人都惊了一把,是不约而同的想到秦三郎:“可是秦侯领兵杀来了?!” (本章完) 第2645章 见面与密旨 卫岐急了,赶忙吼道:“速把急报拿来!” “是。”大帐外的亲兵赶忙把急报,以及送报的将士带了进来。 “卫王,请过目。”将士把急报递上。 卫岐接过一看,脸色大变,看着众人道:“上官阁、成将军、以及西北半数武将是闹着要进京勤王,如今大军已经过了唐江府!” “什么,大军已经过了唐江府?咱们的唐江府失守了?!”在场的文臣与武将都惊了:“汪将军是怎么守城的?!” 卫岐为汪将军说话:“大军里有穆哥儿,这次出来的西北军又有半数之多,汪将军只有一万兵马,哪里扛得住他们的攻势,大家就莫要怪他了。” 那要怪谁? 很明显了,卫岐想要大家怪秦三郎,是他没有压住西北军! 卫家好几个文臣惊呼:“原来是秦侯领兵打的唐江府,看来秦侯是想当皇……” “住口,再敢胡言乱语,就拿你们祭旗!”卫霄怒吼着打断他们的话,震慑住他们后,拿过急报,看了起来。 看完是松了一口气,举着军报道:“汪将军写得很清楚,是成将军跟上官阁老等人闹着要进京,与穆哥儿无关!军报上还写了,穆哥儿给卫家军留了话,说民无罪,要是卫家军攻入京城了,不可做伤天害理之事儿。他既能说这话,心里就是接受了卫家军会赢的事儿,既是接受了卫家军会赢,那他就没有当皇帝的意思,只是被成将军跟上官阁老他们逼到这一步罢了!” 说完又看向卫岐,脸色很不好。 卫岐忙道:“霄哥儿说得对,本王看完军报就说了,是成将军跟上官阁老他们闹着要进京勤王,与穆哥儿无关。” 文臣们还是很担心:“可秦侯就在大军里,他要是没有称帝的心思,理应压着大军不让过来才对。” “郭禄、邱安,你们给我闭嘴!”卫霄指着他们道:“你们以为大军是好压的?再厉害的主帅也不能强压麾下大军,强压只会造成营啸!” 又道一句:“你们要是不满秦侯没压住成翀等人,自己就带着文臣与文人去压制,要是压住了,等新朝建立后,卫家封你们做异姓王,可你们有这个本事吗?!” 没本事就闭嘴。 还有…… 他盯着在场的人道:“秦侯是我的表弟,一起共过生死患难的亲表弟,他的秉性如何,我很清楚!” 卫岐听罢,赶忙看向另一个文臣韩舆。 韩舆冒死出来道:“小卫王息怒……秦侯是您的亲表弟,您信他,无可厚非,可如今成翀他们的大军确实逼近京城了,咱们得赶紧想个对策才行。” 卫岐接话:“霄哥儿,韩舆说得对,为今之计,得赶紧拿出个章程来,应对极有可能发生的两面夹击一事儿……须知西北大军里不止有穆哥儿,还有成翀跟上官阁老。” 说起上官阁老卫岐就来气,是问道:“上官阁老不是宗政家的姻亲吗?怎么会突然与咱们做对?霄哥儿你没把那边安抚好吗?” “宗政家为我们办了不少事儿,对卫家绝对忠心,至于上官阁老那边会闹……没准是为了安抚成翀等人的权宜之计。”卫霄这么说着,可心里对宗政雅不满起来,她到底是怎么办事儿?怎么连自己的亲外祖父都搞不定?! 然而,宗政雅已经派了大夫去跟上官阁老说清楚了,她已经跟卫霄私相授受,这辈子是嫁定他了,要上官阁老帮卫家军,否则卫家要是输了,她跟宗政家就只能去死了。 上官阁老对这个外孙女是又恨又心疼的,可最终还是闹着要进京勤王……只因他很清楚宗政雅跟卫霄之间没有多少感情,有的只是利益交换,因此他要让卫家看见他的实力,只有这样,等卫家成事了,才不敢太糟践宗政雅,给她一个名分。 再 一个就是,要是景元帝赢了,上官阁老此举也能保住上官家不被诛连……如今这世道,上官阁老也很无奈,只想尽全力保住自己的亲人。 卫霄指着卷轴道:“再看,把太过荒谬的条件挑出来,要是没那么荒谬的,都可以答应,一个时辰内完成!” “是。”秦侯大军就快杀来了,文臣们不敢矫情了,赶忙看起卷轴上的条件来。 娘的,条件太多了,足有百条,光是大家看完就用了半个时辰,又花了半个时辰,给挑了三十多个不合理的条件,递给卫岐跟卫霄过目。 卫霄看后,气得拍桌子:“我让你们把荒谬的条件挑出来,这些条件哪个算得上荒谬?” 又道:“这些条件都能答应。来人,备马,我要去见钟寰,约定下次谈判的时间!” 这就定下来了? 众臣看向卫岐……卫王你不说两句?这到底谁是卫王啊? 卫岐也很愤怒,起了杀心,可他还不蠢,知道如今情况紧急,得先把让江山的事情谈下来才能计较其他的事儿,是道:“只要能把江山谈下来,任何条件,都能答应。” 左大人:“卫王说得对,如今咱们就不扯皮了,赶紧谈,把京城夺下来才是正经,不然等成翀跟半数西北军到了,可就糟糕了!” 又吓唬他们:“西北军可是跟戎贼打过仗的,还打赢了,他们到底又多凶猛,诸位心里应该有数,无须我多言了吧。” 这话一出,把文臣们吓得再也不敢闹腾了。 宁霁一直没说话,可心里却很兴奋……这一世,三爷终于想通,要带兵来京城夺位了吗? 太好了! 只要三爷来,他一定帮三爷扫平卫家军,让三爷顺利登基! 然而,他想多了,秦三郎会带兵来京城,一是因为将士们闹得太厉害,硬压着会出事儿,二是他想来见帝后一面。 没多久,卫长岭就进来了:“二爷,马备好了。” “走!”卫霄直接拿走卷轴,出了中军大帐,领着一批亲兵,来到京城城门下,朝上面喊话:“告诉钟寰,条件我们都能答应,只是有些条件必须跟景元帝细谈……这回我会做主领人,亲自去跟景元帝谈判!” 吃嗓门饭的传令兵是把这话大喊了三遍。 钟寰听得很清楚,倒是很意外……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还以为卫家军内部起码要扯皮几天才能答应。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让卫霄这么着急?让卫家军内部众臣将怕得不敢再扯皮? 钟寰思忖着,很快就想到一个可能……是秦穆,肯定是他带兵往这边来了,只有他的大军能让卫家军怕成这样! 猜到真相后,钟寰笑了起来,很是猖狂的损了卫霄一番。 说的话很难听,可卫霄却忍住了,没有下令攻城。 钟寰对牟辕道:“记下,关键时刻卫霄能控住脾气,没有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儿,还行。” (本章完) 第2646章 询问 牟辕把这话记下了。 卫霄见上面不骂了,又喊道:“钟寰,你要是骂够了就赶紧给景元帝送信……我要亲自进宫与他谈判,就看他有没有胆量见我了!” “你都不怕自己死在皇宫里,陛下又怎么会怕?”钟寰损完这一句后,终于给了他承诺:“本官会把你的话转告给陛下,回去等旨意吧!” 等旨意? “谈判是景元帝先提出来的,条件我们也答应了,如今又要等旨意,景元帝可是在耍我们?告诉他,如今的他,耍弄不起卫家了!”卫霄怕迟了生变,是不想再等,故意喊出这话。 可钟寰道:“江山没给你们之前,那就是陛下的,这天下所有事,依然是陛下说了算,让你们等、等多久,全由陛下说了算,你们要是不满意,大可举兵攻城!” 混蛋! 卫霄心里大骂着,要是轻易就能攻下铁桶般的京城,他还会跟他们磨叽吗? “两天,我给景元帝两天时间考虑,两天后的这个时辰,景元帝必须给我一个答复!”卫霄抛下话后,策马走了。 钟寰笑了:“还懂得给自己找台阶下了。” 又道:“走,进宫见陛下。” 是留下邬长震等人镇守城楼后,带着牟辕等人,一起往皇宫去了。 这个时辰,天色已经黑透,宫门也早就关了,可景元帝有旨意,只要是钟寰、邬长震等人求见,不必拘泥于宫规,可把他们放进来。 …… “陛下。”钟寰在床榻前喊着,不过两个时辰没见到景元帝,他似乎又萎靡了不少,像一块埋在土里的老树桩,浑身上下都透着灰败的气息。 景元帝是醒着的,只是没有睁开眼睛:“何事?” 钟寰把卫霄他们同意条件,要求再次谈判,以及秦三郎可能带兵赶来的猜测说了:“不知道秦侯是不是有了想当皇帝的心思?” 景元帝听得皱眉,少顷喘了一口大气后,问吴老大夫:“朕还能活多久?” 吴老大夫道:“好好养着,只吊一口气的话,能活两个月,正常的话,十天半个月左右。” 陛下年轻的时候打过仗,本就受过两次重伤,这十几年来又经历过数次大悲,身体早就熬空了,再加上中毒,如今的他是随时都会死,能再活十天半个月,已经是奇迹了。 景元帝:“拖,直到他回复为止~” 钟寰:“是,臣会派人去接应暗桩,一定会尽快把秦侯的回复拿回来。” 景元帝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钟寰想了想,又问道:“要是秦侯愿意,陛下真的会把位置传给他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是:“这是一个大烂摊子,想要彻底盘活,少说也要三十年。” 人生也就两个三十年了,秦穆要是当了皇帝,他后半辈子就得为了这个烂摊子操劳到死为止。 期间为了守住大局,他还不得不对很多人下手,而这些人里一定会有他的故旧亲友,甚至到了晚年,他还得面对儿子们争位,为了稳住大局,做出杀子的事情来……他那样心肠的人,会因此过得万分痛苦! 景元帝很累了,是没有立刻回答,假寐一刻多钟,等恢复精神后,才道:“我不想他受苦……可他要是真选了,那就得自己把所有苦头都吃下去,谁也帮不了他,咳咳咳!” “陛下,莫要激动。”吴老大夫赶忙上前给景元帝顺气,又给他扎了几针,才让他好受了一点。 景元帝摆摆手,道:“边谈边拖,等他回复后,朕再见卫霄。” “是。”钟寰应下后,很快就出去了。 外殿,欧阳章跟封先生还在看着奏章,如今欧阳章已经是阁老,代陛下处理一些朝政,而顾锦安、酆余、晏小五则是给他们打下手。 两边人碰面,只是互相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就各忙各的了。 钟寰离开皇城后,又回了城楼上,继续守着。 两天后的傍晚,卫霄又过来问:“钟寰,景元帝到底同不同意面谈?!” 钟寰:“这事儿是陛下先提出来的,陛下自然是同意的,只是上次谈判,周簧用毒伤到了陛下,让陛下身体有些不好了,再缓个一两天吧,后天,后天巳时,你领百人进城,咱们商讨各个条件的细节,就这么办!” 是自己就决定了,根本没给卫霄拒绝的机会。 卫霄没办法,只能答应了。 等回到卫家军大营后,卫霄把消息告诉众位臣将,大家伙听得皱眉,觉得这太拖拉了,不过只要景元帝还认让江山的事儿就成。 卫岐见大家伙没说反对的话,只能咬牙再多等一天。 王大人看向他,道:“卫王,如今八月,天气还有些热,尸体放不了多久,不如先找块地,把东元山君等人的尸体先下葬了,等大业大成后,您再以徒弟的身份给他迁坟,全了师徒情谊,如何?” 卫岐同意了:“成,明天就办丧礼,把师父他们下葬了。” 再放下去,尸体都臭了,且闫况他们是被景元帝杀死的,这一直把尸体放在大营里,时刻提醒着他这个败绩,也着实令他很不爽。 “是。”王大人下去办了。 第二天,卫岐忙了一整天,总算是把闫况等人给埋了。 第三天卯时,整个卫家军都严阵以待,卫霄带着人马,压着巳时正刻的点,到了城门前,可谓很准时了。 可因着人马太多,钟寰又刁钻,直到午时,卫霄才得以带着众位臣将,进入京城。 可他们没能去皇城,而是去了五城兵马司衙门。 这里戒备森严,到处是兵,对于钟寰他们来说,很安全。 钟寰道:“陛下有恙在身,不好再费神来商讨条件的细节,是命令欧阳阁老、封先生、本官为首,带领京城文武百官、以及有名望的勋贵世家一起来跟小卫王商讨细节。” 卫霄气得握紧拳头:“钟寰,你耍我!” 他前天说的明明是要跟景元帝面谈,可他亲自来了,又见不到景元帝的人,还得跟他们这些大臣扯皮。 扯完了,还得等他们去跟景元帝禀告,再等景元帝做出决定,那这让江山的事儿,到底什么时候能谈出个结果来?! “小卫王,你说这话就冤枉我了。”钟寰道:“你是掌兵的,应该明白,两边谈判,理应是底下人先谈,等谈得差不多后,双方主帅再见面谈,如此方能事半功倍,不然次次都是双方主帅来扯皮,那成何体统,你们卫家军的卫王不是也没来吗?” 这话说得,差点让卫霄拔刀砍人,可明面上,卫岐才是卫家军的王,钟寰把卫霄怼得是哑口无言。 (本章完) 第2647章 他累了 封先生发话了:“霄哥儿,咱们先谈吧,陛下的身体确实不太好。” 卫霄给封先生面子,答应了,带着所有人马进了五城兵马司衙门,坐下后,商谈上百个条件的细节。 左大人抛出十二年税银的事儿,用来试探景元帝这边的底线:“这十二年后才能收取人头税,时间实在是太长了点,提前到六年最为合适。这商税跟粮税都只能收取两成,也太少了,这点子税银根本撑不起国库,养不了江山。” 欧阳章直接拒绝了:“不成,必须十二年后才能收取人头税。古往今来,最小的成丁年纪是十二岁,如今的天下需要休养生息,十二年,刚好能让一批男娃们长大成人,给天下补充人力,不能改。” “农人要活命,两层粮税已经很高了,也不能改。” 左大人急了:“那就改商税,三年一收,每次只收两成,太少了!” 这个倒是可以。 欧阳章同意了:“那就三年一收,每收三成。” 左大人眼睛都亮了,这,还真的能谈啊,立马就得寸进尺了:“不成,在其他税银都不能收取的情况下,商税三成还是太少了,必须四成!” 砰! 钟寰一掌拍在桌上,怒道:“不想谈了是不是?让了你们一成还想再来一成,就三成,不同意就别谈了!” 亲娘啊,好凶。 左大人被吓到了,赶忙看向卫霄,又看向全老爷。 全老爷乃是东北第一富商,买卖做到了东庆国都,把他放进谈判队伍里,就是让他来谈商税的。 全老爷早就把账算好了,对卫霄道:“小卫王,按照未来二十年的天下余力来说,三成,可以了。二十年后,要是天下余力大增,商事繁荣,这商税可以加至四成。” 卫霄听罢,看向钟寰:“二十年内三成,二十年后,我们得改。” 钟寰同意了,不过他加了一条:“还是三年一收,可最高只能加至四成,要是超过四成,你们就是自掘坟墓!” 卫霄道:“放心,卫家不傻。” 且百个条件里,还有一条是关于二十年内,新朝彻底稳住戎贼跟东庆后,必须开海运的。 届时就用海外之财来养境内之民,国库也就充盈起来,不会一直穷下去。 左大人试探完,见这些条件确实能谈后,是说起三十年内,新朝不得插手西北军治理的事儿:“西北既然是朝廷的,那朝廷就能动西北军,什么三十年不能插手西北军治理,荒谬,太……” 话没说完就被封先生打断了,他看向卫霄道:“这是你的主意?你嫌三十年太长了?可你少年时也打过戎贼,应该知道以戎贼的战力,我们想要彻底灭掉他们,少说也要二十年往上……灭了戎贼后,还得留下时间给穆哥儿慢慢交接西北军,这个时间少说也得五年往上,你连这点子时间都不给他,就这么急着要灭了他吗?!” 卫霄一惊,忙道:“穆哥儿是我的亲表弟,当年秦家与我家一起被害,我从未想过要对他如何,只想让他家能一直富贵安稳的活着!” 又说起一桩事:“在东庆之时,我曾经发过毒誓,要是卫家成就大业,可封他为西北王,让秦家永享西北,绝不会害他的子孙后代一人。” 虽然这个毒誓是骆英逼着他发的,可他确实没想过要害穆哥儿一家,也乐意给他秦家富贵。 他家跟秦家都被景元帝害过,他跟穆哥儿是因此吃了很多苦头,他不会让秦家子孙后代再受一回他跟穆哥儿受过的罪。 封先生冷笑:“呵,西北王?亏你想得出来,秦穆不能做异姓王,这只会害了秦家,但你发毒誓说不会害他子孙后代一人性命的话,倒是可以加上去。” 最后是:“三十年内,新朝不得插手西北军治理,新朝历代 皇帝,不得杀害秦侯子孙后代一人!” 卫霄看着封先生良久,心里其实是委屈的……似乎相熟的长辈们都比较喜欢穆哥儿,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护着他。 卫霄收起思绪,答应了:“可以。” 邱安急了:“小卫王,这事儿得问过卫王吧?!” 你就这样答应了,万一秦侯家以后要反新朝怎么办? 卫霄看向他,冷笑道:“记住,只有秦侯不兴兵戈,卫家才能坐上皇位,不然卫家即使攻破京城,得到的也只会是一个四分五裂的天下,卫家就得花费十年,甚至是二十年的时间才能得到一个疆土完整的皇朝,所以这点子恩典是秦家应得的,连叔父都不敢有异议!” 又道一句:“你要是不同意,现在就可以滚。” 这? 邱安被吓唬到了。 钟寰跟封先生看得想呲牙……卫霄这小子文治确实差了点,怎么能这样吼卫家的家臣?你得委婉一点啊,不然怎么笼络人心? 不过他们也看出来了,卫霄对卫家军有绝对的掌控力……嗯,这样他们就放心了。 而新朝三十年内不得插手西北军治理,让西北军专心对付戎贼的事儿,就算谈成了,又说起下一条。 “新朝建立后,不可杀大楚任何一个文臣武将,也不可乱动他们的职位,一切必须照旧!” 啊,这一条就有得扯了,不动你的文臣武将,那卫家军的文臣武将该怎么办?! 双方是足足扯了五天,吵了无数回,还是没个结果。 …… 在他们扯皮的时候,景元帝的暗桩已经得到消息,找到秦三郎,亮明身份,拿出景元帝的信物给秦三郎过目后,就直截了当的问道:“秦侯带大军去京城,可是想当皇帝?” 又道:“陛下口谕,要是秦侯有称帝之意,他会撑到你到京城为止,还会留下圣旨,让您光明正大的继承皇位。陛下说,这是他欠秦家的,只因老秦侯确实是被他错杀的。” “不过陛下还说了,如今的江山是个大烂摊子,您要是接下了,往后三十年就得给天下人当牛做马了,还得对自己的熟人举起屠刀,以您的心肠,实在不适合做皇帝,但您要是想做,他会成全您。” 暗桩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秦三郎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因此很明确的道:“我从未想过要当皇帝,这次进京,是想见帝后一面。” 暗桩听后,再次问道:“当真?秦侯须知,京城已经在谈判,您要是错过这次机会,再想称帝可就难了。” 秦三郎还是摇头:“我不想当皇帝,只想当人。” 做了皇帝,想要再当一个正常人就难了。 而且…… 他累了。 从秦家被害至今,已经十年,这十年里,他经历过太过太多的事儿,如今只想这场纷争能早点结束,还天下安宁,让他可以早点回到小鱼的身边去,跟小鱼、跟孩子们一起过轻松正常的日子。 暗桩道:“好,末将明白了,既如此,请您收下密旨。” 言罢,拿出一道密旨,双手呈给他。 (本章完) 第2648章 三道天垒 请您接旨。」 秦三郎接过密旨,打开一看……密旨很简单,就写了两件事。 第一,要他以及所有大军、大臣全部停在暮山,不得进京。京里的事儿,景元帝与钟寰、欧阳章等人会办好,他们不用担心,景元帝也不会让他们这些忠臣吃亏,至于为何不能进京,等京里的事情妥当后,自会给他们一个解释。 第二,要他别去查当年卫国公一系被害的事儿,这事儿自有卫岐跟卫霄叔侄去查,他静等真相就行。 其实还有第三,那就是一句对他、对秦家的对不起,只是这份密旨上没有写……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再写道歉的话,只会让秦三郎更加痛苦,更加难以抉择。 景元帝已经害得秦家家破人亡,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让秦三郎为难,干脆把很多带着感情的话都给省了,这样能让大家都好受一些。 暗桩道:「秦侯,陛下说了,您要是接旨了就即刻把圣旨公开吧。」 莫要迟疑,越迟疑只会让他越痛苦。 秦三郎握紧密旨,看向暗桩:「……如果皇后娘娘愿意,我可以接她去西北,我能护住她。」 暗桩道:「皇后娘娘知道您会问,是送了话来,说她已经熬了十几年,早就想解脱了,秦侯不必为她费心了,等一切结束后,皇后娘娘会有书信送来给您,都是过了明路的书信与物件,您可放心收着,不会有任何后患。」 又催促道:「陛下说了,您要是选定了就尽快公布密旨,免得坏了他的计划。」 景元帝要做局,所以是不想把位置传给秦三郎的,可要是秦三郎想要,他会给,只是给出去后,那些没完成的苦差事儿,就得全交给秦三郎去做了。 「张忠,击鼓集合全军!」秦三郎朝外头喊着。 「是。」张忠立刻带人去办。 咚咚咚,咚咚咚! 很快的,急促的鼓声响起,上官阁老等文臣、成大将军等武将听到集合的鼓声后,纷纷集合人马,往秦三郎所在的大帐赶来。 暮山上,小刘将军听见鼓声,以为是秦三郎要攻打暮山了,也赶忙集合留守在暮山上的卫家军,严阵以待! 半刻钟后,两方兵马集结完毕。 上官阁老一见到秦三郎就问:「秦侯,可是要攻山进京?!」 他们昨天就来到暮山脚下,可因着守山的是小刘将军,那是秦侯认识的一个故旧世叔,所以秦侯给了面子,没有立刻攻山。 秦三郎没回答,只道:「陛下有密旨。」 他越过上官阁老,面朝大军,道:「陛下有密旨给我们,成大将军,你来宣旨!」 是把密旨给了成翀,把上官阁老急得不行,恨不得去抢。 成翀已经拿过密旨,展开一看,脸色变了变,可他还是把密旨念了出来。 大家伙听完密旨后,全都惊了:「陛下不让我们进京,这,这是为何?我们可是来勤王的!」 来帮陛下的,陛下还不乐意了? 上官阁老:「莫不是卫家军假冒的矫诏?只为了拦住我们,不让我们去帮陛下?!」 众臣、众将听罢,纷纷点头:「对啊,没准这密旨是假的!」 有这种怀疑的人不少,成翀也希望密旨是假的,毕竟他是陛下扶持起来的,想进京帮陛下一把,报答恩情。 可是…… 「密旨是真的,上面有帝玺大印、陛下私印、甚至有陛下的手印。」 像是担心他们不信一般,是盖了几个印来证明。 「给老夫看!」上官阁老一把夺过密旨,细细的看着,看完后,对众 人点头:「是真的。」 不知为何,他是松了一口大气……雅姐儿已经跟卫霄私相授受几年,卫家要是得了天下,以卫霄的厉害,一定会是卫氏皇朝的第二任皇帝,雅姐儿少说也是个贵妃,那上官家就能继续尊贵二十年往上! 「上官阁老,给我看看。」班侍郎把密旨拿过去,看完后,也愣住了。 旁边的人又把密旨抢去,一刻多钟后,靠近秦三郎这一圈的文臣武将是全都把密旨给看了一遍。 「秦侯、成大将军、上官阁老,咱们真要停在暮山不进京吗?!」戴将军问道。 老实说,陛下虽然可怕,可有戴尚书帮扶着,戴将军的日子很是好过,可要是陛下打不退卫家军,让江山成了卫家的,他还是挺慌张的。 毕竟做熟不做生,给熟悉的主子办差总比给陌生主子办差要好。 其他文臣武将听罢也道:「是啊秦侯,咱们要是不进京勤王,万一卫家赢了却当不好江山主该咋办?」 连将士们听后也跟着这么问,着急的询问声是嘈嘈杂杂的,一直没停过。 秦三郎让人敲了战鼓。 咚咚咚! 鼓声起后,张忠喊道:「肃静,秦侯有话要说!」 足足喊来十几遍后,大家伙才闭嘴不再问了。 秦三郎身形一跃,跳上桌子,俯瞰着将士们,高声道:「我知道诸位心慌,但我可以向大家伙保证,要是卫家不仁,我会带着大家杀去京城,灭了卫家!」 景元帝派来的暗桩听罢,皱皱眉头……陛下不让秦侯进京,就是想把他从这个漩涡里捞出来,可秦侯竟然说这种话,真是白费陛下一番好意了。 不过…… 暗桩很高兴,秦侯能当众说这话,证明他是个好的,要是局势失控,他不会放任不管,而是会出手,平了这场乱子。 因着抗戎之战,西北军很服秦三郎,听见这话后,不再闹了,高声道:「有秦侯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多谢诸位同袍!」秦三郎朝他们抱拳一礼,谢过他们的信任,又看向成翀,问道:「成叔,您的意思呢?」 成翀沉默一会儿后,道:「是陛下让咱们停在暮山,不要进京的……遵旨吧。」 上官阁老见成翀都答应了,也不再坚持:「听陛下的。」 戴将军左右看看,只能道:「我也听陛下的,就是担心我叔父,他会不会被卫家军给宰了啊?」 叔父的兵部尚书之位是从骆家手里拿来的,而骆家是卫国公一系,这卫家要是得了天下,不得宰了他叔父,祭奠一下骆家人? 上官阁老道:「放心好了,戴尚书精明得很,即使……他也不会有事儿。」 戴将军听罢,终于放心一半:「那就好。」 又朝着京城方向喊着:「叔父,您老一定要撑住别死啊!」 你死了,我可就没人帮了。 (本章完) 第2649章 死了也要盯着你 成大将军则是看向送信的暗桩,问道:“这位兄弟,请转告陛下,要是陛下有需要,成翀随时都会率领麾下大军进京勤王!” 暗桩道:“末将会把话带到。只是陛下说了,成大将军的重任是镇守陇安府,协助秦侯护好西北,再厉兵秣马,准备灭戎。” 成大将军皱眉:“陛下还要灭戎?” 暗桩点头:“嗯,灭戎之事,乃陛下夙愿。陛下说了,灭戎关系到咱们子孙后代的太平,所以不管他生死与否,不管江山是否易主,灭戎一事儿都必须进行下去。” 成将军听得惊住了,看着暗桩,好一会儿后,给了承诺:“请转告陛下,成翀余生之志就是灭戎!” “多谢成将军。”暗桩说着,又看向秦三郎:“秦侯,天亮后,末将就会把消息送往京城。” 这话是告诉秦三郎,要是他想反悔,天亮前就给信,天亮后密报一发,陛下那边就会有所行动,他再想当皇帝,就只能靠自己的本事去抢了。 秦三郎明白了:“嗯,我知道……你叫什么?” 暗桩听罢,皱起眉头,虽然不合规矩,可他还是说了自己的姓名:“楚隶,以潜伏之地为名。” 秦三郎拿出一枚秦家令牌,扔给楚隶:“拿着,卫家人见了也不敢拦你。你们以后要是没有去处,可来西北找我,我能让你们从军,给你们一个光明坦途。” 楚隶很感激:“多谢。” 言罢,没有多待,很快离开了。 山上,小刘将军一直严阵以待,可他等到天亮,秦侯也没有攻山,总算是放下心来……看来穆哥儿还是念着卫家的情义,选择不为难卫家的。 小刘将军把秦三郎没有攻打暮山的好消息送去给卫岐跟卫霄,让他们也念着点秦三郎的好。 小刘将军是放心了,可这一夜对于秦三郎来说却是极度难熬的。他紧紧抱着顾锦里的一身衣服以及她做的药包,还有大狼二狼的小布偶,才算好受了一些……他只希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能早点结束,让他能早点回到小鱼身边去。 …… 京城,卫家军跟景元帝这边还在扯皮两边文臣武将职位的事儿,最后卫霄受不了,道:“能者居之,要是无能,即使是卫家心腹全部占据朝堂,也管不好这江山。不要再扯了,就按照今天商议的办!” 这话说得,武将倒是没什么,可卫家文臣这边差点气死。 郭禄道:“小卫王,这样岂不是便宜了景元帝那边的朝臣?” 把半个朝堂让给旧朝臣子,这种事儿,那个新朝的人能忍! 卫霄冷笑:“等卫家得了江山,所有人都是卫氏皇朝的臣子,何来便宜谁之说?” 又道:“不能者居之,只按照亲疏远近给人职位,得了职位的人能担得起责任吗?要是让你当阁老,你有这个本事吗?要是觉得自己行,我与叔父可以让你做阁老,可要是没把差事办好,下场就是全族抄斩,你郭家人的脖子都洗干净了等着砍了吗!” 这? 郭禄不敢说话了,只委屈的看向卫岐。 卫岐还没说话,卫霄就提醒道:“叔父,上官阁老跟成翀率领的大军已经到暮山脚下,距离京城不过十天之遥,再扯下去,别说江山,咱们会被内外夹击,彻底败下阵来!” 这话一出,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所以…… 卫霄道:“见好就收吧,都别给我矫情了!” 卫岐忙道:“霄哥儿说得对,如今先拿下江山要紧,至于朝廷官位的安排,等卫家得了江山后,肯定不会亏待各位。且卫家臣将不多,全部用尽也填不满整个朝堂,诸位不用担心,先按照今天商议的办。” 扯了这么多天,到今天已经谈到……五位阁老,卫家独占两位,旧朝 也是两位,空出来一位等新皇登基后,再选双方都满意的贤达来担任。 六部,最重要的兵、户、吏三部全由卫家这边的人掌管,担任尚书之职。 工部则是留给了宁家。 礼部还是欧阳章做尚书,兼任阁老。 刑部交给了封先生,这个职位也是争论了许久,最后是封先生亲自出来揽下的。 他可是卫家的恩人,他出来自荐了,卫岐又觉得封先生是向着卫家的,因此没有反对,同意他做了刑部尚书。 然而,你猜封先生为何自荐自己当刑部尚书?自然是要亲自督办当年卫国公一系被害的案子。 除了六部以外,五城兵马司、伏虎军、御林军也全都交给了卫家军,至于原先的旧将领们,可以解甲归田,也可以去兵部、去各地、去西北任职。 第二天,再次谈判的时候,因着卫家让步,文臣武将安排的事儿,算是彻底定下来了。 两方签下文书后,开始商议其他的条件。 而除了双方文臣武将的任免以外,其他条件,比如新朝不得诛杀旧朝之臣、楚氏皇朝女眷要在城内外辟山庄群居等等条件,都很好谈。 唯一让卫岐愤怒的条件是:新朝皇帝不得胡乱给人赐婚,乱点鸳鸯谱,也不得纵容停妻再娶、宠妾灭妻、以庶代嫡等事儿发生,且楚卫两家三代内不能结亲! 很好的掐灭了卫岐想等景元帝死后,好糟践楚家女的心思。 而这还不算什么,真正让卫岐恐惧的是最后一个条件:景元帝死后,要先葬在皇城内的秀山,直到卫国公一系当年的案子查清楚后,再给他移坟去陇山,他要在陇山山脉上,看着戎贼被灭族! 卫岐因着这最后一个条件,当晚就做了噩梦,梦见当年的真相被查了出来,自己被愤怒的新朝跟旧朝众臣击杀在龙椅上,脑袋被砍,滚落到卫霄脚边,被卫霄一脚踩碎。 “啊!”卫岐惊恐大叫着从梦魇里醒来,浑身都被冷汗浸湿。 袁将军听见声音,亲自冲了进来,问道:“卫王怎么了?可是担心景元帝明天会反悔?” 谈了半个月,明天就是景元帝跟卫王见面,正式下旨,把江山让给卫王的日子,卫王会有所担心,也很正常。 卫岐不是担心这个,他恐惧的是当年的真相会被人发现! 可他不能把实话说出来,只能点头道:“嗯,楚昊是个疯子,反复无常的,本王担心明天的事情会生出新的波折来。” 袁将军听得皱皱眉头,想说……以那百个条件来看,景元帝其实不疯,甚至有着博大的胸怀跟经天纬地的雄才。 只因没有雄才与胸怀的人,可做不出让江山的事儿,只这一件事儿,就足够景元帝在青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 而即使卫家推翻了大楚,可卫家世代君王都得感念景元帝的让位之恩! 嘶,袁将军吸了一口气,怎么觉得卫家这皇位坐得很憋屈,一点不威风呢? (本章完) 第2650章 曾经的宏图大志 何止是憋屈,对于卫岐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为什么景元帝要把自己葬在秀山之内?想要时时刻刻盯着他吗?死都死了,为何还不放过他?难道景元帝已经查出当年的事儿是他做的? 不可能的,他做得那么隐秘,景元帝怎么可能发现端倪?! 袁将军卫岐一直盯着薄被不说话,有些急了,赶忙问他:“卫王,您在想什么?快醒醒,可千万别被噩梦给吓到了。” 卫岐这才回过神来,看向袁将军,笑道:“不用担心,本王只是在想明天楚昊要是反悔,咱们该怎么应对的事儿,没有被噩梦魇住。” 呵,楚昊,你现在还活着我就能打败你,你死了,又能奈我何?! 然而,你真以为景元帝奈何不了你吗?他只是不想把天下拉入私怨的漩涡,让戎贼跟东庆有机可趁。 而他即使死了,也能为自己报仇,折磨自己的仇人! “我没事,你出去吧。”卫岐说完,再次躺下,只是他一直没能睡着,清醒到卯时,伴随着操练的鼓声醒来了。 等卫家军操练结束,辰时正刻,卫岐为首,领着卫霄与卫家军摆下香案,祭拜已故的卫国公父子,以及卫国公一系被害的所有人:“爹、大哥、骆伯父、秦大哥……阿岐今天就能为你们报仇了,你们安息吧!” 你没死,他们真的安息不了。 “拜!”王大人做喊着,所有卫家军是跪下,朝着香案上摆的牌位三叩九拜,行了大礼。 巳时正刻,京城正门大开,钟寰跟邬长震站在城门前,朝卫岐跟卫霄道:“请。” 卫岐看向钟寰,到了今天,此人见到他的时候,依然骄傲张狂,没有一丝见到新皇的害怕,让他很不爽。 可他还得拿出风度来,点头道:“嗯,二位辛苦了,等新朝建立后,会给二位请功。” 钟寰笑了,只说一句:“卫王、小卫王,请。” 是根本不稀罕卫岐给的赏赐。 至于他的弟弟钟宇,有秦三郎护着、有钟家留下的产业养着,此生无忧了。 卫岐热恋贴了冷屁股,很是不爽,可也不能现在就计较,赶忙带着卫霄跟卫家的文臣武将们进了京城。 周簧领着五千兵马进来护着,其余卫家军依然守在城外,等一切落定后,才能进城。 京城人家依然是闭门不出,可他们每一家都是激动又害怕的,激动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能经历这种让江山的事儿,害怕卫家军进城后,会不会像景武帝进城一样,祸害整个京城的人?! 可想着卫家号称仁义之师,又是谈判进来的,不是打进来的,还有封先生、欧阳大人他们守着,卫家军应该不敢造孽才对。 卫岐是带着人马,是整整走了两个时辰,脚都快废了,才走到皇城门口,心里大骂着景元帝……混蛋,都快成亡国之君了还耍心机害本王,给本王等着,等本王做了皇帝后,有你楚家好看的! “宗政显,拜见卫王、小卫王!”一道声音打断卫岐的幻想,他循声一看,见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在跟他说话,老者旁边还有一个年轻人,想来就是宗政毅了。 “宗政老爷子,多年未见,您可还好?”卫岐赶忙过去,扶住宗政老爷子,道:“您瞧着憔悴了许多,可是最近受苦了?莫怕,今天事情就会大定,等江山大事定下后,就给小辈们把亲事也定下,不会辜负了谁家的。” 卫岐知道宗政雅跟卫霄的事儿,而他是想卫霄娶宗政雅的,只因宗政雅厉害、狠毒、还有毅力,娶了这样的正妻,卫霄的后宅定会不宁,怕是得天天闹腾,没准会闹得卫霄连个孩子都没有! 而他要的就是卫霄绝后! 宗政老爷子听到这话,激动得身躯发抖,紧紧握着卫岐的手臂,道:“卫王 的意思是……” “叔父,时辰不早了,得赶紧进去见景元帝。”卫霄开口,打断宗政老爷子的话。 宗政老爷子跟宗政毅皆是心下大惊,卫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见事成了,京城不需要内应了,就想把雅姐儿撇开?! 卫霄并没有想把宗政雅撇开的意思,他会给宗政雅一个名分,只是他现在觉得,宗政雅不配做他的正妃,侧妃最合适。 正妃……可以给慧娘。 一来是他喜欢,二来是慧娘身后站着穆哥儿、贺爷爷、骆英一系,还站着顾家、青马王、鲁家一系,而顾锦安又是欧阳家的孙女婿,欧阳家后头又是半个士林,这么算来,慧娘很够资格做他的王妃了,没必要一定向宗政雅兑现承诺。 这等儿女情长的承诺,即使不兑现,也就是个风流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卫岐道:“霄哥儿说得是,先去见景元帝要紧,诸位,走吧!” 卫岐招呼一声,带着自己的人马,跟等在皇城门口的封先生、欧阳章等大楚文武百官互相一拜后,一起往金銮殿去。 是又走了半个时辰,才到金銮殿下,再登百步丹墀,险些累死后,终于跨进了梦寐以求的金銮殿。 然而,这还没完,钟寰是喊道:“众王公臣将,跪拜陛下,谢陛下让江山,免战祸之恩!” 卫岐想死,可封先生跟卫霄都跪下了,他是不能不跪……是随着卫家楚家两边的文臣武将一起跪拜景元帝,念着那句:“臣,叩谢陛下让江山,免战祸之恩!” 卫岐念出这话的时候,是憋屈得要命,他可是新皇,为什么要跪拜景元帝这个亡国之君?! 搞清楚了,你还没登基,如今还算是反王。 三叩九拜之后,终于能起身,可迎面就对上景元帝满是蔑视的眼眸……这样的眼神,让卫岐觉得自己被扒光了一般,相当难堪。 他很愤怒,差点忍不住暴跳起来,可最终是忍住了,昂着头,直视着景元帝,道:“楚昊,十年未见,你竟老成这副模样了!” 原本是想羞辱景元帝的,可景元帝听罢,连个冷笑都没给他,只抬手,指着悬挂在金銮殿上空的一大方卷轴道:“卫霄,你上来,把绳子割开。” 卫霄皱眉,心里生出怀疑来,景元帝不会在卷轴里藏毒,等他把捆着卷轴的绳子一割开就中毒身亡吧? 最他最终还是上前,身形一跃,跳到金銮殿的龙头石雕后,再一个借力,身体向上飞去,拔刀朝着上空的卷轴就是一割。 嗖,绳子被割开。 呼啦啦一阵响,厚重卷轴快速打开,从半空中直接垂落到地面,待众人定睛看去后,发现这赫然是一副巨大的舆图! (本章完) 第2651章 你可愿意见我了? 舆图很大很大,上面除了有大楚的疆土以外,还有大戎、沙漠诸国、东庆、大小天枢山各城池、以及东屿、南屿、海外等等已知的地方。 「这,这是……山海大舆图!」阖真先生惊呼出声,激动得眼眶发红,没想到景元帝还藏着这样的宝物。 他疾走几步,想伸手去触碰大舆图,可又怕亵渎了这样的宝物,只敢跪在大舆图前,虚摸几下:「……真迹,是真迹啊!」 在场的卫家众臣都惊了,包括卫岐跟卫霄。 「山海大舆图!」卫岐很激动,想上去摸大舆图,却被钟寰拦住了。 钟寰笑道:「卫王,这是陛下送给小卫王的及冠之礼,可不是送给你的。」 卫、秦、骆三家的小辈以前都是经常进宫的,景元帝见过他们,给他们许诺过,等他们及冠之时,会给他们送冠礼。 卫岐大惊:「楚昊要把大舆图送给霄哥儿?!」 钟寰点头:「没错。」 卫岐气得要死,这山海大舆图不但价值连城,得了它还堪比得了江山,此等宝物,理应给他这个新皇才对,凭什么给卫霄,他配吗? 这话也是钟寰想说的,你配吗? 卫霄转头看向卫岐,道:「叔父,侄儿很喜欢这份礼物。」 言罢,立马上手,抚摸起大舆图,发现这幅大舆图竟然不是绘制,而是:「绣制的!」 景元帝点头:「没错,此大舆图乃是大周元帝与众臣工亲手绘画,再命上百大绣师亲手绣制而成,可保千年不坏。」 他让顾锦安把自己从龙椅上扶下来,走到大舆图前,又接过一条很长的软金杆后,用软金杆指着大舆图上的几个地方,道:「灭戎之后,我们的国土就能延伸到沙漠边上,就能以沙漠为防线,彻底拦住西边的敌人……再攻东庆,夺下大天枢山,彻底阻拦东夷外敌……再在东屿、南屿上建城,迁民众居其上,大兴船坞之事,大建海军……而这就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的三道天垒,有这三道……咳咳咳!」 景元帝身体不好,还没说完就猛咳起来,惹来郭禄嘲笑:「罪帝,你都快死了,还操心这些……」 「拖出去,斩了!」说这话的人不是景元帝的人,而是卫霄。 他极其愤怒,拔刀指着郭禄:「短视蠢臣,新朝容不下你这样的祸害!」 「卫王,救我!」郭禄吓坏了,赶忙跪下向卫岐求救……他会开口嘲讽罪帝,可都是为了帮卫岐出气啊。 「先拖出去,莫要伤着就成。」卫岐没想到卫霄会这么生气,只能选了个折中的法子,又道:「霄哥儿,今天是吉日,郭禄又是跟着咱们打天下的嫡系臣子,还是莫要今天就见血的好,免得寒了众臣将的心。」 卫霄怒视郭禄,冷哼道:「暂且让你多活几天,来人,拖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他!」 「是。」卫长岭亲自动手,一个手刀打晕要求救的郭禄后,拽着他的后衣领,拖出金銮殿。 景元帝看得很满意,卫霄对卫家军有绝对的掌控力,即使再练他几年文治之才,也不会让他错失皇位。 景元帝看着大舆图,继续道:「有了这三道天垒,就能保我们境内民众万世安稳!而这是朕与你父亲、穆哥儿的父亲年少时的愿望,可惜我们没能完成……如今就交给你跟穆哥儿了,只要你们表兄弟齐心协力,不要生出什么过多的猜疑来,在老死之前,定能帮你们的父辈实现这个宏图大志,咳咳咳!」 景元帝又咳嗽了,还呕出黑臭的淤血来。 卫霄很恨他,可此刻又不得不伸手去扶住他,朝着卫老大夫跟吴老大夫吼道:「过来给他止咳!」 景元帝摆摆手,道:「不必了……」 不需要了。 他喘息一会儿后,又看向大舆图,道:「待得海军建成之时,记得要开海运,以海外之财,养境内之民,让境内再次富足起来……不开海运,即使有三道天垒护着,境内百姓只能得个安全,却还是得过穷日子……我们的百姓不该穷苦,理应平安与富足兼得!」 少年时,他与卫大哥、秦大哥等人一起围炉夜话之时就畅想过要西击戎贼,东出海域,见识一番海外风情。 可他们的命都不好,非但没能实现少年宏愿,还全都凄惨收场。 只愿,卫霄、穆哥儿、骆英几人不要像他们一样,可以有个圆满的结局。 原先,卫霄只想推翻大楚,为自家报仇,可今天见到这份大舆图,听了景元帝这番话,他的脑子似被人劈开一般,一切豁然开朗,让他生出如万里汪海的壮志来。 他看向景元帝,坚定的道:「我答应你,此生定会建成三道天垒,护我境内之民,再扬帆出海,敛海外之财,富我境内百姓!」 景元帝听罢,浑浊的老眼涌起水雾来,点头道:「我信你……谢谢你,愿意帮我们实现这个大志~」 又摆摆手,道:「把大舆图收了吧,它是你的了。」 言罢,让顾锦安把他扶回龙椅上。 卫霄高兴的把大舆图收了,卫岐看得心惊胆战……今天是他作为新皇来继承江山的,怎么好像没他什么事儿,全是景元帝跟卫霄在谈?那他算什么?! 你算个屁啊。 不过,等卫霄收完大舆图后,景元帝终于开口了:「卫岐,上来领继位圣旨吧。」 言罢,从龙椅下,拿出一份圣旨,高高举着,屑笑的看着卫岐,等他上来。 卫岐被盯得有些害怕……景元帝就快病死了,不会趁着这个机会,宰了他,让他陪葬,把江山给卫霄吧? 很有可能! 这么想着,卫岐不敢一个人上去了,看向周簧,道:「周将军跟本王一块上去。」 景元帝没有阻拦,是同意了:「准。」 卫岐听罢,心下一松,带着周簧,兴奋的踏上宝台,来到景元帝面前,伸出手道:「楚昊,你命不久矣,速速把传位圣旨拿来,免得再误了天下黎民。」 赶紧拿来,然后赶紧去死,别在这里碍眼! 景元帝笑了,朝卫岐勾勾手指,等卫岐皱眉,犹豫一会儿,身子终于向前倾斜,做出附耳聆听之态后,景元帝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以为朕死后你就能高枕无忧?错了,自会有人来向你讨债,你……」 「罪帝住口,死到临头还敢诅咒本王,圣旨拿来!」卫岐吓得脸色苍白,回过神来后,赶忙怒骂景元帝,打断景元帝的话后,一把夺过传位圣旨,用圣旨指着他,威胁道:「想想楚家女眷,不要临死还害了自家人!」 (本章完) 第2652章 生死相随 景元帝笑了,枯瘦的身躯往龙椅后一躺,下巴抬着,目光满是蔑视,瞅着卫岐:“你的胆子可真小,连没有证据的假话都能这么害怕……你这样的人,装仁义骗骗人,拉起一支无知的草莽队伍可以,但做皇帝……那真是丢了老天爷的脸面,呕!” 说得太激动,又呕出一大口血来,让想把他掐死的卫岐恶心得后退好几步,冷笑道:“罪帝,老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病得这般重,应该多吐善言才是,否则临死怕是都要遭一回天谴。” “卫岐住口!”封先生忍不了了,站在宝台下方,怒视卫岐:“景元帝是有过错,可他把江山让给卫家,让天下军民避免一场大战,保住了诸多人的性命,你跟天下人都得承他的情,不该口出嘲讽之言!” 卫岐被封先生当众怒骂,一时间面上有些下不来。 倒是景元帝开口,解了他的围:“朕错杀秦、骆、虞等忠臣之家、赈灾无力、冲动之下还大兴灭戎之事儿、加收苛捐杂税,让天下军民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长达十年,确实该遭天谴……今天,朕就以死谢罪天下。” 又看向卫岐,笑道:“只是有些活着的小人要小心了,只因那天谴不知道何时就会找上门来,劈死他!” 卫岐听罢,脸色再次苍白起来。 卫霄听着景元帝的话,看着卫岐的脸色,不由得怀疑起来……从始至终,景元帝说的都是错杀秦家骆家,从未说过错杀卫家,而让江山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让他们调查卫国公一系当年被害的案子,一副他也是被人蒙蔽,导致当年惨案发生的模样。 难道,害了卫国公一系的人是……叔父? 不可能! 当年叔父就是个普通的国公府嫡次子,除了有几分贤名、喜欢孝敬几家长辈、交友颇广以外,是没有任何大本事了,根本没能力做出陷害卫国公一系的事情来。 可卫霄错了。 卫岐是没能力,可他只要有这个心,就会有人帮他。 至于帮他的人是谁? 除了潜伏在楚境内的戎贼以外,自然还有世家豪族……这想要大楚灭亡的人多了去了,这些人合起伙来,多害几次,总能正中景元帝的要害,让一个卑劣无能的小人,把一个人人称颂的皇位继承人彻底逼疯。 卫霄虽然觉得卫岐没本事做下陷害卫国公一系的事儿,可他这十年是长进了很多,遇事儿不再只看表面,是把这个怀疑埋在心里,等卫家彻底掌控江山后,他就派人去查查卫岐。 如果真是卫岐做的,他定会把他千刀万剐! “钟寰,把朕的破甲枪拿来!”景元帝的话,打断卫霄的思绪。 “是。”钟寰拿来破甲枪,递给景元帝:“陛下,破甲枪在此。” 景元帝一把接过,可如今的他连说话都费劲,是拿不稳破甲枪,还险些被破甲枪带得栽下龙椅,钟寰聪明的帮他扶住破甲枪,让他能持枪而立,俯瞰着想要看他笑话的卫岐。 卫岐没能看笑话,还被景元帝的眼神鄙视了一番,是气得差点吐血。 景元帝扫视金銮殿内的两方臣将,道一句:“江山,给你们了……只愿你们能让它兴盛万年~” 言罢,开始沉气,要提枪自尽,吴老大夫忙道:“陛下且慢,皇后娘娘就在殿外等着,她想见您一面,问您可愿意见她了?” 景元帝握枪的手一顿,也只是一顿而已,并未回复,而是继续提气,准备了结自己……他知道苕华会来,可他辜负她太多,实在没面目见她,就这样吧,反正他们已经错过了一辈子。 然而,这一回,不再是他说了算。 “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就自己进来见你。”皇后穿着当年成亲时的凤冠霞帔,一手拿着马鞭,一手提着一壶酒,从殿外走了进来。虽年老病弱,可 她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子让景元帝熟悉的潇洒惬意,宛如几十年前,那个鲜衣怒马,恣意张扬的十几岁小姑娘。 “苕华~”景元帝泪如泉涌,重重的跌坐在龙椅上,所以的强硬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是我。”皇后走了上来,跪坐在龙椅前,抬头看着他笑,放下酒壶,拿出帕子,擦拭着他的脸,道:“一转眼,你都老了。” 又问他:“如今你可忙完了?可能实现当年求娶我时的承诺,带我去西北畅游一番?” 景元帝低头,看着她,摇摇头:“怕是还得等上十年,十年后,才能迁坟去陇山山脉……你可还愿意等我?” 皇后笑了:“一直在等着,从未变过心意。” 景元帝听罢,再也撑不住,手掌捂住苍老的脸庞,压抑的痛哭着,颤抖的说出一句:“对不起~” 这个道歉,他欠了她大半辈子,如今终于当面说出来了。 皇后依然笑着,道:“既然知道对不起我,那就用下辈子赔给我吧。” 她知道他的身体已经撑不下去了,是没有再多说……她跟他之间,已经不需要说太多的话。 皇后把马鞭塞给他:“元哥儿的东西,拿好了,不然等下去了,他问你要,你却拿不出来,他可是要生气的。” 景元帝听罢,紧紧握住马鞭……这是元哥儿七岁生辰,开始学武的时候,他跟皇后一起亲手制作,送给他的生辰礼。 皇后见他抓稳了,是倒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给他:“今日,我着嫁衣,再嫁你一回,咱们喝了这杯合卺酒后,下去与元哥儿团聚,以后这世上的事儿,跟咱们再无关系了,咱们一家三口,好好的过日子,过我们想过的日子。” 不再有战争、不再有朝堂纷争、也不再有任何的迫不得已跟委曲求全,有的只是他们一家三口。 再嫁他一回? 景元帝干涸的眼里再次涌出泪水来:“谢谢你,以后,我再不负你了……走,咱们下去找元哥儿,他已经等了我们多年,不能让他再等下去了,不然他真的该恼我们了。” 言罢,自己先喝了合卺酒。 皇后一笑,随之一饮而尽。 酒里是皇后让吴姑姑配制的剧毒,很快就起了效果,却没有太多痛苦,一会儿之后,景元帝跟皇后就没了呼吸。 钟寰朝着他们的尸体跪下,高呼:“陛下与皇后殡天了,众王公臣将,跪送陛下、皇后。” 呼啦啦一阵响,所有人都跪下了,包括卫岐,即使他得了江山,可他还是得跪景元帝,得为景元帝着丧服、送葬! (本章完) 第2653章 杀鸡儆猴 “臣等,跪送陛下、跪送皇后!”众臣跟着喊着,发九道悲呼,再拜了九拜后,才起身。 封先生看着景元帝的尸体,很难过……曾经这个他们人人称颂的大楚皇位继承人,却落得这般下场。 不过,景元帝不算给景武帝丢脸,只因他做了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儿,只这一件事儿,就足以挽回整个大楚皇朝的颜面。 而景元帝用自己的命,用整个大楚皇朝的命,换来的这个开端,他们会用命守住,并完成那些未尽的大志,给天下一个君明臣贤的盛世。 钟寰转头看向卫岐:“卫王,请与小卫王一起把陛下抬回朝升宫,给陛下沐浴戴冠,收殓尸身。” 这是孝子该做的事儿,卫岐很不乐意做,可他是景元帝的继任者,从景元帝手里和平的拿到了江山,这孝子的事儿,他就得干! 他不做,难道让六七八皇子来做吗?那岂不是告诉天下所有势力,景元帝没有绝后,他们可以利用小皇子们来做文章? 所以他即使不愿意,也得为了太平给景元帝当一回孝子! “叔父,快些吧。”卫霄催促着,已经上了宝台,跪在景元帝跟皇后面前。 近看之下,是心下大惊……原来他们竟然这么老了,可他现在的脑子里却是他们年轻时的模样,那个时候,他们是那样的明媚耀眼,让他们这些小辈觉得,只要有他们护着,几家的孩子就能一世无忧。 可一转眼,卫国公府没了,他们夫妻也死了。 “皇后娘娘的尸体由谁来收殓?”卫霄压下心里那股子不该存在的难过,问着钟寰。 钟寰道:“吴姑姑会带着宫女们把皇后娘娘的尸体抬回凌霄宫,由太后领着众位皇女、皇孙女为皇后娘娘沐浴更衣,上妆入殓。” “灵堂设在哪里?”卫霄又问:“能不能跟景元帝的灵堂设在一起?” 帝后共用一个灵堂是不合规矩的,可卫霄看着他们相互依偎的尸体,再回想他们这一生,以及爹娘说过的,帝后曾经的那些恩爱,他有些不想把他们分开。 他从不相信什么至死不渝的感情,可今天他却看见了,所以想要守护它。 欧阳章是礼部尚书,懂这些祭祀之事儿,是道:“把陛下与皇后娘娘合葬便可,灵堂还是分开设,皇女与宗妇们要为皇后娘娘守灵,男女有别,不好混在一处。” 这是为了保护皇女跟皇孙女们,毕竟过来祭拜景元帝的还有不少卫家军,这些人秉性如何,还不得而知,要是如郭禄那般,出了事儿,可怎么办?! 卫霄听懂了,也明白该怎么做了,点头答应了:“成,那就按照欧阳阁老说的办。” 又看向卫长岭:“去让吴姑姑带人进来。” “是。”卫长岭赶忙出去喊吴姑姑,而他也明白了卫霄的意思,是要他盯紧后宫,别让后宫的人出事。 没多久,吴姑姑就带着凌霄宫的宫女们进来了,是流着泪,跪拜了景元帝跟皇后一番,才跟宫女们把皇后的尸体搬上步辇,往凌霄宫去。 欧阳章则是吩咐礼部侍郎:“去准备皇后娘娘丧葬的东西,此乃陛下元后,一生无过,丧葬之礼需重之又重。” “是。”礼部侍郎应着,领着礼部官员去办了。 卫霄看着皇后的尸体被送走后,才对卫岐道:“叔父,过来搬吧。” 卫岐忍着恶心跟恐惧,把景元帝的尸体搬上皇帝步辇,跟卫霄一起扶着步辇,往朝升宫去。 到朝升宫后,按照欧阳章所示,一步一个规矩的收拾着景元帝的尸体,差点把卫岐气晕过去……当牛做马,真真是当牛做马啊,他可是新皇,为什么要做这种孝子的事儿! 然而,你不做,那这皇位就别要了。 记住,你们不是打下的京城,而 是景元帝让给你们的,他死了,你们就得当孝子贤孙,送他最后一程! 铛铛铛,铛铛铛! 在叔侄俩收殓景元帝尸体的时候,内宫、皇城、京城的三处鼎钟被敲响了。 皇城内,飞奔出百支骑兵,个个身穿丧服,举着白旗,喊着:“陛下与皇后殡天,境内所有人家服国丧二十七天。帝丧之后,东北卫王继位,续安四方!境内人家无须惶恐,若有贼子敢趁机作乱,诛连三族!” 一支骑兵则是留守京城,在各个坊市街巷里喊着这话。 所有听到这话的人家都惊恐了许久,等回过神来后,赶忙开始扯白布,穿丧服,设灵堂,共服国丧。 虽然景元帝不是明君,可他临死之际,让京城所有人家避免了一场大战,因此再恨他的人,也愿意为他穿一次丧服,送他最后一程。 …… 宗政家,宗政雅是等了一天,听到帝丧的鼎钟声跟骑兵的喊声后,激动得站起身,冲到大门后,侧耳听着:“继位的可是卫王?!” 宗政家的死士守在着大门,听罢回道:“回禀雅小姐,是的。” 宗政雅听罢,想要高兴的笑,可又带着一股子愤恨和不甘心,让她漂亮的脸蛋扭曲起来,看着很是吓人。 为什么继位的不是小卫王? 小卫王才是领着卫家军打到京城,逼迫景元帝让江山的人,卫王就是个捡现成的小人,景元帝也是看好卫霄的,为什么不直接把位置传给卫霄?! 宗政雅很愤怒,恨不得跑去揪住景元帝的尸体问个清楚。 可景元帝没把位置传给卫霄是原因了,只因卫霄文治不行,得等卫霄再吃几年被算计的苦、查出当年卫国公一系被害的真相后,才有资格当皇帝。 不然位置给了他,他也坐不稳,还会因为冲动易怒,不够深谋远虑,把天下再拉入泥潭里。 “你出来做什么?给我回去!”宗政大爷得知宗政雅跑出来后,赶忙带人追来。 宗政雅看向他,笑道:“爹,女儿成功了,如今您总该明白女儿是对的,能支持女儿了吧?!” 宗政大爷已经不想跟她说话,只招呼会武的丫鬟们:“把雅姐儿请回闺房去,没事儿别让她出来。” 又看向宗政雅,道:“不要胡闹,闹得太难看,你会失去很多好处,老老实实回房等消息,你祖父就在宫里,他不会让你吃亏。” 宗政雅听罢,只能跟着丫鬟们回闺房,又喊来嬷嬷们,给她做着各种养颜美肤之事儿……她得把自己养好了,如此才能让小卫王一见倾心。 …… 这一夜,京城人家是灯火通明,没有一户人家是睡得着的,皇城内、皇宫内也是一样,卫岐跟卫霄,以及两边的臣将都在熬夜忙碌着。 可有的人是在做正经事,有的人却是在使坏。 (本章完) 第2654章 护她们 林哥,这真没事吗?那些可是皇族女,神仙一样的人物,咱们要是碰了,不会被抄家灭族吧?」于小旗害怕的问:「再说了,那百个条件里可是有一个是不得欺辱楚家人的。」 林百户道:「这些事儿还用得着你来提醒?裘副将都是知道的,他既然许了,那就是能动……当年大楚景武帝进京的时候可是祸害了半个京城的世家贵女,咱们就动几个楚家女怎么?还神仙人物?神仙个屁,景元帝都死了,她们现在是罪女,罪女还动不得了?!」 底下的小兵早就按捺不住了,搓着手道:「小旗,林百户说得对,咱们今晚可不是造孽,是在给当年的世家贵女们报仇!」 「你可是西北逃荒去东北的,想想逃荒的事儿是谁造成的?那都是罪帝的错,让你们全村逃荒,死了大半个村子的人,你两个姐姐被卖,也都是罪帝的错,你今天好不容易进了内宫,得了守小宫门的差事,得趁机为你们村里人,为你姐姐们报仇啊!」 于小旗听罢,想起村里人饿死冻死在逃荒路上,想起自己两个姐姐被卖后的凄惨遭遇,是红了双眼。 林百户知道他起意了,又加一句:「郭大人跟裘副将都说过,卫王最近过得很憋屈……咱们做这事儿,其实是在替卫王出气。」 于小旗因着卫岐才从奴才变成小旗长的,很感激卫岐,听到这话,想到自打开始谈判后,卫王确实屡屡被罪帝这边下面子,怒道:「娘的,做了,她们既是罪帝的女儿、孙女,就该为罪帝恕罪,走!」 小兵们听罢,乐开了花,跟着于小旗,以及乔装后的林百户,一起离开小宫门,往后宫去。 可能是景元帝刚死,卫家刚得了江山,两边的臣将又都在宗庙那边给景元帝守灵,这后宫看守的人少了很多,他们又是卫家军,有令牌,竟是得以靠近凌霄宫。 不过凌霄宫有御林军守着,于小旗他们没敢进去,只在外头等着,要是有美人出来就劫走。 可他们在外头的凌霄花林里蹲了小半个时辰,除了进去两批宫女外,根本没人出来,更别说见到皇女了。 有小兵道:「百户、小旗长,咱们这样蹲着能等到吗?」 刚说完就有眼力好的斥候兵道:「快,快看,凌霄宫里有两批人出来了,有个被很多宫女围着,估摸着是个主子。」 于小旗他们赶忙往凌霄宫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两批人出了宫门,站在宫门不远处拉扯着,好像是在吵架。 那个梳着妇人发髻的人被个姑娘推开了,那姑娘还嚣张的骂了妇人一句,而后带着一批宫女往这边来了。 等进了凌霄花林后,他们听见宫女在劝那姑娘:「清晖公主,宜妃虽然不是您亲娘,却是您庶母之一,如今这光景,您一个未嫁之身,得靠着她们这些长辈护着才能有好日子过。」 「我需要靠她护着?」楚清晖冷笑,很嚣张的道:「她可是生下皇子的人,等父皇的丧事过后,他们母子二人怕是就得被卫家给杀了,永绝后患了,还拿什么来护我?!」 又摸摸自己的脸蛋,笑道:「没准她们以后还得靠我护着,我刚十六,长得娇美动人的,与卫霄撞上一面,定能让他倾心,纳我为妃!」 躲藏着的小兵们……你这公主做什么白日梦呢?等会儿你就得成为我们的玩物! 十几人对视一眼,脸上浮起坏笑来,光棍张是第一个按捺不住,冲了出去,直往楚清晖身上扑。 余下小兵见状,急忙跟上,生怕晚了,自己会占不到便宜。 楚清晖被光棍张抱住,恶心屈辱得掉下眼泪,可这个局她必须做下去,如此才能保住所有皇女、皇孙女以后不再被人欺负! 「刺客,有刺客,快来救驾!」楚清晖喊着,光棍张赶忙捂住她的嘴巴,把她往林子深处拖去,嘴里还恶心的道:「别喊了,这里都是我们卫家军的人,你乖乖让我们爽一把,我们就把你放回去,反正你们这些楚家皇朝的女人以后也是要被卫王送给臣将们糟蹋的,你现在适应一下,等真正去伺候臣将的时候,才能不遭殃,哈哈……啊!」 正笑得高兴,是被楚清晖一脚踹中宝贝蛋,疼得他惨叫出声。 欻,楚清晖抽出光棍张的大刀,一刀砍向光棍张,可惜没砍中,见于小旗他们围上来后,又赶忙举刀指着于小旗等人:「一群贱民,赶紧滚开,不然本公主要你们灭族!」 贱民? 灭族? 于小旗怒了,指着她道:「亡国公主罢了,还敢嚣张,老子现在就办了你,让你尝尝那些逃荒女子被卖身的苦!」 又对麾下小兵们道:「你们堵住那些宫女,别让她们逃去报信。」 这话都不用他说,早就有小兵扑向那些宫女,开始撕扯衣服了。 于小旗见状是彻底没了理智,朝着楚清晖扑去。 「别过来,我可是公主!」楚清晖拿刀乱舞着,可她虽然有些身手,又怎么比得过一个上过战场的小旗长? 她手里的刀子很快就被打飞,被压在地上,身上的丧服被撕扯着,露出里面的肚兜来。 虽是做局,可楚清晖依旧感受到了绝望……她不敢想象要是不做这个局,以后她们楚家女在暗地里会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 嘶啦! 楚清晖一口咬住于小旗的耳朵,奋力一扯,扯下他的一只耳朵来。 「啊!」于小旗痛呼出声,被彻底激怒,啪一声,狠狠扇了楚清晖一巴掌,压着她,开始脱自己的衣服:「***,敢打老子,老子现在就让你付出代价!」 是彻底疯了。 不过…… 砰! 于小旗很快就被打晕了。 卫长岭带着一批卫家死士过来,指着他们道:「胆敢秽乱宫闱,全部捆了,等候卫王跟小卫王处置!」 「是!」麾下死士立刻上来,把十几个人全部抓住。 「清晖,清晖,你怎么样?!」太后不顾年老腿脚不便,是哭着跑过来找楚清晖。 楚清晖赶忙喊道:「皇祖母,我没事儿,他们没得逞!」 太后循声而来,看着她衣衫不整,脸被打肿的模样,颤抖的抱住她:「你受苦了,是我们对不起你。」 卫小二跟钟寰看出有些卫家军臣将生了坏心,是找到她们,说要做局,不过得让一个皇女或者年纪大的皇孙女受个委屈。 嫔妃不行,想要一劳永逸,就得用出身尊贵还清白的皇女、皇孙女,如此才能达到效果。 楚清晖是没出嫁的皇女里最年长的,站出来挑了这个担子,自荐做局。 「皇祖母,他们,他们想要……您得为孙女做主,不然孙女就去宗庙自尽,随父皇一块去!」 虽然是做局时定下的喊冤话,可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让太后肝肠寸断,哭道:「你放心,皇祖母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要是卫家不给你公道,我们楚氏皇朝的女眷会全部陪你去宗庙自戕!」 (本章完) 第2655章 灭族与进京奔丧 卫长岭忙道:“太后息怒,末将这就派人去宗庙禀告卫王跟小卫王,让他们过来给你们做主!” 作恶的十几个小兵赶忙喊道:“卫大人,不能去告诉卫王跟小卫王!两边的文臣武将都在宗庙那边守灵,您这样派人过去说,会把事情闹大,惹出大祸来的……应该把这事儿压下,彻底化小才对!” 砰! 卫长岭一脚踹翻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小兵:“无耻之徒,你们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来?卫家军是仁义之师,不是戎贼,不会做出这种人家刚死爹就欺凌人女儿的事儿!” 又指着他们道:“你们敢造孽就得承担后果,别拉卫家军下水。来人,赶快去报信!” “不能去报信,不能啊!”作恶的小兵喊着,还开始挣扎起来,要去拦人,不许报信。 甚至有为了活命的小兵,开始撒谎:“卫大人,不是我们想动罪帝女,是宫女,是宫女们见楚家完了,生怕她们会遭殃,说要给我们献美人,我们不知道她是罪帝女啊!” “一派胡言!”太后气得发抖,指着说话的小兵道:“明明是你们管不住自己的恶念,闯进凌霄宫想作恶,如今事败,却把过错推给宫女?这里的宫女一直在忙着皇后丧礼的事儿,根本没空出去,她们是什么时候跟你们联系上的?联系你们的宫女又是谁?说出来,说不出来就是为了脱罪而胡诌!” 宜妃跟其他宫妃、年纪稍大的皇孙女们、还有进宫给皇后守灵的各家宗妇也赶来了,正好把事情经过听了个大概。 宜妃身子都气抖了,立刻道:“太后娘娘,要是今天陛下刚死,他的女儿就要受人欺凌,那咱们也也活了……一起去宗庙,现在就去,让卫家、让群臣给个公道,不给公道,咱们就死在宗庙前!” 这段时日,她跟墩哥儿一直跟皇后娘娘住在一起,皇后娘娘隐晦的说了陛下的打算,也教了她不少东西。 还说过:女子想要护住自己就得学会瞅准时机借势打力,且一旦打了,就得舍下脸面把恶人、把恶心全给打没了,只有如此,才能换来安稳,要是退缩了,只会后患无穷! 说完她抽出匕首,嘶啦一声,割破自己的手掌,用以明志:“宗庙喊冤,我冉氏去定了,有谁愿意与我同往?!” 这? 不说那十几个兵,连卫长岭、还有赶来的御林军们惊住了……死了皇帝的宫妃竟然还有此等气魄。 “好,咱们现在就去宗庙!”太后一锤定音,看向元国公老夫人道:“老姐妹,你们就不用冒险陪我们去了……你带着各家宗妇留下,好好陪苕华一程吧。” 说起女儿,元国公老夫人掉下眼泪,点头答应了:“遵命。” 楚家女人去宗庙是为了讨公道,要是她们这些宗妇也跟着去,那就有拿众朝臣威胁卫家的意思了,会把事情搞砸的。 “押上他们,去宗庙!”太后一声令下,与楚清晖互相搀扶着,又带上宫女们,以及所有楚家女人,往宗庙去了。 小皇子们没去……他们的身份本就敏感,能活着已经是不易,要是再带他们去闹,只会给他们招祸。 “卫大人,不能去,真不能去……救我们,裘副将快救救我们啊!”十几个兵大喊着。 卫长岭听得心下摇头,不愧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一群蠢货,真是够蠢的,这还没用刑就把裘副将给招了。 …… 宗庙那边,卫岐已经得知消息,是震惊不已,想悄悄带人去拦住太后,快速解决这事儿,可他是新皇,灵堂内外,两边臣将的眼睛都盯着他,他一起身,钟寰就问:“卫王要去哪?若是出恭,旁边有专门给您准备的小屋,您不必出去。” 封先生也道:“卫王,这是守灵的第一晚,再辛苦也请您忍忍,不然史官不好下笔。” 卫岐听得想骂娘,又只能压着怒火,笑道:“不是出恭,本王是有急务要去处理。” 钟寰道:“急务不是有王大人在处理吗?实在不行就如小卫王一般,把紧急军务送到灵堂来办,这里笔墨纸砚俱全的。”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关系着天下大事,所以守灵并不是单纯的跪着烧纸,也是要办公的。 这话说的卫岐差点背过气去,正在想新说辞的时候,卫家死士就进来报告卫霄:“二爷,不好了,裘副将麾下的于小旗借着守宫门的便利,竟是带人摸去凌霄宫,冒犯了清晖公主,虽然没有真的得逞,可太后很愤怒,正带着众宫妃往这边来喊冤!” 啧,这口条清楚的,一听就知道是做传令兵的。 “什么!”两边的臣将都惊了。 旧臣这边更是立马起身,怒道:“你说的可是真的?真有卫家军冒犯了公主?” 封先生是直接骂开了:“畜生,畜生啊,陛下今天才刚死,你们卫家军就去祸害他的女儿,你们还是不是人?卫霄你就是这么治理卫家军?卫岐你就是这么接手皇宫的?你把这座屹立几朝的皇宫当成什么了?土匪窝吗?你们的人想当土匪,也得问过我们这些老臣答不答应!” “记住,这江山不是你们打下来的,是陛下让出来的,他此生纵有千万错,可让江山这一桩事儿却是做得千万好,就凭这一件事,你们就不能欺凌他的家小!” “何况安顿好楚家妇孺,让她们如正常人般过日子是写在百个条件里的,你们卫家还没登基就想毁约吗?咳咳咳!” 封先生前段时日中过毒,还没养好,这一番骂,又猛咳起来。 卫霄赶忙去扶住他,道:“封先生误会了,卫家从未想要毁约,你放心,无论这事儿是谁让做的,我都会把他们揪出来砍了,给楚家妇孺一个公道……叔父,您说对不对?” 卫岐听得深吸一口气,认命点头:“霄哥儿说得是。封先生放心,本王绝不会姑息欺凌楚家妇孺的贼子!” “好,卫王果然是明君。”钟寰夸了一句,又道:“那请卫王领着咱们去接太后,问明事情缘由后,把恶贼们给处置了吧。” 事已至此,卫岐只能答应。 也不用卫岐去接人,太后她们已经哭哭啼啼的进来了,齐齐跪在宗庙大院内,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又道:“请卫王为我们做主,要是卫王不斩杀恶贼,我们也不愿意活了,这就去陪陛下!” 楚清晖跟着哭道:“卫王,我们不是来威胁的,更不是来坏卫家的江山,也坏不了……群臣想要的是一个大一统的皇朝,他们不会帮我们闹出大乱子,只会为我们求一个公道……请卫王还民女一个公道!” 这话说的,让钟寰刮目相看起来……原本以为只是个胆大点的皇女,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觉悟。 嗯,看模样也是顶好的,年纪也正合适,要是可以,倒是可以说给宇哥儿做媳妇。 (本章完) 第2656章 卫霄的承诺 钟宇谋略不足,又小钟寰很多,钟寰一直很放心不下这个幼弟,尤其是他的婚事,是挑了又挑,好不容易看好两户人家的姑娘,却因为明琮等人谋逆,以及这次皇朝更替的事情给搅黄了,让钟寰郁闷得不行。 可因着楚清晖的所作所为,以及那句‘群臣想要的是一个大一统皇朝,,让钟寰看出此女的勇敢、睿智、透彻,要是宇哥儿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后半辈子跟子孙的教导上,八成不会太差,那他就是死也放心了。 不过坏处也是有的……楚清晖是楚氏皇朝的皇女,宇哥儿娶了她,对仕途多少会有些影响,没准还会被人猜忌他要帮楚清晖复辟楚氏皇朝! 啧,钟寰想着想着,又有点嫌弃楚清晖了……他是很佩服景元帝,想拉一把楚清晖的,可弟弟是亲的啊,血脉相连,从小宠到大的,总是想给他找个一等一的好媳妇,有点瑕疵的,都不太想要。 算了,如今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先把眼前的事儿解决了再说。 钟寰:“卫王,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很清楚了,又有苦主亲口诉冤,请下令惩罚裘副将及其麾下所有涉事兵将,把他们全部斩首,以护卫楚两朝盟约!” 郭禄急了:“不可,这事儿的真相还没查清楚,怎能断定是卫家军的错?” 邱安、韩舆等死党是站出来力挺:“郭大人说得对,今晚这事儿的真相皆是出自楚家妇孺之口,总得让被抓的兵将说句话吧?他们也是大卫皇朝的功臣,要是不查清楚就杀了功臣,岂不是要寒了所有卫家军的心!” 这话一出,卫岐就能开口了:“几位大人说得有理,太后、霄哥儿、钟大人、封先生,诸位楚朝旧臣们,今晚这事儿还是先调查一番吧,毕竟冤枉了谁都不好。” 太后气道:“卫王这话是何意?可是在质疑楚家女用自己来做局陷害卫家军?!” 郭禄贱兮兮的道:“谁知道呢,这长在宫里的,多少都有点手段。” “住口,不得对太后无礼!”卫霄怒喝,盯着郭禄道:“成,既然你们要查,那就查个清楚明白,参与了这桩事儿的人,谁也别想逃,且查出真相后,还得严惩!” 又象征性的问了卫岐一句:“叔父觉得如何?” 话都让你给说完了,本王还能如何? 卫岐只能点头:“理应如此。” “好。”卫霄很满意,直接喊来南宇:“给他们用虫毒,谁先招供,谁就能解脱,名额五个,余下不招的也不用招了,让他们受毒虫啃噬而死!” 啊这? 两边的臣将听罢,全都惊了……也太简单粗暴了。 然而,越是简单粗暴的手段越有用。 “是。”南宇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铁罐子,打开铁罐,让犯事儿的兵将全都看了一遍毒虫:“这种毒虫是用戎贼腐虫与东庆小蛇虫繁衍而成,毒性更强,啃食人体速度更快,尤其喜欢吃脑与心肺。” 什么! 犯事的兵将听得满目惊恐,连连摇头,祈求的看着卫岐:“唔唔唔!” 卫王救我们啊。 可这事儿是卫岐同意查的,此刻也不好出手救他们了。 兵将们见状,又看向郭禄,唔唔叫着。 郭禄有点懵:“你们看着本官做什么?该怎么说你们是知道的!” 为了活命,也为了不丢卫家军的脸面,怎么说还用本官教你们吗? 然而,他这话落在犯事的兵将耳里就成了他确实是主谋的证据。 “唔唔唔!”兵将们挣扎喊叫着,可再怎么叫都好,南宇还是把这种大毒虫喂进了他们的体内。 怎么喂的? 这嘴巴都堵住了还能怎么喂? 自然是从鼻孔里塞进去。 “唔,唔,唔!”被喂 进大毒虫的兵将快疯了,用头砸着地面,想把大毒虫给砸出来,感受到大毒虫越钻越深后,他们崩溃了,赶忙看向卫霄:“唔唔唔,唔唔唔。” 招,我们全都招! 卫霄问:“可是要说实话了?” 犯事兵将:“唔唔唔!” 卫霄:“成,我可以给你们说话的机会,可我要听的是实话,敢说假话者,诛连三族!” 犯事兵将赶忙应着:“唔唔唔!” 快点吧,只有五个名额,晚了我们就抢不到了。 卫霄扫视他们一会儿,点了三个最怕死的:“就你们三个。” 不能一下子把名额用完,不然余下的兵将见自己死定了,会破罐子破摔。 封先生、钟寰、欧阳章见状,心下是满意点头……卫霄办事虽然粗暴,可粗中有细,是比以前长进了。 卫霄:“说!” 三个被松口的兵将听罢,争先恐后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还供出了郭禄:“原本我们也是不敢去冒犯皇女的,可林百户说,这事儿是裘副将跟郭大人许了的,我们才敢动手……” 郭禄懵了,指着小兵怒吼:“血口喷人,本官从未让你们去冒犯楚家皇女,你们速速把这事儿解释清楚,否则本官不会放过你们!” 然而,小兵们没空理会他,只因:“啊啊啊,快把毒虫拿出来,钻,钻眼睛上头去了!” “我的,钻,钻嗓子眼里去了,咳咳咳!”小兵猛咳着,想把大毒虫咳出来,可那虫子灵活得很,不先用药迷晕,根本弄不出来,只会到处乱钻。 “郭禄,原来是你指使的!”卫霄气得要命,指着郭禄,冲卫岐道:“叔父,此等佞臣必须除了,否则卫家即使得了天下,也会被这样的毒虫给蛀空!” 卫霄会做这个局有两个目的,一是想帮楚家妇孺,二是要趁机清理卫家军的害群之马……人一旦飞黄腾达了就会生出一些不该有了心思来,一个控制不住,就会出乱子,所以必须把卫家军清理一遍。 也别说卫霄陷害郭禄他们,这不算陷害,他只是把他们心里的恶念给提前激发出来罢了,想不被害,那就别暗藏着欺辱楚家女的心思! 既有了心思,那就别怪他提前动手了。 郭禄跪下喊冤:“卫王,臣是冤枉的,臣没有指使他们去祸害楚家皇女啊!” 钟寰:“你是没有明着指使,可小兵说你跟裘副将暗许了,暗许不是许吗?” 封先生看向卫岐,道:“卫王,事情很清楚了,是你卫家臣将暗许麾下小兵去冒犯楚家女……这可是清白姑娘啊,必须斩首,以儆效尤,否则我会陪太后她们自戕在景元帝灵堂内!” 封先生是卫家的恩人,又是德高望重的名臣名士,要是他都自戕在景元帝灵堂前,世人会怎么看卫家? (本章完) 第2657章 他被算计了 卫岐急了:“封先生不要冲动,这事还没查清楚……” 封先生怒道:“还不算查清楚?难道要你卫家军说这是清晖公主自导自演的你才满意?” 邱安争辩:“难道没有这种可能吗?她可是楚氏皇女,怕是做梦都想坏了卫家江山!” 韩舆跟上:“即使不是想坏了卫家江山,也极有可能是想趁机弄死一批卫家臣将,好让楚家旧臣占据更多官位!” 封先生:“邱安、韩舆,你们说这种话是想坏了卫楚盟约、坏了这大一统皇朝吗?” 钟寰:“还是你们觉得谈判得来的江山太容易了,想跟我们打一场,把这江山闹得四分五裂后,再来个大一统才满意?!” 两边是彻底吵起来了。 吵得正欢,乔装的林百户被大毒虫折磨得受不了了,挪到卫霄脚边,叫着:“唔唔唔!” “林百户?你怎么换了装扮?你果然跟着于小旗他们去作恶了!”卫霄惊道,又赶忙蹲下,把林百户嘴巴里的布团取下来。 “小卫王,我,我招~”林百户虚弱的道。 卫霄听罢,朝两边臣将吼道:“都住口,林百户有话要说!” 又道:“卫长岭,让他们给老子安静!” “是。”卫长岭赶忙带着麾下死士进来,大刀指向两边朝臣:“小卫王有令,都肃静!” 刀子一出,卫霄再一脚踹翻郭禄后,两边的臣将是安静下来了,齐齐看向林百户。 林百户看着卫霄,艰难的道:“……是郭禄跟裘副将见谈判的这段时日,咱们这边受了委屈……” “林三虎住口,莫要血口喷人,污蔑有功臣将可是要诛连全族的,你家族人可不少!”裘副将听到消息后,领着正在巡逻的将士赶来了,打断林百户的话。 卫霄愤怒:“来人,把裘昌跟郭禄给我拿下!” 七成卫家军都是卫霄的心腹,听到命令,赶忙围住裘副将,再加上御林军的帮忙,很快就把裘副将及其麾下兵将全部拿下。 裘副将想要喊冤。 可卫霄根本不给他机会,命人堵住他的嘴巴,踹了一脚他被捆的身躯后,道:“胆敢在皇帝灵堂前动武,阻止证人说话,只这一条,你就罪该万死!” 又看向林百户:“知道什么,全说出来,我可免你族人死罪。” 林百户忍着被大毒虫乱钻的剧痛,道:“或许是因为咱们这边谈判时受了委屈……或是为了杀旧臣这边的锐气……他们暗示我找西北逃荒灾民出身的将士……去,去祸害楚家皇女~” 刚说到这里,林百户就被大毒虫钻进肺部,开始呼啦呼啦的猛吸气,可大毒虫坏了他的肺,他是吸不进什么气了,脸色很快就青黑起来,痛苦一会儿后就被憋死了! “林三虎,你快醒醒,把话说清楚!”邱安跟韩舆都急了,想冲过来摇醒林百户,让他改口供。 可卫霄一个眼神,卫家死士就把他们摁倒在地。 卫霄看着他们,冷笑道:“想死的话就继续闹,我保证让你们死得下辈子都难忘!” 邱安跟韩舆吓得发抖,赶忙向卫岐求救:“卫王,事情不能是这样,不然……” “不然卫家军这边的臣将就要吃亏对吗?”封先生打断他们的话,又看向卫岐,质问道:“你要是真容不下楚朝旧臣,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死,只要你一句话!” 卫岐是恨不得他们全部死光,免得碍事,然而卫岐不敢……要是楚朝旧臣们全死了,天下人定会闹起来,秦穆也会彻底发怒,杀来京城,灭了他的皇朝。 卫岐还不蠢,是赶忙走到太后面前,给她行了一礼,开始装仁义:“太后息怒,此事确实是卫家军的害群之马所为,但这绝不是本王指使的,本王也没有想杀楚朝旧臣锐气,铲除异 己的心思!” 太后道:“老妇人相信卫王。同样的,老妇人带着楚家女眷过来也不是想要闹得两边臣将不合,只是想给孙女讨个公道,给楚家女眷们讨个清白安稳的日子而已,还请卫王成全。” 卫岐忙道:“太后言重了,让楚家人平安富足的过日子,本就是和谈的条件之一,本王不会毁约。本王在此立誓,只要本王还活着,楚氏皇朝的男女都不会被人算计谋害,都能过上干净安稳的正常日子!” 又朝两边的臣将道:“请诸位臣将给本王做个见证。” 封先生要的就是他这句话,是代表楚朝旧臣道:“卫王仁慈,我们相信您。” 卫霄道:“既如此,等天亮后就把郭禄、裘副将、所有冒犯了楚家皇女的小兵押去京城正门口,当众凌迟处死,再灭掉他们全族,以儆效尤!” 又指向死掉的林百户:“林三虎将功补过,他的族人可免除一死。” “凌迟处死,还要灭族,这太残忍了。”卫岐道:“霄哥儿,郭禄跟裘副将都是功臣,不如让他们用以前的功劳赎罪,其他小兵斩首就成,不必诛连全族了。” “不成。”卫霄看向卫岐,道:“叔父,咱们得了江山后,卫家军里很是出了些仗着有功就有恃无恐的人,咱们得借着今晚的事儿,剔除一批害群之马,否则咱们卫家好不容易得来的江山就要坏在这些恶贼手里了!叔父想要卫家江山被他们坏掉吗?” 卫岐脸色阴沉:“自然不想。” 卫霄:“那叔父就不要再管这事儿了,侄儿会亲自料理,您忙着其他大事吧。” 又看向卫长岭,道:“你带人去准备准备,天亮后,我亲自押着他们去京城正门用刑!” “是!”卫长岭立马去办了。 这事儿是随着卫霄再次跪回景元帝的棺木前而彻底落定。 卫岐被他整得差点吐血,可他还得继续装仁义,跟太后她们说好话,安慰了楚清晖一番,再把她们这群累赘送回后宫去。 钟寰喊上欧阳鸿老先生,防贼一般,跟卫岐一块去送人,把卫岐给气得够呛,可欧阳鸿是老臣,对卫家也是有过恩情的,他还没正式登基,所以不敢对这样的老人发火。 天亮后,卫霄履行承诺,亲自押着郭禄、裘副将、于小旗等人去了京城正城门。 等来观刑的民众变多后,他把于小旗等人做的事情稍微说了一番,最后当众道:“卫家是守信的人家,绝不会做出暗害楚家女眷的事儿,以后谁敢自作聪明残害楚家人,就是与卫家为敌,下场就是全族斩首!” 他一挥手,道:“用刑!” 卫长岭赶忙让老师傅们用刑,那一片片的皮肉被割下来,着实令人害怕,很多人只看了一会儿就跑回去告诉主人家。 不到一个时辰,京城所有人家都知道卫家是真的要护着楚家女眷,很多想糟践楚家女,用来讨好卫家的人家都歇了心思,楚家人算是真正得了太平清白的日子。 宁霁也得到了消息,是气得五脏六腑都疼……废物,卫家臣将都是一群废物,竟是被楚朝旧臣占了上风。 经过这事儿后,他再想用楚家妇孺做局,弄死一批楚朝旧臣就难了! 而且…… 楚清晖这事儿透着一股子不对劲。 那个林三虎怎么会主动承认是郭禄跟裘昌指使他做的?卫霄还急急的信了,怎么想都觉得林三虎有问题。 ……0.0,关于景元帝,有很多话想写给他,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写了,他的功过,他吃过的大苦,他的感情都写得很清楚了,他在我心里就是真正的猛士,爱他,爱皇后,希望他们下辈子能幸福的活着。。关于卫霄,他跟景元帝是有点像的,骨子里都看重事业,有着一样的大志与野心,他会慢慢改变,但不会改得太猛。所有正向角色都不会虐,结局都 是好的,放心。。你们想要钟宇跟楚清晖在一起吗??三郎小鱼一家会在京城团聚,想两个崽崽了。。我很不喜欢写朝堂剧情,我本来就不太懂这些,最最喜欢写肖寡妇跟陈氏吵架,爱她们,她们真的可爱又鲜活,我都想叉腰跟她们一起吵一架0.0。。迟来的五一快乐,没有按时给祝福是因为碰上景元帝死的重要剧情了,不想说太多题外话,免得影响大家的阅读感。最后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尽快写完它,都平安健康,坚强勇敢,爱你们,谢谢。 (本章完) 第2658章 他不会白活一世 宁霁猜对了,林三虎确实有问题,他就是故意用自己的命来帮楚家女眷做局的……他家乃是放在东北的钧天卫之一,后来卫家起来了,他得到任务,进入卫家军做细作,查探卫家军的情况。 可他这个细作做得一般,没能成为卫家叔侄的心腹,只摸到了裘副将身边,做了个心腹百户。 可这一回,他这个百户却起了大用处! 于小旗他们能见到郭禄跟裘副将的机会极少,郭禄跟裘副将说了什么,暗许了什么,只有林三虎知道,他就借着两边消息不通的便利,撒谎骗了于小旗他们。 而他是于小旗的百户,于小旗他们很信任他,见他那么说了,还亲自领着他们一起去做这桩坏事儿,是没有任何怀疑了,成功被骗去凌霄宫。 再加上楚清晖那边卖力,卫霄、钟寰、封先生他们帮忙,这个局就做成了。 一局,不但换来楚家女眷们后半辈子的清白安稳日子,还杀了卫家臣将们的锐气,让卫家臣将理亏,不敢对楚朝旧臣动手,使得朝堂能安稳上一段时日。 只要能安稳一段时日,这江山就能平稳过渡,大家伙就能过上正常日子。 宁霁道:“让东北的人暗中查查林三虎家,五代内都要查清楚!” “是。”死士首领应道,见宁霁用手拍打着椅背,知道他还有事情要吩咐,是没有离开,而是安静的等着。 少顷,宁霁拿出一种特殊的青黑汁水,开始写信……而神奇的是,那些字是刚写完没多久就消失不见。 不过只要在纸张上面抹上特殊的药汁,消失的字又会显现出来。 死士首领已经见过几十次这种会消失的字,可他还是忍不住感叹道:“主子真乃神人下凡,所会之物皆是神技,羌雄佩服。” 说着跪下,给宁霁行了一个很奇怪的礼仪,宛如在跪拜山神一般。 宁霁轻笑一声:“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锦里做出来的东西,他从来不觉得厉害,且这一世,他也能做出这种丹石药汁来了,更不觉得这种药汁厉害了。 没错,这种会消失显现的字,宁霁也是偷学顾锦里的,但他并不觉得丢人,可别人要是大夸这东西,他又会想起这是顾锦里做出来的,又会恼怒、嫌弃! 羌雄道:“主子太谦虚了,这种消显字药汁的技术要是拿出去,怕是能给主子家挣个爵位回来,这种技术,可比遇热呈相瓷有用得多,可让朝廷用于密保往来,很是保险。” 确实,要是把这消显字药汁的秘方献给卫岐,他又能得一大功劳,还能解了宁家如今的困境……因为宁家偷拿京城防御机关图,投靠卫家的事儿,惹怒了景元帝。 虽然宁家没被景元帝弄死,可宁家也因此不得进宫去给景元帝守灵,让他跟宁家错过了两朝更替的很多重大事情。 想到这里,宁霁又想到楚清晖的事儿。 “混蛋,景元帝、钟寰,你们敢算计我!”宁霁是明白过来了,他是被景元帝跟钟寰算计了,他们两人早就打算好了,要在两朝更替的关键期,把宁家排挤在外。 如此一来,宁家不仅会失去很多大功劳,还会失去朝堂上的地位! 朝堂上的事儿,瞬息万变,要是不在最开始的时候占住了地位,等时移世易,宁家再想把地位抢回来就难了。 宁霁反应过来后,气得差点吐血,也更坚定了某种心思。 “送去东北,再转给一嵬,他知道该怎么做。” 东庆那边的六座城池,该出点事了。 “是。”羌雄接过信,离开院子,找人去送信了。 羌雄走了没多久,宁老爷子就带着宁大爷、宁二爷跟宁大公子来了,还是来说楚清晖的事儿。 “旧臣们 厉害啊,守灵第一晚就出了这事儿,让卫家军臣将丢了脸面不说,怕是还得丢掉朝堂不少官位。”宁老爷子看向宁霁,道:“老三,你历来本事,爹不是想催你,可昨晚要是你在场,旧臣们一定不会得逞,你还能趁机带领卫家臣将反击,只要赢了,你就能彻底成为卫家臣将之首!” 那再过不久,把旧臣们斗倒后,这新朝朝堂就是他们宁家的了。 宁老爷子激动的说完后,宁霁却道:“爹,小卫王跟这事儿有关系。” 宁老爷子惊得站起身:“你是说……小卫王已经动手争位了?这也太着急了。” 宁霁笑了:“急才好,急对咱家有好处。” 又道:“爹,大哥二哥,利用楚家女眷做文章的事儿到此为止,你们也不用恼怒宁家被算计,无法去守灵的事儿,先等等再说。” 宁二爷急道:“三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景元帝刚死一晚而已,宫里就斗成这个样子了,再等下去,咱家怕是连汤都捞不着几口了。” 宁霁听罢,猛然转头,盯着宁二爷,把宁二爷盯得浑身一寒,低下头去。 宁霁道:“二哥,你谋略不足就不要太过操心这种事,记住,宁家的尊贵还在后头!” 又道:“二哥也不用不高兴弟弟说你,弟弟可以发誓,不会亏待你这一房,即使我没有爵位,也会给你这一房挣个爵位回来。” 说完干脆提笔,把刚才的承诺写下来,签名摁了手印,交给宁二爷:“二哥留着做凭证吧。” 宁二爷都惊了,是不敢收:“三弟不必如此,二哥信你还不成吗?” “收下,有了这个凭证,你的心才能真正安稳下来,彻底信任我,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宁霁道:“宁家想要真正尊贵,家里人就得团结,不可被外边的人事物所击倒!” 宁老爷子听得点头:“老三说得对,这个时候,咱们家里更得齐心协力,莫要互相质疑。” 又给宁霁道歉:“老三,今天是爹着急了……爹信你,以后家里都听你的。” 宁霁点头,目光透过窗子,看向皇城的方向,道:“爹,两位兄长放心,如今才刚刚开始,该是宁家得的,一样不会少。” 老天爷让他多活一回,肯定不是来当个看客的,他才是那个胜过景元帝、胜过秦穆跟卫霄,可对天下翻云覆雨的人! …… 而经过楚清晖的事情后,两边的文臣武将都老实了很多,没再生事儿。 太后见他们不闹腾了,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又挂念起秦三郎来。 也不知道他到哪里了? 也不知道他此次进京奔丧能不能全身而退? 这两边的臣将都如狼似虎的,穆哥儿手里掌兵太多,要是进京被暗害了怎么办? (本章完) 第2659章 哥给你相了门亲事 太后在担心的时候,秦三郎刚刚收到帝后殡天的消息,是信鹰送来的,速度比京城赶往暮山送帝后殡天消息的骑兵队伍快了三倍以上。 秦三郎看着信上帝后饮毒酒自戕的消息,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来。 小时候,他因着不爱说话,又因着皇后娘娘那时候过得很苦闷,娘就经常带着他进宫去看皇后,夸大他不爱说话的事儿,用此来让皇后娘娘担心,使得皇后花费了不少时间来逗他。 娘的主意很好,皇后因着担心他,是没空担心自己跟景元帝的糟心事了。 他还记得有一回,他跟娘、皇后一起睡午觉,做了噩梦,起来的时候只看见皇后一人,就以为她是娘,是抱着她哭鼻子,喊着娘。 怎知,皇后娘娘是哭得比他还厉害,一度把他给吓到了。 他长大几岁后,还隐约记得这事儿,就去问娘,皇后娘娘当时为何哭得那般汹?可是那天出了什么可怕的事儿? 可娘却说:「不是,那天皇后娘娘是因为太高兴才哭的。」 他皱眉:「既是高兴,又怎么会哭成那样?」 娘摸摸他的脑袋,道:「因为穆哥儿那天无意中帮了皇后一个大忙,让皇后得了新生,皇后娘娘是因为这个而高兴。」 他还是听不懂,不过现在他明白了……帝后少年定情,可成亲多年一直无子,并不是两人不能生,而是景元帝不想,让皇后一度很痛苦,再独自争取多年后,等到他出生之时,皇后已经到了绝望的地步。 可那天过后没半年,就听说皇后娘娘怀孕的消息,再后来,元哥儿就出生了,是个很可爱的娃娃,长得像景元帝,有点小胖,眼睛很灵,因着两家母亲的关系,跟他玩得很好,会拽着他的衣摆喊哥哥。 只可惜,元哥儿还是夭折了。 此后,景元帝跟皇后彻底成了陌路人,两人一起埋掉了年少时的深情。 「秦侯,可是收到京城的消息了?」上官阁老跟成大将军赶来问道。 「嗯。」秦三郎应了一声,收起难过,把纸条递给他们看。 两人看后,皆是大惊。 成大将军难过得掉下眼泪:「陛下……」 成翀是景元帝一手提拔起来的,而他也能感受到陛下想力挽狂澜的心……而陛下也算是成功了,只是这个成功是用他的命换来的。 上官阁老则是震惊得无以复加……景元帝不愧是景武帝定下的继承人,临死之际,竟有魄力做出让江山的事儿,还给他做成了! 只这一桩事儿,就足以让他、让整个大楚皇朝被后世吹捧。 很快的,上官阁老又冷静下来,忙道:「秦侯、成大将军,陛下只停灵二十七天,咱们得赶紧回去给陛下奔丧,送陛下最后一程,不然就来不及了!」 又道:「新朝刚立,朝堂定是不稳的,两边怕是谁都不服谁,秦侯得尽快带兵进京震慑,如此才能让两边不敢太过分,让江山能安稳交接,天下才不会因为两边的争斗而四分五裂!」 上官阁老能成为阁老,自然是有点本事的,这话说得很对。 不过上官阁老急着赶回京城还有两个原因,一是帮宗政雅要名分,二是护住上官家。 上官家也是老世家了,好不容易到了今天这个地位,上官阁老身为当家人,自然不希望上官家在新朝失去地位。 回去,奔丧全君臣之情;护孙女,不让她落得凄惨下场;争位置,保上官家未来几十年的尊荣。 秦三郎点头,看向张忠:「击鼓传令全军,披麻戴白,半个时辰后拔营启程,进京为帝后奔丧!」 「是。」张忠立马去传令。 咚咚,咚咚,咚咚! 紧急集合的战鼓声响起,上百传令兵策马在山下大营里喊着:「秦侯军令,全军集合,披麻戴白,半个时辰后进京为帝后奔丧!」 军令一出,将士们都震惊不已……陛下跟皇后死了! 很快的,他们把早就准备好的麻布跟白条披戴上,以千人为一队,有序集合,等候出发。 曹伯爷跟钟宇等人得到消息,也赶来见秦三郎。 曹伯爷问:「秦侯,陛下驾崩了?那新皇是谁?!」 钟宇则是问:「我哥怎么样?可还活着?!」 问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发抖了,很怕钟寰已经死了。 秦三郎道:「你哥没事,如今是楚朝旧臣的代表之一,正带着旧臣们给陛下守灵,你能见到他。」 钟宇听罢,整个人彻底一松,抹了一把眼泪,笑道:「我就知道大哥那么厉害的人,肯定不会死在这场争斗里。」 然而,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很多人都认为钟寰以及朝臣会死上一大半,毕竟江山易主,不死上一大批人,那里能易主? 可谁也没想到,景元帝在临死的时候还能这般厉害,是以一己之力换来整个京城的平安,还变相的成了卫家,成了新朝的恩人,让卫家不敢对旧朝臣子高举屠刀。 曹伯爷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是感叹道:「陛下不愧是陛下。」他的所思所想,不是他们这等凡夫俗子能明白的,他的所作所为,也不是他们能企及的。」 不过最后的这段话,曹伯爷没有说出口。 新朝了,曹家得在新朝活下去,是不能太过夸赞旧朝皇帝。 不过…… 等大军集合的时候,秦三郎还是领着全军,朝着京城的方向跪下,道:「叩谢陛下对天下黎民之恩!」 是郑重的给景元帝磕了九个响头,让曹伯爷跟上官阁老看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算了,年轻人,总是比较重情,且秦侯手握重兵,他有本事做他们不敢做的事儿。 磕完头,祭拜完后,秦三郎领着大军出发了:「启程!」 山上,秦规跟吉少爷见状,赶忙对小刘将军道:「小刘将军,穆哥儿要带大军去进京了,你不去拦着点?万一他的大军到京城后,直接攻城杀了卫王,夺了天下怎么办?!」 小刘将军听得不高兴了,看着秦规道:「你可是穆哥儿的二叔,怎能说这样的话?」 难怪秦爹在的时候就不跟你家来往了,你这叔父做的确实不行。 小刘将军看向山下蜿蜒如龙的大军,道:「穆哥儿真要进京做点什么,谁也拦不住,他能等在暮山脚下这么长时间,已经是给我们面子,而他既然能等到现在,就是没有争位的心思,去京城只是为了给皇后奔丧。」 (本章完) 第2660章 贤侄啊 毕竟罪帝再如何不对都好,可皇后跟秦家的关系一直很好,她薨逝了,秦侯无论如何都要去送她最后一程的。 吉少爷还是很担心:“但那可是皇位啊。” 谁能不想要? 他要是有机会做皇帝,也会去争一争,只可惜他没兵马。 小刘将军脸色难看起来,盯着吉少爷,不满的道:“皇位又如何?这世上并不是谁都想当皇帝,秦家祖孙三代都没这个心思。” 小刘将军的哥哥就是东北阳吉府的刘将军,卫霄逃荒时一直想去找的那位刘世叔,因此小刘将军也是认识秦家人,与秦爹相熟的。 正因为有这层关系在,卫家叔侄才把他留下来阻拦秦三郎。 小刘将军见吉少爷还想再说什么,是怒道:“你要是实在担心穆哥儿会争位,就自己下去拦住他,只要你拦得住!” 呃,这? 吉少爷噎住了,看着黑压压的大军,害怕得后退两步,这么多的大军他死上万回都拦不住啊。 小刘将军冷笑道:“既然拦不住,那就别废话。” 你们两个废物,屁事干不成不说,废话还特别多。 小刘将军对秦规跟吉少爷是极其不满的……卫王让他们去跟秦侯搞好关系,可他们倒好,趁机为吉家谋私利,结果塞人不成,反倒惹怒秦侯,把他们给赶了出来。 他们还真就这么离开陇山府,火急火燎的赶来京城,想混个从龙之功! 卫王得知消息后,差点气死,写了信回来,让他拦住秦规,再把秦规送回秦侯身边去,让秦规继续做两边的桥梁。 可秦侯不干了,说什么都不再接受秦规。 小刘将军没办法,只能把秦规跟吉少爷留在暮山上。 至于他们两人闹着要提前进京去帮忙的话,小刘将军当做没听见……两个废物罢了,去了京城又能帮什么忙?怕是连钟寰养的家奴都斗不过! 秦规见吉少爷吃瘪,想着他跟卫岐是一块逃命的情谊,是大着胆子道:“可这么多兵马进京总不是件好事儿,还是赶紧去拦着……” “拦什么拦?让他们进京奔丧是卫王跟小卫王的命令,不信你们自己看。”小刘将军把一张纸条塞给秦规。 骆英当年去东庆帮卫霄夺城池的时候,被卫霄要走了四只信鹰。 卫家生怕这边会打起来,也用信鹰给小刘将军送了信来,告诉他,大业已成,秦侯要是带兵进京奔丧,不用拦着。 越拦越容易出事儿,必须给秦侯放行,让他去送皇后最后一程。 秦规跟吉少爷赶忙看着纸条,见卫岐叔侄确实同意秦穆率军进京奔丧后,只能闭嘴,不再提这茬。 不过…… “小刘将军,我们能进京了吧?”秦规满目期待的问。 小刘将军点头:“嗯,我们都能进京了。” 他转头看向副将:“老柳,传令下去,即刻集合进京……记住,咱们的大军要跟秦侯军队相隔十里之距,不可靠得太近。” 也不能离得太远了。 其实这么多大军进京奔丧,卫家还是很担心的,是让他也带兵赶去进京,一旦有变就开战。 小刘将军看着山下的大军,看着那面秦字旗,心里祈求着:希望秦家跟卫家永远不要打起来,要是两家打起来了,这个大一统的江山就会变得四分五裂……让大家歇口气吧,真的累了。 咚咚咚! “刘将军令,暮山所有将士,集合进京!” 小刘将军这边的传令兵喊着,将士们得知卫家得了江山后,激动坏了,集合得很迅速,大喊着:“大卫朝万岁!” 还有不少将士开始讨论着:“咱们都是功臣,会不会得到爵位?” “你可别做梦了,咱们就是一群小兵 ,咋可能得爵?不过咱们应该能分到三十亩良田,这是卫王许诺给咱们的,有了三十亩田地,即使咱们解甲归田,也能过上好日子。” 小刘将军麾下的将士还是比较淳朴的,没做什么大梦,只想安定后,回家种田。 小刘将军让他们随意说了半个时辰,等两军的距离拉开十里地后,才下令:“启程进京!” 呼呼呼! 将士们激动得呼喊几声,兴奋的往京城赶去。 暮山距离京城有将近十天的路程,可秦三郎生怕会错过帝后下葬,是日夜行军,第六天午后就到了京城外。 二十几万大军来到京城,着实把京城内外震得不轻。 好在秦三郎不是来夺位的,让大军停在城外三十里后,自己领着一万兵马,带着上官阁老他们,往京城赶来。 卫岐得知秦三郎只领了一万骑兵过来后,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落回肚子,不过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本王要亲自去接穆哥儿。” 卫霄:“叔父是新皇,不用亲自去接,由侄儿去接他就成。” 卫岐心下冷笑,正是因为担心你会游说他,让他帮你争位,本王才要亲自去接人。 “咱们一块去吧。”卫岐道:“他也是我的小辈,家里又是被咱家给连累的,这些年来,他又是自己打拼,吃了很多苦,我都没能照顾他一丝一毫,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一想到他一个人在西北吃的苦,我就觉得对不起秦大哥。” 说到最后,声音还哽咽起来了,仿佛来的不是姻亲家的侄儿,而是他的亲儿子。 左大人很上道,赶忙出来配合卫岐:“卫王莫要自责,卫家跟秦家都是被害的……” 呃,后背突然就发寒了,灵堂内的旧臣们全都目光不善的盯着他。 左大人赶忙改口道:“过去了,都过去了,如今卫家跟秦家终于能团聚了,卫王应该高兴才是。” 又道:“下官去准备准备,陪同卫王去接秦侯。” 卫岐点头:“嗯,左大人去办吧。” 又看向旧臣们:“今天守灵暂停半天,本王要去接穆哥儿,诸位可有谁想跟本王一起去接人的?” 钟寰:“秦侯抗戎有功,此番进京又关系到天下太平与否,臣等自然得去迎一迎他。” 封先生道:“我多年没见穆哥儿了,想早点去见见他。” 因此两边的文臣武将是一块出宫、出皇城、到京城正门,一起迎接秦三郎,那阵仗整得颇为浩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接皇帝。 而卫岐很是能装,刚看见秦三郎的影子就喊着:“穆哥儿,贤侄,你可算来了,卫二叔等得你好苦啊。” (本章完) 第2661章 我又输了 啧,钟寰看得有点犯恶心,堂堂一个卫王、大卫朝的开国之君,怎么天天尽是哭哭哭的,难道卫岐是怨妇转世,所以表现仁义慈爱的方式就只有哭? 不过大卫的第一任皇帝是这种德性,想想又挺爽的。 卫霄也觉得卫岐哭喊得有点过分了,可他现在没空管卫岐,是朝卫长岭喊道:“牵马来!” 卫长岭立刻在城门边给他弄来一匹战马。 卫霄翻身上马,夺过卫长岭的佩刀,朝着秦三郎冲去。 在场的人都吓得不轻:“这,这就要打了?卫王快喊住小卫王,不能让他们打起来!” 刚过两天安生日子就打起来,他们真是不想活了。 卫岐了解卫霄,是道:“诸位莫慌,他们是亲表兄弟,不会真打起来的,就是习武领兵之人想要比试一番罢了。” 众人:“当真?” 万一两人比着比着,突然来真的,弄死其中一个该怎么办? 怎么办? 卫岐巴不得他们两人一起捅死对方,这样他就能坐收渔利了! 战马疾驰如风,眨眼间,卫霄已经杀到秦三郎面前,长刀直刺秦三郎面门,可这不过是个虚招,他身形一跃,杀到秦三郎身后,长刀朝着他的后脖子砍去。 铛! 秦三郎举刀回击,嘣一声,锋利坚韧的唐刀再加上他沉重的力道,直接把卫霄的大刀砍断。 卫霄被秦三郎的力道震得手臂发麻,可他只要用断刀刺入秦三郎的马匹,趁着惊马之时,给他一脚,还是能打个平手的。 可卫霄最终没有这么做,是身子一旋,落到旁边的地上,结束这场打斗,抬头看着马匹上的秦三郎……多年过去,秦穆已经退去少年郎的青涩,成了个满身积威,让人看上一眼就心生寒意的成熟男人。 卫霄看得很满意,秦穆理应如此! 片刻后,他道:“我又输了。” 当年他要离开大丰村的时候,他们去山里打了一架,结果向来都是输给他的秦穆却赢了。 也正因为那一架,让他明白了秦穆一直是让着他的,而秦穆也教会了他,不要轻敌,这让他受益匪浅,赢了很多场仗。 秦三郎听到这话,也想起当年的那一架:“你没输,这一次,是你赢了。” 言罢,翻身下马,喊了一声:“二表哥。” 哈,卫霄笑了,回一声:“三表弟。” 说着,来到秦三郎的面前,站定后,郑重的抱拳一礼,道:“表弟,你帮了我颇多,表哥谢谢你,请受我一礼。” 卫霄是真的感激秦三郎……自当年他们诈死从战场上逃去南边、到他要去永泰府当兵、他在东庆的夺城之战、平熊岳一事儿、再到京城夺位,三郎都帮了他很多,但凡三郎不帮他一回,他也没有今天。 可他给秦三郎行礼道谢的事儿,把很多人都给整懵了,最惊恐的就是卫岐……卫霄这个竖子竟是把他那一套给学了去,当众用在秦穆身上,要是秦穆真被卫霄拉拢去了,那他还能登基吗?! 卫岐又急又气,看着不远处的他们,通体生寒……要是他们表兄弟联手,他哪里还有活路! 可这幅画面落在封先生眼里,却是欣慰得热泪盈眶……要是他们表兄弟能一世和睦,天下定能永保太平,他期盼了几十年的盛世也能到来。 钟寰也看得很欣慰,不过他瞅一眼卫岐,看戏般道:“卫王,咱们是要上去迎一迎,还是等秦侯过来拜见?” 卫岐心里恨不得剁了秦穆跟卫霄两个,可他是仁王,此刻脸上必须带着笑,道:“穆哥儿这孩子千里迢迢赶来,且他又有抗戎与不争位的大功,理应是咱们去迎他。” 又很心机的去拉顾锦安的手,笑道:“安哥儿,走,随卫叔去接穆哥儿。” 啧,可真会耍心机。 钟寰又被卫岐恶心到了,可为了景元帝的宏图大志,他又不能立马去死,只能忍着恶心,跟卫岐和一大群文臣武将,去迎秦三郎。 而城门内,还有一大群乌泱泱的人,都是各家听说秦侯领兵进京后,跑出来看情况的。 “穆哥儿,你可算是来了,卫二叔等得你好苦!”卫岐一见到秦三郎就一把把他抱住,哽咽着道:“这十年来,你受苦了,是卫二叔不好,没能照顾好你,让你一个人承受灭门之痛……你放心,卫二叔以后会替你爹好好照顾你,不会再让你受任何苦痛,即使你想要这江山,卫二叔也给你!” 啊这? 是怎么把话扯到这上面来的? 不过能一见面就说出这话,可见卫岐真的很担心秦三郎会来抢位子。 秦三郎最讨厌的就是蝇营狗苟,听罢推开卫岐,道:“既然卫王把话说到这里了,那秦穆就给卫王、给文武百官、给天下一句话,秦家没有争位的心思,只想守边护民,不让戎贼再踏入楚境一步,除非卫家不仁,秦家才会起兵灭了卫家,这话请在场的诸位做个见证!”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惊了,包括卫岐,而他要的也就是秦穆这一句话,只是他没想到秦穆会这么痛快就给了这个承诺。 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啊,是不知道当皇帝的爽处。 不过卫岐是彻底放心了,可他还是得装,忙道:“穆哥儿你误会了,卫二叔不是要逼你给承诺,是真的可以把皇位让给你来坐……你乃是抗戎平乱的大英雄,你要是做了天下主,是天下黎民的福气。” 秦三郎:“卫王不必多说,承诺已出,再无更改,就这样吧。我想先去给皇后上柱香,见见太后……你也知道,她们很疼我。” 没提景元帝,让卫岐很高兴,看来秦穆也是恨景元帝的,那他就放心了。 卫岐:“这是自然,走,先进宫。” 说完还想去拉秦三郎的手,可秦三郎已经转身扶住封先生,道:“封先生,您瞧着脸色不好,可是余毒未清?” 秦三郎在京城有暗桩,是知道闫况被杀,周簧等人在明威殿用毒的事儿。 封先生笑道:“没事儿,只是毒素刚清就碰上给陛下守灵,看着憔悴,养养就好。” 鬼爷也跟着秦三郎来了,听罢是过来抓住封先生的手,给他把脉,片刻后道:“余毒已清,只是毒药太猛,伤了身体,得好生用药调养一年左右才能彻底康健。” (本章完) 第2662章 我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这个声音? 封先生急忙看向鬼爷,激动的道:“你是……虞益?!” 鬼爷没有隐瞒,点头承认了:“是我。” 见文臣武将是惊讶的看向他,目光停留在他带着鬼面具的脸上后,是不想多解释什么,指着带有封字的马车道:“上车吧,我给你行一轮针,不然你很快就晕倒。” 秦三郎不想跟卫岐装什么‘叔侄,情深,趁机看向道:“卫王,封先生身子不好,我想替大哥照顾他一程。” 秦家大哥是封先生的徒弟,摆宴磕头行过大礼的,他不在了,秦三郎作为弟弟,理应照顾他的师父。 理由很正当,卫岐是不好拦着,只能道:“成。” “多谢。”秦三郎招呼顾锦安一声,两人扶着封先生一起上了封家马车。 钟寰看向一脸遗憾的卫岐,心下暗爽,道:“卫王,请上车回宫。” 想跟秦穆同坐一车,造个‘叔侄情深,的佳话,你是做梦。 然而,他正暗爽着,牟辕就过来拍他的肩膀了。 钟寰知道这是有事儿要禀告,等卫岐拉着上官阁老跟成翀的手上车走后,他问道:“何事?” “大哥。”钟宇的声音猛然响起,把钟寰吓了一跳,看着披甲佩刀,眼眶发红,站在自己面前的钟宇,很高兴,也很生气,指着钟家的马车道:“上去。” “诶。”钟宇赶忙上车,还没坐下就被钟寰从背后踹了一脚,砰一声,趴马车里了。 钟寰跟着上车,放下车帘后,怒问:“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让你别回京城吗?你也是走运,陛下是把事情做成了,要是没做成,你回来了就是个死!” 钟宇道:“大哥放心,我是乔装回来的,除了秦侯跟相熟的人以外,没人知道我回京城了,即使你们事败,我也不会死。” 又猛然抱住他,哭道:“大哥,你还活着,真好……呜呜呜。” 钟寰:“你哭个鬼,都跟戎贼打过仗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不过自家幼弟心疼自己,钟寰还是很欣慰的,安慰他一句:“别哭了,大哥这一关是过去了,暂时不会死。” 钟宇听得着急,顾不得哭了,问道:“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陛下下葬后,你会自戕尽忠?” 钟寰笑了:“我要自戕的话,你根本见不到我。” 他的后背靠在马车壁上,盯着钟宇道:“虽然不会很快就死,但你得明白,大哥是不可能善终的。” 钟宇去了西北三年,已经不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是能听明白这话的,可这毕竟是他的亲大哥,无论如何:“我还是想要大哥好好活着。” 钟寰看着他掉泪的模样,抬手摸摸他的脑袋,笑道:“还是这么傻,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傻了,你可是要成亲的人了,太傻怎么照顾妻儿?” 说着,钟寰坐直身子,问钟宇道:“你在西北可遇到了什么心仪的姑娘?” 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钟宇摇头:“没有。” 倒是有知道他身份,想要来个偶遇的,可他不喜欢。 “那就好。”钟寰笑了:“哥给你相了门亲事,乃是陛下的清晖公主,年方十六,长得很漂亮,胆识过人,配你很合适,只是有两点不好……” 是把楚清晖因为做局被于小旗撕破丧服,摸了两把,以及楚清晖的身份会影响他仕途的事情给说了。 钟宇听得都惊了,没想到大哥还真给他相了门媳妇。 “怎么呆住了?是嫌弃清晖公主,不愿意娶?”钟寰还是很疼弟弟的,是给了他选择:“你要是嫌弃的话,那就不娶,大哥去帮你说欧阳家的欧阳玉……她也还没说亲,模样长得很可人,欧阳家在仕途上还能帮到你很多,就是欧阳玉比 较娇气,会耍些小脾气,你们成亲后,估摸着会经常吵架。” 要是以前,钟寰是看不上欧阳玉的,可如的京城经过两次大清洗,剩下的好姑娘是不多了。 “……”钟宇抬手拍拍自己的脑门,道:“大哥,你先让我冷静一会儿。” 前一刻才说清晖公主,后一刻就说起欧阳家的姑娘来,大哥以为自己有两个弟弟吗,可以同时说两个弟媳妇? 钟寰对幼弟一向很宠,点头道:“成,你慢慢想吧。” 原本以为钟宇会想很久,可不过一刻多钟,他就给了答案:“清晖公主吧。” 钟寰皱眉:“这么快就选了?” 又郑重的道:“宇哥儿,她可是被于小旗摸过几下的,这事儿还闹得很大,你要是娶了她,会听到一些流言蜚语,还会影响仕途,你可得考虑清楚了。” 钟宇:“戎贼侵占西北,造孽颇多,我亲眼看见过很多惨事,清晖公主的事儿根本不算什么。” 至于仕途? “文我不行;行军打仗也不行,靠着大哥跟秦侯,这辈子最多能做到一府主将,清晖公主是影响不了我仕途的。” 可是…… “要是我娶了她,就能给她一个安身立命之地……大哥,我不像你们那样有本事,只能帮忙照顾妇孺,就清晖公主吧,我愿意照顾她一辈子,给她正妻该有的尊荣。” 钟寰听罢,看着眼前的这个青年男子,竟有些想哭……一眨眼,这个一直被宠着的幼弟也长大了。 他拍拍钟宇的肩膀,道:“好,既然你选定了,那等会儿咱们就跟秦侯一块去祭拜皇后,趁机把这事儿跟太后说了,等帝后下葬后,你们就成亲,你带着清晖公主回西北去。” 又说了一句:“京里还会乱上一段时日,等乱过了,你们再回来。” 这个一段时日有点长,想要真正安稳下来,得是卫霄继位之后。 钟宇这次没有跟自家大哥做对,是答应下来:“好,我听大哥的。” 车队行驶一个时辰后才到皇城。 秦三郎他们下车后,就要去祭拜皇后。 钟寰说:“卫王,臣弟也回来了,臣想带他陪秦侯一块去给皇后娘娘上柱香,再见见太后,这小子小时候也是见过太后几面的,这次回来,得让他去给太后请个安。” 卫岐忙着拉拢成大将军跟上官阁老等人,没空理会他们这边的事儿,点头同意:“钟大人请便。” 目光一移,看了钟宇一眼……呵,钟家小公子回来得好啊,有这个人质在,看钟寰还怎么猖狂?! (本章完) 第2663章 谥号与登基 可钟宇有秦三郎护着,卫岐要是动他,那就是在跟秦侯宣战。 钟寰见卫岐盯着钟宇看,生怕他说要把王家女嫁给钟宇的话来,忙道:“多谢卫王,臣等先行一步。” 是带着钟宇走了。 卫岐还是很在乎秦三郎的,又跟他说了几句话后,才让封先生陪着他去凌霄宫。 …… 内宫不能坐车,秦三郎他们步行半个时辰才到凌霄宫前。 秦三郎看着记忆里的凌霄宫,还能在宫门旁边的宫墙下,找到他跟元哥儿用来丈量身高的印记……那些印记是用特殊的石青所画,多年之后,颜色依然鲜艳夺目,只是故人都已经不在了。 “穆哥儿~”太后得知秦三郎来了凌霄宫,是赶忙出来了,看见一身盔甲却披麻戴孝的他,老人家是掉下泪来:“你有心了。” 秦三郎看见她,跪了下来:“秦穆,见过太后……我回来晚了。” 太后赶忙过来扶起他,哽咽着道:“不晚,你这个时候回来就对了。” 见他眼里带着泪,又道:“不哭,进去见见皇后吧,她看见你来了,也就无憾了。” “嗯。”秦三郎跟着太后进了凌霄宫,来到偌大的正殿里。 这里已经成了皇后的灵堂,一个棺椁停放在正殿前方,皇后就躺在棺木内。 可因着礼数,秦三郎是不能靠近棺木去看皇后遗容的,只能在殿中间的蒲团上跪下,给皇后娘娘磕了九个响头,道一句:“皇后娘娘,我回来看您了,我很好,您放心。” 他拿出一个长盒子,里面是一把小弩箭:“这是小时候我许诺给元哥儿的礼物,欠了他很多年,您帮我带下去给他吧。” 说着,把长盒子放在前方的香案上,稍后自会有宫人收走,放入棺椁内,作为皇后的陪葬物品之一。 又拿出一封厚厚的,写满他跟小鱼这个小家诸多趣事的家书,一页一页的放进火盆里,烧给皇后。 最后还烧了一个药包,以及大狼二狼的两个小玩具。 “您没能见到他们,如今我把他们母子三人所做所用的东西烧给您,也算您见过他们了。” 元国公老夫人很欣慰,抹着眼泪道:“秦侯有心了。” 太后则是愧疚:“是楚家对不起秦家。” 秦三郎道:“太后不必道歉,卫国公一系被灭的案子还会继续查,等查出结果后,自有真凶来偿还血债。” 太后听罢,没再说这事儿。 得知钟宇跟鬼爷也来了,是让他们进来给皇后娘娘上香。 见到戴着鬼面具的鬼爷后,心里愧疚更甚……当年卫国公一系被灭的事儿,害了太多的人家,虞家嫡支只剩下虞益这一个了,可他还伤了身子,无法再生育了! 太后是掉下泪来,恨不得以死谢罪。 可她还不能死,她得活着,用这张老脸来护住孙女跟曾孙女们。 灵堂里还有很多来给皇后守灵的楚家女眷、各府宗妇,秦三郎他们是外男,不好多待,上了香后就离开灵堂。 钟寰是趁着太后移步去偏殿跟秦三郎、鬼爷等人叙话之际,提了钟宇跟楚清晖的亲事。 太后惊了,看向钟宇,又看向钟寰:“钟家是认真的?” 钟寰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钟宇站起身,给太后行了一礼,道:“太后,晚辈是真心求娶清晖公主。” 太后听得又掉了眼泪:“钟家能在这个时候求娶清晖,老妇很感激,可宇哥儿前程正好,要是娶了清晖,会害了他,且还有……于小旗那桩事儿,还是算了吧。” 宇哥儿理应配个得力的妻族,楚家是帮不了他什么了。 钟宇跪下了,把在马车里对钟寰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还 说了一些他在西北抗戎的事儿。 “太后,晚辈在西北打过仗,见过诸多大恶之事儿,心境已经与其他世家公子不同,并不在意性命以外的事儿,而晚辈求娶清晖公主,虽然突然,却是经过深思的……于小旗一事儿,足见清晖公主的勇敢,有这样不怕事儿、懂得自保的妻子,我在军营能放心不少,清晖公主很适合晚辈。” 又郑重的道:“晚辈是真心求娶清晖公主,想与她携手共度一生,无论这一生是崎岖褴褛,还是富贵坦途,晚辈都不后悔,还请太后成全。” 言罢,是重重一拜。 “好好好,你是个好后生,莫拜了,快起来。”太后很激动,扶起钟宇,道:“你的心意,老妇懂了,会找机会跟清晖丫头说的。” 可封先生道:“太后,您现在就去问吧,要是可以,立刻就把亲事定下。” 他看着钟宇跟秦三郎,又看向太后,道:“宇哥儿是钟寰的弟弟,穆哥儿的心腹,他这样的身份,又已经露了脸,要是不尽快定亲,怕是会被卫家军那边抢了去。” 这? 太后急了,为了孙女,也不讲究大规矩了,咬咬牙道:“你们等等,老妇这就去与她说。” “多谢太后。”钟宇跟钟寰起身道谢,做足了低头求娶的样子。 太后很满意,快速离开,把楚清晖从灵堂里喊到另一间小内殿,把钟宇求娶的事情说了。 楚清晖都惊了,没想到钟家还能看上自己。 她又想到钟宇进灵堂上香的时候,好像看了她一眼,脸颊滚烫起来,很快又道:“祖母,孙女想去见见他,问他几个问题后再做决定,成吗?” 不出意外的,她被太后骂了:“如今是什么光景,咱家现在是什么地位,你还问什么?宇哥儿除了年纪比你大八岁以外,其他真是样样都好,即使你爹还在世,能给你找的驸马也就宇哥儿这样的了。” 世家公子、父兄得力、家中产业无数、身上又有军功、还跟手握重兵的侯爷交好,这样好的夫婿人选,你不要,有的是人抢着要! 可楚清晖还是坚持要见钟宇一面。 没办法,太后只能去跟钟家说。 钟宇笑道:“巧了,晚辈也想正式拜见清晖公主一番,多谢太后成全。” 很会说话,太后是高兴得不行,恨不得自家孙女立马就嫁给钟宇,再生几个小胖娃,把这门姻缘给定死了。 太后想了想,道:“老妇坐得有些乏了,想去凌霄花林里走走,你过半刻钟就过来吧。” 钟宇:“是。” 太后去找楚清晖,让她扶着自己去凌霄花林。 半刻钟后,钟宇过来了,远远地朝这边行了一礼,楚清晖见状,赶忙福身回礼。 太后道:“那边树下有一丛早菊,你帮祖母摘几支回来。” “是。”楚清晖应着,有些忐忑的走了过去,见到钟宇后,是道:“对不起,我不该挑拣的。” 这样很不识相。 钟宇笑道:“只是问几个问题罢了,不算挑拣,且公主出身尊贵,有资格挑拣。” (本章完) 第2664章 大卫皇朝 楚清晖听罢,头低了低,又很快抬头看着他,郑重的道:“我已经不是公主了……大丧过后,楚家人就要搬出皇宫,做真正的庶民。” 钟宇回道:“即使是楚姑娘,也有挑拣夫婿的资格。”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瞧不起,眼里还有生怕她会多想的担忧。 楚清晖瞧着他,眼圈慢慢红了,眼里聚起水雾来,明白了这个男人是真心想要求娶自己,不过她没有让眼泪掉下来,而是道:“谢谢你,可有几个问题,我还是要问。” 钟宇点头,脸上带着合乎时宜的笑,鼓励道:“楚六姑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楚六姑娘? 楚清晖一愣,倒是个既新鲜又让人蛮舒服的称呼。 片刻后,她道:“以钟公子的身份,定能觅到家世得力的闺秀为妻,为何会选我?我是个累赘,会给你带来诸多麻烦,这些麻烦不会只有一次就过去,而是会在往后的几十年里,不断被人拿出来说,甚至会怀疑你要帮着楚朝复辟……你能忍受这种常年的猜忌,不会害怕后悔吗?” 还有…… “父亲刚去世那晚,有个百户跟小旗领了人进凌霄花林,想要冒犯楚家女眷……我,我的丧服被撕开了一半,还被摸了几下……为了给我讨公道,事情闹到了父亲的灵堂前,两边的臣将都知道了,以后你与他们同朝为官,会听到一些流言蜚语……你本是世家公子,不该为我承受这些~” 说到最后,又低下头去。 钟宇虽然没有听见哭泣声,可他似乎看见坠落地下的晶莹眼泪……想了想,他装作第一次知道这事儿,面露一丝惊讶后,跟楚清晖说起他在西北见过的一些事情。 楚清晖听得震惊不已,恐惧过后是愤怒,骂道:“戎贼真是恶鬼,他们都该死!” 钟宇点头:“他们造孽太多,把咱们的西北给祸害得惨不忍睹,确实该死,而我此生的志向也是灭戎,帮着秦侯他们建立三道天垒。” 又看向楚清晖,道:“只是我的本事不足,身在军营的时候无法兼顾家里,所以想找个胆识过人,能扛得起事儿的姑娘为妻……陛下灵堂求公道的事儿,足见六姑娘是个扛得起事儿的人,所以想求娶六姑娘为妻,帮我照顾家里。” 这话说的,楚清晖羞红了脸。 钟宇知道她心里是同意了,不过没有急着让她说答案,而是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家里也给相看过名门闺秀,可她们都不适合我,而我这几年经历过诸多事情,能担得起事了,所以不会害怕,也不后悔求娶六姑娘。” 楚清晖听罢,很是感激,又问起其他问题:“楚家人想要真正安稳,怕是得花费个二十年才行,这期间我家里的小妹或者小侄女们可能会被某些人欺凌,要是真遇上她们出事儿,你能帮我吗?不必拿着整个钟家去给她们讨公道,只需给她们一个安身之地就成。” “我知道这要求很过分,可我身为楚家女,必须照顾她们……祖母很担心她们,可祖母年纪大了,不可能再护着她们二三十年,只有我来顶上。” 又生怕他误会什么,赶忙说一句:“要是八弟他们有事儿,我不会让钟家帮忙,你可以放心。” 帮女眷可以,要是帮前朝皇子,钟家跟钟宇都会有麻烦,她不会害他。 钟宇笑了:“别胡思乱想,我知道你没有复辟的心思,真有这个心思,我也帮不了你。” 又道:“你我要是成亲后,我就是你妹子的姐夫、你侄女们的姑父,理应护着她们。” 楚清晖很高兴:“谢谢你!” 虽然小卫王当众说了,不让人糟践楚家女的话,可她还是很担心,毕竟楚家女还有漫长的几十年要活,可卫家的承诺能管用几年?她并不知道,所以想求钟宇一个承诺。 未来夫婿的承诺,总是比外人的承诺来得更可信一些。 钟宇笑了,又问:“六姑娘可还有其他事情想问?” 原本是有的,可经过这一番接触,楚清晖觉得没必要问了,摇头道:“没有了。” 钟宇笑了,看来他是过关了,又道:“那成,以后要是想到什么就再问,日子还长,不急于一时。” 这后半句话说得,楚清晖又红了脸。 钟宇又跟她说起顾锦里来:“秦侯夫人经常跟卫所里的亲眷们说,有话不要憋着,得说出来,只有说出来了,大家伙才知道你想要什么,这日子才能顺畅的过下去。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六姑娘,以后有什么话,你不要自己想,都跟我说,我很乐意听的。” 又说了一句:“我打小就羡慕大哥与大嫂的感情,后来又见到秦侯夫妻的恩爱不疑,极想像他们两对夫妻一样,一生只与一人厮守。” “你,你说什么?”楚清晖惊了,没想到钟宇会给她这样的承诺,可她却哭了:“你别说这样的话,这话虽然好听,可我会害怕。” 万一他十年八年后,喜欢上了别人,纳了美妾,她再想到今天的话,会很痛苦的。 钟宇见状,也知道自己把话说早了,忙道:“你别哭,是我不好,我不说了,你只看我以后如何待你就成。” 可楚清晖最近这段时日是受了很多委屈,早就憋得不行了,如今找到了后半辈子的依靠,是忍不住了,钟宇越劝,她哭得越汹,把远处的太后给急得不行。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哭起来了? 难道是清晖丫头犯糊涂,拒绝了钟宇的提亲? 这怎么成,好好的姻缘哪里能拒了! 太后忍不了了,正要过来骂楚清晖一顿,可见钟宇突然蹲到清晖丫头身边,给她递了块手帕,又给她递了一壶水。 清晖丫头接过,喝了水,拭了一把眼泪后,又继续哭。 而钟宇没说什么,就这么蹲在她身边默默陪着。 这? 太后看得哭了出来……好好好,宇哥儿能对清晖有这样的耐心,清晖这辈子算是安稳了。 楚清晖是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刻多钟,哭完后很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钟宇道:“这有什么?我初到西北前两年,瞧见很多不好的事儿,即使别人笑话,我也是天天哭的。” 楚清晖赶忙安慰他:“戎贼已经被打到陇山山脉后,以后他们很难再打过来伤害咱们的人了,你不要难过。” 钟宇笑看着她,道:“好,我不难过了,你也别哭了。” 嗯,他好像变得会哄人了。 他一个被宠大的任性纨绔子弟,是什么时候学会哄姑娘的? 想来是受了大哥跟三郎的影响吧。 楚清晖见他一直含笑看着自己,是心头乱跳,有些慌张的道:“我不哭了……时辰不早了,我要去给祖母摘早菊了。” 是赶忙起身,往旁边那丛早菊走去。 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给钟宇行了一礼,道:“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安身立命之地……我还有很多不懂的东西,可我会尽快学的,等到了西北后,一定不给你添麻烦。” 这就答应婚事了。 ……这两章有点那啥啥,可就是特别想写小年轻谈恋爱,这是一种美。。。登基不会详细写,会一笔带过,之后进入大卫皇朝的剧情,谢谢大家的支持。 (本章完) 第2665章 大卫皇朝【2】 钟宇很高兴,忙道:“如今西北比以前安定了不少,你不用急,慢慢学就好。” 又道:“那我家今天就把这桩婚事公布出去,过了明路。” “……好。”楚清晖小声应下了,又担心的道:“会不会惹卫家不高兴?” 刚回来就向亡国公主提亲,好像在故意挑衅卫家似的。 钟宇:“既然认定了就得赶快,不然等被乱点鸳鸯谱后再说出来,会更麻烦。六姑娘不用担心这些,钟家跟封先生会办好,你安心给皇后守灵就成。” 楚清晖听罢,心里又安稳不少,在这种时候,能有人依靠,她真的很幸运了:“好……你刚赶回来,要,要多休息,别太累了~” 说完又觉得自己有点不要脸,赶忙跑了,是连早菊都没摘,空着手站在太后面前,脸色红得滴血。 太后却喜笑颜开,拍着她的手道:“没事儿,你已经把祖母最想要的宝物摘回来了。” 这话说得太直白,楚清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瞥见钟宇往这边走来,手里还拿着几支早菊后,实在是羞得待不下去了,忙道:“祖母,孙女先回去了……我愿意去西北。” 说完,跑了,把太后看得直笑,可又忍不住掉了泪,等钟宇过来的时候,她是直接道谢:“宇哥儿,谢谢你肯娶清晖丫头。” 钟宇道:“太后言重了,应该是晚辈要谢谢您,多谢您给我留了这样好的媳妇。” 说着,把手里的早菊递给太后:“我们给您摘的。” 这个我们用得很好,太后是喜笑颜开的,接过早菊,看了看后,道:“这菊花开得正是好时候……走,扶老妇回去,咱们这就把婚事定下!” “是。”钟宇恭敬的应着,扶着太后,往凌霄宫去。 钟寰他们早就在等着了,见他们一脸愉悦的回来,是知道事情成了。 “太后,臣来做这个媒人,现在就把订婚书写下,楚钟两家交换信物,咱们今天就过了明路。”封先生是主动开口了,比他们两家还要着急,实在是以他对卫岐的了解,很清楚不现在就把婚事定下,等会儿见到卫岐后,那厮定会给钟宇说亲。 太后也不矫情,立马应下:“成,那就劳烦封先生了。” 钟寰亲自拿来纸笔,道:“请封先生下笔。” 封先生脸上带笑,提起笔,沾沾墨,龙飞凤舞的写下一封订婚书,在上头写下自己的名字,拿出私章盖上,又递给钟寰:“请钟家上印。” 钟寰看了一回婚书后,赞叹道:“封先生不愧是名士,这词字写得甚是喜庆,一瞧就知道这对小夫妻能恩爱和美到白头。” 说完吉祥话,是很快就把钟家玉印盖上,再双手呈给太后:“钟家诚心求娶,请楚家用印。” 太后都不等他把话说完,立马接过,把她的玉印给盖上了,又看着钟宇道:“当年你随着……你祖母你进宫看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定是楚家的孙女婿,如今果然成真了。” 其实太后最开始想说的是安荣郡主,可钟寰对安荣用情太深,一听到安荣二字就会痛苦难过,太后是适时改口了。 可钟寰智多近妖,已经猜出来了,心里似刀割般尖锐剧痛着,可安荣在世的时候,也是很疼宇哥儿的,在他们还没有孩子的日子里,是把这个小小叔子当成儿子来疼,要是得知宇哥儿定亲了,一定会很高兴。 砰一声,钟寰是轻踢了钟宇一脚,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跪下,谢过楚家应予了婚事。” 钟宇赶忙跪下:“多谢楚家愿意把孙女许配给晚辈。” 言罢,行了个大礼。 太后心疼得赶忙亲自扶起他:“快起来,这地上多凉啊,可别跪着了,免得吸了寒气。” 啊这? 如今才八月 底,中午还有些燥热,根本没寒气。 “是,多谢太后。”钟宇赶忙起身,等两家交换信物的时候,他又拿出一对遇热呈相瓷的小药瓶,递给太后:“如今身上只有这对拿得出手的东西,还请太后转交给六姑娘……里面是能解毒保命的药,且这遇热呈相瓷值钱,随身带着,要是手头拘谨之时,还能卖了换钱。” 太后听得惊了,问道:“这就是你为何随身带着这东西的原因?” 钟宇点头,又不好意思的笑道:“让您见笑了。” 太后道:“很实用,这才是过日子的样子。” 两家人又说了说一些话,见天色不早了,太后赶忙吩咐宫人:“赶紧把吃食端一些上来。” “是。”宫人赶忙把吃食端上来了。 太后道:“虽然是冷食,可你们等会儿还得去见阿昊,那边臣将太多,规矩也多,事情更多,忙忙碌碌的,怕是得饿到天黑,先吃点,吃完再过去,能抗一段时间。” “好。”秦三郎应着,率先吃了冷饼子。 秦三郎并没有在两家的订婚书上签字,给两家做见证人,只因他关系着西北的安稳,要是在明面上太过偏向楚家钟家,定会让卫家军那边恐慌,还会给楚家带来麻烦。 他思忖过后,就没有给楚钟两家做这个脸面,但两家能结亲,他是很高兴的。 等吃完冷食后,太后道:“时辰不早了,你们过去吧。” 又看向秦三郎,道:“等帝后下葬,楚家搬家那天,你再来凌霄宫一趟,皇后有东西留给你家跟骆家,你一并拿回秦府去。” 说着,太后抬手,想要拍拍他的头,可他太高了,太后踮着脚都勾不着的。 秦三郎很快弯腰,把头低下来了。 太后见状笑了,拍拍他的脑袋道:“咱们不难过了,都过去了,且这是楚昊,是楚家该得的,以后好好过日子,做你爹未完成之事儿。” “好。”秦三郎应下了,看着太后一会儿后,说出一句:“您老也要好好的,要是有什么事儿,就送信去西北,我一定会赶回来帮忙。” 这是他的承诺。 太后很欣慰,可有生之年,她是不想再给秦家添麻烦了……楚家本就对不起秦家。 “……走吧,老妇不留你们了。”太后说着,让宫人把他们送出凌霄宫。 秦三郎带着几人离开凌霄宫,出宫门的时候,看了一眼门口那几道丈量身高的石青线……如果元哥儿还活着,景元帝与大楚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本章完) 第2666章 大卫皇朝【3】 正殿内,楚家女眷、各家宗妇们已经得知楚清晖跟钟宇定亲的消息,有人觉得钟家简直蠢疯了,好好的一个世家贵公子,秦侯心腹,身上还有军功的,怎么就一头扎进楚家的泥潭里? 选的皇女还是楚清晖,她可是被于小旗摸过几把的,清誉有损了! 可也有人觉得钟家极好,是重情义的好人家。 楚家女眷则是震惊又欢喜的,尤其是宜妃……清晖能嫁给钟宇,而钟宇又是秦侯心腹,有了这层关系在,要是将来有人想害墩哥儿,她就能有个求救的门路了。 大皇子有两个女儿留了下来,她们最大的已经能说亲,得知消息后,很是羡慕楚清晖,即使是在给皇后守灵堂,也忍不住看了楚清晖好几眼……希望她们能像六姑姑一样,嫁到一个家世人品都好,还有本事立功的夫婿! 可也有人嫉妒,恨不得楚清晖这桩婚事能黄的人,这个人就是宗政雒。 宗政雒是宗政雅的姐姐,生有六皇子跟八公主,位份也到了妃子,可景元帝只是把她当成安抚世家豪族的工具,待她根本没有多好。 以前,她还做过让儿子登基当皇帝,自己做太后的美梦,原先家里也是答应的,可三年前,突然就说不行了,还让她清醒一点,宗政家没有兵马,不可能成事儿,让她不要找死,否则就去景元帝面前告发她。 她被警告后,很是愤怒,很想不通家里为何会不答应?可日子还是能过,毕竟她有皇子傍身,以后最少是个太妃。 可如今别说太妃了,她是成了庶民,她引以为傲的儿子也成了最大的累赘,而原本跌进泥潭的楚清晖却进了世家高门,从此过上好日子了,让她怎么能不嫉妒?她是嫉妒得想杀了楚清晖! 又埋怨家里怎么还不来救她? 然而,宗政家现在正捧着宗政雅,可没空管她这颗已经没用的棋子。 孟淑瑜也在等人,而她等的人就是卫霄……她知道错了,不该进宫给景元帝做嫔妃的,不过景元帝是没有碰过她,她还是完璧之身,只要见到卫霄,哭求他一回,再把所有错事都推到景元帝身上,她定能重回卫霄的怀抱。 她不敢肖想正妃侧妃的,只想先给卫霄当个妾,等生下儿子后,再慢慢谋划,让儿子继承王府。 孟淑瑜觉得,她还是能给卫霄做个妾的,只因她有点了解卫霄,知道他很要脸面,当年她入宫的事儿,一定让他不能释怀,这次杀回来了,说什么都会睡了她,挽回当年的脸面! 而孟淑瑜也很嫉妒楚清晖,理由也很简单……她自入宫一来,是越过越差,是见不得楚清晖过得好! 可太后把她们的小心思都看在眼里,是警告一句:“楚家女眷想要活下去就得互相扶持,谁要是敢因妒生恨,做出什么蠢事来,老妇保证让她丧命!这点权力,卫家还是会给老妇的!” 又说了一句:“这做人得认命,要是没本事还不认命,最后只会害死自己。” 言罢,闭上眼睛,默念着经文。 在楚家女眷震惊楚清晖能嫁给钟宇的时候,前头,景元帝的灵堂内,卫楚两边的臣子也惊了。 左大人最先问道:“钟大人,这事儿是假的吧?钟千户可是抗戎功臣,世家公子,怎么可能会娶楚家女?” 诶,就是真的。 钟寰道:“钟家确实跟楚家定了亲……” 钟宇抢过钟寰的话,道:“是我以前就爱慕清晖公主,所以刚才在凌霄宫见到她后,主动求亲。” 跟他大哥没关系,不是他大哥一早就谋算好的。 钟寰觉得钟宇没必要解释,卫家本就不喜欢他,即使知道婚事是他先提出的又如何? 不过宇哥儿能护着他,他很高兴……确实长大了,知道主动担事儿了。 这? 左大人气道:“糊涂,糊涂啊,那楚清晖已经是个亡国公主了,钟千户你娶了她,可是会影响你仕途的!” 你个混球,你怎么能娶楚清晖?我四侄女可是在等着嫁给你,跟你去西北,监视秦侯跟西北军的,你现在跟楚清晖定亲了,让我们这边怎么塞人?! 左大人瞅着钟宇……年轻俊朗、家世顶尖、有军功跟秦侯做靠山,这么好的侄女婿,竟然成别人家的了。 啊,左大人气得心口疼! 不成,他得坏了这桩婚事,把他四侄女抬进世家高门去。 可成大将军说话了:“卫王,既是钟千户早就有意,那就成全他们吧。” 成翀麾下有能打仗的兵马,为人也赤城,卫岐想要拉拢他,给自己积攒兵马,是想卖个好,同意了:“既然成大将军开口了,本王自然不会拒绝。” 他看向钟宇:“你既喜欢,那就娶吧。” 可心里却小嘲笑钟宇……呵,果然是个蠢货,竟然会求娶这种累赘进门,怕是把钟寰给气得不轻吧? 钟宇赶忙道谢:“多谢卫王成全!” 左大人看向卫岐……您这就答应了?! 卫岐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明示他了,不用纠结这事儿,本王可以给你侄女再找个西北武将,反正西北武将那么多。 西北武将是多,可家世像钟宇这么好的可没有啊。 左大人是心痛得滴血,觉得自家亏了一座大金山! 可卫霄已经不想再听这种儿女情长的事儿,是给卫家军臣将们介绍秦三郎:“这就是我表弟,打退了戎贼,守住西北疆土的秦侯秦穆,也是当年卫国公一系被害的人家之一。” 卫家军臣将赶忙给秦三郎行礼:“拜见秦侯。” 秦三郎朝他们点了点头,一一打了招呼。 等介绍完后,卫霄又说起景元帝谥号的事儿:“恭、顺、敬、愍、哀、厉这几个,可欧阳大人他们不同意,穆哥儿你怎么说?” 秦三郎听得皱眉,这些谥号可都是下谥,很是不好。 不过…… “皇后娘娘的谥号定的什么?”秦三郎问道,他很在意这个,不想皇后娘娘得什么恶谥。 卫岐抢先说道:“皇后一生无错,本王给她定了文字为谥号。” 大楚文皇后,上等美谥了。 秦三郎听罢,果然很满意:“多谢卫王。” 而皇后娘娘也当得起这个谥号。 (本章完) 第2667章 大卫皇朝【4】 “谢什么,这是皇后应得的。”卫岐很高兴,看来他善待皇后是正确的,这能拉拢秦穆。 卫岐的眸光敛了敛,又道:“只是景元帝的谥号一直没定下来,臣将们因此争执得厉害,卫二叔想问问你,对这事儿有什么想法?” 秦三郎知道这是试探之言,所以几乎是没有思忖就道:“我的责任是带领西北军守住疆土,给景元帝定谥号的事儿,我不想参与,只要不是恶谥就成。” 卫岐听得想吐血……你小子可真会说话,既然不想参与,那你还不许给景元帝定恶谥?景元帝这样的亡国之君就该得恶谥! 然而,阖真先生道:“某也觉得不该给景元帝用恶谥。” 阖真先生是卫家军的人,这话一出,卫岐是气得内伤。 钟寰道:“陛下本来就不该用恶谥,他让江山之事儿,堪称经天纬地之举,此功可得个文字,应是楚文帝!” 周簧骂道:“呸,还楚文帝,罪帝配吗?他陷害忠良、穷兵黩武、还克扣军饷,把中原一半的将士逼成了匪,把大好江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就这还想当楚文帝?” 又看向左大人,问道:“你们先前说什么样的功绩才能用文字为谥了?我读书不多,不知道那词,左大人来说说。” 左大人气结,这满灵堂那么多有学问的人,你为啥偏偏问我?问小卫王不成吗?他不怕钟寰,但我怕啊! 可没法子,自打闫况三人死后,卫家军这边就没什么可谈判的文臣了,王大人又比较正经,这种撒泼扯皮的事儿,只能左大人来做。 左大人道:“经天纬地、道德博厚、慈惠爱民者曰文,景元帝是哪样都没有。” 周簧:“没错,景元帝害了那么多人,他怎么能用文字为谥号,我不答应,所有被他残害过的忠臣良将也不答应!” “周大将军莫要动怒,如今只是探讨,并未定下。”卫岐安抚周簧后,又看向入定般的欧阳鸿,问道:“欧阳老先生,您怎么看?” 欧阳鸿听罢,睁开耷拉的眼皮,看向卫岐:“如今定文字为谥号,确实为时尚早,可恶谥也不能定,毕竟咱们在场的大部分人能活着,是因为陛下让江山的功劳,不然京城死伤过半,天下四分五裂,外敌趁虚而入都是轻的。” 说完又喘了好几口气,才道:“老夫老了,就不管这些事儿了,问问年轻人吧,以后是他们来辅佐卫王。” 言罢,目光落在王延兴身上,再从他开始,扫视了顾锦安、酆余、晏小五、左士仁、左士义等等年轻文臣一圈,最后又落回王延兴身上。 只这一个扫视,尽显他三朝老臣的睿智。 可他是睿智了,却给卫岐出了难题……有心想要卫家军这边的年轻臣子来定谥号吧,又怕他们的本事不够,说出的谥号太过不合适,让卫家军这边丢人,所以不敢点他们来开口。 想把这事儿推给楚朝这边的年轻臣子吧,又生怕他们说得太好,让卫家这边更丢人! 卫岐是左右为难,又想起闫况、闫原、闫丹三人来……要是他们还活着,卫家这边的文臣实力不至于弱成这样,几乎一直在被旧臣吊打。 可人都死了,卫岐再可惜也没用了。 最后还是卫霄受不了,道:“怀,此字不好不坏,就先以怀字为景元帝的谥号,要是觉得不妥当,等大卫皇朝第二任皇帝继位之时,再给他晋一等,咱们还有诸多大事要做,实在没必要为个谥号一直吵下去,诸位觉得如何?” 欧阳鸿老先生点头:“小卫王说的倒是不错。” 他一开口就几乎是定调了,旧朝文臣们没有再反对。 成大将军道:“怀字倒是可以。” 又看向周簧,道:“陛下确实有诸多不是,可本将是跟戎贼打过仗,见识过戎贼 所造恶孽的,有时候对付戎贼,即使是穷兵黩武,也得打一场!” 陛下错就错在,稀里糊涂的灭了卫国公一系,使得大楚无将帅可用,又因为补充军资一事儿,克扣西北以外将士的军饷,惹出了中州熊岳的大乱。 啧,这么一数,成大将军又觉得陛下……罪该万死了。 周簧是领兵打仗的,为人本就干脆,又佩服成大将军,听了他的话后,也不愿意再扯皮下去,终于点头同意:“成,那就暂定怀字。” 怀有失位而死的意思,卫岐很满意这个谥号,觉得怀字跟景元帝很配,是没让朝臣再争,一锤定音:“成,就用怀字给景元帝做谥号。” 景元帝的谥号就这么定下来了。 秦三郎见事情落定后,给景元帝上了一炷香。 鬼爷思忖片刻,也给景元帝上了香……这香是敬景元帝让江山的功劳,可鬼爷没有给景元帝守灵,他永世都无法原谅景元帝害得他们几家家破人亡的事儿。 上完香后,鬼爷道:“卫王,我想先回虞府。” 卫岐是巴不得他们恨死景元帝,赶忙答应了:“成,本王已经让人把虞府收拾妥当,你这就回去歇着吧。” 又对秦三郎道:“穆哥儿,卫二叔也让人把秦侯府收拾干净了,你昼夜赶路,着实太累了,先回去歇着,不必给景元帝守灵。” 他生怕秦三郎不答应,又道:“午后去接你们之时,本王已经说过,今天只守灵半天,众臣也会回去休息。” 秦三郎明白卫岐的意思,点头答应了,不过他现在太累,心里不舒坦,不想费工夫应付卫岐,是看向顾锦安,道:“我与舅兄一块回去,岳父家里有些事儿,我得与他说说。” 卫岐很遗憾,他还想跟秦三郎夜话一番,这小子就给暗拒了,不过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成,你们先回吧。” “多谢卫王。”秦三郎他们很快就走了。 钟寰让钟宇也走了,但他跟欧阳鸿留下了,继续给景元帝守灵……年幼的皇子们已经不能过来给景元帝尽孝了,他们要是再走,景元帝的灵堂就太过凄凉了。 一大群人是跟秦三郎他们离开皇城,到了岔路口后,才分开各回各家。 顾锦安今晚没有回欧阳家,而是跟秦三郎去了秦侯府。 秦侯府被保护得很好,即使十年无人居住,依然如他离开时那般,崭新且充满生机。 秦三郎站在前院,看了这座府邸许久。 顾锦安道:“要不,咱们逛逛?” 干看着会犯困。 秦三郎摇头:“不逛了,我对这里很熟悉,且我只想跟小鱼一起逛。” 说着话,他已经在想象自己牵着小鱼的手,后头跟着大狼二狼,一家四口在家里闲庭信步的样子。 嗯……怕是不能那么悠闲,因为有二狼这个臭小子在,他一定会嗷嗷叫着到处搞破坏。 (本章完) 第2668章 册封与拉拢 呃,顾锦安听罢,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怒,不过三郎还是这么喜欢小鱼,让他很高兴,也不计较秦三郎嫌弃自己这事了。 等秦三郎看得差不多,慰藉了思亲念家之情后,顾锦安问道:“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细细跟我说一遍。” 他只收到一封信,说姥爷不是亲的,不过假姥爷闹出来的事情已经彻底解决,家里没人受伤吃亏,亲姥爷的仇也报了,家里还赚了鲁家全部家产,让他放心。 顾锦安知道信里是往好了说的,可那时候京城这边正闹得凶,他没空多想多问,如今必须问清楚,不然心里不踏实。 “成,我跟你细说。”秦三郎把假鲁二是奉哀帝太子,带人挟持程哥儿等人要逼迫他们帮忙复辟大奉的事情给详细说了。 过程太过惊心动魄,顾锦安听得后背都冒了冷汗,不过他已经是经过滔天巨浪的人了,很快就恢复过来,道:“原来这就是鲁二老太爷一直不来看娘的原因。” 又给秦三郎道谢:“三郎,谢谢你,要是没有你,顾家怕是得灭门。” 有卫家军在、有两边的朝臣在,假鲁二想要复辟大奉,那是痴人说梦,臣将们不可能会支持他的。 大奉都亡了大几十年了,人凭什么帮你复辟? 有这本事,人不会自家当皇帝吗? 而这事儿要是闹到京城来,假鲁二临死前是能痛快的疯一把了,可顾家却要为他的疯狂付出代价! 秦三郎道:“谢什么,我是顾家半子,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又把程哥儿现在是鲁家主的事情说了:“当时情况紧急,没能跟你商量,不过程哥儿并不是一辈子都要做鲁家主,只是现在局势太乱,让他先做鲁家主,多捏一些筹码来保命罢了。等卫家这边安稳后,新皇一定会把他召进京城来,到时候要是新皇仁慈,程哥儿就不做鲁家主,还会献产,彻底把大奉的烂摊子给结束掉,要是新皇不仁,那就继续捏着鲁家家主的身份,以谋后续。” 顾锦安听得点头:“你打算得很好,就这么办吧。” 又看向秦三郎,道:“我不想程哥儿一直做鲁家主……连大楚都没了,大奉跟鲁家更没有存在的必要,不如献产断姓,彻底让鲁家消失来得轻松干净。” 秦三郎听得笑了,看着他道:“你变得勇武果断了,我还怕你会舍不得,毕竟大奉跟鲁家留下的产业可是十分庞大的。” 且鲁家是千年世家,就此断姓,很是可惜。 顾锦安道:“经过江山易主的事儿,我算是明白了,这世上的很多事儿都是能变的,并不是非要存在不可,而如今我只想安稳,不想朝廷因着大奉跟鲁家的事儿再闹起来。” 可秦三郎道:“怕是还得闹一场。” “什么意思?”顾锦安问,他都要程哥儿献产断姓了,鲁家这事儿算是彻底了了,还能怎么闹? 秦三郎道:“献产断姓后,鲁家的事儿是了了,可还有舅姥爷青马王的事儿……青马王部要回归的事儿,是跟大楚谈的,可现在大楚没了,卫朝初立,舅姥爷不可能立马就归顺卫朝,起码得扯个三年左右,看清楚卫朝如何后,才能做决定。” 毕竟这关系到青马王部十几万民众的生死,舅姥爷必须得慎重。 顾锦安听罢,脸都绿了,他就想求个安稳,怎么就这么难? 又看向秦三郎,苦笑道:“我当初不太想让小鱼嫁给你,因为你家坑太深,生怕小鱼嫁了你,一个不好,我全家都得死。可如今看来,我家的坑也不浅……咱们这算不算互坑?” 秦三郎想了想,道:“也可以算是互填……小鱼说过,家里有坑不怕,慢慢填起来就好了。” 顾锦安听得笑了:“那丫头说话总是很怪。” 秦三郎:“这不叫怪,叫 有趣,我家小鱼是个有趣的姑娘。” 哈,顾锦安听得笑出声来,又道:“看到你这么维护她,我就放心了,她没嫁错,你这个坑,值得跳。” 又说了一句:“青马王的事儿,我家不会多管,舅姥爷来了,我家就尽心招待,其他的,一概不掺和。” 秦三郎点头:“舅姥爷那边也是这个意思。” 大事儿说完后,顾锦安又问起两个小外甥来。 秦三郎跟他说了不少两个崽崽的趣事,听得顾锦安恨不得立马见到大狼二狼。 秦三郎道:“不出意外的话,明年清明过后,你就能见到他们……我想等卫朝安稳一些后就把小鱼他们接来祭祖,之后就回西北去。” 顾锦安没意见:“也好,免得你多跑一趟。” 他是看出来了,三郎不太喜欢京城。 片刻后,又道:“皇后娘娘临死前的日子过得不错,没以前那么苦闷了,与陛下同去,也是她自己的意思,你不要太难过。” 秦三郎点头:“嗯,我知道……皇后娘娘也算是解脱了。” 郎舅二人是多年未见了,有很多话要说,可只说了大半个时辰,吃过饭后,顾锦安就止住话头:“你是赶回来的,先睡吧,免得把你累病,小鱼要找我算账。” “成。”秦三郎也累了,洗了澡后,去了他以前居住的院子休息。 顾锦安则是住在客院,因为他第二天想赶回欧阳家一趟见妻女,得天不亮就起来,不想吵到秦三郎。 而在秦三郎他们安稳睡觉的时候,秦规是被拦在京城外,他是怎么摆身份,说他是新皇亲戚都没能进京城。 “秦二老爷,末将知道您跟卫王的关系,可如今京城的规矩是下午申时就关闭城门,您先去卫家军大营歇一晚,明天得了召令后再进城吧。” 什么,还要得了召令才能进城?! 秦规气得差点吐血,想要小刘将军过来帮忙,可小刘将军正忙着盯住城外的二十几万西北军,根本没空搭理他。 没办法,秦规跟吉少爷只能灰溜溜的滚回卫家军大营,苦闷的过了一晚上。 卫岐已经收到秦规带着吉少爷到京城,急着想见他的消息,是气得低骂出声:“只会坏事儿的废物,还有脸面来见本王~” 本王没让人在半路弄死你们就算仁慈了! 可秦规是他表现仁义最好的人选,他是摁住了杀心,没杀秦规,只痛骂了一顿,再让人为难秦规一番就作罢了。 又吩咐他的死士:“盯着点秦良,看秦穆对他的态度如何。” 秦良是秦规跟原配苏氏的儿子,秦穆的堂弟,要是秦穆接受秦良,他就让秦规把秦良接回秦家,再善待秦良,用来拉拢秦穆,或者用来监视秦穆! “是。”死士领命去办了。 而卫岐猜得很对,第二天天没亮,苏氏就把秦良赶出家门,让他去找秦穆。 (本章完) 第2669章 册封与拉拢【2】 苏氏哭道:“良哥儿,你必须去找秦侯,他认不认你没关系,只要他肯搭理你就成!” 秦良为难的:“娘,三堂兄又没欠咱家的,您让儿子去耍无赖缠着他,实在是有些过分了……他可是抗戎大英雄。” 秦良是佩服秦三郎了,所以不想去害他。 苏氏抹了一把眼泪,冷笑道:“你以为娘就乐意你去撒泼缠人?可不这么做能怎么办?” 她指着秦淑道:“看看你妹子,她已经十六,得赶紧说亲嫁人了,要是你们不能回秦家,她能说到什么好亲事?你这个当哥哥的忍心看着她说门歹亲,然后被人糟践一辈子吗?!” 秦良听罢,看着疯婆子般的亲娘,以及哭成泪人的妹妹,心头钝痛不止。 苏氏又道:“良哥儿,你要是个男人就去找秦侯,把两家的关系续上,把咱们这个家撑起来!” 秦良:“可把家撑起来跟去为难三堂兄是两码事。” 又道:“娘,儿子保证一定考上功名,撑起家里,不会让你们一直受苦的。” 啊呸! 苏氏开骂了:“你以为考上功名后就能撑起家里了?良哥儿你醒醒吧,要是没有得力的靠山给你撑腰,别说撑起家里,你是连做官的机会都没有!” 还有…… “娘不想打击你,可就你那学问,想要金榜题名,难!”苏氏指着秦侯府的方向道:“你如今就一条路,立马去找你三堂兄,跟他把关系处起来,赶紧给我去,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苏氏直接拿出藏起来的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威胁秦良。 “娘您别冲动,儿子这就去。”秦良没法子,只能答应去找秦三郎,可是:“要是三堂兄不见儿子,您可不能寻死。” 苏氏答应了,还教他:“你得看着情况闹,不能闹得秦侯真的恨上你,多哭,多说说咱家这些年的不容易,秦侯打小就是个心善的,他听说咱家过得惨,一定会心生怜悯。你还得多关心关心秦侯,问问他打仗可受了伤之类的……对了,还有这两身小衣服,是给秦侯两个儿子做的,不管两个娃娃穿不穿,你只要送出去就成!” 秦良瞧着苏氏殷勤交代的模样,最终接过东西,道:“娘放心,儿子会把事情办好。您跟妹妹先进屋,天还没亮,开着门不安全。” 原本他们是住在城外庄子的,可卫家军打来后,苏氏怕出事儿,是带着他们回了城内。 可苏家人多,这些年又生了不少孙辈,屋子已经不太够住了,苏氏就把他们带来这间陪嫁的小别院暂住。 只是这里偶有宵小,不太安全。 “诶诶,娘知道,你快去,别担心我们。”苏氏看着秦良走后,才关上门,带着女儿回去,忐忑的等消息。 秦良抱着锦缎袋子,哭着走了,快到秦侯府的时候是停下了。 他也不敢去敲门,想着等秦三郎出门进宫给陛下守灵的时候,他再去拦人,把两个小侄儿的小衣服送出去后就回去。 只要三堂兄不把衣服扔了,这关系就算续上了,京里京外的人,还有舅母们就不敢再给他们气受了。 然而,秦三郎为了稳住江山易主的过渡期,是跟鬼爷一样,没有进宫守灵,只打算等到出殡那天,再去给帝后送葬。 因此秦良是等到午时,硬是没见到秦三郎的影子,难受得抱着锦缎袋子,蹲在小巷角落里哭。 正哭着,眼前投来一片阴影,窦柯贱兮兮的问:“你哭什么?莫不是被男人抛弃了?” 秦良听罢,猛然抬头,认出这是皇商窦东家后,愣住了,又气道:“我是男的,你莫要说这种羞辱人的话!” 窦柯笑了:“你哭得跟个小媳妇似的,谁看了不怀疑是被男人抛弃了?” 又问道:“你是知 道秦侯回来了,所以特地来找他认亲的?老子告诉你,别想来吸血,要是你家敢给秦侯找麻烦,不用秦侯出手,老子就能让你家喝一壶!” 秦良听罢,哭得更厉害了:“我知道自己不该来,可我身为家里唯一的男人又必须来!” 窦柯听得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能先把话捋清楚后再说吗?” 秦良没回他,而是问道:“窦东家可是要去找三堂兄?” 窦柯眯眼瞅他,问道:“你想做什么?” 秦良起身,把锦缎袋子递给他,道:“这是我娘跟妹妹给两个小侄儿做的衣服,窦东家帮我拿去给三堂兄吧。” 窦柯用佩刀挑起锦缎袋子,往旁边一扔,扬着下巴道:“老子凭什么帮你送东西?万一衣服里浸了毒药,我拿去给秦侯,他因此中毒怎么办?” 说着是觉得很有这种可能,立马怒问:“说,是不是有谁找了你家,让你家趁着认亲之际,毒害秦侯?!” “没有,最近都在服国丧,没人找我们,这衣服里也没毒……”秦良说着说着,自己都害怕起来,立马把锦缎袋子拿了回去,道:“我不送了……听说死士很厉害,我家里就四个护院,没准有人避开他们,偷偷进家里下毒了也不一定。” 想得倒是挺细。 不过…… “窦蒙,抢过来,等到秦府后,先让秦侯养的能人验验毒。”窦柯指着秦良,警告道:“要是衣服验出毒来,不管是谁下的毒,你家都有帮忙毒害秦侯的嫌疑!” 秦良吼道:“我家没有下毒,我这次过来就是想见三堂兄一面,好让外人知道我家还有这门贵亲,让他们不敢再欺负我家,也不敢再让我妹子去做妾!” 这就是苏氏为何着急想要秦良秦淑回归秦家的原因……他们兄妹的亲事不但难说,有些人家还想让秦淑去做妾,苏氏必须得给他们找靠山,不能让他们一直被人欺凌下去。 窦柯摆摆手,道:“别跟老子吼,赶紧滚吧。你来找过秦侯的事儿,我会跟秦侯说,至于见不见你,秦侯说了算。” “你愿意帮我传话?多谢!”秦良大喜,给窦少东家行了一礼。 不过他没敢回家,没见到三堂兄,他回去了不知道怎么向娘交代? 因此他是假装离开,在另一条街等了一刻多钟后,又返回原先的小巷里,继续等着,想等窦柯出来,问过他三堂兄的态度后再回家去。 秦侯府内,秦三郎已经让人验过锦缎袋子、以及里面的两身小衣服,确实没有毒后,问窦柯:“你在京里时间长,这些年来,他为人如何?” 窦柯道:“怎么,你想认他?” 秦三郎道:“他本就是祖父的孙子,且如今这局势,定会有人用他来做局,与其让他被人拉走,不如我把他拉到自己这边来,还能用他来制约秦规。” (本章完) 第2670章 册封与拉拢【3】 “这个主意好,不愧是小侯爷,脑子就是活泛!”窦柯大夸秦三郎,又回答起秦三郎先前的问话:“除了苏氏略有心机以外,秦良跟秦淑都比较纯善。” “秦淑自满十三岁后,因着经过几回有人想纳她为妾的事儿,是变得胆小恐慌。不过苏氏还算有骨气,说了女儿宁死不做妾,可因着苏氏太硬气了,他们母子三人是越发不受人待见,一家子受了不少闲言碎语,被闹得全家都不怎么出门。” “苏家舅母们嫌弃苏氏是和离女,晦气,只许她清明回娘家祭拜过世的爹娘,连过年都不许苏氏上门。” 又单独说起秦良来:“他一直在读书,只是学问相当一般,除了那张脸跟一颗还算干净的心以外,实在没什么可入眼的本事。” 秦三郎道:“这样就很好了,本来也不需要他多有本事。” 这就是要用秦良的意思了。 窦柯没意见,问道:“那下午我回去的时候,绕去苏氏的别院一趟,让他来正式拜见你?” 秦三郎摇头:“不必,他还蹲着没走,让他先蹲着,个把时辰后再喊进来说话。” 秦侯府附近都有秦三郎带来的人马看守,秦良躲的位置还不隐蔽,站在侯府的塔台上瞭望一会儿就能找到他。 窦柯笑了:“成,我听你的。” 秦三郎也笑了,又道:“先恭喜你了,大小登科,明年再生个小娃娃,你上半辈子就算圆满了。” “哈,你都知道了,消息果然灵通。”窦柯高兴的笑着,又叹道:“我这科可登得不容易,二皇子跟明琮闹起来的时候,颜家是受了大牵连,颜姑娘一度恨死我,我都以为这事儿要黄了。不过我会死缠烂打,再加上齐夫人的开导,又碰上卫家军打来京城的事儿,她是因此看开了,同意了婚事。” 婚期也定下了,就是在十月初六。 窦柯又指指自己腰间的大荷包,炫耀般道:“瞅瞅,这是她亲手做给我的。” 秦三郎嫌弃的道:“绣工比我家小鱼差了很多。” 呃,窦柯震惊了,小侯爷,你夸媳妇能不能实事求是点?就你媳妇做刺绣的针脚,那宽得都能在上面再绣幅图了,根本没绣工可言。 诶,顾锦里表示,你不懂就别乱说啊,我那可是缝伤口的上等手艺,这缝伤口的针脚间隔就得那么宽,要是针脚太密了,被缝伤口的人得疼死! 不过顾锦里是秦侯夫人,又是拿命跟着秦三郎去西北一起打拼几年的,还做出诱虫药,救了所有人的命,窦柯如今很敬佩她,不敢再说她的不是。 窦柯转而说起自己要去户部当差的事儿:“小侯爷,你觉得我应该去做官吗?” 百个条件里有关于收取商税的,而商税太过繁杂,必须找几个懂商道的人进户部,专门来管这一块。 窦家是皇商,窦柯还跟秦三郎关系好,因此钟寰是举荐他入户部,而卫岐也同意了,是让他在户部做了个五品官。 没错,关于户部新增官员的名单已经定下来了,窦柯跟东北那位全老爷都在其中……江山事多,桩桩件件都关系着天下黎民,所以百官虽然在给景元帝守灵,却不是干跪着哭,也是要干活的,还得跪着干。 秦三郎道:“先去做几年,等收取商税的事儿彻底安稳后,你要是不想做官就再辞官回家。” 窦柯很听秦三郎,听罢是丢掉心里的三分犹豫,彻底答应下来:“成,我去……这进了户部,对窦家也有好处。且我挺有良心的,有我盯着,东北那边的臣子才不敢乱拿商家的银子。” 秦三郎笑了:“那就辛苦你多盯着点了,我家小鱼有不少买卖,可不能让她被多收了银子。” 这话说得,有你这头猛虎在,谁敢多收顾家的商税? 窦柯特别喜欢秦三郎 ,又是几年没见,如今终于能光明正大的相聚了,是跟秦三郎说了很多事儿,直到下午申时,才想起秦良来,忙问:“人还在吗?不会跑了吧?” 秦三郎摇头:“还在,要是跑了会有人进来禀告我们。” 又道:“窦壳,你去把他带进来吧。” “成!”窦柯很乐意做这活儿,赶忙带人颠颠地出了秦侯府,找到快饿晕的秦良后,把他拎到秦三郎面前来。 秦良见到秦三郎后,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 窦柯踹了他一脚,道:“傻了?连你三堂兄都认不出来了?” 秦良很实诚的点头:“嗯……” 三堂兄的变化很大,且当年家里出事的时候他还小着,猛然见到三堂兄,还真认不出来。 扑通一声,秦良很快跪下,哭道:“三堂兄,对不起……” 秦三郎在屋里的主位上坐下,看着他问:“为何要道歉?” 秦良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道歉,想了想,道:“当年秦家遭逢大难,我娘却抛下秦家跑了,这很不对。” “还有大伯娘跟大堂兄、二堂兄……这些年来,我家从来没去祭拜过他们,对不起……” 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毕竟秦家是罪臣。 秦三郎听得一顿,一会儿后,只说了一句:“都过去了,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儿?直说。” 秦良也实诚,是把苏氏让他来的目的给说了,又保证道:“三堂兄放心,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也不敢拿你的名头去做坏事儿……就是想借你的威名护一护妹妹,不让老男人再打她的主意,让她去做妾。” 秦三郎道:“你爹回来了,就在城外,他这些年一直跟着卫王,算是功臣,等卫王登基后,你爹定能封爵,这京里没人再敢欺负秦淑,你可以放心。” 然而,秦良道:“可爹他靠不住!” 哈哈,这话说得,窦柯实在没忍住,又赶忙止住笑声,道:“你可真爱说大实话。” 而这大实话说得秦三郎很满意,问秦良:“你可愿意去西北?你学问不成,想考上功名很难,可你要是去西北从军,历练三个月后,我可让你做军中书吏,要是做得好,可在军中当文官。” 秦良惊了,他今天来只是想跟三堂兄把关系续上的,没想到三堂兄竟然要拉他一把? 秦三郎道:“不用急着回答,等我回西北的时候你再给准话就成。” 言罢,没有多留秦良,让窦柯把他带出秦侯府。 窦柯把秦良送回苏氏的别院。 秦良回到别院后还晕乎乎的,把苏氏急得不行,问了几回后,终于问出实情来。 “什么,秦侯愿意带你去西北,给你谋官?!”苏氏惊了,又哭出声来,抱住秦良跟秦淑,道:“老天爷保佑,你们后半辈子算是有靠了。” 不过秦良是把秦规回来,还有可能得爵的事儿告诉了苏氏。 苏氏冷笑道:“怎么,你是想去继承他的爵位?” (本章完) 第2671章 册封与拉拢【4】 秦良赶忙摆手:“没有,儿子从未这样想过。” 苏氏道:“没想过就好,你想了也没用,那老东西就光有一张脸了,其他本事是丁点没有,即使他侥幸得了爵位,以后也会被夺爵。你们要清醒一点,莫要被你们爹骗了去,等重回秦家后就跟紧你们三堂兄,他才是有真本事又重情的人,只要你们不害他,他会一辈子护着你们!” 秦良跟秦淑听得点头:“是,娘,我们知道了,一定跟紧三堂兄,不做任何害他的事儿。” 苏氏听得很是欣慰,又开始提醒他们很多事情。 比如:“你们爹跟吉氏还没儿子,在吉氏没给他生出儿子前,他怕是会很宠良哥儿,可良哥儿你能稳住了,不能因为他宠着你就帮他做些害你三堂兄的事儿。” “淑姐儿,吉氏为了表现贤淑大度,定会掏心掏肺的待你,还会给你说些上等好亲,可齐大非偶,你可不能被她宠大了心思,得清醒着点,咱们挑个家风清正,人品好的人家就成……这姑娘家就怕嫁错人!” 她当年就是嫁错了秦规,吃了这半辈子的苦。 秦良、秦淑听罢,赶忙应道:“娘放心,我们记住了,我们只求安稳,不会被他们宠得大了心思。” 苏氏很欣慰,不过:“他们要是给你们好处,你们就收着,不帮他们害人就成。” 苏氏在教导着一双儿女,而宫里,卫岐已经得知秦良成功见到秦三郎的事儿,他很高兴,终于给了命令:“明天就让秦规进宫吧。” 又道:“灵堂里臣将太多,一个个都是精明之辈,让他来了以后别乱说话,尤其不能说秦穆夫妻的不是,即使是在陇山府受了委屈,也得大夸秦穆夫妻跟骆英,要是他做不到,那就不用进宫了。” 卫岐又想起吉少爷来,交代一句:“让他别作死,否则就送他去投胎吧。” “是。”死士应着,第二天城门一开就出城去见秦规,把卫岐的话告诉他。 秦规还算听话,立马答应下来:“让卫王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一定多说穆哥儿的好话,替卫王稳住西北!” 吉少爷也赶忙保证:“我也会谨记卫王叔叔的吩咐,多说秦三表哥的好话!” 死士心下冷笑,对他道:“吉少爷,卫王并未宣你进宫。” 吉少爷震惊:“卫王叔叔没宣我进宫,为何?” 为何你心里没点数吗? 死士也没客气,直接道:“你家把好好的差事给办砸了,还差点惹出大祸来,要不是卫王劝着,小卫王早就派人宰了你了!” 吉少爷吓得脸色苍白,赶忙求秦规:“姑父,姑父您明天进宫一定要帮我求情,陇山府的事儿不是我的错,全是妍姐儿跟姑姑的主意!” 竟是把所有错都推到妇孺身上,死士听得很是不耻,根本不想跟吉少爷多说一句话,不过死士还是把卫岐的警告说了:“吉少爷,你记住了,这京城里卧虎藏龙,每个人都不好惹,你在京里得老实做人,别惹事儿,否则被人弄死了,卫王不会替你出头!” 吉少爷:“是是是,请卫王叔叔放心,我一定安分守己!” 死士听罢,也懒得再搭理吉少爷,看向秦规,道:“秦二老爷换身丧服,这就随我进城入宫。” “诶!”秦规高兴不已,赶忙去换丧服。 不过秦规也是个能装的,在进城之前,已经压下高兴,开始悲痛起来,在见到卫岐后,更是跪下大哭:“阿岐,咱们受苦十年,你终于为咱们几家报仇了,呜呜呜!” 卫岐赶忙扶起他:“秦二弟,莫要哭了,事情都过去了,以后咱们能安稳的过日子了。” 又给两边臣将介绍起秦规:“此乃秦侯的二叔,当年我们两家遭难,他与本王一块逃命,共度生死,本王感念至今,登 基之后会给他封一个侯爵,还请诸位臣将莫要阻拦。” 卫霄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叔父,二舅舅是与您共过生死患难,可他并未立下什么大功,不可册封侯爵,他要是得了侯爵,让拿命打天下的武将们情何以堪?!” 说得很在理,可坏就坏在秦规是卫霄的亲舅舅,他对亲舅舅这般不讲情面,越发显得卫岐极度仁慈。 而卫岐要的就是这样,他一脸难过的道:“霄哥儿,你二舅舅是没有立下战功,可他对咱们生死不弃,这情分,理应封爵!” 钟寰不想看卫岐演戏,正要说话怼他,欧阳鸿老先生早一步开口了:“卫王,如今还在服国丧,封爵一事儿,暂且不提,等陛下大丧后再议吧~” 卫岐听得一噎,很恼怒欧阳鸿坏了他展现仁义的机会,可欧阳鸿辈分太高,他都开口了,自己是不好不听。 不过卫岐已经在思忖着怎么弄死欧阳鸿了? 让这种不是很支持他,却德高望重的老臣活着,对他太不利了。 不用你动手,欧阳鸿本来就没打算活到大卫朝……他是大楚的开国功臣,理应随大楚而去,如今还活着,只是想送景元帝一程。 “秦二老爷,给陛下上香磕头吧。”钟寰道。 秦规只能给景元帝上香,磕了九个响头,之后跟众臣将跪在灵堂里,为景元帝守灵,是把他那老腿脚都快跪残废了! 等天黑后,他才能起身,随着卫岐去了暂住的宫殿里说话,一开口就是哭腔:“阿岐……” “秦二弟,你的委屈本王都知道,只是本王还没登基,你得先忍一忍。”卫岐打断秦规,没给他机会哭诉,开始吩咐他办事:“昨天穆哥儿见了你儿秦良,等本王登基后,你就把秦良秦淑接回秦家去,好好善待,本王要把秦良送去西北,让他待在穆哥儿身边。” 给他做眼线。 卫岐盯着秦规,眼里藏着寒芒:“你们已经把事情办砸过一回,本王不想再有第二次,所以你跟吉家好好配合本王!” 不然,本王就弄死你们。 秦规见状,心下发寒,赶忙应道:“是,阿岐你放心,我不会再把事情办砸的。” “嗯。”卫岐点了点头,跟秦规说了三刻钟的话后,就让秦规离开了……一个废物,也就值得他花这点时间应付了。 秦规走后,卫岐又把死士喊来,问起秦三郎在做什么? 死士道:“秦侯除了见过窦柯跟秦良以外,是没有再见任何人,也没有出门,一直闭门谢客,好好的待在秦侯府里。” 卫岐听得很满意:“继续盯着……别盯太紧,免得被发现。” “是。”死士应着,继续带人去盯着秦侯府。 而接下来的日子里,秦三郎依旧是哪里都没去,直到帝后下葬那天,他才天不亮就起身,沐浴更衣,收拾妥当后,出门给帝后送葬。 铛铛铛! 帝后下葬这天,宫里、皇城、京城的鼎钟是一起被敲响,满京城的人是在鼎钟声里起身,准备着给帝后送葬的东西。 (本章完) 第2672章 册封与拉拢【5】 家家户户的门前是设了祭棚、摆了香案祭品、挂上引魂幡、还放着竹篾或者草扎的往生水路桥,由家里的当家带领着跪下,烧纸钱,念经文,给帝后送葬。 铛铛铛! 沉闷而厚重的鼎钟声一直响着,天色也还黑乎乎着,可皇城门前已经车水马龙,有资格来送葬的臣子都到了,正在等着排队进皇城。 卯时一到,皇城门开,袁将军带着礼部侍郎一起出现,喊道:「卫王令,时辰到,诸位大人进皇城给楚怀帝送葬!」 第一个进皇城的就是秦三郎。 卫长岭亲自过来见秦三郎:「拜见秦侯,二爷让末将来给您领路,您请。」 卫长峰跟卫长武已经回来了,有他们给卫霄办差,卫长岭能一直跟在秦三郎身边鞍前马后。 秦三郎知道现在需要稳定,是没有拒绝,点点头,带着张忠、孟鸿、贺岷、季丰、丛文山等心腹武将,一起进去了。 西北来的武将不少,剩下的由成大将军、戴将军分别带领……戴将军特别慌,觉得自己根本没资格带领武将进宫给帝后送葬,混在秦侯或者成大将军的队伍里充个数就成了。 可西北是三道防线,他是第三道防线的主将,必须做第三道防线将领的领头人。 来送葬的臣将太多,又要搜查后才能放行,是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最后一批臣将才进入皇城,又匆匆赶往皇城内的宗庙。 巳时正刻,卫岐领着文臣武将们,在欧阳章跟钦天监监正的指引下,一步一步做着繁重的送葬事宜。 欧阳章喊:「跪!」 卫岐就得带着文武百官下跪。 欧阳章喊:「拜!」 卫岐就带着百官拜。 刚开始的时候,卫岐还没什么,可皇帝的出殡仪式太繁重了,光是在宗庙这边的跪拜就折腾了一个时辰……卫岐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着实把他给累得够呛。 等起棺的时候,卫岐已经累得双腿打摆子了,乔装成亲兵的死士赶忙扶住他,卫岐才没倒下。 「楚怀帝大行,众臣将,三哭送葬!」欧阳章喊着,又提醒卫岐:「卫王,请您先哭。」 卫岐听罢,盯着景元帝的棺椁,恨不得把棺椁给砸了,可为了皇位,他只能压下所有愤怒,开始大哭出声……还不能只是单纯的哭,得念礼部给的词儿,把卫岐气得差点吐血。 卫岐开哭后,臣将们也跟着哭。 哭完三次后,秦三郎跟卫霄是领着一百零六人,一起去给景元帝抬棺。 「棺起,楚怀帝,大行,大行,大行!」欧阳章喊着,秦三郎跟卫霄他们是抬起景元帝的棺木,随着卫岐缓缓离开宗庙,往皇城秀山而去。 皇城很大,秀山也不小,礼仪又繁重,足足一个时辰后,他们才到墓地。 三刻钟后,皇后的棺木也到了秀山,又是一番跪拜,帝后二人的棺椁才正式下葬,又一番礼仪后才开始掩埋。 而埋完后,还得祭祀一番,这又花了半个时辰。 等到能下秀山的时候,卫岐已经快被折腾得归天! 他心里是恨极了景元帝,已经暗暗盘算着怎么把景元帝的坟墓给掘了! 可景元帝毕竟是皇帝,即使只是暂时葬在秀山,这坟墓旁边也有重兵把守,还有秦大内监留下给他守坟。 这是秦大内监自己求来的差事,太后、卫岐、秦三郎都劝过他,可他还是坚持要为帝后守坟十年。 十年后,要是他还活着,就随着帝后迁坟去西北,彻底在西北定居,颐养天年。 可他已经垂垂老矣,怕是没有十年寿元了 。 「大内监,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就让人给我送信,我定会帮你。」秦三郎放心不下秦大内监,特地交代这一句。 「多谢秦侯,老奴记下了。」秦大内监又催促他:「秦侯先走吧。」 卫王都停下来往后看了,您要是不下山,卫家这边不放心。 「嗯。」秦三郎看了一眼帝后的合葬墓,转身走了,追上等他的卫岐,道:「卫王,后天我想进宫一趟,把皇后娘娘留给我的东西拉走。」 后天就是太后领着楚家女眷们出宫入住山庄,正式成为庶民的日子。 「成。」卫岐答应了,又道:「明天你要是有空就进宫来一趟,卫二叔摆家宴,再喊上你堂舅跟封先生,咱们叙叙旧。」 这小子兵马多,得稳住他才行。 秦三郎知道这事儿是躲不过去的,点头答应了:「好。」 卫岐见他应下了,很高兴,原本还想跟秦三郎多聊几句,好向众臣将表现一下他们的‘叔侄情深,,可今天这场丧事把他折腾脚步都虚浮了,实在撑不住了,让众位臣将明天休沐一天后,就让人扶着,匆匆回了居住的宫殿。 刚进宫殿就累晕了。 他累晕的事儿,很快就被钟寰他们知道了,是暗暗笑话了他一顿。 除了卫岐累晕以外,欧阳鸿老先生也撑不住了……他本就是耄耋老人,这段时间的事情又多,他的身体被折腾得早就不行。等送葬回来后,他把家里所有人都叫到居住的屋内,看着满屋的小辈,是笑道:「不错,都好好的在这里,一个也没少~」 原本以为大楚到了末路,欧阳家身为开国功臣之家,定会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可没想到,陛下临死之前竟是做出了让江山之事儿,保全了所有人。 欧阳章哭道:「爹,您别说话了,好好歇着……已经好起来了,您实在不必……」 欧阳鸿抬手,像欧阳章小时候那般,给他擦着眼泪,笑道:「莫哭,这是喜丧,且这是老夫最好的结局。」 又道:「你做得很好,欧阳家交给你,我很放心。」 说完,歇了一会儿,又看着屋内的人道:「该说的话,早在两边谈判的时候,老夫就跟你们说完了,你们记住就成……老夫就不再多说了。」 这话一出,屋内已经响起阵阵啜泣声,尤其是欧阳玉,已经忍不住哭出声来,道:「伯祖父,您撑住,好歹等等我祖父,他已经在赶回了,要是见不到您,他会死不瞑目的!」 这话说得,让欧阳鸿笑了:「你祖父是我教出来的,他只会为老夫高兴。」 他最怕的就是大楚没了以后,天下会再次四分五裂,欧阳家也会家破人亡,可如今大楚虽亡,其他事情却是圆满的。 这就足够了! 欧阳鸿又朝欧阳玉招招手,道:「玉丫头过来。」 欧阳玉愣住了……伯祖父是在喊她过去吗?可满屋子这么多人,怎么就叫了她这个最没出息的人过去说话? 欧阳玉受宠若惊,不敢动弹了。 她爹见状,气得要命,赶忙打她手臂一下,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过去!」 (本章完) 第2673章 册封与拉拢【6】 “……是。”欧阳玉是跪行几步,来到欧阳鸿面前,继续呜呜哭。 欧阳鸿瞧得笑了,抬手摸摸她的脑袋,道:“你这丫头不太聪明,可最是能折腾,大爷爷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要懂事了,莫要再任性。” “是。”欧阳玉应着,又求道:“伯祖父,我听话,再也不嫉妒人了,您别死成吗?呜呜呜~” 这话让欧阳鸿又笑了,很认真的回答着她:“不成咯,这回得死了……不过大爷爷给你相了门亲事,乃是晏家的晏小五……晏小五这辈子的成就虽然比不上安哥儿跟酆余等人,可他是个好孩子,能忍得了你的脾气,你嫁了他,这辈子就算妥当了。” 欧阳玉听得惊了,磕巴着问道:“大爷爷,您,您给我说了晏五公子的亲事?那晏家能答应吗?” 晏小五她是见过的,长得俊美,学问也好,晏家虽然比不上欧阳家,可家世也很不错了,尤其是在京城大清洗过后,再看晏小五,那正是个一等一的金龟婿! 欧阳鸿笑道:“怎么会不答应?这亲事还是晏家先提的。” 晏小五是晏家这一辈里最有出息的子弟,晏家对他寄予厚望,原本是要给他娶个厉害妻室,助他仕途的。 可经过江山易主的事儿,晏家也看开了,不求晏小五有什么大成就,只求他能安稳无错的走下去,因此在给景元帝守灵的时候,跟欧阳鸿提了亲事。 欧阳鸿觉得不错,就应下了。 又问欧阳玉:“你可乐意?” 欧阳玉脸红了,点头哭道:“愿意……他脾气好,一定不会欺负我的,谢谢大爷爷,呜呜呜!” 您老都快死了还惦记着我的亲事,我真是太不孝了! 欧阳玉的爹也很高兴,拉着妻子乔氏给欧阳鸿磕头:“大伯,多谢您老……是我们夫妻的不是,没把孩子教好,让您替我们操心了。” 可乔氏是得豆想瓜,觉得酆家的酆余比晏小五更好……说来酆家也是考虑过欧阳玉的,可酆余是要谋大前程的人,他必须要娶个厉害的妻子,欧阳玉过于娇气,在与各府夫人的交往应酬上,帮不了他,还有可能惹出麻烦来,酆余跟酆家思量过后,也就作罢了。 乔氏虽然不是很满意晏小五,可她不敢说一个不字,只因她上次犯错,差点害死欧阳家,欧阳鸿已经留下话,要是她再犯错,直接休弃或者病故,反正欧阳家是不要了。 欧阳鸿说完欧阳玉的事儿,再次看了自家子孙们一眼,片刻后道:“行了,老夫的话说完了,你们回去歇着吧……明早再来。” 他看一眼打着哈欠的小璋姐儿,笑道:“小娃儿熬不住,得睡觉了。” 可顾锦安跟欧阳鸣道:“能陪着您是她的福气……我们不走。” 欧阳家的其他人也道:“您莫要劝了,我们想陪着您。” 欧阳鸿很累了,见状是不再多说,没多久就闭上眼睛,睡死过去。 欧阳家的人是陪了他一夜,每隔一刻钟就要轻声喊他一回,再探探鼻息,一夜都没事,可快到卯时的时候,欧阳承再去探鼻息,是已经没气了。 他看向欧阳章,哭道:“爹,祖父,仙逝了!” 这话一出,屋里哭成一片,大家伙都难过得不行。 可很快的,欧阳章就道:“这是喜丧,都莫哭了,赶紧按照爹交代好的,速速去给卫王、给亲戚们报丧,后天就下葬。” 欧阳鸿这样德高望重的老臣辞世,按照规矩,定要停灵一个月,以受各方瞻仰,可九月十九就是卫王登基的大日子,欧阳鸿不想坏了人家的喜气,是留了话,三天内必须下葬,多一天都不留。 “是。”欧阳家的人应着,彻底忙开了。 很快的,京城人家都知道欧阳鸿去世的消息。 大家伙都很难受,可这是喜丧,又快到卫岐登基的大日子了,大家伙是没空难过,只按照规矩,备上奠仪,去送欧阳鸿一程。 卫岐得知欧阳鸿去世的消息,心里大骂着:老东西,故意等到罪帝下葬才死,是要告诉世人,你不想给卫朝效力吗?! 而因着欧阳鸿的死,他宴请秦三郎等人的事儿也泡汤了。 可卫岐是没放过这等展现仁义的好机会,立马带着大批人马来到欧阳家,给欧阳鸿哭灵:“您老乃是三朝老臣,士林泰斗,本王还等着您辅佐大卫,您怎么就去了!” 哭得相当伤心,等欧阳家的人劝了三回后,他才停下大哭,亲手给欧阳鸿写了一副挽联。 原本想写个祭文的,可封先生已经把这事儿给领了,卫岐是没赶上。 秦三郎作为亲戚,也来祭拜了欧阳鸿老先生。 卫霄、成大将军、上官阁老等人也来了,至此算是卫家军、西北军、旧朝臣子们都来给欧阳鸿送行了,让他的丧事办得很是风光。 晏家的老爷子见状,很庆幸给晏小五说了欧阳玉的亲事,有欧阳家护着,即使将来再有什么惊涛骇浪,小五也能平安渡过。 酆家瞧见欧阳鸿的丧事办得这样风光,也后悔没求娶欧阳玉……可酆余并不后悔,新朝跟旧朝必定要经过一场大融合,而最快的融合方法就是联姻,所以他是早就坚定了要娶卫家军臣将的姑娘,以护他仕途顺畅! 秦三郎是在欧阳家待了一天,第二天辰时又上门,给欧阳鸿上了一炷香,给足欧阳家脸面后,才去皇城,帮着太后她们搬家。 不过去见太后之前,他按照规矩,先拜见了卫岐。 卫岐这两天累得够呛,早上差点起不来,可听说秦三郎来给他请安后,还是撑着劳累的身体,见了秦三郎。 等秦三郎拜见过他后,又问道:“穆哥儿,再过几天卫二叔就要登基,届时想给你册封个秦王,你可乐意?” 秦三郎拒绝了:“任何皇朝都不该有异姓王存在,这秦王,我不做,还请卫王收回成命。” 卫岐假惺惺的道:“可以你的功劳,封王是应该的,只做个侯爷或者国公,太委屈你了。” 秦三郎是烦死他的试探,不想搭理他了,干脆告辞离开:“爵位的事儿,卫王随便定吧,我先去楚老夫人那边帮忙。” 帝后下葬后,旧朝所有爵位一律作废,太后也成了楚老夫人。 秦三郎说完,抱拳一礼,转身走人,把卫岐气得够呛。 可卫霄刚好过来了,是比秦三郎更无礼,直接进来质问卫岐:“叔父怎么又提给穆哥儿封王的事儿?让手握重兵的人做异姓王,这分明是在害他!” (本章完) 第2674章 卫岐的手段 卫岐见他就这么闯进来了,心里很是恼火,回道:“他功劳摆在这里,家里又是被咱家连累的,如今咱家得了天下,理应给他封王!” 又道:“只要咱们叔侄信他,让他做异姓王也没什么不可,且穆哥儿历来是个赤城孩子,二十多年都未变过,以后也一定不会变。” 说着话,是越过卫霄,看向殿外。 卫霄脸色阴沉,是全都明白了:“叔父别看了,也不用说假话来骗穆哥儿,他已经离开,不会躲着偷听!” 卫岐被骂,倒是不怎么生气,只因还能把息怒摆在脸上,那卫霄的谋略就还是没长进,没长进他就放心了。 “霄哥儿,叔父也不想试探穆哥儿,可人心易变,你们毕竟是多年没见了,他身后又有众多西北将领,万一他变了心思,想要当王呢?”卫岐来到卫霄面前,以一种老父亲的眼神看着他,道:“霄哥儿,想想城外的那二十几万西北军,再想想西北那边的几十万大军……叔父知道你信任穆哥儿,可你也得提防他一番才行,不然咱们好不容易得来的江山极有可能会易主。” 卫岐拍拍卫霄的肩头,道:“你好好想想吧。” 卫岐其他本事不行,但他很会攻心,这一番话是在卫霄心里埋下了对秦三郎不信任的种子,让卫霄为了江山,不得不提防秦三郎。 卫霄心里很不舒服,生怕自己会真的开始不信任秦三郎,赶忙走了,又不满的道一句:“到此为止,叔父以后莫要再做……须知这种试探多了会坏了团结,没了团结,咱家的江山也保不住!” 又道:“叔父还有众多奏章要看,不用去楚家庄了,我送楚家人去就成。” 言罢,离开宫殿,去追秦三郎了。 快到后宫宫门的时候才追上,即刻给秦三郎赔了不是:“穆哥儿你莫要生气,我已经说过叔父,他不会再那样了。” 又道:“我此生的志向是建成三道天垒,以护境内万民,我很清楚想要做成这事儿得你来帮忙……咱们是表兄弟,我希望咱们能永远和睦,不生嫌隙。” 秦三郎听得笑了,看着他道:“我跟你一样,希望咱们能永远和睦,我先前会急着走,并不是生气,而是烦了……异姓王的事儿,两边谈判的时候就给否了,卫王又拎出来说,很没必要。” 又道:“二表哥不用多解释,咱们去给楚老夫人他们搬家吧。” 卫霄听罢,打住想说的话,点头道:“成。” 等他们到的时候,钟宇已经带人把东西搬得差不多了,见他们来了,过来打招呼:“见过秦侯、小卫王,多谢二位来帮忙。” 秦三郎听罢,忍不住打趣他一句:“你现在很有楚家孙女婿的样子了。” 钟宇有些脸红,道:“楚家都是妇孺,没有成年男子在,我身为未来孙女婿,理应过来帮忙。” 卫霄则是对秦三郎:“穆哥儿,咱们进去给楚老夫人请安,再把你的东西拿走吧。” 皇后给秦家夫妻、骆家夫妻留了东西的事儿,整个京城都知道。 秦三郎:“好。” 表兄弟俩是去见了太后。 太后看见他们很高兴,点点头,道:“能看见你们一块过来真好……要一辈子都这样,莫要闹矛盾,你们闹矛盾,只是让旁人捡了便宜。” 又摆摆手,笑道:“不说了,这本就不是老妇该说的话。趁着内府衙门的大人在,穆哥儿过来把你跟骆家的东西领走吧。” 虽说都是楚家妇孺自己的东西,可她们想要把东西拿走,也得内府衙门的官员一件一件检查登记过后才行。 “好。”秦三郎是跟着太后去了库房,卫霄也跟着去了。 内府衙门的尤大人看见他们,急忙过来请安,又笑道:“秦侯,楚文皇后给您留的东西都在这 里了,您拿着册子看看,要是无误,下官就派人封箱,给您拉去秦侯府。” 秦三郎道:“册子给我就成,等回府后本侯再让家中下人清点,要是少了,本侯会去找卫王要。” 尤大人笑道:“下官听秦侯的。” 会应得这么轻松,是因为他们不敢动秦三郎的东西。 不过…… 秦三郎指着隔壁的三个库房,道:“里面怎么还有这么多东西,是没开始搬?” 尤大人回道:“禀秦侯,这三个库房是已经搬完了的,只是有些东西违制了,所以不能拿走。” “违制了?”卫霄听罢,是亲自去库房看了,竟是看见很多记忆里的东西,是直接冲出来,指着尤大人道:“混账东西,那些都是太后的嫁妆,没有一样是御赐之物,哪里违制了?分明是你们胆大包天,想趁机克扣东西!” 说完是抽刀就要砍了尤大人,太后赶忙去拦:“霄哥儿住手,莫要这样,那些东西太贵重了,我们拿走了也是祸端,留下它们充入国库,用作军饷吧……如今百废待兴,楚家妇孺也想为天下做点事儿。” 可卫霄道:“东西可以留下,可今天这个鼠辈必须死!” 是朝外头喊道:“袁志,进来把这狗奴才拖去砍了!” 景元帝下葬后,沈赳他们是解甲回家待命了,如今的御林军是袁家在管。 甘大人听罢,哭着跪下求饶:“小卫王,下官知道错了,求您饶下官一命,下官家中……” 还没卖完惨就被御林军打晕拖走了。 卫霄看着其他内府衙门官吏道:“记住小王杀郭禄跟裘副将那天说的话,谁敢动楚家妇孺,谁就得死!” 扑通扑通,内府衙门官吏们是赶忙跪地,瑟瑟发抖着道:“是,奴才们谨记小卫王的教诲~” 是吓得要命。 可孟淑瑜却觉得卫霄神勇极了……她当年真是瞎了眼,怎么会放弃这样英勇神武的男人,转而去勾搭景元帝那个半老头子! 孟淑瑜是越看越心动,决定今天就跟卫霄把前缘给续了! 她生怕太后会坏了自己的计划,没有立刻冲出来见卫霄,而是悄悄离开了,趁着大家搬东西之际,赶紧去化个我见犹怜的妆。 一个时辰后,东西是全都搬完了,秦三郎跟卫霄带兵亲自护送楚家妇孺们去楚家庄。 一路浩浩荡荡的,吸引了不少人。 大家伙看见几百车的东西,是大夸起卫家来:“卫家当真仁义,让楚家女眷们带了这么多东西出来,有这些东西在,楚家女眷是能继续荣华富贵了。” 然而,这些大多都是楚家女眷自己的嫁妆,御赐的东西是一样都没拿出来。 (本章完) 第2675章 卫岐的手段【2】 一个时辰后,楚家女眷的车队到了城内的楚家庄。 楚家庄很大,堪比两个村落,而且山、林、湖俱全,环境很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楚家人得在这里住上十年,才能自由进出京城。 这是没办法的事儿,万一楚家人离开楚家庄,死在外头了,把事儿怪在卫家头上怎么办?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事端,让卫朝与旧臣们起冲突,这看守楚家女眷十年的事儿,是众臣答应的。 因着都是妇孺,卫霄下令:“马车直接驶进山庄,不必下车。” “是。”车夫们直接把马车驶进山庄,跑过一长段的林荫大道,过了一座桥,再跑上两刻钟后,终于到了主宅大门前。 主宅附近还有坐落着十几座小宅子,足够楚家女眷居住了。 太后下车后,看着这些宅院,笑道:“很不错,老妇多谢卫家了。” “您老满意就好。”卫霄说着,吩咐将士:“把东西搬进宅子去,搬完立刻出来,谁敢多逗留或者生出什么心思来,立斩不赦!” “是。”御林军应着,开始搬东西。 可孟淑瑜非要自己搬,搬的箱子还又大又重的,脚下一个不稳,砰,摔地上了。 动静不少,引来众人的目光。 卫霄看着箱子里摔出来的几个木头物件,皱起眉头,是认出了这些东西……这是他们小时候上山祭拜祖父们战死的同袍时做的东西,后来把东西送给了一起来祭拜的勋贵家的孩子们,其中就有英国公府孟家。 孟淑瑜见他们看过来了,心下大喜,又赶忙收拾起小物件来,还哭着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得了吧,就你那点小心思,谁都看得出来。 太后是脸都黑了,招呼卫霄:“霄哥儿,随老妇进去吧。” 孟淑瑜这个***想做什么?是想害了卫霄吗?卫霄的名声已经够臭了,要是再跟前朝皇帝的妃子有染,得被天下人唾弃死,还怎么当皇帝?! 太后很为卫霄担心,等进屋,屏退所有人后,她提醒他:“霄哥儿,孟氏不甘心,想要为自己谋前程,可有些缘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大好的前程,可不能被个女人给坏了……不然他会死不瞑目,他的意思你应该能明白的。” 他看上的继承人是你,不是卫岐! 卫霄道:“我明白,您老不用担心,我早就不喜欢孟淑瑜了。” 他女人不少,可回头看看,最单纯,待他最没心机的就是慧娘,所以他现在只喜欢她。 不过…… 卫霄压低声音道:“我得与她周旋一段时日,好查出当年的真相……英国公府是提前把孟淑瑜献出来的,没准英国公府知道点什么~” “你心里有数就好。”太后很欣慰,是终于放心了。 而秦三郎、卫霄、钟寰是花费半天工夫,帮太后她们安顿好后,才离开楚家庄。 不出意外的,在出庄子的路上又遇见孟淑瑜。 钟宇没听见卫霄跟太后说的话,因此突然见到孟淑瑜来拦路,是被吓懵了……这,你刚守寡就来逮男人,胆子也太大了! 秦三郎听见了卫霄跟太后的话,因此没有阻拦孟淑瑜,只招呼钟宇:“咱们先走。” 又对卫霄道:“快些,我们在山庄门口等你。” 卫霄:“嗯。” 孟淑瑜是眼睛都亮了,等秦三郎他们走后,款步而来,深情的看着卫霄,柔声哭问:“卫二哥哥,这些年来,你过得还好吗?” 很是我见犹怜,可卫霄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还嫌弃她说的是废话! 卫霄直接道:“当年的事儿,我不怪你,毕竟你只是个弱女子,也知道你今天来是想再嫁我,我可以纳你为良妾,给你想要的荣华富贵,可你得有用 才行,我不会要没用的女人……你要是听不懂就回去问你爹,他肯定知道怎么做。” 言罢,转身走了,留下彻底傻掉的孟淑瑜。 小卫王是什么意思? 孟淑瑜不懂,可卫霄已经给她指了路,因此她是决定找机会给娘家送信,问问爹可懂小卫王的意思?! 等卫霄到山庄大门的时候,钟宇已经不在了,只有秦三郎一人在等着他:“办好了?” 卫霄点头:“嗯,在等那边的反应。” 这里有守山庄的御林军,卫霄担心有人会给卫岐送信,是没细说他对孟淑瑜说了什么。 秦三郎也没问,而是说起另一桩事儿:“你给慧娘的回信我们看到了,是她给我们看的……她不懂这些,过不了深宫的日子,你又不缺她一个女人,何必要为难她?” 卫霄生气了,不过他没有发火,因为他清楚了秦三郎的态度,他要是发火争辩,只会让秦三郎派更多的人去护着罗慧娘,那他再想绑人就难了。 因此他沉默了,许久之后,才道:“这十年,我所见全是尔虞我诈,所以想要个不计较利益,只一心待我的女子……不过你说的对,罗家土丫头确实不适合深宫,她家也算帮过我们,我若是强要,那就是恩将仇报,还会跟你们交恶……思来想去,还是放弃她对我比较好。” 然而,这话只是用来稳住秦三郎的。 利益跟秦顾两家的支持他要,人他也要,他已经是这个地位,为什么不能要个自己喜欢的姑娘?! 秦三郎看着他,问:“真的?你甘心吗?” 卫霄道:“不甘心,可跟你们交恶对我的害处太大,所以只能放弃了。” 又道:“别说她了,再说下去,我可又要去绑人了。” 秦三郎还是警告道:“你最好克制一点,不然我们真不会原谅你。” 然而,警告没用,卫霄胆大,还是想要再冒险一次,不过他没有露出来,而是笑道:“走吧,我帮你把东西拉回秦侯府。” 可惜他今天桃花旺,刚出庄门,卫长峰就过来禀告道:“二爷,宗政家的嬷嬷来了,要求见您。” 卫霄皱眉,根本不想见宗政家的人,可想着宗政家在世家豪族这边还有点用处,又改了主意,对秦三郎道:“你先走一步,我等会儿就跟上。” 秦三郎算是服了,提醒他一句:“虽说礼教对男子很宽容,可毕竟事关名声,你还是妥善处理的好。” 言罢,带着皇后娘娘给的东西先走了。 宗政家的嬷嬷很快就被带过来,见到卫霄后,脸上带着惊喜的笑,福身行礼:“老奴拜见小卫王。” 卫霄道:“小王还要赶去秦侯府,与秦侯去城外的西北军大营一趟,你有话就说,莫要耽误了小王的事儿。” 宗政家嬷嬷听得心下发沉……这小卫王成事后,果然是嫌弃姑娘不够得力了! (本章完) 第2676章 卫岐的手段【3】 好在这次来找卫霄是宗政家商议过的,康嬷嬷也是个老练人,因此没有露出一丝不满来,只挂上适当的微笑,道:“也无甚大事,只是家里人知道小卫王日理万机,生怕您累坏了身子,特地亲手熬制了一些补汤,给您补补,还请小卫王莫要嫌弃,收下补汤。” 说完是递来一个食盒。 卫霄看向食盒,脸色更加阴沉:“特地找过来就为了送个补汤?宗政家要是无事可做,可筹措些许物资送往永泰府。永泰府需要重建,需要的物资很多,宗政家要是筹措出来了,也是大功一件,届时也好封爵。” 康嬷嬷听得都惊了……这个小卫王可真是贪得无厌,宗政家为了帮他差点被罪帝给灭门,还没缓过劲来,他就要宗政家再出物资,让宗政家去哪里找? 然而,宗政家没有吗? 就算宗政家没有,其他世家豪族也肯定是有的。 卫霄不装了,直接给康嬷嬷实话:“熊岳把中原中州祸害得不清,新朝需要物资赈灾,而新朝给世家豪族的爵位很少,不会超过三个,先到先得,要是晚了,即使有我撑腰,宗政家也可能拿不到爵位。” 这? 康嬷嬷惊了,忙道:“小卫王放心,老奴一定把话带到。” 卫霄听得满意点头,摆摆手,道:“走吧。” 不过他是让卫长峰接下了食盒。 康嬷嬷犹豫一会儿,没说什么,行了一礼后,坐车离开了。 卫长峰打开食盒,是在里面发现一封信,上面写着卫二哥亲启,忙道:“二爷,有您的信,应该是宗政姑娘给您的。” 卫霄有点不耐烦,可想着宗政雅为他受过的苦,是终于乐意看信了:“让人验验,无毒后呈上来。” “是。”卫长峰立马喊来擅毒的死士验信,确认无毒后,递给卫霄。 信上没写什么大事儿,只是宗政雅对他的嘘寒问暖,不过信的末尾,宗政雅是很聪明的写了她的恐慌……雅儿一直等不到霄哥哥的回信,也不见霄哥哥上门看望,心里很害怕……雅儿知道宗政家实力一般,是不能再帮到霄哥哥了,雅儿还被赐了绝嗣药,无法给霄哥哥生儿育女了,可雅儿还是想跟随霄哥哥,不为其他,只为见证霄哥哥后半生的辉煌。 宗政雅被下绝嗣药的事儿,早就传开了,卫霄刚得知的时候,并没什么感觉,毕竟想要谋大前程就得付出代价,被下绝嗣药,就是宗政雅应该承受的代价之一。 可此刻看见这封带着点点泪痕的信后,他是有点愧疚了。 “二爷,食盒里还有一个小荷包,验过了,没毒。”卫长峰又把小荷包递给卫霄。 卫霄接过一看,只见荷包里放着一小卷蒲苇,蒲苇卷着一缕青丝,以及一块被打磨得很光滑的硬石头……宗政雅这是在向他表明心迹,无论他怎么对她,她对他的心始终坚韧如蒲丝,硬如磐石,永不更改。 “雅儿~”卫霄本就有些愧疚,看了信后,再看见这两样东西,对宗政雅生出怜惜来,道:“去宗政家一趟。” 看完宗政雅后,再去秦侯府见穆哥儿,与他深谈一番。 卫长峰看了他一眼,道:“是。” 卫霄是策马领着一群将士,往宗政家去了,速度极快,是比康嬷嬷先到一步。 宗政老爷子听说卫霄上门了,是大开中门,亲自带着宗政毅出来迎接:“老朽拜见小卫王!” 卫霄见宗政家这隆重的架势,皱起眉头,差点想掉头走人,可最终是忍住了,道:“老爷子不必多礼,也不用闹这么大动静,我就是路过,所以来看看……我时间不多,等会儿还要去秦侯府。” 宗政老爷子立马懂了,赶忙让人去安排:“小卫王请。” 因此卫霄是一路到了宗政雅的院子,见到了通信 三年的人……虽然有些憔悴,却依然是个满身风华的美人。 宗政雅一袭单薄的素色长裙,眼里含着莹莹泪水,我见犹怜的顿足看着卫霄片刻,才反应过来,赶忙迎上来,俯身一拜,哽咽着道:“雅儿,拜见小卫王。” “莫要多礼,快起来。”卫霄扶起宗政雅,问道:“你可是病了?” 屋内,宗政柔是赶忙走了出来,扶住宗政雅,替她回道:“回禀小卫王,雅堂姐是被罪帝下了绝嗣药,还没有彻底养好,所以瞧着虚弱了一些。” 又抬头略微害羞的看着卫霄道:“小卫王不必担心,雅堂姐身体底子好,吴老大夫说了,再过个把月就能彻底好了。” 卫霄皱眉,瞥一眼宗政柔,问道:“雅儿,她是谁?怎么会在你屋里?” 宗政雅听罢,眼里的泪水掉了下来,又赶忙笑着回道:“这是我家六妹妹宗政柔,这段时日是她一直照顾我。” “宗政柔拜见小卫王。”宗政柔是给卫霄行了一礼,小鹿乱撞的眸子是瞅了他一眼,又赶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卫霄笑了,指着宗政柔,看向宗政雅,问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了?把你宗政家这座府邸当成什么了?” 给嫖客开的娼楼吗? 老子是来看你的,不是来找美人的! 宗政雅听得一愣,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坏事了,赶忙哭着补救:“我自是把你当成我的命!可我被下了绝嗣药,这辈子都不能生了,家里长辈们逼着我跟六妹妹,我跟她只是弱女子,能有什么办法?!” 宗政柔见状,是赶忙跪下了,哭求道:“小卫王不要生雅堂姐的气,她也是被逼无奈……她吃的苦够多了,您要是不满意,小女子可以服毒自戕,不会再出现在您的面前,只求您不要怪罪雅堂姐,好歹给她一个名分,不然她……” 宗政柔是说不下去了,只呜呜的哭。 卫霄原本是想就此弃了宗政雅的,可听到她那句‘我把你当成我的命,后,他又心软了……景元帝那样的人都能有皇后生死相随,他也是想要这样一个能为自己去死的女子的。 不过,宗政家此举也令他很生气,是把小荷包跟信扔给了宗政雅,道:“名分,我会给你,只是其他的,你宗政家若是想要,得拿本事来换!” 又道:“你先好好养身体,我最近很忙,要是没有大事,莫要给我送信了。” 言罢,转身离开了。 (本章完) 第2677章 卫岐的手段【4】 院子外,有宗政家的死士在暗中盯着,是抢先一步这里的事儿告知宗政老爷子跟宗政毅。 两人听后都很慌张,似乎明白了卫霄并不只是个武夫…… 宗政毅道:“祖父,速速去请罪!” “对,赶紧走。”宗政老爷子赶忙往后院走去,见到卫霄后,立马跪下,道:“小卫王莫要动气,让柔丫头给您做妾,替雅姐儿生孩子的事儿,是楚怀帝定下的,并不是宗政家的主意。” 是把景元帝突然把宗政雅叫进宫里,被赐绝嗣药,又让宗政雅给他做正妃的事儿全都说了。 宗政老爷子道:“小卫王,宗政家虽然有错,可会走到这一步,也是被裹挟的,并非宗政家的本意!” 并非宗政家的本意? 呵,卫霄冷笑出声:“宗政家的本意是让宗政雅嫁给我,再生下我的嫡长子吧。只是如今宗政雅不能生了,跟你们的本意有了偏差,所以就让宗政柔来生,好让你们继续用孩子来谋大前程!” 又道:“不能生就不生,正妃只需管理好府里庶务,做来人情往来,辅佐我便可,自有其他女人生养,所生孩子皆要尊称她一声嫡母,她占着正妃之位,你们宗政家也不会吃亏,可你们偏偏不满足,还想要更大的好处,那就别怪我无情!” 话说得很是清楚明白,还很硬,硬得像是刀子,往宗政家的心窝扎去。 扎完后,毫不留情的走人。 “小卫王,小卫王您听老夫解释啊!”宗政老爷子赶忙去追,可他这老腿脚哪里追得上卫霄? 等他追到府门口的时候,卫霄早就带人策马走了,他是连影子都没瞧见。 卫霄去了秦侯府,见了秦三郎,道:“府里可有酒?拿来,咱们表兄弟喝一顿。” 秦三郎道:“有酒,可欧阳鸿老先生还没下葬,咱们不好饮酒吃肉……喝药茶吧,你火气大,喝药茶正好,这可是我媳妇特地给我做的。” 说着是把木炭放到石桌上的泥炉里,点燃木炭烧水,准备泡药茶。 卫霄是羡慕起来:“以前觉得顾氏心眼多,你对她又太好,是她说什么就信什么的,生怕你被她骗了去,如今看来,她虽然心机深,可待你却也赤城真心。” 言语里还是有不喜顾锦里心机太重的意味。 秦三郎不高兴了,看着他,认真的道:“小鱼是有些心机,可这种世道,没点心机怎么活下去?且小鱼的心机都用在了自卫与正道上,所以二表哥莫要再不满她,否则咱们兄弟俩可就真处不下去了。” 卫霄道:“成,我不说她了……可我是真的讨厌极了心机深沉还不安分的女人。” 顾锦里就是这种人,明明是个农家女,却一点不老实,女红不做,小小年纪就只想做生意发财,还妄想攀附穆哥儿,瞧着就讨厌! 而罗慧娘虽然也是农家出身,可她单纯没心机,是真心实意的待他好,只因为他救过她,她就傻乎乎的等了他好几年。 等他功成名就,派人去找她,说愿意娶她的时候,她还能为了大局而放弃他……真的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单纯姑娘了,他很想要! 卫霄看向秦三郎,问道:“要是我娶慧娘做正妃,你们还会拦着吗?” 秦三郎皱眉,看向他道:“要是做正妃,且她跟罗家都乐意,我们这些亲戚自然不会说什么,可是她不适合做你的正妃,就像我不适合当皇帝一样……她的日子会过得很痛苦。” 卫霄怒道:“有我给她撑着,日子能苦到哪里去?你们都娶到心仪姑娘做媳妇了,为什么就是要拦着我,不让我如愿?!” 秦三郎冷笑:“为何拦着你?因为你没有明媒正娶的提亲,而是用的绑人法子。罗家可是秦家的姻亲,我看见连襟家的姑娘被绑也不去救人吗?要是她 出了什么事儿,让秦家顾家怎么面对罗家?!” 卫霄听罢,是泄了怒气,道:“对不起,是我错了,不该对你发脾气。” 他是跟秦三郎说起宗政家的事儿。 “我以为她对我是真心,所以刚才特地绕道去看她了,可没想到等来的又是一场算计,还有孟淑瑜,一样是算计,看着她们,我真的很恶心!”卫霄看着秦三郎,道:“所以,我更想娶慧娘,只有她能救我了……穆哥儿,你明白吗?” 十年杀戮,他已经快变成鬼,他急需一个单纯心善的人来救他,来把他变成一个正常人! 秦三郎听得一愣,看向他,久久之后,道:“我明白。如果没有小鱼,我也不会变成一个正常人……可你惹下的风流账太多了,宗政家不会让你全身而退,罗慧娘又没有小鱼那么厉害,你强要,给她带来会是灭顶之灾。” 卫霄却道:“宗政家的事儿,你不用担心,只要你不拦着我娶慧娘就成。” 至于慧娘的安全…… “到时候我把贺爷爷接来,再把吴姑姑跟楚文皇后宫里的人手都留下,慢慢的教她,她一定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王妃跟……”皇后。 秦三郎看着卫霄眼里的光辉,不想打击他,可是:“你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对吗?” 这话说得,是让卫霄脸上的笑意没了,很诚实的点头:“没错……你该明白的,这是正常的,你只守着顾氏一个女人过日子,那才叫不正常。” 说着,又恨起顾锦里来,都是顾锦里的错,要穆哥儿不得纳妾,是把慧娘都给教坏了! 也是顾氏嫁得好,有穆哥儿护着她,不然就她那些惊世骇俗的想法,早就被人放火烧死了,哪里还能蹦跶到现在?! 秦三郎道:“这是你们的私事,我也管不着,我只要求你光明正大的去求娶,至于答不答应,要不要跟其他女人一起伺候你,是罗慧娘跟罗家的事儿,我不会掺和。” 也没理由掺和。 卫霄很高兴,道了一声谢,又道:“你就等着喝我跟慧娘的喜酒吧,到时候我跟慧娘也生一对双胞胎,跟你家的大狼二狼一块玩。” 想得倒是挺美,可宗政家跟卫岐不会让他如愿。 没多久,宫里就来人了,让卫霄赶在宫门关的时候回去一趟,说是有大事儿要跟他说。 卫霄有些不满,可只能告辞回宫。 一见到卫岐就问:“叔父找我有何急事儿?我跟穆哥儿正聊得好好的,只要今晚能留宿在秦侯府,咱们与秦家的关系就算彻底稳当了。” 卫岐道:“叔父也不想把你叫回来,可你要是不给宗政家一个交代,宗政大爷明天就要去欧阳鸿老先生的灵堂前喊冤了!” (本章完) 第2678章 秦国公 卫霄惊了:“宗政钧要去欧阳鸿的灵堂喊冤?他怎么敢?!” 卫岐:“他是当爹的,为了女儿跟家族,自然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宗政钧原本是不想管这些破事的,可有了他的许诺,也乐意用命赌一把了。 卫岐又拿出一封信,递给卫霄:“你看看,是宗政钧亲自送到皇城门的,乃是用血墨而著,可见他的决心。” 卫霄赶忙拿过信,展开看后,脸色发沉,一把将信纸扔进殿内的香炉里烧掉,怒道:“他是在威胁卫家,威胁新朝,此罪当斩!” 卫岐道:“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他只是想为女儿求个正妃名分罢了,你不是一直在跟他家丫头通信吗?那应该是喜欢她的,娶她为正妃,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她根本不配,且侄儿已经有了正妃人选,不是宗政雅。”卫霄把自己要娶罗慧娘为正妃的事情说了:“她家对侄儿有恩,又等了侄儿好几年,于私,侄儿理应娶她。她还是卫家跟秦顾贺几家的纽带,于公,让她做正妃,对卫朝有好处。” 然而,既是有这样的好处,本王又怎么会让你得逞? 必须要你因为罗慧娘跟秦顾贺三家起嫌隙啊,只有这样,本王的帝位才会稳固。 因此卫岐劝道:“霄哥儿,叔父明白你的心思,也想成全你,可如今宗政家已经杀到眼前了,得先把这关给过了。至于罗家丫头,你可以先纳她为侧妃,将来再找机会把她扶正,或者是培养她的儿子做你继承人……” 卫岐拉着卫霄,来到桌边坐下,苦口婆心的道:“人一辈子长着呢,看的是谁笑到最后,有你在,罗家丫头肯定是赢的那个,你很不必为了她跟宗政家正面起冲突,得迂回……秦顾贺三家那边,只要罗家丫头乐意了,他们肯定不会说什么,穆哥儿还是你的亲表弟,他不可能为了个连襟的妹子跟你兵戈相向,除非他是早就想找机会除掉你。” “叔父莫要再说了,穆哥儿不会!”卫霄怒喝一句后,又道:“您让我想想。” 他刚刚才满心欢喜的要派人去求娶慧娘,如今就出了变故,让他娶宗政雅,他实在无法接受! 可这都是你自找的,谁让你到处招惹女人? 卫岐道:“成,那你好好想想……可明天就是欧阳鸿老先生下葬的日子,天亮前,你得给宗政钧答复。” 卫霄听罢,气得起身离开。 卫岐赶忙吩咐卫管家:“赶紧跟上去,伺候好了,多劝劝,卫家大业就要成了,在登基大典前,不能让他太任性,不然爹跟大哥会死不瞑目。” “是。”卫管家赶忙追上卫霄。 卫霄想要出宫去找秦三郎,可宫门已经关了,他出不去,只能回了宫里的住所。 想要喝酒吃肉,卫管家还不许:“二爷,不可,您得忍忍,等到欧阳鸿老先生下葬后再开荤,不然传出去,对您名声不利。” 砰,卫霄怒得踹翻桌子:“什么都不能做,那我打这江山做什么?!” 卫霄是生出挫败感来,明白了即使是皇帝,也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做的。 而这一夜过后,他算是第一次为自家江山做出了个人的妥协,找到卫岐,把一封求婚书给他:“叔父拿去给宗政钧,人,我娶了,只是他答应的也得做到!” 这? 卫岐道:“真要这样?可成亲后,他就是你岳父了。” 卫霄冷笑:“是他自己许诺的,且我不需要拿辈分压我的岳父!” 宗政钧在血书里写了,他自知如此威胁卫家,罪该万死,所以卫霄跟宗政雅成亲后,他会以死谢罪。 “成吧。”卫岐答应了,心里巴不得卫霄再做出逼死岳父的事儿。 在东庆的时候,卫霄已经杀过一个岳父 ,要是再弄死新岳父,即使卫霄手握重兵,文臣们也不敢让他做皇帝了,那他跟儿子的帝位就稳了! 哈哈哈,卫岐心头大爽,是差点笑出声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只要引诱卫霄做出各种恶事儿,那卫霄终有一天会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卫岐又道:“你去换身衣服,半个时辰后,咱们去给欧阳鸿老先生送葬。” “嗯。”卫霄有些萎靡的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而钟寰很快就收到卫霄答应娶宗政雅的消息,他笑了……知道妥协了,不错。 可这只是个开始,往后还有更多诛心的历练,过了那些历练后,卫霄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 …… 欧阳浒跟欧阳家的两个孙辈是在上午赶回来的,欧阳浒是冲进灵堂,伏在欧阳鸿的棺椁上痛哭。 哭得相当凄惨,他年纪也不小了,大家伙一度以为他会撑不住,可欧阳鸿老早就给欧阳浒送了信,告诉欧阳浒……京城谈判顺利,为兄算是无憾了,会随大楚而去,你莫要太伤怀,好好活着,替为兄看看这新朝,看看三道天垒。 欧阳浒是大哭一番后,起身对来送葬的人道:“多谢诸位来送家兄最后一程,老夫拜谢。” 是郑重的给客人们行了一礼。 又给卫家叔侄单独行礼:“多谢卫王、小卫王来送行。” 卫岐忙道:“欧阳先生莫要多礼,鸿老先生德高望重,也帮过卫家,他仙逝,卫家理应来送。” “多谢。”欧阳浒抹了一把眼泪,看了卫霄一眼后,没有多说什么,去听欧阳承禀告出殡事宜。 因着要把遗体送去城外的欧阳家墓园下葬,因此不过半个时辰后,欧阳家就抬棺出殡了。 欧阳章身为嫡长子是捧着灵位走在前头,欧阳家的子孙扶棺,后头跟着一大群达官显贵,吹吹打打的出了家门,一路往城外去。 欧阳鸿虽然留了话,要求丧事简办,可他还是死得很风光……经三朝,历无数波澜,还能善终,当真是福泽深厚了。 …… 欧阳鸿的丧礼过后,没几天就是卫岐登基为帝的日子。 卫岐只求赶紧登基,把他的帝位正式定下来,还想趁机博个贤君之名,因此也下了令,要求登基大典一切从简。 可毕竟是登基大典,众大臣还是从给景元帝守灵开始就忙活这事儿,到九月十六的时候,全城茹素,十八的时候,全城百姓焚香沐浴,节食一天。 十九日,凌晨刚至,整个京城就响起浑厚的鼓声。 咚咚咚! 大家伙听到鼓声,立马开始摆香案、拿出酒水跟敬献给天地的祭品,又去做了一种九色糕,备了一盘粮食一盘铜钱,等新皇登基的喜讯一传来,就得撒钱粮庆贺。 (本章完) 第2679章 苟到最后了 各家官员是比京城百姓家要忙碌得多,很多都是一夜未睡,听到鼓声响起后立马开始沐浴更衣,反复检查身上的官服跟配饰可有穿戴得不好不对的。 确认无误后就是等,干等,连水都不敢喝,生怕喝多了水要如厕,实在渴了就沾点水,润润嘴巴,以此解渴。 丑时过半就有官员开始乘车出门,往皇城赶去。 可他们去得早也没用,到皇城后,是被御林军带去距离皇城门半里远的地方等着:「按照官位大小,有序进皇城参加大典!」 厉害的人物才能最先进去。 秦三郎、成大将军、封先生就属于这样的人物,他们寅时才到,可刚到就被人领进皇城,到殿内坐着等。 而这时候,外头的官员才刚开始检查进皇城,是将近辰时才把所有来观礼的人检查完。 「时辰到,闭城门!」袁将军喊着。 砰砰砰! 三道皇城门全部关闭,御林军进入皇城内,皇城外则是交给卫家军看守。 铛铛铛! 辰时正刻,皇城内的鼎钟声响起,卫岐穿着黑红相间的十二旒冕天子袍,手持敬天白玉板,左右跟着文武六臣将,在上官阁老跟钦天监监正的提醒下,一步一礼的开始了登基仪式。 因着欧阳鸿刚下葬没几天,欧阳章不想坏了卫家的喜庆,今天没来,而是让上官阁老主理登基大典。 卫岐正想拉拢上官阁老,假假的劝了欧阳章几句后就准了。 而卫家极其讨厌钟寰,他是被踢出文武六臣将之列,只作为普通臣子观礼,可看着被天子冕袍压得差点抬不了肩的卫岐,钟寰很是想笑……真是穿了龙袍还是像乞丐,一点帝王霸气都没有。 钟宇站在武将这边,可他有点担心自家大哥,所以时不时会瞥他一眼,见他盯着卫岐背影的眼神带着点戏谑后,急得要命,正不知道该怎么提醒自家大哥,就被钟寰怒瞪了一眼……臭小子你看什么看?赶紧站好,小心被人逮当,参你一本! 钟宇见他看过来了,大喜啊,冒死朝他眨眨眼。 钟寰不满的点头,表示知道了,之后是继续目视前方,不过却不再有嘲笑,变得通身肃穆起来。 钟宇见状,这才收回目光,继续跟着武将队伍走。 虽说登基大典一切从简,可整个仪式还是花费了整整三个时辰。从朝升宫出来,走过半个皇城后,到皇城中间的祭祀天坛,花费一个时辰,昭告天地与四方诸神后,下天坛,入卫家宗庙,祭拜卫家祖宗,才领着百官进金銮殿,朝着龙椅迈去。 等卫岐在龙椅上坐下后,上官阁老按照规矩,念了一段贺词,最后喊道:「新皇登基,众臣叩拜陛下!」 文武百官跪下,对着卫岐三拜九叩:「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大卫万年!」 卫岐听得龙心大悦,激动得热泪盈眶,挺直腰背,抬手朝着众臣,往下压了压,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众臣再次叩谢后,起身站好。 卫岐虽然累得要死,可看着金銮殿上的众臣,心里是爽极了……任你们有文韬武略,万般本事,最终不还是跪倒在朕的脚下,成了朕的奴才! 然而,他正爽快着,封先生就提醒道:「陛下,该给天下发新皇登基的喜报了,免得地方出乱子。」 这是大事,且卫岐也想天下万民早点知道他登基的消息,立马道:「命骑兵给各地送喜报,昭告万民,天下已经易主,如今乃是大卫皇朝开隆元年!」 卫岐就是大卫开隆帝。 就这个年号吧,定得很是嚣张,要是真能兴隆才好,要是还没兴隆 你就死了,那可真要贻笑万年了。 因此卫岐定年号的时候,钟寰是一个反对的字都没说。 上官阁老恭敬的道:「遵旨!」 喜报是早就写好的,给卫岐用了帝玺后,袁将军带着上百御林军进来领走喜报,到皇城门后,分发给早就等着这里的百支骑兵们。 百支骑兵领到喜报后,立刻策马出京,把喜报送往各地。 京城内的喜报则是由御林军跟礼部官员组成的九支小队伍来颁布。 咚咚咚,咚咚咚! 急急的鼓乐声从皇城而出,在城内八方与中间的各大街巷里穿梭着报喜。 礼部官员喊道:「陛下已敬拜天地,登基为帝,现昭告天下万民,今乃大卫皇朝,今上为大卫开隆帝!」 京城百姓听到这话,立马大开家门,家主头上系着红带,领着全家跪下,三呼:「陛下万岁!」 等跪拜过后,是拿出准备好的钱粮,到街上去抛洒,整个京城街巷里簇簇拥拥的,全都是人,真乃难得一见的万民庆贺的盛景。 而大家伙是真的很高兴:「太好了,这天下终于是定下来了,咱们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生怕谁谁谁又打来京城了,可以继续过安稳日子了!」 「陛下万岁,大卫万年!」 「陛下万岁,大卫万年!」 「陛下万岁,大卫万年!」 大家伙高兴的大喊着,希望大卫真的能万年,那他们的子孙后代也不用再受天下四分五裂的苦。 不过…… 高兴之余,大家是想起景元帝……他虽有万般不好,可临死却做了一桩大好事,让大家伙免了一场战祸大苦。 京城街上的盛况,自有官员禀告给卫岐,还有上百画师坐在街道的酒楼上,俯瞰庆贺的百姓,赶出了十幅《万民庆贺帝登基图》送进金銮殿内,给卫岐观赏。 卫岐看后是龙心大悦,还抹起眼泪来,哽咽着道:「没想到朕如此得民心……朕发誓,定会做个好皇帝,不会辜负万民对朕的爱戴。」 诶诶诶,你清醒一点,百姓会高兴可不是因为你当了皇帝,而是因为天下安稳了,他们不会再经历战祸了。 不过,马屁话还是得说的。 左大人立马跟着哭起来,道:「陛下乃是承天运者,定能治理出一个兴隆盛世,让天下万民过上富足安康的日子,臣能跟随陛下,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又道:「臣自知能力不及钟寰大人他们,可臣愿意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还请陛下莫要嫌弃微臣。」 啧啧,这话说的,许崇峰都要甘拜下风了。 不过,许崇峰也哭了,是为自己哭的……没想到啊,他一个小县城来的小县令,竟能从危机四伏的大楚朝一直苟到大卫朝,真,他娘的太不容易了! 想着自己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坎坷与提心吊胆,许崇峰一个激动,是呜呜呜的嚎哭出声来,引来所有人的侧目。 (本章完) 第2680章 联姻大融合 卫岐作为仁君,见他嚎啕大哭,赶忙关心的问道:“许大人怎么哭了?可是有什么伤心事儿?” 许崇峰听罢,吓得双腿一软,抖了两下后,砰,直接跌坐在地,又赶忙跪好,哭道:“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没有怀念那谁的意思,陛下您要信我啊!” 别杀我,别杀我,我好不容易苟到现在,不想死啊。 这? 卫岐想骂娘……你这话说的,好像朕要害你似的,朕可是仁君! 卫霄跟秦三郎看得摇头,一起过来拽起许崇峰,道:“许大人,这么多年了,你可真是一点没变。” 还是这么怕死,你胆子就不能大一点? 许崇峰表示:不能啊,在京城胆子太大,会被抄家灭族的。 不过…… 文武百官见卫霄跟秦三郎亲自去扶许崇峰,倒是高看了他几分。 左大人微酸的道:“许大人跟小卫王、秦侯认识?” 许崇峰赶忙给左大人作揖行礼,道:“当年在田福县的时候,相处过一段时日……不知道……” 他瞅瞅卫霄跟秦三郎,本官是要说熟,还是不熟啊? 要是说不熟,有点看不起你们的意思,可我真的不敢看不起你们啊。 要是说熟,又怕你们以为我在巴结你们,给我治个攀附上官之罪! 许崇峰是左右为难,吓得眼泪又掉下来了。 啧,卫霄很是嫌弃,松开他的手臂,道:“当年我与秦侯流落在田福县之时,曾在许大人麾下当过差,还一块参与了剿灭水匪高仝一案。” “原来如此。”文臣武将听罢,恍然大悟,又夸起许崇峰来:“水匪高仝案可是轰动一时的大案子,许大人当真是了不得,竟是办过此等大案。” 许崇峰忙道:“不敢当,不敢当,当年剿灭水匪一事儿,全是郭将军跟小卫王、秦侯的功劳,本官就是……蹭了个功劳。” 哈,这话说的,倒是让众臣笑出声来。 许崇峰抹着冷汗,心下暗道:你们笑个屁,我说的都是真的,而且这个功劳还是被逼着去蹭的,不然只我一人,我是宁愿自尽都不敢去办那样的大案。 真,十年如一日的怂。 不过他的怂是被各方给看上了。 卫岐道:“许大人最近一直在代任大理寺卿之职吧?” 扑通,许崇峰又赶忙跪下,道:“回禀陛下,自打前朝明琮死后,大理寺无人坐镇,微臣因在大理寺当差时日久了,所以代任大理寺卿之职,可微臣自知能力不足,无法胜任这个职位……” 所以你要想罢免我就赶紧吧,我是一点意见也没有,我现在就想辞官回乡做富家老太爷,根本不想待在京城,京城太可怕了。 可卫岐道:“许大人何出此言?朕觉得你做的很好。” 封先生点头:“陛下,臣也觉得许大人很适合做大理寺卿……这个职位乃是复审各地送往京城的案子,许大人胆小,生怕犯错后被砍头,定会严格复审案卷,只要严格了,这冤假错案就少了。” “……”许崇峰很懵,我胆小怕死还能被夸的?是我不正常了还是你们都是疯子? 许崇峰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嗯,是他们疯了,我很正常! 正这么想着,突然听见卫岐点他的名字:“既然许大人也乐意,那朕就正式封你为大卫朝的大理寺正卿。” 啊? 许崇峰惊了,看着卫岐。 卫岐道:“许大人接旨吧。” 抗旨是要杀头的,许崇峰怕死,所以是下意识的回道:“是,微臣接旨,谢主隆恩!” 他就这样成了大理寺卿。 等回过神来后,是哭了……他要是现在辞官,会不会被视为抗旨,被满门抄斩? 左大人还夸他:“许大人不愧是农家人出身,为官多年还是心怀热忱的,一高升还哭了。” 许崇峰:“……” 你在说什么鬼话?你没看出来我是被吓哭的吗! 可他也不敢说实话啊,只能抹着眼泪,笑道:“本官出身不及诸位大人,原本以为此生就能做个小小县令,怎知却一路高升,一个激动就落了泪,还请陛下与诸位大人莫要见笑。” 这话说的,多少有点招人恨。 不过他做大理寺卿却是众望所归。 卫岐不想弄个太聪明的人来查案子,免得查出当年的真相。 封先生、卫霄、秦三郎他们则是需要许崇峰这种胆小怕死的人物蹲点大理寺,好帮他们提供一些消息。 宁霁瞧得心下一松……许崇峰这事儿,倒是与上一世一样,如此就好,那他就能抢占先机,以此谋利了。 上官阁老又提醒道:“陛下,该颁册封圣旨了,好让众臣与陛下同乐。” 卫岐点头,在龙椅上坐好:“嗯,上官阁老宣旨吧。” 册封的圣旨是早就拟好的,按照爵位大小宣读即可。 “是。”上官阁老应着,开始宣读册封圣旨。 可第一个被封的不是卫霄,而是秦三郎。 上官阁老道:“承天运者,昭曰,秦穆怀文圣之仁德,武圣之高功……特赐超一品国公之位,世袭罔替,永享大卫食禄,与大卫皇朝同受天齐!” 这夸得,令百官心惊。 然而,更让人恐惧的是,卫岐竟然先册封的秦三郎,是把卫霄排在了秦三郎后头……以卫霄的脾气,那能受得了? 而卫岐要的就是卫霄不服秦三郎,好让他们生出嫌隙来,最终互斗而亡,让他得利。 可卫岐错了。 要是以前,卫霄确实会因此恨上秦三郎,可经过这么多事儿,卫霄已经不会再上这种小当,还高兴的对秦三郎道:“穆哥儿,快去接旨,这是你应得的。” 卫岐听得心下一沉,不过不急……人心是要一点点攻破的,信任也是要一点点瓦解的,多来个十几次,历经三年五年的,卫霄一定会因妒生恨,动手灭了秦三郎。 “好。”秦三郎笑着朝卫霄点点头后,才提步上前,跪下道:“臣,接旨。” 上官阁老把册封圣旨给了秦三郎,又授他金印紫绶、丹书铁劵等国公之物。 等东西授完后,上官阁老道:“秦国公,请拜谢陛下。” “臣,叩谢陛下隆恩。”秦三郎喊着,按照规矩,朝卫岐三叩九拜,行着大礼。 卫岐坐于宝台上的龙椅内,俯瞰着秦三郎,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爽快……当年他只是卫国公府的次子,还文不成武不就的,所以为了得到重视,是一有机会就讨好长辈们,却因此被长辈们不喜,还被亲爹大骂他善于钻营,没有武将子弟的磊落。 可如今瞧瞧,他们最宠爱的,认为最光明磊落的武将家子孙却跪在他面前,给他做臣子! (本章完) 第2681章 联姻大融合【2】 卫岐享受一番被秦三郎跪拜的虚荣后,才道:“穆哥儿,平身吧。” “多谢陛下。”秦三郎站起身来,到武将一列的第一个位置站定,卫霄则是站在第二,这也是卫岐故意安排的。 上官阁老又道:“秦国公,今日只是赐爵,其他赏赐,等大卫彻底安稳后,才能送到您府上。” 就是大卫没钱,只能给个空爵位乐呵一下,赏赐什么的,得等有钱后才能给。 秦三郎道:“这个不急,只要把西北军将士应得的赏赐与物资准备好就成。” 这话说的,卫岐脸色差点黑了,整个金銮殿的喜庆是少了一半,不少人觉得秦三郎是故意在跟卫岐做对。 随便他们怎么想,可秦三郎不后悔当众说了这话。 他身为西北军主帅,就要给将士们拿到应得的物资,要是连物资都拿不到,他也不用做这个主帅了。 他就这么站着,直视卫岐,把卫岐看得差点扛不住。 左大人赶忙出来解围,道:“秦国公放心,西北军抗击戎贼有功,咱们即使不吃不喝,也会把西北军应得的物资准备好。” 钟寰笑了:“左尚书这话说的,好像咱们大卫快空了似的,前朝楚怀帝不是还留了一个大粮仓给西北军吗?直接开大粮仓给物资就成,至于武器、马匹、金银之类的,从东北东庆那边运来就是。” 左大人已经是户部尚书,管着朝廷支出,得知国库没啥银子后,他是恨不得将士们自带军粮从军,因此听到这话,心头滴血:“十二大粮仓,楚怀帝是挥霍得只剩下三个,这三个大粮仓,京城里必须留一个应急,还得开一个重建永泰府,而中州中原被熊岳祸害得不轻,也得给物资救治……除此之外,还有留守的东北军要养,卫家军也要养,还有药材,军营所需的药材可是倾天之数……” 钟寰打断他的话:“左尚书说这么多话是什么意思?不想给西北军物资?” 呃,只一句话就让左大人闭了嘴。 卫岐又怀念起闫况来,要是闫家人还在,一定能把钟寰怼回去。 关键时刻,宁霁站出来道:“钟大人此话颇为居心不良,是把陛下与秦国公放在火上烤!” 钟寰听得眼睛微眯,很快就道:“宁大人言重了,本官只是觉得,西北军立下大功,理应给他们应得的物资。” 宁霁道:“西北军的物资一车也不会少,可大卫刚立,得先让大卫稳当后,才能有物资输送给西北。” 又看向卫岐,道:“陛下,臣觉得,可以先给半个大粮仓的物资给西北军,药材让三大药行先给,朝廷后付银子,武器可以给厉害的辎重跟强弩,其他的后续再补,至于马匹,西北军缴获不少,可以暂时不给。” 又怕秦三郎发怒,赶忙道:“不过朝廷得给西北军列一张赏赐与物资的大清单,等朝廷稳妥后,再一样一样补齐全,不会让西北军吃亏。” 说完,他看向秦三郎跟成大将军,问道:“秦国公、成大将军,二位觉得如何?” 把成大将军拉出来这一招,真是令卫岐惊喜不已啊……西北军可不止秦穆在统领,成翀还掌着三成兵马,而成翀的功劳也不小,能跟秦三郎抗衡几分。 成翀本是景元帝养来对抗许尤的,只是这头巨兽是帮他卫岐养了,景元帝是一分好处也没得到! 成大将军道:“大卫乃源头水,得先把源头水养活了,才能滋养天下万物……本将接受先给一半物资的条件。” 又看向秦三郎,问道:“秦国公的意思如何?” 以大卫现在的实力,秦三郎本就没想一下子把全部赏赐跟物资拿到手,他道:“可以,但得定个期限。明年年底,必须把西北军应得的赏赐跟物资补齐,且这两年里西北军应得的物资跟军饷是一分不 能少,要是戎贼来犯,朝廷得另外把战时的物资给西北军。” 左大人还是不满:“秦国公,今年就快过完了,明年年底就要把赏赐跟物资补全,是不是太急了?” 秦三郎是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你还真想让将士们自带军粮上战场吗? 左大人见秦三郎不接话,是开始卖惨:“虽说楚怀帝把江山让了出来,可他已经把大楚祸害得没剩下多少家底了,秦国公你不能因着如今是大卫了,就以为大卫很富贵,大卫接的就是个烂摊子!” 真没钱啊! 卫岐听到这话,想杀了左大人的心都有了……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即使大卫接的是个烂摊子,你也不能在朕登基这天说! 钟寰是抢在秦三郎面前道:“左尚书,你如今是户部尚书,这弄银子的事儿,理应你来办,你不会真的一点主意也没有吧?你要是没主意,可以去问问房家,前朝房尚书一定能给你出不少主意。” 什么主意? 自然是杀世家豪族! 因着景元帝让了江山,很多世家豪族是得以保全了下来,可世家豪族以为他们真能一点血肉也不割就可以继续在新朝吃香喝辣吗? 呵,做梦,他钟寰会让他们把应还的血肉给还回来! 钟寰的话,说得很明白,在场很多人都听懂了。 左大人是眼睛一亮,觉得这主意甚好,可他觉得自己办不成,是瞅着钟寰,又看向卫岐,道:“陛下,听钟大人这话,应该是心里早就有了良策,请陛下把这为朝廷弄银子的差事儿,交给钟大人来办。” 钟寰此人本事大,手段毒,谈判的时候,卫岐是恨不得剁碎他,可如今要弄银子了,他又觉得钟寰是把好刀了! 所以他道:“左大人所言甚是,钟大人,你可愿意接下这桩差事?” 钟寰笑了:“微臣倒是愿意为陛下效犬马之劳,只是微臣脾气不好,要是做了这事儿,怕是会惹出不少麻烦来。” 世家豪族的官员们听得心下连连点头……没错,这差事不能交给钟寰来办,不然他们会被抄得连一袋陈米都不剩下! 钟寰又道:“还是交给左大人来做吧,左大人要是不懂,可以让宗政家跟上官阁老帮忙,有他们帮忙,此事定能妥善办好。” 想了想,又道:“要不,把这差事交给宁大人办也成。” 一句话,是把宁霁、宗政家、上官阁老架在火上烤。 宁霁皱眉,心里虽气,可他思忖一会儿,是接下了这桩差事:“陛下,臣乐意效劳。” 上官阁老也道:“陛下,老臣愿意想法子帮户部充盈国库。” 上官家想要在新朝立足,就得拿出一张像样的‘投名状,来,是休想只拿好处,不得罪人的。 宗政老爷子见状,也赶忙道:“宗政家乐意为陛下效劳。” (本章完) 第2682章 成大将军的决定 至此,宁家、上官家、宗政家是一块接了这桩得罪人的差事,可只要差事办成了却能给他们三家换来大功劳,让他们在新朝立足。 然而,他们想得美,他们早就落入一个两边都不讨好的圈套里。 卫岐高兴的道:“既如此,那就辛苦三位爱卿了。” 又假仁假义的说一句:“虽说是为国奔忙,但手段也要温和一些,可不能太过伤人。” 这话是在安抚世家豪族的官员们,可家产都要被抄了,谁还能高兴得起来? 而他们算是明白了,不管是景武帝还是景元帝,亦或者是大卫朝,没钱的时候都爱宰世家豪族拿钱! 卫岐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只道:“上官阁老,继续颁旨。” “是。”上官阁老颁布了第二道赐爵圣旨,是给卫霄的:“……卫霄有立业之功,特赐超一品亲王之位,为大卫皇朝卫亲王,世袭罔替,子孙后代永享王爵尊荣!” 一般的王位是五代而终,五代以后,子孙就只是普通宗室,可亲王是只要皇朝不倒,王位就一直会在,而自打秦朝有亲王之位开始,到如今将近两千年,史上不过出了八位亲王。 所以卫霄这个亲王之位,很是贵重了。 可卫家江山是卫霄打下来的,而卫霄也不稀罕这个亲王之位,他只是暂时当几年亲王,几年后,他是要当太子的。 要是卫岐不给,那时候大卫也稳固了,他再起兵,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微臣接旨,谢主隆恩!”卫霄接下册封圣旨,给卫岐磕了三个响头。 卫岐很高兴,也很能装,从龙椅上疾步走下来,亲自扶起卫霄,道:“霄哥儿,你是朕的亲侄儿,不必用微臣做自称。” 卫霄:“君臣有别,在金銮殿上,侄儿理应自称微臣。” 卫岐拍拍他的肩膀,欣慰的道:“霄哥儿,长大了,懂事了,爹跟大哥知道,也能含笑九泉了。” 说得好像是卫霄让老卫国公父子死不瞑目一样。 卫岐又跟卫霄说了几句话,展现了对侄儿的关爱后,又坐回龙椅上,继续让上官阁老宣旨,册封功臣们。 王大人是卫岐的舅兄,被封了个永恩侯,三代而终。 左大人作为卫家军这边为数不多的可用文臣,得了个文伯爷的爵位,三代而终。 周簧是得力干将,被封武安侯,世袭罔替! 袁将军则是得了个伯爵之位,五代而终。 东北刘将军得了个侯爵,小刘将军得了个伯爵,其余卫家军的臣将也被封了大大小小十几个爵位,皆是文轻武重,因为卫岐需要兵。 而成大将军是卫岐重点拉拢的人物,得了个忠勇侯的爵位,也是世袭罔替! 不仅如此,卫岐还给成大将军的女儿跟王延兴赐婚:“延兴乃是朕的内侄儿,成侯与朕又一见如故,前段时日朕与成侯深谈后,是把两个小辈的亲事给定下了。” 什么,不是突然赐婚,而是前段时日就谈好的? 楚朝旧臣们心下惊骇……成翀竟然已经被卫岐给拉拢走了,这卫岐还真是有点手段! 卫霄同样震惊了,只因他并不知道成翀女儿跟王延兴的婚事,只以为叔父还在拿热脸贴成翀的冷屁股。 而更惊骇的来了…… 卫岐道:“前朝元国公家被罪帝害得不轻,元家又与卫家有旧,如今是新朝了,朕不能再让元家继续受委屈,今天特封元家一个伯爵之位,为大卫泰伯爷,让元家否极泰来。” 这爵位赐得,当真是硬拉着元家出来给他当仁义招牌。 又说起吕柏来:“黔山县男虽是前朝楚怀帝所封,可他所做的是为民伸冤之事儿,朕推翻罪帝,就是为了天下黎民能有好日子过,因此不会责罚吕柏,还会封他为玉 江县男,让他继续代朕巡视天下,为百姓请命!” “陛下真乃天赐明君,天下黎民有福了!”宗政老爷子第一个跪下,大赞卫岐。 很快的,金銮殿上所有人都跪下了,就连钟寰也觉得,卫岐让吕柏继续为民请命这一招,用得极妙。 而钟寰也算明白了卫岐为何文不成武不就,却还能被一部分人拥戴……这货,真的很会拉拢人心。 卫岐道:“朕是天下主,理应为天下万民谋福祉,诸位爱卿快起来吧。” 文武百官:“谢陛下。” 等他们起来后,卫岐又拿出一份圣旨,递给成翀:“成侯,邬家兄弟乃是有大本事的人,朕不想他们就此被埋没,今封邬长震为忠义伯,请他出山,再入伏虎军,为大卫练兵,还请成侯帮忙说服他。” 这,群臣又震惊了,再次跪下,大呼:“陛下不愧是真龙天子,有海纳百川之怀,不记前仇,重用能人,臣等替天下谢过陛下!” 成翀接过圣旨,保证道:“陛下放心,臣定会说服邬家兄弟。” 卫岐感激的道:“多谢。” 然而,邬家兄弟答不答应,卫岐根本不在意,答应了也只是个练兵的教头,不答应也没事,反正他的贤名已经扬出去,群臣也对他刮目相看了。 卫岐大封前朝臣将,是给自己赚来了美名,又拉来了一批忠心武将,壮大了自己的兵力,可秦规却想哭……阿岐,你这么大方,倒是给我封个爵位啊? 卫岐不会忘记他的,毕竟秦规是他展现仁义的棋子之一,且秦规还能制衡秦三郎,所以这棋子还得捡起来用。 卫岐走过来,把秦规拉到金銮殿中间,对群臣道:“这位是秦国公的叔父,虽然没有大本事,却是与朕共过生死患难的兄弟,所以朕想为他破个例,封他为长安侯,护他一生长安富贵,还请众位臣将应予。” 堂堂皇帝,放下身段为个废物求爵位,只因这个废物跟他一起逃过命,这样重情义,让臣将们对他更加折服。 大部分臣将都道:“陛下重情重义,不薄待昔日兄弟,臣等自然没有二话!” 卫岐很高兴,忙对秦规道:“秦二,还不快谢过众位大人。” 秦规是哭着给大臣们作揖行礼:“多谢诸位大人。” 又很会来事的给卫岐跪下,道:“陛下厚恩,微臣愿意给陛下当牛做马,报答陛下,呜呜呜~” 呵,这可是侯爵,你只是当牛做马就能报答吗? 卫岐心里骂着,面上却对秦规好一通安慰,最后还拉着秦规,来到秦三郎面前,道:“穆哥儿,在陇山府的时候,你二叔二婶做了一些错事,他已经知错,朕也罚过他跟吉家了,还请你莫要与他计较,好歹搭理一下他这个二叔。” (本章完) 第2683章 名单与产业册子 秦规哭道:「穆哥儿,叔父……」 秦三郎冷笑着打断他的话:「我没有帮着外人来算计我的叔父。」 又看向宁霁,道:「宁侯爷,需要我把陇山府的事情在这金銮殿里说出来吗?」 宁霁从几年前就在暗中帮卫家,功劳不小,今日被封了侯爵,五代而终。 宁霁听得一惊,为了自家的名声,赶忙出来道:「陛下宅心仁厚,想帮长安侯一把,可今天大家都累了,不如这样,改天臣设宴,为长安侯做个和事佬,让他们叔侄冰释前嫌,陛下觉得如何?」 卫岐见秦三郎动了真怒,也不想在自己登基这日丢脸,是顺势而下:「成,这事儿就交给宁侯来办。」 是草草的就把这事儿给了结了。 秦规正哭得起劲,这事儿就戛然而止了,他一下子没收住,是呜咽了两声。 就这两声,彻底激怒卫霄,指着他大骂道:「金銮殿是议政的庄严之地,长安侯要是想哭就滚回家哭去!」 秦规吓得双腿一软,差点就跪下了,王大人赶忙扶住他,把他带到文臣一列站好。 卫岐见状,生怕卫霄会闹出事来,让自己下不来台,是赶忙说起骆英跟秦老来:「骆家跟贺叔当年也是苦主,这些年又抗戎有功,朕想封他们俩人做国公,世袭罔替,霄哥儿、穆哥儿,你们觉得如何?」 秦三郎跟卫霄听罢,果然很高兴,点头道:「这是他们应得的,我们没有异议。」 要是不给他们封爵,那才叫过分。 卫岐见他们不再揪着秦规的事儿,心下松了一口气,正式下旨册封骆英为大卫英国公,秦老为大卫成国公,也给鬼爷跟虞家封了个伯爵之位。 卫岐很需要兵马,因此又说起姜大将军来:「姜万罡的功劳不少,且许尤一事儿已经过去,咱们大卫不必深究,只按能力与功劳用人,今封他为定安伯,让他继续为大卫守边护民。」 「大卫初立,就该重用这些被前朝怀帝所弃的功臣,陛下圣明!」左大人他们这些卫家文臣是率先跪下,大赞卫岐。 秦三郎他们也想让姜大将军得个善终,是没有异议。 楚朝旧臣见状,也跟着下跪,三呼:「陛下圣明!」 卫岐很高兴,在一片恭维声中,结束这场登基大典:「众卿辛苦了,今日回去好好休息,后天再进宫赴宴,咱们君臣同乐一番,庆贺大卫万世昌隆。」 「多谢陛下!」群臣起身,由御林军带着出宫。 可秦三郎、封先生跟卫霄却留下来。 秦规见秦三郎没走,心里很害怕,难道这小子还在生气,要留下来弄死他? 卫岐也以为秦三郎留下是要削秦规一顿,是开口劝道:「穆哥儿,你二叔他知道错了,你原谅他一回,莫要分宗。秦家就你们这两房了,再分宗,人就更少了。」 分宗? 秦规这一支在他这里只有两个下场,一是出族,二是就此绝种,想分宗出去逍遥快活,让他这个族长再也管不了秦规一支,那是做梦! 秦三郎:「我留下不是为了这些小事儿,而是有份名单跟几车产业册子要给陛下。」 「什么,几车产业册子?!」卫岐惊了,忙问:「在哪里?速速拿来!」 「册子在臣家中,由臣代为保管着。」封先生说着,拿出一份名单,放在太监捧着的托盘里:「这是那些产业的主家名单,等太医正验过毒后,陛下再看。」 卫岐现在是皇帝了,这份名单又是秦三郎给封先生,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让太医正验过毒后再看。 如今的太医正就是卫 老大夫,卫岐很放心的卫家人,他按照规矩,查验过名单无毒后,递给卫岐:「陛下,无毒,请陛下……」 卫老大夫还没说完,卫岐就一把夺过来看了,是震惊不已:「这,这……」 秦三郎道:「名单是欧阳浒先生进京奔丧的时候带回来的,将近八成的世家豪族都参与了,陛下可用名单以及产业册子为镜,等个把月后,再看宁侯他们呈上来的各家献产单子,便可辨认忠女干。」 又把名单跟产业册子是欧阳浒、秦爷爷跟罗武夫妻利用詹二设局给弄到手的事儿说了。 「原来欧阳浒先生迟迟才到京城就是为了这桩大事。」卫岐恍然大悟,又过来握住秦三郎的手,哽咽着道:「穆哥儿,卫二叔谢谢你……爹跟世叔他们说得对,你真真是个赤城孩子,大卫有你,当真是福气!」 卫霄道:「大卫有穆哥儿,确实是福气。」 又看向卫岐,郑重的道:「叔父,假鲁二的事儿发生在咱们攻打唐江府的时候,所以穆哥儿确实没有争位之心,您可以放心了。」 穆哥儿要是想争位,那时候就能借着鲁家跟大奉的势力,一举打到京城来,很容易就能登基为帝。 卫岐听得想毒哑卫霄,这种话是能当面说出来的? 不过他赶忙点头道:「霄哥儿说得没错,穆哥儿确实没有这种心思。」 又看向秦三郎,道:「穆哥儿,卫二叔一直都很相信你,你放心,卫二叔永远不会疑你。」 秦三郎只是把该做的事情给做了,至于卫岐疑不疑心他,他并不担心,要是不行了,大不了就不给大卫效力,或者……端看卫岐有没有触到他的逆鳞,没有,一切都好说。 秦三郎道:「陛下,臣今天就算是把鲁家跟大奉的事儿交代清楚了,鲁家跟大奉的事儿,就此了结吧。」 卫岐忙道:「这是当然,大楚都没了,卫二叔自然不会再追究大奉的事儿,且鲁顾两家已经做得够好,卫二叔很感激。」 又道:「你小舅子现在是鲁家主了,又是剿灭奉哀帝太子的大功臣,卫二叔想见见他,此刻就下旨让他进京一见,再给他封个爵位,你觉得如何?」 虽说秦三郎没有称帝的心思,可鲁家毕竟是大奉皇族血脉,他怎么也得见见顾锦程,探探顾锦程的心思后,才能彻底放心。 鲁家的事儿太大了,秦三郎知道,程哥儿必须亲自来京城一趟,才能把事情彻底了结。 不过他道:「家里的事情还需要他收尾,怕是短时间内不能进京,且他是鲁家主了,进不进京,由他说了算,陛下要是实在想见他,可派人去请请看。」 卫岐:「朕这就下旨,请你小舅子进京!」 圣旨一下,那小子敢不来吗? 来京城详谈的事儿,他们其实早就商议好了,程哥儿会来,不过他会带着秦爷爷一起来。 秦老,也就是贺老将军,那是卫家的大恩人,连卫岐都要喊他一声贺叔,有他老人家护着,卫岐别想给他气受! (本章完) 第2684章 降妻为妾与大出血 秦规一家虽然去过陇山府,可他们只是被告知要跟秦三郎搞好关系,不能得罪他这个手握重兵的人,并不知道鲁家、大奉、还有青马王的事儿。 此刻是彻底懵了,盯着秦三郎,好半天才惊呼出声:“顾,顾氏的外祖家是后族鲁家,真姥爷还是大奉皇族血脉?!” 顾氏的娘崔氏不是暗娼出身吗?怎么成后族贵女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秦穆这忤逆叔父的竖子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名门亲戚,他就该娶农家贱女,拜流浪的暗娼为岳母,受世人嘲笑,遗臭万年才对! 秦三郎笑着点头,道:“没错,我媳妇的外祖家就是这么厉害,所以秦规,你最好老实一点,否则我一旦出手,你这一支少说是个出族,连分宗的机会都没有。” 出,出族?! 卫岐跟秦规都惊了……秦穆竟然这么狠? 秦三郎又看向卫岐,道:“陛下,吉家做的那事儿,背后有尹家跟王家的影子,您答应过要处置他们,给我一个交代,臣还等着您的好消息。” 别以为我没提、没阻止你给王家封爵,吉家、尹家、王家做的事情就能一笔勾销。 卫岐是没想到,这事儿都过去一年了,秦三郎还追着不放,他有心想帮王家辩解几句,可封先生道:“陛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犯了错,那就得罚,尤其是刚刚得爵的新贵们,更得重罚,免得突然富贵,恶胆大生,给陛下惹出大害来!” 他是管刑律的,还对卫家有恩,都这么说了,卫岐是没了办法,只能把气撒在秦规身上,大骂他:“秦二,管好吉氏跟吉家,要是他们再妄想去抢些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朕不会放过他们!” 又对秦三郎道:“穆哥儿放心,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绝不让顾氏受委屈。” 秦三郎道:“陛下,这件事跟我媳妇没关系,是吉尹王三家在算计我,他们算计我那天,有很多人看见了,宁侯叔侄也看见了,他们可以做证。” 想把这事儿往妇人争宠身上推,好大事化小,没门! 卫岐听罢,看向秦规的眼神都带着杀气,是后悔派秦规一家去西北了……一家子废物,只会给朕添乱! 卫岐转头看向秦三郎,郑重的道:“穆哥儿,你放心,卫二叔不会手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吉、尹、王三家跟秦顾鲁三家比起来,谁更重要,卫岐还是清楚的,因此是选择先宰前三家,后三家,等他江山稳固了再说。 秦三郎是见好就收,抱拳一礼:“有劳陛下了。” 卫岐苦笑道:“这事儿王家也有些干系,卫二叔劳累一番解决,是应该的。” 又握住秦三郎的手,问道:“那些册子里登记的产业可齐全?” 秦三郎道:“可保八成齐全与真假。” 卫岐点头:“成,卫二叔知道了……穆哥儿,谢谢你,要是真能把这些产业收上来三成,咱们大卫的诸多难关就能过去。” 其实卫岐是想全都要,可他是仁君,所以顶多只能收一半上来,收太多了,难免要被人骂假仁义,还极有可能出大事。 又看向封先生:“封尚书,朕等会儿就派人去你府上拉册子。” 卫霄道:“叔父不用另外派人,我亲自去运回来就成,正好送送穆哥儿跟封先生。” 卫岐答应了:“成。” 秦三郎他们没有多待,立刻走了。 等他们离开一会儿后,秦规是走过来道歉:“阿岐……” 啪啪两声,卫岐是怒扇他两巴掌,把秦规扇得跌倒在地,还不解恨,又踹了他一脚,骂道:“去陇山府之前,朕已经告诉过你,要替朕稳住秦穆,你就是这么稳住他的?惹出这种烂摊子来,害朕给他一个小辈道歉!” “吉氏 不配做侯夫人,把她降妻为妾,还有立刻跟吉家断了关系,让吉家子滚回东北去……把吉家女病故!” 秦规惊骇不已,也顾不得卫岐突然打他的事儿,是跪下道:“阿岐,不能这样,这太狠了,吉家会疯的,世人也会骂我无情!” 卫岐冷笑:“算计秦穆的是吉家姑侄三人,这事儿吉家不担大头,难道要王家来担吗?且朕对你够好了,并未褫夺你的侯爵,你是要吉家还是侯爵,自己选吧!” 这?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秦规最终哭着道:“是,臣遵旨~” 卫岐还要用他来做展现仁义,且他是不想别人发现他的真性情,因此失控发怒后,又把秦规扶起来,苦口婆心的道:“秦二,不要怪朕,朕是在帮你……吉家门第不行,人还不安分,你现在是侯爷了,理应配个年轻貌美会伺候人的世家贵女,不该被吉家拖累。” 年轻貌美会伺候人的世家贵女? 这个可以啊! 秦规听得是咽了咽口水,道:“臣,遵命……呜呜呜~” 呵,你哭个屁,本就是酒色之徒,还跟朕装! 卫岐道:“天色不早了,你速速出宫吧,免得皇城门关了,你出不去。” “好。”秦规应着,正要走,又被卫岐叫住:“等等。记住,名单跟产业册子的事儿,一个字也不许漏出去,这是涉及到辨忠女干与国库能否充盈的大事儿,要是这事儿坏了,你也得进死牢!” 进死牢? 秦规吓得差点跪倒,是赶忙应道:“是,阿岐你放心,我不敢说出去的,我一直都听你的,当年你让我……” “住口!”卫岐大怒,恨不得砍了他,是揪住他,在他耳边咬牙警告道:“当年朕可没让你做什么,咱们会一起逃命是碰巧撞见,记住了。” “是是是~”秦规被吓得半死,觉得今天的卫岐太可怕了,保证完后,一刻也不敢多待,赶忙退出金銮殿。 卫岐是累得不轻,瘫坐在宝台上许久,才把袁将军喊进来,道:“备步辇,送朕回宫。” 再走回去,他得累出病来。 可因着这段时间的劳累,他的身体确实变得不太好了,因此他是开始思忖着……得赶紧把善儿跟霖哥儿接进京城,手把手的把霖哥儿教出来,不然霖哥儿怎么跟卫霄这头猛虎斗! “是。”袁将军立刻让人备步辇,把卫岐扶出金銮殿后,带着一批御林军,护送他回了后宫。 可卫岐还是不能休息,又问道:“王大人可还在皇城内?” 袁将军道:“回禀陛下,还在。” 王大人是吏部尚书了,最近一直住在皇城内的吏部总衙里,忙着任免文书的事儿。 卫岐道:“把他喊来,朕有急事要见他。” 得让他从王家挑一房不顶用的人出来祭了,彻底了结王家、吉家、尹家惹出的麻烦事儿。 “是。”袁将军立刻去把王大人喊来了。 (本章完) 第2685章 你们应该感谢本侯 宫外,很多世家豪族的官员是跟宁霁他们装偶遇,好问话。 可宁霁根本不搭理,直接让马车驶过去,惹来不少世家豪族官员的不满,甚至有人斥骂出声,不过没敢指名道姓就对了。 车内,宗政老爷子道:“宁侯,就这么抛下大家伙,怕是他们会恨上咱们三家,这以后可就不好相处了。” 宁霁笑了:“宗政老爷子多虑了,咱们既然接了弄银子的活计,那肯定会得罪他们,可他们即使再恨,也得给咱们三家下跪求全。” 宗政老爷子跟上官阁老都惊了……宁三这话说的,简直比浴血沙场的大将还要狠厉,他不是一直挺儒雅的吗? 宁霁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可是:“两位老爷子,咱们三家是兴旺还是就此没落,就看这桩差事了,你们可不能手软,不然坏的可是咱们三家自己的前程。” 这? 宗政老爷子比较自私,听罢是闭嘴了。 上官阁老则是问道:“宁侯,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宁霁喝了杯茶,歇了一会儿后,道:“上官阁老德高望重,与各家又熟悉,回府后就按照世家豪族的名单给各家送帖子吧,让各家派能拿主意的人,明天未时正刻到上官家说这事儿。” 上官阁老想了想,同意了:“成,老夫会派人办好。” 宗政老爷子听得急了,亲家怎么就答应了?这等得罪人的事儿,理应放在宁家来做! 可上官阁老已经答应,他是不好说什么,转而问起最重要的事儿:“宁侯,这银子得给多少才算合适?这个度得把控好啊,不然咱们三家怕是要被两边给撕碎~” 说到最后,宗政老爷子心里都冒寒气……这柱国之臣、不世之功,当真不是那么好捞的……还是直接送孙女做王妃,再晋升做皇后来得容易些。 宁霁没有告诉他要拿多少银子,只道:“宗政老爷子别急,等明天就知道了。” 还等明天? 宗政老爷子是一刻也等不了,可他再想追问的时候,马车已经到了岔路口,宁霁开始赶人了:“阿邛,停车,扶两位老爷子下去。” “是。”阿邛赶忙停下马车,把上官阁老他们扶了下去。 上官卓跟宗政毅就坐着马车在后头跟着,见他们谈完下车了,赶忙过来接人:“祖父。” 又跟宁霁打了声招呼:“宁侯,恭喜宁侯得封爵位。” 宁霁冲他们点点头,没说什么,让阿邛驾车离开了。 宗政老爷子忙道:“亲家,到我家车上一叙,如何?” 上官阁老惦记着外孙女宗政雅,虽然很累了,还是答应了:“嗯。” 等上了车,马车动起来后,宗政老爷子立马道:“亲家,你觉着宁霁会要世家多少成银子?” 上官阁老听得皱眉,提醒他:“老兄弟,这银子是国库要的,不是宁侯要的。” 又看向上官卓跟宗政毅:“宁侯此人不简单,你们以后见到他,多敬着点,但是……不必深交,你们年轻,不是他的对手,只会是他的棋子~” 说完,看了宗政老爷子一眼,眼里的意思是不言而喻……你也一样,别以为你老了就很聪明,十个你都斗不过宁霁! “是。”上官卓跟宗政毅恭敬的应着。 宗政毅又忍不住问起他们在车上谈了什么? 得知是相约明天去上官家商谈后,是道:“外祖父,我也去。” 上官阁老骂道:“你祖父跟你爹都健在,你算老几,轮得到你代表宗政家去?” 他指着宗政毅道:“这是一旦有差错就会两头都得罪的苦差事,你别掺和,好好办差,好好跟顾锦安把关系搞好,其他的事儿,别管,听到没有?!” 宗政毅被骂了,很不服气,却只 能先答应下来:“是。” 可顾锦安那厮对他淡淡的,他每次邀他去吃酒,顾锦安都不答应,说要回家陪妻女,还说酒贵,要是大家少喝,可以多做点酒精救将士的命。 不想去就直说,还说这种装仁义的话,他听了都恶心。 上官阁老累得慌,现下也没工夫训他了,而是问起宗政雅的事儿:“雅姐儿可还好?” 说起能让家族崛起的孙女,宗政老爷子是高兴的道:“很好。这订婚书到手里后,她人高兴了,身子也好了,模样比以前又俏上了几分,如今正在给卫亲王做衣服,等着正式定亲的时候好用来给男方做回礼。” 只是…… “卫亲王说了,不要柔姐儿。” 上官阁老揉揉发疼的额头,道:“不要就不要,至于孩子的事儿,可以让丫鬟生,去母留子就成,或者是抱养过世姬妾的孩子也行。” 总之办法多得是。 可宗政老爷子不乐意啊,他要的是含有宗政家血脉的皇子,好把他扶上皇位! “老兄弟,我头疼,先告辞一步。卓哥儿,过来扶我一把。”上官阁老攀住上官卓的手臂,祖孙二人下了车。 等回到上官家的马车后,上官阁老是一言不发,上官卓也不敢问。 直到回了家,进了上官阁老的卧室,上官阁老才开口:“以后你莫要跟宗政家的人来往过密,你表弟表妹他们说什么也别尽信,留着点心眼……多跟顾锦安来往,他呀,不管出身如何,都是个值得交往的人。” 上官卓见上官阁老有点像是交代后事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赶忙宽慰他:“祖父,没到这种地步,您看开点,如今是越来越好了。” 上官阁老摆摆手,道:“你记住祖父的话就成。去把你爹跟二叔喊来吧,还得忙着通知各家明天来咱家的事儿。” “是。”上官卓赶忙去把自家爹跟二叔喊来,一家子忙到天色黑透,才算把帖子都送了出去。 收到帖子的人家是一夜都睡不安生的。 第二天辰时,各家就拿着帖子往上官家赶,聚在上官家的大客堂内,问上官阁老:“这事儿到是个什么章程,您老好歹给我们透个底,不然我们是心慌得要命。” 上官阁老道:“老夫也不清楚,得等宁侯到了才知道。” 各家听罢,是不满了:“虽说宁侯圣宠正隆,可您是阁老,这事儿应该您说了算吧?” 上官阁老道:“这事儿,老夫听宁侯的。” 啥,听宁霁的? 各家是大惊失色……上官阁老这么快就放权了?要把统领世家豪族的权利让给宁家?! 各家是更加心慌了,可无论他们怎么问,上官阁老就是不多说。 至于宗政老爷子……呵,他官位早就没了,就靠着卖孙女过日子,世家豪族傲气,多少有点看不起他。 没法子,他们只能等宁霁来。 好不容易熬到未时正刻,宁霁到了上官家,可给他们的第一句话就是:“诸位,一个月内,把你们各家明暗两处一共五成的产业清理出来,献给大卫。” 各家听罢,是炸了:“什么?要献五成,还是明暗两处产业都要,宁霁你想立功也不能把我们宰得这么狠啊!” 狠吗? 宁霁笑了……上一世,你们是只给了明面上的五成产业,可最后如何了?卫霄是趁机把事情闹大,杀了一半世家豪族,余下的世家豪族只能把全部产业给献了,是大伤元气,一直没能缓过来! 所以,本侯现在只要你们交出明暗两处五成的产业,是相当仁慈了,你们应该感谢本侯。 (本章完) 第2686章 不是嫡长子 不过,这是上一世的事儿,乃是他用来谋利的最大王牌,他不会告诉他们,只会跟他们说:“要是卫家军是杀进京城的,在场的有一家算一家,下场都是被屠光抢光。如今诸位全家平安,只需你们舍弃五成产业罢了,且这五成产业还能给诸位换来好前程,你们要是还不愿意,那可就是自寻死路了!” 各家赴会的人听罢,全都沉默了。 宗政老爷子也很心疼要拿出明暗两处的五成产业,可这事儿要是做成了,宗政家能得到的好处比这些肥肉家要多得多。 因此他开始游说:“诸位,想想京城被围,两边谈判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只求全家平安,其他产业不要也成的?那时候都能舍弃产业,如今平安了,反倒不愿意给出一半产业了,可这事儿由得你们做主吗?!” 宗政老爷子想着宗政雅是卫亲王妃了,自家跟这些肥肉们不一样,是咬咬牙,道:“我宗政家愿意献出明暗两处六成的家产,诸位要不要跟,自家看着办吧。” 各家的人听罢,震惊了:“宗政老爷子,你可真豁得出去!” 宗政老爷子的手摁着鹤头龟甲竹的拐杖,扬着留有白胡子的下巴道:“不是老头子豁得出去,而是老头子会算账……想想景武帝当年入京城的时候,再想想现在的大卫,咱们已经占了大便宜,要是再舍不得这些铜臭物,那就是自断家族前程!” 然而,阚大人道:“可这不是给六成产业的问题,是咱们各家得把暗处产业曝光的事儿……这是能让皇家知道的吗?!” 没错,阚大人说的才是重点。 百年皇朝,千年世家,世家们能比皇朝存活更久,就是因为有暗处的产业撑着,即使明面上的产业跟皇朝一起覆灭了,他们隐世个二三十年后,还能有银钱让他们东山再起。 荀老爷子看向一直不说话的上官阁老,道:“上官兄,你怎么看,也愿意把自家的保命底牌露出来吗?” 上官阁老叹了一口气,道:“上官家跟宗政家是姻亲,他家既是出了明暗两处的六成产业,我家也一样。” 这? 各家的人是差点气死,还没来得及骂上官阁老,晏老爷子就道:“晏家也愿意出六成。” 郑老大人道:“郑家也一样,出两处的六成产业。” 褚家老爷子跟上:“我家亦是。” 什么! 冉老爷气得不轻,怒瞪褚家老爷子,可这是他原配的爹,他是不敢开口骂的。 其他不乐意让暗处产业曝光的世家已经指着褚老爷子他们开骂了:“疯了,你们都疯了!” 铛铛两声,宁霁用匕首敲着挂在书桌上的青铜钟片两下,道:“诸位,肃静!” 等大家都安静下来后,宁霁扫视他们一圈,道:“就这么定了,各家最少要献出明暗两处的五成产业,一个月内,把产业册子交去户部,不愿意献的,本侯不勉强,只是有什么后果,自家担着。” 说完就朝外头喊道:“开门,回府!” 阿邛是从外面把门打开,宁霁起身,率先离开了。 他一走,余下的人更是吵得不可开交。 一直没说话的胥老爷子见状,是黑沉着脸,起身走了。 胥家跟房家是姻亲,虽然无人入仕,可家里的子弟都有功名在身,还开着不少书院,大有遍种桃李,与欧阳家抗衡的意思。 然而,胥家是努力了几十年,甚至不惜娶了景泰帝的乡下表外甥女,想要借着皇家的势力壮大自家,也没能在士林打下一片天地来。 此刻大楚倒了,胥家还得拿出一半产业来给新朝,胥老爷子再不走,怕是要被气得中风倒地! “胥老爷子等等。”那些不愿意给产业的人赶忙追上他,问道:“胥老可是要去找房尚书?” 房尚书虽然没了尚书之位,可他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大楚尚书,问问他的意见,总是没错的……且他们极想知道,房家到底有没有帮着大楚私藏什么宝藏? 毕竟房尚书可是景元帝心腹……而且十二大粮仓空了九个,只剩下三个,这剩得也太少了,他们觉得,起码剩下了十个左右! 呵,你们可真会做梦,要是还剩下这么多大粮仓,景元帝怕是不能狠下心来让江山。 胥老爷子没说话,出了上官家后就上车,往胥家奔去,把所有人甩在后头,一律不搭理。 而胥老爷子回到家后,是去了供奉着胥家仙逝夫人们的小祠堂,冲到一排牌位前,拿起自己夫人的牌位后,狠狠往地上砸去。 哐当! 牌位被磕飞一个木角,把跟进屋内的长孙吓得脸色惨白,赶忙关上小祠堂的门,把所有跟来的胥家人拦在院子里,道:“爹娘、叔父婶娘们不用担心,祖父只是在上官家受了气,想与祖母说说而已,咱们不用去打扰他。” 说完是给了亲爹胥大爷一个眼神。 胥大爷会意,忙道:“二弟,二弟妹,咱们别打扰爹了,让他老人家静一静,先走吧。” 是半赶着把人赶出小祠堂的院子。 祠堂内,胥老爷子砸了牌位还不罢休,是抬脚砰砰砰,狠狠踩了牌位好几脚,嘴里骂着:“***,原本以为娶了你这个景泰帝的私生女就能让胥家在大楚朝崛起,可没想到你亲爹这么没用,是被景武帝压着,还被景元帝给反了,害得胥家受了连累,寂寂无名这么多年……早知如此,老子根本不会为你做出那等丧尽天良之事儿~” 胥老爷子是低声骂着,还是不解恨,最后一把火烧了胥楚氏的牌位后,才算好受一些! 等他打开小祠堂门,出来后,胥大爷赶忙迎上去,想要扶他,却被胥老爷子一拐杖打开,厌恶的道:“滚一边去,没用的东西,跟你大哥二哥比起来差远了!” 胥大公子听罢,震惊的看着胥老爷子跟胥大爷……祖父是什么意思?爹不是胥家的嫡长子吗?哪里来的大哥二哥? 胥大爷也吓得不轻,这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爹怎么突然提起来了?呵,明白了,这是见大楚倒了,开始嫌弃他了。 胥老爷子正在气头上,是没空理会他,对胥大公子道:“去你岳父家一趟,老夫得见他,把今天的事儿跟他说说。” “是。”胥大公子赶忙扶住胥老爷子离开,命人备好车马后,上车去了房家。 房尚书早就在等着了,听到禀告,赶忙让人把他们带进来。 得知连暗处的产业都要交出来后,是跌坐在太师椅上,闭上眼睛,流下泪来。 胥大公子吓得不轻,忙道:“岳父,您莫要伤怀……越是这种时候您越要撑住,可不能倒啊。” (本章完) 第2687章 大赦天下 房尚书抬手覆住双目:“已经倒了,彻底倒了,世家豪族是被宁霁收入囊中,咱们是什么也没得到~” 他原本以为,大楚要是没了,即使大奉无法复辟,那夺得天下的一定也是秦国公。 怎知秦国公这样没大志,手里握着那么多兵马,却没有杀来京城夺位,而是南下,弄死了老主子! 弄死老主子就算了,你好歹领兵再杀回京城夺位啊,硬是停在暮山不进一步,等大局定了才进城,给卫朝做了臣子。 做臣子哪有当皇帝好?! 胥大公子忙道:“岳父,没到这种地步,只要您打起精神来,一定能东山再起。” 呵,房尚书苦笑出声:“东山再起?我是没这机会了。” 胥老爷子不是来看房尚书萎靡不振的,是忍不住问道:“炎哥儿岳父,宁霁要咱们献出两处五成产业的事儿,你怎么看?” 又道:“你做了这么多年的户部尚书,定有充盈国库的法子,拿出一两个计策来,房家就能翻身了!” 房尚书听得惊了,终于睁开眼睛,看向胥老爷子,冷笑道:“拿出一两个计策来就能翻身?胥老爷子说得可真轻松,且你还没发现吗,老夫早就被人暗中软禁了!” 胥大公子听得大惊,忙问:“岳父,是谁软禁了您?可是卫家?” 房尚书道:“有卫家,有景元帝,也有秦家……要不然,老夫怎么会一直躲在家里不出门?是早就自救了!” 以为他傻吗? 而当卫岐进宫与景元帝面谈那天,他不能参与开始,他就明白了,景元帝是从来没信过他。 当卫霄不许他去给景元帝守灵开始,他就明白,他危险了。 当秦家截断他的通信渠道开始,他就明白,南边的谋划是彻底完了,他也完了。 三条路,本以为起码有一条能通,可三条都没了! “哈哈哈!”房尚书跟多方周旋了一辈子,那是常年得利,可最后却落得这种地步,他是狂笑出声,把胥老爷子祖孙吓得不轻。 “岳父,您冷静一点,切莫入癔啊!”胥大公子怕房尚书会疯掉,赶忙过来给他顺气,又掐他人中,把房尚书从癫狂里拉了回来。 房尚书看着胥大公子,心里五味杂陈……他当初是看不上胥炎的,可因着老总管从南边带回来一个消息后,他思虑再三,还是把继室所生的小女儿,自己最小的嫡女配给了他,为的就是万一是真的,也能用此为房家谋利一番。 因此房尚书是没有对胥炎动气,只道:“你是个好孩子,切莫跟你祖父学,要好心待人,不可……” “住口,姓房的,你跟小辈说这些,是真疯了不成!”胥老爷子气得差点想对房尚书动手。 “怎么,怕了?你要是害怕,当初就不该为了攀皇亲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房尚书嘲笑着,上下打量着胥老爷子,道:“你爹本事不行,你是人品跟本事都不行,不过你会生……” 房尚书损了胥老爷子一番后,话头突然一转,道:“把明暗两处五成的产业献出去,献了,胥家才能继续延续下去,不献就只有死路一条!” 真以为改朝换代,死的只是楚朝,你们一点代价都不用付吗? 房尚书看向胥炎,道:“好好跟琪姐儿过日子,遇上不决的事儿,随时过来问我,我不会让你们小夫妻吃亏。” 胥炎点头:“是。” 不过…… “岳父不是说,您被人软禁了吗?那我们还能随时来看您吗?” 房尚书苦笑道:“人家的事情已经办成了,是不会再拦着你们来看我了,且他们都是能人,知道你岳父我是不敢再起什么幺蛾子了,所以见见女儿女婿,还是可以的。” 就是送出去的消息,还得被人截 获检查一番。 不过等献产的事情结束后,他算是没有什么价值了,届时卫霄跟秦国公的人就会撤掉。 “是,小婿跟琪姐儿会经常过来看您的……您别伤心,会好的。”家族倾覆,胥炎很是难过,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哭腔。 房尚书道:“嗯,老夫知道,跟你祖父回去吧。” 又看向胥老爷子,警告一句:“看看胥炎,你要是不想他死,就把产业献出去,两处都要献,莫要动手脚隐瞒产业,否则胥家必被灭!” 胥老爷子是来求生路了,却得到这样的话,当年的丑事还差点被揭穿,气得想杀了房尚书,是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胥炎担心他出事儿,又赶忙去追,心里是苦得要命,这糟心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 世家豪族是很糟心,可大部分的京城人却很开心。 街上酒楼里,很多人都在说着明天新皇大宴群臣的事儿:“皇宫夜宴,定是一等一的壮观。” 林掌柜道:“何止是壮观,怕是比得过天上神仙的瑶池玉宴……真想进宫去看看啊,要是能去见识一番,我是死也值了!” “啊呸,老林,你一个酒楼掌柜,还做进宫赴宴的美梦?赶紧醒醒吧!”酒楼的老客是嘲笑他。 林掌柜不乐意了,扯着嗓子道:“京兆府柳衙役的曾祖父,那就是个老屠夫,他都能进宫赴宴,我这酒楼掌柜很丢人吗?!” “常老虽然是屠户,可他年满九十了,是耆老,是福长之人,你有本事也活那么长吗!” 林掌柜听得闭嘴了……九十岁,命短的都够死上三回了,他怎么可能活那么长? 又不满的嘀咕:“一个屠户,杀孽这么重,竟能这么长寿,真是见鬼了。” 虽然说得小声,可来柜台结账的客人还是听见了,是笑道:“神鬼怕恶人,这杀孽越重,阎王爷越不敢轻易收……你瞅瞅那些披甲带刀的军爷,人不仅活得长,还杀出了一片大前程来,成勋贵了。” 林掌柜听罢,吓得不轻,赶忙砰砰的拍着柜台道:“方秀才,你可管着点嘴巴吧,要是被军爷听见,你可就完了。” 方秀才笑了:“我说的是实话,且我出城看了,遇到不少当兵的,跟他们聊过天,人没传言的那么可怕,都是挺好的人,有不少还识字,会念诗,还会算账的。” 说起算账,方秀才是看向林掌柜,道:“听说要开什么明算科,给户部招会算账的小官,用以收取商税,你算账是一把好手,当年只是坏在策论上,所以没能考上功名……如何,要不要去试一把,没准能中,总比你一直给东家打工强。” 林掌柜只是个拿月钱的掌柜,还没能力在京城开酒楼。 林掌柜被说得心动了,可是:“还是算了,窦东家对我挺好的,跟着他,好好干活,再把我家两个小子给教出来,让他们有个好出路,我这辈子就算圆满了,可不敢做当官的美梦。” 方秀才听罢,气道:“你可真没出息,这可是……”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许多人的惊呼:“诶哟,快看快看,城外的武将们开始进城了!” 酒楼的客人听罢,惊道:“啊,这就进城了?大宴不是明天才开始吗?” (本章完) 第2688章 吓破胆 谁知道呢,总之是进城了,快去看看!」 大家伙是涌到大街上看热闹。 铛铛铛! 五城兵马司的人敲锣大喊着:「武将进城,闲杂人等,速速回避,若是惊了战马,闹出事端来,后果自负!」 哒哒哒! 一阵马蹄响起,远处一群武将策马朝这边奔来,虽然已经放慢速度,可几百骑呼啸而来,还是让城里的人感受到了山岳袭来的压迫感,害怕得纷纷躲回屋檐下。 而几百骑后头,还跟着这些武将的亲兵,数量比武将们多了十倍有余,打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头,只瞧见黑压压的战甲,听见如雷的呼哈声,以及佩刀跟战甲相撞的铛铛声,煞是威风,也极其吓人! 五城兵马司的人知道大家害怕,是派了将士给沿途看热闹的人解释:「武将太多了,得一个个检查过后才能进城、进皇城、再进皇宫的,这三轮检查,耗时太长,所以陛下给了旨意,让武将们先进城里住一晚,明天再过两道检查后就能进宫吃大宴。不然明天再让武将们进来,是大宴结束都还没检查完的。」 而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宁霁给卫岐献策,让卫岐下旨让武将们带兵进城,吓唬世家豪族们,等他们知道厉害后,就会好痛快的把家产给吐出来了。 卫岐觉得这计策甚好,因此下旨,让武将们提前领兵进城。 五城兵马司的人又道:「武将跟亲兵们会直接到五城兵马司的营房住宿,不会在外逗留,诸位不必担心!」 「那就好。」大家伙听罢,放下心来,开始夸起武将们来:「瞧瞧将军们这威风劲儿,要是我家也能出个将军就好了!」 「老刘,你家就是扫街的苦役,还想当将军?你家要是能出将军,我家少说得是个侯爷命!」 「啊呸,谭六,你一个打更倒夜香的还做侯爷梦,你是疯了吧?赶紧滚回家去补觉,不然晚上犯困打盹,扶不住夜香车,小心那夜香泼你一身!」 因着武将领着亲兵提前进城,半个京城都热闹了起来。 等武将跟亲兵进了五城兵马司的营房后,还有很多人在五城兵马司衙门外等了半个时辰,没见他们出来后,是放心的回家了。 可是兵主煞,这一晚,京城很多人家都没能睡安稳,尤其是世家豪族们,他们想起长辈们说的,当年景武帝领兵进城的事儿,是把家里所有的死士、护院部调出来,彻夜守着府邸。 还让家里的姑娘扮成奴才家的孩子,由嬷嬷陪着,在下人房里过了一夜。 然而,一夜过去,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世家豪族们是松了一口大气,而经过这一晚,他们也想通了,不再心疼那五成产业,也不再恼怒暗地里的产业被曝光……你怒有什么用?还能打得过卫家军不成? 因此他们是决定,按照宁霁说的,献产了。 咚咚咚! 辰时刚到,皇城门前的大鼓就被敲响,武将们领着亲兵,从五城兵马司的营房出来了,开始排队检查,进皇城。 赴宴的人太多了,除了武将跟亲兵以外、还有文臣、世家豪族跟望族、大商之家、还有京城的耆老、善人们,呼啦啦一大群,超过千人,那长长的队伍,直接从皇城门排到了一里外。 等彻底检查完,进入皇城的时候,已经是午时。 秦三郎他们是吃过午饭才出发赴宴,午时过半,也进了皇城,到了御花园内。 这里已经列席一百二十桌,园内的树上、花丛里已经系上红绸,挂着大大小小的花灯,乐师奏起悠扬的曲乐,临着正阳湖的高台上,有成群的舞姬在赤脚起舞 ,有不少臣将驻足在高台附近,看舞姬跳舞。 高台旁,还有一座流觞长台,引正阳湖水入台、过台上小假山、红绸做的荷花从、再蜿蜒而下,在流觞台内来回流转着。 而流觞台边,已经有很多文官与公子席地而坐,玩着曲水流觞的游戏……一眼望去,皆是喜庆和乐之景。 未时正刻,御花园内,鼓声大起,御林军护送着卫岐到了御花园。 内监喊着:「陛下到,众卿跪迎!」 所有人立刻下跪,高呼三次:「拜见陛下,陛下万福,大卫万年!」 耆老们都是一般人家出身,占了个长寿的好处,得以进宫赴宴,虽然被内监们教导过礼仪了,可现在是慌得很,左右看看,问着内监:「皇上老爷来了,这这这,咋办,咋办啊?!」 还有一个因着太激动,眼睛一翻,差点晕过去的,内监赶忙扶住他,喊来守候的太医们:「快,快给王老看看,可不能……」死啊! 要你们来是护佑大卫福长绵延,再用你们来展现一番陛下的仁义的,要是你们死在宫里,没准会传出什么陛下不仁,大卫要亡的谣言! 太医们赶忙过来救治,总算是让激动的耆老冷静下来。 内监抹着冷汗,求道:「诸位耆老,莫怕,陛下是仁君,你们跟着奴才一起跪拜就成。」 说着,开始跪下,看向耆老们,哄孩子般道:「跟着奴才做,来。」 「诶诶诶,是~」耆老们年纪太大,是颤巍巍地,花费好一会儿才跪下。 有两个还脚滑了,直接咚一声,坐在地上。 小内监们赶忙去扶,帮着他们跪好后,让他们喊着跟大臣们一样的话。 然而,有耆老是惶恐的道:「大臣们是官,我们可不是,要是自称臣子,会不会被全家砍头啊?」 这话一出,其他耆老们是吓死,有两个又翻白眼要晕倒了。 负责照看他们的内监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赶忙道:「不会不会,今天是陛下大宴臣子的日子,不会杀人,但你们不能说些不好的字,坏了陛下的喜庆……草民,把自称改成草民就成,来来来,赶紧喊吧。」 再磨叽下去,那边都开宴了! 「是是是~」耆老们这才高喊拜见陛下的话,等他们喊完的时候,群臣那边是早就入席。 卫岐是趁机宣布了三道圣旨。 一是:「大赦天下,让天下万民与大卫同乐!」 二是:「十一月开明算科、明经科、明法科,为六部选拔贤才!」 三是:「明年开恩科,为大卫大选能臣!」 三道圣旨一出,群臣们又跪下,三呼着:「陛下圣明!」 司徒家、阚家、冉家是趁机说道:「陛下,臣等也想为大卫、为天下黎民尽一份力,是想把家族明暗两处的七成产业,献给国库!」 这话一出,是把所有世家豪族都给气坏了……这三家叛徒,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献产七成,不仅女干诈无耻,还愚蠢至极! 卫岐却很高兴,大夸他们:「三位爱卿当真高义,有了你们三家敬献的产业,天下就有许多黎民能过上富足日子,朕替他们谢谢你们。」 (本章完) 第2689章 你们在做法吗 其他还犹豫着要不要献产的世家豪族见状,是没了办法,只能赶忙表态:「陛下,臣家也愿意敬献两处的七成产业,以助天下兴隆!」 「陛下,臣家也要敬献七成产业,助陛下开创太平盛世!」 「陛下,臣家亦然。」 「陛下,臣家亦是。」 一场大宴,顷刻间成了献产大会,让卫岐龙心大悦,对众臣道:「诸位爱卿的忠心与高义,朕已悉知。莫要着急,等大宴过后,你们各家把要敬献的产业整理成册,送往宁侯处,由他交给朕便可。」 司徒家跟阚家听罢,心下一沉,深知坏事了……他们会在大宴上献产,就是想用险招,好博个大前程的,怎知跟风的人太多,卫岐转眼就把他们给忘了,还让宁霁继续主持献产的事儿,制约他们! 宁霁站在卫岐附近,眸子带着一丝丝谑笑……呵,三家子蠢货,被人游说几句就妄想撇开他,做世家豪族的新龙头,殊不知,这是他做的圈套! 宁霁很清楚,想要彻底收服世家豪族,得让他们见点血,就让荀老爷子去蒙骗三家,把三家的野心给激发出来,让他们做出背叛世家豪族,当众献产的事儿来。 接下来,宁霁会再让荀老爷子游说三家,让他们三家做出隐瞒一部分暗处产业的事儿,届时卫岐一看顾家给的产业册子,就会发现三家隐瞒了产业,他再添油加醋的说几句,就能利用卫岐之手,名正言顺的把三家给灭族! 卫岐又对宁霁道:「宁侯,要继续辛苦你一番了。」 他眼里满是赞许,宁霁果然把好刀,原本以为会磨到明年的事儿,宁霁是两天就搞定了。 宁霁赶忙做出惶恐的样子,弯腰低头道:「能为陛下效力,是臣的荣幸,请陛下放心,臣定会把这桩差事办好。」 卫岐满意点头,朝众臣道:「众卿,入席吧!」 还特地招呼冉大人他们:「三位爱卿的位置离朕远了些,换到御桌附近吧。」 这可把冉大人他们乐坏了,赶忙谢恩:「微臣谢陛下厚爱。」 是欢欢喜喜地跟着引路内监去了御桌附近坐下,跟新贵伯爷们坐了一桌。 褚老爷子看了一眼眉飞色舞的冉大人,心下冷笑不止……不听劝的蠢货,既然你找死,那就去死吧,反正他的女儿已经过世,两家的姻亲关系算是断了,即使冉家被灭族,也连累不到褚家。 ……姓冉的早点死也好,不然以他这上蹿下跳的架势,早晚会把墩哥儿母子给害死! 献产的事情这么顺利,让卫岐很高兴,那笑容比以往真了不少,对待臣子也越发亲和,谢字是不要钱的往外蹦。 不过,该算计的还是得算计。 等大宴快吃完的时候,卫岐说起武将们的亲事来:「这几年武将们都忙着打仗,原本十几二十岁的年轻郎君,硬是给拖成了年近三十岁的老光棍,可不能再拖下去了……不如这样,霄哥儿、穆哥儿、成侯,你们找个时间,把麾下还未成亲的武将名单递上来,朕命人给他们踅摸合适的闺秀,给他们赐婚,让他们把家成了。」 卫岐这是想在他们的武将身边安插人。 成翀率先答应下来:「是,臣回去后就命人统计一番,把名单呈给陛下……不过他们要是已经有了心仪之人的话,怕是不能接受陛下的好意了。」 「这是自然,朕可不做棒打鸳鸯的事儿。」卫岐说着,又看向秦三郎:「穆哥儿,你觉得如何?」 秦三郎道:「陛下的主意倒是不错,只是不必赐婚,等他们相看过后,要是觉得合适,让武将上姑娘家提亲就是。」 一旦赐婚,除非皇朝灭亡,不然男方是 休想休妻。 可秦三郎生怕卫岐给的闺秀不好,会害了麾下武将一生,因此留了条后路。 还要相看? 卫岐有些不满,但他知道不能逼得太急,是笑道:「成,就这么办。」 不过他心里有个更毒的主意……就是在相看的时候,让武将们把持不住,把相看的闺秀给办了,他再把事情闹大,让西北军名声扫地。要是西北军成了众矢之的,那天下的局势对他就更有利。 不过,卫岐还没疯,知道这事儿是八成不能做的,只因风险太大了,万一做砸了,等待他的就是西北军的大攻打,卫家根本扛不住,会因此灭亡! 「穆哥儿,尝尝这碗玉珍汤,朕记得你小时候很爱喝。」卫岐是亲手给秦三郎盛了一碗奶白如玉的汤,又亲手剃了一块鹿珍肉给卫霄:「霄哥儿喜欢吃这个,来,全都给你。」 这幅景象落在场群臣眼里,当真是慈爱得不行。 很快的,陛下亲手给卫亲王、秦国公盛汤夹肉的消息就传遍大宴,连小亭子这边的耆老们都知道了。 耆老们哭道:「陛下真好啊,都当皇帝了,还这么照顾晚辈……有福了,咱们的子孙亲戚能活在大卫,真是享了大福了。」 内监听得很满意,是笑着给他们盛了羹菜:「各位耆老快些吃,还有好多菜呢,要是你们吃不完就可惜了。」 然而,耆老们道:「不可惜,不可惜,我们都带了盆跟罐子来,吃不完就装回去,给家里人尝尝……这可是皇宫里的菜,带着龙气呢,吃上一口,大福气就来了!」 内监脸上的笑容都僵了……原来你们那盆跟罐子是用来装剩菜的? 内监很快就笑道:「诸位耆老,陛下给你们备了糕点,你们拿回去,给家里人尝尝,也能吃到宫里的福气。」 不用带剩菜,不用带,听到没有! 「哟,陛下还给我们备了糕点?陛下真是好人啊!」耆老们感动得不行,可是:「这些菜太多了,大家肯定吃不完,扔了太可惜了,后生,你让我们带回去吧。」 内监是想死的心都有,你们能不能有点出息,别惦记着剩菜?! 没办法,内监道:「诸位耆老不用担心会浪费,剩菜会做成烩菜,拿去救济西外城的穷人,以示陛下皇恩浩荡。」 见耆老们是一脸可惜的样子,是忙道:「御膳房还给诸位耆老一人准备了一只八味鸭,让你们带回去给家人吃。」 你们家人有肉吃了,这回该满足了吧! 耆老们听罢,果然开心了起来。 内监是赶忙招呼他们坐下继续吃饭,免得他们又惦记剩菜。 而正阳湖那边,突然传来密集的鼓点声,高台上的舞姬们迈着云步,如乘风的仙子般,从高台上飘然而下,再似流水般,穿梭在新贵跟群臣的桌边,随着乐声起舞……那娇美的面容、婀娜的体态、羞涩的笑容、以及微微上翘的勾人眼角,把许多新贵臣将们勾得兴奋不已。 (本章完) 第2690章 各家成亲 啧啧啧,这小腰扭得,比挂在树上的红绸都摇曳,舞裙抖得都快落了肩,把脸皮薄的钟宇是看得满脸通红。 钟寰见状,抬手掐住他的后脖子,把他转了个方向,道:「吃饭。」 钟宇:「哦。」 他是定了亲的人,是绝对不会辜负清晖的! 钟宇倒是忍住了,可卫家军的范千户、平副将、黄将军等人是忍不住了,一人拽住一个舞姬,抱在怀里,狠狠亲了一口,惹得舞姬娇娇的惊叫出声后,是哈哈大笑起来。 周簧见状,赶忙呵骂道:「住手你们几个混球,还未请示过陛下,怎能就拉着舞姬作乐?!」 范千户他们是最敢作死的,被骂后也不松手,继续抱着舞姬,朝着卫岐那边问道:「陛下,末将们实在喜欢这些舞姬,想向您求个恩典,能否把她们赐给我们?」 黄将军还挺仁义的道:「陛下,末将的媳妇几年前就在山上难产死了,末将是一直没有再续娶,娶了这舞姬,会给她一个名分!」 这话说的,群臣是惊了……堂堂将军,竟要娶个玩物般的舞姬做媳妇,这,这是在丢祖宗的脸面! 卫岐道:「你们都是大卫的功臣,要是喜欢,那就把舞姬带回去,也不用娶了做媳妇,给她们一个妾的名分就成。」 他是既照顾了麾下的武将,又给了舞姬一个归宿,做得很是周全,让群臣大夸了他一番。 咚咚咚~ 鼓乐声再次,其余舞姬是继续在臣将的桌边起舞,给自己寻找归宿。 可她们是卖力的跳了一刻多钟,除了卫家军这边的臣将,以及成翀这边的武将抱走二十几个舞姬以外,剩下的一半舞姬是没人动。 卫岐急了……秦穆这边的武将都是太监不成,舞姬都快坐到他们身上了,他们竟然不为所动! 可卫岐又不敢明着把这些舞姬塞给秦穆他们,只能连喝了两杯酒,用此提醒舞姬们,让她们赶紧上,尤其是秦穆那边,多去蹭一蹭! ……顾锦程还没进京,鲁家的事儿还没定下,卫岐现在是不好明着得罪顾家的,可要是秦穆自己把持不住,要了人,那就跟他没关系了。 两名领舞的舞魁见状,立刻开始斗舞,斗着斗着,就斗到了秦三郎身边,念韵一个旋身,再俏皮的抬臀一撞,把云黛往秦三郎身上撞去。 原本以为秦三郎即使不接住云黛,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怎知他脚下一动,砰一脚,直接把云黛踹飞出去,再拿起桌上的一个空盘,朝着念韵的腰部狠狠砸去,力道之大,直接把念韵砸得倒在地上,痛得脸色发青……她的腰,伤了! 在场的人见状,全都惊了,秦国公竟是当着陛下的面,动手打人,这,这是不忍了,要干卫家了吗? 可因为两个舞姬就跟卫家开战,也太不可理喻了。 秦三郎打完人后,含着杀气的目光一转,盯着云黛跟念韵,冷冷道:「你们想要做法就到别处去开坛,别打扰本国公用饭!」 做,做法? 哈哈哈,钟寰听得大笑出声:「秦国公这话说得倒是贴切,本官瞧了她们许久,也觉得她们不像在跳舞,倒是有点民间跳大神的架势。」 孟鸿也在大宴上,听罢是高声夸道:「钟大人这般贵气的人物,竟连跳大神都知道。」 钟寰:「人生在世,自然是什么都得知道一些,不然哪天被乡野神棍的雕虫小技给骗了去,那多丢祖宗脸面啊。」 他们说得欢快,把卫岐气得不轻……情报上不是说孟鸿最爱美人,是寡妇勾搭一下都能上手的吗?怎么这群貌美干净的舞姬在他身边扭了那么久,他竟不为所动? 卫霄念着表兄弟的情分,是讨厌自家叔父用这种安插人的法子算计秦三郎,见计策失败了,是道:「来人,把这两个不懂事的东西拖出去,砍了!」 那么好看的两个大美人就这么砍了?太可惜了吧。 卫岐道:「霄哥儿,今日大宴,不好开杀戒,饶她们一名吧。」 卫霄道:「那就明天再杀!」 这? 卫岐气得要死,你怎么就这么轴?没看出来你叔父觉得她们不错,想留她们一命吗? 卫霄就是看出来了,所以不想留这两个祸水,是要弄死她们。 最后是钟寰站出来,道:「卫亲王,臣倒是看上她们了,能否把她们赐给臣?臣保证,她们即使害人,也不会害咱们境内的人。」 卫霄听得皱眉,看了钟寰一眼,想起这人是帮着景元帝训练暗桩的,想了想,同意了:「要是叔父没有意见,钟大人就把人领走吧。」 钟寰看向卫岐,问道:「陛下,能否把这两位美人赐给臣下?」 卫岐还是有点舍不得的,可计划已经坏了,他要是还收用两个舞魁,等消息传出去后,他脸上会不好看,最终笑道:「钟大人要是喜欢就领回去吧。」 「多谢陛下。」钟寰是把人给领走了。 云黛跟念韵看向钟寰……这人虽然没有秦国公年轻俊朗,却也是样貌不凡,通身气派的尊贵人物,要是能伺候他,她们姐妹也不算太惨。 然而,美人儿,你们错了,跟了他,你们还不如去倒夜香,只因他可不是把你们接回去做小妾,而是要把你们训成刀子,用到别国去的。 经过舞姬这事儿,大宴上是没再出过什么事儿。 酉时,大宴吃完后,卫岐领着群臣一起游园,直到天黑,点了花灯,看文臣们猜谜,武将们射灯,给了诸多赏赐,又给了耆老们一人一个小灯笼后,这场大宴就算结束了。 耆老们很是感激卫岐,拿着领到的东西,是一路哭着出宫,见到来接他们的亲戚跟街坊后,忙道:「陛下真是个好人啊……」 是把卫岐大夸了一番,让卫岐的好名声很快就传遍京城十大坊! 除了好名声以外,卫岐要大赦天下、开新科、开恩科的事儿也传遍京城。 第二天一早,城门刚开,就有很多快马奔出京城,是各家在给亲戚们送信,让亲戚家中擅长明算、明法、明经,又没把握考上进士的子弟赶紧来京城,趁着恩科还没开,速速的把新科给考了,好进六部当小官,免得明年恩科一开,高中进士的人多了,会把官位给分完! 世家豪族们则是忙着整理明暗两处的产业,把产业册子送往宁侯府。 宁霁是带着宁大公子接待他们,有时他要是有事儿,还会让宁大公子单独接待来交产业册子的世家豪族,一副要把宁大公子培养成继承人的样子。 冉大人已经在恭喜宁大公子:「宁大公子深得宁侯器重,怕是再过一段时日,本官就要称你为宁世子了。」 宁大公子被夸得一脸激动,又谦虚的道:「冉大人,我只是叔父的侄儿,这世子之位,理应由叔父的儿子继承。」 冉大人道:「可宁侯没子嗣啊。」 又道:「宁侯现在也是事业有成了,不知宁家可会给他相看闺秀,让他成家延后?」 宁大公子摇头:「祖父没说,叔父也没提……这是长辈的事儿,我不太清楚。」 他岔开话头,道:「冉大人,这三箱就是您家七成的产业册子?成,您留下吧,我会交给叔父。」 宁大公子收下产业册子后,把冉大人送出宁侯府。 可回来的路上,宁大公子心里是忍不住犯起嘀咕 ……叔父已经四十出头,虽然没有成家,可他毕竟是个正常男人,会不会在外养有家室? ……再有几章,把京城的事情交代完后,三郎就会去接小鱼母子三人,一家人会在路上团聚(不出意外,明天或者后天能写到。)当年真相查出后,卫岐就会被杀。谢谢大家的支持,对不起,我总是很慢。t-t. (本章完) 第2691章 各家成亲【2】 钟寰也在想着这事儿,是把钟宇找来,把怀疑跟他说了,交代他:“你见到秦国公后,把事情跟他说了,让他派信得过的人去查……往大戎、东庆、沙漠诸国那边查,那人这二十年来是往这些地方跑得多,要是真有家小,定是藏在这些地方。” 钟宇点头:“成,我一定会把话带到,可要是秦国公不去查的话,大哥也不能去,咱家跟以前不一样了,你得克制一点,不能太逞能,不然我会担心你。” 大楚倒后,大哥掌控的一些大楚朝暗中势力是上交了,实力是大不如前,宁霁又正得圣宠:“大哥应该避他锋芒才对。” 钟寰听得抬手揉搓他的头顶一把,笑道:“能说出这番话来,可见你比以前有谋略了。” 钟宇整理被弄乱的头发,笑道:“那是当然,秦国公可是亲自给我们讲兵法,带我们去夜巡偷袭的,我要是再没点谋略,秦国公岂不是白教了?” 钟寰听得很欣慰:“秦国公是真心待你,你好好跟着他,事事以他为先,只要不做出什么害人的事儿,他会护你一辈子,那大哥就能放心了。” 又生怕钟宇太感动,说一大堆废话,是赶忙摆摆手,道:“去找秦国公吧。” “好。”钟宇听话的离开家,策马去秦国公府找秦三郎。 秦国公府还是以前的秦侯府,这里是秦三郎的家,有他跟爹娘哥哥们的回忆,所以他是不想换地方,不过倒是可以按照国公爷的规制,加建房屋,添加东西了。 钟宇很快就见到秦三郎,等到书房,屏退人后,把钟寰的怀疑跟交代都说了。 秦三郎笑了:“多谢你大哥,我已经命人去查了。” 小鱼一直不喜欢宁霁,所以早就提醒过他这事儿,他听后觉得有道理,为防范未然,是拜托青马王暗查宁霁可有家小? 而算算日子,他跟小鱼已经有十个月没见了,即使京城的局势变好了,他也得再等上个半年,才能跟小鱼和两个崽崽团聚。 “三郎,你怎么了?”钟宇见他发愣许久,脸上还欢喜与沮丧轮换着,是有些吓到了,赶忙出声打断他。 秦三郎一想起顾锦里就有些收不住,听到声音,是回过神来,叹道:“没什么,就是想媳妇跟孩子了。” 原来如此,钟宇笑道:“京城是日趋安稳了,再等上个把月,要是没出什么大事儿,你就能用信鹰送信,让人护送夫人跟大狼二狼进京祭祖,一家团聚了。” 秦三郎点头,很是愉悦的笑道:“我就是这么想的。” 言罢,又发起呆来。 钟宇知道他还在想媳妇跟孩子,没有打扰他,静静等着……也开始想象自己跟楚清晖成亲后的生活……她是个聪明勇敢的姑娘,有她当家,他们的日子一定会过得很不错! “醒醒,给你吃。”秦三郎拿出一盒樱桃干,递给钟宇:“从铜安府带来的,有三个月了,原本是想留给小鱼吃的,可这东西做成干都不耐放,得赶紧吃了,不然就坏了。” 钟宇:“……” “好。”钟宇懵了一会儿,拿起樱桃干,跟他一起吃,又说起自己的亲事:“十月初九正式送定亲礼,请的欧阳章夫人做全福人,那个时候,欧阳家的二十七天孝期也过了。” 会只守孝二十七天,除了欧阳鸿老先生的遗言以外,还有景元帝留下的旨意……为稳住大局,他死后三年,不许群臣搞什么守孝三年的事儿,无论谁家有丧事都只守孝二十七,日子一过,该成亲成亲,该吃肉吃肉,该上朝上朝。 又道:“婚期定在十月二十九,都是我大哥挑的日子。” 秦三郎:“你大哥很疼你,选的都是长长久久的好日子。” 又道:“届时我跟卫表哥去给你做傧相。” 钟宇大惊:“你们都 去?会不会对你不好?” 秦三郎:“不必担心,陛下是仁君,得有这点肚量,且卫表哥也去,算是卫楚和睦的表现,陛下会乐见其成。”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秦三郎又提醒钟宇:“最近你外出行走当心点,要是碰上美人落难的事儿,别去救,让下人去衙门报官就行,要是情况紧急,就让下人上,真出了事,娶她的也是下人。” 钟宇笑道:“这些事儿,早在西北的时候你就常常教我们,我都记得的,你放心。” 又郑重的保证:“国公爷放心,末将会牢记在心,绝不让人算计了去!” “嗯。”秦三郎点头,起身道:“走,去城外西北军营地瞧瞧。” “是!”钟宇起身,跟着秦三郎去了城外。 接下来的日子,秦三郎就是城内城外的跑,在城外军营待的时间居多,不过他没有大肆练兵,反而压了西北军的训练时间,只让西北军练练骑射,跑跑操,是没做什么对战训练,免得把卫岐吓出好歹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京里是天天都能传出许多消息来,大多数是联姻的消息。 酆家跟酆余花费了一些力气,终于求娶到了王大人的次女,跟王家、卫家、成翀家成了姻亲。 左大人是最忙的,给两个儿子挑了两门好亲事,大儿子说了宁霁的侄女、二儿子说了晏家嫡孙女,跟欧阳家成了亲戚。 还给东北的大侄女说了褚家的褚隽、二侄女说了姜大将军的二儿子姜正齐,算是帮卫岐把姜家的兵马也拽住了。 欧阳家知道,天下想要稳定下来,必定要经过一场联姻大融合,他家是不能避免的,因此给长孙欧阳劭求娶了阖真先生的嫡长女为妻。 阖真先生是吓坏了,觉得自家根本无法跟欧阳家相比,是不敢高攀欧阳家这门贵亲。 可欧阳章是请他过府,与他深谈一番后,阖真先生是答应了,也越发敬佩欧阳家,言明:“要是小女有任何不妥当,欧阳家可随时休弃,我阖真绝无一句怨言!” 欧阳章笑道:“阖真先生说笑了,你这样的明白人,教出来的闺女定是极好的,该说这话的是我,要是劭哥儿有任何不妥当,你这个做岳父的该打就打,不要给欧阳家留面子。” 这话说的,让阖真先生大笑出声……这门亲事,是结得两家、两方都很满意。 欧阳家除了求娶阖真先生的嫡长女以外,还公布了嫡次孙欧阳勉跟齐逸女儿的亲事……齐逸是个能臣,又在西北做了几年知府,他是盯着西北军的最佳人选,卫岐很想拉拢他,已经在打齐逸一双儿女亲事的主意。 可欧阳家把亲事一公布,卫岐只能暂时作罢。 而欧阳勉跟齐逸女儿的亲事,是景元帝给定的。 齐逸独自去陇安府上任的时候,景元帝就承诺了会护好他的妻儿,给他的女儿找门好亲事,不会让她被人欺负,如今算是做到了。 (本章完) 第2692章 各家成亲【3】 齐夫人是万分欢喜,很感激欧阳家能娶自家女儿,也很感激景元帝,是带着一双儿女朝着秀山方向跪下,也不说话,只行了三个大礼。 等起身后,女儿齐至婧道:“娘,您往后就放宽心过日子,不用再担心女儿了,女儿进了欧阳家,这辈子是安稳了。” 齐夫人笑着点头:“好,娘听婧姐儿的。” 又愧疚的道:“是爹娘对不起你们,让你们跟着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齐至昱道:“娘,我们的日子已经比天下八成人的日子要好过许多了,且先生说了,人活着就是在海上渡舟,不可能一帆风顺,得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惊涛骇浪才能成功靠岸。” 小少年是想逗齐夫人开心,双手一阵乱舞后,变戏法似的,从手掌里变出两个小海螺来:“娘一个,姐姐一个,快拿着。” 齐夫人跟齐至婧惊了:“你是什么时候藏在手里的?又从哪里得来的这东西,瞧着真好看,好像里面还泛着彩光。” 齐至昱笑道:“这是顾大哥去见先生的时候,送给我的。说是顾二哥下海找的,因着好看,就给送来京城给顾大哥了。顾大哥说,海螺可以打孔做成铃铛,娘、姐姐,你们就用来做铃铛吧。” 这个提议很好,可齐夫人惦记着齐大人,是道:“做成铃铛后,派人送去给你们爹吧?” 相公一个人在西北太孤单,她想给他送点一家人亲手做的新鲜东西,他收到后,一定会很开心。 “好!”姐弟俩高兴的应下,一家人是放下其他事儿,给齐逸做海螺铃铛。 齐夫人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想着远在西北的丈夫,虽然眼眶发红,却是欢喜而满足的笑了。 …… 京里的联姻大融合还在继续,冉家、司徒家、阚家最近是到处奔忙着,想跟卫家军臣将的儿女们结亲。 可震惊的是,他们看上的卫家军臣将家都结亲了,他们是晚了一步。 正想着要不要往门第低一些的人家去说亲时,荀老爷子是出来稳住他们了:“年后,东北那边还会过来一批人,陛下的家眷也会来……那可是未来的皇后、贵妃、嫔妃们,还有陛下的儿子,咱们等到那时候再说亲不迟。” 冉大人最是心大,听后大喜:“荀老说得对,咱们不必着急,等陛下的家小到了再给家里的儿女说亲。” 陛下的庶子卫霖,要是不出意外,那就是未来的太子,要是自家小女儿能嫁给他,即使是做侧妃,等卫霖登基后,也能晋升成贵妃,没准他的外孙还能当皇帝! 荀老爷子心下冷笑……冉家真是多年都没长进,一直做着送女儿进宫生子,期盼着外孙登上大位的梦,不过他是没有给冉大人泼冷水,而是继续说着稳住他们的话。 同样求亲碰壁的还有胥家。 胥老爷子想趁着大卫初立,给自家结几门好亲,让姻亲们把自家给带起来,然而根本没人看得上他家。 胥家早在大奉时期就没落了,等到大楚朝的时候,因着娶了景泰帝的私生女,虽然风光过几年,可也就那几年了,等景元帝登基后,胥家又败落了。 胥二爷见自家总是说不到好亲,急得嘴巴冒泡,道:“爹,要不,把姑娘往外送吧。” 胥炎惊骇:“二叔是何意?怎么就用到送这个字了?!” 胥二爷冷笑:“不送能怎么办?再不赶紧送,好门第都被人抢光了,咱家还剩下什么?!” 又道:“卫亲王、秦国公,这可都是上等好亲,即使胥家女去伺候他们,也不丢脸。” 胥炎听得浑身冰凉,怒道:“二叔莫要说了,我身为胥家的继承人,绝不许你做出这等败坏胥家尊严的事儿!” 他求胥老爷子:“祖父,胥家是世家豪族,虽然如今的日子过得不好, 可底蕴还在,别人看在底蕴的份上,也会敬重咱家几分,可咱家要是把嫡出的姑娘送去做妾,那别人可就不会再给咱们家脸面了,只会把咱们当成娼楼看待!” “住口,炎哥儿你疯了吗,竟说出此等羞辱自家门楣的话!”胥二爷气得差点要打胥炎。 可胥炎昂首挺胸的道:“羞辱咱家门楣的是二叔你!你死了这条心吧,你要是敢把女儿送去给人做妾,我这个胥家未来的继承人就不认你们这一房!” “你!”胥二爷气得要死,可要是嫡支不认他这一房,他家的地位会变得很不堪。 胥炎道:“二叔,我知道您着急,可也不用急成这样……” 胥炎突然一顿,猛然想起一个人来:“戚康明,祖父,戚康明还没成亲,要是能把家里的一个妹妹嫁给他,咱家就是秦国公、卫亲王、欧阳家的亲戚了!” 这话一出,胥老爷子是老眼冒光……对啊,他怎么把戚康明给忘了,要是能把他招做孙女婿,胥家就不愁了。 胥二爷脑子飞转,想起戚康明是谁后,惊喜的道:“爹,我家芸姐儿年纪最大,再不说亲就晚了,把她配给戚康明吧,他们瞧着就般配!” 胥炎听得脸都黑了,二叔真是脸都不要了,这就开始抢人了。 可为了挽救自家门楣,胥炎是没空跟胥二爷计较,对胥老爷子道:“祖父,孙儿这就去跟劭哥儿说,让他去问问戚康明的意思,要是戚康明乐意,咱们两家就赶紧把婚事定下。” 胥老爷子满意点头:“成,你去吧。” 胥二爷拽住胥炎,笑道:“二叔陪你去,把芸姐儿说给他。” 胥炎无奈,可他想家里和睦,只能答应了:“嗯,走吧。” 然而,等欧阳劭听后,是摇头道:“迟了,郑家早几年就看上了戚兄,他已经跟郑老大人的嫡三孙女说定了亲事。” 大孙女、二孙女是早几年就嫁人了。 而郑家最近还结了一门亲事,是给郑英的弟弟郑华求娶了小刘将军的女儿……说来这门亲事能成,还多亏秦三郎。 刘家跟秦家也是世交,小刘将军是特佩服秦爹,就想跟秦家做亲戚,找到秦三郎,说要把女儿嫁给戚康明。 可戚康明已经跟郑家三姑娘定了亲事,只能回绝了他。 郑家得知后,知道自家是一定得跟卫家这边的臣将结亲的,郑老就亲自上门找小刘将军,替郑华求亲。 小刘将军给秦三郎面子,说要见过郑华后再说。 然后是把郑华留在城外卫家军大营,练了几天,意外的没把郑华给练死后,小刘将军是满意了,把女儿许给了他。 卫岐听后,有些不满,觉得亏了,小刘将军的长女,理应许给势力更大的旧臣家,替卫家巩固江山。 可小刘将军很满意郑华,是亲自进宫求的赐婚圣旨,卫岐只能答应。 (本章完) 第2693章 归心 小刘将军拿到赐婚圣旨后,还特地去警告了郑华一番:“这可是陛下赐婚,要是你们过不下去了,也是我女儿休你,你别想休妻!” 郑华快被小刘将军练得没命了,哪里敢欺负未来媳妇,忙道:“您放心,为了我的小命,我一定会跟亚晴好好过,不过到白头偕老,我以死谢罪!” 小刘将军听罢,高兴了,这一高兴,又给郑华加训了,郑华是欲哭无泪,可为了家族跟未来媳妇,他是只能拼了。 …… 胥二爷听了欧阳劭的话,差点气疯:“什么,已经定亲了,还是早就定了,那怎么不早点说?这不是耍我们玩吗?!” 欧阳劭听得不满,人两家想什么时候公布亲事跟胥家有什么关系,你胥家是两家的亲戚吗?非亲非故的,你胥二爷就不满人两家结亲,脸也太大了! 不过欧阳劭还是解释了一句:“郑家是早几年就看上戚兄,可戚兄觉得自家出身太低,不敢高攀,这桩亲事就暂时搁置了。等秦国公家昭雪后,郑家又重提结亲一事儿,戚兄也动了心思,说写信回家问问父母。等戚家父母有了确切回复后,又碰上地动、熊岳作乱、卫家军杀来的事儿,局势太乱,两家就把消息给压下来了,可没有故意耍任何人家玩的意思。” 解释清楚后,欧阳劭起身,道:“胥二爷、胥兄,我家刚出孝,还有许多积压的事儿要办,就不多留你们了,请。” 是直接送客了。 胥二爷气得要命,可他不敢得罪欧阳家,只能跟胥炎离开了。 等到家后,把消息跟胥老爷子说了,把胥老爷子气得差点晕过去:“又定亲了,怎么看上谁谁就定亲的?分明是有人在故意整咱们胥家!” 胥炎忙道:“祖父,没人针对咱家,只是凑巧罢了。” 胥二爷跳脚反驳:“什么凑巧,就是有人要故意整咱们家!” 胥炎怒了,道:“二叔,胥家又不是什么公侯府邸,也不是权臣之家,各家又忙得很,哪有闲情逸致来整咱们家?您就别多想多说,给家里添乱了!” 胥二爷指着他骂道:“竖子,你一个晚辈,竟敢骂自己亲二叔!” 胥老爷子被他们吵得头疼,吼道:“住口,都别吵了,再吵就给我滚出胥家!” 胥二爷听罢,这才闭嘴。 胥炎也恭敬的道:“是……祖父莫要动气,是孙儿的不是。” 然而,他刚道歉,下一刻就差点被自家祖父气死。 胥老爷子看向他,道:“炎哥儿,祖父知道你要脸面,可你二叔家的芸姐儿年纪确实大了……卫家军那边有不少厉害的将军,比如武安侯周簧、黄将军等人,他们就是年纪大了点,可他们都是陛下心腹,咱家的姑娘能嫁给他们,算是福气了……你岳父门路广,你去找他,让他请人帮忙说合吧。” 这? 他们哪里是年纪大了点?是大得能当芸姐儿的爹了! 且他们是陛下心腹,即使要娶妻,也轮不到胥家。 可胥老爷子一定要胥炎去求房尚书,没法子,胥炎只能带着媳妇回房家,求房尚书帮忙。 房尚书听后,笑得差点岔气:“你祖父可真敢想,那是陛下心腹,轮得到你家来高攀吗?!” 不过,房尚书还是答应下来了:“成,我托故交们问问。” 免得他不帮忙,胥老爷子再继续上蹿下跳,害了他的女儿女婿。 然而,也不用房尚书去求人问了,很快的,周簧跟上官阁老的嫡次孙女定亲、黄将军跟荀老爷子家的长孙女定亲、平副将跟宗政柔定亲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胥家别说周簧跟黄将军了,是连一个副将也没捞着。 胥老爷子得知消息后,气得晕了一场,醒来后,身体是大不如前。 而令人 意外的是,宁霁竟然也定亲了,定的是王大人最年幼的庶妹,跟卫岐成了连襟,这个消息一出,是差点把整个京城给震翻。 而至此,这场联姻大融合是进行到了轰轰烈烈的地步。 在各家忙着联姻的时候,秦三郎是避居在城外的西北军大营里,直到十月初四下午才回秦国公府。 初五一早就去窦家帮忙。 因着他给足了窦柯脸面,京城各大府邸是纷纷给窦柯送了厚礼,连颜家那边都宾客盈门起来。 初六这天,秦三郎跟钟宇给窦柯做傧相,领着一大群人,吹吹打打的去颜家接亲。 迎亲诗、拦门酒、外加猜谜比武,窦柯这边过五关斩六将后,终于接到新娘子。 窦柯跟颜姑娘是一起跪拜了颜家父母的牌位,以及颜叔父夫妻,给他们敬茶,谢过他们夫妻代为抚养她们姐弟多年的恩情。 颜姑娘看向颜婶娘,道:“前段时日,是侄女不对,给婶娘添麻烦了,请婶娘莫要跟侄女计较,原谅侄女这一回。” 颜婶娘哭道:“二婶也有不是的地方……不说这些了,你跟窦大人好好过日子,得空了就常回娘家看看。” “是,侄女会的。”颜姑娘应着,给他们磕头后,由弟弟颜英背着出了门子,上了花轿。 花轿抬起的时候,颜姑娘掀起轿子窗帘一角,偷偷看了窦柯一眼……他一身喜服,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给道喜的人撒钱,瞧着极其嘚瑟。 颜姑娘看得笑了……能有这样一个人真心待自己这么多年,她是万分幸运的,而她会珍惜这份幸运,把他们的小家操持好,再给他生几个孩子,让家里热闹起来。 想到生孩子,颜姑娘就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可偏偏这时候,窦柯看了过来,瞧见她后,以为她是有事儿要找他,赶忙策马过来问:“媳妇,咋了?” 颜姑娘一慌,赶忙放下轿帘,可又担心窦柯会以为自己不喜欢他,是回了一句:“是想提醒你一句,别喝太多酒,伤身。” 哈哈,窦柯笑道:“媳妇放心,我这么精明,他们是不可能灌醉我的,他们要是硬灌,还有秦国公带领的一批武将帮我挡酒,我不会醉倒。” 颜姑娘听罢,放心了,又道:“你赶紧走吧,一直待在轿边,会,会被人笑话的。” “哈,成,我先走了,媳妇你要是有事儿就找窦芝帮忙,那丫头厉害,什么事儿都跟给你处理妥当。”窦柯交代完,等颜姑娘应声后,才策马到迎接队伍前头,在京城里绕了半圈后,回了窦府,拜堂成亲。 …… 窦柯成亲后,很快就到了十月十九,钟宇跟楚清晖正式送定亲礼的日子。 卫岐为了名声,在定亲礼当天给他们赐了一对连心玉佩,又在十月二十九,他们正式成亲那天,作为长辈,亲自给楚清晖送嫁。 这戏一演,他仁君的名声传得更广了,拉拢到了很多旧臣,让旧臣们从怀疑与不信,到真心觉得他好,开始想要死忠于他。 (本章完) 第2694章 您老要干孙子不 面对旧臣们的夸赞与归心,卫岐是谦虚的回应:“朕初得天下,内心惶恐,也深知旧臣对朕不够信任,可日久见人心,朕相信加以时日,旧臣定会对朕归心,与朕一起携手开创一个盛世。” 这话一出,又收拢到一批旧臣。 钟寰听到这些话,只是冷笑:呵,日久确实能见人心,只是见到的不一定是好心肠,也有可能见到黑心烂肺! 不过因着钟宇成亲,钟寰最近很高兴,是没生气这事儿,跟弟弟、弟媳过了几天居家日子,看着小俩口和和美美后,开始跟封先生、宁霁、左大人他们忙着明算科、明经科、明法科开考的事儿。 窦柯、戚康明、顾德兴、晏小五这些年轻小官是给他们打下手,也忙得脚不沾地。 可现在他们是一刻都不能歇的。 只因这是新朝初立,正在布局的关键时期,要是他们松懈了,任由卫家军这边塞人,就会坏了景元帝以命、以楚朝换来的好开局。 秦三郎则是为他们保驾护航,在他们得罪人的时候,及时出来为他们说话。 碰上分歧太大的时候,卫霄就出来帮忙,在朝堂上当众发脾气骂人……因着他跟宗政雅定亲的事儿已经公开,他最近是极其不爽,骂起人来很凶狠,而被骂最多的就是宗政毅,大家伙见他连未来大舅子都臭骂,甚至扬言要打了,哪里还敢跟他做对,因此很多事情得以解决。 宗政毅快疯了,回家后,跟宗政雅大发脾气:“这就是你苦等了几年的人?看看他是怎么对咱们家的?你醒醒吧,他心里根本没有你!” 宗政雅冷笑,目光阴冷的盯着他,道:“没清醒的人是你……他心里是没有我,可那又怎样?我照样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妃,只要我位置不倒,咱们家再用心布局二十年,定能笑到最后!” 又反骂宗政毅:“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跟他作对,先顺着他,等安抚好他后,咱家就能慢慢的利用他谋利,可你非要跟他作对……他是你未来妹夫,是宗政家的大靠山,你是脑子有病吗,怎么敢跟他作对?!” 宗政毅道:“是我故意跟他作对吗?明明是他拿我开刀,用骂我来震慑其他人!” “毅哥儿住口,别再说了。”宗政老爷子也没想到卫霄这么薄情寡义,是一点不念着雅姐儿对他的好,这段时日是心累得不行,可他还是道:“时运不在时,咱们就得先忍忍,等待时机,再谋后续。” 宗政毅道:“可时机什么时候会来?” 宗政雅:“时机不来,咱们家就创造时机,总之你放聪明点,不要刚刚开始就把自己给弄折了!” 又看向宗政老爷子,道:“祖父,毅哥哥最近太急躁了,让他去祠堂跪到子夜,醒醒脑子。” 后半夜再回去睡觉,因为宗政毅还得上衙门办差,给宗政家占位争权! 宗政老爷子点头道:“毅哥儿,听你妹妹的……你最近确实太急了,去祠堂跪半晚,背祖训吧。” 宗政毅没法子,只能去祠堂跪着。 而他也不是傻子,被骂一顿,跪了半晚,背了祖训后,第二天起来就想通了,继续去衙门上差,还改了脾气,对谁都很客气友好,碰见卫霄的时候,还会主动给他行礼。 也不上前,只远远行礼,打过招呼后就离开,倒是让卫霄不再那么嫌弃他了。 京城各家依旧在热火朝天的忙着,朝堂上也还在激烈的争着,大家一个个是脾气火爆得很,直到有一天醒来,猛然发现,满地皆白……竟是下雪了,又到了一年最冷的冬月。 而秦老被封国公的圣旨也在这时候到了河安府。 陈氏得知这个好消息后,是大喊一声老天爷后,砰一声,又吓晕了。 “水花!”顾大贵惊了,赶忙去扶她,掐她的人中,可看着晕 死过去的陈氏,又很是一言难尽……你都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怎么一听到好消息还晕倒的,就不能争气点?! 顾德发则是赶忙让人去请大夫,又过来对顾大贵道:“爹,外头冷,先把娘抬进屋吧。” “诶。”顾大贵应着,还想自己抱陈氏进屋,可家里这些年日子过得好,陈氏胖了,他是没能抱起来,脚下还被白头霜一滑,要不是顾德发扶住他,他得摔一跤。 顾德发无奈的道:“爹,抬吧。” 你是抱不动我娘的。 没办法,只能抬了。 可刚抬着走了几步,陈氏就醒了,挣扎着吼道:“快放老娘下来!” 顾大贵赶忙放下她,又不满的骂道:“陈水花,你诈尸吗?吓死我们了。咋样,头还晕不晕?” 陈氏没空搭理他,是拽住顾德发的手臂,问道:“儿啊,你说秦老成国公爷了?” 顾德发点头:“嗯,陛下给秦爷爷封了一个成国公,还是世袭罔替。” 哈哈哈,陈氏狂笑出声,喊着:“国公爷,秦老真的成国公爷了,发了,发了啊!” 又问顾德发:“那啥网啥替的是什么意思?” “世袭罔替,就是可以子子孙孙都当国公爷的意思。”顾德发解释道。 陈氏听后,一拍大腿,啧道:“可秦老也没子孙啊,这好好的爵位,真是白给了!” 说完,又猛然扑向顾德发,捧着他的脸,死命盯着,把顾大贵吓得不轻,赶忙去拍她的手,道:“水花,你冷静点,这是你亲儿子,不是你仇人,你可别发疯咬死他啊。” “啊呸,这可是老娘以后的金靠山,我疼他都来不及,怎么舍得咬死他。”陈氏松开顾德发的脸,拽住他的手臂就往外拖,喜滋滋的道:“走走走,咱们赶紧套车回村,给你爷爷报喜去!” 顾大贵很懵:“是秦老得爵,又不是咱家得爵,咋还要特地回去给爹上坟扫墓,说这事儿的?” 陈氏回头瞪他,道:“你个没良心的,咋这么不懂事儿,秦老对咱们多好啊,要不是有他老人家在,咱们当年逃荒的时候早就被恶人打死了,如今咱们不得报个恩?” 顾大贵:“……怎么报?” 陈氏身子一抖,下巴一扬,拽紧顾德发,道:“自然是给他送个孙子续香火!” 顾大贵继续懵:“……” 等回过神来后,他是指着陈氏,颤抖着道:“你这是报恩?分明是惦记秦老的爵位!” 陈氏理直气壮的道:“那又咋样?反正秦老没儿孙,咱们有两个儿子,把发哥儿过继给他,继承爵位怎么了?不然好好的一个爵位就这样浪费了,老天爷都得心痛得让雷公来劈死咱们!” 顾德发实在不想戳破自家老娘的美梦,可他必须道:“娘,您死心吧,您这打算成不了。” (本章完) 第2695章 程哥儿进京 陈氏怒道:“秦老那么疼你们,怎么会成不了,你给我闭嘴,照我说的做就成,保证让你当上国公爷!” 顾大贵气死:“陈水花,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为了爵位算计秦老,我,我就休了你,娶个十八岁小姑娘去!” 陈氏:“啊呸,你要是敢娶小姑娘,老娘就宰了你,再带着家里赚到的金银改嫁,让你死不瞑目!” 正吵得热闹,前头铺子的曹嬷嬷来报:“掌柜娘子、掌柜的,街坊邻居们又来围咱们铺子了,说要跟着你们回村见国公爷,你们赶紧跑吧。” 陈氏道:“跑啥?我正等着他们的厚礼上门呢,要是跑了,不得少赚那老些贺礼?” 又来了,掌柜娘子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贪。 不过曹嬷嬷是顾锦里特地买来看着陈氏的,已经很会对付陈氏,是道:“掌柜娘子,如今是大卫朝了,陛下刚刚登基,脾气如何还不得而知,要是个刚正不阿的,知道您利用国公爷的名头乱收礼,怕是得派御林军来抓您。” 陈氏还是有点怕的,毕竟那是皇帝,可她嘴硬的道:“咋会?新皇帝跟顾家可是亲戚,哪里会抓我这个顾家妇?” 顾德发:“娘,想想三郎哥家、秦爷爷家曾经的遭遇,您还觉得您的脑袋立得很稳当吗?” 陈氏这回是吓得白了脸,忙道:“曹嬷嬷,让阿岭上围墙去告诉她们,我这回不收礼了,她们要是想送,就送衙门去!” “是。”曹嬷嬷应着,又道:“掌柜娘子,你们赶紧回村吧,不然晚了,被人缠上,怕是就得带一批人回村了。” 陈氏叉腰道:“她们要是敢缠上老娘,老娘就敢讹到她们破产!”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再不走后巷的路就得被人堵上了。”顾大贵拽住陈氏就跑了。 陈氏则是招呼顾德发:“发哥儿,赶紧跟上来,你现在金贵,可不能被那群泼妇抢走做了女婿!” “诶,来了。”顾德发交代曹嬷嬷几句话后,追上自家爹娘,趁着他娘回屋拿金银细软的时候,写了一封信,交给阿岭:“阿岭哥,等小远来了就给他。最近怕是会有很多厉害人物来府城,你跟小远他们警醒些,莫要中了别人的圈套。” 小远是小隋的人,如今带着一批人协助顾德发守着一条秦顾罗三家连通河安府、临河府、渔村、淮水、金陵府的暗中传信路线。 顾德发很沉稳,适合做这事儿,秦三郎就让人教他,如今是做得不错。 顾德旺也知道这些事儿,是高兴的不行,就怕自己被秦三郎跟顾锦里抓壮丁……他可不要管这些事儿,他只想赚钱,然后满天下的去玩。 “是。”阿岭接过信后,带人去前铺帮忙拦人了。 顾大贵很快就把马车套好,等陈氏来后,由顾德发驾车,一家子火急火燎的跑了。 然而,河安府的人聪明,知道顾家一定会赶回村,也一定会派人清路,是没在城内拦人,而是在城外等着。 顾家的马车刚出城没一刻钟就瞧见前方的大道上,停着很多车辆,马车骡车都有,乃是府城各家富户老爷们要跟着他们回村的车队。 顾德发见状,是不敢走大道了,赶忙调转车头,往另一条路跑去。 可路边突然冒出很多人来,大喊着:“顾掌柜,你们可是要回村贺国公爷得爵大喜?巧了,我们也是,一块走吧!” 没法子,大丰村管得严,要是没有秦顾罗田几家人带着,外人很难进村。 “阿峰哥,快拦着点,别让他们冲过来,要是惊了马匹,会出人命的!”顾德发吓得不轻,是不敢坐马车了,赶忙掀帘子让自家爹娘下车:“爹娘,咱们往山里跑,先避开大家伙再说,快!” 言罢,拽着自家爹娘下车往山道那边跑去。 甘娘子 眼尖,跟陈氏也熟,一眼就认出陈氏的背影,赶忙招呼城里的杨老爷:“杨老爷,快,陈氏一家子往小燕山那边跑了,赶紧追啊,要是让他们跑了,你们是死也进不了大丰村!” 又提醒道:“杨老爷,三十两盯人钱,您可得给啊,别忘了。” 甘娘子也是猛,上次拿陈氏一家赚钱已经被衙门重罚了,这回还敢重操旧业。 “指定忘不了。”杨老爷说着,招呼护院们:“快,快追。” 又喊朝陈氏他们喊道:“顾掌柜、顾娘子,你们别跑,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想跟你们回大丰村,恭贺一下国公爷,会给钱,给一百两!” “啊呸,信你们才怪。”陈氏说着,又骂甘娘子:“甘王氏,你个杀千刀的,给老娘等着,老娘这回定要你家被罚得卖铺子。” 甘娘子是一点不怕,只因杨老爷说了,不论唐知府这回罚多少银子,都是杨家给钱。 “别骂了,先跑吧。”顾大贵拽着陈氏,扎进山道里。 不过这样跑也不是个事儿,他们的体力撑不住,顾德发就带着他们躲到一处小坳里,道:“爹娘,歇会儿,唐知府很快就会带着衙役来拦他们。” 顾德发猜得没错,只一会儿工夫,唐知府就带着衙役们杀到了,把杨老爷跟甘娘子他们给抓了,大骂他们跟那些富家老爷:“你们还想挟持顾掌柜一家好跟去大丰村见国公爷,你们这是犯法知道吗!要是再翻车撞死几个人,你们就等着被砍头吧!” 唐知府真是快被他们气死了。 杨老爷还狡辩:“知府大人,我们没想挟持人,只是想去大丰村恭贺国公爷,没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这话你自己信吗?”唐知府冷笑,对郑通判道:“把他们押回府衙去,先关上半个月再说!” “是。”郑通判带着衙役们押走了甘娘子、钱婶子、杨老爷、以及几个富户老爷跟一批刺头。 其他人见状,吓得跪下求饶:“知府大人,我们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您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唐知府听罢,真想呸他们一脸口水,这种保证,他都听腻了,可他们改了吗? 没有! 还一次比一次闹得厉害,跟疯了一样。 苏同知怕唐知府会气死,忙道:“知府大人,这里交给下官来处理,您带人去山道那边找顾掌柜他们,可不能让他们有事儿。” 唐知府正担心着顾大贵他们的安全,是点头道:“成,这里就交给苏大人了。” 言罢,赶忙带着莫师爷跟几个衙役去找人。 (本章完) 第2696章 程哥儿进京【2】 在半路上就碰见了顾德发他们。 见他们都好好的,唐知府才放下心来,赶忙保证道:“顾兄、顾嫂子,你们放心,本官会按律处罚他们,一定把他们罚到再也不敢利用你们为止!” 陈氏一听就来劲了,立马扯开嗓子大哭:“呜呜呜,知府大人,您这回可得……” “娘,别嚎了,都没眼泪。”顾德发知道自家亲娘的毛病,及时打断她,看向唐知府,行了一礼,道:“多谢知府大人及时赶来相助。” 又道:“如今陛下刚登基,正是大赦天下的时候,要是重罚街坊们,怕是会被人拿来做文章……晚辈觉得,不如重罚杨老爷这些富贵人家,把罚到的银子送去京城充盈国库。其他人家,日子好过的还是罚银钱,日子不行的就罚做苦力,混子流氓就抓了重判,这抓上一批,也能让府城的治安更好些。” 唐知府听得惊喜不已:“瞧你平时有些闷,可没想到小小年纪已经懂得用制宜之术,加以时日,定能成大器。” 顾德发被夸得不好意思:“都是欧阳先生教的,且这只是晚辈的拙见,具体怎么做,还得知府大人决定。” 唐知府道:“你的意见很好,本官就这么处理了。” “那就有劳知府大人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启程回村了。”顾德发又细心的问:“大人可有什么话要转告秦爷爷?” 本官不仅有话要你们转告,还想让你们把我家两个儿子带去大丰村见成国公! 然而,唐知府是个知道分寸的,最终忍住了:“祝他老人家得封国公,要是他老人家要进京谢恩,路过府衙的话,请让本官做东,请他老人家吃顿饭……我家唐承、唐允也在练武,要是成国公愿意,我想请他指点他们兄弟一番。” 顾德发点头:“知府大人放心,晚辈会把话带到。” “多谢!”唐知府很高兴,生怕路上会出事儿,是让莫师爷带着一批衙役护送顾德发他们回去。 第六天的时候,顾德发他们就到了田福县境内。 圣旨是御林军策马送来的,前天就到了田福县,如今整个田福县是热闹非凡,家家户户都为田福县出了两个国公爷很一个亲王而高兴。 “咱们田福县的地下怕是住着什么大神仙,不然咱们这小县城咋能出这老些厉害人物?哈哈哈!” 这是田福县的人最近常说的自夸话,每次说完都忍不住狂笑一番,大家伙的喜悦之情那是压都压不住。 而有聪明的人家已经偷偷通知亲戚们,让亲戚们举家搬迁过来……这么好的地方,不赶紧搬过来沾福气,晚了就轮不上了! 而各府各县的富户人家得知消息后,也成群成群的往田福县赶来,想去拜见国公爷。 不过县令大人生怕田福县会涌入太多人,闹出什么事儿来,已经请示府衙,求调兵护卫田福县,还求了府衙新令,这段时日不许闲杂人等进田福县。有事儿要来的,先在县外等着,递了文书到县衙,等县衙批示过才能进。 顾德发他们还没进县城就被罗家镖局的人拦住。 尹舟道:“大贵叔,你们别进县城了,这就换车回村吧。如今县城外头都是扎营的人,你们要是进县城,一旦被人认出来,这县城内外又得闹上一场。” “啥?连县城都不能进?”陈氏气死,骂骂咧咧:“见了鬼了,明明是风光回来,咋弄得跟做贼似的?还有天理吗?!” 她刚才还特地捯饬了一番,就是想进县城去露个脸,听听大家伙的马屁话,享受一番追捧的,结果是屁也没有,这就得回村了,听尹舟小子说的,还得悄摸摸回去。 尹舟道:“大贵婶莫要生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国公爷是地位仅次于皇帝跟王爷的大贵之人,大家伙想来见见也正常。” 又给陈氏递了一包烤鸡腿,总算让陈氏气顺了一些,没再骂了。 尹舟动作迅速,立马带人给他们换了不起眼的青棚骡车,带着他们往大丰村赶去。 大丰村路口也满是扎营等着求见国公爷的人,为了避免麻烦,尹舟让陈氏他们下车,走大丰山的山路进村。 陈氏快气炸了,是一路走一路骂。 莫师爷听得偷偷抹冷汗……天老爷啊,这陈氏也太能骂了,是骂了小半个时辰还不停,且词儿都不带重样的。 好在没过多久他们就下了山,进了大丰村。 “爹娘,你们回来了!”顾德旺带着几条狼狗来村尾山道这边接他们,瞧见莫师爷他们后,见礼道谢:“多谢莫师爷、林班头、诸位差大哥护送我爹娘回来。” 莫师爷他们道:“有阿峰兄弟在,哪里用我们护送,我们就是过来沾光,见见成国公的。” 又问道:“不会打扰他老人家吧?” “不会,秦爷爷年纪大了,很高兴见到熟人们。”顾德旺接过陈氏背着的细软袋子,招呼大家伙:“咱们走吧。”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村尾,没进秦家,是直接往顾锦里家去:“大家都在那边。” 又看向尹舟,冲他挑挑眉:“小花也在。” 尹舟听罢,脸色一红,把陈氏看得眼睛一眯,拽住尹舟道:“不对劲,你莫不是对我们小花动了坏心思?!” 顾德旺忙道:“娘,误会了,不是坏心思,是大好事儿……小花跟尹大哥的亲事已经说定了,等忙过这阵就定亲。原本是想给你们送信报喜的,可想着你们冬至会回来,就没给送信。” 田小花也到了嫁人的年纪,而前几个月,因着假鲁二的事儿,尹舟是在村里待了一段时间,跟小花接触多了,觉得小花很不错。 这年轻人慕艾的心思是藏不住的,尹山达很快就看出儿子的心思,询问一番后,就请罗家去田家问亲。 田小花因着小时候逃过荒,所以不喜欢文绉绉的读书人,喜欢身手好,能护住家人的练武之人,又跟尹舟接触过,对他很满意,很爽快的答应了亲事。 陈氏听罢,这才松开尹舟,瞅着他道:“我就说你小子怎么变得爱笑了,原来是攀上我们小花了。” 这话说的,顾德发皱眉道:“娘,什么攀不攀的,尹大哥很厉害,配得上小花姐。” 配得上个屁,田家现在可是很有钱的,尹家只是给罗嫂子家打工的,陈氏觉得田小花嫁亏了。 可田小花乐意,她也不能去拆散人家,只能警告尹舟:“对我们小花好点,不然你就死定了,小鱼会派兵回来砍了你,她们关系可好了!” (本章完) 第2697章 程哥儿进京【3】 这种警告的话,尹舟已经听了很多了,他很高兴大家都这么护着小花,是笑道:“大贵婶放心,我一定会对小花好。” 可陈氏不满意,拿眼睛斜他:“嬉皮笑脸的说这么一句,一点不正经,让我们咋相信你?你发誓吧,也不用说太毒的话……要是你敢辜负小花的话,就骟了自己、毁容***、家产全数奉上这三条吧。” 莫师爷跟衙役们惊得后背直冒冷汗……这还叫不毒?那陈氏眼里的毒誓到底长啥样?自己把自己给埋了,给女方家谢罪? 尹舟也是个吃过苦的,田小花又是他自己看上的,听罢是收起笑脸,郑重的发了个毒誓。 陈氏听后喜笑颜开了,抬手猛拍尹舟的后背,道:“好后生,够诚意,婶子相信你,可秦国公夫人经常跟我们说,口说无凭,得留个字据……” 她转头对莫师爷道:“师爷,你把他的毒誓写下来,让他摁手印,留个证据吧。” “……”莫师爷很是同情尹舟,很想劝他一句,要不你退亲吧? 可莫师爷不敢,要是他说这话,陈氏得劈了他,见尹舟没有反对,他只能拿出随身携带的文墨盒子,把尹舟发的毒誓写下,递给尹舟。 尹舟很爽快的写下自己的名字,摁下手印,把字据递给陈氏:“请婶子帮忙收着吧,要是真有哪天,请婶子拿出字据来给小花做主。” 正说着,前头跑来一群小家伙,领头的是个带着虎头帽子,一手拿着腊梅花一手拿着木刀的小小姑娘,正是罗武跟顾锦绣的女儿罗昭月。 “你们是谁,蹲在这里做什么?这里不能随便进来的,要问过我小舅舅才可以。”小家伙原本是气势汹汹的跑过来的,跑近一看,见是顾德旺他们后,立马把小木刀藏到身后,把腊梅花献上:“贵姥姥,你们回来了,送您的~” 哈哈哈,顾德旺看得笑死……小家伙,很机灵嘛,还知道补救。 “诶哟哟,小月姐儿还记得贵姥姥,真是聪明,来来来,贵姥姥抱抱。”陈氏抱起罗昭月,吧唧亲了她好几口:“又漂亮了,我们小月姐咋长得这么好看?以后怕是要嫁到王侯将相家里做贵夫人呢。” 小月姐儿抬手抹了一把被糊了口水的小脸蛋,摇头认真的道:“贵姥姥,不可以这么说的,会被人笑话……姥姥姥爷、爷爷奶奶、爹娘、小舅舅、姑姑说,夸漂亮就可以啦。” “他们懂啥,都是没大志的,你听贵姥姥的,以后才能呼奴唤婢。”陈氏又问起罗慧娘来:“你姑姑最近咋样?” 小家伙开心的笑道:“姑姑在烤傻狍子,等会儿就能吃了,是姑姑跟小寒师父去山里逮的哦。” 又道:“月姐儿也在练武了,等明年就会变得很厉害了,能进山给大家打傻狍子吃啦。” 陈氏暗道,你连真刀都还拿不动呢就敢做打狍子的梦,也不怕那狍子把你追进泥沟里,不过她是放心下来了:“你姑姑没事就好。” 鲁老贼死后,程哥儿就护送爹娘、罗慧娘他们从古叶观回来了,刚回来的时候,罗慧娘偶尔还会难过,如今是彻底好了。 至于流言,那是没有的……秦侯连襟家的姑娘,活腻了才敢传她的流言。 而崔氏跟楚氏已经张罗着给罗慧娘说亲,河安府跟临河府很多富贵人家知道后,纷纷派了官媒来提亲。 好人家太多了,两人挑都挑不过来的。 不过因着两人比较倾向于河安府的人家,这姑娘家嫁得近一点,要是有事儿,她们也能及时赶去撑腰。 只是她们不知道,罗慧娘的亲事一直被卫霄盯着,他是不可能让她嫁给别人的。 “小月姐儿,天黑了,快回家咯,你的傻狍子烤好了!”是秦老从顾家大门那边过来找罗昭月了。 “秦老祖,月姐儿在这里 !”小家伙举起握着木刀的小手,使劲朝秦老挥着。 秦老笑了,背着手,快步朝这边走来。 莫师爷他们更快,跑着迎上去,快到人前后,扑通跪下:“拜见成国公!” 秦老笑道:“快起来,不过得了个虚位罢了,有啥好跪的。” 陈氏忙道:“秦老,不虚不虚,这位置,实得很,能传给子子孙孙呢!” 她放下小月姐儿,一手拽住一个儿子,把他们拉到秦老面前,扑通跪下,道:“秦老,旺哥儿、发哥儿的亲爷,我带着他们来给您请安了!” 又道:“他们是您看着长大的,把您当亲爷爷看待,做梦时候说的梦话都是要孝敬您,您老看在他们这么孝顺的份上,过继一个去当孙子吧,您要是不给他们一个当孙子的机会,他们会死不瞑目的!” 突然来这么一出,把莫师爷他们给吓了一大跳……不愧是陈氏啊,脸皮不是一般的厚,竟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种谋夺人爵位的话来! 顾大贵是觉得老脸丢尽,抬手挡住脸,朝这边喊道:“秦老,您别听那婆娘乱说,她疯了,说的话当不得真!” “呸,你才疯了。”陈氏骂完顾大贵,又对秦老道:“秦老,我知道自己有点不要脸,可那是爵位啊,还是那啥替的爵位,要是过几年就没了,那多可惜啊!给旺哥儿或者发哥儿,让他们继承,以后也能年年岁岁拿俸禄……您老放心,他们不会全要,会分给几家的子孙,让大家一起富裕!” 秦老听得哈哈笑:“你这打算倒是不错,老头子也想给咱们几家的子孙后代们留点倚仗……” 这话说得,陈氏都激动哭了:“呜呜呜,我就知道您老是最疼我们的,多谢您老了……旺哥儿、发哥儿,还不赶紧给你们亲爷磕头!” 顾德旺跟顾德发无语了,道:“娘,秦爷爷的话还没说完呢,您激动早了。” 秦老点头,道:“嗯,老夫确实有话没说……虽然我想给几家子孙留点倚仗,只是这爵位却是不好给的,它本就是个恩惠而已,老夫不在了,它也应该不在……至于旺哥儿、发哥儿,都是好孩子,以后定会有出息,没准他们自己就能挣来爵位,很不必要老夫这个……要了,反而会害了他们。” 小月姐儿拉着顾大贵过来,听罢是连连点头,小大人般道:“这叫糖里刀,吃了会割坏嗓子的,还会肚子痛……我小姨说的。” 大家都说贵姥姥最怕小姨,听了这话,一定不会再为难秦老祖了。 陈氏瞪她:“小孩子家家,你懂个啥,这种糖别说有刀子,有毒都得吃,因为它是真甜啊!” 她又开始哭求秦老:“呜呜呜,秦老,我知道您老在怕什么,可旺哥儿、发哥儿都是精明孩子,要是形势不对,他们可以辞了这爵位,您老就先让他们赚几年吧,不然多可惜啊。” 我得心痛得减寿十年! “陈氏,又在给老婆子作死是不是?赶紧歇了这心思,不然就夺了你家的分红,我们几家再跟你们断绝关系,让你过穷日子去!”三奶奶过来了,对秦老道:“秦老哥,走走走,咱们回去吃饭,她乐意跪就跪着,别理她。” (本章完) 第2698章 程哥儿进京【4】 成。」秦老笑着,转身要去抱小月姐儿:「走,咱们回家吃傻狍子去,你都惦记三天了。」 这小家伙是从狍子被打回来那天开始就天天去看,原本以为是喜欢动物,怎知看完后,她跑来问他们什么时候能吃狍子,还说她喜欢吃烤的,把大家给笑得不行,趁着今天冷,就烤了给她吃。 「嗷嗷,吃烤狍子啦!」小月姐儿举着小木刀喊着,可她不用抱:「月姐儿重了,会累到秦老祖,月姐儿自己走回去。」 秦老笑了:「小月姐儿真乖,好,那咱们就走回去。」 「牵手。」小家伙握住秦老的手,带着秦老回去了。 秦老最宠这些小小辈,是由着她牵,心里又想起大狼二狼来……但愿天下局势能就此稳定下来,那明年他就能在京城见到两个小家伙了。 一行人是欢欢喜喜的进了顾家大宅,只有顾大贵父子三人留下陪着陈氏。 原本以为陈氏最起码会跪上一刻钟,怎知她是麻溜地起身,还骂顾大贵他们:「都愣着干啥,要把自个当庄稼种在这里吗?还不赶紧走,今晚人这么多,去晚了,那烤狍子肉可就吃不上了!」 顾大贵他们赶忙跟上。 陈氏心里依然不爽着,边走边骂两个儿子:「没出息的,那么好的爵位竟然不要,告诉你们,要是你们这辈子不混个爵位回来,老娘绝饶不了你们!」 这是放弃要秦老的爵位了? 顾德旺道:「娘放心,弟弟念书好,他一定会给您挣个爵位回来,儿子负责挣钱,让您吃香喝辣,穿金戴银。」 顾德发瞅他一眼,道:「娘,哥哥在告诉您,他不想当官,只想吃喝玩乐。」 果然,陈氏怒了,冲过来要打顾德旺,可顾德旺身子一偏,躲过亲娘的毒打后,撒丫子跑了:「顾德发你敢陷害我,你完了!」 顾德发笑了:「你就快去京城了,等到京城后,欧阳先生一定不会放过你,所以是你先完。」 「臭小子!」顾德旺气得要命,可去京城是师命,他不敢不去,只能自己生闷气,想着怎么让自己躲过恩科考试。 没错,欧阳先生想让顾德旺去京城考明年的恩科,说新朝刚立,两边臣子争斗得太厉害时,需要他这种滚刀肉出来破局。 瞅瞅老头说的是人话吗? 身为师父,要他去考恩科不是想让他成才,而是因为他能撒泼打滚! 等陈氏一家到顾家大宅的时候,大家伙已经开吃了,几家人跟药材作坊的阚六叔他们都在,是热热闹闹的,整整摆了四桌。 不过狍子有两只,一只烤,一只炖,还有不少其他菜,人再多也能敞开肚皮吃。 呃,有一个人不能吃太饱,那人就是敬姑姑……敬姑姑没死,她用自己做实验,成功的活了下来。 胡观主听秦三郎跟鬼爷说了顾锦里的开腹之术后,跟医药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她,很是手痒,看着快死的敬姑姑,是起了心思,问她愿不愿意赌一把? 敬姑姑不惧死亡,可她是学医的,要是死前能为医药做出一个开创的贡献,她很乐意,就答应了。 胡观主跟小寒师父她们就苦学了开腹之术两个月,等到大丰村药材作坊后,又教了阚六叔他们一段时日,准备小刀、伤药等等东西,到了十月初,天气开始变凉,对伤口愈合有好处的时候,就给敬姑姑开腹,把她体内的肿瘤切除了。 刚开始的几天,敬姑姑是几度病危,可幸运的是,她最终撑了过来,卧床躺了一个月后,是闷得慌,最近开始让人抬着出来走走。 而她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顾家大宅。 因为 这里有会喊她姨娘的崔氏,还有会喊她姨祖姥的小月姐儿。 「姨祖姥的饭好了,快喝吧……不对,不对,胡观主说了,要慢慢喝,一次只能喝小半碗。」小月姐儿很喜欢喂人吃东西,是把村里、下人家、镖局里、亲戚家比她小的孩子都给喂了个遍,最近更是每天都要给敬姑姑喂一顿流食才满足。 敬姑姑也很配合,张着嘴巴,啊啊的,等着小家伙喂。 程哥儿在一旁看着,笑得不行……家里算是稳妥了,那他就能放心的去京城了。 因此在吃完晚饭后,程哥儿说了自己要去京城的事儿。 陈氏惊了:「啥,这都快过年了,你还要去京城,你不在家里过年了?」 「嗯。」程哥儿点头:「早点去,也能早点把事情了结,等明年二姐跟大狼二狼去京城的时候,还能早点跟他们团聚,待他们拜祭完秦家祖宗后,我再跟他们一起回村。」 莫师爷他们还没走,听到这话惊了,忙问:「顾二少爷,秦国公一家要回大丰村?!」 天老爷啊,要是秦国公一家回来,不得把江淮跟江南都给震翻了! 程哥儿:「嗯,他们的家人亲戚都在这里,自然得回来看看。」 莫师爷忙道:「秦国公他们去西北几年了,是该回来看看了……回来得好啊。」 又忙道:「顾二少爷放心,我会禀告知府大人,让他在您去京城前派兵来护卫大丰村,绝不让人惊扰了秦国公一家!」 程哥儿笑道:「我正有此意,先谢过知府大人了。」 莫师爷激动的道:「不谢不谢,保护秦国公岳父家的安全,这是府衙该做的。」 陈氏懒得听莫师爷这些废话,是叫道:「程哥儿,婶子跟你去京城吧!」 带我去,不带我去,我死给你看! 然而,程哥儿有法子治她:「去可以,不过京城现在还不安稳,争斗得厉害,婶子又是顾家人,是二姐夫的亲戚,去了京城,估摸着会被人误伤而死。」 「误,误伤而死?!」陈氏吓得脸色一白,又呵呵干笑道:「胡说八道,京城那是天子脚下,有皇帝老爷镇着,咋可能会出人命?」 程哥儿:「打从前朝明琮等人谋逆开始,到如今,京城一直在死人,从未断过。」 顾德旺:「还是凌迟处死!就是拿着刀子割肉,一片片的割,割足三千片,让你成一副骷髅骨架后,才让你死。」 「啊!」陈氏吓得惊叫出声,抬脚一踹,可惜没踹到顾德旺,这小子早跳开了,朝着陈氏做鬼脸,笑道:「娘,儿子不骗你,听欧阳家的人说,那京城正城门口的血迹一直没干过,是杀了一批一批又一批的,可吓人了。」 秦老看向陈氏,道:「如今去京城确实凶险……你要是真想去,那就等个两三年,等京城彻底安稳了再去,免得成了别人陷害三郎他们的棋子,不但自己没命,还会害了三郎他们。」 陈氏觉得秦老最正经,所以最信他,听罢只能道:「我听您老的,等两年再去京城。」 她还得留着命享福呢,可不能早死! (本章完) 第2699章 徐灵夫妻 秦老听得笑了,点头道:“不错,孺子可教也。” 陈氏虽然作天作地的,可她怕死,关键时刻也懂得收手,即使讨人嫌,可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不过,秦老还是严肃的交代陈氏:“你这脾气得收一收了……咱们现在的身份贵重了,盯着咱们的人多,你要是还不知道收敛,很容易被人算计去,届时就会害了大家,也会害了自己性命。” 陈氏呵呵:“瞧,瞧您老说的,我可是最自重的人,绝不会贪图小便宜!” 大便宜就另说了。 然而,程哥儿笑着拿出一张字据:“秦爷爷不用担心,大贵婶害不了我们……这是大富伯写的保证书,要是大贵婶控制不住自己作出大事的话,就把大贵叔这支出族。” 啥? 陈氏听得跳起来,想去抓保证书,可程哥儿快一步拿走了,递给顾德旺:“旺哥,念给你娘听听。” 顾德旺接过念了,把陈氏给听哭了,去质问顾大富:“大哥,你可就大贵一个亲弟弟,咋忍心写这种保证书!” 顾大富:“只要弟妹管住自己别闹腾,它就是一张废纸。” 不过,他还是警告一句:“可你要是闹出事来,我真的会把你们出族!” 顾大富看向顾大贵:“大贵,不要怪大哥,大哥得把这个族长当好,不能让顾氏一族再受灾祸了。” 当年逃荒,爹、媳妇、以及族人死了八成的事儿,是他一辈子的噩梦,所以顾氏一族越富贵他就越谨慎,是一点差错也不敢再出的。 顾大贵忙道:“大哥放心,我不会怪你,要是真有哪天,你尽管处置我们就是!” “你!”陈氏气得大哭,正要卖惨求情,毁了那保证书,可她哭得太大声,是把小月姐儿给吵醒了。 “呜呜呜!” 崔氏赶忙哄她:“月姐儿乖乖,不怕,姥姥抱你回屋去睡。” “瞧你,把孩子都给闹哭了,赶紧回家去。”顾大贵给秦老他们赔了不是后,把陈氏拽走了。 陈氏回家后,真的大哭了一场,说她怎么这么命苦,今天是爵位没谋成,还被人掐了命脉! 顾大贵震惊她这个文盲竟然知道命脉这词儿,不过他道:“想想老陈家那些人,再想想逃荒死掉的人,你还叫命苦?你这命都好得让人嫉妒了……咱们是蹭小鱼家发达的,享的也是小鱼家的福,你就知足吧……困了,我先睡了,你哭会儿就睡吧。” 陈氏气结,可她是个识时务的,知道哭没用后,也就不哭了,没一会儿就躺下睡觉。 今天穿山越岭的回家,太累了,不早点,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 顾家很快就给亲戚们送帖子,说了程哥儿、秦老、顾德旺他们要去京城的事儿,让他们有空的话,可以来吃送行宴。 亲戚跟故友们正想登门恭贺秦老跟秦三郎两人得了爵位,收到帖子后,不论远近,都表示会来。 可因着程哥儿十二就得启程赶路,很多住得远的亲戚们都没能赶到,不过顾家很细心的准备了礼物,要是远的赶来了,见不到人就给礼物,也不枉人来这一趟。 十一这天一大早就有亲戚故友们上门了,最先到的就是徐老爷子一家,是带着三大车厚礼来的,可谓相当重视了。 顾大富作为亲家是亲自去村尾路口接人:“亲家老爷子,这大冷天的,辛苦您老了。” 徐老爷子是爱死顾大富了,这辈子能跟这人做亲家,真是徐家的大福气,赶忙下车过来,握住顾大富的手道:“不辛苦,顾家能请我们来见国公爷,那是我们的福气……亲家,多谢你了,能让徐灵两口子来吃宴席。” 徐灵九月初的时候已经嫁人,夫君是府城大商安老板的堂侄儿……安诚。 安诚是 个读书人,可学问不是很出众,现在只有童生功名,但他因着出身商贾家,所以跟其他死读书人的不同,比较通透,又比其他商贾子弟多了几分沉稳,总之是个很不错的后生。 可安家刚来提亲的时候,徐老爷子是没有立刻答应,只因徐灵以前一直想嫁个有钱有功名,将来能当官的后生,可欧阳浒先生评过安诚的策论,说是想考中进士,怕是得四十以后。 而恰巧那时候纪老爷子派人送了信来,说是想为族侄纪福德的儿子纪盛农求娶徐灵……纪盛农那时候是刚考中举人,且此子志向高远,纪老爷子又承诺定亲之后会给纪盛农两成家业,助他仕途。 还怕徐家不喜,特地解释了会给纪盛农产业的原因……纪老爷子的亲孙子们不争气,他想趁着自己还活着,扶持一个纪家族里有出息的子孙,给纪家以后做靠山。 而纪家的纪贞娘还嫁给了谢成将军。 左右比较来看,纪盛农的前程更好一些。 可徐灵最后选了安诚! 徐老爷子都惊了,问她:“你要是选了安诚,这辈子怕是不能如徐钟那般做官夫人了。” 徐灵道:“祖父以前说过,官夫人不是那么好当的,我现在是明白了……我过不了那种夫君被投入死牢,自己要在外带孩子,家里还被兵将围困的日子……我会怕得投缳自尽!” 说的是顾锦安跟顾德兴被投入死牢的事儿。 “还是安诚吧。安家是府城大商,他家每年都能从安老板哪里拿到分红,家里还有几百亩良田跟三庄四铺,他为人也不错,嫁给他,我能一辈子安稳富贵。” 徐老爷子很欣慰:“你能这么想,祖父很高兴,不过你再细细考虑一个月再做决定,免得后悔。” 而一个月后,徐灵是坚定了自己的选择……只因纪盛农来了一趟田福县,徐昭明去见了他,回来后说,此人需要的是一个堪比欧阳鸣的贤内助,她,不行的。 徐灵听后,反而松了一口大气,彻底歇了心思,去找徐老爷子说了选择后,徐安两家很快就定亲了。 因着两人年纪都大了,今年又很不太平,两家就让他们尽快完婚,如今徐灵是出嫁两个月后,回娘家住对月,赶巧遇上封国公的事儿。 …… 顾大富笑道:“都是亲家,有啥好谢的,且你家孙女婿算账是一把好手,最近可是帮了窦欧钱庄不少忙,旺哥儿可是感激死他了。” 窦少东家跟欧阳先生都不在,田福县的窦欧钱庄是让顾德旺先管着,可旺哥儿最近在帮程哥儿家盘鲁家的账,更没空,就把安诚抓了壮丁。 安诚听见这话,知道时机正好,是带着徐灵过来见礼:“小侄儿携内子拜见大富叔,给您家道喜了,出了两门贵亲,给咱们河安府的人长足了脸面,如今整个府城的人都很感激您家呢。” 说完,给了徐灵一个鼓励的眼神。 (本章完) 第2700章 冤家路窄 徐灵心中一暖,鼓起勇气,赶忙行礼道:“晚辈安徐氏,给您家道喜了……以前是晚辈不懂事,冲撞了各位长辈们,还请您原谅则个。” 顾大富笑道:“咱们两家是姻亲,不必说这些,都过去了。” 又道:“上车吧,我带你们去顾宅,你大山婶子、罗婶子、贵婶子知道你要来,都在等着你呢。” 陈氏在等她?! 徐灵着实吓坏了,赶忙看向安诚……陈氏在等我啊?以她的凶悍劲,一定会是撕了我,要不咱们回去吧?! 安诚看得笑了,跟顾大富道了一声谢后,握住徐灵的手,带她上了马车。 等马车开动后,小声道:“不用怕,我都打听过了,大贵婶其实没那么可怕……你把我准备的金头面给她,再趁机说几句软话,你们就算和好了。” 徐灵跟陈氏的恩怨,他了解过,是两人都有责任,可要是论对错的话,错得最多的是他岳母曾氏。 要不是曾氏,事情也不会恶化,徐灵也不会蹉跎这几年。 不过,蹉跎了也好,不然他们也不会结为夫妻……他是很满意徐灵的。 徐灵:“好,我听相公的,可要是她打我,你要来救我。” 陈氏可是个会揪头发打人的真泼妇。 安诚保证道:“好,要是她打你,我一定来救你,还会帮你打她。” 徐灵忙道:“别别别,可不能还手,会得罪秦国公爷跟秦国公夫人的~” 安诚很肯定的道:“不会,秦国公夫妻都是明事理的人,要是大贵婶有错,他们只会整治她,绝不会偏帮。” 又道:“娘子,咱们家地位虽然不及顾家,但也没犯法,既如此,那就该活得理直气壮一点,认错、道歉,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成,至于其他的,不用太过在意。” 徐灵听罢,总算不再那么害怕了:“谢谢相公,有你给我撑腰真好。” 安诚笑了:“夫妻一体,我自然得帮你,如此咱们家的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又告诉她一句:“石嬷嬷会陪着你,四花四草是会拳脚的,她们会保护你,一定不让你被陈氏扇到。” 陈氏的凶猛,尤其是那巴掌功,那是在河安府出了命的,徐灵会怕也正常。 “谢谢相公,呜呜呜,你对我太好了。”徐灵很感动,很庆幸自己嫁给了安诚,他真的很会为她着想。 安诚笑着抱抱她:“不哭了,再哭妆花了,等会儿见人就得被人笑话了。” “嗯嗯,不哭了。”徐灵赶忙止住眼泪,还整理了一番发髻跟衣服,问过安诚,确定自己很得体后,正襟危坐,等着下车。 徐灵是拿到顾家帖子开始就一直害怕到现在,然而一切都跟她想的不一样。 三奶奶、崔氏、陈氏都对她很热情,一见面就指着两个箱子说:“你出嫁那会儿,我们都忙着,这是我们几家给你补的一抬嫁妆,趁着你们小夫妻今天过来就拿回去吧。” 徐灵嫁的匆忙,而那时候正碰上假鲁二的事儿,秦顾罗田几家人为了安全,是村子都没出,所以徐家虽然派人来请了喜酒,可她们是一个也没去,只送了一份贺礼。 如今想想,很是不好,就给徐灵补了嫁妆。 徐灵都懵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反应。 一会儿后,她听见陈氏指着她道:“三奶奶,您老瞧见了吧,我这回可没骂她,是她自己哭的!” 石嬷嬷赶忙提醒道:“夫人,顾家几位夫人给您添嫁妆呢。” 徐灵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抹掉眼泪,笑道:“大贵婶误会,我是高兴的……当年是我不懂事,差点坏了两家的关系,对不住。” 陈氏听得,有点得意,正想说两句损话,瞥见三奶奶那不善的目光后,赶忙一挥手,道:“都是 些老事儿了,我忙着挣钱,早忘记了……你男人呢?听说长得挺俊俏,喊进来给我们瞧瞧。” 徐灵赶忙吩咐石嬷嬷:“去把相公请来,就说亲家婶娘们想见他。” “诶,老奴这就去!”石嬷嬷赶忙去找安诚。 很快就把安诚带来了:“晚辈见过几位亲家婶娘、见过三奶奶。” 陈氏围着他道:“啧啧,长得确实挺俊俏的,比安老板好看,听说你算账不错,那咋不去考那什么明算科,我可是听说考上也能当官的,徐灵喜欢做官夫人。” 这话说的,要是以前,徐灵一定会气哭,可现在是不会了。 安诚笑道:“开明算科的消息传来得太晚了,我这想赶也赶不过去,且如今咱们大卫刚立,京城的大人们都忙得很,我又刚娶妻,就先不去凑热闹了。” 这时候的京城那就是猛兽窟,他这种斤两的人现在去京城凑热闹,一个不好就会被生吞活吃,他傻了才去! 陈氏骂他:“没出息,有机会就得上啊,不然一辈子在老家收田租,你自己倒是清闲自在了,可将来你的儿女们怕是得骂你,这谁都想做官家子弟,不乐意只做个乡绅家的少爷。” 安诚笑道:“婶子教训得是……三年后吧,要是三年后还有明算科,晚辈再带着家眷去京城试试。” 陈氏:“这就对了!” 又指着两个箱子道:“给你媳妇的嫁妆,你先带人拿走吧。” “诶。”安诚是让丫鬟把两个箱子挑了出去,临走前又道:“我家娘子就劳烦婶子照顾了。” 陈氏摆摆手,道:“放心,一定给你照顾好了。” 安诚一笑,看了徐灵一眼后,很快就离开了……这里是接待女客的地方,很快就会有其他女客到了,他实在不好多留。 安诚走后,徐灵还很不适应,是有点僵硬的坐着,思忖着要找什么话来跟陈氏她们聊,可陈氏她们忙得很,根本没空理她,还把带孩子的事儿塞给她了。 “我们要去迎女客了,你留下照看小月姐儿她们,慧娘她们很快就会过来帮你,你先撑一会儿。” 是把小月姐儿推给她,把莫芹子的小女儿塞进她怀里后就走了。 徐灵没带过孩子,很是慌乱,不知道怎么办好? 小月姐儿瞅着她,道:“喂表妹东西吃,表妹就会乖乖的了。” 小月姐儿对付小娃娃的方法就是喂东西。 “可她能吃什么?糕点可以吃吗?”徐灵问着。 (本章完) 第2701章 自投罗网 小月姐儿已经很会喂孩子了,是回道:“把糕点戳碎碎的就可以,不碎碎会噎到……还要给她喂水。” “哦,好。”徐灵见怀里的不足一岁的小家伙已经哇哇哭了,赶忙拿起糕点想给她吃,可又找不到碗来捣碎,是急得不行。 石嬷嬷跟四花赶忙拿来空茶杯跟汤匙,把水晶糕放进茶杯里,快速捣碎后,让徐灵舀了小半勺喂给莫芹子的小女儿吃,小家伙才不哭了。 小月姐儿笑得甜甜的:“表妹不哭了,我的法子很好吧?” 徐灵点头,笑道:“很好,你很厉害,小小年纪就会照顾小娃娃了。” 小月姐儿笑眯了眼,又很认真的道:“我可是姐姐呢,姐姐就得会照顾小娃娃。” 这话说的,惹得屋里的人都笑了。 璃姐儿带着两个下人站在门口守着,见里面已经没事儿后,是放下心来。 没多久,罗慧娘跟小寒师父她们就带着敬姑姑、胡观主、老严氏等人过来了……老严氏也是厉害,身体一直不太好,好几次都以为她要过去了,却一次次的熬过来了,如今是越活越精神。 没一会儿,尚秀丹带着儿子、金妞、桂妞带着大肚子的胡书兰也过来了。 很快,戚康乐带着孩子跟婆家人也进来了,把这偌大的花厅给填了一半,而外头还不断有客人进来。 姜家一大群、尚家一大群、胡家又是一大群、还有杜大夫家的。 徐灵看得都懵了,原本以为陈氏让她带孩子是故意整治她,现在是明白了,陈氏她们确实很忙……秦顾罗田几家的亲戚也是真的多,这花厅都不够装了。 “嗷,小师叔,你来了,饿了吧?来,我喂你吃哞哞。”小月姐儿看见尚元琅后,抱着半碗碎糕点,颠颠地过来喂他。 呜呜,尚元琅想哭,赶忙看向自家娘亲跟姐姐,可她们都忙着跟别人说话,只能认命的张嘴:“啊~” 小月姐儿很高兴,给他喂完小半碗碎糕点后,这才心满意足的道:“小娃娃要好好吃饭,才能长高高。” 尚元琅瘪着嘴巴,忍着眼泪,转身跑去找姜氏了:“娘~” 呜呜呜,不要来顾家了,师兄的外甥女老是给我塞东西吃,可我都不饿,饱的快吐了。 小月姐儿还去追人家:“小师叔,你哭什么?又饿了吗,不怕,我再喂你吃饭饭。” “娘的儿啊,你可别再喂了,再喂下去,怕是没人乐意跟你玩了。”顾锦绣一回家就看见这一出,是笑得不行,又赶忙抱住女儿,不让她去追小元琅,亲了她一口,道:“不能喂太多,小娃娃肚子小,吃太多会肚子痛。” “娘,呜呜呜,是娘回来了。”小月姐儿抱住顾锦绣,委屈的大哭,又问罗武:“爹爹呢?” 顾锦绣道:“你爹爹在外头待客,要等会儿才能进来看你。” 又哽咽的道:“是爹娘不好,这么久才回来看你。” 小月姐儿很懂事:“爹爹跟娘都好好,不许哭,姥姥跟奶奶说,今天是好日子,好日子不能哭哭。” 顾锦绣笑了:“好,娘不哭了。” 说着,抱着女儿,带着尹婶子,以及镖局的几个镖头媳妇,过来跟大家伙打招呼。 …… 顾家的送行宴办得很热闹,大家也如愿以偿的见到秦老。 他老人家是一视同仁,见了所有来吃送行宴的各家当家人,等全了情义后,给了他们一句话:“老夫一直记着诸位的好,可老夫是经过数次生死大难的人,所以得提醒诸位亲戚故友一句,戒骄戒躁,贵气才能长存,否则怕是会被贵气所伤,须知贵气也能杀人。” 徐老爷子他们听罢,赶忙起身,道:“成国公说的是,我们会牢记在心,绝不敢忘。” 秦老很是满意,见天色 不早了,是让罗武跟程哥儿送客。 大家伙已经见到他,是心满意足了,没有多逗留,很听话的带着家眷告辞。 秦顾罗田几家人又多聚了个把时辰,才各自回家。 …… 翌日天没亮,村尾就忙开了。 辰时过半,一切准备妥当,秦老他们登车启程,由来送圣旨的御林军跟洪刀的队伍护送着,带着上百辆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往京城奔去。 这次的队伍里,还跟了不少要去考恩科的举人们……何金生、何银生、徐昭明、曲文良、纪盛农等人都在队伍里。 纪老爷子精明,得知秦三郎领兵进京,却停在暮山不前后,就知道即使改朝换代,秦顾两家的地位也是稳妥的,就让纪盛农带着一批下人过来帮忙,再跟顾德旺他们多相处。 没想到碰到皇帝要开恩科,是立刻送信来给纪盛农,让他不必回临河府了,直接从这边去京城赶考。 程哥儿跟顾德旺也了解过纪盛农这人,他对仕途很有野心,但人品不错,对于自家亲爹是纪家半奴的事儿,也不自卑,反而很敬重他爹,也感激纪老爷子给了他家安稳富贵,让他能读书。 因此纪家提出带纪盛农进京赶考的时候,程哥儿同意了。 到县城的时候,詹二率领的车队也并入大车队里,跟着程哥儿他们一起进京……他得去京城见卫岐,把假鲁二伙同房尚书、詹家,让世家豪族襄助,企图复辟大奉的事儿说清楚,如此詹家才能继续存活下去。 而经过假鲁二、江山更替的事儿,詹二是变了不少,不太爱说话了,也放下了对顾锦绣的执念,如今只想把事情赶紧了结,回金宁老家去,找个山庄,安静度日,不再管其他人间杂事。 车队是日夜赶路,一个月后,终于到了京城三十里外。 可西北军还没撤走,因此这里有两个大营地……一个西北军的,一个是来盯着西北军的卫家军的。 所有车队想要进京城,都得先穿过两个大军营,而这就出了事。 因着恩科,来京城的人很多,兵将里又不是人人都是圣人,就有些兵头趁着富贵人家的车马出了问题的时候过来帮忙,趁机要点过路银子。 只是有一户富贵人家的姑娘是识破了兵头的伎俩,说兵头在路上埋了暗器,她家的马车才会损坏,还说若是治军不严,即使城坚如罡,一旦遇到敌袭,兵将也无法扛住,必须要严惩这些在路上设置暗器,讹诈银子的兵头! “啧,这光景的京城,竟然还有这样勇猛的蠢货,那我得去瞧瞧啊!”顾德旺立马下车换马,跑去前头看情况了。 前头正闹得厉害,可无一例外的都是大家伙劝那富贵人家:“越老爷,这银子我们来出,您家就莫要再闹了,再闹下去,对所有人都没好处。” (本章完) 第2702章 砍了吧 有的人家说话更直白,是指着越大老爷道:“越家的,我们只想赶紧进城,可你们家拦在这里闹个不停,造出一副我们也陪你们闹事的假象来想做什么?想害死我们吗?!” 这话一出,其他心思浅的人全都回过味来了,是气炸了,纷纷指着越大老爷骂道:“好你个越家,竟有这种害人心思。我们可是带着子弟进京赶考的,要是闹出事来,衙门把我们各家的子弟抓去坐牢,他们可就要错过恩科了!” “越大老爷,看你斯文雅气的,没想到这么歹毒,是想要害我们子弟一辈子的前程。” “哪里是越大老爷歹毒?分明是他女儿疯了,要拉着咱们一块死。” “住口,你们这么说,是要置我们家大小姐于死地,心肠才是真歹毒!”越管家指着他们大骂。 而越大老爷是端坐在马车内,没有开口。他这等身份的人物,自然不会亲自骂人,自有下人来做。 等越管家骂完后,越大老爷才道:“诸位,在京师重地的大道上设暗器破坏车马可是大罪,不管是谁碰到了,都该把恶人揪出来,交给京兆衙门细审……越家的护院已经去京兆府报案,诸位再等等,京兆尹大人很快就会来断案。” 又道:“陛下是仁君,对于揭发兵头作恶一事儿,即使不会大赏,也不会惩处任何人,所以请诸位慎言,莫要说些恶语,污蔑陛下的仁君之名,此乃大逆之罪!” 娘的,这就大逆了? 可这话是把在场所有人都给吓住了……日子刚刚太平,谁也不想找死。 顾德旺见状,啧了一声,开始拱火:“诸位莫怕,后头是成国公的车队,他老人家说了,这是越家的事儿,与你们无关,你们就是被挡个道而已,等上个把时辰就好,不用大吵大闹的,难看!” 什么! “成国公到京城了?” “可是陛下新封的,那位住在河安府的成国公?” “这位俊俏后生,你又是谁?跟成国公是何关系?” 顾德旺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蛋,咧嘴笑问:“我很俊俏?” 沈老爷连连点头,肯定的道:“相貌比潘安,气势胜蚩尤,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贵公子!” 哈哈哈,顾德旺笑死:“这位叔可真会说话,我不是啥贵公子,就是个蹭成国公家车马来京城的穷鬼罢了。” 又正色道:“不过刚才那话却是真的,成国公会保大家平安,不会让衙门的人误会你们是闹事者,把你们捉走的。所以大家别吵了,安心等着吧。” 沈老爷他们忙道:“这就好,多谢成国公爷了。” 越大老爷听到成国公的车马就在后头排队后,赶忙带着越臻下车过来了,对顾德旺道:“这位公子,是越家太过较真,耽误了国公爷进城,还请让我们过去,给国公爷赔个不是。” 顾德旺笑了:“成国公年纪大了,这天气又冷,让我来传话的时候就说了,莫要带人去见他,让他睡会儿,养养神,请越大老爷海涵。” 顾德旺又看向带着帷帽的越臻,大赞一句:“越姑娘当真是女诸葛,只是路过一趟就能发现路下的端倪,真是令人佩服。” 是蠢得让人佩服! 即使兵头作恶,也该等进城后再去京兆府、五城兵马司、兵部、或者是御史台外衙门揭发,这样在路上大闹,不仅是在打卫家军的脸面,还是在打卫岐的脸面,甚至有离间卫霄跟卫岐的嫌疑,就算你能一举扬名了,他们又岂能让你好过? 越臻不傻,知道做这事儿有大风险,可她已经失利太多,想要反败为胜,只能兵行险招,让自己彻底在卫岐跟卫霄面前露脸,让他们其中一人看上自己,她才有翻身的机会。 没错,越臻很勇猛,目标也很明确,就是要嫁入皇家,最好是能给卫霄做侧 妃,辅佐他登上帝位。 要是卫霄看不上她,那就给卫岐做嫔妃,将来生下儿子后,她就垂帘听政。 总之她越臻不可能平庸的过一辈子,她要活得青史留名! 不得不说,越臻确实很有野心,可她的势力撑不起她的野心,她跟越家终究会被野心害死。 铛铛铛! “卫亲王到,闲杂人等速速让开!” 卫霄领着一批骑马往这边奔来了,到了地方后,立刻让卫长岭拿着从越家死士手里夺来的暗器去检查地下的小坑。 发现确实吻合后,卫霄直接指着被越统领押着的兵头道:“把他与一起作恶的兵士押去兵部,投入死牢。其余人等,有愿意的,可去兵部外衙门录口供做证人,本王会给你们每人赏银十两,越家揭发有功,赏银三百两!” 又命令越管家:“此事已经处置妥当,越家速速把车辆移开,莫要阻拦其余人的路。” 啥? 这就算处置妥当了! 越管家懵了,越家父女听罢,也惊了……怎么跟他们预想的不一样? 难道不该是卫亲王过来问他们话,让两家认识一番之后,再亲自领着他们进京城吗? 又或者是卫岐得知此事,下圣旨请他们进宫陈情,好借着他们的手,削卫亲王一顿,再扬一番仁君之名吗? 只能说,越臻想多了,就一桩兵头设暗器讹点银子的小事儿,顶多就惊动兵部了,除非兵头因为讹钱闹出数十条人命来,那才有可能进宫让皇帝做主。 “速速移开马车,让举子们进城!”卫长岭喊着,已经开始带兵清路。 卫霄则是策马往这边奔来,越臻一见,激动不已……卫亲王这是要过来跟他们说话了,机不可失,她立刻往前几步,等着卫霄过来。 怎知卫霄根本没停下,而是直接往秦老的车队奔去,越臻见状,彻底急了,赶忙喊住他:“卫亲王留步,越家这里还有一个暗器没有呈上!” 卫霄听罢,根本没停下,只道:“卫长岭,过来拿暗器回去做证物!” 啊这? 哈哈哈,顾德旺快笑死,秦二哥,你咋能这样呢,也太不懂得美人心了。 为了看戏,他赶忙扯开嗓子大喊:“秦二哥,是我啊,顾德旺,快回来!” 卫霄听罢,赶忙扯住缰绳,调转马头,往这边跑来,见到顾德旺后,惊了一把:“你小子变化真大,要不是你自己说,我都不敢认你。” 小时候邋遢得要死,口水鼻涕全往袖子上抹的,没想到大了还挺俊朗干净,不过身上那股子痞气还在,坐没坐相的,看得人想砍了他! (本章完) 第2703章 鲁国侯 越家父女惊了,这个嬉皮笑脸的年轻人竟然就是顾家的顾德旺,而这臭小子刚才还试图隐瞒身份骗他们……顾家人果然都是坏胚子,一个个心机多得很! 越臻之前想要嫁给秦三郎,助他登上皇位,所以查过秦顾罗田几家人的底细,因着顾锦里是秦三郎的原配嫡妻,她对所有顾家人都有恨意。 虽然越臻恨顾家人,但顾德旺是个热心肠,又开口帮她了:“秦二哥,越姑娘找你有事儿。” 卫霄扫了父女二人一眼,目光落在越臻身上,问道:“何事?说。” 语气太生硬,让越臻心下一沉,决定冒险一把……她开始动手解腰间挂着的小布袋,可解了几下都没解开,还被帷帽的彩纱缠住手后,是一把扯下帷帽,再抽出匕首,嗖一声,把布袋的绳子割断,一个优雅抬头,清丽的脸庞对着卫霄,用着柔美的嗓音道:“这是剩下的那个暗器,请卫亲王过目。” 言罢,扬起一个适宜的微笑,顷刻间,让卫霄眼眸一亮,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越臻见状,知道卫霄对自己动了心思,心下得意起来……很好,只要再给她一段时间,她定能抓住卫霄的心,让他纳她为妃! 至于宗政雅? 呵,一个被灌了绝嗣药的正妃罢了,对她是一点威胁也没有。 啧,顾德旺看得索然无味,还以为世家豪族的贵女勾搭人会有什么新招数呢,原来跟乡下妇人差不多,都是以美貌为引子。 卫霄是个征战多年的成熟男人,越臻这点小心思瞒不住他,不过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他也不会拒绝,是笑了笑,抽刀一挑,把那个袋子直接甩到赶来的卫长岭怀中:“拿去兵部做证物。” 又对越臻道:“多谢越姑娘。” 越臻一愣,以为卫霄被她一迷,定会亲手接过袋子,没想到竟是用刀挑走袋子,这是怕她下毒不成? 看来卫霄的戒心很深,即使看上她的美貌,一时间也不会彻底沦陷。 越臻有些失望,很快又打起精神来,笑道:“卫亲王客气了,路见不平本就该拔刀相助,且民女是大卫子民,理应为大卫拔除害群之马。” 顾德旺夸道:“越姑娘这话说得当真有几分女中豪杰的气势,我佩服!” 又看向卫霄,道:“秦二哥,你还没娶亲吧?那正好,不如娶了越姑娘,有她为你管理王府,你也能安心在外征战。” 越臻父女惊了,这个顾德旺不愧是农家子出身,办事就是这么粗鲁无礼,不过这倒是帮了他们。 越大老爷忙道:“卫亲王是大卫唯一的王爷,越家不敢高攀,还请顾公子莫要说这等玩笑话。” 顾德旺:“没事儿,这历来都是低头娶妇,越家攀一攀也没事儿。你说对吧秦二哥?” 卫霄想起自己跟宗政雅的亲事,以及罗慧娘的事儿,心情不好起来,又急着去见秦老,是道:“越大老爷、越姑娘,兵头用暗器毁坏车马讹钱的事儿,本王会处理妥当,你们若是有事儿,可派人去卫亲王府找本王。” 说完招呼顾德旺:“走,去见贺爷爷。” 言罢,打马先走了。 顾德旺安慰越臻:“越姑娘不要伤心,秦二哥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他都多看你好几眼了,可见心里是对你有意的,你等着就是,这好事儿很快就会上门了。” 说完,朝着一直发愣的沈老爷他们挥挥手后,骑马跑了。 沈老爷他们激动得不行,忙道:“顾公子,改天叔请你去吃席啊!” 顾德旺不客气的答应下来:“好啊,就去京城第一楼吃个双九上等席面,点两桌,吃一桌,打包一桌带回去继续吃!” “诶诶诶,一定给你点两桌!”沈老爷都快激动哭了,直呼:“出门前的祖宗是没白拜,瞧 瞧,刚到京城祖宗就把贵人给送来了。” 卫霄听到这话了,等顾德旺追上来后,是不满的说他:“你低调点,这些人只是想利用你而已,要是你这么来者不拒,定会被人算计了去。” 顾德旺:“秦二哥放心,我打小就精明,他们是算计不了我的。倒是秦二哥,你火气太旺,得收着点,免得被美人算计了去。” 又笑呵呵的道:“对了,有个礼物要送给秦二哥,就在秦爷爷的马车上,跟我上来拿吧。” 说完翻身下马,钻进秦老的马车里,立刻八卦的道:“秦爷爷,秦二哥走桃花运了,刚才有个大美人看上他了,我让他娶了人家,他竟然不说话……都快三十的人了,再不成亲就成老光棍了。” 卫霄听得黑了脸,可秦老在车里,他是没敢骂顾德旺。 进了马车后,是跪下,道:“卫霄拜见贺爷爷,这些年,让您老受苦了。” 贺爷爷老了很多,脸上的皮都皱得成沟壑了,精神也比他离开大丰村的时候萎靡了许多。 秦老笑道:“大丰村的日子很好,老头子是一点不苦,要不是想来京城祭拜一番你祖父他们,我是一辈子也不想离开大丰村。” 又道:“快起来吧,别跪了。” “是。”卫霄起身,坐到秦老旁边,看向程哥儿,给了他一个欣慰的笑脸:“鲁家的事儿,我都知道了,你做得很好。” 小时候弱得要死,没想到长大了倒是很有魄力,面对唾手可得的皇位,是说不要就不要。 程哥儿咧嘴,露出森森白牙,笑道:“多谢秦二哥夸奖。” 顾德旺拿出一个盒子,塞给卫霄:“秦二哥,给你的礼物,快打开看看。” 卫霄接过盒子,打开看过后,彻底暴怒:“这***,竟敢算计本王,本王这就派人去捉拿他们父女,投入死牢!” 盒子里是敬姑姑的供词、越家在铜安府算计秦三郎,结果被秦三郎反击一把、以及越家恼羞成怒,派人去屠杀骏山观的事儿。 秦老听得皱眉:“越家父女刚刚揭发兵头用暗器讹钱的事儿,你就派人去捉拿他们父女,让人怎么看你?等兵头讹钱的事儿彻底了结后,你再派人去捉拿他们不迟,一桩一桩的来,两桩一起做,即使你有理,也得担一句凶残无情的骂名。” 又道:“你的脾气太冲动了,要是不改,我会死不瞑目。” 卫霄听罢,心中一暖,赶忙认错:“是我让您老操心了,贺爷爷放心,我一定会改。” 秦老点头:“嗯,这就好。让前面的车马让让,咱们先进城吧。” 卫霄都来接了,怕是卫岐得到消息后也会赶来,届时这里就会更堵,会生出很多麻烦事来,还是早点进城的好。 秦老猜得没错,不过半刻钟,大鼓声就响起,一批御林军从城门涌出,护卫着卫岐的车驾往这边赶来。 还有御林军喊着:“陛下驾到,所有人等退避三丈,惊扰圣驾者,斩!” (本章完) 第2704章 鲁国侯【2】 帝王亲至,把城外所有人都给震得不轻,惊慌四问:“陛下,是陛下来了吗?这怎么可能?!” “真是陛下来了,快,快跪下,拜见陛下!” 扑通扑通的跪地声响起,顷刻间,四周跪了一大片,大家纷纷高呼:“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卫岐听罢,命两名内监掀起车驾的左右帘子,朝外头笑道:“今日是朕的贺叔进京的大喜日子,众人无需多礼,平身!” 这话一出,惹来众人一片赞叹:“陛下真是重情重义,已经贵为天下主,竟还如此敬重成国公!” 出乎意外的,卫岐竟然回了这话,是道:“无论朕高居何位,贺叔永远是朕敬重的长辈!” 大家伙听罢,越发敬佩起他来:“陛下乃真仁君,能做陛下的子民,是我们的福气。” 还有人高喊着:“上天垂怜,赐下仁君,陛下万安,大卫万年!” 喊得是震耳欲聋的,连排在队伍末端的人都能听见。 秦老心下摇摇头……没了老主子的管束后,卫岐是变得比以前还做作。 永远是你的长辈是吗? 也好。 如此我就能倚老卖老,在危急的时候护住想要护住的小辈们。 秦老:“陛下到了,走,扶老头子下去跪迎陛下。” “是。”顾德旺跟程哥儿扶住秦老,一起下车,还没站稳就听见一阵带着哭腔的呼喊:“贺叔,贺叔!” 卫岐很快就到了秦老面前,双膝一弯,就要跪下,卫霄赶忙扶住他:“叔父,您是皇帝,即使再敬重贺爷爷,也不可能行大礼。” 秦老点头:“霄哥儿说的对,陛下贵为天子,不可给任何人下跪,只有我们跪陛下的份。” 言罢,跪下给卫岐行了一个大礼:“老臣拜见陛下!” 这一跪,是让卫岐的虚荣心大为满足,又赶忙扶起秦老,道:“贺叔快起来,你是朕的长辈,对卫家有恩,以后你见朕不用下跪!” 秦老:“多谢陛下开恩,可君臣之礼不可废,该跪的时候还是得跪。” 又对程哥儿道:“快拜见陛下。” “是。”程哥儿是扑通跪下:“草民鲁锦程,拜见陛下,陛下万福,大卫皇朝万年!” 说完就是哐哐三个响头。 只是…… 啧,这鲁锦程是一点也不好听,他还是喜欢叫顾锦程。 卫岐听到草民二字,很是高兴,又道:“你鲁家子,此次进京又是还产,做的乃是利国利民之事儿,是功臣,不是什么草民,快起来。” 程哥儿笑道:“是,多谢陛下!” 又道:“陛下,大奉留下的产业册子就在最中间的车队里,请陛下查收……这事儿办完了,我也好去看大哥一家,我家小侄女都快一岁了,可我还没见过她呢,想见。” 说着,露出很期盼的表情来。 卫岐听得心下大松……卫霄说的果然没错,顾家人重情,重情就好,要是敢耍花样,他就抓了欧阳鸣母女! 程哥儿见卫岐不说话,又求道:“陛下,求您快点让人来把产业册子收走吧,不然我老是怕它们出事儿,是吃肉都不香的。” 呵,果然还是个孩子。 卫岐放心一半,是道:“成,朕这就让左大人他们去收册子。” 他朝随行的人群里喊着:“左尚书,带户部众臣过来收产业册子!” “是。”左大人赶忙带着一群官员过来了,身后还跟着周簧带领的一大批卫家军,不远处的营地里,还有大批卫家军在疾驰而出。 声势闹得这么大,让不明就里的人很是疑惑跟惊骇,小声问着身边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陛下不是来接成国公的吗?需要动用这么多兵马跟户部吗?” “谁知道呢,可能是出了什么突发大事儿吧。” “你们快别说了,无论出什么事儿,都跟咱们无关……将士来赶人了,咱们赶紧上车回避。” 产业册子太重要,得优先走,因此所有人都被赶上自家马车,被将士们组成的人墙拦在大道两边。 整整三刻钟,上百辆装着大奉产业册子的马车才被周簧、左大人护送着,匆匆往城内驶去! 之后是卫岐的车驾,他是牵着秦老跟程哥儿的手,让他们与他共乘一车。 而卫岐这一举动,又让四周炸了锅,纷纷好奇起来,那个跟着成国公一起坐在帝王车驾上的少年是谁? 他们给程哥儿猜了很多个身份,可都没有全中……只因程哥儿的身份不止一个。 “越姑娘,你们还在啊?我们先进城了,回头见!”顾德旺跟卫霄骑马带着大车队,走在卫岐的车驾后头,路过越家马车的时候,顾德旺还特地跟越臻打了个招呼,把卫霄气得半死。 这臭小子是在故意嘲笑他! 越臻还回话了:“顾公子客气了……卫亲王,回头见。” 卫霄脸色黑透,目光阴冷的瞥了越臻一眼,把顾德旺看得哈哈哈大笑:“秦二哥,别看了,咱们快点走吧,不然你再看下去,我怕你忍不住!” 这话说得让人浮想联翩的,越臻是红了脸。 可卫霄听后,脸色更黑,交代顾德旺一句:“卫长峰会带着你们去成国公府安顿,本王还有事儿,先走一步。” 是扬鞭打马,朝城门飞驰而去。 顾德旺是看戏不嫌事大,还对越臻道:“越姑娘,你家不用排队,直接到城门口去,报卫亲王的名讳便可。” 越臻听罢,彻底打消了疑虑,等了一刻多钟,让顾德旺他们的车队先走后,还真的直接让车夫驾车去城门口,报了卫霄的名讳,比其他等候的人家早一步进城。 …… 程哥儿、秦老跟着卫岐直接进了皇城,去卫家宗庙,祭拜了以前的卫老国公。 秦老是大哭了一场,最后道一句:“老主子,卫家子孙出息,您可以安息了。” 至于追查当年卫国公一系被害的话,秦老是没说……可他会活到真相被查出、恶贼人头落地的那一天! 程哥儿也给卫家祖宗们上了香,磕了三个响头。 祭拜完后,卫岐扶起秦老,道:“贺叔,您一路劳顿,今晚就歇在宫里吧,明天再回成国公府。” 秦老摇头:“不了,我跟程哥儿这段时日就住在皇城的户部内衙门,等户部大人们查清产业册子,彻底把还产的事情了结后,再出皇城……这段时日,我们谁也不见。” 卫岐想了想,是答应了:“成,你们就住在户部内衙的小院里,有何需要,尽管吩咐林内监。” 秦老跟程哥儿就在皇城住下了。 而从这天开始,皇城户部内衙门是忙了起来,昼夜不停的算着大奉的产业册子,大算盘都打坏了好几个,还因为人手不足,从外衙门调了一批算账好手来。 一大群人整整忙了十天,到腊月二十六那天,才算把所有产业册子算完。 (本章完) 第2705章 风光与遭殃 左大人带着户部官员跟核算出来的产业总册,激动万分的去见卫岐,刚见到人就高呼:“陛下,大喜啊,鲁锦程送来的大奉产业是世家豪族们捐献的四成……” 卫岐听罢皱眉:“怎么才四成?那可是一个皇朝的产业!” 他以为就算不是同等,也应该是八成往上,如今才四成,莫不是秦顾两家故意瞒下了大奉的产业? 左大人忙道:“陛下,虽说产业只有四成,可这些产业值钱啊,是有六座岛屿,这些岛屿上有四大一小五个盐场,光是这些就能每年给国库增加百万两银子的收入。” 盐这东西,是个人都得吃,而大戎跟沙漠诸国那边至今为止都没有发现盐,跟他们打仗的时候,只能跟东庆买盐吃。 东庆的盐也不够,卖给大戎那边后,就得跑来他们这边买,所以盐场能换来的银子可是无穷尽的! “你说什么?有岛屿跟盐场?!”卫岐震惊的从软榻上站起身,疾步下来问道:“可是真的?” 这十天以来,他为了不让人笑话自己太没见识,是忍着没有过问鲁锦程还回来的都有些什么产业,因此听到这话后,是惊得不敢相信。 “是真的,臣不敢骗陛下。”左大人激动的说着,又道:“陛下别急,臣还没说完呢。” 还没说完? 卫岐忙道:“爱卿继续说!” 左大人:“这些岛屿上,还有两座船坞,报上来的是有船三十四艘,以及造船大师傅十人,造船师百人……” “连船坞都有!”卫岐激动得手都抖了,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奉都亡了快百年了,竟然还保存着这样令人垂涎的东西。 大楚立朝不足百年,而自打建立之后只忙着两件事,一是抗戎,二是斗世家豪族,对于航海之事儿,是有心无力。 且因着奉哀帝临死前放火烧了皇宫,造船的图纸是全都没了,大楚根本没有能力造出大船。 没想到轮到他卫岐当皇帝的时候,竟然能得到大船坞跟一批造船师,真是:“天佑大卫啊!” 左大人很会拍马屁,立马跟上一句:“可见陛下是真龙天子,天选明主!” 巧了,卫岐也是这么认为的……刚开始谋天下的时候,他还担心不成事儿,可如今不但成事了,还把天下治理得这么好,说他不是真龙天子他自己都不信! 左大人又继续道:“陛下,还有两桩好事儿。” 卫岐喜道:“还有?爱卿快说!” 左大人道:“六岛之中的奉青岛内藏着一个大粮仓,天下其实是有十三大粮仓,并非十二个,只是那座大粮仓内还有多少粮食,鲁锦程并不知道,他没去过。” 又道:“那座靠近东庆的石屋山里还有一个铁矿。” “石屋山有铁矿?”卫岐在东北待了十年,是听说过石屋山的,可从来不知道那山上还有铁矿,只以为是一座无用的石头山。 左大人点头:“产业册子上写的是铁矿山,具体能出多少铁,还得派工部的大师傅去实地采矿石炼过后才能知道,可无论出铁多少,咱们都是赚了。” 卫岐点头:“咱们确实是赚了。” 何止是赚了,这可是白白得来的产业,还是每年都能生出银子的产业,简直是大赚特赚了。 卫岐把这看成是老天爷认可他做皇帝的凭证,是激动得哭了一场。 左大人觉得他这是迷信,不过作为会看脸色的忠臣,他很识相的陪卫岐哭了一场,说了一堆马屁话。 最后道:“陛下,鲁锦程还了这么多产业给大卫,是不是该召众臣来商议一番,看看给他个什么爵位?” 卫岐正有此意,见天色还早,是下了旨意:“召卫亲王、六部尚书、诸位阁老过来议事。” 守护在殿外的袁志立刻派御林军去请诸位大人。 半个时辰后,六部尚书跟几位阁老就到了,同来的还有卫霄、秦老、程哥儿。 “拜见陛下。”程哥儿给卫岐行礼后,道:“草民听说陛下要召见各位大人商议着给草民爵位?草民想着快过年了,不如今天就把这事儿给了了,也好让诸位大人们安心过年,草民就求了秦爷爷,让他带着来见陛下,亲自说这事儿……陛下不会生气吧?” 卫岐笑道:“怎么会,你可是大卫的功臣,朕把你当亲侄儿看待,恨不得把你养在宫里,怎么会生气?” 呵呵,养家宫里就不必了,天天看着你,影响我吃饭。 可程哥儿面上却笑得很开心:“这就好。” 又问道:“陛下,您想给草民什么爵位?” 这话问得太直白,让卫岐有点不爽,不过他笑道:“你还产有功,朕以为,应当封王。” 左大人是卫岐的知心人,知道卫岐抠门,是舍不得给程哥儿封王的,立马道:“陛下,不成,鲁锦程只是还产,又不是立下什么大军功,不可给王位,太高了,封个伯爷就成。” 卫霄道:“伯爷太低,不成!” 卫岐气结,你个竖子,抢朕的话做什么?! 他压着怒气,点头道:“朕也觉得伯爷太低了……世袭罔替的鲁国公,虽然比王爷低,但能保你子孙后代永享俸禄,你觉得如何?” “国公爷?听着很不错啊!”程哥儿很高兴,一脸向往的说着。 卫岐见状,吓得差点变脸……世袭罔替的国公爷给你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光是想想他就心痛得五脏六腑都疼。 程哥儿吓了卫岐一番后,又道:“可要是我做了国公爷,岂不是跟秦爷爷平起平坐了?还是算了……嗯,要不,做个侯爷吧,鲁国侯,挺好听的。” 又转头去问秦老:“秦爷爷,您老觉得咋样?” 秦老点头:“嗯,鲁国侯不错。” 他看向卫岐,道:“陛下,不用再商议了,就世袭罔替的鲁国侯吧。” 鲁国侯? 用曾经的鲁国做爵位封号,这小子配得上吗?! 卫岐想给程哥儿换个封号。 可卫霄已经道:“叔父,他本就是鲁家嗣子,鲁家正是以前的鲁国后裔,鲁国侯很合适,就这个吧,不用改了。快过年了,还有元旦大朝要忙,再为这事儿争执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卫岐只能答应。 想着程哥儿是秦三郎的小舅子,为了拉拢,也为了彰显自己的仁义,他又问道:“除了爵位以外,你还想要什么赏赐?” 程哥儿道:“嗯,那就把海鸽岛给我吧,再给十个会造船的小船师……我喜欢出海,有了岛跟船,我就能去海上玩了。” 臭小子,朕就是客气一句,你还真要!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且程哥儿要的海鸽岛是六岛中最小的,还没有盐场,卫岐心痛一会儿后,也就答应了:“成,朕就把海鸽岛赐给你。” (本章完) 第2706章 风光与遭殃【2】 哈,程哥儿笑了,立马下跪:“多谢陛下,陛下对我真好,真是比亲侄儿还亲!” 这马屁话说得卫岐很高兴。 程哥儿是趁机问道:“陛下,我现在是侯爷了,那是不是会有一座侯府?” 卫岐点头:“没错,明天礼部的人会拿府邸册子去给你挑,等年后开衙后,你就能搬进去,今年太晚了,再有几天就过年了,想搬是来不及了。” “搬家倒是不急。”程哥儿笑道:“可我想要两座挨在一起的大府邸成吗?一座用来做我的侯府,一座给我大哥家住,我想跟大哥家住得近一点……嗯,这两座府邸最好是在秦国公府或者是贺爷爷家附近。” 这样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儿,他们几座府邸也好联手反击,还能有个很大的战缓地。 卫岐听得气结,你倒是会挑! 可想着顾锦程还了这么多产业回来,让他发了大财,解了财物之困,就答应了:“成,你直接找礼部要京城府邸布局图,看上哪两座府邸,年后开衙报给礼部,只要不违制,正月里就能搬进去住。” 程哥儿高兴不已:“多谢陛下!” 秦老也松了一口大气,看向卫岐:“陛下,此事已了,老臣就不多待了,这就跟程哥儿出宫去。” “成,贺叔就先出去住几日,等过年的时候,朕再接贺叔进宫来住几天。”卫岐没有再留他们,亲自把他们送到殿外,还趁机给程哥儿塞了一批人:“这是御林军的孙小旗、宫里的杨嬷嬷跟四个小宫女,你把他们领回去,有他们照顾你,朕也能放心一些。” 卫岐什么意思,大家都知道,因此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些紧张,怕程哥儿不收。 可程哥儿笑道:“多谢陛下,只是臣想问问,他们以后就是鲁国侯府的下人了吗?会有死契给我吗?” 卫岐暗怒……你竟想要他们的死契,他们可是宫里人,尤其是孙小旗,这可是御林军小旗,身上有官职的! 卫霄道:“叔父,按照规矩,世袭罔替的侯爷会有三百亲兵,干脆把孙小旗他们赐给程哥儿,给他做亲兵。” 这? 卫岐的脸色差点绷不住……你个竖子,到底跟谁一个姓?不知道朕只是想让孙小旗去监视顾锦程吗? 这侯爷对麾下亲兵可是有生杀大权,要是把孙小旗弄成顾锦程的亲兵,顾锦程一个不满,杀了孙小旗,他的算计岂不是白费?! “卫亲王说得对,陛下,就把孙小旗给程哥儿做亲兵吧。”秦老很生气,程哥儿刚还产,卫岐就派人监视他,做得也太急太难看了! 卫岐是骑虎难下,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成,就让孙小旗他们给鲁国侯做亲兵。” 又让大内监把杨嬷嬷跟四个小宫女的身契拿来,给了程哥儿。 程哥儿很高兴,给卫岐行礼:“多谢陛下,陛下对我真是堪比亲侄儿!” 呵,让你装,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 又招呼孙小旗他们:“走,跟本侯出宫吧。你们要听话哦,不然要是犯错,可是要受重罚的,我家还是学的二姐夫,以军法治家,这军棍打人,可是会出人命的。” 这话一出,把孙小旗跟杨嬷嬷吓了一跳,有个胆小的小宫女还被吓得眼白一翻,差点晕过去。 可有胆小的就有胆大的,有两个宫女则是生了歪心思。 鲁国侯是秦国公的小舅子,那她们一定有机会见到秦国公……秦国公也旷了很久了吧,她们加把劲,应该能成事儿。 别说什么秦国公对媳妇一心一意的话,这男人旷久了都会把持不住。 而剩下的一个小宫女比较有大志,她是盯上了程哥儿……鲁国侯也有十四岁了,到了懂人事儿的年纪,要是她能抢先一步怀上鲁国侯的孩子,后半辈子就不 愁了。 禽兽! 我们程哥儿还是个少年,你就想打他主意,你是不是疯了? …… 册封鲁国侯的圣旨是跟程哥儿他们一起出的皇城,礼部还派了一队乐师击鼓报喜,因此等程哥儿他们回到成国公府的时候,他乃是前朝后族鲁家的嗣子,被封鲁国侯的消息也传遍了半个京城。 越家父女听到消息,惊得脸色大变,越臻更是不肯接受的道:“顾家得了爵位?还是世袭罔替的鲁国侯?不可能的,他们不配!” “不成,这消息一定是假的,我得出去问问!”越臻说着就要往外冲。 “大小姐不可!”越嬷嬷赶忙拽住她,道:“这是礼部衙门击鼓报的喜讯,不可能有假,顾家二郎确实得爵了。” 经过上次清明镇的事儿,越嬷嬷是看清了越臻的凉薄,原本是不想再管她的,可越臻是越来越疯了,她要是不拉着点,等越臻作出大死来,她家也会遭殃。 越大老爷道:“臻姐儿,越嬷嬷说得对,这事儿定是真的……爹知道你不服气,可如今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得紧着明天去钟家送年礼的事儿。有了钟家帮忙,你定能顺利成为卫亲王的侧妃,即使成不了卫亲王的侧妃,钟家也有本事把你弄进宫去,给开隆帝做嫔妃。” 又道:“臻姐儿,不要争这一时之气,你未来的前程定会超过顾家,把顾锦里踩在脚下!” 然而,越家是没有明天了,越臻也没有前程了。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砸门声传来,顾锦安领着一批兵将上门了,喊道:“越家的,我们乃是刑部官兵,有事儿要见你们主家,速速开门!” 封先生很欣赏顾锦安,得知顾锦安对刑律很感兴趣,想要致力于刑律修改后,就把顾锦安调去了刑部。 至于中书舍人,则是由卫家军那边的年轻文官去做。 越管家听得一惊,忙道:“官大人,越家乃是世家豪族,钟寰大人家的亲戚,从未犯过事儿,你们怎么上越家来了?须知即使是刑部,想要上门也得有公文才行!” 顾锦安道:“我们有文书,速速开门!” 然而,越臻不可能束手就擒,听说上门的是顾锦里的大哥后,她一口咬定是顾家要害她,还嚷嚷着要面圣:“顾家胆大包天,陷害归顺大卫的千年世家,越家不服,要面圣伸冤!” 卫霄知道越家养着一大批死士,因此没去送秦老他们,而是带兵来助顾锦安,听到这话,冷笑道:“越家拒捕,上木锥破门!” “是。”他麾下悍兵立刻推来木锥车,不过嘭嘭两下,就把越家宅院的大门给轰倒。 卫霄:“进去抓人,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麾下千户立刻领着百人冲了进去,宅院里很快就传来一阵厮杀声。 卫霄听得震怒:“胆敢反抗,卫长峰,再领三百人杀进去,一刻钟内,结果这破事儿!” “是。”卫长峰立刻领着三百重甲兵杀了进去,不到一刻钟就把越家人全部抓获,把越家父女押了出来。 越臻看见卫霄,惊骇不已:“卫亲王,是你……怎么会是你?” (本章完) 第2707章 风光与遭殃【3】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707章 风光与遭殃【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08章 相聚欢 欧阳先生没有说谎,秦老此刻的精神是比他离开大丰村来京城前好多了。 秦老笑道:“祭拜了老主子,见到了惦念的小辈们,老头子心里高兴,这精神头就好了。” “见过欧阳爷爷。”程哥儿等他们寒暄完后,赶忙过来见礼,又立马等不及的扑向顾锦安:“大哥,我好想你!” 自打大哥在京城做官后,他们兄弟见面的机会就少了。这次进京,为了避嫌,顾锦安跟秦三郎都没有来接他,一直等到鲁家的事情落定后,他们兄弟才见面了。 至于秦三郎,昨晚已经在成国公府见过了,今天也陪着他们上欧阳家来了,正站在后头揪住想要找机会偷溜的顾德旺。 “都是大人了,还这么孩子气,赶紧松开,免得被人笑话。”顾锦安笑骂着,却抱住程哥儿,夸道:“你这几年做得很好,大哥不如你,你辛苦了。” 这个他们总是担心会夭折的幼弟,也长成了能挑大梁的鲁国侯。 想着程哥儿这些年在家打理家业、斗鲁老贼、整理大奉产业、进京还产,接下来还得跟卫岐虚与委蛇、跟各方斗智斗勇的事儿,顾锦安是觉得很对不起他:“是大哥不好,对不起。” 说到最后,已经带了哭腔。 程哥儿听罢,也很想哭,可他长大了,得扛事儿了,不能老是哭,是推开顾锦安,笑道:“既然觉得对不起我,那大哥以后就别盯着我念书,我现在可是鲁国侯了,出息了,不用考科举了,所以不用念太多书。” 顾锦安道:“正月里可以让你吃喝玩乐,可过了正月,还是得抽空读书……人活着就得多读书,如此才能明理知事,不至于日渐昏庸,还得勤练武,如此才能有自保的本事,才能平安长久的活下去。” 啧,程哥儿听得窒息了,很想找根柱子来撞一下:“大哥,你才二十多岁,能不能别像六十岁老头一样爱说教?” 又看向旁边的顾德兴,道:“德兴哥,你可不能学我哥。” 顾德兴笑道:“你哥也是为你好。” “你们两个都是老学究,都很闷,不跟你们说了。”程哥儿看向顾德兴脚边的一个小矮墩,朝他伸出手,笑道:“你是小启哥儿吧,我是你程叔,还记得我不?你很小很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吃过你的满月酒。” 顾德旺跟徐钟的儿子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顾正启……顾德兴以前心思歪过,明白心思歪的坏处,不想儿子犯自己犯过的错,刚好小正启又是正月最后一天出生,所以就给他起了正启二字为名,望他以后一生心正。 小正启被徐钟教导得很好,虽然有些害怕生人,却没有跑开,犹豫一会儿后,回道:“记得,爹爹跟娘说过……是安叔家的小程叔~” 又抬起小手,想双手交叠,给程哥儿作揖行礼,可悲催的是,天冷衣服穿得太厚,他那手是没能交起来,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不过他很聪明,最后是不作揖了,而是鞠躬:“小程叔好。” “哈,刚刚三岁就会行礼了,你真聪明。”程哥儿把小正启抱了起来,道:“你也好啊,来,给你糖吃。” 因着秦顾罗田几家的小娃娃们变多了,程哥儿是成了孩子王,身上时常放一些小糖果,需要哄孩子的时候就拿出来给孩子们吃。 小正启圆圆的眼睛亮了,可他没有直接拿,而是扯着顾德兴的衣袖问:“爹爹,糖糖?” 顾德兴笑道:“吃吧,这是你程叔,是熟人,给你的东西可以吃。可陌生人、外人给的东西还是不能乱吃,知道吗?” “知道。”小正启应着,又给程哥儿道过谢后,才张嘴吃了糖果,笑得眼睛眯眯的:“好甜。” 又指着大门内道:“给妹妹。” 程哥儿听得一喜,道:“是要给小璋姐儿吗?可 她现在还小,不能吃糖,会噎到,不过我给她带了其他小礼物。” 又赶忙对秦老他们道:“秦爷爷、欧阳爷爷,咱们先进府吧,我想见小璋姐儿。” 欧阳浒笑道:“瞧我,聊着聊着就给忘了,成国公、秦国公,请进府。” “诶,走,老头子也想见见璋姐儿,小丫头从出生到现在,我们都还没见过呢。” 一行人是进了欧阳家,而欧阳章的夫人已经领着欧阳鸣她们在偏厅等着了。 见人来了,得了允许后,赶忙过来拜见秦老他们:“拜见成国公、秦国公、鲁国侯,三位贵客临门,我等未能出门亲迎,还请恕罪。” 要是在大丰村,是早就激动的男女老少一起出门迎接了,可这里是京城,欧阳章又是礼部尚书,所以迎接国公跟侯爷这等大事儿,必须按照规矩来,闹得大家伙都有些生分了。 可程哥儿很快就跟小璋姐儿亲了起来,是跟欧阳鸣、徐钟两人见过礼后,立马朝着小家伙拍拍手,笑道:“小璋姐儿,我是你叔父哦,让我抱抱好不好?” 原本以为小家伙会害怕,怎知她盯着程哥儿看了一会儿后,竟然高兴的蹦跶起小身子,朝着程哥儿伸小手:“啊啊,啊啊。” 程哥儿很高兴:“大嫂,她这是乐意让我抱?” “嗯,她瞧着很喜欢你。”欧阳鸣笑着把小璋姐儿递给他。 程哥儿把小璋姐儿抱了过来,掂了掂,笑道:“小家伙还挺沉手。” 小家伙不仅沉手,还会扒拉人,是举着小胖手,扒拉着他的脸,开心的笑着:“唔唔,唔唔。” 唔高兴后,还去亲程哥儿的脸,是糊了程哥儿一脸口水。 顾锦安看得一愣一愣的,等发觉什么后,是想捂脸……完蛋了,他家璋姐儿果然是喜欢好看的人! 程哥儿则是哈哈笑着,任由小璋姐儿亲,还抽空对顾锦安跟欧阳鸣道:“大哥大嫂,咱家璋姐儿不认生,胆子大,二姐知道了一定很高兴,她总怕咱们家的小小姑娘们脾气太软和了。” 顾锦安心下苦笑……弟,你错了,你侄女不是胆大,她只是单纯喜欢好看的人。 不成,等璋姐儿再长大一点,他得多给她讲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警世故事,免得她被一副皮囊给骗了去。 程哥儿不知道自家大哥的担心,是笑呵呵的抱着小璋姐儿去给秦老见礼:“这是你贺老祖,也可以叫秦老祖,是咱们家的老长辈,来,给你老祖笑一个,算是行礼了。” 小璋姐儿看向秦老,见他黑黑皱皱的,有点害怕,不过见自家漂亮叔父笑着,也笑着朝秦老点小脑袋。 秦老很高兴,放下抱着的小正启,道:“小璋姐儿真懂事儿,来让老头子抱抱。” 程哥儿把小璋姐儿递给秦老。 小璋姐儿愣了愣,委屈的看着程哥儿,可好歹是没哭,让秦老抱了。 (本章完) 第2709章 接媳妇 秦老乐呵呵的抱着,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样子,对秦三郎道:“老头子的儿女虽然都没了,却是享尽了儿孙福……穆哥儿,你就别再心疼老头子了。” “是。”秦三郎应着,又道:“我会永远孝敬爷爷。” 秦老笑了,逗着小璋姐儿,道:“瞧瞧你二姑父,又说这种废话,他们明明一直都在孝顺老头子。” 欧阳浒点头道:“成国公说得对,咱们不说这些废话了,说点正经的……顾德旺,你个逆徒,还想缩到什么时候?赶紧滚过来请罪!” 欧阳章听得笑了,知道自家小叔父要教训顾德旺了,是让自己夫人带着女眷们先去准备午宴。 欧阳章夫人笑了笑,是带着欧阳鸣她们下去了,不过是把小璋姐儿留了下来,让她多陪陪秦老。 秦老是怕顾德旺闹得太过,会吓到孩子,赶忙抱着小璋姐儿到客堂屏风后去坐着,还捂住小璋姐儿的耳朵。 顾德旺扯扯嘴角,过来拜见欧阳浒:“给先生请安,快过年了了,学生给您老带了些新奇的年礼来,您老一定会喜欢。” 快过年了,发脾气惩罚人可不好,有啥事儿,过完年再说啊。 砰,欧阳浒怒拍桌子,骂道:“喜欢你个头,给我跪下!” 又抽出藏在八仙桌肚的藤鞭,指着他道:“老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十鞭,你是让我打还是让你堂哥打?” “等等,先别打,先听我辩两句啊。”顾德旺赶忙解释道:“先生,虽说我在哪里待了一晚上,可我聪明自爱,是啥也没干,至今还是清白的黄花好小伙!” 欧阳浒:“呸,你还有脸面自夸?刚来京城没几天就去了花楼,还是在苦读备考的时候去的,亏你做得出来!” 顾德旺的脖子往后缩了缩,躲过欧阳浒的口水后,道:“先生,您说过,做人得见识广才能不吃亏,学生到了这个年纪,自然该去见识一番。且学生是顾家人,跟秦爷爷、三郎哥、程哥儿他们的关系又极好,是老早就被人盯上了,一定会被他们算计去那种地方的,与其被动被算计,不如主动出击,找几个蠢货,去一间水没那么深的花楼,以后再有人相邀,我也能有理由拒绝。” 说完又嘿嘿笑道:“学生发现,那地方当真不错,能得到的隐秘消息比酒楼客栈多很多,难怪窦东家会救下金娘子,让她帮着打理这种生意,我都想去开一间。” 很赚钱的! “住口,顾德旺你不知悔改就算了,还越说越起劲儿,你想气死我吗!”顾德兴快气死了,对欧阳浒道:“先生,请把藤鞭给我,我今天就打死他!” 呃,欧阳先生还是很疼顾德旺的,生怕顾德兴下手太重,伤了他的爱徒,是道:“虽是诡辩,可他说的也有一两分道理……看在他年后就要考恩科的份上,这顿打先存着,要是年后恩科没有高中前四名,那就两顿一起打!” 顾德旺听得想哭:“前四名?先生您是不是没睡醒,就我这样的,能中个同进士就不错了,还前四名?您的要求太高了,降一降,免得到时候太失望,又让自己气一回,不值当。” 欧阳浒用藤鞭指着他,怒道:“就前四名,低一个名次,你就到观里苦修三年!” 观里清苦,还不能吃肉,顾德旺小时候被饿伤了,最不能忍受没肉吃,听罢立马叫苦连天。 可叫也没用,欧阳浒冷笑道:“看你挺有精神的,那就写篇策论吧,以内外交困或者百家献产为题,午宴前给我,不然你过年前这两天就别吃肉了,程哥儿会盯着你,你偷不着肉吃。” 顾德旺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老头,算你狠!” 欧阳浒得意的笑了:“再有个把时辰就开宴了,赶紧滚去写吧。” 顾德旺冷哼一声,只能滚去写策论……也不讲究,就在廊下 席地而坐,把自己随身携带的笔墨纸张拿出来,铺在地上,又拿出一个油纸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烧鸡腿,吃了起来。 欧阳劭看得都惊呆了,可很快又笑了起来……难怪叔曾祖父会喜欢他,这小子确实很有趣。 “看啥?要吃一口?”顾德旺举着只剩根骨头的鸡腿问。 欧阳劭乐了:“不了,你自己吃吧。” 顾德旺得寸进尺:“吃完了,你把骨头拿去扔了吧……你可是我徒孙。” 我辈分比你大,你得听我的! 欧阳劭乐不出来了,只能让身边的小厮去给顾德旺扔鸡腿骨,再提醒他一句:“赶紧写吧,不然时间就要到了。” 要是到点写不出来,就轮到我嘲笑你了! 然而,顾德旺确实有两把刷子,是赶在午宴之前,把策论交上来了,不过他写的是百家献产的事儿,写得还相当简单直白,核心就五个字:买命、谋后续。 欧阳先生有点不满:“你小子就会偷懒,怎么不写内外交困?” 顾德旺道:“不敢写啊,万一恩科试题出的是这个,我被人攻讦作弊咋办?” 欧阳浒笑了:“算你聪明,坐下吃饭吧。” 嘿,顾德旺笑着,坐下大吃了一顿。 这顿午宴是吃得宾主尽欢,席间有欧阳劭等人击筑高歌,还有小正启、小璋姐儿笑闹着,气氛很是热烈,等下午要回去的时候,秦老是抱着小璋姐儿,都舍不得走了。 欧阳浒是性情中人,见状是道:“来人,给三姑奶奶一家收拾东西,搬去成国公府住几天!” 可秦老拒绝了:“算了,再有两天就过年了,这时候兴师动众的搬家不好,会惊到小娃娃……等年后程哥儿选了宅子再搬吧。” 欧阳浒想想也是,就答应了,又让小璋姐儿、小正启陪了秦老一会儿,一家子才送他们离开。 小璋姐儿看见漂亮叔父走了,是哇哇大哭起来,把顾锦安给笑得不行,好在小家伙好哄,没一会儿就不哭了。 秦老没再听见小璋姐儿的哭声后,才放下心来,又问起二狼来:“你们信上老说二狼爱哭,如今大了不少,还爱哭?” 秦三郎点头:“还是很爱哭,不过小鱼把他教得很好,是跟他约定了,每次只能哭五十个数,要是实在忍不住的话,最多只能哭三百个数,不然他那一天就不能吃肉,只能吃寒食饼。” “小家伙最爱吃肉,最讨厌吃寒食饼,小鱼这么做过三次后,他就不得不妥协了。” 秦老听得笑了:“二狼这孩子的脾气像你二哥,小鱼管得对,要是不多管着点,得像你二哥一样,敢给天捅个窟窿。” 说完,许是想到秦二哥的下场,苍老的脸上是落寞起来。 秦三郎见状,是道:“爷爷,等陪您过完年后,我初八就启程去接小鱼母子三人,不等恩科开考了。” (本章完) 第2710章 过年与孟鸿续娶 秦老听得笑道:“是想小鱼他们了?” 秦三郎点头,心里涌起浓浓的思念来:“嗯,很想很想……大狼二狼出生至今,我从未陪他们过过一个生日,还有小鱼的二十岁生辰,我也错过了,这次不想再错过,想早点赶去见他们。” 言语里有着深深的愧疚与满满的期待,可见他是真的想极了他们。 秦老:“只要恩科不闹出什么大事儿,大卫朝就算稳了,你离开去接他们也成……不过你怕是赶不及了,三个月可到不了西北。” 秦三郎笑了:“小鱼已经带着孩子们出发了,我从这边再赶三个月的路,定能赶在小鱼生辰前跟他们汇合。” 又道:“小鱼还让人瞒着我,不告诉我她已经带人往京城赶,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可她的事儿,他都知道,是瞒不了的……不过小鱼愿意给他惊喜,他很开心。 而小鱼会带着孩子们提前启程,也有他暗示的缘故……十月初,他就用信鹰给小鱼送信,还捎了一份名单,是要跟小鱼一起进京的人员名单。小鱼看见名单后,知道了他的急切,见今年不是太冷后,决定提前动身了。 而要是恩科有变故,导致大卫皇朝危险的话,他们一家子还可以停在路上,暂停进京,总之进退都有路。 秦老看着他欢喜的模样,是笑出声来:“瞧把你给高兴的,成,你早点去接他们也好,我也想早点见到大狼二狼。” 又问道:“你可要把西北军带走?” 秦三郎:“带走六成,留下四成。” 要是有变故,那四成兵马就是他的护身符。 秦老点头:“嗯,如此甚好,既能安他的心,又能让他有所忌惮。” 这个他,指的是卫岐。 不过…… “你留下四成将士,用的是什么理由?” 秦三郎道:“押送物资。西北物资匮乏,距离京城跟江南又远,让将士们等上一季,待明年夏收后,把一批粮食运去西北,也能为朝廷节省一番人力。” 如今人力可是很贵的。 秦老听得点头,看着秦三郎,欣慰的笑道:“你安排得很好,我对你是彻底放心的。” 唯一让他操心的就是卫霄那臭小子,这么多年了,还老是做冲动事儿,让他们给他收拾烂摊子。 秦三郎笑道:“爷爷夸早了,我走后,还得爷爷辛苦一番,帮忙照顾孟鸿这些留守的将士一番。还有旺哥儿他们,要是恩科发生舞弊大案,牵连到他们,就得您老出来护一护了。” “这是自然,有老夫在,保证他们不会有事儿,你就安心的去接小鱼他们,不用担心这些事儿。”秦老是爽快的答应下来。 而孟鸿老练,旺哥儿机灵,又都是能屈能伸的人,即使他们被麻烦缠上,也能自己化解麻烦,秦老只要及时站出来,给他们当靠山就成,是一点不辛苦,何况还有贺岷帮他。 说起贺岷,秦老就有点不满的道:“岷小子样样都好,就是不续弦。念旧虽好,可人活着总得往前看,学学人家九郎,不过比他小三岁,还生了个儿子,附带一大家子儿孙的,是过得热热闹闹的,老头子看着就舒心!” 贺岷是秦爷爷以前买的一个下人,见他根骨好,就教他练武,做了死士,后来脱籍入伍,成了狼侯军,一路做到了副将,因此贺岷是把秦老当半个爹看待的,是秦老一出宫回府他就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此刻正在给他们驾车,听到这话,笑道:“叔,我都四十五了,别人这个年纪都带孙子了,我还续娶,那太为老不尊了。” 秦老:“年过五十续娶当爹的多了,你才四十五,还年轻着!” 哈哈,贺岷笑得不行:“跟您老比起来是年轻,可跟穆哥儿他们比起来就是老头子了… …成成成,我答应您老,要是遇上合适的,我就续娶,行了吧?” 这么敷衍,秦老听了只会更担心。 为了让他放心,贺岷道:“您老不用担心,穆哥儿都给我们安排好了,是要给我们建一座大山庄,里面砌上一栋栋房子,等我们老了以后跟老兄弟们去山庄毗邻而居,每天比划两下,上山打猎,下河摸鱼的,再收几个小徒弟,教他们武艺,甚至可以开个武学堂,教想要从军的人怎么打仗,总之不会孤单无靠,您老就放心吧。” 秦老听得都向往起来,也知道贺岷跟阿郁他们是彻底断了红尘杂念了,也就不再劝了。 …… 而秦三郎年后要带走六成西北军离京的事儿,卫岐很快就知道了,是欣喜若狂啊,年三十这天是给秦国公府赐下很多东西,说是给小鱼跟大狼二狼来京用。 又给城外的西北军营地赐下大宴,让每个西北军将士都敞开肚皮吃了一顿肉。 不过他亲秦老跟秦三郎进宫吃年夜饭的时候,是被秦老拒绝了。 秦老说:“河安府有不少考生跟着老夫进京的,这背井离乡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老夫想陪他们吃年夜饭,等元旦大朝的大宴再陪陛下吃。” 大内监是把话传给卫岐。 卫岐听后,只能作罢。 不过秦老只是中午陪着纪盛农他们吃了一点,晚上的年夜饭是跟着秦三郎、顾锦安、顾德兴他们在后宅的暖阁客厅里吃的。 “啊啊,啊啊!”小璋姐儿还是最喜欢漂亮叔父,朝程哥儿伸手要抱抱。 程哥儿赶忙过来抱她,又被她亲了一脸口水后,抱着她坐在烤炉边,指着滋滋冒油的烤肉道:“小璋姐儿,咱们今晚吃烤肉,不过你还小,不能吃,只能看着。” 小正启赶忙仰着小脑袋,急急的问:“小程叔,我呢,我呢,能吃吗?呜,不想只看着~” 哈哈,程哥儿笑死了,捏了他的胖脸蛋一把,道:“你满三岁了,能吃了,不过不能吃太多,会不消化。” “好~”能吃烤肉,小正启就很开心了,是笑眯了眼,蹲在一旁,流着口水等着吃烤肉。 这模样,把秦老看得笑了,看向顾德旺道:“这馋肉的模样,像你小时候。” 刚到大丰村的前两年,几家还很穷,每次过节聚在一起吃肉的时候,顾德旺就会蹲在灶台边,等肉熟,等得口水滴答的,被赶也不走。 “我那叫聪明,因着蹲灶头,我是每次都能多吃两片肉。”顾德旺是一点不脸红,说着自己小时候的战绩,拿了张椅子,把小正启抱上椅子坐好,交代他:“抓着椅子扶手,要是栽倒了就赶紧拽住你小程叔,别让自己栽炉头去,会被烫伤。” “哦。”小正启是乖乖照做了。 顾德兴跟徐钟在准备素菜,他听后有些难过的道:“那时候日子太苦了,好不容易吃顿肉,咱们几家又那么多人,大家只能抢着吃。” 秦老听了很高兴,夸他:“你以前最在乎面子,如今都能当众提起以前的苦了,是真的长进了,很好。” (本章完) 第2711章 过年与孟鸿续娶【2】 顾德兴笑了,又难过起来……可惜他改得太晚,要是能早点醒悟,就不会傻乎乎的把梅姐儿跟万礼方凑成一对,害得梅姐儿被万礼方出卖,最终惨死在山里。 不过梅姐儿的仇已经报了,今天又是大年三十,不好说起这些旧日的惨事儿,是看向徐钟,道:“我做得还不够好,偶尔也会抹不下脸面,多亏有玲珑时常提醒我。” 徐钟见他当众喊她的小名,有些害羞了,道:“启哥儿跟璋姐儿年纪小,应该饿了,我去给他们冲点藕粉,让他们先吃着垫垫肚子。” 说完,去冲藕粉了。 秦老看得笑了,对顾德兴道:“要冲两碗吧,那你还不快去帮忙?” 年纪大了,秦老就喜欢看这些小夫妻和和美美的。 “好,我这就去。”顾德兴说着,瞅见顾德旺窝在炕上数银票后,是吼道:“过来烤肉,你还想躺着吃现成的不成?小心你那银票,别让火给撩了。” 又提醒他:“管好你的手,别乱收别人东西,不然要是害了大家伙,你是死十次都不够!” 顾德旺赶忙收起银票,道:“知道知道,我聪明着呢,那些人想要算计我得重新投胎一回,长长脑子跟手段,才能害得了我。” 顾德兴就不爱听他说这种得意话,是道:“人外有人,别老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一旦掉以轻心,中了招,你是想要后悔都晚了!” 顾德旺为了不让自己被他给念死,是正了脸色,认真的道:“德兴哥说得是,弟弟记住了,一定不得意嚣张,你就放心吧。” 大过年的,顾德兴也不想坏了大家的喜庆,是见好就收,去跟徐钟冲了两个半碗的藕粉来,一碗递给小正启,让他自己慢慢吃。 一碗给程哥儿,让他喂小璋姐儿。 戚康明是个劳碌命,忙到现在才回来,是带了四个极好看的花灯回来:“小老虎是给启哥儿的,小鲤鱼是给璋姐儿的,福寿葫芦是给秦老的。都是礼部那边给元宵节准备的花灯,多了好几箱,知道咱们这边有小孩,就给送了几个来,让我下衙后带回来,添份喜庆。” 六部虽然封衙了,可还是有些人得留下值守,戚康明因着年后要跟郑家三姑娘成亲,所以就领了值守的差事,等成亲时,也能多几天婚假。 秦老笑得不行:“连老头子都有?” 戚康明笑道:“老小老小,小的有了,您老自然也应该有。” 小正启很高兴,藕粉都不吃了,开心的跑过来,道:“明舅舅,帮我点花灯。” “成。”戚康明用蜡烛给小正启点了小老虎花灯,把小家伙给高兴得不行,提着花灯到处逛,给大人们炫耀着。 顾德旺烤着肉,指着剩下的一个花灯道:“这个花鹿的花灯最好看,也点起来吧,也能给咱们添个景儿。” 戚康明道:“这个花灯已经送人了。” 顾德旺:“送谁了?” 刚问出口就猜出来了:“哦哦,我知道了,是送给未来嫂子的!可以啊戚二哥,还没成亲就学会哄媳妇了,有前途!” “别说话,好好烤肉,我都闻到糊味了。”戚康明难得的不好意思起来,默默的去把花灯挂到暖阁客厅的廊下,等吃完年夜饭后,再拿回自己屋里去。 没多久,顾锦安跟欧阳鸣就把饺子给包好端了过来。 顾锦安手里还拿着个铁板,笑道:“咱们今年吃煎饺。三郎说,这是小鱼教的吃法,咱们也来试试看。” 过年吃饺子是大事,三奶奶很重视,在村里的时候,是不许顾锦里乱来,因此顾锦里是忍到去了西北后,才在过年时跟秦三郎吃煎饺。 秦老是没有那么多规矩,是随便他们怎么吃,因此这顿年夜饭,他们不但吃了烤肉、煎饺,还吃了汤锅子,饭后还有各 种颜色的糕点,水果糖葫芦等等。 小正启都快忙疯了,是吃了这个又想吃那个的,可他是小孩,大人们怕他吃得太杂会闹肚子,只让他吃了点烤肉跟汤锅子,再吃了两颗水果糖葫芦后,就不许他再吃了。 小正启委屈极了,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可他是个听话的孩子,被爹娘抱着哄了一会儿就不哭了。 秦三郎瞧着,越发想念大狼二狼跟小鱼,恨不得变成信鹰,立刻飞到他们身边去……也不知道小鱼母子三人现在在做什么?年夜饭吃了什么?有没有想他? 应该是想他的,不过肯定也骂他了。 骂得好! 他这个离开他们一年的爹爹跟夫君很是该骂! 因着秦三郎他们要参加元旦大朝,不过戌时,这顿年夜饭就吃完了,秦三郎扶着秦老回屋睡觉。 睡了三个多时辰,到寅时正刻就起来更衣,吃了点煎饺后,带上程哥儿一起往皇城去。 因着是国公爷的车驾,不用排队,是直接被御林军带进皇城。 卯时,日出之时,卫岐是身穿十二旒冕袍,受文武百官跪拜,又领着百官祭拜了一番,折腾到巳时,元旦大朝才算结束。 卫岐道:“众卿辛苦了,回去休息一番,下午申时再入宫,参加初一大宴。” 百官是跪下谢恩:“臣,谢过陛下赐宴!” 谢个屁,天不亮就起来各种拜,刚拜完,回去还没睡两个时辰,又得爬起来再进宫……这是什么恩赐吗?分明是折磨! 程哥儿在心里吐槽了一番,很想装病不来,可大过年的装病太傻,算了,还是撑一撑吧,反正他明年是一定不在京城过年了! 而卫岐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是特许五品以上官员都能来赴宴,因此初一大宴是比早上的元旦大朝多了两倍人。 这人一多就容易出事儿。 孟鸿又犯错了,醉酒的时候,错把有品级的女官当成了舞姬,胡乱亲了一顿,把女官吓得大叫,惊动了御林军。 没法子,御林军只能报给卫岐。 卫岐很给秦三郎面子,没把事情闹大,而是让人把秦三郎请去偏殿,说了这事儿,又道:“毕竟是个有品级的女官,乃是从乡绅家里挑选进宫的清白姑娘,不好随便打发了。要是孟鸿愿意,朕可以给他们赐婚,让他们风光成亲。” 秦三郎听得脸色黑透,道:“我想先见孟鸿,问问他的意思。” “成,就在内监住的小屋里,袁志会带你过去。”卫岐看着秦三郎的黑脸,心里有点爽,任你千防万防,还不是被朕攻入了心腹大将的后院。 “秦国公,请。”袁志把他带去见了孟鸿。 孟鸿是跪下,道:“末将酒后犯事,给国公爷丢脸了,请国公爷赐末将一死!” 秦三郎:“这点事儿,还不至于处死你一个抗戎功臣。” 他把卫岐的打算说了,问他:“你可想娶?要是不想,谁也逼不了你。” 这事儿,错不在孟鸿,反而是孟鸿牺牲了自己,把能自由婚配的权利给了张忠跟洪刀他们。 孟鸿笑了:“国公爷,这祸事是末将闯下的,理应由末将善后,哪能次次都劳烦国公爷?末将愿意娶她,可只是继室,我的原配嫡妻是已经过世的沈家女!” (本章完) 第2712章 布将【大小朋友们六一快乐】 孟鸿跟姜夫人娘家的一个侄女定过亲,只是还没成亲,姑娘就因病过世了,因着是年少的情谊,孟鸿是多年都放不下,几次提出要迎娶沈姑娘的牌位,可沈家长辈们想让他娶个得力的妻子,好帮衬他的前程,因此拒绝了。 可如今…… “末将已经年过三十,又出了今天这事儿,沈家应该愿意让我迎娶知兰了。” 孟鸿又道:“国公爷,末将已经决定了,还请您帮末将去沈家说迎娶一事儿。” 秦三郎听罢,心里有些动容……孟鸿虽然恶名在外,可这么多年,他心里始终为沈知兰留着一块净土。 “成,明天我会亲自上沈家,为你说这桩喜事儿,要是顺利,初六那天你就迎牌位。”秦三郎答应下来。 “多谢国公爷!”孟鸿很高兴,给秦三郎磕了一个头。 “起来吧。”秦三郎没有多待,出了屋子,喊上守在外头的袁志,一起去见卫岐,把孟鸿要先迎娶沈知兰牌位的事情说了。 卫岐见秦三郎没有闹着要查孟鸿醉酒冒犯女官的事儿,是爽快的同意了,很是高兴,赶忙答应下来:“孟将军重情重义,很是难得,朕准了。” “多谢陛下。”秦三郎又道:“至于孟鸿跟陶女官的亲事儿,正常说亲就好,陛下不必赐婚,毕竟女官只是继室,不好盖过原配的风头。” 卫岐有些不满,要是不赐婚,那孟鸿岂不是说休就能休了陶女官? 不过今天这事儿做得冒险了,他也不想激怒秦三郎,想了想,道:“成,不过朕想给孟将军与沈家女赐婚,穆哥儿你觉得如何?” 沈家是姜万罡的岳父家,孟鸿对沈家女还用情至深,下个赐婚圣旨,定能安抚姜孟两家。 秦三郎同意了:“多谢陛下,不过得等明天臣去沈家说妥这事儿后,陛下再下圣旨……孟鸿很敬重沈家,不想太强迫他家。” “成。”卫岐答应下来,这事儿算圆满解决了,是让袁志把孟鸿放了出来,又继续吃宴席。 到了戌时正刻,宴席也就散了。 不过左大人、王大人、周簧等卫家军心腹臣将们是没有立刻出皇城,而是去了清政殿议事。 清政殿就是以前的明威殿,卫岐觉得明威二字不吉利,生怕自己也落得跟景元帝一样的下场,就给改成了清政殿。 “你们先在外等着!”卫霄对左大人他们冰冷的交代一句后,怒气冲冲的去殿内质问卫岐:“叔父,咱们已经拉拢了成翀、姜万罡、邵将军等人,也给穆哥儿身边的武将说了将近十门亲事,塞的人已经足够了,您为何还要算计孟鸿?要是事情败露,惹怒穆哥儿,对咱们没有任何好处!” 卫岐见他怒气腾腾的,心下不屑冷笑,还是这么七情上脸,一点不知道藏心思,怎么跟他斗? 卫岐收起嘲笑的心思,道:“成、姜、邵三人对咱们的忠心是真是假,还得再看,而那十门亲事,说得最高的就是三个千户而已,没一个是穆哥儿真正的心腹,你让叔父如何安心?可孟鸿掌管着西北死士营,是个能跟穆哥儿睡一个营帐的心腹,又是个贪花之徒,给他塞人最合适也最容易。” “叔父知道你信任穆哥儿,不好硬给他塞人,叔父也不想坏了你们表兄弟之间的情分,所以亲自做了这事儿。” 朕,真是一个为侄儿着想的好叔父! “再说了,你以为穆哥儿不明白这桩算计吗?他比谁都清楚,可他还是接受了,为什么?因为给他的心腹塞了人,咱们两方都能安心了,所以霄哥儿,你就别再生气了。” 卫霄也清楚这是必须要做的事儿,气了一会儿后,道:“塞人的事儿,到此为止,莫要再做了,不然他要是真生气,侄儿也压不住!” 卫岐忙道:“叔父知道,所以 只动了孟鸿一个,是没动张忠跟洪刀。” 要是能给张忠和洪刀塞人,他做梦都能笑醒。 卫岐不想再扯这事儿,是吩咐袁将军:“把诸位臣将叫进来议事。” “是。”袁将军赶忙去把左大人他们叫进来。 “拜见陛下。”左大人见卫岐还活着,是松了一口大气……还好还好,陛下总算没把自己给作死。 等他们进来后,卫岐说起西北、中原、中州、江淮、江南等武将分配的事儿:“朕想把邵将军调去江南,把黄将军调去大梁府,你们觉得如何?” 左大人立马道:“陛下英明,这西北通往中原中州的必经之路上,必须有咱们的心腹,否则不好掌控西北。” 你个马屁精,除了做应声虫以外还会干什么?! 卫霄怒瞪左大人一眼,把他瞪得一哆嗦后,才转头对卫岐道:“叔父,大梁府是重地,以黄将军的本事,根本没有能力镇守大梁府……邵将军已经决定献女进宫给叔父做妃子,侄儿觉得,他就不用动了,把小刘叔调去北仓府镇守就成。要是将来西北真有变故,以小刘叔的能力,也能及时发现,再联合中原、中州等地的部将,进行抵抗。” 阖真先生道:“陛下,臣赞同卫亲王的意见……大卫初立,还是以稳为主,要是动得太多了,对大卫没有好处。” 想了想,又说起闫况生前提起的一个计策:“西北太大了,等五年或者十年以后,咱们就慢慢的把西北一分为三,如此不仅好管理,还能名正言顺的分薄西北主帅的势力。” 阖真先生并不是针对秦三郎……而是因为西北确实太大了,把西北割成三块,对治理最有利,只要是对治理有利的,阖真先生都支持。 卫岐听得眼睛一亮,终于想起这事儿来,感叹道:“师父他老人家真是有经天纬地之才,即使仙逝,留下的计策也还能为大卫造福。” 卫霄听罢,倒是没有反对,把西北一分为三,确实对朝廷很有好处,不过他道:“这事儿不可操之过急,且即使分割西北,也不能破坏战略防线,否则大卫就是在自寻死路!” 卫岐:“这是当然……做之前,朕会问过穆哥儿,毕竟他也是朕疼爱的世侄。” 又看向一直不说话的周簧,问道:“武安侯觉得要不要把邵将军调走?” 周簧摇头:“臣觉得没有必要。比起贫瘠的西北,咱们现在更需要的是把中原、中州、江淮、江南给彻底收入囊中……陛下,把咱们的武将分到这几个大地方去吧,稳住了这几个大地方,即使西北有变,对大卫皇朝的威胁也很有限。” (本章完) 第2713章 离京与恩科开考 卫岐思忖片刻后,终于答应下来:“成。” 又吩咐内监,把大卫舆图拿来,跟众臣将盯着中原、中州、江淮江南等地的府城,开始给这些地方布将。 最后是西北各府的将领都不动,而小刘将军则成了中原都指挥使司的指挥使,领兵镇守北仓府。 赵将军去了江南,做江南都指挥使,领整个江南的兵力。 黄将军跟平将军则是去了江淮都指挥使司,做了副指挥使,分郭将军的兵权。 中州则是由卫霄亲领……中州太乱了,他要领兵肃清中州! 直隶与京师重地则是交给了周簧,有他领兵镇守,卫岐才能睡得安稳。 东北则是不动,还是交给大刘将军统领。 解决了布将大事儿,卫岐是一身轻松,跟心腹大臣们聊了一会儿家常后,才让他们离开。 他则是去后宫宠幸臣子们、世家豪族们进献的美人……得趁着他还有劲儿,多生几个皇子出来,只有霖哥儿一个,太不保险了。 …… 翌日,秦三郎带着孟鸿,请了姜夫人跟姜正安一起上沈家门,见了沈老爷……如今的沈老爷是姜万罡的舅兄,姜万罡的岳父已经过世了。 秦三郎没有废话,直接把昨晚宫里的事儿说了:“孟鸿这辈子的姻缘也就这样了,是娶不到得力妻族了,还请沈老爷看在他多年痴心不改的份上,成全了他。” 沈老爷听完后,很感动,可更多的是生气,大骂孟鸿:“你就非要这么糟践自己吗?明明可以说更好的亲事,却一步步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你在沈家学的就是这些东西吗?!” 孟鸿一如既往的犟,梗着脖子回道:“我靠自己的本事就能成为大将军,无须得力的妻族帮衬,我只想娶知兰,您就成全我吧!” 言罢,跪在地上……没多久,还传出一阵啜泣声。 沈老爷听见后,也忍不住掉了泪。 姜夫人劝道:“大哥,你就成全鸿哥儿吧,他也不容易。” “事已至此,不成全他又能如何?”沈老爷看向孟鸿,道:“起来吧,初六来迎牌位。” “真的?”孟鸿大喜过望,起身一把抱住沈老爷,大笑道:“多谢岳父!” 沈老爷:“快松开,你快勒死老夫了。” “哈哈,小婿遵命。”孟鸿笑着松开沈老爷。 沈老爷又交代孟鸿:“摆两桌酒席请亲友们吃顿饭就行,不要大办。” 孟鸿怎么可能会答应,他是这边答应得好好的,出了孟家门就跟秦三郎进宫求赐婚圣旨。 当天下午,赐婚圣旨就到了……陛下给孟鸿和过世的沈家女赐婚,轰动整个京城,沈老爷是想低调都不行了。 没法子,只能配合着孟鸿跟礼部大办婚事。 而因着这事儿,礼部被逼开衙了,不少礼部官员是把孟鸿臭骂了一顿……娘的,他们年前已经忙得要死,就不能让他们好好过个年! 孟鸿可不管他们,是赐婚应该给的、将军夫人应该有的东西,全问他们要,还得要好的,敢缺一样,他就跟他们闹。 陶女官从嫉妒她的同僚那里知道了这事儿,面对同级女官们的嘲笑与挖苦,她是配合着动怒与哭泣了一番,可等回了自己住的屋子后,是一点悲苦也不见。 去勾搭孟鸿的事儿,虽然是她主动请缨,可她这么做,也是在自救……在宫里待着,迟早会出事儿,不如赶紧嫁人出宫。 她也没想过要跟孟鸿恩恩爱爱,只是求个安身之地罢了。 至于帮陛下做眼线的事儿,她也会做,可到时候给些什么消息,要不要帮忙下毒之类的,由她说了算……而她会把尺度拿捏好,保自己一生平安! 初六这天,孟鸿在新赏赐的将军府里大摆酒席, 风风光光的把沈知兰的牌位迎娶回来。 虽然这喜事办得有点‘阴森,,可毕竟是赐婚,秦国公、成国公、鲁国侯等大人物都亲自来了,卫家军臣将也来了不少,京城人家也就特别给面子,纷纷送上封厚的贺礼。 孟鸿是只要你敢送,他就敢收的,因此大发了一笔横财。 他把这些财物分成两份,等三朝回门那天,是把一份送去沈家,让沈家拿去用,另一半是留给麾下兄弟们。 沈老爷原本是不想要的,可又怕孟鸿花钱大手大脚的,以后会有断了钱粮的时候,就收下了:“我先给你存着,你以后要用到了就送个信来,我派人给你送去。” 孟鸿知道沈老爷的脾气,是暂且答应下来:“成,爹说了算。” 又道:“爹,时辰不早了,咱们得赶紧出发去送秦国公了,送完他再回来吃回门宴。” 这是正事,沈老爷忙道:“诶,赶紧走,晚了就不好了。” 是带着女婿、儿子、外甥、以及姜正容的夫君许大公子,一起乘车赶去城外给秦三郎送行……许家是得了天下大赦的好处,从罪臣之家成了一般百姓,许家子弟也得以考取功名了。 许大公子想让姜正容过好日子,正在苦读。不过他跟姜正容商量过了,是没打算考这次的恩科……局势还不稳,缓个三年,免得考太急了,会给姜万罡惹麻烦。 …… 今天启程去西北的还有小刘将军,因此满京城来送行的人特别多,整个城外乌泱泱的全是各家来送行的人。 卫岐为显仁君之风,是派了大内监来送行,还附上两车程仪。 其他人家见状,纷纷加了程仪,秦三郎跟小刘将军是发了一笔财。 闹闹哄哄的到了巳时正刻,秦三郎跟小刘将军才带着十几万兵马启程。 这么多兵马一走,城外的两个军营空了不少。 至于成翀跟邵将军他们还没走,卫岐没让,生怕他们跟着秦三郎启程,三人在路上处出情分来,坏了他的拉拢,是强留他们过了元宵节后再走。 又生怕秦三郎单独领兵上路,会在路上做些什么事儿,所以让小刘将军跟着秦三郎一起上路。 卫岐是搞着各种自以为高明的监察手段。 然而,没用! 成翀跟邵将军之所以归顺,一是为了天下太平,二是为了做景元帝未尽的大志,要是卫岐作死,他们不会助纣为虐。 秦三郎正是因为知道成翀的为人,所以在成翀投向卫岐的时候,才会一点也不担心。 “二姐夫,早点把二姐跟大狼二狼接来,我们都很想他们,尤其是大狼二狼,都快三岁了,我们做舅舅的都还没见过他们,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程哥儿跟顾锦安、顾德旺他们跟着秦三郎走了一个时辰后,才停了下来,细细交代着他。 秦三郎点头:“放心,等出了直隶后,我就会带着人轻骑快马往西北赶,一定早点把他们接回来。” 他是想极了小鱼跟大狼二狼。 而昨天他收到信鹰送来的最新家书,小鱼在信上说,打从进入腊月开始,两个崽崽听到很多人说过年要吃团圆饭的话,知道了团圆饭要一家人一起吃后,是天天问她:“娘,爹爹会回来跟我们吃圆圆饭吗?” (本章完) 第2714章 完全不怕 圆圆饭? 顾锦里听得笑了,逗他们:“你们爹爹会回来陪你们吃扁扁饭。” 两个崽崽懵了,问她:“娘,什么是扁扁饭?” 无良娘亲笑得很欢乐,告诉他们:“扁扁饭是圆圆饭的兄弟,像你们一样,它们是一对胖乎乎的小小兄弟。” 两个崽崽听后,呀呀的叫出声,开心的道:“扁扁和圆圆是兄弟呀,哈哈,好好!” 又问她:“娘,我们什么时候吃扁扁的饭?” 果然上当了,顾锦里笑道:“等你们爹爹回来的时候就吃了。” 两个崽崽立马追问:“那爹爹什么时候回来?明天吗?后天吗?” 呃,怎么又绕回这个难题了? 顾锦里眼珠子一转,继续忽悠他们:“一百个明天后,你们爹爹就回来了。” 两个崽崽被绕晕了,一时间是没闹明白一百个明天是多久? 然而临近过年,大家见面都会问起,你家年夜饭打算吃啥,两个崽崽一听又想起团圆饭的事儿,又跑去问顾锦里。 小家伙们比去年又大了一岁,不怎么好骗了,被亲娘忽悠几次后,是明白过来,爹爹是不回来陪他们吃团圆饭了。 二狼气得嗷嗷大哭:“爹爹坏,不喜欢爹爹了,不跟他吃圆圆饭了,哇呜呜呜!” 又去拽大狼,一边哭一边道:“哥哥,呜呜,哥哥也不许跟爹爹吃圆圆饭,呜呜呜。” 顾锦里头疼,哄着他:“好好好,咱们不跟你们爹爹吃圆圆饭了,只跟他吃扁扁饭,好不好?” 二狼愣了一会儿,明白过来后,气道:“扁扁饭也不吃,哇呜呜呜,娘是坏蛋!” 顾锦里没辙了,是由着他哭了一会儿,等三百个数后,告诉他:“二狼,已经哭了三百个数了,再哭下去,今晚就没肉吃,要吃寒食饼了。” 那时候冬至刚过去一个月,小二狼对寒食饼还记忆犹新的,听罢是呜呜哭了几声后,终于收起眼泪,抽抽噎噎的对顾锦里道:“二狼不,不哭了……娘,不许扣掉二狼的肉肉。” 顾锦里抱着他,哄道:“好,不扣二狼的肉肉。” 又去哄大狼,总算是把两个哭哭的崽崽都给哄开心了,等他们吃饱睡觉后,开始给秦三郎写信,信上特意说了:我把大狼二狼的事情都告诉你,是想让你知道他们的长大日常,不是让你愧疚的,你也不用太着急赶回来,我们赶过去也是一样。 秦三郎摸着放在腰间的信,心已经飞到他们母子三人身边,不再耽误,跟程哥儿打了声招呼后,立刻下令:“全速行军!” 言罢,领着洪刀他们跑在前头,很快就跟大军拉开距离。 小刘将军见状,赶忙带兵跟上去,一时间,雷鸣般的奔跑声响起,震得大地都在颤动。 鬼爷见状,笑了笑,也策马跟上秦三郎……鬼爷已经忙完虞家祭祖的事儿,本身又不喜欢京城,还担心着拓古德修养一年后,会带着戎贼反扑,因此跟秦三郎回西北,不打算再回来了。 其实去年跟秦三郎离开陇山府去剿灭熊岳的熟人还有很多……秦大舅、章延、谢成、大金二金三金、韩三松、卜方、肖成举、肖成贡、钱庆贺等人都被拉出来实战了一回。 可京城形势太复杂,秦三郎担心他们进京后会被人算计,就让秦大舅、章延、谢成领着二金三金、肖家兄弟跟钱庆贺在铜安府待着,给郭将军帮忙,只让韩三松、卜方、大金等人跟来京城。 如今韩三松跟卜方是没有走,与张忠、孟鸿等人留下,镇守城外西北军营地。 牛大金很惦念媳妇史燕芳,是没有再待,跟着鬼爷、季丰、丛文山等人一路领兵回西北去。 这一路上,最归心似箭的当属丛文山……他当爹了,去年他刚随着大军离开陇山府没 几天,小吉就晕倒了,被诊出怀有身孕,如今一年过去,儿子都几个月大,会翻身了。 刚得知消息的时候,他恨不得立刻掉头回陇山府,可行军在外,即使媳妇有孕,他也不能丢下将士们回去陪着。 好在有陶嬷嬷帮忙,还有夫人身边的医女守着,小吉从怀孕到生产都过得很不错。 可丛文山还是很愧疚,所以赶路是比秦三郎还疯,就想早点回去见妻儿。 季丰出来一趟,也很想肖小妹了,也急着回去见她。 等到铜安府后,章延跟谢成也会跟他们一起启程,去接韩氏跟纪贞娘她们……她们去了西北五年,是跟着顾锦里一起回来看看亲人、祭拜祖宗,而纪贞娘这回还要接走女儿珠珠,带去陇山府教养。 肖寡妇是借着要来找男人跟儿子们的借口,带着一家子一块跟来了……哈哈,京城啊,皇帝老爷住的地方,要是不来一趟,她岂不是白活了! 顾福丫一家也跟着回来看三爷爷三奶奶了,而领兵护送她们回来的是吴六东,一家子人算是齐活了。 总之,顾锦里跟两个崽崽这一趟进京之旅很是热闹,有很多人陪着,是一点不孤单。 …… “鲁国侯,国公爷他们走了,咱们回去吧。”张忠道。 “好。”程哥儿点点头,上车返回京城。 快到西北军营地的时候,他对张忠他们道:“二姐夫一走,怕是又有人要算计你们,你们最近谨慎一些,要是有事儿就去找成国公,他会为你们做主。” 张忠道:“是,我们会很谨慎,请鲁国侯放心。” 张忠并不怕别人的算计,只因国公爷把他留在京城,就是想要历练他,要是他连一些算计都无法破解掉,那他就没资格成为守护一方的大将! 程哥儿跟张忠他们分开后,直接进城回成国公府,开始以顾德旺他们要考恩科为由,闭门谢客。 而京城是一直很热闹,天天都有路远的考生进京,也天天都有赶考的举子因为受不住引诱而闹出事情来,被夺了功名,无法参加科考。 每次听到这事儿,顾德旺就啧啧:“还是我心性沉稳,从来京城至今是一点事儿也没出!” 程哥儿提醒他:“德旺哥,你可别自夸了,赶紧苦读吧,这次恩科有本事的举子不少,就你这成绩,想考上传胪,有点危险。” 顾德旺没心没肺的道:“考传胪做什么?考上个二甲进士就成了,要求那么高,那是在折磨自己。” 至于老头说的考不上传胪就要去观里清修三年的话:“别信他,那都是气话,我要是考上了进士,就得去做官,他还能拉着我去清修?” 程哥儿呵呵:“虽然不会真的让你去观里清修,可打你一顿是肯定的。” 你瞅着就欠打。 顾德旺是一点不怕:“我皮糙肉厚的,他想打就尽管打,我又不怕。” 完全没把会受的惩罚放在眼里,还有闲情逸致问:“最近好多人成亲,我身为顾家子,皇帝老爷肯定也盯着我的亲事,你说他会不会给我赐个公主做媳妇?” (本章完) 第2715章 献药行 程哥儿瞅着他道:“你这话要是被欧阳爷爷听见,他能把你舌头割了。可别乱说话了,不然治你一个藐视公主之罪,拖你去砍头!” 卫岐在东北有两个女儿,一个是继室王氏所生,一个是王氏的表妹所生……那表妹原本是王家送给卫岐生儿子的,可没想到跟王氏一样,生的又是女儿,倒是让卫岐越发看重善姨娘母子了。 又压低声音道:“不说公主们还是小娃娃,即使能嫁人了,那公主也不是那么好娶的,晚上你想回房跟她睡觉,还得先请示过她,她不同意,你就得睡屋外头。” 砰,顾德旺怒拍桌子:“啥?竟是比我娘还泼辣,算了算了,本少爷不娶了,不稀罕!” 程哥儿白他一眼,道:“别贫了,赶紧读书吧,再贫下去,你怕是连二甲进士都考不上,得做个同进士,那就真的得去观里清修三年了。” 堂堂大儒的爱徒要是只考了个同进士,欧阳爷爷宁愿打死他也不会让他入朝为官。 “成成成,我苦读,你别再念经了。”顾德旺是怕了他,收拾书箱跑去找徐昭明、曲文良、何金生他们念书。 可他们看见顾德旺就怕,想把他赶走:“你太闹腾了,来了这边我们就静不下心来写文章,赶紧走。” 顾德旺道:“静不下心来就玩好了。” 几人噎住了……你说的是人话吗?二月初八就开考了,还玩? 且你比我们小好几岁,你这科考不上,等个三年六年的也不怕,可我们要是再等三年可就三十了。 顾德旺看着他们苦大仇深的模样,笑了:“瞅瞅你们这模样,活脱脱一群守了三十年活寡的寡妇,怨死了,能不能开心点……师父说了,你们的学问都是很扎实的,随便考考就能高中,可你们太紧张了,一紧张脑袋就空空,明明才华横溢的,下笔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了!” 徐昭明跟曲文良他们大喜过望,齐齐站起身,目如虎狼般盯着顾德旺:“欧阳先生真这么说?我们真能考中?!” 顾德旺觉得,反正撒谎又不要付钱,既然能让他们开心,那谎几句也没事,他点头道:“对啊,师父他老人家可是正经人,从来不撒谎的,他就是这么夸你们的。” “呜呜呜!”徐昭明跟曲文良激动得哭出声来……家里人对他们的期望很高,他们这一科的压力很大,要是再考不上,他们真的没脸回乡了。 此刻听到这话,仿佛封住他们的石棺猛然被人击碎一般,他们突然重见天日,又活了过来! 顾德旺道:“哭啥,有啥好哭的,你们是一定能考上的,要是考不上,那就是主考官故意的。” “旺哥儿快住口,这话可不能乱说,被人听了去,可就是污蔑主考官的大罪,会被抓去坐牢的!”何金生赶忙警告他。 顾德旺道:“成成成,我不说了……不过你们在屋里闷着读书也不是个事儿,走走走,外头去,吹吹风,脑子清醒了,文思就如泉涌了。” 可曲文良担心的道:“大冷天的去外头读书,万一受寒生病,错过科考怎么办?” 顾德旺气结:“文良哥,你又不是姑娘家,哪那么娇弱?就在廊下坐着念书,有火炉,又大袄披风的,病不了……赶紧的,收拾东西,去廊下!” 是动手把他们的东西都给搬了出去。 你还别说,这样读书的效果很不错,徐昭明他们原本很压抑,怎么也写不出文章来的,在外待了一下午,脑子倒是活了过来,写出两篇好策论来。 程哥儿听后,拿去给欧阳先生看,给他们带回一个一甲的评价,把徐昭明他们给高兴坏了。 打这以后,他们是抛开压力,自在念书,效果倒是比以往好了很多。 日子匆匆,很快就到了元宵节,成翀跟邵将军十八那天就要领兵 回西北,因此卫岐又在宫里摆宴,大请群臣,给他们践行。 而秦三郎走后,安分了三个月的秦规又冒出来了,趁着元宵宴的时候,特地来成国公府,要接秦老去赴宴。 “贺叔,侄儿给您老请安了!”他一见到秦老就下跪,让程哥儿怀疑他是不是没膝盖骨? 秦老只给了他一句话:“你跟穆哥儿家如何相处,你爹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而穆哥儿他爹喊老夫一声义父,你该知道老夫站在谁那一边了。陛下待你不错,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定能做一辈子长安侯。” 说完,让程哥儿扶着自己上车了。 秦规见状,赶忙攀住马车,哭道:“贺叔,侄儿会老实的,不会再做什么得罪穆哥儿家的事儿,这次上门只是想给您老尽孝,并没有坏心思,您老怎么对我这般冷漠?我也是爹的儿子,你是世侄儿!” 贺岷见状,过来拽住秦规,一把把他摔到地上,怒道:“秦规,国公爷已经跟你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你再胡搅蛮缠,等会儿进宫见到陛下,我就跟他告你一状!” 贺岷以前可是狼侯军副将,卫岐很想拉拢他,还想给他爵位,被贺岷给拒绝了。 秦规知道,自己得罪不起贺岷,只能作罢。 秦老有些于心不忍,看向他,道:“阿规,你爹是跟着景武帝打下大楚江山的一代军侯,你如今也是侯爷了,该把一些小儿伎俩收起来,学着怎么做个侯爷了……老夫的话,言尽于此,望你珍重自己。” 言罢,让亲兵驾车走了。 秦规坐在地上,盯着远去的马车,心里怨恨不已……姓贺的不过是个家奴出身,靠着机缘与军功才成了大将军,又靠着辈分老成了国公爷,可说到底还是个奴才,狗奴才竟然敢这么对他! 秦规愤恨片刻,又赶忙起身,赶去宫里赴宴。 贺岷信不过他,生怕他会做出报复秦顾两家的事儿,已经偷偷派人跟着他,打算盯他一段时日看看,所以秦规不管有什么恶毒心思,只要他敢做,就会被贺岷的人抓现行,再被闹到卫岐面前去,治个重罪! …… 帝王摆宴,历来会出点事儿,今晚的元宵宴也一样,申家大爷靠着宁霁的关系,得以进宫。 席间,他跪下,献出了申家的楚申药行:“楚申药行能够建立,也有陛下父祖辈的功劳,与申家人无关,如今草民把楚申药行还给陛下,算是物归原主,请陛下收下!” 然而,这只是场面话,楚申药行能建立、能做大,靠的是大楚的大长公主夫妇。 可如今大楚没了,申家的日子越来越难过,申大爷只能把楚申药行献出来……心里又后悔没早点听秦三郎跟曹伯爷的话,趁着卫岐登基前就把药行献出来,非要犟到现在。要是那时候就献出药行,没准他家的爵位能保住! (本章完) 第2716章 高中 卫岐听得大喜,一整个楚申药行啊,全部还给卫家,而不是献给朝廷,那这就不是国库的东西,而是他的私产,光是想想,他就喜得睡不着! 不过他还是推辞了一番:“既是卫家父祖们不要的,朕也不好再要,申家不用把药行还回来了。” 呵,申家大爷心下冷笑……你都顺着我的谎话说这是卫家父祖辈也有份的东西了,我哪里还敢不还? “陛下,申家子弟并无太大本事,却靠着吃楚申药行富贵了大几十年,如今陛下与众臣将都在苦营社稷,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申家人哪里还好意思继续吃药行肥自家?请陛下收回药行,否则申家会羞愧得无地自容!”申家大爷说着,举着楚申药行的一盒子契书,跪趴在地,一副卫岐不收下药行,他就长跪不起的架势。 宁霁站出来道:“陛下,既然申家有心归还药行给卫家,陛下身为卫家子,就替父祖辈们收下吧。” 别装了,赶紧收下吧,再装下去,卫霄出来说一句军中跟中州等地缺少药材,要把楚申药行收入国库为军民所用,你就会失去这个庞大的私产! 卫岐也怕卫霄出来搅局,忙道:“既然申家诚心还产,朕就替父祖们收下了。” 大内监听罢,赶忙去把楚申药行的契书盒子给拿走,先隔着半臂距离给卫岐看了一眼,等卫岐点头后,拿去给太医验毒,之后再呈给卫岐细看。 卫岐又道:“申大爷常年管着药行给军营送药的买卖,熟知军营药材分配一事儿……这样吧,你去兵部的兵药司做个郎中,为朝廷效力,如何?” 兵部有各个小司,管着军中的各种事务。 如管着军粮的兵粮司、管着武器辎重的兵器司、管着战马战车的驾部司,而每一司都有两主四次六个郎中,主郎中正五品,次郎中六品。 虽然只是个五品郎中,可药行要是不献出去,申家也经营不下去,如今能换来官职跟庇护,申家大爷是激动得眼含热泪:“微臣叩谢陛下隆恩!” 卫岐笑道:“今日是君民同乐的元宵大宴,爱卿不必多礼,平身吧。” “多谢陛下!”申家大爷起身,又谢了宁霁:“多谢宁侯保荐下官入宫。” 宁霁笑道:“归还药行是喜事,本侯帮一把也是尽忠,申大人无需多谢。” 你还真的不用谢,因为你家女眷初九去上香被地痞冒犯的事儿,是本侯派人做的。 谁让你这么不开窍,死命要守着楚申药行? 大楚都没了,你家的爵位也没了,你还敢揣着一个大药行,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申家大爷并不知道地痞的事儿是宁霁所为,他只是从这件事上感受到了极大的恐惧,明白必须舍弃药行换平安了。 卫岐又对成翀跟邵将军:“两位爱卿十八就要离京,如今天冷,路上恐有风寒之症,朕再给你们百车药材,你们明天派人去药行取吧。” 一眨眼就拿着巧取来的产业拉拢他们,成翀跟邵将军听得心里都有点不舒服,可他们很快就道:“多谢陛下!” 成翀又看向申家大爷,道:“申大人,以后成某部所需药材的时候,还得有劳申大人辛苦一番。” 申大爷一惊,赶忙起身道:“忠勇侯折煞下官了,军营需要药材,下官一定不敢怠慢,收到文书后会立马按照规定准备药材!” 成翀笑道:“辛苦申大人了。” 卫岐跟卫家军臣将都惊了一把……成翀这是在为申家抱不平? 卫岐心下一沉……看来不能对旧臣们太差,不然会激起旧臣的不满,让已经归顺的旧臣们再次离心。 卫岐算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立马笑着对申家大爷道:“申爱卿,朕记得你家最年长的儿子已经二十出头了吧,可成亲了?可有功名?” 申 家大爷有些惶恐的道:“回禀陛下,犬子已经年满二十二……还未成亲,也无功名,只是在坚持念书。” 定过一门,可还没成亲大楚就完了,而申家是皇亲国戚,人姑娘家怕新朝找申家麻烦,一咬牙,给退亲了。 大楚完了,申家也不敢闹,只能同意退亲,他儿子因着这事儿,着实萎靡不少。 没功名? 卫岐心下冷笑,申家果然代代是废物:“既是在念书,那就该去科考。这样吧,朕赐他为国子监举监,授他举人功名,许他参加这次恩科,等他考上了,也好为朝廷效力。” 要是没考上,那就是你家子弟无能,怪不了朕。 申家大爷大喜,跪下道:“多谢陛下!” 有了举人功名,老大也能振作一点,不至于颓废下去。 成翀听后,起身夸道:“陛下仁厚,恩荫臣工家子弟,实乃满朝文武之福。” 左大人最会拍马屁,立马带着文臣们高呼:“陛下仁厚,是臣等与天下黎民之福,臣能做陛下的臣子,甚幸之!” 程哥儿跟着众臣们一块行礼,可心里却开着小差:左大人以前是不是做跑堂小二的?咋这么爱说恭维话? 秦老则是安心了一些……卫岐还知道惧怕旧臣,那短时间内就不敢造什么大孽,只要撑个三年,大卫稳定了,即使换皇帝,也无大碍。 卫岐听得很满意:“能得众臣工效忠,也是朕之福。” …… 元宵节大宴后,京城是持续热闹着。 正月十八,卫岐兴师动众的亲自出皇城,给成翀、邵将军送行,演了一场君臣情深。 正月二十过后,京城涌进大批考生,很多都是东北的,甚至有新六城的! 卫霄打下东庆六城池后,已经把六座城池并入东北,称为新六城。 而这次恩科,也让新六城的举人来赶考了。 可新六城距离京城是比东北还要远上一个月的路程,他们是怎么赶到的,飞来的吗?! 京城很多人都震惊疑惑着,可很快大家伙就明白过来,这些考生能赶到,应该是卫家还在跟景元帝谈判的时候就派人送了消息回去,再一起把人拉过来的。 因为这些人是被将士护送来的。 “陛下是要用自己的人手啊,这回高中的进士里,怕是东北与新六城要占一半以上。”很多考生都在私下里说着这句话。 徐昭明他们也听到了这话,虽然很担心,却守着嘴巴,没有乱说话,只专心备考。 很快就到了二月初八,恩科正式开考的日子。 这一天,有科考的人家是半夜就亮灯,给自家子弟准备着送考的事儿。 成国公府倒是很安静,只因徐昭明他们被顾德旺偷偷下了安神丸,所有人还在呼呼大睡着,直到卯时才醒来。 一醒来都差点疯了,曲文良道:“完了完了,辰时就要排队进贡院大门,咱们现在才起来,得排到什么时候才轮到咱们?会不会因为考棚不够,不让咱们进贡院?” 顾德旺笑了:“文良哥,你慌啥,咱们有秦爷爷送考,国公爷家的车马,五城兵马司的人会亲自带进去,根本不用排队。” 诶,就是这么嚣张! (本章完) 第2717章 高中【2】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717章 高中【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18章 高中【3】 顾德旺笑:“这该怕的时候还是得怕一怕,不然吃亏的可是自己……岷叔赶紧走,我堂哥杀来了。” 是拽着贺岷就跑,还冲顾德兴道:“德兴哥,我知道错了,你别追我了,不然动静会越闹越大的!” 顾德兴听罢,不敢追了,站在原地遥指他几下,气消一点后,赶忙折返回去,让阿峰跟冯连他们收摊:“不卖了,不卖了,剩下的诸位喜欢就拿走,拿完后速速散了,免得引来五城兵马司的人,咱们都得受罚。” 又招呼阿峰跟冯连等人:“赶紧把剩下的状元灯分给他们。” “是。”阿峰跟冯连赶忙把剩下的灯笼分给大家伙。 吱呀一声,店铺的窗子从里面打开了,窦柯露出一张笑脸来:“顾兄别担心,这是我家的铺子,只要不把摊子摆到路边去占道,五城兵马司的人不会管……你家堂弟办事还是有分寸的。” 顾德兴听得差点吐血:“原来是你在帮他,你不知道今天日子特殊吗?要是……” 窦柯笑着打断他:“别生气,别生气,这小伙子懂得看时机赚钱是好事儿,死读书只会坐吃山空。” 呃,顾德兴噎住了,这话怎么像是在骂他? “嘶~”窦柯痛呼一声,惹得顾德兴皱眉看向他。 窦柯笑道:“是我媳妇,见我太口无遮拦,掐了我一把……我们是来给颜英送考的,他已经在排队了。” 言罢,窦柯关了窗子,从店铺出来,邀顾德兴:“走,一块过去陪陪他们,再晚他们就进贡院了。” 顾德兴生怕顾德旺太闹腾,会在贡院出事儿,是想赶去交代他几句,赶忙点头:“成,走吧。” 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咚咚咚! 贡院的大鼓声响起,一直被封的大道上,突然奔来一大批将士,领兵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卫霄。 他拔刀下令:“众将士听令,立盾牌,筑人墙,除考生以外,其余闲杂人等全部后退,敢越过人墙者,杀!” 大卫初立,想要彻底稳住、彻底跟大楚朝划开界限,就得靠这场恩科,所以恩科绝对不能出事儿,卫霄是亲自领兵来镇守。 他这个杀神一来,闹哄哄的贡院大街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敢再说话了,全都躬身低头,往街道两边,以及贡院门前的大空地退去,不敢靠近贡院大门。 卫霄坐在马上,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握刀,缓慢地扫视四周一圈,满意点头,看向沈赳跟袁志,道:“沈副使,袁副使,带着五城兵马的人开始检查考生进贡院,查好了,要是让考生夹带小抄进贡院,坏了大卫的第一届会试,你们两家也得受罚!” 沈赳是个有大本事的,家世背景很干净,卫岐缺人,就把沈赳留下,让他做了五城兵马司的副使。 袁志也从御林军调了出来,做了另一个副使。 周簧麾下的范千户则是升任御林军副统领,跟袁志的父亲袁将军一起掌管御林军。 至于五城兵马司的正使则是暂时空着,等几个月后,东北的萧将军会领兵护送卫岐的家眷进京,等萧将军到后,五城兵马司的正使就是他。 “是!”沈赳跟袁志不敢怠慢,立刻领兵检查考生。 “身份铭牌、举业文书、结保书、户籍府衙的证明文书,全部拿出来备好,等会儿就要检查,没有的下科再来!” 又道:“把不该带的东西都扔了,先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被人塞了夹带,要是自己检查不出来,被大人们查出来了,就得进五城兵马司的牢房待到会试结束!” 这话其实是在提醒脑子浅的考生,当心别被人塞小抄陷害了。 考生们听罢,赶忙开始自查,大冷天的,有人把衣服都给脱了,还把头发解开,抖着头发,还真有人从头发里抖出 写着诗句的纸条来……知道这是被人陷害了,可为了不给自己添麻烦,是立马把纸条给吃了。 顾德旺他们也自查了一番,不过他们这边比较安全,全程都有五城兵马司的人围着,别人想陷害他们,是连机会都找不到。 许德贤跟颜英也沾了秦爷爷的光,跟着顾德旺他们一起排队,被护在一批将士中间。 而除了他们被护得严严实实的以外,还有一批考生被护着,正是东北跟新六城的举人们。 顾德旺瞅着他们,发现这些考生们站姿很是笔直统一,看来应该是在军营里练过一段时日,且有很多人都是年过三十的,没准这些人已经在卫家军中做过文职,对很多事情都很了解了。 顾德旺暗道:难怪老头会让他们恶补东北跟东庆那边的事务,看来这次会试考的是偏向东北与东庆的事儿。 顾德旺还真猜对了……会试第一场的策论题目竟然是:论寒地增产。 很多人看见策论题目都懵了……这,别说寒地增产了,很多富贵人家的举人是连一季粮食都没种过,也就为了科考读过几本农书,在丰收的时候去田头,看过家里的佃农们怎么收粮食。 顾德旺看得啧啧出声……开隆帝这心眼真是偏到胳肢窝了,光是这一场就得把南边的很多举子、以及没种过地的富贵举子给刷下去。 不过,他是一点不慌,因为他几乎年年都得被赶去种田,还在冬天种过粮食……是小鱼姐让他们种的,说啥万一倒霉再逃荒,去了东北那疙瘩,也知道怎么破寒土种地,不至于下了种子,芽冒不出来,让地里颗粒无收,把自己给饿死。 欧阳先生也去过东北东庆游历,徐昭明、曲文良等人都听过他的课,也学过这些,因此第一场策论,他们都写得不错。 东北跟新六城的举子更是考得极好。 不过让卫岐很意外的是顾德旺跟纪盛农的文章:“他们两个与北地的全承道、沙俊骢、白朋恭、秋勇丞、京城宁家大公子、荀家子、颜英、许家子都写了移粮种植、建草棚育苗抢种、建立优粮司的法子,可见很精通农事。” 又笑道:“恩科有这么多有本事的才子,朕心甚喜。” 耐寒粮种移植、建草棚育苗、建立优粮司,让农官们一代一代培育优质耐寒粮种的事儿,是宁霁特地跟全承道他们说过的,因此他们今天才能写出这般好的策论来,宁大公子他们应该也是听宁霁说,可顾德旺他们这些乡野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真是种田种出经验来了? 还是宁霁把这三个法子告诉过他们? 呵,可别扯了,宁霁能知道这些种植法子,是上辈子偷师顾锦里的,不然哪个正常古人敢浪费粮种,在寒冷的冬季提前育苗? 还能想出建立优粮司,培育粮种的事儿? (本章完) 第2719章 高中【4】 除了这三个法子外,顾德旺还写了自己亲自种植优粮的三年六季的具体记录,还提了一个赏农法,就是鼓励积年的老农寻找新作物……这些作物不只是粮食,也可以是药材、能用来做衣物的桑麻羽絮等物、还可以是能做肥料的东西、可以做盐巴的东西。 反正只要你能找到有用的东西献给朝廷,就能得到赏赐。 也鼓励商队寻物。 商队走南闯北的,会去到大戎、东庆等地,这些地方肯定也有很多未经发现的好东西,找到并带回来,只要是真的有用就给赏赐。 如此往复几十年后,定能为大卫寻到很多有用的东西,造福后世子孙。 卫岐觉得,这个法子极好,大卫如今的某些作物就是商队从外境带回来的,而木薯则是顾氏发现并祛除毒素后,最终成为一种新粮食的。 还有彩色石料,也是一直埋在地下的,被顾氏发现挖出来经过加工后,做出神物般的遇热呈相瓷。 不过卫岐已经有了状元人选,因此没有把这个赏农法给说出来。 王大人、左大人听罢,看了看几人的策论,笑道:「确实写得不错。这粮食一事儿,几乎每科都考,时至今日,还能有这些新法出世,可见咱们大卫的士子皆是有才学之辈。」 封先生也是考官之一,也看了这些策论,等看到顾德旺的卷子时,眉头一皱……写得很好,就是太懒了,明明写的内容比别的考生多很多,可字数愣是比别人少了三成左右……真是,好像多写两个字会要他命似的! 还有那字……比起白朋恭的精美华丽,他的就像狗刨! 封先生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想要打人。 然而,顾德旺却觉得,他的字乃是狂草,别具一格还耐看! 卫岐又看了十几个考生的策论后,吩咐道:「欧阳大人,把这些卷子另外放起来,评个甲等,等另外两场考完后再一并拿出来看看。」 卫岐急需心腹人手,所以亲自做了恩科的主考官,免得恩科进士们会认了其他大臣做座师。 「是。」欧阳章把这些策论收到一个箱子里,用封条封存起来,由御林军亲自看守。 春闱一共考三场,每场三天,九天后,贡院大门才会再次打开,考生们才能出来。 不过每考完一场,考生们都能休息一晚外加一个上午。 可很多考生因着担心,都没有休息好。贡院里的饭食又不好吃,一天只发三个面饼一壶水的,天气还冷,很多富家少爷都睡不好吃不下的,是病倒一批人。 顾德旺是逃过荒的,家里发财后,因着陈氏抠门,日子也过得不是很好,每年冬天还被游乐这些死士拉去大丰山里冬训,因此他吃冷面饼、睡着通风的考棚是屁事没有,还有闲情逸致写画本子来自娱自乐。 写的是刘寡妇守寡被恶婆婆虐待休克,被扔乱葬岗,最后没死,自卖自身去做奶娘,照顾小少爷有功,被小少爷认做义母,再嫁给有功名之人做续弦,最后风光回乡的狗血八卦故事。 卫霄领兵巡视考棚的时候,发现了,气得脸都黑了,拔刀指着他:「好好考试,再整些乱七八糟的,把你轰出考场。」 科考大事儿,你在这里写这种伤风败俗的画本子,是想死吗?! 切,这么严肃做什么? 知不知道越是紧张的时候,越该给自己找点乐子来活活脑子? 不过顾德旺怕死,不敢惹他,乖乖把八卦画本子给烧了,躺在考棚的小木板上,用棉被罩住脑袋休息……小鱼姐说过,只要肩膀以上不受寒就不会病。 这臭小子! 卫霄气得要命,已 经打定主意,等顾德旺考完后,把他拉去城外卫家军营地操练一段时日,让他学学规矩,别一天到晚的没个正型。 咚咚咚! 午饭过后,贡院里的大鼓响起,开始发第二场的试题了。 第二场要作一诗一赋,还要写一篇策论:融民。 顾德旺看过题目后笑了,竟然这么简单。 行,那他可以安心的睡完这一天了,等明天再写,后天继续睡……是歇两天干一天的,差点又把卫霄给气死。 因此第二天一大早,卫霄就领兵过来站在他的考棚对面盯着他,见他起来答题后,才满意离开。 融民这一题真的很简单,九成的考生都答得很好,只因这一题是真的没有什么好写的……身在大卫,那就都是卫人、卫民,大家过一样的节日、拜一样的祖宗,这么写就成。 因此第二场策论收上去后,卫岐看了一遍,觉着写得都还行,可就是没有令人惊艳的,但他还是选了十几篇东北跟新六城举子的卷子,评了个甲等,让欧阳章封箱保存。 第七天中午,鼓声再起,第三场的试题发下来了,无须作诗词歌赋,只写一篇策论就成,题目是:开疆与开源。 就是要地跟钱。 这题一出,考生们就知道了,当今开隆帝瞧着是个仁君,可很有野心,想做一个开疆拓土的武帝! 五年前,秦三郎跟顾锦里离家去西北抗戎的时候,顾德旺他们就知道保护疆土的重要,也开始学武、学兵法之类的。 至于开源……顾德旺这辈子就两个爱好,一是赚钱,二是吃,他脑子里有很多奇怪的赚钱法子,因此这场策论,他写得是得心应手,也是写得最认真的一场,写完后还一改再改的,闹得卫霄心都提了起来,以为他是被难住了,写不出来了? 二月十六,傍晚酉时一到,咚咚的大鼓声就响起,卫霄领兵喊道:「所有考生停笔交卷,再敢动笔答题者,视为藐视恩科,褫夺所有功名!」 考生们听罢,吓得笔都掉了,根本不敢再写。 半个时辰后,考卷全部被收走,考生们一批批的被带离考棚。 「龙门开了,龙门开了,考生们出来了!」 「诶哟,有人晕倒了,大夫,大夫在哪里,快去救人啊!」 在外等候的人群听罢,生怕晕倒的是自家子弟,纷纷往贡院大门涌来,想要赶紧去救人。 程哥儿、顾锦安、顾德兴、窦柯他们也担心颜英跟顾德旺他们会晕倒,是带着两个大夫,拿着药丸,提着食盒赶来了,还搬了凳子,站在上头眺望着找人。 可考生太多了,他们根本找不到颜英跟顾德旺他们。 倒是因为他们站得高,让顾德旺先找到了他们,抬头问道:「有没有给我带肉?我好饿。」 (本章完) 第2720章 好姻缘 吃了九天面饼子,一口肉都没吃,他肚子里是刮得厉害。 “德旺哥,你考了九天还能自己走出来找肉吃,厉害啊。给,特地给你们准备的鸡腿,加了蜂蜜烤过的,快吃。”程哥儿赶忙把食盒递上。 哈,顾德旺听得眼睛都亮了,立马从食盒里拿出两个蜜烤鸡腿出来,左右开弓的啃着,手往后指着,含糊不清的道:“他们在后头。” 窦柯他们听罢,赶忙去找颜英他们,没多久就找到一串熟人。 “窦兄,银生晕了,快来帮忙把他抬去你铺子里歇会儿。”何金生跟纪盛农架着刚刚晕过去的何银生喊着。 窦柯忙道:“窦蒙,去抬人!” “是。”窦蒙赶忙带着几个死士冲过去,自己一把扛起何银生就走。 窦柯也找到了颜英,这小子就在何金生后头,被梁江扶着,看见窦柯后,是虚弱的笑着,说了一声:“姐夫,我没事~” “还没事儿?你脸都青了!老窦快过来给英哥儿看看!”窦柯赶忙拽着窦家大夫过来。 窦大夫的手一摸上颜英的手就道:“是起烧了,烧得还不轻,应该是急热症,先去铺子里,我给他行一轮针,控控病情再说。” “快过来抬人!”窦少东家喊来家里死士,把颜英给扛走了,又跟梁江去扶徐昭明跟曲文良,把他们扶到窦柯位于贡院大街旁的铺子里。 “来,把衣服扒了,老夫给他扎针。”窦大夫吩咐着,开药箱准备行针等物。 “等等,先别扒,奴婢有话要问,夫人还在家里等着呢,不问清楚赶紧回去禀告夫人,她会担心。”窦芝冲了过来,问颜英:“舅老爷都答完了吗?考得如何?可是带病考的最后一场?” 颜英听罢,撑着回答道:“我觉着考得不错……是考完后,人一放松才病倒的,窦芝姐姐回去告诉我姐,让她别担心,我歇上个把时辰就回家去。” “好嘞,奴婢这就赶回去告诉夫人,也会派人去颜府报信,舅老爷不要担心其他,好好养病。”窦芝是个厉害丫头,很会办事,出了店铺门后就直接上车回窦府。 一进府就吩咐下人,让两个下人去颜家告诉颜叔父夫妻,颜英考得还行,又回主院见窦颜氏,把颜英的情况告诉她,又道:“夫人,有东家跟窦大夫在,舅老爷一定不会有事儿。您这个月的葵水没来,怕是有了小主子,可千万别太激动,免得动了胎气。” 窦颜氏听罢,赶忙压下激动,手按在腹部,小心翼翼的道:“你提醒的对,我最近可不能大悲大喜的,得当心着点。” 相公年纪不小了,旁人这般年纪,孩子都能开蒙读书,相公又很喜欢她,她也想早点给他生个孩子。要是真有了,可得好好护着,不能让相公失望。 窦芝见状,笑了起来……东家也算是苦尽甘来,终于能跟念了多年的姑娘成家,过着他想要的恩爱相护的日子。 …… 今日会试结束,整个京城都很忙,顾锦安、顾德兴、晏小五等江淮出身的官员也忙着带下人、大夫、以及江淮来送考的奚教谕一起继续找着河安府跟江淮士子们。 有士子晕倒了是立马救治,再派人送回东来客栈去,是让此次来科考的江淮士子无人死伤,奚教谕很是感激他们。 可其他考生就没那么幸运了。 等顾锦安他们从东来客栈再回到贡院大街的时候,街上已经是哭声一片,是有士子疲劳加上高热,大夫救治一番后,还是死了,他送考的族兄正在大哭。 卫霄道:“别哭了,朝廷会置办棺木,派人陪你送他回乡,还会给他家十亩地跟百两银子的安置费!” 死的是个举人,这还是恩科,不给点补偿,对大卫朝的名声不好。 又冲将士们喊道:“来人,把尸体抬走。” “是!”卫家军赶忙过来,把尸体跟那位族兄一并带走了。 卫霄又道:“继续救人!务必救活!死了的,按照十亩地跟百两银子给安置费!” 东北跟新六城的士子都很懂事,听罢是纷纷跪下,喊道:“大卫仁慈,待士子如宝,乃天下士子大福!” 其他人听罢,自然是跟着跪下,高喊着大卫仁慈,吾等之福的好话。 顾德旺趴着窗口看着这边,听到这阵大喊后,是呲牙一笑:“啧啧,秦二哥也变得爱听这种马屁话了。巧了,我特会说马屁话,以后一定能官运亨通。” 啪,顾德兴拍了他后脑勺一掌,气道:“闭着点你的嘴巴吧,再这样口无遮拦下去,你总有一天会死在京城……欧阳先生真不该让你来考恩科,再等个三年,等心性沉稳点了再来才好。” 顾德旺却道:“可先生看中的就是我的嘴巴……新朝初立,很多事情都太过复杂,几方争斗的时候,局面很容易僵化,这时候就得有敢闹的人出来撒泼,我顾德旺就是那击破僵局的利箭!” 顾德兴没好气的道:“说得还挺得意,你就不怕那僵局是铁盾做的,你没击破它,反而被它给崩了箭头?” 可这是欧阳先生的意思,且考都考了,他也不能把顾德旺给帮回村里去,只能交代他:“有点分寸,别把自己给作死了,好歹顾着点你那小命。”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么机灵,一定不会死的。”顾德旺说着,又去端了碗药膳粥来吃,还嫌弃的道:“程哥儿,成国公府里的厨子不行啊,这药味太大,不好吃。” 程哥儿道:“这是特地熬给你们大考出来吃的,味道是不好,可养身体,关键时刻还能救命,堪比喝一副救急汤药。” 徐昭明跟曲文良是累得一直躺着闭眼歇息,听到这话,羡慕的道:“年轻真好,连考九天,出来还能活蹦乱跳的。” 顾德旺:“我可不是年轻身体好,是因着平时被练多的缘故。” 你们要是大冬天的也去山里住他半个月,这半个月里还得自己打猎找食吃,连着来这么三年,你们也能连考九天屁事没有。 顾锦安等何银生醒后,是过来对徐昭明他们道:“银生醒了,外头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成。”徐昭明他们应着,跟窦柯、颜英告辞后,一行人出了铺子,上车往成国公府赶去。 秦爷爷见到他们都回来了,是笑呵呵的道:“饭菜都准备好了,吃了去洗洗,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啥也别想,都考完了,想也没用。” “是。”徐昭明他们应着,是没什么胃口吃饭,洗了澡后就睡了,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醒来是饿疯了,美美的吃了一顿后,就开始默写自己的策论,互看交流。 “考得最好的应该旺哥儿、盛农兄、还有梁江兄。”曲文良道。 (本章完) 第2721章 好姻缘【2】 梁江哈哈笑道:「我这是考出经验来了。」 又看着他们的文章,点头道:「你们也考得很好,咱们这回肯定都能考上。」 会说得这般笃定,是因为这科的试题比上一科简单了很多……上一科还是大楚朝,乃是景元帝出题,那题目是出得相当刁钻,看到都能吓死人。 如今出题的是大卫开隆帝,且为了照顾东北跟新六城的举人,试题是简单了许多。 不过他没把这话说出来,大家心里知道就行。 何金生却没那么乐观:「我这科怕是又要落空了……」 何银生急了,忙问:「大堂哥是没考完吗?」 何金生摇头:「不是,是名额的问题……江南江淮学问好的举人太多了,即使我考得不错,可为了平衡,也只会取那顶尖的百个士子,余下的要分给其他地方的士子。」 他的学问可没好到在江南江淮两地能排上前百名的程度。 何银生安慰着:「大堂哥,你一定能考上!」 何金生笑了:「但愿吧……即使侥幸考上,怕也是同进士。」 顾德旺听得嗤之以鼻:「金生哥,你就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同进士怎么了?能考上就行了。」 梁江听得又笑了:「你小子倒是一点不挑,不过这样的脾气才好,我喜欢。」 顾德旺笑了:「嘿,我也很喜欢自己的脾气,这脾气能让我成为一个吃八方的人物。」 正自夸着,阿峰突然来报:「旺少爷,不好了,卫亲王领兵来抓你了!」 「抓***啥?我又没舞弊!他人到哪里了?赶紧的,咱们从后门溜!」顾德旺是撒腿就跑,可后门有卫长峰堵着,他刚开门就被抓了,气得哇哇大叫:「我又没犯事,你们抓我做什么?快放开,不然我去告诉秦爷爷,让他老人家揍你家王爷!」 卫长峰不理他,只把他押回成国公府,见了卫霄。 秦老也在,卫霄正在跟他说话。 等顾德旺来后,是道:「去军营里待五天,要是规矩学得好,放榜那天就把你放回来,要是规矩学得不好,你就待到殿试那天再进城!」 顾德旺气炸了:「我又没犯法,你凭什么抓我?」 又赶忙向秦老求救:「秦爷爷救我,他这么凶,我要是去了他的军营,会死在里面的,呜呜呜,我要是死了,大卫就要少一个栋梁之材了!」 秦老道:「胡说,你卫二哥怎么会让你死?他就是想让你好好在军营里待几天,学学进宫的规矩,不会对你咋样的,你放心。」 要是殿试的时候,这小子也在纸上乱写些刘寡妇跟王铁匠的八卦画本子,然后被巡视的百官瞧见了,那真是……秦老光是想想那画面就有点窒息,因此同意了卫霄的提议。 卫霄一摆手,道:「堵住嘴巴,押去城外营地。」 「是。」卫长峰赶忙拿着准备好的布团塞住顾德旺的嘴巴,世界立马清静了,再带兵抬起顾德旺,扔马背上,往城外疾驰而去。 顾德旺就这么被扔进了军营里,刚开始的前两天,他是各种闹腾,把带他的孔千户给闹得差点要拔刀砍了他。 可最后发现闹腾没用后,顾德旺又开始喊人叔,拍马屁,卖惨的,好好的学起规矩来。 孔千户很欣慰,让人去给卫霄报信,夸了顾德旺一番。 然而,顾德旺是个能作死的,他虽然好好学规矩了,可他坚持不懈的写画本子,这回写的是个叫做秦二的猪肉匠与一个叫六郎的酒楼小伙计的爱恨情仇的故事。 故事之狗血,让孔千户麾下的将士们震惊得三观崩裂。 不过,大家伙倒是被故事的结尾感动了:「那秦二虽然是个杀生万千的猪肉匠,可对六郎却是有情有义,让人动容。」 「没错没错,听到秦二郎为了给六郎伸冤滚钉板的时候、听到秦二郎为了不耽误六郎仕途远走他乡的时候,我都差点哭了!」 因此,等放榜那天,卫霄去接顾德旺的时候,一进军营就听到了这个故事,山岳般厚实的身躯愣是给气得抖了许久,人也不接了,直接下令:「给我断他两天粮食,再关五天,等殿试前再放人!」 娘的顾德旺,竟敢写这种故事来编排他,别人不知道秦二郎是谁,他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还有他脑子里都装着什么东西,哪里来的这种乱七八糟的故事?! 又道:「传令下去,谁再敢说这种伤风败俗的故事,重打三十军棍!」 「是。」麾下部将吓得不轻,赶忙传令全营,禁了顾德旺说的那故事。 顾德旺又因此吃了一番苦头,可他就跟野草似的,被砍多少次都不灭,下次还敢冒头的。 程哥儿他们听说了顾德旺做的事儿,偷笑了一番,再默默给他祈祷一番后,高高兴兴的去庆祝徐昭明他们金榜题名了。 徐昭明、曲文良、梁江他们是不负多年苦读,终于考上贡士。 而顾德旺跟纪盛农的名次最高,一个是前十,一个是第十二名,再次是许德贤,他被江盛细心教导多年,学问很不错,是考了二十六名。 颜英跟何金生也考上了,可他们的名次较后。 何银生没有考上,但他一点不沮丧,还安慰为他难过的何金生:「大堂哥不用难过,我就是来见世面,没想高中……且我擅长的是明算科,等再开明算科的时候去考,以此入仕也不错,总之路子多得是,很不必为一次落榜伤怀。」 何金生听罢,倒是自惭形愧起来:「你说得对,是我心太窄了,得看开些,不然即使考中,也做不好官,得被罢官滚回乡下去。」 何银生很高兴:「大堂哥能这么想就好了。」 秦爷爷因着他们考过了会试,是摆了两桌家宴,让他们年轻人好好吃了一顿,之后又是闭门苦读。 五天后,顾德旺被放回来了,除了脏了一些,其他是啥事儿也没有,大家伙是放心了。 他休息四天后,就到了三月初一,殿试的日子。 这一天又是天不亮就起来,经过层层检查后,四百六十名贡士才踏着晨光,进入皇城,到了金銮殿。 拜见过卫岐,等卫岐赐下试题后,开始殿试。 殿试的题目很一般,也就安邦二字。 性格守成者写的大多是想安邦必得先安内,比较聪明的则是写想安邦必得先开疆拓土,有了足够强大的武力跟战缓地,才能让境内安稳。 顾德旺喜欢钱,因此他写了三点,开疆拓土、肃清境内、开新商道富民,只有民富了,家家都能一天吃上一顿肉了,天下才能兴旺。 而黎民百姓为了护住这份兴旺,会拼尽全力帮着朝廷稳住境内,抵御外敌,如此就能达到真正的安邦太平。 嗯,写得很好,可状元已经定了,不可能给你。 (本章完) 第2722章 好姻缘【3】 卫岐以他的字太差,年纪太轻,还需要历练为由,没动他的名次,继续把他放在第十名。 倒是纪盛农的名次升了,成了第四名传胪。 宁大公子模样俊俏,被点了恩科探花郎。 状元是全老爷的族弟全承道。 榜眼是以一笔生花字扬名的白朋恭。 第五名是沙俊骢、第六名是秋勇丞。 顾德旺又在心里吐槽了……好名次都给了东北跟新六城的士子,开隆帝果然够偏心,也不怕其他地方的士子不服,去贡院大门闹上一场? 卫岐是有些担心的,可他就是要告诉天下人,现在是大卫朝了,是他卫岐说了算,朝廷用人,得用他的心腹们! 不过卫岐为了安抚新科进士们,是对他们笑道:「众位爱卿,你们以后就是大卫的臣子了,望你们用尽所学,为大卫谋福祉,朕替大卫、替天下万民多谢诸位爱卿。」 进士们听罢,赶忙跪下:「学生惶恐……能为陛下、为大卫效力,是学生们的福气,吾等定呕心沥血,为陛下尽忠到最后一刻!」 拍马屁这事儿,顾德旺从不落人后,是喊得最响亮的那一个,让卫岐满意了不少,觉得他识时务,是个可拉拢的。 宁霁适时出来道:「诸位新科进士,领了进士袍后,随御林军出宫吧,已经得了官位的,礼部稍晚一些会把官服送到诸位的住处,明天一早到皇城集合,打马游街后,再入宫赴琼林宴。」 「是!」新科进士们是给卫岐磕头谢恩,缓缓退出金銮殿。 卫岐又交代卫霄他们:「这几天得把京城守好了,不可闹得什么事儿来,只要恩科安稳了,咱们大卫就算彻底立住了。」 「是!」卫霄他们领命离开,是加强京城守卫与巡逻次数,好在没人生事儿。 而殿试过后,顾德旺他们是能去拜访欧阳浒了,给他跪下行了大礼,谢过他的授业之恩。 顾德旺得意的道:「先生,弟子考了前十名,给您长大脸了,高兴不?」 砰,欧阳浒抽出桌肚的藤鞭,冷笑道:「老夫让你考上传胪,你就考了个第十名,还好意思舔着脸问老夫高不高兴?老夫高兴得想揍死你……挨十鞭还是戒肉三年,自己选吧?」 顾德旺果断选了挨打:「挨十鞭,您老赶紧打吧,打完我也轻松了。」 说完是趴下,还给欧阳先生使了个‘你快打,的眼色,气得欧阳先生挥藤鞭,啪啪打了他好几下,把他给打得嗷嗷叫,吓得屋外的小正启直哭,跑过来求情:「不要打,不要打,叔叔会好痛的,呜呜呜~」 顾德旺笑道:「不哭不哭,叔叔衣服穿得厚,是一点都不疼。」 欧阳浒听得气死,可最终是停了手,道:「看在启哥儿懂事的份上,这顿打就算了,可琼林宴过后,你得吃素十天,不然就去挖坑沃一池肥!」 顾德旺:「先生,我能不能选挖坑沃肥?」 欧阳浒脸都黑了:「不能,再敢跟老夫贫嘴,就押你去城外卫家军营地,卫亲王应该很乐意再训你几天。」 顾德旺立马跪好,一脸严肃的道:「弟子错了,弟子吃素十天,保证一点油沫子都不沾。」 卫家军营地还是很可怕的,他不想再去第二次。 欧阳浒见他老实了,是道:「哼,算你识相。」 又跟徐昭明他们说了一些话后,是道:「你们天不亮就起来殿试,明天还有新科进士游街跟琼林宴,先回去歇着吧,等琼林宴后,若是想请教学问或者官场上的事儿就再过来,老夫会见你们的。」 「多谢欧阳先生!」大家伙很是感激,尤其是纪盛农 ,他天赋虽高,可出身不够,能常来欧阳家走动,也能给自己添些助力。 欧阳先生明白他的用意,可他并不讨厌……年轻人为了自己的前程用些心机属于正常,只要不拿着心机与关系去害人就成。 「走吧。」欧阳先生把他们送到府门口。 顾德旺抱着小正启亲香了一路,到门口才放下他:「启哥儿,后天叔叔来找你玩,咱们一起去看新家。」 程哥儿已经选好府邸,就在成国公府后头的那条街上,且很过分的选了四座相近的宅子。 最大最好的七进大宅做了鲁国侯府,右邻的一座五进宅子给了顾锦安一家,斜对面还有两座小一些的四进宅子给了戚康明一家、顾德兴一家。 京城发生了太多事儿,顾德兴跟顾锦安进过死牢,曾经的家被官兵围过,要不是欧阳鸣当天就把徐钟母子接去欧阳家住着,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 因着这个遭遇,顾德兴很担心妻小的安危,当程哥儿说弄了四座相邻的宅子,大家伙可以毗邻而居,要他拿钱买宅子的时候,他是没有任何脸面上的纠结,万分感激的掏了钱。 「好~」小正启乖巧的点头应着,又小大人般的交代着:「叔叔要听话,不听话会被打的,很痛的。」 「哈,你这操心劲儿,很像小平喜啊。放心吧,你叔叔厉害着呢,不怕疼,别担心了,回去吧。」顾德旺朝小正启挥挥手,跟大家伙回成国公府去了。 成国公府因着他们高中,是被布置得喜气洋洋的,可大家伙正高兴着,贺岷派去盯着秦规的狼侯军就回来禀告了一桩恶心事儿。 贺岷听后,赶忙去告诉秦老。 秦老听得大怒,拍着桌子道:「那白朋恭都三十好几了,都能当淑丫头的爹了,他还想把淑丫头许给白朋恭!」 更恶心的是,白朋恭虽然没有成亲,可他是儿女双全,最大的儿子都十岁了,给他生儿育女的是寄住在他家的远房表姐! 「既想要功成名就后娶名门闺秀,那就管住自己啊,管不住,还造出儿女来,且不给孩子的生母任何名分,这种自私自利的无耻小人,怎么能把女儿许配给他!」 卫岐又是怎么给他点的今科榜眼? 榜眼就这么不金贵,什么无耻之徒都能做?! 贺岷道:「姓白的确实有才华,且他大侄女年轻貌美,已经被陛下收用,查到的消息还说陛下很喜欢她,等到京城后,一个妃子是跑不了了。秦规应当是害怕陛下越发烦他,爵位会不保,想跟白朋恭结亲。」 又道:「人是不好,但势力不错,不知道苏氏是怎么想的?万一她乐意,您老也不好管。」 秦老道:「派人送信给苏氏,把情况告诉她,要是她乐意,我就不管,任由秦规去求赐婚圣旨。要是她不乐意,老夫会按照穆哥儿拜托的,护她一家周全。」 「是。」贺岷赶忙派人去办了。 …… 苏氏很快就收到信,得知秦规打算越过她,直接在琼林宴上请旨赐婚,把淑姐儿许给白朋恭,又得知白朋恭是个什么恶心东西后,气得砸了东西,大骂秦规:「小妇生的小人种子,专门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儿,为了自己,连多年不教养的女儿都能卖!想卖女求荣,你做梦!」 (本章完) 第2723章 爹来了【迟来的端午安康】 秦淑已经得知消息,赶了过来,道:“娘,女儿不嫁那种人,要是他敢去求旨赐婚,女儿就自戕,绝不让他得逞!” 苏氏道:“你这丫头也太冲动了,哪里就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娘虽然大骂你爹,却只是恼怒他无耻算计你的亲事……这事儿,还有救,你贺爷爷会帮咱们的,以他的脸面,开口帮你挡下这桩婚事,很容易。” 秦淑听罢,惭愧的道:“是女儿太冲动了,遇事儿不懂得多想法子自救,只会以死抗争。” 又保证道:“娘放心,女儿以后遇事儿定会多想法子,真到了无法可救的时候再一死绝了别人的算计!” 苏氏欣慰的点头:“不错,这大半年来,你长进了不少。” 不过…… “你爹已经盯上你的亲事,这回不成事儿,下回还会再算计你,为断他的卖女求荣路,你的亲事得尽快定下来……你可有仰慕之人?有就说出来,要是合适,娘会帮你达成心愿。” 秦淑还未满十七岁,听到苏氏的直白话,是羞得脸色通红,忙道:“没有没有,女儿一直谨记娘的话,未成婚之前要守住自己的心,不可对人生出不该有的爱慕来,免得伤怀一生。” 又道:“娘,婚姻大事,您替女儿做主就成,娘是不会害我的。” 苏氏听罢,笑着摸摸她额前的碎发,笑道:“娘的淑姐儿是真的长大了。” 言罢,没敢耽搁,立刻写了一封回信,命人送去给秦老。 信上言明,不同意秦淑嫁给白朋恭,只求秦淑能嫁个年纪家世相当,努力上进的好后生。 还写道:要是新科进士里有合适的好后生,请贺叔帮忙说合,给淑姐儿寻一份相宜的姻缘。 秦老看后,叹道:“老秦侯对秦规真是谋划深远,为他求来苏氏这等贤妻,只可惜他不懂珍惜,白白丢了这样的好媳妇……他这一支,注定要没落了。” 以为侯爷是这么好当的? 以为爵位是那么好传承的? 没有与地位匹敌的本事,没有本事出众的继承人,即使你家今天得了爵位,明天也会把爵位给丢了! “阿岷,备车,老夫要进宫面圣。”秦老没有再等下去,而是立刻进宫求见卫岐。 卫岐听说他来了,吓得心下咯噔……老头怎么来?难道是因着恩科进士点了太多东北跟新六城的人,他来给其他地方的举人打抱不平?! “快把贺叔请进来。”卫岐压下思绪,赶忙让御林军把秦老带进清政殿。 秦老行礼过后,也不废话,直接把事情说了,又道:“陛下息怒,不是老夫要盯着秦规,而是答应过良哥儿,在他离京的这段时日,帮忙照顾家中妇孺,莫让人强迫她们做不愿意的事儿。” 是没有提秦三郎,而是把事情推到秦良头上,这样管起秦淑的亲事来,比较名正言顺。 而秦良会离京,是秦三郎怕他吃不了西北的苦,趁着这次去接小鱼母子三人,带他走一趟西北路,要是秦良吃不下这份苦,那带他去西北当差的事儿就作罢。 卫岐听后,气得大骂秦规:“阿规真是糊涂了,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都差辈了,怎么能结亲?!” 又安抚秦老:“贺叔放心,这桩亲事肯定成不了,朕不答应。朕会让内监传口谕,申饬秦规,命他以后不许再插手秦良与秦淑的亲事。” 秦老听罢,笑道:“陛下这么说,老臣就放心了。” 秦老没有多待,很快就走了。 秦老走后,卫岐是越想越气,觉得秦规只知道给自己惹祸,是一桩有用的事儿也没办成,亲自写了一道手谕,让内监去长安侯府,照着手谕,臭骂了秦规一番,还抽了秦规十鞭子,最后是禁足三个月。 秦规听得急了:“新朝初 立,正是做大事儿的时候,要本侯禁足三个月,那等本侯出来后,岂不是诸事皆定,哪里还有本侯施展本事的机会?!” 传口谕的内监根本不听他这些废话,只道:“陛下的口谕如此,长安侯奉旨照办便是,不然可就是抗旨!” 言罢,带着小内监离开,留下一队御林军,守着长安侯府大门。 秦规不服,闹着要进宫:“让开,我要进宫面圣!” 然而,御林军可没跟他客气,是他一闹就动手了。 砰砰砰,十几把长枪柄劈头盖脸的打下来,秦规被打怕了,不敢再闹,躲回主院屋里,一边砸东西一边大骂苏氏:“不长眼的老***,白朋恭这么好的女婿,竟然看不上,你们会后悔的!” 呵,这么好的女婿,留给你家彤姐儿吧,淑丫头不要! 秦规被禁足了,第二天没能去参加琼林宴,秦老他们因此少了一桩麻烦。 而因着卫岐看重恩科,各家虽然都有自己的谋划,却很聪明的没在琼林宴上作妖,倒是让这场琼林宴办得很是圆满。 出宫回家的时候,顾德旺还有点可惜的道:“我还以为会遇到被美人算计的事儿,结果是啥也没有,真是遗憾。” 程哥儿:“你还没定亲,就算有人对你使美人计,你也不能接,还不如少点这种麻烦。” 顾德旺:“你还小,不懂。” 程哥儿呵呵:“你好像也是个雏。” 顾德旺怒了,拍着胸口道:“哥哥我可是去过花楼的,比你小子有见识……” 又冲着马车内的程哥儿、颜英、许德贤三人挤眉弄眼,道:“要不要我带你们去开开眼?” 程哥儿提醒他:“你可悠着点吧,秦爷爷跟欧阳爷爷的马车就在后头,要是被他们听见,你就准备脱层皮吧。” 顾德旺:“切,你们就只会拿老头来压我。不过我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后生,那种地方,我是不会再去了,你们不要带坏我。” 程哥儿他们听得想揍死他……到底谁在带坏谁?! …… 琼林宴过后,京城又热闹了一番,到了三月半的时候,恩科的热闹才慢慢消退,而大卫皇朝也彻底安稳下来,开始步入正轨。 秦三郎策马疾驰三月有余,也终于在三月半的时候,赶到北仓府城外。 只是今天已经三月十八,他拼命赶路,还是错过了大狼二狼的三岁生辰。 好在他是赶上了小鱼的生辰……能给小鱼过生日就好,两个崽崽的,明年再补吧。 “驾!”秦三郎扬鞭打马,领着洪刀等几十个亲信精兵率先进城,朝着城东的东源街奔去。 秦家在东源街有一处大宅院,顾锦里他们暂时在这里落脚。 秦三郎归心似箭,策马疾驰,很快就到了东源街口,刚到街口就听见一阵大哭声,哇呜呜呜呜,声音大得能把屋顶掀翻,一听就知道是二狼那臭小子。 秦三郎听着这阵哭声,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越发想快点见到小鱼母子三人,还很担心二狼:“这是遇到什么事儿了,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放心,你家二崽没事儿,他就是跟大狼他们玩扔小木箭的游戏,结果扔得不准,玩输了,所以嗷嗷哭。 (本章完) 第2724章 你是谁?【高考顺利,金榜题名】 秦三郎担心孩子,是策马朝着街内冲去。 东源街内设了三道岗哨,秦三郎策马跨过两道岗哨后,又策马往前跑了一会儿,立马停下,翻身下马,朝着第三道岗哨疾步而去 会弃马步行,是因为前头岗哨的部将告诉他,大狼二狼他们没在宅子里,而是在第三道岗哨内玩。 秦三郎听得笑了,难怪他一进街口就听见二狼的哭声,原来他们是在宅子外头玩。 “国公爷!”吴六东领兵守在第三道岗哨外,远远的看见秦三郎,惊喜不已,赶忙跑过来行礼。 秦三郎抬手,小声道:“别喊,我想先看看他们。” 一年零两个月没见小家伙们,他想静静的看看他们平时都是怎么玩的? 吴六东:“是~” “呜呜呜……生气……不想输……呜呜呜!”二狼抱着大狼,还在嗷嗷哭着。 大狼用小手拍着二狼的背,哄着:“不哭不哭,弟弟下次就会赢的。” 秦三郎看着两个小矮墩抱在一起的画面,鼻子发酸,生出想哭的冲动,再听到大狼的话,心生骄傲……我家大崽可真懂事,是个好哥哥。 “输两次了……呜呜呜……要哭,要哭……呜呜呜!”二狼气死自己了,不听大狼的安慰,抱着大狼,闭眼张嘴的嚎啕大哭。 秦三郎看得想笑,这臭小子怎么越哄越哭,而且哭的样子有点滑稽,就是干嚎,仿佛在跟雷公比嗓门似的。 而大狼还小小的,学的哄人话还不多,是来来回回就那句:“弟弟不哭,不哭,没事儿~” 二狼:“要哭,要哭,呜呜呜!” 秦三郎憋着笑,看着两个小矮墩在你来我往的说着‘不要哭,要哭,的话。 以为他们会这样说很久,可没一会儿,大狼就道:“二百个数了,不哭啦,再哭会扣肉肉的。” 二狼听到要扣掉他的肉肉,立时悲从中来,又放声大哭:“哇呜呜呜!” 魔音穿耳,耳膜都要破了。 不过嚎完这一声后,二狼却停了下来,一边委屈的抽噎着,一边道:“不哭了,不扣肉肉。” 大狼扬起一个笑脸,奶声奶气的道:“呐呐,不扣肉肉,二狼好乖。” 秦三郎听得笑了,大狼刚开始学说话的时候就是用点头加呐呐来代替嗯嗯,如今还是喜欢说呐呐,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像冬天里突然照耀下来的小太阳。 “再飞飞,二狼要赢啦!”二狼抹了一把眼泪,迈着小短腿去捡地上的小木箭,要跟小伙伴们继续比扔小木箭的游戏。 要赢啦? 这么笃定? 秦三郎笑得不行,是走进岗哨内,蹲在地上,帮崽崽们捡散落的小木箭,再一把把木桶里的十几只小木箭拿出来,走到他们扔小木箭的线内,把小木箭放在地上,朝他们道:“帮你们拿回来了,过来继续玩吧?” 他笑得很和蔼,声音也不大,可周围小家伙们却吓得啊啊大叫,朝四周散开,躲到小骆游身后去。 二狼这臭小子胆子大,用小木箭指着他,道:“啊啊坏人,我们厉厉害的,不怕你,哼!” 最后还加了个哼,可惜还小小的,声音太奶,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秦三郎一愣,崽崽们是又把他给忘记了? 也对,都一年出头没见了,他们认不出他是应该的。 秦三郎是将计就计,盘膝席地而坐,看着他们道:“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找人的,找三个,有两个叫秦衍跟秦征。” 秦衍、秦征? 大狼二狼,包括小谢瑞是三脸懵,齐齐摇头:“不认识的。” 小骆游道:“大狼二狼,他要找的是你们诶。” 啊? 二狼摇着 小脑袋:“不不,二狼是二狼,是弟弟,不能吃的,才不是什么青烟清蒸呐。” 大狼皱着小眉头,想了想,也摇头道:“叫大狼,还有崽崽。” 秦三郎听得扶额……他跟小鱼以及周遭的人一直都喊两个孩子大狼二狼,是极少叫他们的名字,而他们年纪太小,是不知道自己就是秦衍跟秦征。 大狼是个好孩子,见他抬手扶额,以为他是没找到人,所以哭哭了,对他道:“不哭不哭,你去厨房找找,哪里有烟,还有清蒸。” 秦三郎:“……” 大狼又道:“不能去这里的厨房,这是我家的,娘会打你的……你要去外面的厨房找。” 说完是用小手指着街口,道:“从哪里出去。” 哈哈哈,你们两个真可爱。 秦三郎是笑出声来,站起身,往他们这边走来:“大狼二狼,我要找的就是你们,我是你们的爹爹,记起来了吗?” 又夸大狼:“大狼很厉害,已经会说这么多话了,还会哄弟弟,爹爹很高兴。” “爹爹?”大狼听得愣住,看着秦三郎,又看看二狼,来回几次后,发现他们两人长得竟然很像,是惊讶得张大小嘴巴。 “啊啊坏人,不许过来,要揍你啦。”二狼赶忙跑到大狼面前,张开小手,做出拦人的架势,道:“哥哥是我家的,不给你!” 秦三郎笑了,几步走了过来,一把抱起矮胖墩,笑道:“你跟大狼都是我家的,我要把你们都抓回家去养着。” 抓,抓回家去? 二狼呆住了,意识到自己要被坏人抓回家里去后,是深吸一口气,放声大哭:“哇呜呜呜呜!娘,救救!” 天老爷啊,这嚎得也太夸张了,吴六东是赶忙捂住耳朵,是服了二狼的哭功了。 秦三郎也吓了一跳,是赶忙哄他:“二狼不哭,我真是你们的爹爹,不是坏人,不要怕。” 二狼可不管,一边哭一边手脚乱踢的挣扎着。 秦三郎怕伤到他,是赶忙把他放下来了:“爹爹放你下来了,不哭了。” “呜呜呜,坏人,我娘会揍你的!”二狼赶忙往回跑去。 小骆游急忙迎上去,抱住他道:“二狼不哭,他真的是你爹爹,我的表舅舅。” 时隔一年没见,小骆游刚开始是有点懵,可现在已经认出秦三郎来了。 吴六东也过来道:“二公子,他真的是国公爷,是你跟大公子的爹。” “呜呜呜。”二狼不管,他生气了,要先哭着。 秦三郎有些后悔,早知道会吓哭他们,他就不逗他们玩了。 正想着怎么哄好二狼,突然听见大狼的哭声……抽抽噎噎的,小小声的,听着委屈极了。 (本章完) 第2725章 我的爹爹不厉害 大狼这是认出他了? 一定是的,不然也不会哭得这么委屈。 秦三郎心疼极了,走到他身边蹲下,轻声道:“大狼不哭,是爹爹不好,不该逗你们玩……爹爹回来了,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们这么长时间了,不哭了,让爹爹抱抱,好不好?” “呜呜呜!”他不哄还好,一哄大狼就忍不住放声大哭。 秦三郎惊了,赶忙抱起他,放在怀里哄着:“不哭不哭,是爹爹错了。” 大狼趴在爹爹怀里,觉得异常安心,一安心哭得更厉害了:“呜呜呜!” 秦三郎有些急了,问道:“大狼可是身体不舒服?怎么哭得这么汹?” 以前这个崽是最乖的,哄哄就不哭了。 吴六东忙道:“国公爷,大公子没生病。” 没生病? 秦三郎想了想,是明白了,看来是他太久没回来,大狼心里堆了委屈,猛然知道爹爹回来了,是哭得停不下来。 “都是爹爹不好,大狼哭吧,爹爹会一直陪着你。” 二狼在旁边看懵了,一会儿之后,深吸一口气,哇哇大哭地冲过来,嘴里喊着:“哥哥,哥哥,呜呜呜!” 秦三郎赶忙腾出一只手,安抚的摸着二狼的小脑袋:“二狼不哭,爹爹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哥哥……爹爹是在哄哥哥。” 二狼抬头,看着秦三郎,继续哭:“呜呜呜,知道……可聪明啦!” 秦三郎一愣,听懂小家伙的意思后,忍俊不禁,夸道:“嗯,我家二狼可聪明了。” 可小家伙不领情,冷哼一声,哭道:“爹爹,呜呜,是坏蛋!圆圆饭不能吃,生糕糕也不能吃,坏蛋,不要你了,呜呜呜!” 是哭着跑到小骆游怀里去,抱着小骆游哭。 小骆游赶忙安慰他:“二狼不哭,表舅舅是去打坏人了,不是故意不回来的,不可以凶表舅舅,知道吗?” “知道……还是要哭……呜呜呜……生气……”二狼继续哭着,哭几下后,又去看秦三郎,想跑过去让他抱,可心里还气着,不想太早过去,看一会儿后,哼一声,继续埋在小骆游怀里哭。 顾锦里躲在门后,往这边看着,差点笑死……小家伙这么纠结啊,别纠结了,那是你爹,过去抱抱他。 刚这么想着,小二狼又回头,往秦三郎看去。 顾锦里:“……” 难道是二崽听见为娘的心声,要过去抱秦小哥了? 然而,小二狼问:“几个数了?不能哭两百,肉肉会扣掉的……呜呜呜,娘是坏蛋,扣二狼的肉肉。” 啊,哭多少数了? 爹爹没数啊。 不过…… “不可以这样说你娘,不然会挨揍的。”秦三郎道,想了想,是回答二狼刚才的话:“刚好两百,二狼不能再哭了,再哭就没肉吃了。” “哇呜呜呜,生气。”二狼哭着跑了过来,抱住秦三郎:“要哄哄。” 秦三郎听得笑了,又很是心酸,赶忙抱住二狼,把两个小家伙一块抱在怀里,坐在地上,道:“好,爹爹哄哄啊……大狼二狼不哭了,都是爹爹不好,你们原谅爹爹,改天爹爹带你们上街去玩,好不好?” 上街玩? 二狼听得眼睛都亮了,立马不哭了,可他道:“还要去山里玩,找鹿鹿,找鹤鹤。” 蓝家人感激秦三郎除了许尤,把栖鹤庄还给了蓝家,是送了几只白鹤去陇山府给两个崽崽玩,只是顾锦里只让他们跟白鹤玩了几天就把白鹤送还给蓝家了。 秦三郎怀里的大狼听罢,忙道:“爹爹,还要找大鹊二鹊!” 喜鹊只有几年的寿命,可大狼太重情,顾锦里生怕他要是看见大鹊二鹊死了会伤心得懵掉,就找了个大鹊二鹊要 回家看爹娘的借口,把两只喜鹊放生了。 还说它们的家就在山里,将来他们进山就可以见到大鹊二鹊。 大狼记住了,听到进山就要去找它们。 秦三郎听得惊喜,忙道:“好,爹爹带大狼去找大鹊。” 又道:“大狼,再喊一声爹爹来听听。” 大狼听罢,又想起爹爹老是不回家的委屈,瘪着嘴巴,眼里涌起眼泪,可小家伙是憋住了,没有再哭,点着头道:“呐呐……爹爹,想爹爹啦。” “诶,爹爹回来了。”秦三郎听得差点要掉泪,想起这个崽刚出生那会儿……原本以为会死掉的,眨眼间就长大了,会喊爹爹,会说很多话,会难过伤心了。 正感慨着,又听见一阵大哭声,不是家里的两个崽崽,而是小谢瑞。 谢成也跟着秦三郎回来了,一直站在岗哨外看着自家儿子,见他看得很羡慕后,再也忍不住,过来抱起他。 小谢瑞比大狼二狼大个大半年,又看见大狼二狼认爹爹的事儿,想起娘最近老是说他的爹爹也要回来了,被谢成抱住后,看了谢成一会儿,知道这个是爹爹了,因此放声大哭。 谢成心疼,赶忙哄孩子:“瑞哥儿乖,不哭,爹爹给你带了很多小礼物回来。” 小谢瑞:“呜呜呜,不要礼物,要不念书。” 纪贞娘望子成龙,小谢瑞是步入两岁就逼着人家看书,小谢瑞不喜欢,不过纪贞娘说了,等你爹爹回来,可以让你三天不读书,陪你爹玩。 哇,这简直跟过年一样快乐,小谢瑞高兴极了,一直惦记着这事儿。 谢瑞也是个疼孩子的,忙道:“好,爹爹做主了,咱们瑞哥儿三十天里不用念书,只是玩。” 三十天不念书! 小谢瑞惊呆了,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谢成,觉得这个爹爹的胆子好大呀。 谢成见状,心里暖的不行,亲了他一口,道:“就三十天不念书,你娘要是生气,有爹爹给你挡着,不怕。” “哇,爹爹好厉害,喜欢爹爹!”小谢瑞高兴极了,紧紧抱住谢成,又赶忙转头去对大狼二狼说:“我爹爹好厉害,不怕我娘诶。” 二狼听后,愣了愣,赶忙问秦三郎:“爹爹怕娘吗?” 这话问的,秦三郎笑了,看着小家伙期待的脸,道:“怕,爹爹最怕你们的娘,所以你们要听你们娘的话,不然爹爹也帮不了你们。” 二狼呆住了,接着是哭出声来:“呜呜呜,爹爹怕娘,不厉害。” 谢成听得哭笑不得,对他道:“二狼,你们的爹爹可是最厉害的人物,大卫有很多人崇拜他,我们也很崇拜他,他是大英雄。” 崇拜是什么? 二狼不懂,小家伙只知道自家爹爹怕娘,这一轮是他家输了。 “呜呜呜,又输了,生气,要哭!” 得了,是又哭起来了。 顾锦里看得憋笑……臭小子,让你好胜心这么强,就该让你多输几次,你才能明白胜负乃常事的道理。 又看向一直站在秦三郎他们旁边,羡慕的看着的小骆游,心疼了,正要朝小骆游招手,就看见秦三郎已经把二狼哄好,把两个崽放下,过去抱起小骆游,原地转了好几圈,把小骆游给转得咯咯笑起来后,道:“游哥儿,表舅回来了,这一路有表舅护着你进京,不用怕。” (本章完) 第2726章 带崽奶爹 他跟骆大哥必须有一个人留下镇守陇山府,而虞表姐很幸运的又怀上了,再过三个月左右就要生了。 因着失去过一个孩子,年纪又大了,因此虞表姐很珍惜这一胎,又不想再跟骆大哥分开,就决定留在陇山府,让小骆游跟着他们夫妻进京,回去祭拜骆家祖宗。 小骆游也很想爹娘,眼圈红红的,可他坚强的道:「嗯,不怕,我已经长大了,不是三岁小奶娃了。」 哈,秦三郎笑了:「嗯,五岁多,确实不是三岁小奶娃了,可一样还是个孩子,可以发脾气,可以贪玩,游哥儿不用太拘着自己,想怎么闹腾都行,闹出事来了,表舅给你扛着,像你爹给表舅扛事儿一样。」 「呜呜,表舅真好。」小骆游抱着秦三郎哭了。 他这一哭,大狼也哭了:「游哥哥不哭,我们保护游哥哥。」 二狼见状,懵了一下,泪腺又飙了,扑到秦三郎身边,抱着秦三郎的腿,嗷嗷哭喊着:「呜呜呜,游哥哥,游哥哥!」 一下子是三个人一起哭,让秦三郎手忙脚乱的,哄完这个又得哄另一个,看得吴六东后背直冒冷汗……原来带孩子这么可怕,他跟佳宁生两个就好了,要是生三个,三个一起闹,那可怎么哄? 且他还要外出打仗,只佳宁一个人,可怎么带? 嗯? 看来得多买几个下人,将来好给他们夫妻带孩子。 他还得多赚钱、多立功,给佳宁挣诰命,给孩子们挣家业,不然家产都不够分的。 「表姨父,表姨父……啊啊,生气啦!」二狼喊了吴六东好几声,见他都不答应后,气得要命,小胖脸都鼓起来了。 吴六东一愣,回过神来,笑道:「二公子不生气,是表姨父错了,对不起。」 这个小家伙虽然气性大,可只要你立马道歉,他就会很开心的原谅你。 二狼哼唧一声,小大人般道:「嗯呐,不生气了……爹爹说要找娘了,挥挥。」 他挥着小手跟吴六东道别,又指着小木桶跟一堆小木箭道:「看看,还玩的。」 吴六东笑道:「好,我给你们守着,一定不让人拿走。」 二狼听得很高兴,点着小脑袋嗯嗯应着,又昂头对秦三郎道:「要背背。」 「好,爹爹背你。」秦三郎蹲下,二狼欢呼一声,扑到秦三郎背上,还招呼大狼跟小骆游:「一起背背!」 呃,秦三郎摇头失笑,道:「二狼,爹爹一下子背不了你们三个,轮流背,好不好?」 「不能一块背背?」二狼好失望,又呜呜了:「爹爹,不厉害。」 说着,想到什么,是跑到秦三郎面前,挥舞着小拳头,嘿哈嘿哈的比划给他看,比划完后,道:「练练,变厉害。」 「……」秦三郎忍着笑,点头认真的道:「好,爹爹一定好好练武,早点变厉害。」 「嗯呐。」二狼满意的点头,又跑回他后头,扑到他背上:「趴好了。」 趴好了啊? 「好,爹爹起来了。」秦三郎站起身,跟吴六东打了声招呼后,带着小家伙们进宅子了。 是没有遇见顾锦里,她已经溜了。 快到二门的时候,把二狼放下,道:「该背哥哥了,二狼下来走路。」 二狼还想要爹爹背,是不高兴了,可好歹是下来了,让秦三郎背大狼。 进了后院后,小谢瑞指着另一条路,道:「爹爹,咱们住这边,有很多桃花的。」 「好。」谢成应着,又对秦三郎道:「三郎,我跟瑞哥儿先回去了。」 秦三郎点头:「好 ,这三天你先好好休息,需要出城去营地的时候,我会派人通知你。」 他们都许久没见妻儿了,得好好的陪妻儿几天。 「是。」谢成应着,背着小谢瑞,往另一条路上疾走一会儿,见没人后,是朝着纪贞娘住的院子跑去。 跑得很快,让小谢瑞高兴得不行:「哇哇,爹爹好厉害,像飞飞!」 谢成笑了,你爹我哪里是厉害,是急着回去见你娘……嗯,至于三十天不念书这事儿,爹尽力给你争取吧,要是你娘哭得太厉害,爹也是拗不过她的。 其实爹也很怕你娘,完全没有你想的那样厉害。 …… 「大狼,该你下来了,爹爹要背你们游哥哥。」秦三郎又走了小半刻钟后,把大狼放了下来,拍拍自己的肩膀,对小骆游道:「游哥儿上来,表舅背你。」 小骆游虽然很懂事,可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听罢很高兴,可还是犹豫了。 「游哥哥,背背。」大狼过来把他拉到秦三郎的身后。 小骆游想了想,终于高兴的扑到秦三郎的背上:「谢谢表舅舅,表舅舅真好。」 秦三郎笑了:「你爹小时候也背过表舅,表舅现在背你是应该的,不用道谢。」 只是骆大哥跟二哥两个是人来疯,背着他疯跑,说要带他飞,把他都给颠吐了,还吐得脸色发青的,把骆家祖父吓得差点晕过去,喊来大夫给他诊治一番后,把骆大哥跟二哥抓起来,打了一顿屁股。 「二狼,慢点跑,别摔跤了。」 快到主院的时候,二狼这臭小子是挣脱他的手,不让他牵了,迈着小短腿往主院冲,一边冲一边嗷嗷叫着:「娘,娘,爹爹,爹爹回来啦!」 可惜跑得太快,扑通一声,摔倒了。 「呜呜呜,疼!」二狼哭着爬起来,拍拍小手上的灰尘,又拍拍两边的小膝盖,抽噎几下后,继续往主院冲。 「慢点!」秦三郎是服了这个崽,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 二狼完全不理他,继续冲着,继续喊:「娘,爹爹回来了,他不厉害!」 秦三郎:「……」 看来他得给二狼舞几招,重振一把为父的威风才行,不然这个崽还以为他的爹爹是真的不厉害呢。 顾锦里听见二狼的叫声,出来接他们了。 「嗷嗷,娘!」二狼叫着,冲进顾锦里的怀里,差点把顾锦里给撞出内伤来。 她严肃的道:「二狼,不许再这样冲进人的怀里,会把人给撞倒的,你要是再这样,娘不仅要扣点你的肉肉,还要你吃很难吃的寒食饼。」 什么! 二狼听罢,整个崽都呆住了,反应过来后,气得嗷嗷哭:「呜呜呜,娘是坏蛋,不要你了。」 小家伙生气了,转身往院子外跑去:「爹爹,哄哄!」 娘欺负我了,要哄哄。 秦三郎正蹲下,把小骆游放下来,小家伙就冲进他怀里……呃,别看二狼小小一个,可撞人确实挺有力道的。 (本章完) 第2727章 生辰礼物 秦三郎已经听见顾锦里对二狼说的话,是扳正小二狼的身子,道:“你娘说得对,不能这样撞人,会把人给撞坏的……今晚二狼可以吃肉,但明天要吃一顿寒食饼作为惩罚。早中晚饭哪一顿吃,二狼自己选吧。” “不选,二狼要吃肉,呜呜呜……”二狼又气哭了,还抽空说了一句:“可聪明啦!” 我可聪明了,才不会上当。 秦三郎听得想笑,可是:“聪明也要吃,这是惩罚,不能免掉。” 大狼见弟弟哭了,是瘪瘪嘴,也想哭,可他忍住了,跑向走出院子的顾锦里,求道:“娘,大狼吃寒食饼,弟弟不吃。” 顾锦里看着站在面前的小矮墩,弯腰把他抱了起来,笑道:“不可以哦,谁犯错了就得谁受罚,不然会把弟弟惯坏,知道吗?” “……知道。”大狼乖巧的应着,很担心的看向弟弟。 顾锦里抱着他走了过来,把大狼放下后,蹲在二狼面前,把使性子转到一边去的二狼扳了过来,道:“娘知道二狼很生气,可娘会这么严厉的让你纠正这个错误,是因为你去年冲进你表姑姑的怀里,差点把小宝宝给撞没了……那时候,二狼就说了,要改,不然就永远不吃肉,二狼还记得吗?” 去年年底,二狼也是这么冲进虞表姐怀里,把虞表姐撞得肚子发疼,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才发现虞表姐怀孕了。 秦三郎知道这事儿,所以他才坚持要罚二狼。 二狼呆了一呆,想起来后,哭了:“呜呜呜,二狼错了……二狼会改的,小宝宝,小宝宝,活着吗?” 顾锦里笑了:“不哭不哭,小宝宝还活着,好好的住在你表姑姑的肚子里呢,再过三个月,小宝宝就会出生,喊你小哥哥了。” “呜呜呜,对不起……生气,讨厌二狼,二狼是坏蛋。”二狼哭着骂自己,想扑进顾锦里怀里,又记着不许扑人的话,不敢上前。 顾锦里心疼了,伸手抱着他,柔声安慰着:“不哭不哭,只要改过后就是好二狼,不讨厌的。” “呜呜呜……”二狼还是生气的嚎啕大哭,哭了一会儿,记起不能哭太久后,又抽噎的停下来,抬着泪汪汪的大眼睛道:“娘,二狼吃难吃饼……今晚就吃!” 说完攥起小拳头,表示着决心。 大狼跑过来道:“娘,大狼也吃……弟弟一个人吃,会哭的。” “大狼真乖。”顾锦里伸手,把大狼也抱进怀里:“好,那你们今晚就吃寒食饼。” 娘吃肉,就不陪你们了。 “表舅母,我也陪弟弟们吃。”小骆游跑了过来,抬头看着顾锦里,认真的道:“我是哥哥,要做榜样!” 顾锦里笑了,抬手摸摸他的头:“好,游哥儿真是个好哥哥,那你们一起吃寒食饼。” 又对二狼道:“看游哥哥多疼你,是陪你一起受罚,以后游哥哥犯错受罚了,你也要陪着,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知道吗?” “知道,喜欢游哥哥!”二狼不哭了,转身抱住小骆游,三大一小是抱成一团,开心得不行。 秦三郎看得羡慕极了,还吃醋了……他回来小半个时辰了,小鱼还没正眼看过他,果然孩子多了不是好事儿,小鱼就只顾着孩子,一点不顾他。 他走过来,蹲在他们旁边,把他们一块抱住,转头的时候,身躯往右边一倾,擦过顾锦里的嘴角,落在她一边的脸颊上,目光深深的盯着她,道:“谢谢小鱼来接我。” 她以为自己躲得很好,可在宅子外头的时候,他看见了她的裙摆……名贵的三重云锦做成的裙子,裙摆绣着金边红莲,那裙摆还是按照宫廷绣师的特技缝制而成,走路的时候,能翻出好看的浪花状,是娘的嫁妆之一,说了要给未来儿媳妇穿。 他就派人送了过来,给 小鱼做了新年礼物之一。 说话的时候,他的热气喷在她的脸上,让她忍不住脸红起来,往后仰了仰,道:“快起来进屋吧,他们玩了一下午,应该累了。” 二狼这臭小子还道:“不累不累,二狼喜欢一起抱抱,开心。” 秦三郎听得笑了。 不过…… “寒食饼不是一般的食物,得亲自动手去做,才能显出诚意来。”秦三郎看向小骆游:“游哥儿,你是大哥哥,带着大狼二狼去厨房做寒食饼,好不好?” 小骆游听罢,郑重点头,大声的道:“好!” 秦三郎:“乖,我们游哥儿真是个好哥哥,把弟弟们带得很好。” 小骆游被忽悠到了,骄傲得笑眯了眼。 二狼不懂爹爹的用意,过来拽着秦三郎的手,仰着脑袋道:“爹爹,娘,一块去。” 秦三郎:“爹爹刚刚赶路回来,累了,还好脏,得先洗澡休息一会儿,就不陪你们了……你们娘也不去。” 二狼有点失望,不过很快又道:“好吧,爹爹歇歇,二狼可懂事啦。” 秦三郎笑:“嗯,我们二狼可懂事了。” 又看向大狼:“我们大狼也很懂事,是个照顾弟弟的好哥哥,爹爹很喜欢大狼。” 哈,大狼被夸了,很开心的笑了:“大狼也喜欢爹爹。” “虞嬷嬷,二庆,三庆,把他们带去厨房做寒食饼。”秦三郎吩咐着。 “是。”虞嬷嬷她们赶忙过来把三个小家伙带走了。 二狼还回头朝着爹娘挥小手,大声的道:“二狼会好好做难吃饼的!” 说完想到了寒食饼的难吃,是瘪起嘴巴,差点要哭,又给忍住了。 秦三郎:“嗯,爹爹相信二狼,二狼最厉害。” 说着鼓励的话,却毫不留恋地转身带着媳妇走了。 …… 砰! 进屋后,秦三郎的身子一转,把念了一年出头的人给压在门后,擒住她的下颌,俯身狠狠吻上她,力道之大,让顾锦里感到有些疼,不由得轻喊出声。 他听见了,却是没停,反而扣紧她的腰肢,让她贴紧他,还坏心的动了动,盯着她问:“小鱼,知道我有多想你了吗?” 轰,顾锦里脸红的要炸了,看着他炽热又锐利的眼神,有点扛不住,想要躲开,可他不许,手捏着她的下颌,不让动,还提要求:“亲我。” “……”顾锦里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去了一趟京城,成了国公爷,气势果然不一样了,有点吓人。” 不过…… 她把他的脑袋拽下一些,咬上他,道:“姐姐很喜欢。” (本章完) 第2728章 生辰礼物【2】 版权限制,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728章 生辰礼物【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29章 礼物【3】 顾锦里被他闹得动了动,抬手胡乱挥了挥,又放下,呼出一口气后,再次睡沉过去,看来是真的很累了。 秦三郎看得笑了起来,又忍不住亲了亲她,呢喃着:「我家小鱼还是这么可爱……且很美~」 尤其是在睡着的时候,像一朵宁静的兰花,瞧着很是美好,让人想把她捧在手心里护着。 可醒来闹脾气的时候又很鲜活……嗯,像一条破水腾跃的鱼儿,而那小鱼还爱生气,会鼓着脸瞪他。 秦三郎想着顾锦里生气的模样,脸上浮起温柔的笑容来,看着她的眼里涌起深浓的情意,脱了袍子后,翻身上床,钻进她的被窝里,把她抱住,亲着她…… 「唔~」顾锦里睡得正香,又被人打扰了,是气得张口就咬,下口还挺狠的,把秦三郎的嘴巴给咬疼了。 秦三郎笑了,停了下来,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安抚着:「小鱼不生气,好好睡吧~」 虽然他还饿着,可小鱼累了,得让她歇歇,先不闹她了。 片刻后,等顾锦里再次睡熟后,秦三郎也扛不住睡意,沉睡过去……或许是赶路累了,或许是回家了,有她在身边,秦三郎睡得特别安稳,平时最晚卯时就起来的他,是一觉睡到辰时过半。 顾锦里比他醒得早,正一边吃着钵仔糕,一边用指腹描摹着他的五官玩……秦小哥的五官长得很好,尤其是嘴巴,紧抿着的时候,很有威严,像是执剑护持律法的严厉神明,不过嘴角有一点点往上翘,所以瞧着有点可爱。 嗯? 鼻子的山根好像有点凸起了。 顾锦里的手,落在他两眉中间的山根上,戳了戳:「难怪觉得这次回来更有威严了,原来是山根变凸了……听说山根凸起的男人会很凶,你要是敢凶我,我就给你下毒……嗯,不会毒死你,给你下点痒痒药,让你出糗就好~」 她小声的自言自语着,想到他中毒出糗的模样,还笑出了声,又生怕吵醒他,赶忙收了笑。 「啊~」她打了个哈欠,见他还是没醒后,又躺下,打算睡个回笼觉。 可刚闭上眼睛,身上就是一重,等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脸庞已经近在寸许。 「好狠毒的鱼,竟然趁着相公睡觉,谋划着怎么给相公下毒,必须要罚!」他佯装愠怒的说着,俯身吻上她。 顾锦里笑了,掐了他腰间一把,气道:「又装睡,装得很像,气息跟睡觉时一模一样,我都没发现。」 嘶,秦三郎被她掐得倒抽一口气,不是疼的,而是被她激的。 「改天我教小鱼吐息之法,稳定气息……现在,小鱼要专心一些。」他嘶哑的说着,再次吻上她,吻里全是急切,让她脸上飞红。 然而…… 砰砰砰! 「娘,娘,起来啦!」 正屋的门被二狼敲响,小家伙在外头喊着:「娘懒懒,二狼都练练回来啦!」 小家伙是几个月大的时候就喜欢看将士们早练,到如今已经养成每天卯时前准时起来,穿戴好,让人带去看将士们操练的习惯。 看完后,刚好辰时,又玩一会儿后,就会回来跟娘吃早饭。 可今天他们都过来了,在小饭厅里等好久了,也没有见到娘。 虞嬷嬷说,娘在陪爹爹,可是:「爹爹坏蛋,没回来,嬷嬷骗人!」 呃,这是一觉起来,忘了爹爹已经回来的事儿? 顾锦里听得笑了:「二狼把你给忘了。」 秦三郎无奈摇头:「臭小子忘性太大了,我昨天加起来可是陪了他一个时辰的。」 「小孩子家的记忆容 易混淆,尤其是睡觉起来的时候,很容易懵,一懵就会忘事儿,忘记你这个刚回来的爹爹很正常。」顾锦里捧起秦三郎的脸,亲了他一口,道:「礼物,你忍一下……晚上再说。」 「……好。」秦三郎被她的主动亲吻给取悦到了,高兴的答应下来,又扣住她的脑袋,搂紧她的腰,加深这个吻。 …… 「呜呜呜,娘,娘不要二狼啦!」二狼这个小家伙气性大,拍了很久门都没见娘出来后,气哭了。 洪奶娘过来抱他,哄道:「二公子,夫人困了,还在睡觉,咱们先去吃早饭,等吃完再来找夫人好不好?」 「不好,不好,生气啦,就要娘!」二狼挣扎着不让洪奶娘抱,可洪奶娘是会武的,二狼没能挣脱,被抱起来了。 这还得了? 二狼深吸一口气,放声大哭:「哇呜呜呜,娘,救救!」 二狼要被洪奶娘抱走了,洪奶娘是坏蛋。 「别哭了,爹爹来了。」秦三郎见他哭得天崩地裂的,赶忙穿好衣服,打开屋门出来了。 可二狼看见他,吓得都忘记哭了,懵了懵后,气得发抖,指着他道:「坏人,娘,娘!」 秦三郎无奈极了,生怕这个崽会自己把自己给吓死,忙道:「我是你爹爹,不是坏人,昨天在宅子外头陪你玩,昨晚还跟你一起吃寒食饼的爹爹,记起来了吗?」 唔? 二狼可可爱爱的唔了一声,嘴巴变成圆形,盯着他猛瞧,记起来后,朝秦三郎伸出小手:「啊啊,是爹爹,抱抱!」 洪奶娘见状,把小二狼放了下来。 小家伙是跑进秦三郎怀里。 秦三郎摇头失笑,把他给抱了起来:「臭小子,你哥哥跟游哥哥都乖乖吃早饭,就属你最难带。」 二狼瘪着嘴巴,委屈的道:「要娘一块吃。」 以前都是一起吃的,可今天娘没出来,二狼好担心。 又气哼哼的道:「娘坏,陪爹爹,生气!」 秦三郎听得耳根有点红,给顾锦里辩解:「你们娘很想陪你们吃早饭的,是爹爹不好,想睡懒觉。」 心里却想着,孩子多了确实不好,要是再生一个,脾气还跟二狼一样,那要是一块闹着找娘,他怎么办?! 「啊啊,娘,抱抱!」二狼看见顾锦里出来后,朝她伸手要抱。 顾锦里把他抱了过来,道:「怎么不好好吃早饭?不饿吗?」 昨晚他们吃的寒食饼,一定没吃多少。 小家伙摇头:「饱饱,吃藕粉啦。」 还伸出两根小手指,道:「两碗,二狼可厉害啦。」是个很能吃饭的好孩子。 顾锦里笑了,原来如此,难怪你有力气闹腾。 「爹爹,娘,做糕糕!」大狼已经吃完早饭,跑了过来:「娘的生糕糕。」 这个崽喜欢吃糕糕,是一直记着爹爹回来后,要给他们跟娘过生日,还要亲手做蛋糕吃的事儿。 (本章完) 第2730章 认出兰妞 好,等爹爹吃完早饭就给你们娘做生日蛋糕。」秦三郎说着,看向跟在大狼身后,兴致不高的小骆游,走过来摸着他的脑袋,笑问:「游哥儿怎么了?是不喜欢吃蛋糕?」 「喜欢吃,可不喜欢做蛋糕。」小骆游苦着脸道:「好闷的。」 他年纪比较大,是还记得去年做蛋糕的事儿:「打蛋,一直打蛋,要打好久好久,手酸了都不能停。」说着是快哭了。 顾锦里憋着笑,道:「今年不用游哥儿打蛋,你表舅会做这活计,咱们就只是开心的在旁边看,然后美美的吃蛋糕。」 小骆游:「可看着就好闷呀。」 呃,顾锦里捏捏他的小脸蛋,开始忽悠:「闷是在磨练心境,越是能承受苦闷的孩子,长大后越能成为厉害人物,像你爹,像你表舅,他们就是从小闷过来的。」 小骆游皱着小眉头,仰头看着顾锦里道:「可娘说,爹爹小时候可皮了,老跟二表舅闯祸,他们过得一点都不闷。」 呃,顾锦里噎住了,小家伙长大了,不好骗了啊。 秦三郎瞧得眼里涌起笑意,见媳妇败下阵来后,接过话头,对小骆游:「坚持把一件沉闷枯燥的事情做完做好,确实能磨练人的心境,让人变得沉稳有智慧……你爹跟二表舅虽然闹腾,可他们进军营后,也做过这等磨砺心境的训练,最终成为抗敌保疆的大英雄。」 小骆游听罢,一扫先前的不高兴,开心的道:「游哥儿要做蛋糕,要变成像爹爹、像二表舅一样厉害的人。」 「嗯,表舅相信游哥儿一定会变得很厉害。」秦三郎说着,牵着顾锦里的手,去小饭厅吃早饭。 吃完后开始做蛋糕。 老实说,打蛋清真是个让人闷到窒息的活计,不过今年不用筷子,而是用一种木制的三叶打蛋器……弄个架子,把打蛋器架在盆子上,用手摇着,底部的扇叶就会旋转,开始快速打蛋。 「哇,好厉害!」小骆游被惊到了,大狼二狼瞧着也很喜欢,三个小家伙是抢着要打蛋。 秦三郎怕他们把这盆蛋清给打翻了,赶忙让丫鬟去弄了一盆新的来给他们:「你们去打那一盆。」 「好!」三个小家伙嗷嗷叫着,跑去打新蛋清。 顾锦里看得好笑,不过:「打蛋清确实好闷,就算有打蛋器,手不会酸痛了,可还是闷。」 秦三郎却抬头,深邃的眼眸看着她:「我不闷,有小鱼陪着,我做什么事儿都很高兴。」 突然表白,顾锦里脸红了,瞪他:「别在孩子们面前说这种话,他们大了,渐渐懂了。」 秦三郎笑:「他们正忙着抢打蛋器,可没空听咱们在说什么。」 说完更是很放肆的盯着她看,还有要凑过来亲她的架势,把顾锦里吓得赶忙岔开话头:「改天咱们去逛街吧,想了想,咱们还没一起好好逛过街。」 在河安府的时候,他们还没成亲,不好一起去逛街。 等成亲的时候,是要赶着来西北打戎贼,打完戎贼后,又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别说一起上街玩了,还分开了一年有余。 「好,明天我就带着小鱼去逛街。」秦三郎想着他们在一起后,小鱼的付出,心里很愧疚,一把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动情的道:「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离开你这么久了。」 顾锦里:「……」 老兄,你控制一下啊,这里可是在小饭厅,不是在咱们的被窝里。 秦三郎见她呆了呆,又做贼般往四周看了看,见崽崽们都在打蛋清,虞嬷嬷跟洪奶娘等人则是围着孩子转,没人看他们后,才放松的呼出一口气来。 秦三郎看得笑出声:「小鱼还是这么可爱。」 又道:「不要怕,咱们是正经夫妻,又是在自己的院子里,想做什么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做。」 虞嬷嬷她们都是被训练出来的,不会乱听乱看。 这话说的,让顾锦里更羞了,恼羞成怒的道:「我知道,别说了,不然你就惨了!」 声音有点大,把孩子们给引得回头看她。 大狼还伤心起来:「娘,喜欢爹爹,不要爹爹惨,不吵架。」 顾锦里忙道:「大狼不难过,娘跟爹爹不是在吵架,我们的感情可好了,是你爹爹曾经答应过娘,要带娘去逛街,可都答应几年了,还没带娘上街玩过,娘就警告他一句。」 大狼抹眼泪:「真的吗?」 「真的,不信你瞧。」顾锦里转头亲了秦三郎一口,看向大狼,笑道:「娘最喜欢你爹爹。」 秦三郎很高兴,立马回亲顾锦里一口,对大狼道:「爹爹也最喜欢你们娘,大狼不用担心。」 说完,还搂起顾锦里的腰,目光凝视着她,得意的笑。 大狼见状,这才开心起来。 二狼已经扑过来,道:「爹爹,娘,去玩去玩,马上去,二狼没去过,要去,呜呜呜。」 说到最后,还嚎哭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出了什么要命的大事儿。 顾锦里不想这么宠他,可想了想,对秦三郎道:「做完蛋糕后,咱们带着孩子上街去逛逛吧。生日,一家人去街上玩,以后也是咱们一家开心的回忆。」 秦三郎哪有不答应的,点头道:「好,上午把蛋糕做好后,咱们下午就上街玩。」 又看向二庆:「去找大庆,让她通知夏樟,让夏樟先把出行的事儿安排好,我们最早午时正刻,最晚未时过半出门。」 「是。」二庆赶忙去找大庆,由大庆去外院通知夏樟。 稍有底蕴的人家出门玩,都会先派下人去准备一番,确保路上的安全、给主人家定下落脚吃喝的酒楼之类的,夏樟几年前还不太会这些,可有曾经的秦家大管家矛叔带着,如今已经做得很好。 「嗷嗷,上街玩啦,上街玩啦,爹爹好好,喜欢爹爹!」二狼已经高兴的抱住秦三郎欢呼。 秦三郎笑了,拍拍小家伙的背,道:「好了,二狼先去那边打鸡蛋清,别耽误爹爹做蛋糕,不然咱们就得明天才能上街玩了。」 「嗯呐,二狼听话。」小家伙乖乖跑去小骆游跟大狼那边打鸡蛋清了。 可因着要上街玩的事儿,让三个小家伙很兴奋,等蛋糕做好后,午饭也不吃,午觉也不睡了,拉着秦三郎跟顾锦里的手,闹着他们:「上街吃,上街吃。」 秦三郎被他们闹得没办法,只能答应了:「成,今天中午就去街上吃。」 又看向顾锦里,感慨道:「以前还小小的,只会咿咿呀呀的乱叫,现在都知道上街吃东西了。」 顾锦里笑道:「小孩子长起来很快的,你要是再晚一年半载的回来,二狼都能跟你比武了,他可是天天练的。」 二狼道:「可厉害啦,会嘿哈。」 说着还给爹爹比划了两下。 「嗯,二狼很厉害,走吧。」秦三郎抱起二狼,背着大狼,领着媳妇跟小骆游,五口人欢欢喜喜的上街去。 (本章完) 第2731章 不认 嗷嗷,爹爹,这个筝筝好看,二狼喜欢,要买要买。」 「这个筝筝也好看,二狼喜欢,要买,爹爹给二狼买。」 「嗷嗷,香香,是好吃的,要吃,爹爹,给二狼买。」 还没进入正大街,二狼就被路边摊子的东西给迷住了,看见什么都闹着要买。 秦三郎是个疼孩子的,一口气给他买了三样东西。 顾锦里竟然没阻止,让小二狼都震惊了,夸她:「娘,大方方,爹爹厉害!」 娘今天好大方啊,都没有不让二狼买东西,一定是爹爹的功劳,爹爹不怕娘,好厉害。 顾锦里笑了:「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唔?」二狼还听不懂这种隐含威胁的话,是咬了一口刚买的烤红薯干后,拿着两个风筝跑去前面的摊子玩,很快就看上几只小兔子,迈着小短腿,颠颠地跑回来闹着:「爹爹,有红红的兔兔,二狼喜欢,要买,要买!」 然而,坏心娘亲笑了,用手挑起他的小下巴,道:「二狼,咱们这回出来玩,每人只能买三件东西,你已经买了三件,不能再买了。」 不,不能买了? 二狼呆住了,张大嘴巴,深吸一口气,眼见着就要大哭,顾锦里是道:「不能哭,你要是哭了,娘就让夏樟把你抱回去,娘跟爹爹带着你哥哥、游哥哥继续逛街,逛遍整个北仓府,吃遍所有好吃的肉肉,不带你。」 什么! 二狼吓得都忘记哭了,回过神来后,看向带人跟在后头的夏樟,再看向秦三郎,死死憋着眼泪,带着哭腔求着:「爹爹,爹爹,救二狼……呜,二狼不回家,要玩……」 可秦三郎道:「二狼,你娘说得对,你今天买的东西已经不少了,人要学会克制,不能把喜欢的东西都买回家去,这是不对的。」 克制是啥,二狼不懂,可他知道,爹爹不帮他:「爹爹怕娘,不厉害,想要厉害爹爹,呜呜呜!」 秦三郎:「……」 顾锦里则是道:「夏樟,过来把二狼带回家去,不带他逛街了。」 「是。」夏樟恭敬应着,带人走过来。 二狼见状,意识到娘说的是真的,立马捂住嘴巴:「娘,二狼不哭了,不回家。」 是转身跑向秦三郎,死死抱着他的腿,求道:「爹爹,二狼错了,不哭哭,帮帮!」 说着不哭,可眼泪像雨珠一样扑扑直掉,瞧着真是可怜极了。 秦三郎把他抱了起来,道:「要爹爹帮你也可以,但你今天只能逛街看看,不能再闹着买东西,也不能嚎啕大哭,能做到吗?能做到爹爹就帮你。」 二狼掉着眼泪,抽噎一声,点着小脑袋道:「二狼,二狼可以哒~」 说完是把小脑袋埋进秦三郎怀里,呜呜呜的小小声哭泣着,哭得秦三郎很心疼,可二狼的脾气太大,必须多加严管与引导才行,要是放任下去,只会害了这个崽。 秦三郎抬手轻抚着二狼的脑袋,道:「好,爹爹相信二狼,这就给你求情。」 他看向顾锦里,很是正经的道:「娘子大人,咱们家二狼已经改过了,就让他继续跟我们逛街,好不好?」 呜呜,爹爹果然很怕娘,不厉害。 顾锦里听后,故意想了一会儿才道:「嗯,看在相公求情的份上,那就让二狼继续逛街吧。」 又对夏樟道:「先退下吧,要是二狼再闹,你们就带他回家去。」 「是。」夏樟应着,带着手下后退到不远处去,可心里却有些心疼二狼,他觉得二公子并不任性,起码二公子能听进去劝告,不会像某些人家的小少爷,一不顺 心就当街躺下打滚撒泼。 「娘,大狼想去看红兔兔。」大狼是个心疼弟弟的好哥哥,想替二狼把红兔兔买回来。 「哈,哥哥好好!」二狼也明白了哥哥的意思,急忙抬头,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大狼,好期待的样子。 顾锦里道:「大狼,看红兔兔可以,但你必须得是真喜欢才能买,且买了后,不能送给二狼。」 她把大狼从秦三郎背上抱进怀里,亲亲他的小脸蛋,道:「大狼也是小娃娃,不用为了弟弟委屈自己,知道吗?」 这个崽太懂事了,可她只想让他像二狼一样肆无忌惮的闹腾,并不想让他小小年纪就太懂事儿。 「知道,娘喜欢大狼,开心!」小家伙抱着顾锦里,亲了两口后,还是执意道:「去看红兔兔。」 「好吧,我们陪你去看看。」顾锦里同意了,不过:「兔子跟鸡鸭鱼一样是食物,买回来了得杀了吃,不能养着玩,知道吗?」 她是逃过荒的人,知道这个世道乃是弱肉强食,她不会把孩子教得过于纯真,那只会害了孩子。 大狼瘪瘪嘴,有点想哭,可小家伙还是点头道:「大狼知道。」 「真乖。」顾锦里笑着,把大狼放下。 大狼朝着二狼跑回来的地方走去,来到一个布庄窗子下的小摊位前蹲下,看着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兔子,睁着大眼睛,惊喜的道:「红兔兔,是红兔兔。」 真的有红色的兔子? 小骆游听罢,很是好奇,跑了过来,见到兔子后,也震惊了:「表舅舅,表舅母,真是红色的兔兔!」 秦三郎跟顾锦里听罢,也好奇了,走过来瞧了一眼,看向卖兔子的三个孩子:「你们这兔子还染过色?」 确实是红色的,不过一看就是染的。 小树赶忙摆摆手,道:「老爷夫人不要生气,我们不是故意染来想卖高价的,是不小心被姥姥的染布水给碰到的……瞧着好看,就想拿来卖钱,补贴家用。」 旁边的妹妹小梅点头道:「嗯嗯,舅舅跟舅母养我们很辛苦的……舅母还病了,要吃很贵的药,我们长大了,想赚钱给舅母买药吃,治好舅母的病。」 要是舅母的病不好,就不能生小宝宝了。 虽然舅舅说,有他们也是一样的,可隔壁的奶奶们、婶子们都偷偷嘲笑舅母,说她是个生不出蛋的母鸡,迟早要被男人给卖掉,换个能下蛋的回来。 她不想舅母被卖掉! 顾锦里听得笑了:「你才多大,想要长大还得很久呢……不过你们很有孝心,这些兔子多少钱,我家都买了。」 拿回去给大家伙添个肉菜。 小梅听得大喜:「谢谢这位夫人,我们卖的不贵的……嗯?多少钱?」 是掰着手指算着,可太小了,根本不会算。 顾锦里逗她玩:「不贵是多少钱?我们很忙的,你要赶紧算出来,不然我们可就走了。」 (本章完) 第2732章 送信 小梅也就比小谢瑞大上半年左右,能说话流利已经不容易,听罢是急哭了:「呜呜呜,夫人,您等一等,我很快就算出来了,别不买兔子……大家都说,这些兔子瘦瘦的,都是骨头,买了亏本,不如去买肉吃。」 顾锦里:「……」 小娃娃,你是在说,我是冤大头吗? 小树听见妹妹这么说话,急了,忙道:「夫人,这里一共是六只兔子,现在北仓府的猪肉是三十文钱一斤,这兔子虽然瘦,可都超过了一斤,我们不敢漫天要价,只要您二十文钱一斤,很便宜了,求您买了吧。」 虽然降低了价格,可二十文钱一斤,也比酒楼掌柜给的价钱高了,酒楼掌柜抠门得要死,只给十五文钱。 顾锦里道:「两百文钱六只,我家都买了,附赠笼子,咋样?」 「这比六斤猪肉的价钱都高了……多谢夫人!」小树很感激,赶忙用竹筒里的水淋湿衣袖,用袖子擦拭笼子,擦干净后,还给了一捆嫩青草:「这些青草足够它们吃两天的,小少爷们就可以养两天玩了。」 顾锦里笑了:「你很机灵,瞧着心算也不错,应该学学账房本事,没准以后能以此谋生。」 小树听得一愣,又摇头笑道:「多谢夫人指点,小的会努力的。」 只是账房先生这种活计,人家要的都是有死契的人,或者是亲戚,不会要他这种外人。 至于进衙门做算账的书吏? 那是要考的,可他只会写几个字而已,家里又不富裕,他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去念书,哪能考得上? 顾锦里看出了小树的向往与无奈,可世上苦人多,大家又只是一面之缘,她还没圣母到立刻去资助的地步:「二庆,给钱,拿兔子,走了。」 「是。」二庆过来付了二百文钱,拿过兔笼,正要接嫩草的时候,递着嫩草的六俊突然痛呼着倒在地上,开始打滚,还脸色青紫起来,一副要死的样子。 「夫人、小公子们退后!」二庆皱眉,抽刀戒备的盯着六俊他们,怀疑这三个孩子是什么人家养的小死士,专门在这里摆摊,好害夫人一家的……因为这病发得太巧了,还有给兔子染色的事儿,很像是为了专门吸引小公子们而做的。 「诶哟,六俊你咋了?」布庄掌柜跑了出来,对伙计道:「快去请大夫,小树你赶紧去找你姥姥,说六俊的肚子又疼了,快点!」 「诶诶,我这就去,小梅不怕,进布庄等着哥哥回来,别乱跑,跑丢了家里人就找不到你了!」小树撒腿就跑,去找林老娘。 周围摆摊的熟人们也过来了,围着那个肚子疼的孩子说话:「六俊,你撑住啊,大夫很快就来了。」 「这林家真是的,六俊前两天在这里摆摊的时候就肚子疼了,家里还有吴老将军以前的部将护着,也不算太没倚仗,咋就舍不得带孩子去医馆看病?拖到现在,拖出大事来了吧。」 布庄掌柜道:「不是舍不得,是林老八夫妻没在,去山里采青熬色料了,林老娘又要染布,是根本不知道这孩子的肚子有问题。」 旁边的人听罢,骂起六俊来:「你这孩子,不是让你跟家里大人说吗?你竟然瞒着不说!」 顾锦里把他们的话听进去了,知道这不是专门派来算计她家的,是对后头的夏樟道:「应该是虫入胆了,去药铺买源字药行的杀虫药给他吃,快!」 「是。」夏樟赶忙带人去拿药。 顾锦里身上没这种药,不过随身带着小针盒,秦三郎见她拿出针盒,是朝众人道:「让开,我媳妇要救人!」 呃,气势太强悍,大家伙吓得不轻,赶忙让开了,布庄掌柜也知机的放下六俊。 二庆三庆已经早一步过去,割开六俊的衣服,死死摁住抽搐的他。 顾锦里疾步过来,给他扎了几针后,他的身体就不再抽搐,剧痛也减轻,不过脸色跟嘴巴还是青紫着,必须吃药把肚子里的虫给杀死,方能彻底无碍。 「六俊,六俊!」林老八跟寿娘上山采了不少色料,是高高兴兴挑进城,准备回家熬色料染布赚钱,可半路碰见小树,知道六俊出事了,让他守着色料后,急忙赶了过来。 「是林老八夫妻来了。」周围认识他们的人赶忙让路,可两人是没能冲过来,秦三郎见这里太乱了,生怕他们是什么死士,会趁乱出手伤人,是命人拦住他们。 林老八急了,忙道:「这位老爷,你为啥要拦着我们?我们是六俊的叔父跟婶娘!」 秦三郎不答,只是走过去牵起顾锦里的手,回到大狼二狼他们身边后,才吩咐道:「让他们进来。」 林老八夫妻这才得以进来,看见六俊身上的银针后,忙问:「这是大夫看过了?哪位大夫给看的?六俊怎么样?」 布庄掌柜道:「六俊刚才浑身抽搐,是这位心善的夫人救的六俊,还派了家仆去买药,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你们别担心,快过去谢谢贵人老爷跟夫人……敬重一些。」 那对夫妻是男的贵气威严,女的貌美绝伦,一瞧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物,可不能得罪了。 「多谢邱叔提醒。」林老八跟寿娘是走了过来,给秦三郎跟顾锦里跪下:「多谢老爷夫人的救命大恩,我们夫妻感激不尽!」 言罢,哐哐哐磕了三个响头。 秦三郎道:「举手之劳,不必在意,起身吧。」 「多谢恩人老爷。」林老八跟寿娘这才起身,也明白这等贵人是不需要他们这种小人物报答的,更不喜欢被纠缠,是没有多待,跑去看六俊了。 可顾锦里却皱眉看着寿娘,看得太入神,还往前走了两步,被秦三郎拉了回来:「小鱼,怎么了?可是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顾锦里点头:「是发现点什么,我过去瞧瞧。」 「一起去。」如今这里有些乱,秦三郎不放心,是牵着她的手,一起过去了。 顾锦里来到寿娘面前,双手捧起她的脸,道:「这位姐,细看之下,你挺漂亮的……不如跟我回家走一趟,咋样?」 这个女子……很像年轻时候的谢氏,就是大林叔的媳妇谢氏! 说着话,还摸起寿娘的脸来,甚至捏开人家的嘴巴看牙齿。 秦三郎赶忙抓住她的手,道:「……小鱼,克制点。」 乖啊,咱不摸别人,要是真想摸,等回家后,我让你摸。 林老八是吓呆了,周围的人也被吓得不轻……亘古奇闻啊,一个他们想看却不敢直视的大美人竟然当街占一个女人的便宜! 这,这貌美夫人上辈子难道是个纨绔子弟?专干街上占妇人便宜的事儿? 寿娘也被顾锦里给弄得莫名其妙,正疑惑这个漂亮少夫人为何要这样的时候,眼前的少夫人突然喊道:「顾兰妞!」 喊得太快,让寿娘本能的说了一句:「你是顾家人?」 说完是吓得脸色煞白,赶忙补救:「这位夫人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顾家人,我叫寿娘,是林家妇。」 林老八忙道:「这位夫人,我媳妇真的不姓顾,您认错人了。」 (本章完) 第2733章 选择的机会 顾锦里听得皱眉……什么意思,是兰妞不想认她,还是这人真不是兰妞? 她正疑惑着,寿娘突然抓起摊子上的一根扁担,朝她砸去。 秦三郎眼疾手快,一把拽起顾锦里护在身后,砰一声,把扁担打飞,盯着寿娘,愠怒至极:「放肆,来人,给我抓了,投入府衙死牢!」 不想认就直说,竟敢打小鱼,今天可是小鱼的生辰,在这一天,当着他的面动手,当他秦穆死了吗? 投入府衙死牢? 这人是谁,怎么能说出这样的狠话? 周围的人惊了,可秦三郎通身煞气,他们根本不敢质疑他的话。 「恩人饶命,是我媳妇不懂事,您,您要抓就抓我吧?她一个妇道人家,不能进死牢啊。」林老八赶忙跪下,给寿娘求情。 寿娘也冷静下来了,惨白着脸,流着泪,跪了下来。 顾锦里见状,突然笑了起来:「你们真是不经逗,我是看了新出的画本子,想学着上面写的,来个路认亲戚,没想到把你们给吓到了。没事没事,我闹着玩的,赶紧起来吧……孩子都给吓哭了。」 她拽着秦三郎的手,过去看大狼二狼,笑道:「不怕不怕,你们爹爹是在给你们展示拳脚呢。二狼瞧见没有,你爹爹很厉害吧,一拳就把扁担打断了。」 二狼胆子大,听罢是抱住秦三郎,欢呼着:「哇,爹爹好厉害,喜欢爹爹!」 大狼眼里已经带着泪,去抱顾锦里:「娘要好好的~」 嗷,崽崽心疼我了,顾锦里很骄傲,是抱起懂事儿的大狼,笑道:「娘没事儿,好好的呢,大狼放心啊。」 又看向寿娘:道:「我们救了你家侄儿,这兔子钱就不给了,如何?」 这是不计较了? 邱掌柜见寿娘还呆愣着,忙道:「老八媳妇,还不快谢过夫人!」 顾锦里:「不用谢了,今天是我生辰,我高兴,这事儿就过去了,其他人也别自作聪明,弄些打压林家的事儿,否则坏了我仁义大善人的名声,我相公可不会饶过你们!」 世上多的是想拍马屁的人,她不想林家被人找麻烦。 秦三郎扫视周围一眼,沉声发问:「可都听到了?!」 周围的人吓得不轻,忙道:「听,听到了,贵人放心,我们都是正经人家,绝不做趁机欺负林老八家的事儿。」 「嗯。」秦三郎点头,看向顾锦里问:「可是要走了?」 顾锦里点头:「嗯,饿了,去正大街的福长酒楼吃饭,金知府说他家在酒楼有份子,咱们去吃不用给钱。」 这免费的饭,当然要去吃个爽。 「好,咱们去吃饭。」秦三郎带着一家子离开了。 二庆倒是留下了,做善后的事儿。 围观的人见他们真就这么走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包括寿娘……看来小鱼是真的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也对,十年了,大家的样貌都在变,虽然小鱼开始的时候会觉得她熟悉,可只要她咬死了不认,小鱼一定会以为是自己认错了。 毕竟有些人,死了比找到了要好……谁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寿娘这么安慰着自己。 「寿娘,那位贵人家的管事把杀虫药买回来了,要一百文钱,拿钱给我,我去付钱给人家。」林老八过来问寿娘要银子,很担心的看着她,小声道:「寿娘,没事的……大不了我们搬家~」 娶寿娘的时候,林家就知道一些关于她的遭遇,林老八生怕她是遇见了不想见的人,所以说了这话,安她的心。 寿娘听得摇头……搬家 ?他们好不容易靠着对吴家的恩情在北仓府攒下点家业,且还有一个老人、四个孩子要养,那能轻易搬家? 「我没事儿。」寿娘强扯出一抹笑来,拿出一钱碎银子,递给林老八:「把药钱给了,咱们就回家熬色料染布,晚了交不出货,可是要赔钱的。」 林老八瞧得心疼,可他本事太小,如今只能先这样了,不过:「交完这批货后,咱们也可以回永泰府去,听说哪里在重建了。」 寿娘听罢,伤痕累累的心涌起一股暖意,笑道:「相公,没事的,咱们就在北仓府好好干活挣钱吧,别想着回永泰府的事儿了。」 那个地方多灾多难的,她不想四个孩子再经历一次灾祸。 「好。小梅在布庄里,你去照顾她,外面的事儿,交给我。」林老八把寿娘支开后,拿了银子去给夏樟,想着要是夏樟为难,他,他拼死也要把这事儿抗下! 然而,夏樟拿了药钱,等六俊醒后,就跟二庆她们去福长酒楼复命了。 而金知府的动作很快,夏樟他们刚到福长酒楼,府衙胡师爷就带着寿娘一家的底细册子过来了:「林家在北仓府落户之时,按照规矩去府衙交代了过往的事儿,都在这里了,国公爷、国公夫人请过目。」 胡师爷把册子放在桌上,又很知机的道:「国公爷、国公夫人,小的就在楼下大堂用午饭,要是有什么要问的,派人下去询问便可……小的先告退。」 秦三郎点头:「嗯,有劳胡师爷了。」 胡师爷受宠若惊,压着欢喜说了一句:「这是小的应该做的,国公爷客气了。」 言罢,躬身后退着离开雅间。 顾锦里拿起册子,看了起来,只是看到一半就给合上了:「假身份做得不错,还改了姓名,认了干亲,可惜已经被我那句顾兰妞给诈出来了。」 秦三郎听罢,看向她问:「小鱼想怎么做?不如给大林叔送信,让大林叔自己来解决。」 虽然是亲戚,可他并不想让小鱼费心这些事儿。 顾锦里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趴在椅背上,透过窗子,看着外头的天空。 秦三郎见状,知道她是不开心了,心疼的从背后抱住她,道:「那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 她总说女子多艰,在得知小平喜生父可能是恶心的畜生时,还气得大吐了一场,而顾兰妞也是被恶人抓走的,如今虽然有了新家,可顾兰妞当年经历过什么苦难,可想而知。 秦三郎不想顾锦里因着顾兰妞的遭遇,再次难受得病倒:「……小鱼,今天是你的生辰,咱们应该开开心心的,不要为了别人的遭遇而难过,你不该跟她感同身受,你又没错。」 顾锦里听罢,转过头来看着他,道:「我不会跟她感同身受,世上没有感同身受的事儿……没经历过,永远不可能知道别人当时有多苦。」 又道:「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可她既然不想认亲,那我不会强迫她,我会给她自己做选择的机会。即使最后她还是不认,起码咱们知道她在北仓府,以后她家要是有难处,咱们可以随时派人来帮忙……她很抗拒认亲,不能把她逼走,不然又得找个十年。」 (本章完) 第2734章 又出事 说完,她显然是想到了顾兰妞曾经的遭遇,又变得极其难过起来,趴回椅背上,继续看着窗外,秦三郎要抱紧她时,还被她用手肘推开了。 秦三郎很冤枉,瞧得也难受,等了一会儿,等她气过后,才道:「小鱼,大哥不去户部,不去吏部,而是执意选了刑部,就是要趁着封先生还活着的时候跟着他,学好本事,以供将来完善刑律,让刑部之兵入驻各个县城,以新刑律与法兵清正世道……会好起来的。」 这是顾锦安的理想,可如今刑部法兵还只是在京城,并没有分驻到各地。 顾锦里听得点头道:「你说的对,只要还有人愿意去做,世道就会好起来。」 言罢,终于转过头来看他:「对不起,迁怒你了。」 秦三郎松了一口大气,又笑道:「不用道歉,我是你相公,要是小鱼不高兴了,随时能在我身上撒气,我都受着,只求小鱼不要憋着,那样我会更担心。」 啊,真是个梦中情郎,太懂事了! 因着他,顾锦里的心情是好了很多,又说出自己的打算:「我想先别通知大林叔,先给兰妞去一封信,保证我不会打扰她的生活,也不会把这事儿告诉大林叔他们,她可以慢慢的做选择……她很坚强,也很要强,可越是这样的人越会做出自绝于亲人面前的事儿,我们不能逼死她,得她自己想通。」 秦三郎点头:「小鱼考虑得很周全,对于那种刚烈的人,只能用软招,确实不能硬来。」 又抚上她的脸,道:「她家不可能现在就逃出城,仅凭胡师爷送来的这点消息也无法得知她家全部的事儿,小鱼等上一天,先开心的把生辰过了,我保证明天天黑之前,会查清她家所有的事儿,等知道全貌后,你再给她去信,好不好?」 顾锦里见他的眼里满是担心,是笑了起来,应道:「好……遇见你,有你护着,我很幸运,谢谢你。」 秦三郎听的很心疼,一把抱紧她道:「不许谢,能护着小鱼一辈子,是我的人生大幸。」 顾锦里听罢,笑了,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把他往自己这边拽来,主动吻上他。 秦三郎一惊,心里涌起巨大的欢喜,把她压在太师椅里,扣紧她的下颌,加深这个吻……两人都有些激动,闹得激烈了一些,她的嘴巴都疼了,直到他差点忍不住,才强行停止这个吻。 而在他还未平复之时,她还坏心的把他推开,站起身,整理了几下衣服,很是正经严肃的道:「不跟你玩了,我去里间吃饭。」 秦三郎叹气,站起身,一把拽住她,抱进怀里,埋首在她的颈间,柔声道:「小鱼别走,让我抱抱,一会儿就好。」 「好。」顾锦里笑了,抬手抱住他的腰,与他相拥着……她想起他们刚刚定亲那会儿,他每次回村见她,都喜欢静静的抱她一回,他说,这能让他开心,又能让他的心安稳下来。 可两人正抱着,砰砰砰,里屋传来一阵拍门声,二狼吃到一半,见爹娘一直没进来后,想跑出来喊他们,可里屋的门被爹爹从外面绑起来了,气得他嗷嗷叫道:「二狼要出去,二狼要出去!」 小骆游忙道:「二狼,表舅舅跟表舅母在说正事儿,不可以闹哦。」 二狼:「可二狼想出去,游哥哥,放二狼要出去,呜呜呜!」 秦三郎笑了,没有松开顾锦里,只是对门内的小家伙道:「二狼别哭了,爹爹跟娘一会儿就进去陪你们吃饭,再哭闹会被抱回家的,知不知道?」 小家伙现在最怕的就是被抱回家去,不能再逛街,立马道:「知道,二狼可懂事啦!」 秦三郎听得笑了,又抱了顾锦里一会儿,对她道:「小鱼,咱们先 去吃饭,你肯定饿了。」 「好,去吃饭。」顾锦里点头,开了里屋的门,一块进了雅间里屋。 「嗷,爹爹,娘!」二狼高兴的抱住他们,又指着桌上的饭菜道:「好好吃,快吃。」 是把他们拉到桌边坐下,继续开吃。 可娘好坏,竟然不给他吃肉肉,是给他夹了小半碗青菜:「呜,不要吃青青菜,要吃香香肉!」 顾锦里:「不行,你已经吃了很多肉,必须吃青菜,不然娘就让人把你送回家去,不带你继续逛街了,晚上还不许你吃蛋糕,吹有很多颜色的漂亮小蜡烛。」 呜呜呜! 二狼气死了,可哭哭会被抱回家,只能用小手捂住嘴巴,掉着眼泪,还很认真的强调着:「二狼没哭,二狼会吃青青菜,很乖哒。」 哈哈,顾锦里笑了,点头道:「嗯,我们二狼确实很乖,吃青菜吧。」 呜呜,二狼只能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吃讨厌的青菜……坏心娘还给哥哥夹肉肉,说:「大狼,你要多吃一点肉,才能长得更壮实。」 哥哥还点头,对娘保证道:「呐呐,大狼会吃很多肉肉,长高高的。」 哇呜呜,二狼好可怜,只能吃青青菜,还不能哭,得憋着! 秦三郎看着这个崽一直变换着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小子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会有那么多震惊、委屈、生气的表情? 看了一会儿,摸摸他的头,安慰了一下这个崽后,去夸小骆游:「游哥儿一直在照顾大狼二狼,帮了表舅表舅母很多,我们要谢谢游哥儿。」 小骆游被夸得小脸红了,扬起开心的笑容来,拍着小胸口,骄傲的道:「不谢不谢,我可是哥哥呢,以后还要成为大英雄,保护很多人的,所以现在要学会照顾弟弟妹妹!」 「这话说的,很有几分你爹当年放出豪言,要杀入戎境王庭的气势。」秦三郎笑着摸摸小骆游的脑袋,又肯定的道:「表舅相信你,一定能成为大英雄。」 哈,小骆游听罢,更开心了,胃口大开,吃了不好饭菜。 吃完午饭后,二狼又闹着去玩:「爹爹,娘,吃完了,去玩去玩!」 臭小子精神头真是好。 秦三郎看向顾锦里,问:「小鱼累不累,要不要睡午觉?」 顾锦里看向差点要哭出来,还一直握着小手冲她做拜拜的二狼,心软了,道:「难得出来一回,带着他们继续逛吧。今天恰巧是赶集日,有不少农人进城卖东西,可以趁机让他们多看看,认点不常见的东西,晚了农人就收摊回家了。」 「好。」秦三郎听媳妇的,见顾锦里同意后,开门唤来下人,带着孩子们离开,一家子又继续逛街。 …… 寿娘夫妻已经带着六俊、小梅离开布庄,往家里赶去。 半路上,遇见林老娘、四俊、小树三人。 「寿娘,你没事儿吧?!」林老娘听北福巷的长舌妇添油加醋的说了寿娘跟贵夫人起冲突的事儿,生怕寿娘有事儿,急匆匆赶来了。 (本章完) 第2735章 造谣 寿娘心中一暖,赶忙笑道:「婆婆,我们都没事儿,好好的呢。」 多年坎坷,让寿娘已经很会察言观色,见林老娘这么担心,知道一定是听了一些恶人的谎言,赶忙把贵夫人认错人,生了矛盾,可贵夫人很快就原谅她的事儿都说了。 又道:「那位夫人是个好的,当众说了不许人因为这件事儿故意打压咱们家,不然就要抓他们,婆婆放心吧。」 小梅也道:「姥姥,舅母说的是真的,夫人是个好人,她家的小弟弟们也很好玩。」 看见几只兔子罢了,竟然高兴得嗷嗷叫。 林老娘这才放心,又看向林老八背上的六俊,问道:「小六没事儿吧?」 林老八笑道:「没事儿,已经吃过打虫药,现在睡着了,大夫说只要再吃上两天,把肚子里的大肚病虫清干净就会痊愈。」 林老娘听罢,脸上才有了笑容,看着他们道:「没事就好,你们都要平平安安的。」 林老娘这辈子是什么苦都吃过了,活到今天,她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一家子平安康健,不要有什么无妄之灾。 寿娘道:「婆婆放心,我们在外行走都是有分寸,懂得忍让的,不会得罪人。」 林老娘道:「娘知道你们的为人,可娘怕的是外头的恶人。」 四俊已经九岁,是懂事儿了很多,听罢说道:「奶奶不用怕,咱家可是帮过吴老将军家的,他老人家有不少部下在北仓府,要是真有恶人想要害咱家,我就去找他们,求他们帮忙打恶人!」 林老娘:「四俊,不可仗势欺人,以后这种话也要少说……如今大家都不容易呢。」 皇帝老爷换人做了,吴老将军的部将们不是现在的皇上任命的,以后前途如何,还不知道,万一这个皇上老爷心胸不广,要除掉前朝的部将,那殷副将他们就得被处死了! 林老娘很担心,是双手合十,朝着东边的天空拜着:「老天爷,保佑大家都好好的,保佑老妇一家平安,无灾无祸。」 寿娘虽然觉得求老天爷没用,可她并没有阻止林老娘……苦了一辈子的人,要是觉得这样求老天爷有用,也是一种幸福。 「婆婆,咱们回家吧。」寿娘过去扶林老娘,一家子往家里走去。 四俊冲他们道:「奶奶、叔父、婶娘,我先回去看火了,家里还熬着色料,不能离人太久。」 言罢,是撒腿就跑,风风火火的,瞧着林老娘笑了:「慢着点,别摔咯!」 「诶,知道了奶奶!」四俊应着,很快就跑没了影。 寿娘看得笑了,对林老娘道:「瞧咱们四俊是又长高了不少,再过几年就能长成大小伙子了,以后咱们就轻松了……婆婆,咱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您老别太忧心。」 林老娘点头:「嗯,娘不忧心,咱家的日子已经很好了,只要把染布的生意做起来,即使没有殷副将他们的照拂,咱家也能在城里立足。」 帮了吴家一场,殷副将是做主,把吴家在北福巷的一座宅子给了她家,还给了城外的三十亩良田,以及一百两银子傍身。 小梅叫道:「姥姥,小梅要学染布,给您和舅母帮忙。」 林老娘笑道:「好,我们小梅真懂事儿,姥姥教你。」 一家子是有说有笑的往家里走,可世上总有恶人喜欢来找别人麻烦。 北福巷巷口,常婆子见林老娘一家有说有笑的回来了,是不满的皱眉,赶忙带着女儿过来:「诶哟,老八,你没事吧?我们听说你媳妇得罪了贵夫人,要被抓去府衙死牢了,正想去找吴家部将们救你呢!」 常小珠是看向林老八,柔声道: 「林八哥,你可算回来了,小珠很担心你……六俊病了?来,我帮你背六俊回家。」 说着就要去抱六俊,林老八赶忙后退好几步避开,急道:「我家六俊没事儿,不用你帮忙。」 想了想,又说了一句:「请你自重。」 啊呸,自重个屁,男人嘛,老娘可是很清楚的,只要手段下得足,那是根本把持不住的! 常小珠在心里想着,是眼里含泪,委委屈屈的看着林老八,好像林老八抛弃了她一般。 常婆子则是看向林老娘,笑呵呵的道:「林姐姐,咱们两家都认识这么久了,两家的孩子经常在一处玩,小珠也只是因为喜欢六俊,见他没娘,又病了,所以心疼,想帮忙背他回家照顾一番而已,瞧把你家老八给见外的。」 林老娘道:「常妹子,人言可畏,有些事儿,还是要见外的。」 又看了常小珠一眼,对常婆子道:「六俊是没娘了,可他还有婶娘,有人照顾他的,不劳烦你家小珠了……常妹子,别怪我多嘴,你家小珠也二十好几的大姑娘了,该给她寻户人家出嫁了,再不嫁,可就要给家里惹是非了!」 这常小珠给人做过十年丫鬟,还流过两胎,早就是个残花败柳了,前几个月,因着熊岳叛军之乱,她主人家遭了难,养不起那么多闲人了,就被主母赶了回来,可她的事儿,很多人都知道,所以不好嫁人。 因着高嫁难了,见她家老八老实,就想过来勾搭! 而常小珠也不是看上她家老八,只是看上她家的宅子、田地、还有那染布手艺,想挤走寿娘,抢了这些家业。 常婆子听罢,气得不轻:「林姐姐,你怎么说话的?我家小珠也是好心帮忙……再说了,我家小珠的模样长得好,这北仓府里不知道多少人想娶她,要是真想嫁人,那是容易得很,只是这丫头是个傻的,看上一块木头,如今正等着那木头开窍呢!」 言罢,看向林老八。 而常小珠也很会来事儿的抬头,看向林老八,适时的喊了一声:「林八哥哥~」 林老八抖了一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常小珠,你别这么喊我,我可是有媳妇的人!」 常大听罢,跑了出来,道:「媳妇?什么媳妇?老八啊,不是哥哥想说人闲话,实在是见你太老实了,不想你被骗……你上北城旧街去问问那倒夜香的老陈,人都瞧见了,你啊,是从头绿到脚了!」 什么? 林老八听得一愣,回过神来后,放下六俊,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冲着常大道:「住口,你再敢胡说八道败坏我媳妇名声,我打死你!」 常大是一点不怕,迎了过来,指着自己的额头道:「什么胡说八道,老子说的都是真的,要是有一个字是假的,你现在就打死我!」 气势太强,把林老八给唬住了。 (本章完) 第2736章 我能保护你 常大见他退缩后,越发得意起来,继续抹黑着:「老八,常大哥真的没有骗你,就北城旧街,你找老陈问问,那事儿是千真万确,就在乞丐们住的废屋子的墙角后办的事儿,那大腿都晃荡到墙外头来了……」 砰砰砰! 林老八见他说得越发恶心,再也忍不住,举起石头朝他砸去:「住口常大钱,敢造谣我媳妇,我打死你!」 砰砰砰! 林老八是真的被激怒了,赤红着双眼,不管不顾的狠砸着常大钱。 常婆子母女是被吓得吱哇乱叫。 常婆子生怕林老八会把常大钱打死,也顾不得害怕了,冲过来拽住林老八,大喊着:「住手,林老八你快住手,你想打死我家大钱吗!」 「放开!」林老八怒道:「他败坏我媳妇名声,想要逼死我媳妇,他该死,我要杀了他!」 说着又要拿石头去砸常大钱。 常婆子赶忙一咬,林老八吃痛,手一松,石头掉了下来。 可林老八太恨了,还是不肯放过常大钱,双手掐着他的脖子道:「为什么,我们又没有得罪过你们,你们为什么这样狠心,想要逼死寿娘……她已经很苦了,你们就非要挑着她欺负是不是?逼死了她,破了我家,你们能高兴吗?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们好好的过日子?!」 「咳咳……」常大钱被掐得差点断气,赶忙拽住常小珠:「砸,砸他……救,救我!」 常小珠听罢,赶忙捡起地上的石头,往林老八的后脑砸去,可惜……砰,寿娘比她快一步,用身体撞飞了她。 常小珠倒在地上,往宅子里大喊着:「二哥,三哥,大姐夫,你们快出来啊,林家杀人了!」 常二钱、常三钱跟于保正在客堂里喝醉吃席,提前庆祝常大钱把寿娘给干掉,让常小珠入驻林家,再帮他们牵线搭桥,让他们跟吴老将军的部下们搭上关系。 「只要小珠嫁给林老八,咱们不仅能搭上殷副将,还能搭上大梁府的那位邵将军,我得到可靠消息,皇上没动邵将军,让他回大梁府继续做主将了,还给他升了品级。」 「……金斗府的那个邱百户也没死,他的毒解了,因着在金斗府得了秦国公的青眼,得以跟随秦国公进京,如今好像是个千户了,听说极有可能升任副将。」 「于大少爷曾经是邱百户的兵,林老八可是帮过于大少爷的,只要小珠嫁进林家,往后咱们就能靠着林老八结实邱百户等人,没准还能见到秦国公,只要巴结上秦国公,咱们于家跟常家就能飞黄腾达,往后别说北仓府,就是去了京城,咱们也是被人敬重的主儿!」 呵,可真会做梦,这绕了十八弯的关系,到了京城谁会买你们的账? 再说了,你们还想巴结秦国公府?你们已经把秦国公府给彻底得罪死了! 常二钱、常三钱听罢,立马开始拍于保马屁:「还是大妹夫厉害,竟能在玉阳府结实那样消息灵通的人物,给咱们两家带来了大机缘,等事情成了,咱们两家必须得摆酒请那位老爷吃顿上等宴席才行!」 常二钱贪心,又道:「只是,比起林老八,那位秦国公才是真正的大权势者,应该趁着小珠尚且有些姿色的时候,把小珠送给他才对,如今是白白便宜了林老八……」 「呵,住口常二,你可真敢想。」于保不客气的打断常二钱:「秦国公是什么人物?满天下的富贵人家都想把清白女儿送给他睡,常小珠这个破鞋给秦国公倒夜香都不配!」 给个老头子做了通房丫鬟十年,打过两胎,刚被主母赶回娘家半个月就跟他勾搭上了,一直跟他厮混到现在,也就能拿去勾搭勾搭林老八了,稍微干净点的人 家,这种烂货都配不上! 常二钱被骂,很是憋屈,可于保现在的势力比他们大,他只能忍着,继续道:「可秦国公这样的贵人,不送个姑娘去巴结他,太可惜了。」 于保道:「真当我蠢吗?送姑娘给秦国公的事儿,已经安排上了,就是我前头媳妇所生的大女儿于燕。燕姐儿今年十六岁了,找个机会把他弄进秦国公府去,只要能让秦国公收用,生下一儿半女,咱们两家三代人的荣华富贵就不用愁了!」 常二钱跟常三钱听罢,惊喜不已,忙道:「还是大妹夫想得周全,我们有妹夫罩着,我们以后就能吃香喝辣了。」 而他们正做着美梦,常家的几个小辈跑了进来,常宝文哭喊道:「二叔、三叔、姑父,你们快出去救救我爹,他要被林老八打死了!」 啥? 于保等人惊了,可很快又道:「不可能,林老八就是个窝囊废,怎么敢对你爹动手?」 常宝文哭道:「真动手了,都快打死我爹了,姑父你们快去救救我爹吧,快啊!」 说着是冲过来,把于保给拽了出去,而快到门口的时候,于保他们是听见了常婆子的哭喊声:「大钱,大钱,你可要撑住啊……林老八你个天杀的,砸死了我儿子,老婆子要去衙门报官抓你!」 「啥?大哥真被林老八打死了!」常三钱大惊,赶忙打开大门,冲了出去。 常家大门前,巷子口,常大钱已经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而林老八则是抱着寿娘哭求着:「寿娘,我能保护你的,你别想不开,我不信的,求求你,活下去,呜呜呜!」 他虽然没用,可他不傻,知道她今天很不对劲,尤其是在常大钱冤枉她的时候,她苦笑了一声后,所有的坚强都像是被抽离了一般,眼里透出一股子死气来,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很害怕,怕她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去自尽。 「林老八,你杀了我儿子,还有心思哄那***,老娘今天要你们夫妻偿命!」常婆子哭喊着,是把北福巷的人家都给闹了出来。 「天老爷啊,这是怎么了?」北福巷的金秀才一出门就被惊到了,指着常大钱问林老八:「你真把常大钱打死了?!」 常婆子哭道:「秀才老爷,就是林老八杀的大钱……咱们北福巷是几十年都没发生过案子,林老八却把大钱给杀了,这是命案,命案啊,您一定要拉他去见官,让林老八偿命!」 偿命? 于保赶忙冲下来,捂住常婆子的嘴巴,威胁道:「闭嘴,林老八对咱们还有大用处,他不能被抓。」 常婆子并不知道于保的打算,只以为他们就是想谋夺林家的家业而已,因此吼道:「只要林老八死了,他家的产业就会被判给我们,你还怕什么?抓了林老八,抓了这个杀人凶手,给大钱报仇!」 果然是另有他谋。 大庆看向四庆,道:「去救常大钱,他不能死在林老八的手上。」 (本章完) 第2737章 处死 好的大庆姐。」四庆咬了一口鸡腿肉,纵身从金秀才家的屋顶跳了下来。 砰,落在金秀才面前,把金秀才吓得大叫一声,后退几步,跌倒在地,指着她惊问:「你,你是何人,怎么会在我家屋顶?!」 四庆回头冲他一笑,道:「这位老爷爷放心,我没有踩坏你家的屋顶,还把你家瓦片下的一窝毒蛇给杀了,算是救了你全家一命,你得感谢我啊。」 说完,几口吃完鸡腿后,冲过去救治常大钱。 几针下去,再加上两枚药丸、几包止血药粉,常大钱的血就止住了,还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常婆子见状,高兴疯了,抱住常大钱喊着:「大钱,娘的儿啊,你总算是活过来了。」 常大钱被她抱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咳咳咳,娘,快放开我,疼~」 「诶诶诶,是娘太激动了。」常婆子生怕常大钱出意外,是赶忙松开常大钱。 于保提醒她:「岳母,大钱已经醒了,现在得继续了。」 常婆子会意,立马指着寿娘,对林婆子道:「林姐姐,咱们两家的恩怨皆是由这***而起,你家立马休了她,把她赶出北仓府,再让老八迎娶我家小珠为妻,不然常家立马报官,抓了老八跟这***,让你林家破家!」 林婆子听罢,抱着还昏迷不醒的六俊是脸色惨白,看着眼前的这摊大乱子,看着家里的几个小辈,又看向寿娘…… 寿娘推开林老八,抹了一把眼泪,道:「婆婆,常家的目标在我,您把我交出去吧,我不怪您……我一生坎坷,能遇到老八,得他以命护持一番,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娘跟姐姐用命给她换来了生路,她给自己改名寿娘,就是希望自己能替她们继续活下去,可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还是没法子撑下去……算了,她累了。 林婆子见她面色灰败,又已经说出堪比遗言的话,心中悲恸,大骂出声:「住口,值什么值?你以为舍了自己,常家就会放过咱们家吗?」 她把六俊放下,站起身,指着常婆子道:「贱婆娘,你不就是欺负寿娘没娘家,想挤走她,给你那娼妇女儿寻个从良的老实人家吗?我告诉你,今天就算老八被官府抓走处死了,我也不会让他休妻另娶!」 「寿娘把几个孩子当亲生儿女看待,倾尽心血教养他们,不嫌弃林家穷,在永泰府的时候跟着我们住棚屋,大地动的时候冒死来救我们祖孙老小……她对林家有恩呐,林家就算家破,也不会抛下她!」 常婆子惊了:「林婆子,你疯了吗?为了个来历不明的***,连儿子、孙子孙女都不要了!」 四庆看了半天戏,听罢是笑了:「这位老虔婆,疯的是你哦。」 「你这胖丫头竟敢骂我!」常婆子一愣,怒瞪四庆一眼,又道:「看在你救了大钱的份上,我饶你一回,要是再敢骂我,我就让大女婿把你卖了。」 啊? 四庆呆住了,指着自己的脸问:「你大女婿能卖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家夫人可是最疼我的!」 还有…… 「不许说我胖,我家夫人说这叫福气,而且我不胖,只是脸圆了一点而已!」 常婆子皱眉,看向于保:「好女婿,这不是你的人?」 「不是。」于保摇头,看向四庆:「这位姑娘,多谢你救下我舅兄,等这里的事情了结后,常家会给你报酬,只是其他的事儿,就不用姑娘多管了。」 于保觉得四庆身怀医术,一定是哪个大户人家养的医女,不可太过得罪。 四庆点头,笑眯眯的道:「好的,我听你的,就不管这事儿了。」 我喊我姐下来管。 于保听罢,很高兴,果然是个识时务的。 然而,四庆朝着金秀才家的屋顶招手,道:「大庆姐,快下来,再过一刻钟,我可就撑不下去了。」 常大钱伤到了脑袋,她的医术,只能让他回光返照两刻钟,可不能再磨叽了。 「什么,我金家屋顶还有人?你们把我堂堂秀才家的屋顶当成什么了?!」金秀才快气死了,赶忙爬起来,跑到路上,抬头看着屋顶,果然看见一个年轻姑娘站在上头。 那姑娘还冲摆摆手,道:「请往旁边让让,不然我等会儿跳下去,会砸到你。」 「你们两个不懂规矩的丫头,气死老夫了!」金秀才骂着,可他惜命,生怕自己被大庆给砸死,赶忙跑回自家屋檐躲着。 大庆终身一跃,稳稳落地后,来到常大钱身边,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一个大汉给拎到常家围墙边,砰一声,砸在墙上,朝巷子口喊道:「夏樟,你快点!」 「来了!」夏樟应着,一阵脚步声响起,是带了一大批衙役过来。 四庆这小胖姑娘还开心的笑道:「你们不是要报官吗?衙役来了,赶紧报吧。」 这话说的,就算常家人是傻子也觉得不对劲了。 常小珠精明,是推着常宝文去向大庆求情:「呜呜呜,这位姐姐,求你放了我爹吧,他是无辜的,他还有我们这些孩子要养,他要是有事儿,我们可就活不成了。」 言罢,带着常家几个小孩给大庆磕头。 大庆冷笑:「想用孩子来做挡箭牌,求和解?可惜你们家的孩子能养得这么大,也是吃的不义之财,吃的别人家的血肉,同样该死!」 砰一声,一脚踹翻常宝文:「滚!」 这? 于保见状,知道这招不行了,而这个大庆敢说这样的话,招来一批衙役,肯定来历不凡,今天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了。 他赶忙骂起常大钱来:「你个畜生,口出恶言羞辱林家妇,活该被林老八打死,这事儿常家不追究,常大钱任由林家跟这位姑娘处置!」 常婆子惊了:「啥?好女婿,你是要大钱死?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你不是认识玉阳府的一个厉害老爷吗?请他出面……」 啪! 于保扇了常婆子一巴掌,怒道:「常婆子,你别胡言乱语,我不认识什么厉害老爷,今天这事儿也是你家惹出来的,你家自己收拾,敢害了我于家,我立马休了你女儿,跟你常家断绝关系!」 这么狠? 常婆子惊恐不已,生出想要放弃常大钱的念头来。 常大钱见状,惊恐挣扎着道:「娘,娘,救救儿子啊……各位差爷,我可是苦主,是林老八要杀我!」 砰,大庆给了常大钱一拳:「废话真多。」 四庆急道:「大庆姐,下手轻点,他可是伤患。」 再打可就撑不住了啊。 (本章完) 第2738章 连根拔起 大庆听罢生气:「跟着夫人和吴老大夫他们学了这么多年的医术,你就这点本事,没用。」 小丫头被夫人宠着,是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懒得要命。 四庆委屈,我的医术已经很厉害了,那个林老八可是对常大钱下了死手的,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活的。 不过大庆姐好凶,她很聪明的低头认错:「大庆姐,我错了,回去后我会努力钻研医术,一定不让你失望。」 「不要辜负夫人的栽培。」大庆说着,又看向夏樟,气道:「能做主的人怎么还没来?!」 「来了,本官来了!」金知府比不得衙役们身体好,是迟来了一会儿,而声音落下没多久,他就被胡师爷跟万班头扶着,冲进了北福巷,猛喘几口气后,指着常大钱问:「就是这人无视国公爷的命令,寻林家的麻烦?」 「正是。」大庆点头,又问:「知府大人,按律,此人当如何处置?」 金知府:「轻则杖打三十大板、再重就是割舌之刑、要是对苦主造成大伤害的话,最重可斩首,祸连全家!」 大庆:「此人以污蔑林家娘子清白为由,为难林家娘子。」 金知府听罢,怒道:「女子清白有损,这可是会出人命的,那按律就是斩首!」 大庆看向常大钱,问道:「听清楚了吗?你,可以死了。」 嗖! 一刀封喉,干脆利落的结果了常大钱的命。 常大钱是瞪圆双眼,双脚乱踢几下后,彻底断气了。 「啊啊啊,大钱,大钱啊!」常婆子扑了过来,可被大庆瞪了一眼后,吓得跌倒在地,赶忙求饶:「姑奶奶,别杀我,别杀我。」 大庆冷笑,不理会她,扫视一眼北福巷后,目光落在金秀才身上,道:「常大钱无视国公爷的命令,死于大卫刑律,与林老八无关!」 砰一声,刚站起来的金秀才又被吓得跌倒了,哆哆嗦嗦的道:「姑,姑奶奶说得对……常大钱该死,他就不是个好东西!」 金秀才害怕过后,心里倒是高兴起来了……自打常家靠着卖女儿买下这座宅子后,他家的女儿、儿媳妇们是不敢走这边的大门了,都从后门走,为的就是避开常家这群狗东西,家里也是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留着男人,不然怕被常家人摸进来,坏了家里女眷的清白。 金秀才也是恨死了常家的,可他是读书人,惹不起常家这种流氓,只能忍着。 常三钱听罢,怒瞪金秀才:「金秀才,咱们可是对门邻居,你说话可得……」 金知府大怒:「住口,本官在此,你还想当众威胁一个秀才不成?你常家真是反了天了!」 于保见势不对,立马道:「知府大人,常大钱该死,这事儿常家不追究,到此为止吧,您觉得如何?」 金知府笑了:「想要到此为止?你们做梦。来人,于家、常家散播谣言,败坏妇人名声,谋害良民家产,全部捆了,押回府衙,开堂审理!」 「是!」万班头立马带着衙役们上前,把于保跟常家人全都抓了。 北福巷的人都惊了:「这,常家真被抓了?他们到底得罪了啥人,咋会让知府大人亲自来抓他们?」 「你管他们得罪了什么人,只要常家人被抓了就成。」 住在巷子中间地段的沈家则是道:「走走走,过去瞧瞧,看这常家到底犯了啥事儿,最好是一举灭了他们家,还咱们北福巷安宁。」 「沈叔说得对,咱们干脆趁机把常家赶走!」隔壁家的马存福是气狠狠的说着,想着他姐姐差点被常三占便宜的事儿,是恨不得提刀去砍了常三。 可他 家对门的伍婶子道:「马小子,你可别去,那常家就是一群滚刀肉,要是这次打不死他家,等他家被放回来了,可是要来找你家麻烦的……你年底就要娶媳妇了,家里人口又少,等媳妇进门了,你外出谋生,那常家定会翻墙进来,祸害你媳妇!」 马存福听得愤怒:「婶子,不趁着知府大人亲审常家,把常家赶出北福巷,咱们整个巷子里的人家都住不安生!」 言罢,邀上隔壁沈叔父子三人,一起往巷子口去。 还没到巷子口就遇上四个衙役,正在敲锣喊着:「北福巷常家散播谣言污蔑妇人清白,意图谋夺林家家产,已经被押往府衙。北福巷若是有苦主或者见过常家人犯事者,可上衙门去作证、伸冤,知府大人会给你们做主!」 伍婶子听见后,急匆匆地从家门口跑过来,问道:「差爷,常家真的被抓了?」 衙役点头:「嗯,已经被抓了,犯的事儿还不轻,得罪的乃是秦国公府。」 「啥?诶哟,老天爷开眼了,这常家铁定是要完了啊!」伍婶子整个人都精神了,是道:「那老娘要去衙门作证,我上个月可是看见常三钱抱着一个绸缎包袱回来的,那里面肯定是他偷的赃物。」 「还有去年,我看见常二钱把两个小丫头骗到北福巷,得亏那两个小丫头机灵,没进他家门,是跑掉了,要是被骗进他家,可就造孽了!」 马存福听得都惊了:「伍婶子,有这事儿您咋不说啊?!」 沈叔也道:「是啊伍嫂子,要是知道常二钱做过这种事儿,我们肯定联名把他家赶走,太可怕了!」 伍婶子不好意思的笑笑:「这,我不是害怕嘛……我家可是有两个儿媳妇的,要是得罪了常家,被找上门来,我家两个儿媳妇可咋办?被那常家臭虫摸上一把,或者是说上一句荤话,名声可就坏了!」 常家根本不在乎名声,可他们是正经人家,在乎啊,所以才一直不敢对常家怎么样。 衙役道:「这位婶子,如今不用怕了,常家是彻底完了,你们要是愿意,这就去巷子口集合,胡师爷在等着,等会儿跟他一起去衙门作证就成。」 「诶,成,我们这就去!」伍婶子他们赶忙往巷子口赶去,正看见留守的衙役在收殓常大钱的尸体,是吓得惊叫出声:「这,常大钱死了?!」 衙役点头:「常大钱无视秦国公命令,寻林家麻烦,按律当斩。」 「诶哟哟,不愧是国公爷,出手就是厉害啊。」伍婶子是拍拍胸口,压下震惊后,又乐颠颠的问:「差爷,国公爷会去衙门吗?我们要去作证,会不会见到国公爷?」 要是能见到国公爷,她下半辈子就有得吹了。 衙役道:「惩处常家这等小事儿,国公爷吩咐一声就成,应该不会亲自到场。」 说完是又忙开了。 两刻钟后,才算把这里清理干净,带着愿意作证的北福巷居民,往府衙去了。 府衙外,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府衙内,已经开始审案了,常大钱说的北城倒夜香的老陈也被押来了,正在用刑。 砰砰砰,刚打三板子,老陈就顶不住了,哭喊道:「大人,别打了,小的招……全是常大钱让我做的,说是事成后,会给我报酬,要是我不配合着散播谣言,就让北城的乞丐去我家闹……北城的乞丐头子跟人牙冯金勇也有份!」 (本章完) 第2739章 丧尽天良 万班头听罢,赶忙对金知府道:「知府大人,要是冯金勇也有份的话,这事儿就不只是污蔑一个妇人的清白那么简单……怕是想等林家妇被休弃后去绑人,卖去别的腌臜地赚钱。」 又说起冯家的底细:「冯家高祖父乃是官牙出身,后来大楚建立,靠着大赦天下成了良籍,之后做起私牙生意,开了一个北仓府最大的私牙行,可到了冯金勇他爹这一代,是开始没落了,可十几年前,冯家牙行的生意又好起来了……之所以生意兴隆,好像是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卑职最近正在调查冯金勇,只是仅查到一些消息,暂时还没拿到证据缉拿冯家,要是林家妇被污蔑一事儿是真的,倒是能帮府衙一举拿下冯家。」 万班头能进府衙当差,靠的是二十多年前帮过应家某位大人的缘故,如今应家倒了,又改朝换代了,因此他最近在拼命调查城中的可疑人家,想要立功保住位置。 金知府听罢,满意点头,啪一声,怒拍惊堂木,震慑住老陈后,再问:「冯金勇参与此事儿,可是想要卖良为娼?老实交代,不然本官就判你一个去势之刑,让你当不成男人!」 啥?要把他变成太监? 这个刑罚很有用,老陈吓得当堂尿了裤子,为了自保,忙道:「大人说得对,冯金勇打的就是等林老八媳妇没有夫家做靠山后,把她卖去中州做娼的主意。」 又指着于保跟常家人道:「他们都参与了,全是他们干的,小的就是个卖嘴巴散谣言的小喽啰,求大人不要阉了小的,要是这辈子被阉了,下辈子投胎可是会成天阉的,呜呜呜!」 果然如此,金知府听得大怒,即刻命胡师爷写了缉捕文书,吩咐他跟万班头:「你们拿上本官的缉捕文书,前往北城缉拿冯金勇,封了冯家所有产业,把北城的乞丐头也抓来,别让他们跑了!」 「是,卑职定会办好此案!」万班头应着,为了自己的前程、为了万家在北仓府的地位,他是拼了,不仅带了衙役,还把一部分万家子弟也带上,去堵住北城的乞丐们。 于保听罢,脸色煞白,可片刻后,又好转起来……冯家在北仓府扎根百余年,底蕴深厚,冯金勇也不是吃素的,定然已经把一切收拾干净,要是没有找到实际证据,那老陈就是污蔑,死的就是老陈。 只要冯金勇赢了,他于家也就保住了。 于保冷静下来后,俯首跪在公堂上,等着看府衙的笑话! 可惜这北仓府乃是连通西北与中原的重地,不少势力在这里放了暗桩,其中最厉害的就是鹰食帮。 万班头他们到冯家的时候,冯金勇跟一大批冯家护院竟然已经被捆住,正被吕老爷的人押着跪在地上。 冯金勇四年前纳的美妾看见万班头他们真的来了,心下大喜,赶忙过来跪下,拿出一份状纸,高高举起,说道:「苦主杨婉娘状告恶霸冯金勇散播谣言,污蔑我已经不是清白之身,导致我在家乡名誉尽毁,被哥嫂贱卖给冯家牙行,受苦至今……请府衙为我,为其他被害的姐妹们做主!」 杨婉娘撑着把话说完后,再也忍不住,伏地痛哭……她本是北仓府辖下泰安县人,因着家里是地主,过的是吃穿不愁的好日子,怎知有一回去县城珠楼买首饰,碰见冯金勇后,被他盯上,这个狗东西就找人散播她已经被人睡过的谣言,害得她在家乡待不下去。 最后这狗贼再出面,说不介意她失了清白,愿意纳她为妾,不过因着岳父家对他有恩,不好打了正妻的脸面,所以要她家签下卖身契。 哥嫂跟亲戚们被乡里的风言风语闹得顶不住了,只能同意,把她卖给冯家,再让冯金勇抬轿迎娶她,也算是把她给正经的嫁出去了。 可哥嫂根本就不知 道,这一切都是冯金勇的恶毒算计,要签卖身契,也是打着玩腻她后,好再卖去做娼的主意! 这等先纳妾自己玩,等几年后再送去牙行卖掉的事儿,冯金勇做过几次,她不是第一个,可她想成为最后一个,所以必须除掉这个恶贼! 杨婉娘身后还站着十几个年轻姑娘,都是被冯金勇算计,被贱卖到牙行来的,听罢是过来跪下,哭求着:「求府衙为我们做主,还我们公道!」 这? 万班头跟胡师爷都惊了:「还有这种事儿?」 胡师爷立马拿过状纸看起来,看后是震惊得脸色都变了:「畜生,竟是做下这等丧尽天良的事儿!」 胡师爷吓出一身冷汗……好险啊,得亏是现在发现了这事儿,不然等那位小刘将军来了,这事儿再被人爆出来,他们府衙的人怕是得被当场砍死几个! 只因那位小刘将军有女儿,听说他还很疼女儿,见不得女儿家被人这样算计祸害。 「来人,给我把冯金勇这群畜生打一顿后再押回府衙,出事了老万负责!」万班头也被惊到了,是第一个动手,举起大棒,朝着冯金勇他们打去。 其他衙役见状,也冲上去打。 砰砰砰! 把冯金勇他们打得差点爬不起来。 鹰食帮的暗桩吕老爷道:「万班头,可以了,押回府衙吧……打死了可就便宜他们了,他们这等罪行,可是要判腰斩跟去势的。」 这两个刑罚可比毒打惨多了。 胡师爷:「诶,多谢吕老爷帮忙,要不是吕老爷,这群畜生怕是已经逃了,杨婉娘她们也不会站出来作证。」 确实,要不是有吕老爷出面,说冯金勇这回必死无疑,并透露出要弄死冯金勇的是秦国公府,杨婉娘也不敢冒险一拼。 「押走,衙役过来封了冯家宅子!」胡师爷吩咐着,跟万班头押着冯金勇等人,带着一群苦主往府衙去。 一路上是浩浩荡荡的,所过之处皆是围观的百姓,闹出很大动静。 「诶哟,府衙这回竟是来真格的,冯金勇真的被抓了,这冯家牙行要倒了啊!」 「天老爷啊,那是冯金勇的媳妇吧,怎么也被抓了,难道她也做了恶事儿?」 「呵,那婆娘毒得很,帮着冯金勇用牙行害了不少人,被抓活该!」 北城离府衙比较远,是走了半个时辰才到府衙。 金知府看过杨婉娘的状纸,听了她们的冤屈后,气得都抖了:「无耻畜生,竟敢如此害人,今天不宰了你们,老天爷都得降道天雷下来劈死本官!」 (本章完) 第2740章 恶人伏法 自古礼教对女子就很严苛,女子的名声一旦受损,那一辈子就完了,冯金勇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散播谣言坏姑娘家清白,等姑娘家被谣言害得走投无路后,再以好人之姿站出来,用拯救姑娘一家子名声为由,低价买下清白姑娘,壮大了冯家牙行。 更过分的是…… 「我乃是金斗府人,是被冯金勇的兄弟绑架来后,强迫签下卖身契的!」 「我是被人诱骗,最后被卖去冯家牙行的,骗我的人正是于保,他以行商为名,替冯家牙行在各地猎取貌美姑娘,求大人为我主持公道!」 金知府听得愤怒至极,指着冯金勇跟于保等人道:「你们这群畜生,竟是用了这么多手段来拐骗清白人家的姑娘,你们罪该万死!」 冯金勇听罢,吓得不轻,赶忙给媳妇使眼色。 冯金勇的媳妇苗氏是个聪明人,明白要是冯家被定罪,她也得遭殃,是道:「大人,公堂是个讲证据的地方,要是冯家有罪,请用证据钉死冯家,冯家绝无怨言,可您不能只听这群贱婢的一面之词……她们是被卖的奴籍,心里对主家是有怨恨的,此次是联合起来诬告冯家牙行,还请知府大人明断,还冯家牙行一个公道,否则民妇只能撞死在这公堂上,以死明志!」 这? 好一个颠倒黑白的刁妇,早知如此就不该对她网开一面,应该把她的嘴巴也给堵上。 苗氏这么厉害,是把一起告状冯家牙行的姑娘们吓得不轻。 杨婉娘忙道:「大人,我们所说都是实情,绝无一句假话……我愿意滚钉板,甚至可以自戕在公堂上,以死证言辞之实!」 「呸,你一个奴妾的命值多少钱?」常婆子是个滚刀肉,见状是跟苗氏闹起来:「大人,您身为一府主官,怎么能只信这群贱婢的话,还把林婆子跟寿娘请去后头小厅里坐着,不用她们来公堂上受审,这分明就是故意偏袒!」 又道:「我常家的名声是不好,可也是良籍百姓,在北仓府里住了几十年的,怎么连个伸冤的机会都没有,我家大儿今天可是被杀了的……大钱,娘的儿,你死得好冤啊,呜呜呜!」 常婆子是伏地大哭,常小珠更是推着常宝文,让他带着常家孙辈们跟着大哭起来,瞧着好不可怜。 冯家在北仓府住得久,养着不少狗腿子,那些狗腿子也是城里的普通百姓,见状是在公堂外喊着:「哟,瞧这哭得可怜的,看来常大钱是真的被冤杀的!」 谣言在不知道真相的人耳里,有一半是真的,他们这么喊了几声后,来看热闹的百姓是开始嘀咕起来:「那常大钱莫不是被冤死的?不然他家孩子咋哭得这么凄惨?」 伍婶子听罢,忍不了了,跳出来道:「啊呸,冤个头,常大钱帮着冯家、于家散播谣言,想坏了林老八媳妇的名声,但他不是被林老八打死的,他是无视国公爷的命令,犯了那叫啥罪的,被府衙的人跟国公爷家的人处死的!」 金秀才喊道:「以下犯上!」 伍婶子点头:「啊对,就是这个罪。知府大人亲口说的,说这个罪它重则砍头,常大钱就被杀了。」 又冲着人群里喊道:「常家、于家、冯家是得罪了国公爷,你们要是想活命就站出来指证他们三家的罪行,不然你们全族都得倒大霉!」 哈哈,她这算是立功了吧?等她的壮举传到国公爷耳里,国公爷怕是会派人到她家来,给她送上几车赏赐,那她家就发达了。 伍婶子是做着美梦,可苗氏也不是吃素的,是喊道:「冯家无罪,你们别想吞了冯家牙行,要是冯家牙行倒了,有很多人家会没饭吃!」 这是一句威胁的话,是说给外头的冯家狗腿 子们听的。 而那些人听罢,是犹豫起来,不敢进去作证了。 「呵,冯家算个屁,还敢跟国公爷叫板?」伍婶子嘲笑着,又朝人群里喊道:「冯家想死是他家的事儿,你们可别跟国公爷做对,不然下场可不是你们能承受的!」 啪,金知府见伍婶子说得差不多了,一拍惊堂木,打断伍婶子的话:「肃静,秦国公爷乃是抗戎大英雄,外头的妇人莫要乱说些有的没的。」 又道:「冯家牙行作恶多端,本官已经拿到实际证据,能判冯家重罪,外头的,有乐意作证的,现在站出来还来得及,晚了可就没用了!」 啥? 金知府已经拿到冯家作恶的证据? 「不可能!」苗氏又叫起来:「冯家牙行做的是清白买卖,你们不可能有什么证据,冯家无罪!」 金知府烦死她了,是道:「胆敢在公堂上无令喧哗,按律掌嘴十下,来啊,给本官打。」 「是!」万班头亲自动手,啪啪啪,扇了苗氏十个巴掌,把苗氏扇得晕死过去。 而等苗氏被府衙大夫救醒的时候,是看到了金知府所说的证据:「……大哥大嫂,是你们……你们敢冤枉我们!」 脸都被打肿了,说话很费劲,可她还是坚持说完了,且说的还是狡辩之词,可见苗氏的难缠。 苗家大哥叹道:「小妹,冯家送去苗家的那批清白姑娘们也被带来了,冯家这回是死定了,你要是不想跟冯金勇去死,那就和我们一起作证,指认冯金勇的恶行。」 鹰食帮的刘二井亲自去了苗家,威胁他们,要是他们敢不出来作证,鹰食帮就用自己的法子让冯家、苗家消失! 鹰食帮可是一群悍匪,他们以前也灭过西北很多恶霸跟狗官家,苗大哥是怕得要死,因此带着那批姑娘赶来作证了。 「什么,那些***也来了!」苗氏是身子一晃,又晕死过去。 人证物证已经俱全,金知府这回是没再让大夫救治苗氏,很快就让苗家夫妻把冯家夫妻是怎么让他们帮忙藏人,怎么让他们去散播谣言败坏乡里漂亮姑娘的名声,最后逼得姑娘家走投无路,被父母贱卖给冯家牙行。 「冯金勇跟苗氏真是丧尽天良啊,怎么能做出这样的恶事儿?!」 「自然是利益熏心,这等只散布几句谣言就能换来一个漂亮姑娘的无本买卖,谁不想做?」 「真是一群畜生啊。」金秀才已经听哭了,是抹着老泪,跪下求道:「知府大人,求您一定要砍了冯家牙行、于家、常家所有恶人的脑袋,不把这些恶人都斩杀了,以后其他坏人跟着学,那咱们北仓府的姑娘们可还怎么活!」 言罢,他带着北福巷的大半人家一起跪下,道:「求知府大人重判冯、于、常三家,还大家伙一个安生地!」 (本章完) 第2741章 发财了 其他北仓府的人也纷纷跪下,高喊着:「求知府大人重判这三家,还大家伙一个安生之地!」 金知府见状,愣住了,眼眶酸涩,涌起一股滚烫来,想起了三十年前,他刚刚考中秀才时的大志,是冲动的下了明镜高悬台,走到公堂外,对大家伙道:「恶不除,民不安……诸位放心,本官定会涤清北仓府内的恶寇,还大家伙一个清明安全地!」 「知府大人说得好!」在场的人都很激动,看着金知府仿佛看见了青天大老爷。 可是…… 「你们是谁?这种时候竟然不跪,太破坏喜气了。」伍婶子指着人群中间的几个人道:「懂事点,赶紧跪下,说两句好听话,让知府大人乐呵乐呵。」 想了想,又惊呼出声:「你们难道是冯家牙行的同伙,所以才不跪?!」 金知府听罢,立马看向那几个人,可惜他视力不好,又是一年多没见秦三郎了,一时半会儿没认出来。 可胡师爷中午刚见过秦三郎,只瞧了一眼就认出来了,吓得双腿发软,扑通跪下:「小的拜见国公爷!」 「国公爷?什么国公爷?这群人是国公爷?!」 「你傻啊,这群人里有三个小娃娃,怎么可能都是国公爷,肯定只有一个。」 「那是哪一个啊?!」 「不管了,先跪再说吧。」 在场几百人是混乱了一会儿,最终汇成一句参拜的话:「拜见国公爷!」 「下官拜见秦国公!」金知府赶忙过来请罪:「下官无能,致使治下出了冯金勇这等恶贼,请国公爷责罚!」 呜呜呜,金知府很想哭……自打来了北仓府后,他已经很努力了,可还是先后出现了戎贼巫军挖地道想要攻破北仓府、鹰食帮占领北仓府、冯金勇散播谣言,把清白人家的姑娘变成奴籍的恶事儿。 呃,金知府数了数北仓府出的事儿,都觉得自己这个知府该千刀万剐! 秦三郎俯瞰跪地的金知府,道:「你的过错,自有陛下处罚,自己写请罪奏章。」 「是,等结案后,下官会把案卷跟请罪奏章一并送往京城,多谢国公爷开恩!」金知府是终于保住小命,激动得掉下老泪……他犯错在先,要是秦国公真杀了他,陛下也不会责罚,只会派个新知府过来,接替他的位置。 「国公爷,民妇是北福巷伍诚实的婆娘,这是我家大儿伍兴旺,我们是来作证指认常家、于家的!」伍婶子看着秦三郎,眼里都冒着金光,只恨自己没有年轻个三十年,不然她生扑都得把这座金山给扑倒。 如今老了,扑不动了,只能拉着儿子出来,让儿子在秦三郎面前混个脸熟。 「国公爷,您是不知道这常家跟于家有多可恶,这些年来,他们两家帮着冯家牙行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儿,我们北福巷的人都知道,可就是不敢说,为啥?因为怕报复啊……还有常小珠那***,也是坏得很,想算计寿娘,好嫁给林老八做媳妇……可常小珠根本不喜欢林老八,她喜欢的是于保,就是她的姐夫,两人经常躲在巷子里互啃,那啃的……」 「住口,国公爷面前不得放肆!」金知府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妇人也太不懂规矩了,竟敢在秦国公面前说这种荤话,还要不要脸? 伍婶子被呵斥,赶忙闭嘴,又笑呵呵的道:「国公爷,是民妇多嘴了,您别生气。」 秦三郎看向她,道:「这位婶子的用词虽然粗鲁,可话糙理不糙,有些话,说得很对。」 伍婶子:「……」 国公爷夸我了?我这是入了国公爷的眼了?我家要发了啊! 秦三郎又看向金知府,道:「金知 府,你可听见了?冯金勇这些人的恶行不是没人知道,只是大家都害怕,所以不敢说出来,你身为一府主官,该做的是消除百姓的恐惧,让百姓不惧恶人,敢于报官。」 金知府忙道:「是,下官明白。」 他立刻朝在场的人深深一揖,道:「诸位百姓,经过冯家牙行一事儿,本官立志要涤清北仓府内的恶寇,要是你们知道谁家作了恶,可上府衙秘报,府衙会保护你们的安全,且一旦查清属实,府衙会给予一定报酬,可要是诬告,你们就得被判刑!」 人心难测,有些投告是真的,可也有些是假的,他必须提防有人故意诬告。 伍婶子很捧场,挥着手喊道:「知府大人,我要揭发常婆子的娘家侄儿,那也是个畜生,是帮着常二钱在乡下找漂亮姑娘,再以府城绣庄招人的名义,把乡下姑娘骗到城里来……不过他的骗术不行,上回骗了两个姑娘,可那两个姑娘见来的是北福巷,不是什么绣庄后,立马跑了。」 想了想,又道:「他们这种脏活肯定做了不止一次,没准有做成功的,还请知府大人派人去查,不能放过常婆子的娘家!」 说完还朝秦三郎眨了眨老眼,把金知府看得冷汗直流……你这老妇的脸皮可真厚,一把年纪了还朝秦国公抛媚眼。 「来人,把这妇人请去府衙后头厢房,让书吏给她做笔录,一旦查实,给予厚赏。」金知府赶忙让人把伍婶子给带走了,再让这妇人待下去,真怕她会生扑秦国公。 伍婶子好不容易巴结上秦三郎,生怕这贵人把她给忘了,赶忙喊着:「国公爷,我家是住在北福巷的伍诚实家!」 秦三郎点头道:「嗯,我记住了,会让金知府给你家送赏。」 这话一出,不仅伍婶子激动坏了,在场其他人也激动得炸了锅,是不再惧怕,有知道谁家做了恶,犯了刑律的,是站出来告发了。 一下子出来十几人,差点把金知府给吓死,忙道:「带去府衙内做笔录!」 「是!」衙役们赶忙把人带走,公堂上才安静下来。 金知府又道:「国公爷,下官想请您进来旁听,国公爷意下如何?」 秦三郎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也好。」 是带着小骆游跟大狼二狼,进了府衙公堂,坐在书吏旁边听审。 书吏吓得手都抖了,差点写不了字。 金知府抹了一把冷汗,定定心神后,继续审案子。 因着苗家出来作证,又带了一批被陷害的姑娘们,冯家牙行的案子是罪证确凿,很快就判了。 (本章完) 第2742章 也算认亲了 冯金勇夫妻利用谣言谋害清白人家的姑娘为奴,害人一生,罪恶滔天,刑律与天理皆不容,判处冯金勇与冯家牙行参与此事儿的男人去势之刑,受痛三日后,再行斩首之刑,以敬律法,以匡正道!」 这? 判得可真重啊! 有看中貌美姑娘,想等事情平息后,也用此计去算计姑娘的人都怕了,赶忙歇了这种心思,不敢再乱学……貌美姑娘虽好,可他们不想做太监啊! 没坏心思的人则是觉得:「判得好,就该这样重判,让那些坏人知道,有些事儿是不可为的!」 「肃静。」金知府让大家伙安静后,又继续宣判:「冯苗氏身为主犯之一,心思恶毒,判挖眼之刑,三日后,再与冯金勇等人一起处斩!」 「天要亡我!」苗氏刚刚醒来,听到这话,又晕死过去。 而于、常、苗、陈等参与了此案的人家是男人全部被判斩首,女眷则是充为官奴,至于常婆子跟常小珠因着上了公堂也还帮着苗氏闹事,不知悔改,也被判处斩首之刑。 砰砰两声,常婆子跟常小珠听罢,眼白一翻,也晕死在公堂上。 秦三郎是拘着二狼,一直安静的听着,直到金知府判处完恶人后,他才开口:「知府大人,苦主们被冯金勇等人害了一生,理应给予补偿,让她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金知府懂了,忙道:「是,下官明白。」 接着是立马宣布:「杨婉娘等人是苦主,又揭发冯金勇有功,理应奖赏……本官宣布,即刻起恢复她们的良籍身份,并把冯家牙行家的产平分给她们,以护她们下半辈子生存无忧。」 「天老爷啊,这,这杨婉娘她们是因祸得福,发财了啊,要是谁娶了她们,岂不是就能得到冯家牙行的财产,嘿嘿嘿,正好我媳妇死了半年,可以续娶了!」 秦三郎等的就是这句话,砰,一掌拍在旁边的桌上,力道之大,把桌子都给震出一道裂纹来,吓得书吏赶忙跪下,高喊:「国公爷饶命!」 秦三郎没搭理书吏,冷冽目光刺向衙门外的人群,沉声道:「把人抓进来!」 「是!」万班头赶忙带人去把说话的人给拖了进来,扔在秦三郎面前,对秦三郎道:「回禀国公爷,此人乃是北城旧街车马店新任的小管事蓝福忠,因着是蓝家大爷的小厮出身,很得蓝家信任。」 蓝家大爷也在场,听罢吓得脸都白了,连滚带爬的冲到公堂门外,跪下喊道:「国公爷,此人前段时日贪墨车马店银两,犯了家规,蓝家正要把这人发卖……」 秦三郎:「原来是恶仆,还是个想以奴籍之身谋取良籍女子的大恶仆,那就不用留了,拖去府衙后头砍了!」 啥? 这就要砍了? 在场的人都惊了,觉得肯定不可能立马砍人。 然而…… 「是!」洪刀一把拽住蓝福忠,把他拖到府衙后头,一刀给砍了。 片刻后,过来复命:「国公爷,蓝福忠已死。」 并没有把蓝福忠的脑袋拿过来示众,只因三位小公子在这里,会吓到他们的。 秦三郎点头,站起身,来到公堂外头,扫视着看热闹的几百人,道:「我秦穆与西北军抗击戎贼,为的是保境安民,堂上的苦主就是我大卫之民,所以……以后谁敢对苦主们生出歹心,就是蓝福忠的下场!」 他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身上的煞气太重,把在场的人都给吓得赶忙跪下,道:「是是是,小的们遵命,一定不敢欺负苦主们!」 金知府抹着冷汗,瞪着外头的人……一群不省心的,让你们见钱眼开,这回好了吧, 把这位阎王给惹怒了。 不过,阎王说完这话后,好像啥事儿也没发生过一样,还催促他:「金知府,继续吧……时辰不早了,判完了,我好带着孩子们回家。」 二狼终于憋不住了,扑向四俊,叫道:「二狼不回去,二狼要去红红手哥哥的家里玩!」 说着是拽起四俊的手,很好奇的看着:「红红手,二狼也要红红手!」 原来是看见四俊被色料染红的双手后,觉得新奇了,也想要把手染成红色。 秦三郎走过来,抱走他:「二狼别闹,这里是公堂,要严肃……明天,等明天爹爹派人送你去林家玩,好不好?」 小鱼说,不会逼着顾兰妞认亲,不过可以找机会让孩子们去林家玩,让人知道林家是有倚仗的,不敢再轻易欺负林家,而这也算是变相认亲了。 二狼皱着小眉头想了想,道:「好,明天再找红红手哥哥玩,二狼很听话哒!」 秦三郎笑了,夸道:「嗯,我们家二狼很乖。」 小家伙被夸,高兴得笑眯了眼儿。 他们父子是其乐融融的,金知府是吓得要死……疯了疯了,秦国公怎么一下子从阎王爷变成了慈父?像秦国公这样的人,不该是虎父,动不动就打骂儿子吗? 打骂?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小鱼冒着生命危险给他生的,都是宝贝,得宠着。 秦三郎见金知府不动弹,又催他:「金知府,快些吧。」 赶紧判完,我还得回去给小鱼过生日。 「是!」金知府赶忙回去坐好,继续宣判:「冯家牙行一案得以告破,林家居首功,又是苦主……本官宣布,今把常于两家的家产判给林家,以做补偿。」 天老爷啊,林老八家真的发财了。 大家伙是震惊又羡慕的,可有蓝福忠的教训在前,他们不敢再说什么歹话,只喊着:「知府大人英明,这是林家应得的!」 金知府满意点头,算你们有点眼力劲。 秦三郎见案子判得差不多了,没有再待,起身离开带着三个孩子离开。 二狼是朝四俊挥着小手,道:「红红手哥哥,明天二狼去找你玩呀,二狼也要红红手!」 四俊知道这是国公爷家的公子,心里对他很惧怕,不敢回话。 二狼不高兴了,鼓着胖脸蛋道:「哥哥,红红的哥哥,二狼要去找你玩!」 秦三郎看向四俊,道:「你不用怕,只是孩子去你家玩,我与国公夫人不会去,你们带着他们玩两天,等他们玩腻你家的染布色料后就好了。」 这话是告诉顾兰妞,他们没有要强行认她的意思,她不用吓得逃跑或者自尽之类的。 四俊回过神来,忙道:「是……多谢国公爷~」 声音都是抖的,可还知道道谢,明白是谁帮了林家,算是个不错的孩子。 四俊又朝二狼笑道:「小的会给小公子把红红的色料准备好,小公子可以拿布来染。」 二狼不知道什么是染布,但他很开心,在秦三郎背上蹦跶着,朝四俊道:「嗷嗷,好好,二狼会去哒,哥哥也去,游哥哥也去,谢谢红哥哥!」 红哥哥? 秦三郎笑了,你怎么还给人家改名了。 (本章完) 第2743章 热闹的家 四俊有些惊慌,赶忙摆手道:「不谢不谢,小公子愿意来我家玩,是我家的大福气……谢谢!」 说到最后,已经哭了出来。 他已经九岁,知道国公府的公子上自家来玩,对他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以后真的没人再敢欺负他家了。 二狼见他哭了,是跟着一起飙泪:「哇呜呜呜,红哥哥不哭,不哭!」 秦三郎觉得这小子是憋了一天,故意在找机会大哭,忙道:「二狼别哭了,不然今晚可就不能吃蛋糕了。」 哼,爹爹讨厌,又不让二狼哭! 可小家伙想吃蛋糕,只能捂住自己的嘴巴,把哭声憋回去。 秦三郎笑了,心下夸着,我家二狼果然懂事儿,是个能听得下劝告的好崽崽。 一直跪在公堂上没说话的林老八突然走了过来,在秦三郎面前跪下道:「多,多谢国公爷的救命大恩。」 他很清楚,要是今天没有秦家帮忙,他家就得散了。 秦三郎看向他,道:「你应该谢的是你自己……关键时刻知道拼死保护妻子,你很不错,并不无能。」 并不无能? 林老八听得心头一震,可想起寿娘今天的绝望模样,他还是觉得自己很没用,要是他能本事一点,常家也不敢这样随便就算计寿娘。 「你们夫妻都是不错的人,一起携手好好过日子吧。」秦三郎说完这一句后,对二狼道:「跟你红哥哥道别,咱们回家了。」 二狼赶忙冲着四俊挥小手:「红哥哥,二狼回家了,挥挥!」 「小公子慢走。」四俊赶忙冲着二狼挥手,又学着大人的样子,给秦三郎作揖行礼:「谢谢您。」 秦三郎点点头,招呼游哥儿跟大狼:「走,回家了……大狼跟游哥儿今天很厉害,在公堂上是一点不胆怯。」 是把两个小家伙给夸得很高兴。 「国公爷慢走。」金知府亲自把秦三郎送出府衙,又生怕自己的人手不够,求道:「国公爷,冯金勇他们还搭上了玉阳府的一个蒙老爷,这人应该是帮着他们把貌美姑娘安排去南边与京城花楼的……此事儿还有得查,下官想向国公爷借些人手帮忙,彻底把这伙恶贼一网打尽,还请国公爷答应。」 秦三郎:「新任中原都指挥使小刘将军已经在赶往北仓府的路上,这北仓府的事儿,理应他来管,我会给他去信说这事儿,他收到信后,会派兵帮你。」 金知府听罢大喜:「多谢国公爷。」 那位小刘将军可是开隆帝的心腹跟恩人,有他帮忙,不管那个蒙老爷有什么靠山,都得伏法。 而要是他通过这个案子跟小刘将军把关系处好了,那就不怕被罢官回乡了! 金知府看见了自己仕途的生路,把秦三郎送走后,立马回府衙,打算继续审问冯金勇等人,定要把蒙老爷的底细给审出来! 不过在去审问冯金勇等人之前,他亲自去送林老家,对他们笑呵呵的道:「老八,你们一家可真是福星,多亏了你们,那些姑娘们才能救出来……我们府衙的官员也因为你们才能活命。」 林老八大惊,忙道:「大人言重了,我们什么也没做,案子能破都是国公府的功劳。」 「诶,不要妄自菲薄,你们确实做得很好。」金知府是猛夸了林家一顿,是从林老八开始夸到小梅:「这孩子瞧着不过三四岁,可心性沉稳,来了府衙这么久都不哭不闹的,将来一定有大出息!」 呃,知府大人,这个小女娃跟着林家婆媳待在公堂后头的小厅里,审案子的时候还睡了一觉,是根本不知道公堂上发生的事儿,就这您也要夸? 胡师爷听不下去了,忙道:「知府大人,天色不早了,老家又受了惊吓,先让他们回家歇着吧。」 金知府点头:「师爷说得对,你替我送他们回家。」 又对林老八道:「老八,要是有什么事儿,随时来衙门找我,不要客气,千万不要客气啊。」 虽然不知道你家跟秦国公家有什么渊源,可秦国公明显在给你家撑腰,连小公子都要送去你家玩了,我得懂事,跟你家把关系处好。 金知府太热情,把林老八给吓到了,不敢接话。 胡师爷忙道:「老八、林婶子,马车准备好了,走,我送你们回家。」 生怕金知府把林家人吓傻,赶忙把林老家送走了。 胡师爷是个办事周全的,把林家人送回家后,还让酒楼送了一桌子席面来给他们做晚饭,再留下十个衙役在北福巷里巡逻,保护林家的安全。 又怕林家会拒绝,是道:「秦国公家的小公子明天要来北福巷,府衙有责任保护他们的安全。」 原来不是保护他家的。 林老八松了一口大气,笑道:「小公子们尊贵,理应留人保护。」 又担心寿娘,是把胡师爷他们送出家门口,赶忙回家,守着寿娘。 四俊已经把小公子们喜欢染布色料,明天要来家里玩的事儿说了。 寿娘听罢,精神恍惚起来,怎么吃的晚饭,怎么洗的澡是都不清楚。 林老八很担心她,抱着她道:「寿娘别怕,常家那些恶人都被抓了,以后北仓府不会有人再敢欺你,我也会跟着方大哥练武,保护你!」 想起她今天见到国公夫人时的反常,又道:「国公爷说了,只是孩子们来咱家玩两天,他跟国公夫人不会来,你别想太多,活下去,求你了……这个家不能没有你~」 原本是想安抚寿娘的,可说到最后,林老八却哭了起来。 寿娘听着林老八的哭声,这才清醒了一些,扯了扯嘴角,笑道:「相公别哭,常家人被抓了,咱们应该高兴才是。」 又道:「累了一天,睡觉吧,明天还得早起熬色料染布,不休息好,可是做不动活计的。」 「好。」林老八应着,脱衣上床,抱着寿娘休息,可他一夜都没敢合眼,很怕自己睡着后,寿娘会死,或者悄无声息的离开。 好在寿娘并没有走,可她也是一夜没睡,早上起来的时候,精神还是很不好。 可家里的孩子却很开心,天刚亮就起来了,拿出家里能拿得出手的好东西,换上新衣服,等着二狼他们。 二狼是个爱玩闹的小家伙,惦记了一晚上要来林家玩的事儿,因此四俊他们没等太久,辰时过半,二狼他们就到了。 「嗷嗷,红哥哥,给布布,染红红。」二狼一到林家就开始撒欢,把白布塞给四俊,还用小手指向门外,道:「飒飒也要染。」 四俊:「飒飒是谁?」 二狼:「是狼,会嗷嗷呜。」 说着还给人家学了两声狼叫,学得还挺像,把寿娘都给吓出来了。 (本章完) 第2744章 松动 狼? 四俊大惊,吓得小脸都白了,忙道:「二公子,狼会伤人,不能养!」 二狼笑着摇头:「不不,飒飒它们可好啦。」 它们? 这是养了不止一只? 对啊,养了好大一群的。 四俊看着二狼天真单纯的笑容,知道他还小,是不懂狼的可怕,赶忙看向虞嬷嬷,过来给她行了一礼,道:「这位老奶奶,狼真的很凶,二公子他们还小,养狼会出大事的,很可怕的大事儿……求您老回去后跟国公爷说一说,别让二公子他们养狼,可以吗?」 很可怕的大事儿,指的是狼会吃人吗? 虞嬷嬷听得点点头,这孩子虽然是穷苦出身,却被教养得很好,不仅心善,还懂事,知道狼会吃人,可二公子他们在场,他是没有直说,生怕吓到他们。 虞嬷嬷笑道:「四俊不用担心,飒飒它们是一出生就养在卫所里,跟公子们很熟,且公子们身边跟着会武的下人,狼伤不到他们。」 四俊还是很担心:「可是……能不能等二公子他们长大几岁,懂得提防狼后再养?」 二狼跑过来道:「红哥哥不怕,二狼会嘿哈。」 嘿哈? 四俊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二狼已经摆开架势,小手握拳,左右手轮换着出拳:「嘿哈,出拳……嘿哈,再出拳!」 接连出了二十拳左右才停下,而后是撒开小短腿,跑去问院子里的人:「二狼厉不厉害?」 林老八有点懵,迟疑了一会儿没回答,二狼就气鼓鼓的追问:「二狼的嘿哈厉不厉害?」 小骆游见状是提醒林老八:「要夸二狼厉害。」 林老八这才明白过来,忙道:「二公子的拳头很厉害,一定能打倒恶狼。」 二狼皱眉,不高兴的道:「飒飒好好,二狼不打它们,二狼打坏人。」 啊? 这样啊,林老八立马换了句话:「二公子很厉害,能打趴坏人。」 「哈哈,谢谢。」二狼开心极了,继续跑去找其他人夸他,被夸了一圈后,跑到站在厢房门口发呆的寿娘,仰着小胖脸蛋问她:「二狼厉不厉害?」 寿娘:「……」 她一夜未眠,脑子是晕沉沉的,还很胀痛,可被二狼一闹,是清醒了起来,低头看着眼前的小家伙,想起了小时候……大山伯家的人都很老实,甚至有些木讷,被老顾家的人欺负也不会还手的,可小鱼不一样,她很泼辣,敢争敢抢。 这孩子的脾气,像小鱼。 二狼等了好一会儿,见这个姨姨一直不说话后,又摆开架势,嘿哈嘿哈的打了一轮拳,满脸期待的看着寿娘问:「二狼厉不厉害?!」 寿娘是想得出神,没看见他打拳,低头问着:「什么?」 「呜呜呜!讨厌,讨厌,不看二狼,生气了!」二狼气坏了,他那么卖力的打拳给她看,她竟然不看。 寿娘见他哭了,赶忙蹲下哄他:「二公子不要生气,是我不好,你很厉害。」 二狼继续哭:「呜呜呜,骗人,没看,胡说的,二狼可聪明啦!」 你别想糊弄我。 大狼赶忙跑过来,哄着他:「不哭不哭,这个姨姨不喜欢嘿哈,你挥挥给她看,挥挥好好看的。」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天书神语,林家人是根本听不懂。 二狼听罢,是不哭了,看着寿娘道:「好,挥挥给你看,要看哦,不看二狼要生气哒。」 寿娘忙道:「好,我一定认真看二公子挥挥。」 虽然她不知道 挥挥是什么。 二狼听罢,这才高兴起来,跑去问小骆游要了未开锋的小刀,站在寿娘面前,道:「看哦,要挥了。」 寿娘忙道:「好,我看着呢。」 「哈嘿。」二狼喊了一声后,双手握着小刀,左右挥舞十几下后,开心的问她:「厉不厉害?」 「……」寿娘忙道:「好厉害!」 「哈哈,谢谢姨姨。」二狼开心了,又继续显摆道:「二狼在练嗖嗖,练好了,嗖给你看。」 呃,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为了不让他哭,寿娘赶忙点头,笑道:「好,姨姨等着……」 还没说完,寿娘就愣住了……按照辈分来说,她确实算是他们的姨姨,可她太脏了,她不配! 「啊啊,姨姨不哭哭。」大狼见寿娘的眼泪突然汹涌的掉下来,吓得赶忙安慰她,还抬起小手,给她擦眼泪。 二狼这臭小子见状,算是逮到机会了,深吸一口气,嚎啕大哭:「哇呜呜呜呜!姨姨难过,二狼陪你哭!」 魔音穿耳,把寿娘吓得眼泪都止住了,赶忙哄他:「二公子不哭,民妇没事儿,你别难过。」 二狼:「呜呜呜,要哭要哭!」 昨天爹爹跟娘不许他哭,他憋了好多眼泪的,这次一定要哭出来。 门外,伍婶子正挑着一担子东西,带着一家人往林家赶,想来见见国公府的公子们,巴结他们,好让自家也飞黄腾达。 可听见二狼这么凄惨的哭声,是吓得停住脚步,心里犯起嘀咕……这哭声,好像是昨天的国公府小公子的,怎么哭得这么惨?难道是在林家受了大欺负,所以哭了? 那她家还要不要去巴结? 要是去了,被迁怒咋办? 「婆婆,这哭声太可怕了,林家怕是又出事了……要不,咱们先回家躲一躲,等情况好了再来?」伍家小儿媳害怕的拽住伍婶子,不想这个时候去林家触霉头。 伍婶子有些犹豫:「富贵险中求,冒险一把,没准就发了。」 伍家大儿媳:「可这回林家惹到的是国公府的公子,不是常家于家。」 这回要是被连累,可是要掉脑袋的。 伍婶子还在犹豫着,可是…… 「哇呜呜呜!」 又一阵冲破云霄的大哭声传来,伍婶子吓得一抖,忙道:「林家现在肯定很忙,咱们先回家,等下午再去看看。」 「婆婆英明!」伍家儿媳们是赶忙转头,小跑着往家赶。 大庆摇摇头,二公子的哭功果然厉害,看把人家给吓得,跟逃命似的。 林家宅子里,二狼还在哭着,不过他哭够两百个数后,自己停了下来,扑进寿娘怀里,开心的笑道:「嗷嗷,不憋了,好开心,谢谢姨姨!」 因为这个姨姨,他才能大哭的,不然他得继续憋着……哼哼,爹爹和娘还不许他哭哭,可二狼还是哭到了,二狼好厉害! 啊这? 寿娘是完全弄不懂这个孩子在想些什么,不过见他开心,也跟着笑起来:「二公子开心就好……民妇去给你们弄些色料来,公子们可以自己动手染布。」 (本章完) 第2745章 静候佳音 二狼高兴极了,嗷嗷叫着伸出小手:「红红手,二狼要染红红手,像红哥哥一样。」 寿娘忙道:「二公子染布就好,不染手,要是把手染成红色,会被人笑话的,而且很难洗干净……四俊他是想帮家里干活,手才被染红的,不是故意要染的。」 「好长的话,二狼不懂,要染红红手。」二狼说着,又扑进人家怀里,开始撒娇卖惨:「姨姨,给二狼染红红手,求求啦,帮帮二狼,呜呜呜~」 这? 寿娘见他哭得可怜,是心疼了,抱住他哄着:「二公子不哭,民妇会给你染很多颜色的布,可染手真的不好,很难洗的。」 姨姨不帮二狼? 二狼震惊了,张大嘴巴,深吸一口大气,眼见着就要嚎啕大哭,虞嬷嬷忙道:「林娘子不用担心,四庆医术好,会一些能洗掉色料的药汤,你放心让二公子染手玩吧。」 寿娘听罢,终于点头:「好,给二公子染红红手。」 「嗷嗷,姨姨好好!」二狼高兴了,立刻催促人家:「快染,快染。」 寿娘笑了:「好,民妇这就去给二公子拿色料。」 林老八见寿娘终于欢畅的笑了,心神大振,撒腿开跑,比寿娘先一步到厨房,把三种色料给舀到木桶里,等她到后,笑道:「媳妇,你拿红色那桶,我拎嫩绿跟水粉这两桶,这三个颜色最好看,小公子们一定会喜欢。」 「好。」寿娘应着,又担心的道:「他们都是小男娃,这些都是姑娘家用的颜色,给他们染了会不会不太好?」 林老八道:「没事儿,靛蓝的色料再有半个时辰就熬好了,到时候再拎一桶出去给三位小公子染。」 又催促道:「快拎去前院吧,再晚二公子又要哭了……他哭起来太可怕了,我刚才都被吓到了,怕他把嗓门给哭坏。」 「那孩子确实是个急脾气,得赶紧给他拎色料去,不然又得急了。」寿娘赶忙拎着红色料去了前院。 然而,当二狼看见嫩绿与水粉两种色料的时候,是把红色料给抛弃了,拿着白布扑向那两种色料:「嗷嗷,漂漂,比红红好看。」 咚咚两声,把手里的布料往两个木桶里塞,连手都给怼进去了。 寿娘赶忙抓住他的手:「二公子,民妇帮你把衣袖挽起来,不然你的衣服会湿。」 虞嬷嬷想说,不用管他们,衣服湿了还有干净的换,可虞嬷嬷最终没出声,是任由寿娘担心二狼……让二狼闹一闹寿娘也好,没准能把她闹得心宽起来。 「嗷嗷,手手变色了,二狼厉不厉害?!」二狼瞧着自己变色的双手,朝着寿娘炫耀着,又问她:「姨姨,这是什么色?」 啊? 这是年纪太小,还不知道这两种颜色叫什么吗? 寿娘笑道:「这只手是绿绿色,这只手是粉粉色。」 「嗷嗷,是绿绿和粉粉,好好看,二狼喜欢它们。」臭小子开心极了,举着双手跑去跟宅子里的人炫耀了一遍,连在厨房里烧火熬色料的林老八都没放过:「好不好看?二狼厉不厉害?」 林老八被他逗得不行,笑着点头道:「嗯,很好看,二公子很厉害。」 「啊哈。」小家伙高兴了,又好奇起色料来,要去爬灶台看锅里的色料,把林老八给吓得赶忙抱住他:「二公子危险,这些色料很烫的,不能摸。」 又生怕二狼哭闹,是赶忙把已经晾凉的靛蓝色料给他:「这个是蓝色的,二公子玩这个。」 嗷嗷,这个蓝蓝也好看,二狼喜欢。 小家伙立马乖巧起来:「好,二狼听话,可懂事啦!」 又 指着木桶道:「去跟哥哥、游哥哥、红哥哥玩。」 「好。」林老八笑着,牵着他的小手,把靛蓝色料拎去前院给他们玩。 而这群小家伙是真的能玩,林家熬了四锅色料,刚到中午就被他们给造没了,一个个全被色料染成了五彩斑斓的‘小猴子,。 林老八瞧得很担心,小公子们这副模样回去,国公爷不会生气打骂他们吧? 虞嬷嬷还是那句话:「不用担心,四庆会熬药汤,能洗掉色料。」 又看向正在忙着晾布的大狼,欣慰的道:「我们家大公子的脾气比较闷,国公爷跟夫人是绞尽脑汁想让他撒欢玩,今天他玩得这么欢快,国公爷跟夫人知道了只会高兴,不会说他们,更不会怪罪林家。」 林老八听罢,这才放下心来。 「嬷嬷,饭菜来了,可以开饭了。」二庆跟四庆把饭菜给提来了,摆在林家前院里,让孩子们吃。 「嗷嗷,肉肉来了!」二狼欢呼着,见寿娘要走,是跑去拉住她,道:「吃肉肉,肉肉可好吃啦。」 寿娘被他闹得不行,只能答应,过来跟他们一起吃午饭。 吃完后,二狼他们也不睡午觉,继续在林家玩,一直玩到下午申时,大狼熬不住开始打瞌睡了,才抱住虞嬷嬷道:「嬷嬷,困了,大狼要回家睡觉。」 虞嬷嬷点头笑道:「好,嬷嬷这就带你们回家。」 二狼还没玩够,可他跟大狼感情好,见大狼要回家了,是没闹着要留下,不过他很认真的跟林家人约定着:「明天还来的,要带瑞哥哥、奕哥哥、小表叔、贵哥哥、洪哥哥、林哥哥他们一块来染布。」 说了一串哥哥们,把林老八都给吓到了。 今天他们三个人就玩没了四锅色料,明天要来的人可是比今天多一倍的……看来他今晚是不能睡觉了,得连夜给他们多熬几锅色料。 林老八:「好,我等会儿就去熬色料,给你们准备着。」 「啊哈,好好,谢谢。」二狼开心的抱住人家,亲香了一会儿,才挥着小手,心满意足的回家去了。 寿娘跟家里人把他们送出门,直到马车跑没影了才回家。 进了家门后,寿娘是有了干劲,对林老八道:「相公,咱们采回来的花草不够用了,你直接去买些现成的色料粉回来,让婆婆配制好后,咱们来熬色,多熬些好看的颜色给他们玩。」 「诶,好,我这就去买色料!」林老八见她是有了活气,高兴极了,趁着铺子还没关门,赶忙拿了银子去买色料粉。 林婆子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希望寿娘能就此好起来,别再为难自己了。 …… 秦家,顾锦里看着三个累得呼呼大睡的崽,是懵了:「这是跳进染缸里了?」 虞嬷嬷笑道:「差不多。」 是把三个小家伙在林家染布的事儿说跟顾锦里听。 顾锦里听得摇头,捏捏二狼的小胖脸:「这臭小子果然能闹腾。」 又问起寿娘来:「她怎么样?应该不是很抗拒了吧?」 虞嬷嬷点头:「瞧着比昨天好了很多,也很喜欢几位公子,可还是会自称民妇,尊称大狼二狼他们为公子。」 (本章完) 第2746章 一起做生意 顾锦里:「看来她还是很有顾虑,估计是怕连累我们,不过没关系,只要她愿意继续活下去,愿意跟大狼二狼他们接触就成……慢慢来,不着急。」 言罢,目光落在二狼手里攥着的粉色布料上,掰开他的小手,把布料拿了过来,来到窗子边,对着夕阳的光辉看了看,笑道:「这林婆子的染布手艺是真的不错,色泽匀称,且布料染过色彩后,没有结块扎手的感受,反而很柔软,厉害啊。」 虞嬷嬷点头道:「今天刚刚看见那些色汤的时候,老奴也是眼前一亮,这等染布手艺,放到京城都是顶尖的,只是不知道她怎么会藏着这种手艺多年不拿出来?又是怎么得到这手艺的?」 顾锦里道:「只要不是窃取的,那这种手艺就不该被埋没。」 虞嬷嬷:「夫人这是要跟林家做染布生意?」 顾锦里摇头:「不是我做,是窦少东家做。」 寿娘还无法面对故人,她不会逼她,所以想牵线搭桥,把林家举荐给窦家,让窦家派北仓府的管事过来谈谈合作。 顾锦里道:「二庆,让大庆让夏樟尽快去找窦家商行的人谈这事儿。」 「是,奴婢这就去办。」二庆是立刻去找大庆了,跟她说了这事儿。 大庆有点羞恼,夫人真是的,自打夏樟那混蛋跟她说明心意后,夫人跟大人是只要有事儿找夏樟就让她去通报,她是不想见夏樟都不行。 二庆道:「姐,这是夫人跟大人的好意,他们希望我们都过正常日子,不要被小时候的苦难所累。」 她们出身高仝的水匪寨子,见多了水匪寨子里的惨事,她们的娘正做着活计都会被一群水匪拖走,她们因此是一直不想成亲,甚至想一想男女之事儿都会恶心想吐,可夏樟对大庆姐确实是多年如一,心意不改。 而且夏樟对大庆姐表明心意的时候说了,他不赎身了,只要大庆姐愿意,他会陪着她效忠秦顾两家一辈子,他们的儿子也一样。 大人跟夫人也许诺了,他们可以留在秦家一辈子,至于他们的儿孙,只要有人想赎身做良籍的,秦家会放人。 只是大庆姐还在犹豫着没有答应夏樟。 「姐,你就别犹豫了,夫人说,再犹豫下去,你们都要老了,短命的都能投胎了!」四庆吃着鸡腿,凑过来劝说着。 大庆看见她就来气:「臭丫头,又在吃东西,厨房里的鸡腿都快被你吃完了,还不赶紧去给林娘子做药,赶紧治好她,夫人也能彻底放心!」 寿娘因着以前的遭遇,是得了严重的妇人病,四庆昨天就看出来了,又在源字药行里得知了罗大夫因着吴老将军家的缘故,帮寿娘治过病,只是罗大夫有很多事儿要忙,前几个月就没在北仓府了,寿娘的病就给耽搁了。 四庆把事情告诉夫人后,夫人就说,寿娘的病迟迟不能根治,应该是有炎症,甚至是顽固菌群,是给了她一张方子,让她做一种妇人外用的药,给寿娘外用看看,再配合罗大夫的内服汤药,加以行针跟按摩,应该能治好寿娘。 如此她跟林老八就能有亲生的孩子,这一生也算圆满了。 四庆:「我有在做药,是瞧着要天黑了,所以出来吃晚饭的。」 刚说完,大庆兵锋的眼神就削了过来,吓得四庆忙道:「是,我这就发奋图强,去做药!」 是撒丫子跑了,生怕跑完了,大庆会罚死她。 大庆摇摇头,去找夏樟说事了。 而夏樟很快就把事情办好,天黑的时候,大庆来复命:「夫人,窦家商行的大管事说了,他们愿意合作,明天就会派人去林家谈,一定把这事儿谈成。」 顾 锦里笑道:「好,只要生意谈成了,林家往后就有了谋生的买卖,我们也可以不用担心了。」 秦三郎摆摆手,让大庆下去了,看向顾锦里,笑道:「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小鱼别再想了,快吃饭。」 「好。」顾锦里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都欢快了起来。 秦三郎见状,心头跟着一松,笑着看了她一会儿,又去喊炕上的三个小家伙:「游哥儿、大狼二狼,快醒醒,吃晚饭了,吃完再睡觉。」 可三个小家伙今天是玩得太疯,都累得不行,是不起来。 秦三郎很有耐心的一个一个把他们给摇醒。 没摇醒一个就哭一个的,没多久,这间主院就哭声震天起来。 「呜呜,爹爹,大狼困,还要睡~」 「呜呜,求求表舅,让游哥儿睡觉好不好?」 「哇呜呜呜!爹爹讨厌,讨厌,二狼要睡觉!」 呃,秦三郎看着三个闭着眼睛躺在炕上哭的小家伙们,有些束手无策。 顾锦里则是在旁边看得大笑,问他:「要不要我帮忙?我可是个仁义大善人,只要你求我,我一定帮你。」 秦三郎笑了,偷亲她的嘴角一下,道:「不用,小鱼吃饭吧,三个小孩子而已,我能搞定。」 言罢,还递给她一碗乌鸡参汤:「小鱼喝了,补补身子,这两天着实是累到了。」 轰,顾锦里脸色通红,怒掐了他一把:「故意的是不是?快去哄孩子,免得他们又睡过去!」 「好。」秦三郎笑了,眼神温柔的看着她,想着昨晚吃完蛋糕后的某些事儿,眼神是变得痴缠起来,揽住她的腰肢,往她身上凑来。 二狼已经把自己给哭得清醒了,是坐起来,看见爹爹在哄娘后,生气了:「爹爹笨蛋,要哄二狼,不是哄娘!」 是二狼哭了,不是娘哭了,爹爹笨蛋都分不清楚。 秦三郎抱过他,亲了他脸蛋一口,道:「嗯嗯,是爹爹笨蛋,二狼乖,不哭了,要是你现在就吃饭,然后去洗澡,再睡觉的话,爹爹就许你明天、后天都去林家玩,不然就不能去。」 啊! 二狼惊呆了,立马不哭了,拿起勺子,开始吃饭:「二狼可听话啦,要去玩哦。」 秦三郎笑:「嗯,二狼表现得很好,爹爹答应二狼了,快吃饭。」 言罢,又去哄大狼跟小骆游。 这两个崽比较好哄,没一会儿就不哭了,打起精神来,吃了晚饭。 之后被抱去浴房,***光后,扔进放有汤药的洗澡水里。 秦三郎借着灯柱的光芒,看着他们,摇头笑道:「瞧你们,都把自己给染成花猴子了,先泡上一刻钟,再好好洗一洗,把身上的颜色洗掉。」 「好,我们知道!」二狼这臭小子是第一个应着,可应的声音太过欢快,一看就是要作妖。 果然,这臭小子突然把脑袋往浴盆底部钻去,好一会儿都不上来,秦三郎吓得赶忙把他给抱出浴桶,气得头疼的道:「臭小子,你是想淹死自己不成?」 臭小子哈哈笑道:「爹爹,二狼在潜水哦。」 (本章完) 第2747章 继续启程 秦三郎听得有些惊喜:「潜水?你连这词儿都知道。」 我家二崽果然聪明,小小年纪就知道潜水,爹心甚慰。 不过…… 秦三郎又皱眉问道:「你是跟谁学的?潜水很危险,不能乱学。」 小骆游道:「表舅,不是乱学的,是跟我爹爹学的。爹爹说,要是遇见打不过的坏人,那就跳进水里去憋气,等坏人走后,再出来就能活命了,这可是很厉害的大本事呢。」 秦三郎看着小骆游,认真的道:「这个本事确实很有用,不过必须要有会水的大人在场才能练习,不能自己偷偷练,不然一旦溺水,就会死掉,知道吗?」 小骆游点头:「知道,爹娘都跟游哥儿说过的,游哥儿记着呢,一点也没忘~」 说到最后,小家伙是难过起来,抬头看着秦三郎,眼泪汪汪的道:「表舅,我想爹爹,想娘,呜……不哭,憋住,要坚强,我可是哥哥!」 秦三郎听得想笑又心疼的,抱住他,安慰着:「没事,有表舅在,游哥儿要是难过了就哭,不用憋着,也不用担心太多。」 小骆游听罢,再想到自己已经好久没见到爹娘了,是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他一哭,两个小的也憋不住了,抱住他,嚎啕大哭起来。 顾锦里听见小骆游跟大狼的哭声,吓了一跳,赶忙往浴房里冲:「怎么了,他们两个怎么哭了?」 二狼哭那一般没啥事儿,可小骆游跟大狼哭的话,那一定是有难过的事儿。 「啊,表舅母出去,不许看,游哥儿长大了!」小骆游被她吓得都不哭了,躲回大浴盆里蹲着,不敢起来。 二狼这臭小子是有样学样,嗷嗷叫着:「不许看,不许看,二狼长大啦。」 臭小子就知道凑热闹,顾锦里是瞪了他一眼,又看向小骆游,笑道:「没到六岁的小娃娃,你还知道害羞了……行行行,表舅母出去,不看你。」 说着,看向秦三郎。 秦三郎笑道:「小鱼别担心,游哥儿没事儿,就是想骆大哥跟虞表姐了,难过哭了,大狼二狼见他哭,立马相陪。」 顾锦里笑了:「原来如此,他们经常这样,做什么事儿都喜欢一起来……行,你哄哄他,我先出去了,不然游哥儿都不敢出浴盆了。」 「好。」秦三郎应着,等顾锦里走后,是逗了小骆游几句,把小家伙逗开心后,继续给他们洗澡,又把他们带回居住的小院,给他们继续讲神鹰小将军的故事。 虽然是顾锦里胡编的骗小孩的故事,可三个小家伙很喜欢听,秦三郎给他们讲了半个时辰,还是没能把他们哄睡着。 没法子,只能开始吓唬小孩:「已经很晚了,要是你们再不睡觉,明天起晚了,可就不能去林家玩了。」 这是他们最近的死穴,这话一出来,他们立马老实了,闭上眼睛说着:「睡着了。」 睡着个鬼。 秦三郎笑了,又守了他们片刻,等他们真正睡着后,才去找顾锦里,缠着她腻歪。 …… 第二天,林家宅子,寿娘夫妻看着眼前的二十几个小孩子,懵在当场:「这,这么多?」 二狼点头,很骄傲的道:「嗯呐呐,很多很多的,都是二狼的小哥哥哦,都听二狼的,二狼厉不厉害?!」 寿娘夫妻已经很懂他了,忙道:「二公子很厉害。」 啊哈,二狼开心的笑了,又把小哥哥拉过来,一个一个给寿娘夫妻介绍着:「这是奕哥哥,他最大,最厉害,懂很多的、这是小贵哥哥、这是洪奶娘家的小洪哥哥、这是林奶娘家小林哥哥,要跟二狼一 块长大的、这是小表叔哥哥……」 啊? 到底是表叔还是哥哥? 「这个是,这个是……是二狼的小哥哥!」臭小子年纪太小,这里人太多了,是忘记这个小哥哥叫啥了,随意蒙混过关。 奕哥儿笑了,给寿娘夫妻介绍起其他小伙伴来。 寿娘夫妻听完后,是让四俊陪着他们玩,夫妻俩急匆匆赶去厨房,加紧熬色汤……这么多孩子,昨晚熬的色汤根本不够用的。 而这一天,林家大宅是大笑声不断,大哭声也不断的,把北福巷的人都给闹懵了。 「婆婆,这林家到底有没有把国公府的小公子们给伺候好了?怎么又笑又哭的?咱们今天到底要不要去巴结?」伍家儿媳妇问。 伍婶子也很懵啊,犹豫再犹豫后,终究是胆子不够大,是道:「再,再看一天,免得被林家牵连。」 而孩子们在玩闹的时候,窦家商行的北仓府大管事也到了林家,说了看中他们的染布手艺,想跟林家合作的事儿。 「不过,在合作之前,有个问题得林大婶先回答一下……这染布手艺,可是您窃取来的?」窦北大管事道:「林大婶勿怪,因着事关窦家商行的名声,这事儿必须得问清楚。您可放心回答,您家背靠秦国公府,即使手艺是窃取的,窦家也不会把您家如何,只是会终止这桩合作。」 林婆子突然愤怒起来:「这方子是我沈家家传,其他人家才是窃贼!」 窦北大管事道:「明白了,您老息怒,咱们来谈谈合作吧。」 「两种合作方式,一是林家给方子,窦家商行全权负责,所得利润,五五分账,这个合作方式林家能轻松一些。」 「二是林家自己留着方子,负责染布事宜,窦家商行会帮你们建染布坊,所得利润还是五五分账,而三十年内,林家所染布匹只能卖给窦家商行,不能再货与其他人家,只是这个合作方式,林家人要辛苦很多,不过能历练林家子弟。」 林婆子没有立刻回复,而是道:「窦大管事,这事儿太大,能否给我家几天时间商量一番。」 窦北大管事道:「这是应该的。」 虞嬷嬷趁机道:「不过林家最好能在五天内给窦家商行回复……再过五天,国公爷跟夫人就要离开北仓府,赶往京城。这事儿是国公府搭的桥,要是林窦两家的合作能在秦家离开前彻底定下,国公爷和夫人也能安心。」 「秦家要走了?!」寿娘惊了,心里松了一口大气的同时又很舍不得。 虞嬷嬷点头:「嗯,秦家已经在这里逗留太久,该启程去京城了,不然会耽误很多事儿。」 林婆子看向窦北大管事,道:「最迟三天,林家就会给回复。」 「爽快,那我就静候佳音了。」窦北大管事说完合作后,没有多待,拿上一箱林家染的布料后,带人离开了。 二狼他们还在林家继续玩着,可他们太能造了,很快就把所有色汤玩没了:「哇呜呜呜,没汤汤,不能玩了,生气!」 寿娘听见二狼的哭声,赶忙跑了过来,抱着他哄着:「二狼不哭,明天再过来,姨姨给你熬色汤,熬多多的。」 二狼很高兴:「嗷嗷,姨姨好好,谢谢!」 (本章完) 第2748章 善姨娘 虞嬷嬷见状一愣,这是知道秦家要走了,舍不得两个孩子? 虞嬷嬷很高兴,知道是时候了,因此在离开林家的时候,对寿娘道:「夫人想给林娘子送一封信,林娘子可愿意收?」 又强调了顾锦里不会来见她,她可以放心。 寿娘听罢,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小鱼已经贵为国公夫人,而当年逃荒,小鱼是找水源,用水换了粮食,救了她全家;如今又救了她婆家,可她还在自苦,不愿意见小鱼,她真的不配被故人这样厚待。 虞嬷嬷见她不回复,还掉了泪,忙道:「林娘子要是不愿意,这信可以不收,夫人不会勉强你。」 「我收!」寿娘抹了一把眼泪,道:「请转告国公夫人,我会收下信,也会认真看……谢谢她,让她不要担心我,我现在过得很好,只是……」 她还是无法用这样肮脏的身躯面对故人,更害怕面对至亲,还恐惧认亲之后,她的过往会污了秦顾两家的门楣……两家的子弟都在朝为官,都是人中龙凤,她不想任何人嘲笑他们。 还有小鱼,她是国公夫人了,要是让人知道她有个肮脏的族姐,那……寿娘不敢想象后果。 「夫人明白的,林娘子不用解释。」虞嬷嬷把正事儿说完后,带着小家伙们回去了。 晚上,林家人吃完饭后,林婆子把寿娘跟林老八喊去她的屋里,问道:「你们是想把方子给出去,坐收分红,还是想开染布坊,辛苦赚钱?」 寿娘经过白天的事儿,是觉得不应该一辈子靠顾锦里庇护,得学着自己强大起来,思虑过后,是道:「婆婆,儿媳妇觉得,可以先开染布坊试试,要是林家真的做不起来,再跟窦家说,换第一种合作方式……总得试着让林家人变得厉害些,不能一开始就躲在背后,坐享其成。」 林婆子听得连连点头:「寿娘说得极是,能娶到你做儿媳妇,是林家的福气。」 又看向林老八,问道:「老八,你是怎么想的?」 林老八看了寿娘一眼,对林婆子道:「娘,儿子跟寿娘想的一样……儿子想历练自己,给自己长点本事,那常家的事儿,让儿子明白光靠别人的扶持是不行的,得自己本事,才能保护在意的人。」 吴老将军家没破之前,北仓府是没人敢动他家,可大楚一完,新皇帝要把殷副将他们全都抓去砍头的传言一出,常家就开始欺负他家了。 「还有就是儿子不想惯坏了林家子弟……不苦不成材,要是只坐着收银子,啥活计都不干,过个二三十年,六俊他们的孩子可就成败家少爷了,不能这样。」 「好好好,娘要的就是你这番话……男儿当自强,方可立世,方可护家!」林婆子欣慰得哭了出来,原本以为老八会纠结一番的,没想到经过常家的事儿,他倒是变得果决了:「好,合作的事儿就这么定了。」 不过…… 林婆子让寿娘先回去歇着,把林老八留了下来,问了他一件最重要的事儿:「老八,林家眼见着就要富贵了,可男人有钱就会想着纳美妾,你也不用说什么自己能永远喜欢寿娘的话,这话小姑娘才信,你娘可不信……娘是被人抛弃过的,家业是因此而失,还因此受辱,所以娘想给寿娘一个保障,你愿意给吗?」 这也是林婆子从来不嫌弃寿娘的原因……她深知女子的苦,深知求救无门的绝望,她不想逼死自己的儿媳妇,所以拿出真心来对她。 林老八忙道:「儿子愿意给,只要能把寿娘留在林家,儿子什么都愿意做。」 林婆子笑了:「好。」 是亲自动笔,写了一封让产书,言明要是林老八将来变心,辜负寿娘,林家所有产业全归寿娘 所有。 寿娘要是心软不愿意要,那只能分给林家的孩子们,且只能分一半,余下的一半,寿娘拿去扔了也不能给林家人,算是对林老八的惩罚。 「写上名字,摁手印。」林婆子把让产书递给林老八,又道:「明天娘会跟你去衙门,请府衙给让产书盖印入册,所以你得想好了,不然是想后悔都晚了。」 「儿子不后悔。」林老八高高兴兴的签字摁手印。 第二天,母子二人是先去衙门给让产书盖了大印,才去窦家商行谈合作。 而这事儿很快就传来。 「林老八跟林婆子疯了吧,竟然把家产给媳妇,这媳妇可是外姓人!」 「谁知道呢,可能是林老八媳妇会妖术,把这母子给迷得魔障了。」 金知府虽然不知道寿娘跟秦顾两家有什么渊源,可他很清楚秦国公府会帮林家是因为寿娘,得知这些嚼舌根的话后,是让人抓了几个刺头,说他们胡乱散播谣言,败坏良籍名声,犯了刑律,当众打了一顿,犯了银子,这事儿才彻底平息,没人再敢说寿娘坏话。 寿娘知道后,去求林婆子:「婆婆,这产业我不能要,咱们去衙门把让产书毁了吧。」 林婆子看着她,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寿娘,这不是钱财,是老八对你的心意,他捧着真心给你,你得收着啊。」 这? 寿娘听罢,再也压抑不住,痛哭出声。 林婆子是任由她哭:「哭吧,不用憋着。」 …… 顾锦里很快就知道了这事儿,高兴极了:「林家确实是难得的好人家,有林家母子厚待,寿娘后半辈子是不愁了。」 秦三郎笑道:「小鱼这回可以放心了……继续写信吧,启程的事儿,有我来准备,小鱼不用管,带着孩子们,开心郊游就是。」 「郊游?」顾锦里笑了:「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们再启程的时候就慢慢走,玩一路!」 秦三郎最爱她的笑容,见她笑得开心,忍不住吻上她,道:「好,咱们就一路玩到京城,不急……不过现在有一桩事儿比较急~」 顾锦里一愣:「唔?」 秦三郎笑了,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拿掉她手里的笔,把她抱回里屋,砰一声,关上门,办事。 …… 顾锦里在启程前一天才把信送去给寿娘,信很长,说了顾大林家这些年来的重要事情,而后就是一个保证。 顾锦里保证不会逼她认亲,不会逼她面对亲人,要是她不愿意,顾锦里还能保证所有故人,包括顾大林都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可以安心的在北仓府生活。 信的最后,还说了一句:不要怕连累我们,秦顾两家势大已极,不会被几句难听话给害了的。 寿娘看完信,已经泣不成声,原本不敢再见顾锦里的她,在第二天去了城门口,给顾锦里他们送行。 二狼看见她,很高兴,在马车里朝她挥手喊着:「嗷嗷,林姨姨,二狼在这里,看二狼,快看二狼!」 又对顾锦里道:「娘,二狼要去跟姨姨说话!」 (本章完) 第2749章 善姨娘【2】 小骆游也道:「表舅母,游哥儿要去跟林婶子、四俊哥哥他们道别。」 大狼也眼泪汪汪的道:「娘,大狼也要去,想见林姨姨,想见林哥哥……要见不到了,好难过~」 这个崽崽极少提要求,能说这话,可见是真的很舍不得林家人。 顾锦里心疼了,抱着他道:「好,你们去跟林家人道别……娘在马车里等着你们。」 「嗷嗷,去找姨姨哥哥玩啦!」二狼这臭小子立马爬出马车,站起身后,张开双臂,要从马车上跳下去,跳之前还招呼大家伙:「娘、哥哥、游哥哥、林姨姨、四哥哥,看二狼,快看二狼,要飞飞啦!」 飞你个头。 顾锦里赶忙钻出马车,一把拽住他的后衣领,把他拎起来,气得头疼的道:「臭小子,你要是再敢找死,娘就要打你了,真打。」 「哼,娘凶凶。」二狼哼唧一声,双脚踢腾几下,见挣脱不开娘亲的禁锢后,只好朝寿娘喊着:「林姨姨,救救二狼!」 呃,寿娘听得愣住,犹豫一会儿,往这边迈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顾锦里见状,也不为难她,是把二狼递给二庆:「带他们去跟林家人道别。」 「是。」二庆把二狼抱住,四庆则是抱住大狼,小骆游则是由虞槐带着,去见林家人。 「嗷嗷,林姨姨!」二狼看见寿娘就扑了过去,抱着人家一顿亲香后,开始要东西:「姨姨,还想染布,给二狼汤汤。」 林家早有准备,林老八拿出三个大葫芦,递给他们:「里头是染布料的色汤,一人一个,等休息的时候,三位小公子可以拿出来染布玩。」 「嗷嗷,林叔叔好好,谢谢。」二狼高兴极了,一把抱过大葫芦……里头装满了色汤,很重,小家伙竟然抱起来了。 林老八惊了,夸道:「二公子不愧是将门虎子,力气可真大,我家小梅都抱不起这葫芦呢。」 二狼得意的扬起胖乎乎的脸蛋,道:「二狼可厉害啦,是男子汉唷。」 林老八笑道:「嗯,二公子是我最见过最厉害的小男子汉。」 心里是向往起来,要是寿娘的病能治好,怀上孩子,他们的孩子会不会像二狼一样可爱? 又赶忙摇头,把这个期望给摇掉……他有寿娘,有四俊小梅这四个孩子就够了,他不能想太多,想多了难免会露出来,寿娘瞧见了,会难过愧疚的。 寿娘则是给大狼扶着葫芦:「大狼,这色汤很重,让四庆姑娘给你拿吧,不然抱久了手会痛的。」 「呐呐,好的。」大狼是个听罢的孩子,不做伤害自己的事儿,把色汤葫芦给了四庆,还对着寿娘扬眉一笑,立时间,仿佛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寿娘被他暖到了,可想着他们就要离开,又难过起来,往顾锦里的马车这边看了一眼,在大狼二狼跟四俊他们道别完后,鼓起勇气,跟在二狼他们后头,去见顾锦里。 顾锦里很高兴,又很难受,只因寿娘站在马车一丈外,低着头,双手交握着,很无措,像个做错事的罪人。 「林娘子,多谢林家这段时日对二狼他们的照顾,他们在林家玩得很开心。」顾锦里率先开口,打破沉寂。 可寿娘突然被雷劈一般,浑身一抖,拔走就跑……可一会儿之后,又停下,似乎是扇了自己一巴掌,转身跑了回来,隔着一段距离,对顾锦里行了一礼,道:「谢谢……我会好起来的,不要担心我,我已经够幸运了。」 说完是想起谢氏跟梅妞的惨死,再也无法待下去,很快就离开了。 顾锦里很担心她,见寿娘没有彻底离开,而是跟林家人站在城门边, 等着他们启程后,才算放下心来。 虞嬷嬷道:「夫人不用担心,四庆会多留半个月,给林娘子治病,咱们也有人手在北仓府,林家跟林娘子都会平安无事。」 顾锦里点头:「嗯,我相信她一定可以。」 兰妞是她见过的最坚强的人,定能熬过心魔,回来与她们真正团聚。 铛铛铛! 「吉时到,恭送秦国公启程进京祭祖!」巳时一到,府衙的人是敲锣让送行的人退开,由金知府领着府衙的佐官们、城中望族们、富户之家、身有功名之人,给秦三郎他们送行。 一直送了五里地,才在秦三郎的命令下,转身回城。 肖寡妇收了不少程仪,高兴得乐开了花,在马车里就数了起来,可这不耽误她骂秦大舅:「混蛋,竟敢不来接老娘,定是在京城养了年轻貌美的小妾,给老娘等着,老娘一定骟了你!」 肖大妹也骂着钱庆贺:「没用的东西,赶路赶了一半竟然停下来了,说什么在永泰府帮忙重建,呸,怕不是被貌美的灾民给迷住了。」 肖小妹道:「娘,大姐,你们别骂了,爹跟姐夫是真的有差事要做……再说了,爹能让咱们去京城见识一番,没有赶来拦着咱们不许去,咱们就知足吧。」 不过心里却很高兴季丰能赶来接她……虽然季丰比秦表哥晚回来了两天,可好歹是赶来了,且一年多没见,季丰这回是对她热情了很多,缠人得她都有些不想跟他腻歪了。 肖成举的媳妇谭小香也道:「婆婆,大姐,你们别生气,公爹他们这差事办好了是能领功劳的,听说永泰府最开始重建的宅子快要卖了,公爹他们身在永泰府,一旦宅子开卖,他们就能用低价给咱们家买上一两座,咱们家就能多个产业了。」 肖寡妇有点嫌弃:「那永泰府可是个凶地,在哪里买宅子,怕是要亏出血来!」 谭小香笑道:「婆婆放心吧,相公来信说了,那是四条驰道的交汇地,连通东南西北的要塞,在那里置产只有赚,没有亏的。」 肖寡妇听罢,想了想,也觉得亏不了,是得劲起来了,忙道:「小香,你现在就写信,让成举他们多买几座铺子,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然而,肖寡妇是打错算盘了,因着永泰府的重要,卫岐下了严令,宅铺开卖,公侯家最多买三座,官员大将家最多两座,其余人家最多一座,不能买太多,否则这等要塞府地,岂不是要成了有钱人家的私人封地?卫岐不允许! …… 不过卫岐很心疼他的爱妾与爱子,给了善姨娘母子特令,让他们路过永泰府的时候,可以买上十庄十宅铺。 善姨娘收到特令后,却没有任何高兴的模样,只是把特令往旁边一放,交代善管事:「照办。」 「是,奴才遵命。」善管事应着,只是他说话的声音很尖细,一听就知道是头被骟了的骡子。 不过这些年来,善管事是被善姨娘磨砺出来了,很会逢迎她,是恭喜道:「陛下不顾规矩,特地给娘娘跟殿下送来特令,可见在陛下心里,娘娘跟殿下依然是头等重要,娘娘可以放心了。」 「放心?有秦顾两家在,你让我怎么放心?」善姨娘咬牙暗恨,没想到顾家人竟然没死绝,还翻身成了公侯之家。 秦国公夫人、鲁国侯,呵,顾锦里跟顾锦程配吗?! (本章完) 第2750章 善姨娘【3】 然而,无论配不配,窝囊废顾大山一家都已经一飞冲天,成了大卫皇朝的勋贵之家。 可是……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不长眼,让顾大山一家发达了? 哐当! 善姨娘是越想越气,抓起桌上摆放的瓷瓶,狠狠砸在地上,发出大响来。 护卫她的人马听见声响后,赶忙从院外冲到门前,高声询问:「善姨娘,您可安好?请开门让末将确认一番,如此也好向陛下交代!」 善姨娘忍着怒火,带着善管事起身开门,看着院子里的杭将军,福身行了一礼,亲和一笑,道:「杭将军不必担心,我没事儿,是善管事不小心打翻了瓷瓶,这才发出声音,让杭将军担心了,是我的错,还望杭将军恕罪。」 哼,臭婆娘,又把事情推到他身上来,善管事心里不满,可立马配合着道:「是奴才该死,请杭将军恕罪!」 杭将军忙道:「善管事言重了,既然没事儿,末将就先行告退,善姨娘有何吩咐,再告知末将便可。」 善姨娘忙道:「多谢杭将军。」 杭将军点点头,带着手下离开院子,继续在院子外头巡逻,保护善姨娘母子。 善管事陪着善姨娘回了屋,关上门窗后,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杭将军他们走远后,才开口小声的道:「娘娘,您要是实在气不过,奴才可以安排人去大丰村,把顾大山一家给……总之保证让他们家男女老少都遭殃。」 这些年来,他们可是经历过很多事儿,学了很多手段的,如今手底下还养着一些人,对付不了秦家,可去村里祸害一番顾大山一家,还是可以的。 善姨娘听罢,怒道:「住口,不懂事儿的东西,最近给我老实点,要是敢私底下胡来,坏了我儿的太子路,我要你生不如死。」 蠢货,你以为我不想弄死顾大山一家吗? 是弄不了! 卫岐那老东西给她送信了,说了大卫如今的局势……大卫初立,一切都很不稳,而秦国公跟骆英手里捏着几十万大军,如今骆英是坐镇西北,没有进京。要是秦顾两家在京城出事儿,骆英定会率兵直攻京城,大卫皇朝就得灭亡,她的贵妃跟太后的位置,她儿子的太子跟皇位就都会没了! 所以不能胡来。 善管事道:「是,奴才知道,要是没有娘娘的吩咐,奴才绝不会私下行动。」 只是…… 「要忍到什么时候?」善管事瞅了善姨娘一眼,你个毒妇虽然比十年前长进了很多,可根子里依然是个不能忍的恶人。 尤其是面对顾大山一家,你更忍不了。 「自然是忍到我儿……」善姨娘用手沾了沾茶水,在桌上写道:我儿登基为帝的那一天。 善管事看后,皱眉道:「这也太久了,起码还得十年。」 善姨娘道:「放心,京城里的那些大人们可不是坐以待毙的货,等霖哥儿进京后,靠着唯一皇子的身份,他们定会立马过来投靠,有了他们的辅佐,只需五年,霖哥儿……」 就能当上皇帝! 到时候她就是太后,只要随便给秦顾两家按个谋反的罪名,就能把秦顾两家的三族屠尽! 「哈。」善姨娘想着秦顾两家未来的下场,是笑出声来,又摸摸自己的肚子,道:「她们的运气确实好,可老天爷最疼的还是我,已经到了那样的绝境,竟然还让我翻身了,还生下陛下唯一的儿子。」 善管事立马恭维她:「娘娘是凤凰转世,天命所归,定能笑到最后。」 可惜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又被善姨娘骂了:「闭嘴,以后别再说什么凤凰转 世的话,否则我让你死无全尸。」 「是。」可善管事有点不得劲儿:「好不容易飞黄腾达了,也不能嚣张一番,想想就憋屈。」 善姨娘道:「等霖哥儿登基后,随便你嚣张,现在敢作死,我要你命。」 善管事:「是,奴才知道了。」 又提议道:「娘娘,可要给秦国公送几个美人?听说秦国公只有顾锦里一个女人,这也太过分了,她一个农家女,凭什么独享一个国公爷?」 善姨娘确实不想看见顾锦里得到秦三郎的独宠,可是:「咱们不能出手,等进京后,再找机会让陛下给秦国公赐美人,或者直接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善管事忙问:「是让秦国公跟女人生米煮成熟饭,还是让顾锦里跟别的男人……呵,娘娘,奴才觉得,让顾锦里跟别的男人被抓现行,会更爽。」 男人找女人的事情多了,可要是秦国公被戴绿帽子,那顾锦里一定会惨死,连她生的那对双胎男丁也要被质疑是野种,而顾家满门也别想活! 善姨娘听得很心动,不过:「先把对付她家的事儿放一放,等我跟霖哥儿被正式册封后再说……我可不想临门一脚的时候出闪失。」 善管事:「成吧,奴才听您的。」 善姨娘又警告他一句:「你给我忍住了,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对秦顾两家人动手,为了我的贤名,等见到秦顾两家人后,咱们还得处处对他们好,必要时候,还得示弱装可怜,知道吗?」 呵,你可别警告我了,你比我更想弄死顾大山一家。 善管事心里不屑善姨娘的伪善,可面上却恭敬的道:「是,奴才遵命。」 善姨娘很满意,起身道:「走,去演武场看看霖哥儿。」 「是。」善管事起身,随她一起去了后宅的一处演武场。 卫霖是满头大汗,浑身酸痛的在演武场里蹲马步,已经蹲了一个多时辰,可教导他武艺的师傅还是没喊停。 善姨娘瞧得心疼,看向善管事。 善管事忙道:「宗师傅,霖哥儿看着很辛苦,不如让他歇一歇。」 宗师傅皱眉,道:「霖公子这段时日因着赶路,荒废了武艺,不趁着补充物资的时候加倍练习,那以前的武艺就白学了。」 又拿着长枪,砰,打在卫霖的大腿上,道:「绷直了,别弯,别抖……练好下盘,你才能学其他武艺,不然你就只能停在蹲马步这一步,是休想学得什么好身手!」 善姨娘听得一愣,赶忙看向卫霖,道:「霖哥儿,听宗师傅的,好好蹲马步!」 卫霖已经很努力了,奈何练武一途实在太苦,是撑不住的掉下眼泪。 这可把善姨娘给气死了:「哭什么,不能哭,你父皇领着卫家军千辛万苦才把天下打下来,如今你就蹲个马步,竟然就掉眼泪,你对得起你父皇,对得起天下黎民吗?!」 (本章完) 第2751章 撞上 卫岐带领卫家军打下的天下? 要是卫霄跟景元帝听到这话,定会气笑……一路打到京城与楚朝大军对峙的是卫霄、愿意放弃皇位让天下黎明躲过一场大兵灾,不让戎贼与东庆趁虚而入的是景元帝,卫岐就是屁。 而卫霖连个屁都不算。 善管事赶忙说好话:「姨娘莫要动气,霖哥儿已经很努力了。」 在外人面前,他是改了称呼,没有再称善姨娘为娘娘。 善姨娘:「他这点努力比起浴血奋战打江山的将士们又算得了什么?且他身负兴盛大卫的重任,本身又不够聪明,要是再不努力,怎么有面目见卫家的列祖列宗?!」 她跟善管事本是在唱红白脸给宗师傅看。 然而,宗师傅却对卫霖道:「霖公子,善姨娘说得对,你本身天赋不佳,所以更要努力,夲实基本功,方能在武艺兵道一途有所成就……卫家是将门出身,马背上打下的天下,霖公子身为大卫皇朝的皇长子,更不能辱没了先祖的威名。」 善姨娘愣住了,霖哥儿竟然真的天赋不佳……宗高勇,你个低贱武夫,竟敢当众这样说霖哥儿,他可是未来的皇帝! 善姨娘很生气,可面上却对宗师傅行礼,温声婉语的道:「霖哥儿愚钝,辛苦宗师傅教导他了,婢妾谢过宗师傅。」 宗师傅:「把霖公子教导好,是陛下的皇命,善姨娘无需多礼。」 心里是点了点头,觉得这位善姨娘果然如传言那般,懂礼知事儿,谨守着规矩,从来不自大跋扈。 又看向卫霖,见他一边掉泪一边继续蹲马步,是生了怜悯之情,道:「霖公子辛苦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再练。」 卫霖很高兴,立刻收了马步:「多谢宗师傅。」 善姨娘见状,心下却不高兴,可没有立刻责骂卫霖,是先把卫霖带回居住的院子,进了正屋后,才道:「霖哥儿,你刚才的马步还是收早了,应该先推辞一回,等宗师傅再让你休息后,你才能答应下来……这种事儿,娘教过你好几回了,你得记住,知不知道?」 卫霖很委屈,可娘私下里很凶,他只能答应下来:「是,儿子知道错了,下次一定改正。」 善姨娘这才满意点头,又抱住卫霖,哭道:「儿啊,娘对你严厉都是为了你好。你是陛下唯一的儿子,天下人跟卫霄都看着你呢,要是你立不起来……将来如何跟卫霄斗?」 最后半句话,说得很小声,生怕被人听见。 可卫霖道:「我是父皇唯一的儿子,父皇只能传位给我,卫霄只是……」 「住口,在你登基之前,这种话都不许说!」善姨娘赶忙打断卫霖的话,又道:「总之你听娘的,娘不会害你。」 卫霖只有七岁,还是仰慕爹娘的年纪,见善姨娘突然生气,吓得小脸一白,忙道:「是,儿子知道。」 善姨娘满意点头:「我儿真乖。」 是没让卫霖继续留下,而是让他抓紧时间去找蒲将军,学习兵法。 卫霖都快哭了:「娘,宗师傅让我休息。」 善姨娘沉下脸来:「休息什么?你现在得抓紧学本事,等到了京城后,好让你父皇跟群臣震惊一把,可不能偷懒……快去找蒲将军吧,别浪费了光阴。」 卫霖没办法,只能离开,去找蒲将军。 可他在善姨娘这里受了气,见到蒲将军后,是没了好脸色,要不是有善管事盯着他,及时阻止他发火,他这懂事聪明,堪当大任的好名声怕是要坏。 两天后,善姨娘他们的物资是补充完毕,在杭将军跟蒲将军的双重护送下,继续赶路。 至于萧大 将军跟王氏等大批卫家军臣将的亲眷,是比善姨娘母子晚了一个月启程……提前把善姨娘母子接去京城,是卫岐的命令。 他为此还特地写信给正妻王氏,说了诸多霖哥儿要速速进京的重要,王氏权衡利弊后,是答应下来,让善姨娘母子先启程了。 而这也让善姨娘得意了一路。 可惜…… 等她赶到永泰府的时候,得意是没了。 只因,她看上的地段最好、最大、最便宜的宅铺全都没有了,连城外的四座大庄子也没了,而把这些好东西抢走的还是顾锦里! 善姨娘:「……」好你个***,人还没到就抢了本宫的东西! 诶,你可别冤枉人,这些宅铺是卫霄命人买的,他生怕秦三郎的脾气太好,会不抢永泰府的宅铺,所以先出手帮秦家买了,跟顾锦里无关。 小刘将军得知善姨娘母子到了永泰府,是亲自过来见她。 见她脸色不好,知道是因为错事好宅铺的事儿,代为解释道:「善姨娘莫要生气,都怪卫霄那臭小子,他是新任的中州都指挥使,是早就派了部下在这里等着,永泰府的宅铺、庄子还没开卖,他就直接把最好的地方给占了,你看上的那些宅铺庄子,就是这样没了。」 又拿出一张新永泰府的府城宅院图,递给善姨娘:「上头还没画红圈的就是还没卖出去的,善姨娘尽管选!」 这话说得很豪气,可善姨娘看过舆图后,差点没气死:「……城中的宅铺好像都没了,我本来还想给霖哥儿买一座城中间的宅子,让他以后往来能有个落脚地的。」 小刘将军哈哈笑道:「善姨娘不用担心这个,霖哥儿是皇子,出行只有皇庄落脚,只是为了安全,这些皇庄在何处,如今还不能透露。」 又催促她:「善姨娘莫要管霖哥儿的事了,速速选自己的庄子跟宅铺,选好了本将好去弄契书。」 善姨娘差点气疯了,可脸上还得笑着道:「诶,有劳小刘将军了。」 她把舆图看了很久,最后挑挑拣拣,勉强选了一批能看的宅铺,可靠近永泰府的好庄子是彻底没了,只能选了距离永泰府三天路程的五个庄子,是把她气得肝疼。 然而,她是得了五庄、六铺、八宅,买得比卫霄还多,还疼什么疼?! 小刘将军见她买了这么多,是皱了皱眉头,可她拿着卫岐的特令,小刘将军是不好说什么,只能照办:「两天后,我会命人把这些宅铺跟庄子的契书送过来。」 又看向卫霖,招呼他:「霖哥儿,走,跟小刘叔去前院演武场,小刘叔看看你的身手如何了?」 卫霖刚到半天,是想休息,不想去,可善姨娘道:「霖哥儿,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快跟你小刘叔去,好好跟他学两招。」 卫霖没办法,只能答应:「是。」 「走。」小刘将军是高高兴兴的把卫霖带走了,可刚到前院,他的副将就来报:「伯爷,秦国公一家到了,除了秦家两位小公子以外,骆家的小公子也来了。」 「哈哈哈,小家伙们终于到了,可想死老子了!」小刘将军很高兴,低头对卫霖道:「走,小刘叔带你去见见你秦三哥一家。」 (本章完) 第2752章 小刘爷爷好 可卫霖听得皱眉,苦着脸道:「小刘叔,我也是刚到永泰府,一路坐车有点不舒服,想回去睡觉。」 「霖哥儿你病了?」小刘将军很紧张,立刻吩咐副将:「李子,赶紧去把范军医请来给霖哥儿看看。」 「是。」李副将赶忙去请范军医。 「李副将请留步!」善管事赶忙喊住李副将,又对小刘将军道:「刘伯爷,霖公子没事儿,不用喊军医。」 善姨娘生怕卫霖年纪小会忍不住脾气,坏了名声,因此让善管事跟着卫霖。 卫霖也有些慌了,生怕自己撒谎生病的事儿被军医拆穿,忙道:「小刘叔,我没事儿,就是累了……明天再去见秦国公成吗?」 小刘将军摆摆手,让李副将继续去请范军医,又低头对卫霖道:「霖哥儿,小刘叔知道你赶路很辛苦,可秦家跟骆家是大卫皇朝的功臣,要是没有他们抗击戎贼,戎贼早就打到京城,抢了咱们老祖宗的地儿了。」 「要是没有秦家骆家稳住几十万西北军,起码有三成西北军会进京勤王,帮助楚怀帝抗衡卫家军,卫家军就会腹背受敌,想打进京城做江山主,根本不可能……霖哥儿,秦骆两家功绩之大,青史留名,你身为陛下唯一的儿子,去迎一迎秦国公,与秦家骆家的娃娃们把关系处好,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小刘将军是小时候就认识秦卫骆三家的父祖辈,而几家人那种一起长成、一起征战沙场的生死兄弟情,一度让他很羡慕。 因此他希望卫霖也能跟秦家骆家的小辈们把关系处好,延续这种难得的感情。 卫霖听得皱眉,心里不高兴了……人人都说他是爹唯一的儿子,是大卫皇朝唯一的皇子,那为什么还要他这个皇子去见秦家跟骆家的孩子? 他们只是国公子弟,是臣子,是奴才,理应是他们来见他才对! 善管事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忙道:「霖公子,刘伯爷说得对,且善姨娘也时常说,秦家骆家刘家对卫家有恩,您身为卫家子,应该跟秦骆刘三家的公子们好好相处。」 卫霖知道要是不听善管事的,等回去后,娘一定会罚他,只能道:「好,我跟小刘叔去见秦国公。」 「霖哥儿真乖。」小刘将军高兴了,摸摸卫霖的脑袋,叹道:「……要好好跟秦家骆家的小家伙们相处,要一辈子都好好的。」 善管事心下不屑的笑了……等妹夫的皇位坐稳后,就该出手灭了秦家骆家了,还好好相处?秦骆两家握着那么多兵马,让卫家怎么跟他们好好相处?! 不过善管事面上是笑道:「刘伯爷放心,霖公子聪明仁善,待人赤城,定会跟秦骆两家的子弟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小刘将军笑道:「善管事,差辈了,霖哥儿算是他们的叔叔辈。」 善管事赶忙笑道:「对对对,瞧奴才,是听说他们年纪差不多大,就给整差了。」 小刘将军听罢,又叹道:「陛下也不容易。」 曾经有妻有子,可惜全都不在人世了,如今都四十好几的人了,最大的孩子也就七岁的霖哥儿。 「走,去接秦国公他们。」小刘将军收起难过的神色,牵着卫霖的手,去城外迎秦三郎他们。 又嫌走路太慢,是命人牵了马来,抱着卫霖上马,策马去接秦三郎他们。 鬼爷、秦大舅、钱庆贺他们是比他早到一步,已经接到秦三郎他们。 「堂姥爷,堂姥爷!」小骆游还记得鬼爷,看见他后,朝他跑来。 二狼这臭小子见状,也跟着疯跑,喊着:「嗷嗷嗷,堂姥爷,堂姥爷!」 鬼爷看着朝自己跑来的小家伙 们,心情舒畅,大笑出声:「哈哈哈,二狼,喊错了,我是你堂舅爷!」 堂舅爷? 堂姥爷? 「一样哒!」二狼觉得没有什么不同,是努力跑着,想要赶超小骆游,可惜他那小短腿是比不上快六岁的小骆游,拼了小命跑,还是被小骆游抢先了。 「哈,堂姥爷是我的。」小骆游扑进鬼爷怀里,冲着后头的二狼得意的道。 「呜呜,游哥哥讨厌!」二狼假哭了两声,继续跑着,也冲进鬼爷怀里:「堂姥爷是我的!」 「诶哟,你们可有劲儿。」鬼爷被他们撞得差点吐血,是抱住他们,开始教训:「不可以这么撞人,会把人撞坏的。」 二狼想起了虞表姐跟小宝宝,自责的哭了:「呜呜呜,二狼错了,对不起小宝宝。」 鬼爷笑了,抱着他安慰着:「不哭不哭,小宝宝没事儿,二狼不难过,只要改过就好。」 鬼爷刚收到信,得知侄女被二狼撞了一把,肚子疼了一朝后,也担心了很久……骆英小子跟侄女两人在子嗣上一直很艰难,已经没了一个孩子,他是不希望他们在子嗣上再出什么事儿。 「嗷,谢谢堂姥爷。」二狼被原谅,是高兴的抱住鬼爷。 鬼爷摇头纠正他:「我是你堂舅爷,你跟游哥儿在我这里的辈分是不一样的……」 「哈哈,老虞,你别解释了,他还那么小,根本听不懂这样复杂的辈分。」小刘将军已经策马赶到,是勒住缰绳,停下马匹后,抱着卫霖,翻身下马,朝着这边跑来。 等蹲下后,是先看了看小骆游,笑问:「你就是骆英小子跟虞家丫头的独苗苗?」 骆英跟虞丫头差点死在京城,当年刚得到消息的时候,他跟大哥是担心死了他们,没想到一转眼,他们的孩子也长这么大了。 就是可惜子嗣不旺,两人都成亲十几年了,竟然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是的。」小骆游应着,又看向鬼爷。 鬼爷道:「这是你小刘爷爷,他家跟你家是世交,他还是个黄毛小子的时候,在你曾祖父麾下当过兵,你爹也在他大哥手下学过本事。」 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小骆游听懵了。 小刘将军笑得不行,拍了鬼爷一把,道:「都说了孩子们还小,你别说这种绕话,瞧瞧他都听懵了。」 又对小骆游道:「我是你小刘爷爷,打从你家曾祖父那辈开始,咱们两家就有了交情,小刘爷爷很喜欢你们,也很喜欢你爹、你秦表舅他们,你记住这点就成。」 小骆游听罢,点了点头,小小的双手抱拳,给小刘将军行了个武人礼:「游哥儿见过小刘爷爷,小刘爷爷好。」 二狼见状,赶忙来凑热闹,喊着:「小刘爷爷好!」 (本章完) 第2753章 善姨娘送礼 哈哈,你小子可真是个自来熟。」小刘将军很稀罕二狼,抱起他,给他抛高高玩。 生怕二狼会害怕,只抛了三下,还抛得不怎么高。 可二狼是嗷嗷叫着:「飞飞,小刘爷爷再飞飞,二狼喜欢!」 「好,再来,要抛咯。」小刘将军说着,双臂一振,把二狼往上一抛,二狼嗷嗷叫着,又落入小刘将军的手里,如此反复六回,小刘将军才停下。 二狼开心极了,还闹着要继续玩:「小刘爷爷,飞飞,再飞飞,二狼给你银子,还给你粉粉布,是二狼自己染的,可好看了。」 小刘将军听得惊喜,道:「你还知道染布,还知道让别人做事儿得给报酬?」 二狼点着小脑袋道:「知道,神鹰小将军里有说的。」 小刘将军疑惑:「神鹰小将军?那是什么玩意儿?」 二狼:「是打坏人的小英雄,娘说哒!」 秦三郎带着大狼走了过来,笑道:「是小鱼给他们编的故事,他们三个特别喜欢听,做梦都想坐着神鹰去打敌人。」 「哈哈哈,小家伙们就是好骗。」小刘将军说着,又看向二狼,这小家伙活泼爱闹的脾气很像秦稷。 他想起了秦稷的惨死,难过得眼眶发红,对二狼道:「小子,要平安富贵的活到百岁入土为止,记住了吗?」 二狼听不懂这话里沉重的深意,只举着小手,开心的道:「记住了,二狼可聪明啦!」 「哈哈哈,真是个活泼的小子。」小刘将军夸了一句,把二狼放下,一把抱起大狼,连抛三下,原本以为这个闷声不说话的小家伙会哭,没想到大狼是开心得不行,等他抛完后,还向他道谢:「谢谢小刘爷爷。」 小刘将军惊了一把:「你知道我是谁?」 大狼点头:「呐呐,知道的,爹爹说过了。」 「我们大狼真聪明。」小刘将军很高兴,看向秦三郎道:「你如今过得这般好,你爹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不然我们百年后都没面目去见他。」 当年先是秦侯被伏击而死,再又是秦稷被杀死在京城,之后秦三郎去西北抗戎,他们刘家也没能帮上忙,是让他一个人在西北对抗戎贼。 秦三郎道:「小刘叔不用难过,都过去了,且这些年我有贺爷爷陪着,还有小鱼相伴,一点也不苦。」 比起两个哥哥,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不仅能娶到心爱的人,还跟她一起生养了两个健康的孩子。 小刘将军听得点头:「你那个媳妇确实是个有真本事的,贺叔都说你小子有妻福,逃命路上还能捡个这么旺夫的媳妇。」 秦三郎听得笑了,笑容里很有几分得意……那是当然的,他家小鱼可是世上最好最本事的姑娘。 小刘将军瞧着他得意的样子,有些好笑的摇摇头:「你小子完了,跟你爹一样,这辈子得栽在正妻手里。」 秦三郎:「栽在正妻手里有什么不好?三妻四妾的,家里吃个饭都不安生,我不喜欢过那样的日子。」 「随你,你开心就成,小刘叔是没有好说的。」小刘将军又把卫霖喊过来,道:「快见过你秦三哥。」 你终于想起本皇子来了,怎么不继续陪秦家骆家的孩子玩?! 卫霖心里委屈极了,觉得自己被怠慢了,可小刘将军在这里,他是不敢给秦三郎甩脸色,只能给他行礼,道:「霖哥儿见过秦三哥。」 秦三郎看向卫霖,见他只是个比小骆游大一两岁的小孩子,脸上浮起暖和的笑容来,道:「不必多礼,辛苦你出来接我们了。」 你知道就好! 卫霖听罢, 心情才好了一些,又看向小骆游跟大狼二狼,下巴微扬,对他们:「小刘叔说,我算是你们的叔叔辈。」 还不快给我行礼问安! 「叔叔?」二狼愣了愣,又开始自来熟,一把抱住人家,哈哈笑道:「叔叔哥哥好!」 呃,卫霖被他给整懵了。 小刘将军看得欣慰不已,摸着一缕山羊胡,笑道:「就该如此,就该如此啊,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一辈子。」 好好相处一辈子? 善管事听得不屑,等秦家跟骆家倒了,这三个小孽障也得死! 不过,死之前,得先把他们给骟了,让他们体验一把他曾经的苦痛,好报复顾锦里一家! 诶,你是不是寻错仇人了? 让人阉了你的明明是你亲妹妹,跟顾锦里一家有什么关系? 「老兰,你的那个老来子呢,也带来跟霖哥儿认识一番,让他们小辈好好处着,养养感情。」小刘将军对卫霖是真的很不错了,一直在帮他。 秦大舅笑道:「被他娘拘在那边的马车上,我过去接一接。」 而肖寡妇会拘着小青云跟小贵哥儿不让过来,是在跟秦大舅闹脾气。 秦大舅很清楚,因此刚见到肖寡妇就认错,还递上新买的宅铺契书,以及两本册子,一本是赏赐的清单,一本是这一年多来他给家里置办的产业。 肖寡妇骂人的话还吼出来,就给噎了回去,夸着秦大舅:「我男人就是能干,瞧瞧这才离家一年多,就把咱家后半辈子的富贵都给挣回来了,光这一项,我就能出去吹上一辈子!」 秦大舅笑道:「悠着点,别吹太猛了……过来,我有正事儿跟你说。」 肖寡妇看着产业册子,道:「啥正事儿,又弄到什么好产业了?」 秦大舅:「你就知足吧,能置下这些产业,还是刘伯爷跟卫亲王帮的忙,光靠我,顶多就能抢到两间铺子。」 说着是对肖寡妇耳语一句:「善姨娘带着陛下唯一的儿子到了永泰府,你别主动去跟他们搭话,跟紧三郎媳妇,一切听三郎媳妇的,不然就你们这上蹿下跳的劲儿,我怕你们会被砍头。」 又道:「你要是没了,我就能去娶小姑娘,再生个孩子。」 砰! 肖寡妇狠狠踩了秦大舅一脚,把秦大舅痛得脸都扭曲了。 「给老娘老实点,敢去找小姑娘,老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肖寡妇警告一句,又保证道:「放心吧,我还得留着命享福呢,可不会去招惹那对母子。」 秦大舅听罢,放心了,抱过小青云,背上小贵哥儿,带他们去见卫霖。 小贵哥儿很开心:「姥爷,我可想你了,晚上做梦还梦见姥爷背着我下地碾着爹干活。」 钱庆贺过来接他们,正好听到这话,气道:「臭小子,又跟你姥爷说我坏话,小心我罚你跪祖宗!」 小贵哥儿是一点不怕,抱紧秦大舅的脖子道:「我有姥爷,爹不敢罚我!」 钱庆贺气得咬牙,可儿子有靠山,他确实奈何不了。 秦大舅见他们闹够了,是交代着小贵哥儿跟小青云,让他们见到卫霖后该做些什么。 小贵哥儿很聪明,一听就明白了:「姥爷放心,我一定不会得罪他的,也会看好小舅舅。」 (本章完) 第2754章 善姨娘送礼【2】 秦大舅满意点头,夸道:「我们贵哥儿真懂事儿。」 小青云道:「爹,我也很懂事儿。」 秦大舅看着这个老来子,是笑着点头,夸他:「嗯,我们小青云也很懂事聪明,这么久没见爹,还能一眼就认出来,眼力很厉害。」 小青云被夸,高兴得笑眯了眼。 秦大舅被小儿子的笑容暖到了,亲了他一口。 小贵哥儿见状叫着:「姥爷,姥爷我也要亲……亲手!」 他在姥爷背上,姥爷是亲不到他的脸蛋,可是能亲手。 「成,亲我们贵哥儿。」秦大舅是亲了两口小贵哥儿的手,把小家伙给高兴得不行。 钱庆贺看得都吃醋了……岳父大人真是偏心,对两个小的百般宠爱,对他们三个大的千般折磨,专门让他们干苦力活不说,干不好还得罚钱扣粮食的,一想到他们被罚的那些日夜,钱庆贺就想哭! 秦大舅瞧见了,是没有骂他小心眼,怨妇脸的,只当做没看见……这一年三个大的是长进不少,他心里对他们也是很满意的。 「哟,这个大的就是你外孙贵哥儿吧,这个小的肯定就是你家的小青云!好好好,瞧着都是机灵又健康的小家伙。」小刘将军今天很高兴,猛夸了两个孩子一通,又把他们带过来见卫霖。 小贵哥儿带着小青云,教他:「小舅舅,像我这样行礼……对,就是这样抱拳,来,拜见霖公子,霖公子万福金安……霖公子长得真好看,一瞧就是富贵命,以后跟着霖公子,我们这辈子是都不用愁了。」 小青云是跟着学了,行礼说着一样的话。 秦大舅听得是一言难尽……不用说,这种马屁话,一定是他那婆娘教的。 哈哈哈,小刘将军快笑死:「你们可真会说话。」 又对卫霖道:「霖哥儿,该你回话了。」 卫霖先是打量小贵哥儿他们一眼,才点头道,:「嗯,不必多礼……我乃陛下的大公子。」 虽然这两个人说话很好听,可兰九郎只是个副将,他家的孩子,不值得他一个皇子太过给脸面。 小青云愣住了,敏感的察觉这个小哥哥不喜欢他们,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小贵哥儿。 小贵哥儿对他安抚的笑了笑,又看向卫霖,震惊崇拜的道:「原来霖公子是陛下的儿子,好厉害啊!」 卫霖有点得意,哼,你们知道本皇子厉害就好。 小刘将军看得摇摇头,可卫霖还是个孩子,只要没做恶意伤人的事儿,都算是个好的,也就不计较了,是继续帮卫霖,把他跟小家伙们塞进一辆马车里,让他们一起玩到秦家一行人落脚的宅院。 又生怕小孩子们会闹出事来,弄坏了关系,是跟秦三郎坐在马车的前车板上,一起看着他们。 可惜这样好的机会,卫霖却不满,心里骂着小刘将军:大胆,放肆,一个臣子而已,竟敢做他的主,让他给秦骆兰谢章几家带孩子,他们配吗?! 没错,小瑞哥儿跟奕哥儿也被带了过来,跟卫霖玩。 奕哥儿年纪比较大,是看出卫霖的不满,一直护着闹腾的二狼,生怕二狼会惹怒卫霖……毕竟是陛下的儿子,奕哥儿也很怕小兄弟们不小心冒犯了人家而受罚。 因着一方瞧不起,有意不给脸面;一方是生怕年纪小的冲撞了皇子,所以拦着不让闹,导致小刘将军的一番好意白费了。 唯一庆幸的是,双方虽然没有玩起来,却也没有闹出事儿来,这第一次见面也算是顺利了。 「就是这里,永泰府地基最好,地段最好,建造得最气派的大宅,地动的时候,就属这条 街的宅院塌得最少,霄哥儿知道后,特地命人把这条街上的好宅子留给你家的两个娃,隔壁那座宅子是给小游哥儿的,都是他这个做长辈的给小辈们的礼物,让你们不得推迟。」小刘将军指着东城正大街的一片宅子道。 秦三郎没有推辞,是收下了:「成,我替三个孩子收下了,等回京见到他的时候,会让三个孩子亲自给他道谢。」 小刘将军道:「他应该不在京城了。」 秦三郎一愣:「他四月就要成亲了,怎么会不在京城?」 小刘将军道:「前几天刚收到信,说是四月不吉利,且陛下的正妻还没到,他这边没有女性长辈操持婚礼,所以干脆推迟到十一月,那时候册封皇后的典礼等安顿卫家臣将的事情都结束了,天气也正好摆喜宴,就给推迟了。」 说得倒是在理,只是宗政家怕是得气疯。 且这对卫霄的子嗣很不利。 卫霄比秦三郎大了快三岁,今年已经快二十八,要是再不生子,于他卫亲王府的传承不利,于他争夺皇位也很不利……毕竟有了可传承的子嗣,部将们才好跟着你拼命,也好保证大家两代富贵无忧。 很多部将也劝过卫霄,让他早点把正妃娶进门,之后赶紧迎侧妃,加紧生孩子。 可卫霄还是决定推迟婚礼,还说了:「子嗣一事儿,本王心里有数,诸位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 你都快三十了,还在这里耽误,真是急死他们了! 这事儿在京城很是闹了一阵子,可卫霄势大,他的事儿,尤其是私事,连卫岐都不敢管。 秦三郎听后,问道:「那他现在何处?」 小刘将军笑道:「别担心,他没去干啥,而是趁着这个空档正带兵赶往中州,要把中州境内给肃清……来的路上,会顺便把江淮几府给肃清一遍,那个冯家牙行的事儿,他给接手了,说了会把那个什么老爷给端了,让我继续留在永泰府坐镇,直到他把事情处理完,过来接手永泰府为止。」 说着,又感叹一句:「卫霄那小子这些年来也不容易,跟你小子一样,都是拿命拼出来的,只是他命没你好,你是早早就成亲生子,如今一家美满,他是连媳妇都没娶,孩子更是没个影儿。」 小刘将军也很心疼卫霄的,知道他的一些难处。 卫霖听得不耐烦听了,终于忍不住过来对小刘将军道:「小刘叔,天色不早了,我晚上还要跟蒲将军上兵法课,能不能先回去?」 又生怕小刘将军不答应,是加上一句:「我明天会再找机会过来陪小侄儿们玩。」 话说得很懂事儿,小刘将军满意点头,笑道:「成,小刘叔这就派人送你回去……你今天做得很好,辛苦你了。」 言罢,喊来李副将,让他亲自把卫霖送回去。 (本章完) 第2755章 慧娘,我回来找你了 霖叔叔等等。」二狼喊住卫霖,很开心的把一块粉色帕子递给他:「这是粉粉布,二狼染的哦,送给你。」 什么破布,卫霖不想要。 秦三郎趁机抱走二狼,交代他:「二狼,你霖叔叔身份特殊,按照规矩,你不能直接送东西给他,得先把东西送往皇宫,由太医检查过后,才能转交给他,知道吗?」 「不能送?」二狼有点伤心:「想把粉粉布都送给叔叔哥哥们~」 小刘将军听得心疼了,这孩子跟三郎一样,是个待人赤城的,他过来对二狼道:「好漂亮的帕子,给小刘爷爷几块,好不好?」 二狼很开心自己做的东西能被人喜欢,赶忙点头:「好哒,给你,三块。」 小刘将军高兴的收下,夸他:「二狼真是个大方的好孩子。」 小家伙还点头,骄傲的道:「嗯呐,二狼可大方啦。」 哈哈哈,小刘将军是笑得不行,把粉色帕子收了起来。 善管事见了很是可惜,早知道就该替霖哥儿把帕子收下,然后再让霖哥儿腹痛一晚,再瞒着这事儿,等到了京城后再透漏给陛下知道,陛下听后,定会对秦家崽子们生出恨意来。 而到时候他们还会把这桩小孩子的错事儿推到顾锦里的头上,污蔑她利用孩子给霖哥儿下毒……敢谋害陛下唯一的儿子,那顾锦里就彻底完了! 善管事越想越激动,正要开口让卫霖去拿帕子,可卫霖已经道:「善管事,赶紧跟上。」 说完是已经跟着李副将上了马车,善管事只能跟上。 只是等单独跟善姨娘待在一起的时候,他是暗暗告了卫霖一状,说他抓不住机会。 怎知…… 砰! 善姨娘踹了他一脚,压低声音道:「你个蠢货,以为秦家是吃素的?秦三郎定会知道霖哥儿腹痛一晚的事儿,而后会带着小刘将军跟军医过来给他诊病检查手帕,等事情败露,咱们即使能平安到京城,这册封贵妃跟太子一事儿,也得泡汤。」 又警告道:「在本宫跟霖哥儿没有被正式册封之前,你别再自作聪明,做些蠢事儿,否则我就再阉你一次。」 善管事听罢,心里大骂善姨娘,***,总有一天,老子会报当年之仇! 不过脸上是恭敬的道:「是,奴才知道错了,娘娘别生气……奴才也是想为老顾家报仇,他们被顾家害得太惨了。」 「住口,别再提老顾家,一群没用的东西罢了,活着也是本宫的拖累。」善姨娘很嫌弃老顾家,对于她来说,不能帮她的家人不如去死。 又生怕善管事太闲了会去生事儿,是命令他:「去跟善嬷嬷准备礼物,送给跟随秦家一起来永泰府的武将家眷们,等礼物送完后,咱们后天就启程。」 善管事惊了:「这么匆忙?咱们可是今天早上才到。」 善姨娘看向窗外,沉声道:「那***的运道好得过于邪门,如今还不能跟她见面,先进京,把贵妃跟太子的册封拿到手后再说,免得在这里逗留太久,会出事儿……别啰嗦了,赶紧去办!」 「是。」善管事应着,可心里终究是不高兴,特地说了一句:「顾锦里的运道确实邪门,你是没见到那位秦国公,啧啧啧,不仅年轻,还俊逸非凡的,那体格还很威猛,一瞧就是个能护住人的,而且很疼孩子,动不动就抱着顾锦里生的两个小崽子亲脸蛋……你说这么出众的人物,怎么就娶了顾锦里?!」 善姨娘听罢,脸色差点扭曲,那位秦国公真那么俊逸?还威猛? 再想想卫岐,都快五十岁了,连办那事儿都没啥体力了……善姨娘想着卫岐,觉得自 己嫁亏了,要是她的男人是秦三郎,而秦三郎是皇帝,一切就完美了。 善姨娘成功被善管事惹怒,是吼道:「滚!」 「是,奴才告退。」善管事刺了善姨娘心口一刀后,舒坦了,是去找善嬷嬷,跟她一起准备给各家武将家眷的礼物。 礼物并不贵重,都是些小玩意,准备个一天就妥当了。 第二天,善嬷嬷领着四个丫鬟,去给各位夫人送礼,以尊卑为序,先给顾锦里母子三人送了,还特地说了一番话:「善姨娘说,她还没被正式册封,如今还是个妾,是不好来见国公夫人,更不敢让国公夫人去拜见她,只能送上一点小礼物,请秦国公夫人收下。」 顾锦里听罢,心里点了点头,这位善姨娘倒是如传闻中所说那般,很守规矩,很谦卑,从不自傲。 「辛苦善嬷嬷了,请转告善夫人,这六福玉佩我很喜欢。」顾锦里是把六枚玉佩收下了,不过没有回礼,是道:「等到京城后,秦家会备下厚礼,贺善夫人封妃之喜。」 在外头不能给宫妃皇子送礼,万一出事儿,被人污蔑一句,就是大祸。 善嬷嬷听得心下点头,这位秦国公夫人确实很会做人,是没有称姨娘,而是尊称了一声善夫人:「那老奴就替善姨娘先谢过秦国公夫人了。」 善嬷嬷没有多待,很快就告辞离开,去给其他武将夫人送礼了。 秦三郎不放心那个善姨娘,等善嬷嬷走后,让人把礼物拿去验毒,可细细查过一番后,是什么也没发现。 「倒是个聪明的,没有在礼物上动手脚,可小鱼还是要提防她一些。」秦三郎交代着。 顾锦里问他:「你是查出什么来了?」 秦三郎摇头:「没查出什么,正因如此,我才担心……只要是个人,她就得有个来处,可这善姨娘有一年的经历是空白的,而她所说的老家是有那么个地方,可几乎是族人村人死绝,所以小鱼还是要当心些,先别轻信她,等我查清楚后再说,不然我会担心你。」 顾锦里笑道:「好,听你的。」 秦三郎笑,抱住她,继续享受着跟她独处的时光。 至于三个孩子,那是香馍馍,被小刘将军跟顾大林等长辈们抢着带,秦三郎这个带崽奶爹是暂时失业了。 而秦三郎跟顾锦里不想顾大林再受寻女之苦,是跟他说了,在东庆那边有了顾兰妞的消息,他们已经拜托刘家人去找了,如果真是兰妞,会把她平安带回来。 顾大林刚得知消息,是激动得晕了过去,醒来后闹着要去东庆找人。 可秦三郎道:「大林叔,东庆太远了,最近跟咱们大卫又有矛盾,您是小鱼的族叔,要是去了,被人发现身份抓起来,我还得派人去救您,您这是在给我添事儿。」 顾大林听后很自责,他是最怕给秦三郎夫妻添麻烦的,是打消了去东庆找人的念头。 可不能去找女儿,第一时间看看她过得咋样,他心里很是难过,好在有大狼二狼在,是陪他玩了一天,顾大林的心情才好了起来。 (本章完) 第2756章 拜堂 …… 因着武将亲眷多,善嬷嬷是送了一天的礼,直到天黑才把所有礼物送完。 而这次送礼的效果很好,善姨娘谦虚、懂礼、守规矩、不仗着生有儿子就压正室的好名声是传出去了。 纪贞娘最讨厌妾室,可这回是对善姨娘有了好感,第二天午后,带着小谢瑞过来玩的时候,是问顾锦里:「咱们是不是得去拜见一下她?听说她要封贵妃了,她还生有陛下唯一的儿子,这等人物,得巴结啊。」 顾锦里道:「来不及了,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走了。」 「啥,这么快就走了?不多呆两天?」纪贞娘很震惊。 顾锦里点头:「嗯,她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早点进京的好处。」 又瞅了纪贞娘一眼,道:「你也学聪明一点,京城可不比西北,你别太作了,不然秦家也救不了你。」 纪贞娘自信满满的笑道:「你就放心吧,我现在可是聪明得很,是打从离开陇山府后,做什么事情都先来问过你,进京后也是一样的,不可能闯祸。」 要是真闯祸了,你肯定也有份,哈哈。 顾锦里是给了她一个白眼……不过纪贞娘这么谨慎,她是放心了不少。 而傍晚的时候,善姨娘一行人从西城门离开的消息就传开了。 同样在这天离开永泰府赶路的还有北仓府府衙的同知大人一行人,以及吕柏等人……吕柏的身份有些尴尬,因此秦三郎是让他先待在永泰府帮忙做重建的事儿,等京城稳定了再说。 如今京城安稳了,他代天子巡狩,为民伸冤的差事儿也保住了,秦三郎就趁着冯家牙行的案子,让吕柏再次出来办案。 还说了卫霄查过他了,对他坚韧的心性算是满意,乐意用他,嘱咐吕柏不用害怕卫霄,到了玉阳府后,配合卫霄办案就成。 吕柏很感激……虽然他是被钟寰算计着成了代天子巡狩、为景元帝拉拢民心的棋子,可他是真的想为民请命,给有冤屈的人家一个伸冤的机会。 因此他是带着大家伙日夜赶路,想早点到玉阳府。 然而卫霄倒是不急,是命大军继续前行,自己则带着一批人马,换了装束,转道去了河安府田福县,进了庆福镇松子庄的后山,找到了罗慧娘。 …… 今天已经四月二十六,再有几天就是端午节,罗慧娘是从县城回来过节,路过松子庄的时候,打算摘几捆箬叶回村包粽子。 「姑娘,应该够了,再多咱们就拿不动了。」璃姐儿看着八捆箬叶说道。 因着上次罗慧娘被绑的事儿,家里很担心她的安危,如今是让璃姐儿跟着她。 「成,就摘这么多吧……哈,竹荪长出来了,这个煮汤很鲜的,月姐儿喜欢喝,得采回去。」罗慧娘是看见一丛竹荪,赶忙跑过去,正摘着,突然看见一双靴子,忙道:「站住,不能踩,这可是个好菜!」 卫霄:「好,不踩。」 罗慧娘听见这个有些陌生的声音,是愣了愣,以为松子庄进了歹人,赶忙抬头:「你……」 刚说出一个字就呆住了……虽然隔了很多年,而他的长相也早就褪去青涩,变得威严慑人,可罗慧娘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秦,秦二哥~」 卫霄笑了,难得的欢喜起来:「还认得我,可见我特地绕道过来,是没来错。」 这话说得罗慧娘一惊:「你,你是特地来见我的?」 「没错。」卫霄点头,幽深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在看着一头猎物。 罗慧娘吓得后退好几步,与他拉开距离,道:「多谢卫二哥来看我……天色不早了,我要 回家了。」 言罢,拉着璃姐儿就走。 然而,卫长峰是领着一批人出现,拦住她们的去路。 璃姐儿大惊,抽刀指着他们:「你们竟敢潜入松子庄,这里可是秦国公夫人的庄子,赶紧退出去,否则你们别想有个好!」 还有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 松子庄内外可都有毒药陷阱的,他们怎么没被毒晕? 呵,那些毒药虽然厉害,可卫霄手下有个南宇,费了一些工夫后,就把毒给解了。 卫霄看向璃姐儿,冷笑道:「一个奴才,也敢这么说话,穆哥儿就是对你们太好了,让你们忘了尊卑!」 穆哥儿喜欢顾锦里,乐意独宠她一个人,他细细想了想,也算是能理解,可他实在无法理解穆哥儿对这些下人的宽容,不过是一群随时都能死的物件罢了,这么给脸做什么? 「动手,教教这个奴才什么是规矩。」卫霄下令。 「是!」卫长峰立马带着人马攻向璃姐儿。 璃姐儿大惊,挥刀迎击,可就算她的身手再好,也不是一群人的对手,很快就被制服,用布团堵住嘴巴后,押着跪在卫霄面前。 罗慧娘吓得不轻,赶忙挡在璃姐儿面前,对卫霄道:「你想做什么?真想跟秦顾贺三家闹翻吗?他们是你的帮手,是真心待你的人,你应该跟他们好好相处,要是跟他们闹翻,只会害了你自己!」 卫霄原本不高兴她护着个奴婢,可听到这话,是高兴了:「还知道关心我,不错。」 又趁机道:「你跟我去一个地方,我就把这奴婢放了。」 璃姐儿听得大惊,朝着罗慧娘唔唔叫着……这人来者不善,绝对不能答应他,否则肯定要出事儿! 卫霄听得不满,对卫长峰道:「聒噪,打晕了。」 「是。」卫长峰一掌劈晕璃姐儿,还想把她拖走,罗慧娘赶忙抱住璃姐儿,双目怒红,冲卫霄道:「不许动她,不然我跟你拼命!」 卫霄见她真生气了,是叹道:「你别生气,我是特地来见你,想跟你好好道别的,没有要伤人闹事的意思……我要成亲了,可我不喜欢她,她待我也不是真心,只是想成为我的正妃,好给她的家族谋……」 「别说这些了,你不该说的,我也不该听!」罗慧娘慌张的打断他的话,低着头道:「既是定亲了,就该好好对人家……小鱼说感情是养出来的,你们养一养,一定能举案齐眉的。」 卫霄听得笑了:「怎么还是这么单纯?京里的那些所谓的名门闺秀,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她们做什么都是奔着利益去的。」 而且他给过宗政雅机会,只是那个女人不珍惜。 (本章完) 第2757章 拜堂【2】 别说了,这些跟我没有关系。」罗慧娘抬头看向他道:「卫二哥,你走吧,我不会把你闯进松子庄的事儿告诉小鱼。」 卫霄心下冷笑,这丫头以为他会怕顾锦里? 不过他不想惹怒罗慧娘,是道:「好,咱们不说其他女人了,她们心思不纯,不配我多提,况且我今天是来见你的。」 他朝她伸出手,笑道:「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罗慧娘惊了:「卫二哥,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不会跟你走的,你赶紧离开吧,成吗?」 卫霄摇头:「不成,我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见你。」 他决定的事儿,他费了工夫的事儿,绝不允许做不成。 他抬手,抚上她略微惊恐的脸,笑道:「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乖乖跟我走的话,我也不会伤害松子庄的人。」 啪! 罗慧娘打掉卫霄的手,想拖着璃姐儿离开。 可卫霄伸出手,一把掐住璃姐儿的脖子,看着她劝道:「慧娘,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跟你好好谈谈,你不要任性,这样只会把事情闹得更糟。」 罗慧娘怒瞪他,眼里漫上泪水,吼道:「明明是你在闹事儿!」 卫霄:「我是亲王,杀一个奴婢,不叫闹事。」 「你……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罗慧娘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或者,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只是我把你想得太好了。」 卫霄笑了:「所以,我才喜欢你……这世上不求利益,只真心待我多年的姑娘,应该只有你了。」 这种快要决裂的时候,竟然说这种表明心意的话,罗慧娘是惊得呆住了。 卫霄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拽了起来,道:「走,过两天我就送你回来,理由已经帮你想好了,你不用担心,也不用怕。」 然而…… 嗖,嘭! 两声刺耳的声音响起,罗慧娘趁机把随身携带的小令箭放了出去,又拿出一包毒药,高举着道:「你赶紧走,再不走,守卫庄子的人就会过来,如今守着松子庄的可不止祥子等人,还有奉家跟鲁家的高手们,等他们到了,你就麻烦了。」 罗慧娘的反抗,让卫霄有点生气,而奉家鲁家的那些死士也确实棘手。 不过…… 「倒是变聪明了,挺好,这样进京后才不会被那些女人算计。」卫霄言下之意,还是要带罗慧娘。 罗慧娘从没见过这样执迷不悟的人,是举着毒药包道:「这是剧毒,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毒死你!」 卫霄看了那毒药一眼,道:「那你动手吧。」 言罢,对卫长峰道:「要是本王真死在这里,你们就回去告诉叔父,让他不用追究,一切都是本王自愿。」 「是!」卫长峰应道。 罗慧娘是真的惊呆了,看着卫霄:「你,你是不是疯了?!」 卫霄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赶紧撒毒,毒死了不用你负责。」 罗慧娘吓得又掉了泪,吼道:「你赶紧走!」 卫霄满意的笑了:「我就知道你下不去手。」 言罢,手一动,一招就把她的毒药夺走了,在她的气门击打一下后,罗慧娘彻底晕死过去。 卫霄抱起她,吩咐卫长峰:「把这个奴婢也带上。」 罗家土丫头变得比以前刚烈了,得带个人质走,不然不好哄。 又看向南宇:「你带着人用***扫尾,别闹出人命。」 「是!」卫长峰跟南宇应着,一个扛上璃姐儿,一个带人设置毒药陷阱 。 而南宇的***很厉害,祥子他们即使吃了顾锦里给的解药,还是无法抵御南宇的***,是全都被毒晕了。 …… 罗慧娘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上,醒后是一个激灵,赶忙检查自己的衣裙,见完好无损后,才算放心。 卫霄笑了:「放心,在没有拜堂之前,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罗慧娘听见他的声音,这才发现他一直在车里,怒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卫霄:「去湖康县的一个庄子,哪里对我来说比较安全。」 田福县都是秦顾两家的人,不好办事。 「湖康县?」罗慧娘急了,求道:「我不去,我要回家……卫二哥,你放我回去吧,我不会告诉其他人是你绑了我的,求你了。」 卫霄道:「过两天我自然会送你回去。」 罗慧娘:「过两天?要是过两天再回去,我的名声就毁了!」 卫霄依然气定神闲:「那就嫁给我。」 「你已经定亲,算是有正妃了,听说两位侧妃的人选也定下了,你让我嫁给你?是要我做妾吗?」罗慧娘很难受,眼泪一直掉:「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而且我都写信给你,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了,为什么还要逼我?」 卫霄:「那不是你的真心话,只是你顾全大局之举。」 罗慧娘见他这么油盐不进,是哭得更厉害了。 一会之后,又跪下求他:「……卫二哥,以前是我错了,我不该去缠着你,我现在长大了,明白你说的我只是个农家女,不该攀高枝的话……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你就当我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放我回家吧。」 卫霄看着泣不成声的她,心里有点刺痛,是抱住她道:「或许是我错了……你出身是不好,可你的心好,而这颗心你曾经拿出来献给我过,如今就不要收回去了,跟我在一起,我保证让你过宁静日子,其他女人永远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只要你生的孩子成器,我会把位置传给他,弥补你不能做正妃的委屈。」 「太乱了,太乱了,我不想这样,你放我回家吧……我只是个农家土丫头,我过不来你说的这种复杂日子,让我走,让我走!」罗慧娘很害怕,知道这条路是不对的,是拼命挣扎着。 卫霄叹气,真是个倔强丫头,比他预想的要难一些……没办法,卫霄只能松了松手臂,罗慧娘是趁机推开他,纵身跳下马车。 卫霄赶忙拽住她,被她的力道一带,一起坠下马车,滚到一边。 罗慧娘是没什么事儿,很快就爬起来了,可卫霄却吐了一大口血,晕倒在地。 「卫二哥!」罗慧娘一惊,赶忙跑过去看他,朝卫长峰他们喊着:「快救人,他晕倒了,还吐血了。」 卫长峰跟南宇他们赶忙过来。 南宇给卫霄把脉,许久之后,才道:「旧伤未愈,刚才坠马又撞到了受伤的肋骨,可能是断骨刺进了内脏,引起出血了,很危险,得赶紧去庄子里救治。」 南宇说着,是看着卫霄,又看向罗慧娘……真没想到,一向心狠手辣的卫霄,竟然会为了个农家姑娘演戏,他算不算是抓到卫霄的软肋了? (本章完) 第2758章 拜堂【3】 这么严重?」罗慧娘是关心卫霄的,不想他死,赶忙求南宇:「那你快救他!」 南宇点头:「他是我的主子,我自然会救他……来人,把主子抬上马车,赶去庄子。」 「是。」立马有四个人过来,把卫霄往马车上抬。 卫长峰带人堵住罗慧娘,道:「罗姑娘,请跟我们一起去庄子……王爷常年打仗,身上有很严重的旧疾,还有旧毒未解,这次伤势复发,不知道能不能扛过去?主子家里没什么亲人了,如今最在意的人也就是你了,要是真有个万一,死前能有你陪在身边,也不算太凄凉。」 罗慧娘惊了,看着被人抬走的卫霄,不敢置信的问:「会,会死?」 卫长峰点头:「嗯,战场上刀箭无眼,东庆人还喜欢用毒,主子这些年很是积了些重伤,这不复发还好,一旦复发就会很凶险。」 「我,我跟你们一块去~」罗慧娘最终是答应了,她是不想卫霄死得太凄凉……也有想过这可能是卫霄装的,如果真是装的,她倒是有足够的理由跟他决裂了。 然而,她把卫霄想得太过简单了,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他费心思谋划了的,她是连拒绝跟反抗的能力也没有。 卫长峰听得大喜,主子果然很了解罗慧娘,说她心肠软,装可怜对她最管用:「多谢罗姑娘,请上马车,主子需要人手照顾!」 罗慧娘犹豫一会儿,在南宇一句「主子又吐血了,得赶紧去庄子治伤」的话中,咬咬牙,上了马车。 「走,赶去庄子!」卫长峰吩咐着,车队疾驰,往庄子奔去,跑了一个时辰后,终于到了湖康县的一座庄子。 是一座山庄,庄子里的人点着长龙般的火把出来迎接,卫霄是被抬进山庄大宅主院内。 南宇把他的衣服剪开,开始给他扎针……卫霄身上有很多大小不一的伤疤,那些伤疤像刀子,晃得罗慧娘眼睛痛,控制的掉下泪来。 这些伤疤足以证明,卫霄所有的成就,确实是他用命拼出来的。 罗慧娘没上过战场,她无法想象战场上的残酷,可古叶观那一战的惨烈与艰辛,她是真正经历过的……而卫霄是在真正的战场上拼杀,一定比古叶观的那一战要惨烈凶险百倍。 南宇:「这道伤口裂开了,得重新清理伤口,再缝针上药。」 罗慧娘听罢,看向那道背部的伤口,杏眼大睁……都受这么重的伤了,为什么还要来找她?! 南宇把罗慧娘的模样看在眼里,是笑了……这姑娘真好骗,这道伤口是卫霄让人划拉出来的,且只是皮肉伤,莫说内脏了,连骨头都没伤到,根本死不了人。 卫长峰过来道:「罗姑娘,主子身上还有其他伤口,要全部弄好起码得半个时辰,你一路劳顿,先跟着舒嬷嬷下去梳洗吃点东西,等主子的伤口弄好了,末将再去通知你。」 言罢,屋内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嬷嬷,行礼后道:「罗姑娘,请随老奴来。」 这个地方太陌生了,罗慧娘不敢跟陌生人乱走,可她看见南宇要脱卫霄的裤子,是赶忙低头,跟着舒嬷嬷走了。 舒嬷嬷带着她去沐浴梳洗,先是夸了她一番,说她长得漂亮讨喜,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暖人,难怪卫霄忘不了她,见她不高兴后,又说起很多关于卫霄不容易的事儿。 「世人都说二公子心狠手辣,可他要是不狠一点,根本报不了家仇……当年卫家几乎是满门被屠,二公子当年会拒绝罗姑娘,也是不想连累你,可他一直念着你的好,常说你是少有的真心待他的人,你送他的那双皮护手虽然难看,可他一直戴到现在……」 罗慧娘听罢,想起卫霄拽住她 的时候,手上确实戴着一双皮护手,可她却没认出来,只因那双皮护手已经很旧很丑了。 「罗姑娘,不是老奴要帮二公子说话,是老奴看得出来,二公子是真的喜欢你,只是俗事缠身,他无法潇洒的抛下一切,可他已经尽自己所能,给姑娘最好的了。」 「别说了!」罗慧娘打断舒嬷嬷的话,低头道:「我跟卫二哥早就错过了,且他已经定亲,定的还是名门闺秀……等过两天,他的伤势无碍后,我就会回家去。」 舒嬷嬷见她还是排斥,只能不再劝说:「成,老奴听罗姑娘的,不过老奴肯请罗姑娘这两天好好照顾二公子,多给他一些笑脸……二公子这些年过得太苦了,宗政家的姑娘不是真心对他,罗姑娘即使不愿意跟二公子,也请让二公子这两天再体会一番被人真心相待的滋味。」 又道:「老奴没有撒谎诓骗姑娘……尔虞我诈太多,因此二公子想求一份真心。」 罗慧娘听得很煎熬,没有回答。 可舒嬷嬷老练,见她低头沉默不语的样子,知道她是同意了,见好就收,道:「罗姑娘,你先吃点东西,老奴去二公子那边瞧瞧,要是伤口处理好了,就过来喊你。」 说完是不等罗慧娘回答,直接走了,去把这里的事儿,告诉卫霄。 卫霄很高兴,只因慧娘还是喜欢他的,又很难受……他不想算计她的,可她太倔强,一直不肯跟他走,为了得到她,他只能用这种手段。 他看向南宇,问道:「你给她把过脉了,如何?」 南宇道:「罗姑娘在最好的年纪吃药膳调理过身体,是把身体养得很好,这样的身体能生出很健康的孩子。」 卫霄听得笑了:「那就好。」 又提醒南宇:「你用药温和一些,本王不想你的药坏了我孩子的健康!」 他急需一个健康的子嗣,而他现在只愿意让罗慧娘生下他的孩子,京里那些只会算计的女人,不配成为他卫霄长子的生母! 南宇道:「主子放心,我不敢在这件事上动什么手脚。」 卫霄有拿捏南宇的东西,因此是相信这话的,而以南宇的聪明,也不会蠢到在这个时候下毒,这只会让南宇没命。 「舒嬷嬷,让她多吃点好东西……她瘦了。」卫霄记得罗慧娘十几岁的时候,是个脸蛋圆圆,很爱笑的可爱小姑娘,可这回再见到她,是发现她比记忆里瘦了不少,可能是这两年经历的事情多了,知道了愁的滋味,肉掉得厉害。 「是。」舒嬷嬷应着,回去找了罗慧娘。 罗慧娘见她回来了,忙问:「卫二哥撑过来了吗?!」 舒嬷嬷顺着她的话,摆出忧愁模样,道:「外伤是包扎好了,可内伤难治,如今还昏迷不醒。」 (本章完) 第2759章 尘埃落定 竟然真的这么严重! 罗慧娘脸色一白,很担心卫霄会死掉。 舒嬷嬷趁机道:「罗姑娘,求你去看看二公子吧,他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罗慧娘本就担心卫霄,听到这话,是答应了:「好。」 舒嬷嬷很高兴,生怕罗慧娘会变卦,赶忙把罗慧娘带去见卫霄。 卫霄趴在床上,鲜血把包扎的白布染出一片片的红,而他的脸色很苍白,甚至透出一股子金纸色,像是将死之人一般。 罗慧娘瞧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赶忙跑到床头,看着他道:「卫二哥,你一定要撑下去,你辛苦十年,好不容易报了仇,不能就这么死了。」 南宇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在旁边道:「能不能活,就看他这次能不能醒过来了。」 罗慧娘看向南宇,急问:「你说什么?卫二哥到底受了什么伤?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他白天在松子庄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南宇道:「主子身上的内伤很多,五脏六腑都有毛病,白天瞧着没事儿,是因为吃了我配制的消痛药,只是这药只能抑制剧痛,不能根治他的内伤,所以他去哪里都得带上我,不然极有可能会死在路上。」 罗慧娘被南宇说得眼泪直掉,看着昏迷不醒的卫霄,小声的哭喊着:「卫二哥……你一直很厉害,这次一定能撑过去。」 南宇道:「主子是很厉害,可他积累的旧伤太多,不一定能撑过去,就算能撑过去,这伤了大元气,在子嗣上头也会很艰难,得赶紧找个……」 「咳咳~」卫霄气得想砍了南宇,冒险闭着眼睛咳嗽两声,咬破口腔肉,让自己吐出一口血沫来。 南宇见状,赶忙闭嘴了。 罗慧娘却是吓得赶忙喊南宇:「卫二哥又吐血了,你快救他,求你快救他,别让他死,呜呜呜……」 罗慧娘伤心欲绝的哭着……如今大家伙的日子终于好过了,她只想大家都好好的过日子,不想看见谁死……都是一起逃过荒、患过难、争过命的人,她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活着,长命百岁。 「罗姑娘别担心,我这就给主子扎针。」南宇拿出药箱,给卫霄扎了一轮针后,收针入箱,道:「暂时稳住伤势了,不过我们得赶去熬药,劳烦罗姑娘在这里守着,要是有什么事儿,你就敲锣,巡逻的死士听到后,会赶去通知我过来救治。」 罗慧娘赶忙点头:「好,谢谢你了南大夫。」 谢谢? 南宇心下一笑,别谢了,就算你道谢,该出手的时候,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南宇是没说什么,点点头后,离开了。 卫长峰、舒嬷嬷等人也相继离开。 罗慧娘很担心卫霄,是默默数着数,每隔五百个数就探一探卫霄的鼻息,见他还有气后,就呼出一口气,放心一些。 卫霄察觉到了,心下一笑……罗丫头还是这么傻乎乎的,他不会死的,不过为了博取她的同情,他还得继续装。 罗慧娘又怕他起烧,时不时摸摸他的额头,见他额头有些烫后,是拧了凉帕子,给他敷在额头上,又抓起他的手,按照顾锦里教的法子,按压着手臂的穴位,给他降温。 又生怕卫霄渴,倒了水,过来喂他……只是他太重了,罗慧娘只能喊人:「有人在吗?能不能进来一个人?!」 然而,这个山庄里的人都得了卫霄的吩咐,是没人进来帮她。 罗慧娘只能自己给卫霄喂水。 喂了一个茶杯的水后,又去探他的鼻息,摸他的额头,见他的额头还是烫,终于忍不住跑出屋子,拿着铜锣大敲起来: 「快来人!」 卫长峰只能出现,问道:「罗姑娘,怎么了?」 罗慧娘忙道:「卫二哥一直发烧,这身上有伤,一旦起烧就很危险,你快找南大夫过来给他看看……还有药熬好没有,得赶紧给他喝了,这样才能好。」 「是。」卫长峰只能去把南宇找来。 没多久,南宇就提着一个食盒过来了,给卫霄把脉,检查一番后,对担忧的罗慧娘道:「罗姑娘不用担心,这身上有伤,难免会起烧,只要不是烧手的滚烫就没什么大碍。」 又打开食盒,拿出一杯很浓的汤药,递给罗慧娘:「给主子喂下吧,食盒里还有两杯,每隔一个时辰喂一杯,要是三杯过后,主子还没醒,我再用浸泡法救治他。」 南宇每次说话都是往人快死了里说,罗慧娘听得心惊胆颤的,问道:「要,要是用了浸泡法还是救不醒,那,那卫二哥会怎么样?」 南宇道:「自然是再也醒不过来,而我们这些奴才,也得给他殉葬。」 「殉葬!」罗慧娘惊了,在她的认知里,从来没有一个人死了,其他熟人要跟着殉葬的道理,这是不对的,只要人没作恶,那就该好好活着。 南宇点头:「嗯,主子是亲王,他要是薨了,整个卫亲王府的人都得给他殉葬,这就是皇权之威。」 所以,你得做好准备了,不是卫霄宠着你,你就能一直高枕无忧。 「罗姑娘,赶紧给主子喂药吧,我们还得去研究新药方救主子。」南宇跟卫长峰很快就离开了,这大屋子里,又只剩下卫霄跟罗慧娘。 罗慧娘一心只想让卫霄活着,是没工夫想太多,只按照南宇说的,给卫霄喂药,再密切注意着他的低烧有没有变成高烧? 好在喂下第二杯浓汤药后,卫霄身体的温度降了下来。 「终于退烧了。」罗慧娘很高兴,身心一松,已经一天一夜没睡的她是疲倦得不行,撑了一刻多钟后,再也撑不下去,睡死过去。 卫霄已经睡了一觉,清醒后,依然闭着眼睛,可没听到罗慧娘的动静后,是微微睁眼,见她睡着后,终于放心的睁开眼睛,趴在床上,看着她……小丫头长得像楚氏,是变得比以前好看了,要不是他从中作梗,以她的样貌跟秦顾罗三家现在的势力,来向罗家提亲的豪族子弟,应该能堵满整个田福县。 可惜,有他作梗,那些世家豪族跟***之家是嗅到危险的味道后,就在赶来提亲的路上灰溜溜的折返回家去了,连河安府都没敢踏入。 呵,一群废物,连冒险的勇气都没有,还敢肖想他卫霄的女人!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卫霄看着沉睡的罗慧娘,问出这一句……你知不知道,我不是个好人,你对我好了,只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卫霄从来不是个克制的人,看着近在眼前的罗慧娘,他突然不想再等了,是扣住她的脸,狠狠吻上她! (本章完) 第2760章 奴才帮您一把 滋味比他预想的要甜,而那股甜意,直冲心里,给他硬如铁石的心一记重击,好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从他心里涌了出来,让卫霄猛然一怔,吓得赶忙松开她。 他看着还在沉睡的罗慧娘,很开心她喜欢了他这么多年,可是……他并不想自己因为一个女人而失控! 他是要当皇帝的人,身为一个皇帝,可以有喜欢的女人,可这种喜欢必须是能被控制住的,如今它好像在他的心里……放肆生长。 卫霄有些恐慌,目光有些愤恨的瞪着罗慧娘:「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根本不需要你对我好!」 可很快的,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罗慧娘是脸色通红,身上滚烫,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高烧。 「慧娘,你快醒醒?别睡。」卫霄顾不得装重伤,赶忙朝外头喊道:「来人,快把南宇找来!」 「是!」外头的死士听罢,赶忙去找南宇。 卫霄则是把罗慧娘抱到床上躺着,拧了毛巾给她敷在额头上,又捏开她的下颌,给她灌了一碗温水,想给她降温,可她还是烧得很厉害。 卫霄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会把她给折腾病,他就不装重伤了,又朝外头吼道:「南宇是死了吗?让他赶紧给本王滚过来!」 「来了,主子莫要着急。」南宇提着个药箱进来了,给罗慧娘把脉。 片刻后,卫霄问道:「如何,罗丫头怎么突然烧得这么重?」 南宇道:「忧虑操劳下的突发急热症而已,没什么大事儿,扎几针,吃两天汤药就能彻底痊愈。」 「快给她行针。」卫霄吩咐着。 「是。」南宇很快就给罗慧娘扎针,他医术了得,只扎了脖子、脑袋、两条手臂、以及脚底的穴位几针后,罗慧娘就冒出一身大汗,再吃了一包药粉冲泡的汤药后,高烧就退得差不多了。 「成了,让她睡着吧,等她醒了,先吃碗粥,再吃药,如果不再起烧,明天就能彻底痊愈。」南宇是收拾着药箱,提着药箱离开,只是出门后,又回头看了卫霄一眼,最终是什么都没说,走人了。 卫霄把舒嬷嬷跟丫鬟们喊进来,让她们给罗慧娘擦拭身体,换了干净的衣裳,让她舒服的睡着。 罗慧娘的身体底子确实被药膳养得很好,一场高烧,是午后就醒了。 醒来看见卫霄,赶忙坐起身,道:「卫二哥,你都快死了,怎么还下床?快去床上躺着!」 「……」卫霄有些气结,不过见她一醒来就先想着自己,又很高兴,是道:「我没事,倒是你,发了急热症,如今还没好全,快躺下歇着。」 「我发了急热症?」罗慧娘听罢,这才发觉自己身上很酸痛,不过她抬手抚摸自己的额头,笑道:「不烫了,我好了,哈。」 卫霄又看见她开心的笑容,心里欢喜的同时,情不自禁的亲上她。 罗慧娘惊了,杏眼大睁,呆愣一会儿后,赶忙推开卫霄:「出去!」 卫霄本是很高兴的亲她,却被她冷眼相待,有些气了,拽住她的手臂,扣住她的下颌,强硬的亲了一回,直到她伤心的哭了,才停下来,道:「你明明就很喜欢我,如今我也喜欢你了,想给你名分,你为什么不嫁?为什么一定要死犟着,为难彼此?你知不知道我过来这一趟,冒了多大的风险?我卫霄这辈子还从来没为任何女人做到过这一步……我已经尽可能对你好了,你知道吗!」 想了想,又觉得她应该是不想做妾,是道:「慧娘,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你只需要委屈五年,五年后,你一定会是我的正妻,你的孩子也会是嫡出……如今实在是没法子了。」 又给她举例子:「景元 帝也深爱着文皇后,可他这辈子照样纳了很多妃子,生了很多皇子公主……慧娘,这个世上的权贵男人就是这样,没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事儿,三郎那样的,是异类。」 罗慧娘摇头,道:「不是因为这些,我知道世上的富贵男人很多都会纳妾,我也知道以你的脾气,能这样跑来,已经是看得起我……可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身后有秦顾贺三家,他们拼了这么多年,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我不想用自己来绑架他们,让他们继续过着被制约的日子。」 她看着卫霄,笑道:「朝堂的事儿,我懂得不多,可我不想害人,所以卫二哥,放过我吧……不然我只有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逼死你!」卫霄快气疯了,可他真的没有在把她往死里逼吗?他真的没有想要用她来巩固跟秦顾两家,以及青马王的关系吗? 卫霄不得不承认,他是个俗人,他有这个意思,可是:「我喜欢你,我想你陪我走接下来的路……我已经一个人走了快十年,心很累,我想要你陪着我,我想半夜回家的时候,有个念着我的人在等着我。」 景元帝那样的罪人都有文皇后用一生相陪,他为什么不能求个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好姑娘? 可是,罗慧娘道:「如果我只是孑然一身,就算是做丫鬟,我也会永远陪着你,可现在不行了,我不能为了自己,把其他人家都给绑上……卫二哥,我知道你脾气大,眼里容不下沙子,你放心,我不会嫁给别人,我就在大丰村里陪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你去完成你的大志,只是真的不要再念着我了,我们从来都是门不当户不对。」 卫霄把她的话给听进去了,可他心里很难受,像是有人掐着他的心脏一般,让他想要窒息,只能紧紧的,紧紧的抱着她! 「你再考虑几天。」卫霄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是推开罗慧娘,离开屋子。 可晚上的时候,罗慧娘又起了高烧,不用南宇说卫霄也知道,她是因着心里有事儿,又把病症给激出来了。 看着躺在床上,浑浑噩噩,闭眼说着胡话的罗慧娘,卫霄终是心软了……她学不来尔虞我诈,过不了他的那种日子,他要是再逼,真会把她给逼死的。 罗慧娘,你一心一意待我七年,如今我对你仁慈一回,放你走,以后你无忧无虑的过你的日子吧。 「南宇,治好她。」卫霄交代着,又看向卫长峰:「你除去奴籍的时间得延后了,你姑姑那个媒人也用不着了,明天就去安排罗慧娘回家的事儿,做得干净一点,不要让人嚼她舌根。」 南宇跟卫长峰惊了:「主子这是放弃了?」 卫霄沉着脸,道:「照办!」 「是。」两人应着,各自去做自己的事儿。 可南宇不同意! 罗慧娘可是个联系着秦顾贺三家的纽带,这三家背后还有鲁家跟青马王,这么好的棋子,卫霄竟然发疯了不用? 呵,既然你疯了,那我就帮你一把! (本章完) 第2761章 尘埃落定【2】 南宇的医术确实高超,给罗慧娘扎了一轮针,再改了几味药后,罗慧娘睡到第二天中午就醒了。 醒后精力还挺不错,只是又看见卫霄守在屋里后,又开始紧张起来,生怕卫霄是来逼迫她的,忙道:「你,你别催我,你说过让我再考虑几天的。」 卫霄:「烧得那么厉害,你竟然还记得这话。」 罗慧娘一愣:「我又起高烧了?」 卫霄点头:「嗯,烧得比前晚还厉害,已经开始说胡话。」 罗慧娘摸摸自己的额头,笑道:「我不记得的,现在又好了,你别担心。」 说完,屋里是陷入沉寂。 说实在的,卫霄确实很凶,罗慧娘也很怕单独跟他在一起,不过她还是想再问问:「卫二哥,我问过舒嬷嬷跟卫长峰,还有那个南大夫,他们说你只抓了我,可来山庄的那一晚,我看见后头还有一辆马车,那里面到底有没有装着人?可是璃姐儿?她还好吗?你们别伤害她!」 卫霄有点不高兴:「你倒是挺关心她的,如果她已经死了,你打算怎么办?」 「你说什么!」罗慧娘猛然起身,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抽出他的佩刀,指着门外道:「我不会杀你,但是谁伤了璃姐儿,我一定要他偿命!」 卫霄要是想拦,罗慧娘根本夺不走他的佩刀,不过罗慧娘的这股子义气,倒是让他很欣慰:「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即使自己很废,也老是喜欢帮人出头。」 傻乎乎的,也多亏罗父跟楚氏厉害,到了大丰村后,又有贺秦顾三家护着,不然这丫头怕是早就吃大亏了。 「我这几年也有练武,身手比以前好多了,身上还有毒药,只要我想,重伤卫长峰不成问题,所以璃姐儿最好平安。」罗慧娘虚张声势一番后,又道:「璃姐儿在哪里?带我去见她,我要亲眼看看她是不是还安好?」 卫霄朝外头吩咐着:「把那个奴婢押来。」 「是。」死士很快就把璃姐儿带来了。 「姑娘,你没事吧?可受了什么……委屈?!」璃姐儿着急的问着,目光怒红,刺向卫霄。 卫霄只是冷笑,根本不把一个奴婢放在眼里。 「别担心,我没事,好着呢。」罗慧娘赶忙跑了过来,一边解着捆绑璃姐儿的绳子,一边问:「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伤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跟我,我给你报仇……要是我不行,咱们就找小鱼,她快回来了!」 说到顾锦里快回来的时候,罗慧娘的脸上飞起一阵晃眼的神采来,很快的,眼睛又红了,泪水骤然起,有点委屈,可更多的是高兴。 卫霄看见了,有些难受,可更坚定了要放她走的决心……罗家土丫头是属于山野的,她在乡下才能快活。 璃姐儿道:「奴婢没事儿,只是一直被他们关在屋子里,无法自由行动。」 罗慧娘:「这就好,我就怕你吃亏。」 璃姐儿更怕的是她吃亏……卫霄这种独断专行的人,他看上的人,还不惜亲自动手给绑走了,九成几率会下手。 罗慧娘看出璃姐儿的担心,是道:「我没事……卫二哥没对我怎么样。」 璃姐儿松了一口,又道:「姑娘,咱们赶紧回家吧,家里人一定急疯了!」 可卫霄对罗慧娘道:「你病了两天,得好好休息……后天我会安排人送你回去。」 罗慧娘听得惊了:「卫二哥,你愿意放我走了?」 卫霄只说了一句:「我不想逼死你。」 罗慧娘很高兴,又很难过:「卫二哥,谢谢你。」 璃姐儿看着泣不成声的罗慧娘,彻底惊 住……罗慧娘是个不怎么哭的人,可如今却哭成这样,看来她真的很喜欢卫霄。 「押下去,关到罗家丫头离开那天为止。」卫霄吩咐着死士,又看向罗慧娘,道:「别把这个奴婢强留下来,否则我可能会变卦,不放你走。」 罗慧娘也担心这个,是没有强行留下璃姐儿,对死士道:「不能再绑着她,不能打骂欺负她,明天把她带来见我,我要亲眼看见她好好的。」 死士看了卫霄一眼,见他没有反对后,点头应是,押着璃姐儿走了。 璃姐儿赶忙提醒:「姑娘,照顾好自己,别听信甜言蜜语,他已经定了三门亲事,一正两侧三个妃子!」 这话喊得,卫霄想砍了她。 罗慧娘:「知道,你放心,照顾好自己,明天再来见我!」 「你是罗家的主子,对个奴才太好了,小心奴大欺主。」卫霄提醒她一句后,又道:「今天好好休息,明天给我做顿饭,吃完饭,我就让人送你回家……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说完,立刻离开了。 罗慧娘看着他挺拔如山的背影,心里很难过,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掉下来,可她终究是没有喊住他,而是开始想着明天该给他做些什么好吃的? 她想了很久,最终决定给他做豆渣饼吃……卫二哥会回来找她,除了想要一个不求利益,只一心一意对他的姑娘以外,应该也是怀念当年大家都穷苦时的感情……没有任何利益,为了能在他乡扎根,大家伙是扭成一股绳,一起干活,一起吃饭,一起同甘共苦。 而她准备的饭菜,果然很合卫霄的心意。 第二天傍晚,卫霄再次来到正院,看见摆在树下的一桌子粗茶淡饭时,没有嫌弃,拿起一个豆渣饼吃了起来:「当年在大丰村的时候,我真的很讨厌吃豆渣饼,觉得这是喂猪的东西,你们给我吃是在羞辱我。」 「如今再吃,是不是觉得很香。」罗慧娘拿起一个豆渣饼,咬了一口,高兴得笑弯了杏眼:「好香,比当年的味道还要好。」 又瞅瞅卫霄,道:「当年我一直觉得你很奇怪,那么香的东西,你怎么会讨厌?还把分给你家的豆渣饼全扔在半路上,气得我想去揍你,可我打不过你,就没跑出来骂你,但我把你扔的豆渣饼捡回去了……裹着白菜叶子的,不脏,还能吃。」 卫霄一愣,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吃东西:「你记得可真清楚。」 罗慧娘笑:「我记性好,还记得很多事儿,比如你嫌弃我话多,威胁要把我扔下悬崖去,还嫌弃我绣工不好,可我……」 「记性太好了不好。」卫霄打断她的话,冷冷道:「吃饭,吃完回家去。」 不要再说这种让我动心的话,否则你就别想走了。 罗慧娘只是想跟他高兴的吃顿分别饭,可见他又了凶起来,只能闭嘴不再说话,专心吃东西。 可吃着吃着……砰,罗慧娘突然昏迷,栽倒在地上。 「慧娘!」卫霄大惊失色,赶忙冲过去抱起她,一瞧她的脸色就知道,她是中毒了:「南宇,把南宇找来!」 「奴才来了。」南宇背着手,从院门口悠哉的走了进来。 (本章完) 第2762章 抓住这枚棋子 本章暂不支持网页端阅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762章 抓住这枚棋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63章 她只能跟我走 孩子,什么孩子? 罗慧娘昏昏沉沉的,攀着卫霄的身躯,难受的道:「卫二哥,我要回家……呜呜,我要回家~」 卫霄吻着她,哄道:「你已经在家里了……」 你嫁给我了,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罗家再回去,那就是娘家了。 「到家了?」罗慧娘虽然有些怀疑,可她的内心深处是信任卫霄的,听罢是安心下来,药物又让她继续晕眩着……没多久,又被一阵刺痛闹得清醒一些,看着近在咫尺的身影,一股子害怕涌上心头,哭着求道:「卫二哥,我要回家~」 「乖,别哭,很快就好了。」卫霄哄了她这一句话,再次吻上她,把她所有的闹腾都堵在嘴里。 罗慧娘最终是扛不住身体上的难受,彻底晕死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中午,天空灰蒙蒙的,滂沱大雨随着大风呼啸而下。 轰隆! 一阵惊雷响起,罗慧娘吓得猛然做起身,可很快的,又被身上的酸痛闹得倒回床榻上。 她惊了,零散的画面在脑海里涌起,让她明白自己遭遇了什么。 眼泪如外头的雨一样,汹涌而落,她忍着疼痛起身下床,穿好衣服后,想要找把佩刀,可惜她找了好一会儿,都没看见刀剑之类的东西,生怕有人进来发现她醒了走不了,只能赶忙翻窗,出了屋子。 可惜还没离开院子,死士就发现了她,冲出来围住她道:「侧妃娘娘,王爷交代了,让您好好休息,不用担心其他的事儿,他会处理好。」 侧妃?! 罗慧娘惊了,指着墙壁道:「滚开,不然我就撞死在这里!」 死士道:「侧妃娘娘请不要为难我们,赶紧进屋吧,王爷很快就过来,而且您是死不了的,我们的身手比您想象的要好。」 这么多人看着,你是不可能撞墙而亡的,所以还是别折腾了,老老实实回去,大家都好做。 罗慧娘咬着牙,隔着雨帘,看着围住她的一群死士,冷笑出声:「就算我进屋了,可只要我想死,你们还能冲进屋子里,在床头盯着我不成?」 她停顿一会儿,恢复力气后,继续道:「让我走,不然我死了,他只会更加怪罪你们,那你们就真的活不成了!」 又道:「给你们十个数,要是再不答应,我立马咬断舌头!」 死士小首领听罢,抬手道:「退开,让侧妃娘娘过去。」 王爷交代了,不许罗慧娘死,也不能让她自残,王爷要是的是罗慧娘好好的。 死士们听罢,很快就让开了,而他们会让开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拖延时间……已经有人去禀告王爷,而这山庄这么大,方圆三里之内都是山庄的地盘,罗慧娘走半天也走不出山庄范围,是逃不掉的。 罗慧娘也想到了这一点,可她还是忍痛冒雨着离开……她如今不想再待在这里,她只想回家! 然而,她刚走到院门,卫霄就过来了,见到她后,跑了过来,一把扭住她反抗的双手,把她抱了起来,往屋里走去:「去找南宇要祛除伤寒的要!」 「是。」死士小首领赶忙命人去拿药了。 「放开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呜呜呜。」罗慧娘哭着挣扎着,可卫霄的力气太大了,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能求他:「求求你,放我回家吧,再不回去,我娘会打死我的……我是个不孝女,我败坏了家风,我对不起爹娘……」 卫霄听得难受:「你没有败坏家风,咱们成亲了,你是我卫霄明媒正娶的侧妃……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再忍五年,五年后,我让你做正妻,你乖一些成不成? 」 「不成!」罗慧娘吼道,看着他的脸,是声泪俱下:「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那么相信你,就算大家都说你心狠手辣,可我还是信你……你怎么能骗我,呜呜呜!」 卫霄看着委屈痛哭的罗慧娘,心里也是针扎般疼,可是:「你的清白已经给了我,你还有可能会怀孕,我是不会让自己的女人跟孩子流落在外的……不要闹了,再闹下去,对谁都不好,你乖乖养着,过两天我陪你回大丰村见你爹娘,我是亲王,你爹娘不敢责怪你的,你不要怕。」 罗慧娘听得浑身发抖,看着他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求道:「你已经得到了我的清白,应该满足了,放我走吧……」 卫霄听得暴怒,吼道:「罗慧娘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就只是想睡你而已吗?你把我卫霄当成什么人了!」 要真是只想睡她而已,睡完之后,他就会走人,还会给她灌下避子汤,又怎么可能会因为担心她醒后会崩溃而特意留下来?又怎么会费尽心机的给她名分?还生怕她会怀孕,小心翼翼的用着药,生怕药物会伤了他们的孩子。 而他赶过来这一趟,是要跟她讲感情的,可她就是不信他,那当年又为什么要巴巴的对他好,又为什么念了他七年! 「罗慧娘,我卫霄好不容易跟一个姑娘讲感情,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罗慧娘听罢,依然在哭着,哭得很是委屈,可这一切说起都是她咎由自取。 因此一会儿之后,她道:「……卫二哥,你去做自己的事儿,我跟璃姐儿回家去,我不会让你负责的,也不用让家里人找你麻烦……就这样吧,以后咱们不要再见面了。」 卫霄听罢,气得差点想杀人:「罗慧娘,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吗?你就这么讨厌我?!」 罗慧娘也受不住了,吼道:「我说了,我不想害人,不想用自己来绑住小鱼一家,你为什么就一定要我做棋子!你是真的喜欢我吗?你要的不过是一枚能制约小鱼他们的棋子罢了,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只是不想把你往坏里想……你救过我,我希望你一直都是个好人~」 可惜,你不是,你比我想象的要坏得多。 卫霄听罢,有些动容了,是抱住她道:「慧娘,我只对别人狠毒,对你们,我一直都是好的……你放心,要是你不乐意,我不会让你做说客去劝三郎他们,你只需要跟我在一起,好好陪着我就成。」 (本章完) 第2764章 以死相逼 罗慧娘摇着头,道:「可我只要跟你在一起,皇帝就会默认三郎跟贺爷爷他们是你的人,是支持你的……太乱了,我只想简单的过日子,你放我走吧。」 卫霄笑道:「慧娘,你不要怕,我叔父他就做几年皇帝,过几年,大卫皇朝的皇帝就是我,所以你不用有所顾忌。」 过几年大卫皇朝的皇帝就是他? 罗慧娘惊了,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你,果然想篡位~」 卫霄:「什么叫做篡位?大卫皇朝的江山本来就是我用命打下来的,会让叔父先做皇帝,只是因为很多文臣对我不满,为了稳定局势,这才让叔父先当皇帝过渡一下。」 又笑道:「所以慧娘你不用担心太多,安心陪着我,给我生孩子就成,等我继位后,我会让你做皇后,让咱们的孩子当太子,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罗慧娘是一直摇头:「皇帝不是那么好换的,到时候一定会死很多人……我不想几家人因我的绑架而死……卫二哥,让我回家吧,我想回家……」 又是这番话,这丫头怎么就说不通?! 「别做梦了,你已经是我的侧妃,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回家去,不可能!」卫霄哄得失去了耐心,干脆道:「你如今唯一的去处就是我卫亲王府的后宅,要是你敢不忍咱们的亲事,我保证让邱璃、邱琅、祥子这些奴才死于非命,我能做到,且做了也不会有任何后果!」 一群奴才罢了,即使他全杀光,也不会因为这个被治罪。 罗慧娘听罢,吓得呆住了。 卫霄看着终于乖巧的她,笑了,俯身吻着她道:「这样乖乖的多好,别闹了,好好养着,过两天我陪你回娘家。」 罗慧娘则是趁着他亲自己的时候,一把偷走他的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道:「放我走,不然……」 「不然如何?杀了我吗?」卫霄冷笑着,这回是真的动怒了,一把握住刀子,往自己的脖子压进去一些,道:「我给你机会,动手吧。」 卫霄盯着她,双眼里除了愤怒以后,还有试探与伤心……比起其他女人,他自认对罗慧娘已经够好了,可她竟然还生出要杀他的念头! 「赶紧动手!」卫霄吼着,抓住刀子,往自己的脖子刺去。 「不要!」罗慧娘吓得赶忙抽回刀子,无助的哭着:「我只是想简单的过日子,你为什么不答应?你又不缺女人。」 卫霄道:「我跟你说过了,那些女人委身于我,都是因为利益,只有你……」 「只有我不求利益,还能给你带来好处,对吗?」罗慧娘苦笑一声,抬头看着他,眼泪滚滚而落……她猛然发现,自己竟然是这么能哭,在没认识她之前,她都是不怎么哭的,还觉得老顾家的孙女们老是哭很矫情。 「卫二哥,我要换衣服了,你出去吧。」罗慧娘回收目光,对卫霄说道。 卫霄皱眉:「你想做什么?把刀子给我!」 「站住,不许过来!」罗慧娘赶忙后退好几步,把刀子架在脖子上,道:「卫二哥,我对你下不去死手,可我也不愿意做你束缚小鱼一家的棋子……我是罪魁祸首,只要我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言罢,毫不手软,用刀割破自己的脖子。 砰! 可惜,她的身手还是没有卫霄的好,他早就捏了一块铁珠,在她动手之际,铁珠打向她的手腕,让她的手一麻,手里的力道全无,大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卫霄冲了过去,一个手刀劈晕她,把她抱在怀里,叹道:「怎么就这么犟?」 言罢,生怕她受寒生病,是不敢再耽误,把她抱到床上,给她换了一 身干净的衣裳后,放到被窝里,又拿来干棉布巾,给她绞着湿透的头发,朝外头喊道:「南宇来了没有?!」 南宇已经在外头等着了:「奴才在。」 卫霄:「进来给她看看。」 「是。」南宇提着药箱进来,看见卫霄亲自动手给罗慧娘绞头发,有些惊了……卫霄果然很喜欢这个罗慧娘,当年骗东庆郡主的时候,也没见他做到这一步? 「快过来给她看看,她不能再病了。」卫霄催促着。 「是。」南宇过来,给罗慧娘把了脉后,是拿出一种药汁,递给卫霄:「给她全身擦一遍,定不会起伤寒,至于内服的药,不用吃了,吃些补汤补身子,再好好休息就成。」 罗慧娘刚被卫霄宠幸过,很有可能会怀孕,这两天是关键期,还是别吃太多药的好……毕竟有了孩子,两边的关系才算是彻底做死了。 卫霄拿过药汁,道:「出去。」 南宇点头,起身离开了,不过:「主子,罗武已经带人找到湖康县,怕是这两天就会找到这里,您得加把劲,说服侧妃娘娘了,不然可就有得闹了。」 「本王知道,不用你多嘴。」卫霄又交代道:「布毒阵,最少要拦住他们三天,记住别伤到罗武。」 南宇皱眉:「拦三天?怕是有点难,他带了奉家暗军跟鲁家的人来,还跟着两个湖云观的女师父,那可是用药的高手,奴才的毒药陷阱拦不住她们太久的。」 啧啧,瞧瞧罗家现在这家底,得亏主子把罗慧娘给要了,不然罗慧娘要是嫁给其他人家的子弟,这些家当可就成别人家的了! 卫霄道:「本王知道,你尽力拦住他们。」 罗家土丫头的情绪很差,他不想她再受刺激了。 又道:「赶紧滚。」 「是。」南宇识相的走了。 卫霄是给罗慧娘擦着药汁,这药汁果然很厉害,他一直守着她到后半夜,也没见她再起烧,是终于放下心来,抱着她,睡了过去。 又生怕她醒了会自尽,是睡了个把时辰就起来了,见她还在昏睡着,是松了一口气,抚摸着她的脸,道:「这样安安静静的多好。」 又吻住她,品尝着那股让他心悸的甜意:「别闹了,跟我好好的在一起,我会对你好的。」 可惜罗慧娘醒来后,还是想了结自己。 卫霄阴沉着脸,摁着她握刀的手,道:「你就非要跟我闹是不是?你以为自己死了,这事儿就能过去?错了,你要是死了,秦顾贺三家定会杀了我,为你报仇,你想让我死吗?!」 罗慧娘一直念着卫霄救她的恩情,即使被他夺去清白,也还是不想他死:「……你是亲王。」 卫霄听罢,心下窃喜,这丫头果然还是舍不得他的。 (本章完) 第2765章 罗武你们该清醒了 卫霄:「我虽然是亲王,可毕竟不是皇帝,如今的皇帝是卫岐,他表面上虽然对我很好,可他有儿子,心里是舍不得交出皇位的,要是知道我强要了你,导致你自尽,定会怂恿秦顾贺三家大闹,之后再出来做好人,臭骂我一顿,再把我囚禁起来,不用囚禁太久,只需半年一年的,我就会无声无息的死在被囚禁的府邸里。」 罗慧娘听得脸色煞白:「可大家都说,他待你像亲生儿子,你们感情很好。」 卫霄冷笑道:「那不过是他为了博取贤名而装出来的罢了……他坐上了皇位,尝到了至高权利的滋味,他就不会轻易放手,而是会铲除所有威胁他的皇位的人!」 又看着罗慧娘,道:「慧娘,我不想逼迫你的,可我是真的喜欢你,而只有你我联姻,助我登上皇位,三郎、顾家、青马王部,才能平安,否则卫岐除掉我后,就会除掉他们三家……功高震主,三郎掌着那么多的兵权,连我看了都嫉妒,可他是我血脉相连的表弟,我会一辈子容忍他,可卫岐不会,卫岐只是他的姻亲叔叔,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罗慧娘都被他说懵了,摇着头,掉着眼泪道:「我不懂,我只想简单的过日子。」 卫霄:「你不用懂得太多,只需跟我好好在一起就成,这些复杂的事儿,有我来处理……可你不能死,也不能不跟我,因为你背后的权势太多了,卫岐为了拉拢秦顾贺三家,即使你没了清白,也会给你赐婚给他的心腹臣将……慧娘,在秦顾贺三家崛起的时候,你就已经身在局中,你是逃不掉的,你最好的归宿就只能是我。」 又抱住她,哀求道:「慧娘,不要死,你死了,我也会死,而我死了,秦顾两家只剩下两条路,一是起兵反了卫岐当皇帝,二是被卫岐蚕食而亡,所以即使你再生气也好,也得为了秦顾两家活下去,你也不想害死他们两家,对不对?」 罗慧娘根本说不过卫霄,可这种大事儿,她是不敢擅自做主的:「把这事儿先瞒下来,等小鱼他们回村后再说。」 而她也不会把这事儿告诉小鱼他们,说了只会让小鱼他们豁出去的为她讨公道……她想写信给秦老,问问他老人家,秦顾两家跟卫霄的处境真的那么艰难吗? 秦老很疼卫霄,即使知道卫霄强要了她的清白,为了卫霄,他老人家应该会瞒下来,那卫霄就能暂时安全了。 而罗慧娘这么做,只是想要大家都好好的,不要反目成仇! 卫霄听得惊喜不已,知道罗慧娘被他说动了,不过:「先瞒着可以,但你不能自尽,要是怀孕了得立马写信告知我,不许私自流掉……慧娘,我快二十八了,如今膝下尤空,你要是有了一定要生下来,知道吗?」 罗慧娘想到自己可能会怀孕,又想到自己可能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是难过的泪如泉涌,推开卫霄:「我知道了……帮我准备马车,我想回家了。」 卫霄道:「你如今身子弱,得再歇息两天,不然你这样回去,以你娘的眼力,定会看出来。」 罗慧娘听得身子一抖,眼泪流得更凶了……爹娘那么护着她,就是不想她吃亏,可她还是把自己的清白给弄丢了,她给家里闯了这么大的祸事,她是个不孝女,她该死! 卫霄见状,也是心如刀绞,抱着她道:「别哭,你是嫁给我的,不是无媒苟合,我又是亲王,你娘再严厉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说着,又拿出婚书,献宝一样的给她看:「瞧,这是咱们的婚书。」 罗慧娘见状,没有丝毫高兴,反而想把婚书抢走撕掉,可惜没能成功。 卫霄怒了:「罗慧娘,你还是想逃吗?我都跟你说清楚其中的厉害了,你不要再无理取闹!」 她无理取闹? 罗慧娘委屈的抽噎一声,抹了一把眼泪,指着婚书道:「你知不知道,我看见这纸婚书就会想到你是怎么算计我的?」 我一直以为,你是那个面冷心热,看见我有难,会拼命来救我的‘秦二哥,。 卫霄听得一愣,放软声音道:「这次是我错了,可我会好好对你的,你活下去,看着我怎么做,别现在就放弃,好吗?」 很意外的,罗慧娘没有再犟着,而是道:「好,我累了,你走吧……记得尽快安排我回家的事儿,我想回家了。」 不想再待在这里! 卫霄听罢,心头抽痛,伸手想要抱住她,被她躲开了,是能认错:「是我不对,手段太硬了,伤到了你的心,可我很忙,有很多事情要做,实在没有太多时间跟你慢慢耗……慧娘,你体谅我一下。」 罗慧娘点头:「我知道你忙,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还有,不要为难璃姐儿,她要是出事儿,我一定会死,让你一个人收拾这个烂摊子!」 卫霄答应了,不过没敢让她一个人待着,是让舒嬷嬷带着两个丫鬟进来,坐在屋里守着她,罗慧娘一发脾气让她们滚,她们就说:「侧妃娘娘,奴婢们要是出了这间屋子,就会被院里的死士们击杀,求您开恩,救我们一命吧。」 又是以死相逼这一招,可罗慧娘逃过荒,觉得人能活着是件不容易的事儿,是不想草菅人命,只能让他们留下。 而第二天下午,罗武就找到了这里,南宇是带着死士们为难了一番,可终究是敌不过,让罗武带着人冲进了山庄里。 不过南宇并不生气,还对卫霄笑道:「实力比预想的要强,不是累赘,恭喜王爷了。」 「慧娘在哪里?把她交出来,不然今天谁都别想有个好!」罗武愤怒至极,用刀指着卫霄吼着。 「别急,慧娘她很好,我这就让人把她叫出来。」卫霄看向范夫人,道:「去把罗姑娘请出来。」 「是。」范夫人赶忙去了正院,一刻多钟后,是把罗慧娘给带了出来。 「慧娘!」罗武是冲了过去,可慧娘却往后退了好几步,又停下,笑道:「哥,你来了……我没事,是卫二哥救了我,咱们回家吧。」 卫霄找了个理由,说有一伙人冲进松子庄,把她给抓走了,而卫霄领兵路过,得知后是追了上去,把她给救了,暂时养在这里。 罗武捧着罗慧娘的脸,看着哭得红肿的眼睛,以及受伤的嘴巴,还有她衣襟遮不住的红印子,是什么都明白了,心痛得眼里涌起眼泪,可为了妹妹的脸面,他没有当场拆穿,只道:「没事就好,走,哥哥接你回家……没事了,不怕。」 (本章完) 第2766章 告知 哥……」罗慧娘见罗武还安慰她,是越发愧疚,心里骂着自己,是我不好,是我犯贱,我给家里招祸了,你们别再对我这么好了。 罗武抬手,抹掉她不自觉掉下的眼泪,道:「没事的,走,咱们回家。」 言罢,是不看卫霄一眼,拉着罗慧娘的手离开。 卫霄见状,想起湖云观的两个女师父来,生怕湖云观的师父会做出厉害的避子汤给她喝,是赶忙喊住罗慧娘:「慧娘!」 罗慧娘脚步一顿,却没回头,提步走了。 「罗慧娘!」卫霄冲了过去,拦住他们,看着罗慧娘道:「记住我的话,求你了,我真的很需要一个……」孩子。 罗慧娘低着头,拽住罗武,绕过卫霄,往门口走去。 卫霄很生气,是喊道:「罗慧娘,你又要逃避吗?你二十三了,不是小丫头了,还想躲在家里人背后到什么时候?你该长大了!」 「住口!」罗武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拽住卫霄,怒道:「你给我过来!」 卫霄并不怕他,是跟着他走了,到了二门后,是一脚踹倒卫霄,冲了过去,朝着他一顿拳打脚踢:「你个畜生,她对你那么好,你却对她用这种下流手段,还敢威胁她,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离她远点,再敢强迫她做别的事儿,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三郎跟小鱼,还有秦老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卫霄并没有还手,可他却不屑的冷笑道:「呵,又是三郎跟贺爷爷,你遇事儿就只会靠姻亲吗?我真是替三郎他们不值,就因为跟你成了连襟,就要照顾你家一辈子!罗武,得寸进尺的是你罗家,废物的也是你罗家!」 这? 罗武是被狠骂了一顿,可卫霄说的话不无道理,打从在大丰村安家后,罗家是真的一直靠着顾家跟秦家照拂。 卫霄站起身,抹了抹嘴角的血迹,道:「先前我说慧娘应该长大了,可真正该长大的人是你?你以为自己斗赢了詹二就很了不起吗?詹二是个有名的废物,你赢了他有什么好满足的?有本事你赢了本王,靠着自己的本事弄死本王吗?!」 卫霄又趁机把对罗慧娘说得话,给罗武说了一遍,最后道:「你以为自己跟顾锦绣躲在大丰村,谨守着规矩,当烂好人,不惹事儿,就能不给三郎他们添麻烦了吗?不,只要你们还跟三郎有关系,各方人马自会来找你们的麻烦,你们躲是没用,你们得厉害起来,得反击懂吗?」 又道:「三郎跟顾锦安过得不容易,你们夫妻真的不要再躲在他们身后,靠着他们的庇护过日子了,得真正的站起来!」 卫霄是真的挺看不起罗武跟顾锦绣的,这夫妻俩废物得令他发指! 他走到罗武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回去跟顾大商量一番,要是乐意,我可以给你在南边的军营里给你某个官职。」 南边的军营里还没有他的人,如果罗武愿意替他打通南边的军营,他很乐意扶持他。 砰一声,罗武又给了卫霄一拳,怒道:「你莫要在这里狡辩……是,我们夫妻是没有三郎夫妻本事,可秦顾两家已经是烈火烹油,要是我再去争南边的军权,皇帝还能睡得着吗?怕是会再也忍不住,出手对付秦顾两家,你分明就是在害人!」 他跟绣姐儿好好在家里把营生守住,才是在帮三郎跟安哥儿。 卫霄被打得脸颊钻心的疼,不过:「你说得是有道理,可你以为皇帝会一直让秦顾两家安稳下去吗?不会,等大卫皇朝安稳后,他会出手动秦家,动顾锦程,到时候你个村夫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害而无能为力吗?!」 又道:「而等三郎跟顾锦程失势后,你又拿什么来护住 你的妻女跟妹妹?想要她们被人……」 「住口,你个禽兽,我现在就宰了你,为慧娘报仇!」罗武没想到卫霄说话这么恶心,又想到慧娘的遭遇,是再也忍不住脾气,拔刀朝他砍去,可还没砍到,一道身影就冲了过来,握住他的手臂,哭求道:「哥,不要,我是自愿的!」 罗武惊了,看向罗慧娘:「你说什么?」 罗慧娘低下头,沉默一会儿后,还是道:「我是自愿的……别再闹了,咱们回家吧。」 罗武气得要命,可这是他唯一的妹妹,他能如何,只能警告卫霄:「你要是再敢绑架慧娘,即使她用命护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卫霄继续嘲笑着:「呵,你拿什么来不放过我?罗武,慧娘,你们都该长大了,不能永远躲在三郎身后,靠着他庇护你们!」 罗武:「卫霄!」 「哥,回家,求你了,带我回家~」罗慧娘是死死拽着罗武,是被罗武的力道一带,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卫霄一惊,冲了过来:「慧娘!」 「站住,用不着你来装好心!」罗武拦住卫霄,抱起罗慧娘,说了一句:「不要因为权利,把所有对你好的人都赶走……你看不起我们废物,我们也理解不了你疯狂,我们本来就是两条路上的人,以后能不见面还是别见面了。」 言罢,抱着罗慧娘走了。 卫霄听得一愣,吼道:「我是为了你们好,才对你们说实话!」 他说的话没有错,为什么罗家人就是不听? 严格来说,罗武跟卫霄说的话都没错,之所以觉得对方是错的,是因为他们的立场不同……一个是怕权势太重,给亲人招惹麻烦,所以选择为亲人镇守后方,一个则是怕权势太轻,要他们站出来争权,好用权利来保护自己,保护亲人。 卫霄又赶忙喊道:「我跟慧娘已经拜堂成亲,我们有婚书,范夫人是媒人,她是我明媒正娶的侧妃,我有在珍惜她!」 罗武听罢,又气又心痛,是闭了闭眼睛,朝后头吼道:「把人绑来拜堂,连女方的父母亲人都不知道,你管这叫明媒正娶,你管这叫珍惜?小鱼说得没错,你他娘的就是脑子有病,从不管别人死活,只为自己考虑!」 吼完后,是不愿意再搭理卫霄,抱着罗慧娘大步离开,到得前院后,是赶忙喊小寒师父:「慧娘突然晕倒了,你给她看看,可有什么事儿?」 (本章完) 第2767章 谈判 小寒师父给罗慧娘把了脉,道:「没什么大碍,只是体力不支加气急攻心导致的晕倒。」 「没大碍就好。」罗武松了一口气,又往四周看了看,见璃姐儿已经被救出来后,是道:「人齐了就走吧。」 是抱着罗慧娘下了山庄。 卫霄一路跟着,出了山庄后,还骑马跟了半个时辰,得知罗慧娘醒后,才放下心来,不再追赶罗家的马车。 因着天色已经黑了,罗慧娘又晕着,身上还有些伤,罗武是没有连夜赶路,而是赶到县城附近的一座顾家庄子里歇脚,又让小寒师父跟胡观主过来给罗慧娘诊治了一番。 小寒师父还是那翻话,不过等出了屋子后,胡观主却提醒道:「武哥儿,要是你们不想受制于卫亲王,那就赶紧给慧娘喝避子药。」 一句话,打破罗武最后的幻想,坐实了罗慧娘跟卫霄的事儿。 罗武看着紧闭的屋门,想了想,最终道:「请胡观主开药吧。」 「是。」胡观主立刻开了一副避子药,让小寒师父连夜去熬了,端到屋里给罗慧娘。 罗武没有进去,可他不太放心,是躲在窗子边偷偷看着,见妹妹是端着那碗汤药一直掉泪,手还不自觉的放在腹部,明白她是不愿意喝的。 又想到她念了卫霄几年的事儿,以及她被卫霄算计的事儿,是心疼得不行,最终心软了,扔下一句话:「不想喝就不喝……家里多养一个人没什么。」 言罢,生怕妹妹觉得难堪,是赶忙走了。 罗慧娘听到这话,是下了决心,张口把药喝了,可刚喝完又呕吐起来,把喝下的药吐出一半。 罗慧娘生怕药效不够,是道:「小寒师父再去帮我端一碗药来。」 小寒师父道:「不用了,这药喝一碗跟喝半碗是一样的,你好好休息吧,你现在最需要睡觉,不然身子夸了,可就补不回来了。」 又拿出一瓶药,给罗慧娘闻了闻,不到一刻钟,罗慧娘就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罗武是等罗慧娘睡足后,才带队启程,往家里赶去,而他们的后头一直跟着一辆马车,罗武忍了半个时辰后,最终是策马过去,道:「卫霄想做什么?还嫌闹得不够,要跟到村里去闹吗?」 范夫人掀起车帘,对罗武笑道:「罗爷莫要生气,我是湖康县县令夫人,有我跟着你们回村作证,对侧妃娘娘的名声有好处,不然以乡下妇人嚼舌根的能力,不出三天,整个田福县就流言满天飞。」 罗武再不愿意,可为了妹妹的名声,也只能忍下来,策马继续赶路。 范夫人笑了,二公子果然料事如神,知道罗家疼女儿,只要把罗侧妃的名声拿出来说事儿,罗家人定会妥协。 而她会好好的盯着罗侧妃,要是罗侧妃真怀上了,定不让罗家把孩子流掉……那可是二公子年近三十才盼来的孩子,必须平安生下来! 罗武为了妹妹的名声,是在大兴镇歇了一晚,之后才往村里赶,是白天进的村……要是晚上悄摸摸的回去,别人更会认为慧娘遭遇了什么,所以不如白天进村,装作坦荡的好。 还让范夫人这个湖康县县令夫人露面,回答了村里妇人的问话。 范夫人道:「那些歹人是刚出庆福镇就被卫亲王的人马发现了,卫亲王的人就一路跟上去,很快就把人给救了,可他们要等卫亲王,是没空再把罗姑娘送回村,只能带着她一起去了湖康县,把罗姑娘送到我这里,让我代为照顾着,等罗姑娘脚上的伤势好一些后,再把她给送回来。」 村里人听罢,虽然有所怀疑,可她们更关心卫亲王:「卫亲王?可是秦家的那个凶神二郎?!」 范夫人笑着点头:「正是,卫亲王其实是卫国公家的嫡次孙,当年为了逃命,冒用了秦二郎的身份,如今卫家报了仇,亲王是恢复了身份。」 「诶哟哟,真是咱们村的秦二郎啊!」 「天老爷啊,咱们村是什么神仙福地?出了两个国公爷,一个侯爷不说,还出了个亲王!」 又有村妇问:「咱们二郎还没成亲吧?巧了,我娘家侄女今年刚好十六,花一样的年纪,长得还贼好看,小时候也是见过二郎的,二郎还很喜欢她,给过她野果吃,如今合该把她送去京城,跟二郎续续前缘了!」 「菊儿娘,又是你个不要脸的老货,你娘家侄女早就嫁人当娘了,你哪里还有十六岁的侄女?一边去,我女儿才是花一样的年纪,跟咱们二郎认识,有过前缘呢!」 范夫人听得是相当佩服,这些村妇也太能攀关系了,不过她是卫国公府的丫鬟出身,练就了八面玲珑的本事,几句话就应付了这些妇人,把她们打发了,跟着罗家的车队去了村尾,进了罗家。 「慧娘!」楚氏看见女儿,是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她,把她拉到罗慧娘居住的小院,问着她:「那卫霄可有对你怎么样?」 罗慧娘赶忙笑道:「娘,卫二哥是亲王了,不缺女人,他没对我怎么样,您就放心吧。」 楚氏是什么人,即使她装得再像,也没有全信,让她好好休息后,去问罗武。 罗武知道楚氏的脾气,生怕妹妹被打死,因此撒谎了:「娘,妹妹没事儿,您放心吧。」 楚氏看出了罗武的为难,一股寒意直冲脑门,吼道:「到底有没有,你说实话,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罗父听罢,赶忙进来了,握住楚氏的手道:「先让孩子们好好歇几天,过几天再说……没事的,你不要太着急。」 楚氏道:「那可是女儿家的清白,我能不急吗?而且卫霄也不是真心对她,之前会写信说喜欢她,不过是看上咱家跟秦顾两家的关系,可咱们已经享了秦顾两家很多的福气,怎么还能让慧娘拿着两家的关系去贴卫霄?!」 又道:「她拿着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可以,但不能拿三郎、拿安哥儿、拿顾弟妹家的一切去贴卫霄,她要是敢这么做,我,我就不认她这个女儿!」 楚氏说到最后,已经失声痛哭。 罗父听得心揪,抱住她道:「别哭了,哪里就到这种地步了?慧娘还是很懂事的,不会做出拿几家去贴卫霄的事儿,你放心。」 (本章完) 第2768章 一品郡主 已经闹成这样了,你让我怎么放心?」楚氏又气又心痛,恨不得杀了卫霄,再去痛打女儿一顿:「都怪我,就不该惯着她,早几年要是狠下心逼她嫁人,如今就没这破事儿了!」 罗父知道家里最担心女儿的其实是楚氏,不想她再自责,是道:「要说惯,也是我这个当爹的惯着她,总是心疼她,不想她嫁给不喜欢的人,一辈子都过得不舒心,她如今这样,都是我的错。」 楚氏道:「别再怪来怪去了,武哥儿你说说,那丫头跟卫霄到底怎么样了?不许隐瞒,全都说出来,你要是敢不说,我这就把她赶出家门!」 这? 没办法,罗武只能把事情说了。 楚氏听罢,一口气上不来,晕死过去。 「媳妇!」罗父赶忙抱住她,这才没让楚氏倒地,是交代罗武:「快把小寒师父请来。」 「诶。」罗武赶忙去请小寒师父,可半路上却碰见范夫人。 范夫人俯身行了一礼,道:「罗爷,卫亲王这里有封信是给你家爹娘的,还请罗爷让我进去送信。」 罗武皱眉,拿过信,道:「我爹娘没空见范夫人,请你回客院去,信我会转交。」 「好,多谢罗爷。」范夫人的本意就是送信,并不期望能见到罗家爹娘,得逞后是很乖觉的回客院等着了。 罗武把小寒师父请来,很快就救醒楚氏。 楚氏醒后是又哭了一场,骂了罗慧娘一顿。 罗武生怕她又气晕过去,赶忙把卫霄的信给她。 楚氏看过信后,更气了:「自以为是的混小子,以为罗家稀罕他的侧妃之位?以为罗家看不出他的算计?想算计是吧,我成全你!」 她对罗父道:「他爹,你现在就拿族谱,把罗慧娘出族,再写断亲书,跟她断绝关系,之后让那范夫人去通知卫霄来接人,只要卫霄还乐意要人,老娘就信他有一分真心!」 罗武:「娘,不可,要是断亲,妹妹以后会被人欺负死的。」 楚氏抹了一把眼泪,道:「那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罗武急了,看向罗父:「爹,您说句话啊。」 罗父竟是点头,道:「你娘说得没错,既然卫霄说了只是求人,那咱们就把人给他……写断亲书吧,让慧娘签字摁手印,不过……」 罗武听得眼睛一亮:「爹定是有全乎主意了,您快说。」 罗父:「这事儿不能瞒着小鱼一家,咱家得去个人告知他们,免得卫霄还有其他算计,会让他们防不胜防……带上断亲书一起去,要是小鱼跟三郎也觉得跟慧娘断亲好,咱家就照办。」 等小鱼跟三郎同意了再跟那丫头断亲? 楚氏听明白了,气道:「他爹,你还想护着那丫头?还嫌她把亲戚们拖累得不够吗?!」 罗父红着眼眶,哽咽道:「那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希望她后半辈子成了无家之人……你就让我卖个老脸,再求秦顾两家一回吧。」 楚氏只是面上凶狠,可心里是比谁都疼罗慧娘,听罢没有再劝,只道:「写断亲书,让那丫头摁手印,之后咱们去大山家请罪,咱们欠他家的太多了。」 「好。」罗父带着楚氏去见了罗慧娘,把断亲书给了她,道:「其中的厉害,爹娘就不多说了,你摁个手印,之后的事儿就不要管了,至于结果如何,那都是你的命,你怪不了任何人。」 罗慧娘看着那张断亲书,哭得不行,可这是她自找的,是咬破手指,摁了手印,写下名字,又给他们跪下,道:「是女儿不孝,给你们添麻烦了。」 是哐哐给他们磕头,以报他们的养 育之恩。 楚氏没等她磕完头就拿着断亲书走了。 罗父则是交代罗武:「去看看你媳妇,别让她担心,也别让她给慧娘求情,这事儿我们做爹娘的来处理,你们不要管了。」 「诶。」罗武知道绣姐儿一直在院里等着,是不想她继续担惊受怕,安慰罗慧娘两句后,去见了顾锦绣。 罗父则是带着楚氏去了顾大山家,把事情说了,还说了卫霄有想用罗慧娘绑住秦顾两家的意思。 他们夫妻跪下,道:「大山,弟妹,是我们对不起你家,这是慧娘的断亲书……我们知道自家很过分,可慧娘她……」 顾大山赶忙去拽罗父:「罗二哥,罗嫂子,你们快起来,不用这样。」 可罗父是跪着不起,顾大山跟罗父认识了快三十年,是了解这个老兄弟的,最后是让他跪着,道:「咱们都是当爹的,你的心情我理解……你们去找三郎跟小鱼吧,我们夫妻不管这事儿,可有一点我得说清楚……要是卫二郎那孩子以后对三郎夫妻提出过分的要求,或者是要对他们动手的话,我们不会出面让孩子们忍让……他们两个小小年纪就去了西北,靠着命拼出来的一切,我们做爹娘的已经帮不到他们,不会再用父母的身份来压他们,让他们受其他委屈!」 罗父跟楚氏是喜出望外,赶忙点头:「这是当然,我们所求也就是给慧娘那丫头一个机会了,再多的也没面目求了……大山,弟妹,多谢你们!」 罗父跟楚氏自觉对不起顾家,没有多待,很快就走了。 三爷爷三奶奶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可他们敏感的发觉顾罗两家的关系有些不好了,三奶奶因此偷偷哭了一场,还摆香案求了一回神:「保佑秦顾罗田几家的关系都好好的,保佑慧娘丫头顺顺利利的,别再遭灾了,老婆子愿意用十年寿命来换!」 三爷爷见她哭了,是故意嘲笑她:「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有十年寿命吗?看在夫妻一辈子的份上,我给你六年,免得你岁数不够,老天爷以为你在骗它,要降罪给你。」 三奶奶瞪他:「你个糟老头子,都啥时候了还说这种气人的话,赶紧过来一起拜拜!」 三爷爷是跟着她一块拜了,又帮她收拾了香案,道:「走吧,继续高高兴兴的去准备福丫他们一家回来要用的东西……大山跟罗二他们的事情够多了,得让他们看见咱们的高兴样,他们才能放心。」 三奶奶听罢,是收起担忧的脸,继续去给女儿一家准备东西。 …… 而罗武父子还没赶到,秦三郎就已经收到信。 看完信后,他没有多少意外,以卫霄的脾气,确实能做出这种事儿。 只是…… 该怎么跟小鱼说呢? 秦三郎很为难,有想过要先瞒着她,可小鱼说过,夫妻之间最忌讳隐瞒,他思忖过后,还是拿着信,去找了顾锦里。 不过在说糟心事之前,他是撸起袖子,把自己的手臂递到顾锦里面前,道:「刚刚洗过,很干净,小鱼咬吧,狠狠的咬,流血也不怕,我不疼。」 啊? 顾锦里瞅着他道:「你疯了?」 (本章完) 第2769章 一品郡主【2】 秦三郎笑:「没疯,就是想让小鱼咬我一下,发泄一番。」 免得等会儿被气出个好歹来。 顾锦里听得眯起眼睛,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甜瓜,转而抽出一把匕首,啪,拍在桌上,道:「我记得十年前你主动让我咬你的时候,是有一桩难事要求我……今天又是因为什么事儿?」 秦三郎笑了,抱住她道:「这么久远的事儿,小鱼还记得,我很高兴。」 顾锦里推了他一把,道:「别想蒙混过关,到底什么事儿,说吧。」 秦三郎沉默一会儿,道:「是卫霄跟罗慧娘的事儿。」 顾锦里听得心下咯噔,可并不如预想的生气,而是有一种「担心了很久的事儿终于来了」的感觉。 少顷,顾锦里道:「我有心理准备了,你说吧。」 秦三郎听罢,松了一口气,把信拿出来,递给她:「全在上面了。」 顾锦里接过信看了起来,刚看了两页纸就气得砰一声,把信拍在桌子上:「禽兽!」 秦三郎赶忙把手臂递上:「小鱼咬吧,能消气。」 顾锦里瞪他:「这可是你自找的。」 言罢,一点不客气,狠狠咬了他手臂一口。 咬完后,是爽了,也冷静了一些,继续看信……可卫霄干的不是人事儿,顾锦里是气了三回,咬了秦三郎三口,才算把信看完。 秦三郎见她气得这么厉害,很担心,忙道:「小鱼放心,我不会偏帮卫霄……你跟大狼二狼才是我最最亲的人,且这事儿也是卫霄不对在先。」 闯进松子庄把人绑走,强行拜堂洞房,要不是有婚书在,这事儿简直就是罪大恶极,按律是毁人清白,得斩首的! 顾锦里听得高兴了,夸道:「我家秦小哥果然懂事儿。」 不过…… 「如今偏帮卫霄的是慧娘……她对卫霄用情至深,多年不变,连断亲书都愿意签,连侧妃的称号都认下了,还不愿意喝避子药,想给卫霄生孩子,可见她是愿意跟卫霄的。」 信很厚,除了奉鲁两家的下人、胡观主的信以外,还有顾大山跟崔氏的一封信,说了罗父跟楚氏求他们的事儿,以及罗家跟罗慧娘签下断亲书的事儿,最后交代他们:「不用顾忌家里,也不用顾忌你大姐……爹娘不懂这些太复杂的事儿,你们想怎么做都成,只是不要委屈了自己,你们不欠罗家的。」 不得不说,顾大山跟崔氏的信让顾锦里很欣慰……虽说因着顾大山跟崔氏包子,早年间让她们姐弟四人在老顾家吃了很多苦,可顾大山跟崔氏也是很省事的父母,从不会拿爹娘的身份压他们,知道自己本事不够,也不胡乱做主,都听他们的。 顾锦里是夸了爹娘一番。 秦三郎点头道:「岳父岳母确实是难得的省心人,能做他们的女婿,是我的福气。」 就是想到小鱼小时候在老顾家吃的苦,秦三郎还是会生气,想把老顾家人挖出来鞭尸! 又拿起盘子里的一块新甜瓜,递给顾锦里:「这种瓜还有不少,小鱼不用省着,尽量吃。」 自己则是吃她剩下的那半块。 顾锦里接过甜瓜,咬了一口,瞅着他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不用这样献殷勤。」 秦三郎委屈,抱住她,亲了一口,道:「真是会迁怒人,我对小鱼一直很殷勤,可不是遇到事儿才这样的。」 又道:「小鱼也不要因为熟人的事儿影响了咱们的感情……我们可是青梅竹马,一起共过生死患难走出来的恩爱夫妻。」 哈,顾锦里笑了,捏他的脸,道:「不害臊,那有这样夸自己的。 」 秦三郎:「我们感情好,还不能夸吗?」 又道:「小鱼,卫霄虽然是我亲表哥,他要是有事儿,我也会帮他,可要是太过分的事儿,我不会帮,我会把握好其中的度,在帮他之前,也会先跟小鱼商量……小鱼要记住,你才是我秦穆此生最重要的人,我即使是死,也不会放弃你,更不会因为别人的事儿而影响你我之间的感情。」 顾锦里听得笑了:「说得这么严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生死大事呢。只要慧娘愿意,我不会反对,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秦三郎一惊:「小鱼是答应了,不生气?」 顾锦里道:「我生气有什么用?这是慧娘自己的选择,而卫霄也别想用慧娘来绑住我们……我跟你的想法一样,能帮的帮,却不会拉着全家的性命去填卫霄,对于我来说,咱们这个家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卫霄苦心积虑的谋夺慧娘,想用慧娘绑住她家的算盘是打错了。 「他脑子有病,还病得不轻。」顾锦里看着秦三郎,相当认真的道。 秦三郎瞧着她的模样,是笑了起来,亲了她一口,道:「小鱼说得很对……不过二表哥虽然做事强硬,却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开国之君,理应是他这种人。」 顾锦里听得皱眉,不高兴了,可细细想想,觉得秦三郎说得对……开国之君要是没有一点手段,根本镇不住整个江山。 只是…… 「在他老死之前,或者是在没变正常之前,你得牢牢的把西北拽住,毕竟他太疯了,我可不希望咱家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秦三郎想说,卫霄还是有理智的,且知道谁对他是真心实意,他不会愚蠢到让自己众叛亲离。 不过为了他这个小家的安全,他还是点头道:「嗯,小鱼放心,我会拽住权利,护你,护咱们的儿孙平安。」 顾锦里听罢,算是满意了,又道:「虽说慧娘愿意跟着卫霄,可这事儿卫霄办得太过分,不能太便宜他了,得让他出点血才行。」 秦三郎:「小鱼想怎么做?你说,我去办。」 顾锦里问:「亲王妃的品级是几品?」 秦三郎:「亲王是超一品,王妃则是低一等,是一品。」 「一品啊。」顾锦里道:「那就让卫霄去向开隆帝给慧娘要个一品郡主之位,要到了,咱们就认这门亲,若是没要到,咱们就跟罗家断绝关系。」 卫霄这人渣用了无赖手段得了慧娘,想用慧娘来绑住她家,她家也不能怂,得用点难缠的手段回敬他才行,否则那混球还以为她家好欺负! (本章完) 第2770章 叔侄的交易 她又看向秦三郎,交代道:「要是他敢私下欺负你,你别跟他客气,揍回去。要不我给你做点小毒药,你不方便动手的话就给他下毒,让他痒上三天也挺解气的……总之你是我男人,我男人不能吃亏受气,懂吗?!」 「懂。」秦三郎笑了,又叹道:「很多年前,小鱼也说过这样的话,如今又说,可见小鱼是十年如一的疼我,我很高兴……小鱼放心吧,二表哥从来都没能真正欺负过我。」 顾锦里听罢,是放心了。 秦三郎又问她:「小鱼真的不生气吗?你还是很在乎罗慧娘的,不然也不会给她求一品郡主之位,这可是个厉害的保命符。」 这个品级,刚好能跟宗政雅这个亲王妃平起平坐。 顾锦里:「小时候她护过我跟大姐、程哥儿很多次,要不是她,程哥儿怕是早就被老顾家打傻了,这次就算报答她的恩情了,以后再帮她,我会多衡量一番……希望她后半辈子好好的,不要步楚文皇后跟冉姑娘的后尘。」 说完躺在秦三郎怀里,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许久后,又说了一句:「她这几年过得不容易,这次的事儿,也不是她的错。」 秦三郎见她情绪低落,很心疼,道:「这也不是小鱼的错,你已经很帮她了……就这样吧,以后的日子让她跟卫霄过去,能不能过好,全看他们的命。」 又道:「我去给小鱼做糖水吃吧,吃了就开心了。」 顾锦里知道他是想哄她开心,也不想一直愁眉苦脸的,是故意为难他,道:「不吃,昨天已经吃过了,我今天要吃凉拌藕带,那个很清爽,大夏天的吃它正好。」 「藕带?」这个东西可不好找,不过秦三郎是一口答应下来:「成,我这就让人去买,要是街上没有,就让他们去挖。」 顾锦里笑了,圈住他的脖子问:「我像不像书里骂的红颜祸水?」 秦三郎笑,俯身吻她:「不像,小鱼是大家夸的旺夫贤妻。」 「嗷嗷,爹爹,娘,要亲亲!」二狼这臭小子是从郭将军家玩回来了,一进爹娘的院子就看见他们又在玩亲亲,赶忙跑过来求亲,还招呼着身后的大狼跟小骆游:「哥哥,游哥哥,快来一起亲亲。」 顾锦里老脸通红,赶忙推开秦三郎,坐起身,假正经的对二狼道:「二狼看错了,爹爹跟娘没有在玩亲亲,是娘的眼睛进睫毛了,你爹爹正在帮娘拿出来。」 二狼歪着脑袋,看向秦三郎:「爹爹,真的吗?」 秦三郎一脸认真的点头:「真的,爹爹从来不骗二狼。」 二狼想了想,是点着小脑袋道:「嗯呐,爹爹最好了,不骗二狼的。」 顾锦里偷笑,崽崽年纪小就是好骗啊。 「娘,眼睛痛不痛?大狼给吹吹。」大狼的眼睛也被眼睫毛跑进去过,很难受的,所以他跑过来,要给顾锦里吹吹。 顾锦里被暖到了,低下头道:「娘没事了,大狼不用担心,不过大狼可以再给娘吹吹。」 「好哒,大狼给吹吹。」小家伙对着顾锦里的眼睛,呼呼呼的吹着,吹了一会儿后,还认真的检查起顾锦里的眼睛,没瞧见黑黑的眼睫毛后,才放心的点头:「好啦。」 「大狼真是个好孩子。」顾锦里笑得不行,又牵过小骆游的手,问他:「游哥儿,郭家好玩吗?」 她们已经走到铜安府,要在这里逗留几天,补充物资,等谢成的爹娘带着小珠珠过来汇合后,才会再启程赶往京城。 至于顾福丫一家,正在准备东西,过几天就会跟大队伍分开,由吴六东带队,前往河安府大丰村,跟三爷爷三奶奶团聚。 小骆游重重点头: 「好玩,郭爷爷跟锵叔叔可厉害了,带我们玩了好多东西,郭奶奶还给我们做了好多好吃的……」 他拍拍肚子,道:「肚子都吃圆了,很开心,明天还要去。」 顾锦里摸摸他的脑袋,笑道:「开心就好,不过明天下午才能去,你早上得扎马步,还得念书,不能去玩一整天了,知道吗?」 小骆游已经快六岁,得念书习武了,不然就是在耽误他。 小骆游听罢,瘪瘪嘴,有点难过,不过小家伙被虞表姐教得很懂事,是道:「知道,要学本事了,不能贪玩。」 顾锦里笑着点头:「没错,我们游哥儿真懂事儿。」 可二狼扑过来道:「不对不对,娘说,读书会把瑞哥哥读傻的……呜呜呜,二狼不要游哥哥念书,会傻的!」 顾锦里扶额,看向秦三郎。 秦三郎笑了,抱过二狼,道:「傻小子,你理解错了。」 是把小骆游年纪比较大,到了该读书的年纪,而瑞哥儿太小,太早读书也记不住,把这两个不同点给说了两遍,小家伙才算听懂了,抱住小骆游,开心的道:「哈哈,游哥哥不傻了,好好。」 顾锦里捏着二崽的胖脸蛋,道:「最傻的就是你。」 二狼哼唧:「哼,二狼可聪明啦!」 顾锦里:「行行行,你最聪明。」 秦三郎见她的心情是好了起来,心里松了一口气,道:「小鱼,我去给卫霄写信,再晚些给你做凉拌藕带吃……小鱼要不要给罗慧娘写信?」 顾锦里道:「……写一封吧。」 二狼这臭小子最喜欢凑热闹,听罢是喊道:「二狼也要写,二狼也要写!」 顾锦里:「成,你们也写信,到时候给你们姥爷姥姥送过去。」 只要是崽崽们写的,即使是鬼画符,也能让顾大山跟崔氏高兴很久。 虞嬷嬷跟二庆赶忙把笔墨纸砚端来了,一份放在地上,给三个小家伙乱画,两份放在软榻的小桌上,给秦三郎跟顾锦里写。 秦三郎很快提笔,给卫霄写了一封很长的信。 可等他写完后,顾锦里还没动笔。 秦三郎握住她的手,道:「小鱼要是为难就不写了,我来处理这事儿。」 顾锦里摇头:「还是要写的,总不能让她一直为难自己。」 要是不收到她的信,罗慧娘怕是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永远都觉得自己害了她跟三郎。 「好吧。」秦三郎松开手。 而这一次,顾锦里很快就写了信,原本以为只会写几句话,没想到记忆涌来,是写了很多小时候的事儿,最后告诉罗慧娘:按照自己的心意,好好的走下去吧。 写完后,顾锦里是一身轻松,把信给秦三郎:「派人去送信吧。」 秦三郎点头,把信拿走了,派了两队人马去给罗慧娘、卫霄送信。 …… 卫霄已经快赶到铜安府,因此没几天他就收到秦三郎的信,看到他们夫妻并没有因为他强要罗慧娘的事儿跟他绝交,是松了一口气,可看见他们要求他给罗慧娘求一品郡主之位的时候,气得差点吐血。 一品郡主之位,这让他怎么求?! (本章完) 第2771章 顺利得位 卫霄又问:「秦国公夫人可是有信给罗姑娘?把信拿出来,本王要看……本王与秦国公是表兄弟,又经过生死患难,看一封信,他不会气到跟本王拼命,且看过信后,本王自会向他赔礼道歉。」 送信的四平觉得他真的有病,行了一礼后,道:「卫亲王,国公爷交代过了,让您不要太过分,国公夫人的信,连他都要得了允许才能看,要是您执意要看,后果自负……这是国公爷的原话。」 国公爷早就料到信件会被卫霄截获,因此留了这话。 卫霄脸听得色发沉,可他了解三郎,既是有了这种交代,那自己要是真看了信,怕是不好收场。 可是…… 「顾氏历来不满本王,要是她在信里蛊惑罗家姑娘不嫁本王,让这段两情相悦的姻缘尽毁怎么办?」 四平道:「卫亲王放心,国公爷说了,国公夫人并没有反对罗姑娘跟您在一起。」 卫霄皱眉:「她会这么好心?」 四平:「国公夫人从来不乱管别人的闲事儿,只要罗姑娘愿意,国公夫人不会反对,只是以后过得是好是歹,国公夫人也不会管就是……这也是国公爷让我转交给您的话。」 又道:「卫亲王,我们还得去送信,您要是没有其他吩咐,我等先行告退。」 四平等了一会儿,见卫霄没出声阻拦后,自行离开了。 死士小首领道:「王爷,下一步该怎么做?」 卫霄:「赶路,去铜安府见秦国公!」 他不想跟三郎交恶,还是赶过去,给三郎道个歉为好。 言罢,立刻策马赶路。 「是。」死士小首领赶忙带队跟上,一行人朝着铜安府奔去。 卫霄是日夜兼程,五天的路程愣是第三天下午就赶到了,进城后,直奔秦家在城内的别院。 可惜他来得不凑巧,秦三郎他们没在,几家子都去郭将军家玩了。 卫霄正想找机会拉拢郭将军,把他弄成自己人,听罢很高兴,直接策马去了郭家。 郭将军父子正在跟几家的小家伙们玩,一大群小孩子正在前院的演武场里扔小木箭玩。 嗖! 「嗷嗷,二狼扔中了,二狼好厉害,快夸二狼!」二狼这臭小子上次输掉后,是苦练扔小木箭的准头,两个月过去,如今是扔得很准了。 「弟弟好厉害,夸夸。」大狼很捧场,跑过来抱住弟弟,给他一个早桃:「奖励哟。」 「啊啊,是最红红的桃桃,哥哥大方,喜欢哥哥。」二狼抱住桃子,跑去放回自己的竹篮里,指着竹篮里的桃子,对所有人道:「二狼有很多桃桃,厉害吧?」 「厉害厉害!」郭将军父子是齐声夸着,他们已经很懂二狼了,知道他是个喜欢别人夸的崽。 而这些桃子是郭夫人的嫁妆庄子送来的,见他们要比赛,郭夫人就拿出来给他们当彩头,还说了赢多少就能带多少回家。 「叔叔,二狼厉不厉害?!」二狼看见卫霄后,跑过来,一脸期待的问他。 卫霄看向那个大木桶,皱起眉头……这么大的口子,要是还扔不中,岂不是废物? 不过他倒是没把这话说出来,只是指着二狼,看向秦三郎道:「你该教教他,要对陌生人有点戒心,不要看见个人就跑过来给笑脸,要是遇到坏人,被人绑走怎么办?」 这孩子长得很像三郎,不用问也知道是三郎的娃。 二狼听得生气,鼓着脸蛋道:「二狼可聪明啦,才不会被骗,哼,不喜欢你了!」 是难过了,跑去让秦三郎抱,还委屈的道:「有爹爹在, 不怕的,没人抓二狼,二狼记得的,可聪明啦……呜呜,生气,想哭!」 秦三郎笑了,抱起小家伙,哄着:「二狼不生气,爹爹给哄哄。」 大狼也跑过来道:「哄哄,弟弟开心,不气啦。」 父子俩是哄了二狼几句,把二狼给哄高兴了,小家伙是拖着自己的竹篮,给在场的人分桃子吃,还对卫霄道:「哼,不给你!」 卫霄怒极,对秦三郎道:「你们就是这样教孩子的?就快到京城,他这样,万一得罪人,遭了罪怎么办?」 会死的! 秦三郎道:「二狼才三岁,已经算是很懂事了,且要是有人敢害他们,那就是跟你卫家皇朝过不去,你跟陛下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吗?」 卫霄听得噎住……确实,要是大狼二狼在京城出事儿,那就是有人在故意挑拨卫家跟秦家的关系,卫家要是不想天下四分五裂,就得帮忙保护好两个孩子,要是保护不好,那大家就别想好过。 说起来,他们叔侄应该比三郎夫妻更紧张两个孩子的平安。 「卫亲王大驾光临,末将有失远迎,请您恕罪。」郭将军带着郭锵,过来给卫霄见礼。 谢成、章延、秦大舅等人也过来拜见了卫霄。 卫霄是来跟他们交好的,自然没给他们脸色看,而是道:「诸位都是抗戎功臣,不必多礼。」 又看向满院的孩子们,道:「本王来得匆忙,没有准备礼物,明天会给你们送上见面礼。」 他态度谦和,跟刚才判若两人,让在场的人松了一口气。 可孩子们还是觉得:「这个叔叔好凶,好可怕~」 卫霄听见了,看向小瑞哥儿,把小瑞哥儿吓得赶忙躲到奕哥儿身后去。 奕哥儿也很害怕卫霄,可他年纪比较大,这几年是护惯了这些小弟弟们,赶忙道歉:「卫亲王恕罪,他才三岁多,还小小的,说话不把门,不是故意的……您要罚就罚我吧。」 谢成也出来给儿子赔不是。 卫霄道:「本王是过来看秦国公一家的,诸位不必多礼。」 又道:「你们继续玩吧,不必管本王,等开席的时候,给本王留个位置就成。」 拉拢人的时候,倒是很好说话。 郭将军笑道:「卫亲王大驾光临,自然得给您留个上席。」 可大家伙跟他不熟,孩子们又怕他,是没能玩得开怀,到了申时过半就提前开席吃饭,吃到酉时就散场回家了。 到秦家别院后,秦三郎让顾锦里带着孩子们回主院洗澡,自己则是带着卫霄去了前院书房。 卫霄道了歉:「慧娘的事儿,是我做得不好,下了你姻亲家的面子,可你是清楚的,我对慧娘是真心,只是碍于宗政家的以死相逼,不能把正妻之位给她,可她要是生了孩子,那孩子还成器的话,我定会把位置传给他。」 又道:「三郎,你很清楚慧娘嫁给我对你们几家都有好处,她的孩子继位,对你们几家来说更是保命符。」 (本章完) 第2772章 善姨娘坦白 三郎不是只知道儿女情长的无知妇人,因此卫霄跟他说权利,说利弊:「把人给我,你们几家与我联姻,再扶持慧娘所生的孩子,如此可保咱们彼此三代安稳无事。」 秦三郎自然知道罗慧娘跟卫霄在一起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更牢固。 可是…… 他看向卫霄,道:「你我是亲表兄弟,一起经历过生死患难,这样的情分,你要是还觉得不能保秦卫两家三代平安,那咱们真没什么好说的。」 这? 卫霄一惊,忙道:「是表哥说错话了,咱们这样的关系,别说三代,就是五代之内也还是能很亲厚……我只是想求个真心待我的姑娘,还有不想把慧娘这个关系着诸多势力的人让给其他势力。」 这算是实话了。 卫霄停顿一会儿,叹道:「是我不会说话,如今我只说一句,我记得你对我的好,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害你家……我来见你,一是道歉,二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能否不给慧娘请封一品郡主之位?她家没有任何功劳,想要这个位置太难了,别说叔父,就是群臣也不会答应。」 秦三郎:「不能,这算是你算计我家的惩罚。且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真心喜欢罗慧娘吗?那为她舍弃一些东西,给她换个一品郡主之位,有何不可?要是舍不得,就证明你对她的心还不够真。」 卫霄道:「目前为止,我最喜欢最想要的就是她,其他女人都得往后站!」 「那算是有几分真心吧。」秦三郎说着,沉默一会儿,看向他道:「我其实是希望你跟罗慧娘在一起的,有她给你疗心伤,也能保住你的几分仁慈,不然久而久之,你会变成脱缰野马,彻底不把人命当回事儿……二表哥,我希望你是一个人,一个心里有温度的人。」 这话他跟小鱼都没说过……算来,比起罗慧娘,他还是更偏心卫霄这个表哥。 小鱼,对不起,等晚上回院子的时候,我会向你请罪的。 「三郎……」卫霄听得动容了,眼眶有些湿润:「你始终是对我最好的人。」 秦三郎道:「对你最好的人是罗慧娘,其次是贺爷爷,再次才是我。」 卫霄听罢,想起罗慧娘,想起秦老,笑着点头:「你说得对,是我权衡太多,有些糊涂了……你放心,我会跟叔父谈,让他给慧娘册封一品郡主之位。」 秦三郎听得点头:「这就好……二表哥,不要把对你好的人都赶走,再赶就真的没人了,你之所以得不到文臣的支持就是因为手段太硬,须知皇朝的治理需要他们,你不可能把他们都杀光的,而景元帝也是败在这一点上,你得警惕,不能步景元帝后尘。」 「别提那些废物,他们都是蚕食皇朝的蛀虫!」卫霄跟景元帝真的很像,都看不起世家豪族跟某些文臣。 不过他知道秦三郎是为他好,因此又道:「放心,我会注意的,不会让自己陷入景元帝那样的境地。」 秦三郎听得点点头,是不想再说这些事儿,而是问起善姨娘来:「你可知道她的来历?或者她身边那个善管事的来历?我远远的见过善管事一面,觉得他有些眼熟,可实在想不起来他是谁?」 卫霄摇头:「不清楚,一个以色侍人的贱妾罢了,又不是我的正经婶娘,我没必要注意她们。」 要是那***敢害他,宰了就是。 又道:「既然你有所怀疑,那我派人去东北善家查查,再派人去东庆查,定给你查出她们的来历。」 「爹爹,爹爹,二狼洗完香香了,可不可以进来玩?」二狼带着大狼、小骆游跑来找秦三郎了。 「善氏的事儿,就麻烦你了。」秦三郎说完,笑 着起身,道:「爹爹这就来给你们开门。」 「嗷,抢到爹爹了,二狼最快!」小家伙是抢先扑到秦三郎怀里,被秦三郎抱了起来。 秦三郎笑道:「真是个好胜心强的小子。」 而卫霄跟秦三郎深谈一番,知道表弟还很在乎自己后,是心情大好,再见到三个小家伙,也觉得他们可爱了,是蹲下,朝大狼拍拍手,道:「你是大狼吧?我是你表伯伯,过来让表伯伯抱抱。」 二狼赶忙喊道:「啊啊,哥哥不去,是坏人,凶凶的,游哥哥也不去!」 卫霄是黑了脸。 秦三郎见他吃瘪,倒是高兴起来:「小孩子没有那么多心思,最是直白,你得拿出真心来哄他们,不然他们可不要你。」 卫霄不想哄小崽子们,可想到罗慧娘可能会怀孕,他或许要当爹了,是该学学哄孩子了,压下不满,继续笑着逗大狼跟小骆游。 可他实在是没有亲和的气质,耐着脾气哄了一刻多钟,大狼跟小骆游就是不靠近他,让他很是挫败,问秦三郎:「我真的很凶?」 二狼的小手高高举起,抢着答道:「嗯呐,好凶好凶的,没有爹爹好!」 卫霄:「……」 揍这小崽子一顿,表弟应该不会跟他绝交吧? 不过二狼又道:「长进了,可以夸夸。」 小家伙是被爹爹抱着,伸出手,拍拍卫霄的肩膀道:「明天还要长进哦,做个好人。」 卫霄觉得这小子在把他当小孩教育,不过:「他竟然会说长进。」 秦三郎笑道:「嗯,他天天出去跟小哥哥们玩,还爱跑去跟将士们、亲眷们、街上的摊贩们、大娘大婶们聊天,会的话很多,时常冒出一些让我们惊讶的词儿。」 卫霄:「……」怎么听着像个爱说八卦的长舌妇? 二狼还很骄傲,对卫霄道:「二狼会说好多话,可聪明啦!」 卫霄看他一眼,道:「嗯,你很聪明。」 二狼听后很高兴:「啊哈,谢谢叔叔,二狼会更聪明哒。」 孩子天真善良,即使白天的时候跟他生气,可现在还是会对他说谢谢,让卫霄从心里有一点点喜欢二狼了。 又觉得这孩子脾气像秦稷,想到秦稷这个早亡的表哥对他也很好,又跟二狼亲近了几分,是压着脾气,跟小家伙一起玩到他们呼呼大睡,才分开。 等三郎带着下人把三个孩子抱走后,他抬头看向璀璨星空,竟然开始祈祷起来:祈求慧娘能怀上,无论男孩女孩,我卫霄都会好好疼他们。 之后是去了客院,写了两封信,一封给慧娘,让她不要担心,好好养着,一切有他。 一封是给卫岐,说了给罗慧娘请封的事儿,而他的交换条件是:叔父可以册封霖弟为大卫太子,侄儿不会阻拦,还允许叔父往卫亲王府派长史,往侄儿亲率的军营里派监军。 (本章完) 第2773章 善姨娘坦白【2】 卫霄急于了结这事儿,因此用信鹰给卫岐送信。 信鹰速度快,不过五天,京城皇宫的卫岐就收到信。 看了信后,卫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卫霄疯了?!」 叔侄俩领兵来打京城之前,卫岐为了稳住卫霄,是承诺过会共主江山,自己做大卫第一任皇帝,之后会把位置传给卫霄这个侄儿,因此卫岐正在苦恼要是册封卫霖为太子后,该怎么安抚卫霄,让卫霄不至于起兵灭了他? 「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卫岐看着信,大笑出声:「没想到啊,朕的好侄儿还是个情种,如此……好极,好极啊!」 罗慧娘是吧? 娶,赶紧娶,娶回来了,朕手里也好多一个人质来威胁卫霄! 王大人跟左大人就在清政殿内,见卫岐看了一封信后就疯了,很是担心,忙道:「陛下,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左大人甚至道:「陛下冷静一点,不要太生气,要保重龙体啊……卫亲王也不是第一次惹祸了,这回听着只是个拈花惹草的小事儿,好解决的,陛下莫要动大怒。」 左大人只听到卫岐说的一句话,觉得按照那话的意思,应该是卫霄强要了某个姑娘,被人给逮着了,来向卫岐求救之类的。 诶,你还真猜中了八成。 不过…… 「两位爱卿不用慌张,朕没事儿,你们先看看信。」卫岐把信给了他们。 两人看过信后,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 真没想到啊,卫霄一个重权重利的狠人,竟会为了一个农家女放弃早就谈好的继位一事儿。 左大人道:「陛下,这怕是个陷阱!」 陷阱,一定是陷阱,卫霄为了皇位连命都可以不要,怎么可能会为了个农家女放弃名正言顺的大位?一定有诈! 王大人皱眉细想一会儿,也道:「陛下,左大人言之有理……他可不是个会为了女人放弃利益的人,这事儿得三思而后行。」 卫岐道:「朕知道两位爱卿的担心,可咱们必须尽快把这事儿给办实了,要真是陷阱,等爆出来后,也是朕有理……就这样吧,册封的事儿不必再议,朕现在就下旨,册封罗慧娘为一品郡主。」 「这么快?」左大人惊了,赶忙问道:「陛下,是不是等明天上朝的时候跟群臣说一声,再行册封之事儿?毕竟是册封一品郡主,万一群臣怒起抗争,可就不好办了。」 卫岐听罢,看向王大人,给他使了个眼色。 王大人会意,说道:「左大人,这是卫亲王的意思,他的脾气如何,群臣都是知道的……陛下也没办法,陛下只是疼侄儿。」 左大人心头大惊……靠,姓王的,你怎么比本大人还黑心?! 不过左大人历来精明,面上是丝毫不漏惊讶,而是大赞着道:「王大人说得对,这事儿是卫亲王要求的,要是群臣反对,让他们找卫亲王去。」 卫岐听得很满意,吩咐殿内的中书舍人:「拟旨,河安府田福县大丰村罗氏慧娘早年予卫亲王有救命大恩,今特封为大卫皇朝一品郡主,享朝廷俸禄,赐服、印、府邸、仆从等物……」 瞧,朕这个叔父多疼侄儿,侄儿一要求,不但立马给他照办了,还帮他想好了册封的理由。 中书舍人很快就写好圣旨,拿去给卫岐过目。 卫岐看后没有问题,是用了帝玺,交代着:「派御林军八百里加急送往大丰村,命罗氏慧娘收到旨意后,尽快进京谢恩。」 既然卫霄在意,那就得赶紧把这个人质弄进京,免得卫霄会 把她藏到别处去。 「是,臣亲自去传令。」左大人很聪明,领了这桩差事走了,把清政殿让给王家人。 卫岐对王大人道:「舅兄不要生气,朕可以保证,要是以后皇后生下儿子,朕会换储君,可如今朕只有霖哥儿一子,必须得抬举他,让他先占住太子之位,不然怕是就没机会了,届时王家也会受损失。」 王大人忙道:「陛下言重了,微臣明白……只要继位者是陛下的儿子,不管是霖哥儿还是其他皇子,王家都没意见。」 卫岐激动得热泪盈眶,急急走到王大人面前,哽咽道:「多谢舅兄襄助,朕不会忘记王家的功劳!」 啧,你悠着点,再装就过了。 卫岐安抚了王大人后,是以皇城门快关为由,让王大人离开了。 等王大人走后,他赶忙把袁统领喊来,问他:「霖哥儿母子走到哪里了?还要多久才到京城?」 袁统领道:「回禀陛下,下午刚收到消息,霖哥儿他们已经到了直隶,估摸着再有七天就能到京城,只是……」 「只是什么?」卫岐皱眉问。 袁统领道:「吉氏带着侄儿侄女拦住了善姨娘,想靠着以前的关系求善姨娘庇护进京,恢复正妻身份,保住吉家女的命。」 「吉家女还没死?秦规这个废物在做什么?!」卫岐震怒,道:「去给秦规传话,要是他再不把吉家的事儿摆平,明天朕就下旨让他回东北去,而朕会让他永远消失在回东北的路上!」 吉家女要是不死,那就秦规死吧。 「是。」袁统领亲自出宫,去了长安侯府,面见秦规,把卫岐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了。 「什么!」秦规吓得瘫软在地,哭求袁统领:「袁兄,看在咱们生死患难一场的份上,你帮我向陛下求求情,我不想死啊。」 袁统领:「那长安侯就立刻出京,去见吉氏,把事情给平了。」 又摇头叹道:「长安侯,陛下对你已经很好了,这事儿都大半年了,你竟然还没办妥,还让吉家跳到善姨娘母子面前,你简直是自寻死路。」 秦规有些心虚,狡辩道:「袁兄,我是被吉家骗的,我已经让吉家子回东北,怎知他没回去,是跑去见了吉氏,吉氏那***还不听我的命令,私自把吉家女带来京城,还敢去堵霖哥儿他们……」 「长安侯,别再废话了,不想死就赶紧出京,解决吉家的事儿。」袁统领说完就走了。 秦规是怕得要命,赶忙命人备马车,趁着城门关闭之前出了京,直奔直隶而去。 而卫岐是用信鸽给善姨娘送的信,两天两夜就把信送到善姨娘手中。 善姨娘看完信后,惊得站起身:「……霖哥儿,我的好儿子是太子了,哈哈哈!」 善管事大惊,忙问:「啥,陛下已经下旨册封霖哥儿为太子了?卫霄能答应?」 善姨娘摇了摇手里的信,道:「是卫霄那狼子自己提出来的……」 说到一半,又愤恨起来:「顾锦里一家飞黄腾达就算了,罗慧娘算个什么东西,竟是连她也走了大运,真是天道不公!」 (本章完) 第2774章 善姨娘坦白【3】 这话说得,善管事心里更痒了,立马夺过信,看过后是惊呼出声:「罗慧娘竟然成了一品郡主,你男人是疯了不成?怎么能给她这种地位?!」 善姨娘怒瞪他:「不是我男人疯了,是她男人疯了,给她求的位置!」 心里很是不解,卫霄怎么就看上了罗慧娘? 「……你说的没错,这天道确实不公。」善管事也很震惊卫霄会给罗慧娘求高位,又问道:「你说咱们是不是逃错方向了?当年应该南下的,瞅瞅她们这福气,真真是尊贵了一大片,哪里像咱们?奴才就不用说了,是个命歹的,而娘娘即使发达了,嫁的也是个年纪大的……」 「住口,本宫嫁的可是皇帝,本宫的儿子还是太子,本宫的命最好,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拔了你舌头,让你做哑巴!」善姨娘怒极,这个狗奴才,时不时的就要拿卫岐的年龄来嘲笑她一番。 可看着顾锦里嫁给秦国公,看着卫霄对罗慧娘宠爱有加,善姨娘确实嫉妒得要疯了。 秦国公跟卫霄都是年轻帅气、兵马无数的人物,卫岐却是个快五十岁的糟老头子,除了会假哭装仁义以外,兵权太少,战功没有,皇位还不稳当,随时都有可能被卫霄取而代之。 要是她当初逃去南边,在半路上遇见少年时期的秦国公跟卫霄,他们两人会不会被她所倾倒,待功成名就后,捧着家产跟高位来迎娶她? 善姨娘伺候卫岐久了,是开始幻想起自己有一段正常的姻缘来,想到美好处,脸颊飞红,好不娇羞。 善管事心下冷笑,面上却问道:「娘娘,这一品郡主之位是不是跟贵妃同级?那以后罗慧娘见到你,岂不是不用下跪请安?」 呵,没错,善管事就是故意刺善姨娘的……这***可是害他成了太监的元凶,他虽然给她当奴才,却不能让她过得太顺心。 砰! 善姨娘大怒,起身踹了善管事一脚,警告道:「钱承贵,再敢说些歹话,本宫要你受千刀万剐之刑而死……本宫做得到,且保证你到死都没机会说出真相。」 善管事被踹得跌倒在地,肚子疼得抽搐,却爬起身,笑嘻嘻的道:「娘娘息怒,奴才再也不敢了……只是娘娘说话得小心点,不然被人听见了去细查,以前那些脏臭事儿可就要被爆出来了,娘娘可能会被灭口,以保全陛下跟太子的颜面。」 善姨娘被说中痛处,是气得扑过来,掐住善管事的脖子,道:「你我一体,要是本宫败了,你也休想善终,所以你最好听话,不然我保证让你死得比我惨!」 又笑着威胁道:「你只是当了太监,还没做过仙君吧?敢不听话,本宫定让你尝尝做仙君的滋味。」 毒妇! 善管事心里骂着,可他确实被威胁到了,立马跪下磕头,乖顺的道:「奴才誓死效忠娘娘,请娘娘饶奴才一命。」 「哼。」善姨娘冷哼,又踹了善管事一脚,道:「去把杭将军找来,本宫有事儿要吩咐他。」 「是。」善管事开门出了屋子,很快就把杭将军找来了。 杭将军站在屋门外,朝着屋内抱拳一礼,道:「善姨娘找末将过来有何吩咐,请说。」 善姨娘把吉家的事儿给说了,又哽咽着道:「原先在东北的时候,因着陛下的关系,我是跟吉氏处的不错,这回她带着侄女过来,说要一块进京,我想着这熟人一起赶路是桩好事儿,就答应了,怎知吉家在京里惹了大祸,吉氏是被长安侯贬妻为妾了,她是想借着我跟霖哥儿的手进京好说情呢……我一个妾室,死了就死了,可我不能害了霖哥儿,更不能给陛下添麻烦,如今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言罢,把其中 一张信纸给了善嬷嬷,让她拿去给杭将军看。 「杭将军,这是陛下的亲笔信,姨娘没有说谎。」善嬷嬷道。 杭将军看过信后,道:「善姨娘放心,明天吉家不会再跟咱们一起上路,末将会拦住他们。」 善姨娘装作大喜的道:「那就多谢杭将军了,只是……长安侯跟陛下是共过患难的生死兄弟,我把她们抛在半路上,万一以后吉氏乱说话,连累了陛下的名声该怎么办?」 呵,最好是把吉氏母女俩一起弄死,方能泄她心头之恨! 杭将军道:「善姨娘放心,末将会派人看守她们,直到长安侯来接她们为止,要是她们执迷不悟,冒犯天威,自会受灭家之苦。」 善姨娘听罢,心里还是不爽快……这装好人可真是憋屈,以前跟着曹爷、彭爷、臧爷的时候,对付这些算计她的女人,那可都是扔给兄弟们折腾到死为止的,如今只能温柔的对待她们,想想就憋屈。 怎么这狗屁贵妃当得还没匪贼的女人来得痛快?! 可如今她从良了,是个大善人了,只能假惺惺的道:「她们都是熟人,还都是妇人家,莫要薄待她们,看好她们,等长安侯来处置就成。」 杭将军:「善姨娘真是个善心人,被她们算计还为她们说好话,您放心,末将会处理好。」 说完,见善姨娘没有其他吩咐后,告辞离开了。 第二天辰时,吉氏带着彤姐儿、吉小姐、吉少爷一块过来找善姨娘,要一起出发的时候,被杭将军派人拦住了。 吉氏大惊,朝善姨娘喊道:「贵妃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善姨娘原本可以不出面的,可她为了让吉家人受苦,是特意带着卫霖走过来,道:「秦二嫂子,对不住了,你们不能跟我们一起走,得留下,你家长安侯就快来了。」 吉氏听得大惊:「你,你知道了?」 善姨娘装糊涂:「知道什么?我只知道,不能把你们带去京城……毕竟长安侯就要娶新夫人了,人家和和美美的拜堂成亲,我可不能带着你们进京坏了长安侯的喜庆,会被陛下责骂的。」 吉氏听得疯了,扑过来拽住善姨娘的手臂,道:「什么,那老男人真要娶新妇了?!」 「秦二嫂子你做什么,快放开我跟霖哥儿。」善姨娘挣扎着,而善管事是装作过来帮忙,实则拽了吉小姐一把,吉少爷又去拦着,这一片立时混乱起来。 砰! 善姨娘赶在杭将军他们过来之前,带着卫霖一起扑倒在地,还故意喊道:「霖哥儿,啊,快来人啊,霖哥儿流血了!」 杭将军他们听得大惊,忙道:「吉家人以下犯上,祸害皇子,众将士听令,速速拿下吉家人!」 (本章完) 第2775章 善姨娘坦白【4】 吉氏大惊,忙道:「误会了,误会了,我们没有伤到霖哥儿,是善姨娘把霖哥儿拽倒的,不关我们的事儿!」 吉少爷也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是善姨娘把霖哥儿弄倒的,跟我们没关系。」 「秦二嫂子、吉家侄儿,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冤枉人?」善姨娘看着他们,抱着霖哥儿泣不成声,而她这副模样,让外人看了是越发觉得吉家人无耻。 「不仅伤了皇子,还敢污蔑未来的贵妃娘娘,你们吉家人真是没救了!」杭将军很生气,下令:「来人,把吉家子拖出来,掌掴十下,以儆效尤。」 「是!」两名将士上前,一人摁住吉少爷,一人啪啪啪狂扇了他十个巴掌,把吉少爷给扇得晕死过去,耳朵里还流出血来。 吉氏抱住他大哭,向善姨娘求救:「善妹妹,你历来心善,快救救他,不然他的耳朵怕是会聋!」 吉小姐已经看透了善姨娘,心下冷笑着,面上却不说一句话……她很清楚,想害她们的就是善姨娘,她们得先保住自己,等秦规那个软柿子到了后,再求他,一定能求出一条活路来。 「来人,把她们押回屋里去看着,等长安侯过来处置。」杭将军交代着。 「呜呜呜,娘,娘,彤姐儿害怕……你们不要过来抓彤姐儿!」吉氏的女儿彤姐儿见将士们涌了过来,吓得大哭。 善姨娘跑过来抱住彤姐儿,安慰她:「彤姐儿乖,不哭不哭,你娘犯错了,必须受罚,不过你是个好孩子,没有错……你跟着善姨姨去京城好不好?善姨姨会好好照顾你,把你安全的送到长安侯府的。」 在场的将士听罢,是觉得善姨娘真是人如其名,仁善得令人敬佩,要不是出身太差,皇后都做得。 善嬷嬷会意,过来对吉氏道:「你是当娘的,应该知道现如今彤姐儿跟着善姨娘比跟着你有前途,劝劝彤姐儿吧,让她别哭了……陛下是催着善姨娘跟霖公子赶紧进京,可不能为你女儿耽误太久。」 吉氏听罢,一边哭着一边去劝彤姐儿,把她劝好后,交给善姨娘:「……求您护一护她,吉家跟秦家感激不尽。」 吉小姐听得想笑……明明是善姨娘算计的她们,给她们按了一个伤了皇子的罪名,让她们被关押在此,可姑姑还得感谢善姨娘,天理何在啊?! 善姨娘对吉氏道:「你好好认错,定能回京……只是莫要再被娘家的祸根所累了。」 言罢,看了吉小姐一眼,竟是临走前也要挑拨离间一番。 「彤姐儿,咱们走了。」善姨娘把吉家祸害完后,抱着小声哭泣的彤姐儿,带着卫霖上马车走了。 杭将军留下一批人看守吉氏等人后,继续跟蒲将军护送善姨娘母子进京。 …… 第三天的时候,秦规是遇上了善姨娘的车队,特地过来给她请罪,看见彤姐儿跟善姨娘在一起后,很是吃惊,又很高兴……彤姐儿,不愧是我的女儿,这么快就把善姨娘给巴结住了,好好好,继续努力,最好是跟霖哥儿处出感情来,以后嫁给他做皇后! 然而,秦规根本不知道,善姨娘对彤姐儿好,是想利用彤姐儿。 善姨娘从来不做没利益的事儿,会好心的带走彤姐儿,是有两个目的。 一是用彤姐儿来赚取好名声。 二是……顾锦里这次进京带了三个孩子,其中一个是骆英的独子,要是骆游出事儿,秦骆顾三家定会反目成仇! 而孩子跟孩子是最容易处出感情的,可善姨娘舍不得用卫霖去办脏事儿,因此选了彤姐儿,到时候查出来,也是彤姐儿跟秦规填命,跟她无关。 她呀,只需稳坐后 宫,看秦骆顾三家不死不休就行了。 「哈~」善姨娘想到秦顾骆三家互斗的样子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又看向秦规,善解人意的道:「长安侯,吉氏算计我的事儿就算了,你不必特意来道歉,赶紧去见吉氏,把这事儿平了吧,再闹下去,只会更难收场。」 秦规大喜:「臣,多谢贵妃娘娘大恩!」 善姨娘道:「长安侯,我还没有被正式册封,先莫要喊贵妃了。」 呵,以为她稀罕贵妃之位吗? 她钱丽儿可是要当太后的人! 秦规听罢,是羡慕起卫岐来,他们是一起逃命去东北的,怎么卫岐娶的几个女人都这么贤惠?而他娶的吉氏却老是给他招祸?! 「彤姐儿,这是绿豆沙,是甜的,好吃还解暑,来,我喂你吃。」善姨娘端起一碗绿豆沙,舀了一勺喂给彤姐儿。 彤姐儿张嘴吃下,高兴得哇出声来:「哇,好好吃,甜甜的,冰冰的,彤姐儿不热了,谢谢善姨姨。」 不过三天,彤姐儿就跟善姨娘亲近起来,不再闹着要吉氏。 善姨娘很满意彤姐儿的听话,又给彤姐儿喂了几勺绿豆沙后,看向秦规,道:「彤姐儿在我这里很好,长安侯请放心吧,等你处理完事情回京后,我再把她送回侯府。」 秦规忙道:「彤姐儿能跟着您是她的大福气,多谢了。」 言罢,没敢久待,赶忙离开,继续赶去处置吉氏等人。 两天后的夜晚,秦规终于见到吉氏等人,而这一回,他是不听吉氏的哭诉,直接指着吉小姐,吩咐侯府亲兵:「来人,把这祸害拖出去,溺毙!」 吉小姐吓得差点晕过去,为了活命,是忙道:「姑父,姑父我知道错了,我去给武将做妾,您饶我一命,别杀我,我还是有价值的!」 秦规道:「妍姐儿,不是我要杀你,是陛下不让你活啊。」 「是陛下的主意?」吉氏摇头道:「不可能,陛下历来仁慈,怎么可能会下令杀妍姐儿?他可是把妍姐儿当亲侄女看待的,咱们还帮过他!」 「吉氏住口,你可别再说这种话了,再说下去,连你都得死。」秦规骂了吉氏一顿后,看向吉小姐,道:「你也别怪我狠心,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谁让你非要撺掇着你姑姑来堵善姨娘母子,想利用她进京再谋前程的?你这是触了陛下的逆鳞,陛下传了口谕,你必须死!」 是皇帝口谕? 吉小姐听罢,知道自己这回是死定了,可她不甘心,喊道:「告诉卫岐,善姨娘不是个好的,她是个毒妇,她身边的善管事、善嬷嬷、包括善家都有问题,让陛下去查她,查她,没准她是东庆的细作!」 吉小姐虽然没有证据,可善姨娘当天故意利用霖哥儿害她们的事儿却是真的,这跟善姨娘以前的为人不一样,因此她认定了善姨娘有问题。 「住口住口,你当真是疯了,临死还要污蔑未来贵妃是细作!」秦规吓得要死,赶忙朝亲兵吼道:「还不赶紧把她拖下去用刑,是想让她害死长安侯府不成?!」 (本章完) 第2776章 一巴掌 是!」侯府亲兵不敢再耽误,急忙把吉小姐给拖走了,吉氏是怎么哭喊都没用。 一刻钟后,亲兵队长过来禀告道:「侯爷,人已经去了。」 「真,真死了……」吉少爷吓得嗷叫一声,晕死过去。 秦规见状,很是嫌弃,指着吉少爷道:「吉氏,这就是你说的吉家最有出息的后辈?连街上的流氓混子都不如,我秦规跟你吉家结亲,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啊呸,嫁给你这个老废物,我才是倒了血霉。 吉氏气得发抖,想大骂秦规一顿,可最终是为了娘家跟侄儿忍住了,跪下认错:「相公,是我错了,不该偏帮娘家,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伺候你,不会再为娘家谋划……求你看在咱们夫妻一场,我又是年纪轻轻就跟了你的份上,饶我侄儿一命,给吉家留条活路,不要让陛下灭了吉家……我,我愿意做妾。」 吉氏还是有点姿色的,秦规又是个爱被人哄的,听罢是舒坦了,道:「记住你说的话,再有下次,我可不会再对你心软了。」 呵,吉氏心下冷笑,恨不得捅秦规一刀,她当初真是脑子糊涂了,怎么就答应嫁给这个没本事还无情无义的老男人?! 然而,如今后悔也晚了。 而她们姑侄三人会落到这种地步,除了秦规有错以外,她们姑侄也有错,谁也别怪谁。 秦规为了活命,这次是下手干净利落,杀了吉小姐后,立刻命人把昏迷的吉少爷捆了,扔到马车里,派六名侯府亲兵押送回东北吉家。 次日是带着吉氏,往京城赶去,只是他开始让随行的下人称呼吉氏为吉姨娘,不许再喊她夫人。 …… 等秦规跟吉氏开始往京城赶的时候,善姨娘母子已经到了京城。 卫岐为了让天下人知道他是有后的,是派了袁统领、王大人、左大人、宁霁一起到城门口去迎接卫霖。 「见过大皇子,臣奉陛下之命,恭迎大皇子回宫!」王大人率先行礼喊道。 善姨娘赶忙在车内对卫霖道:「霖哥儿还不快过去给你王舅舅请安!」 声音是让周围的人都听见了,来接卫霖的众臣很是满意,这个善姨娘果然老实,即使生有陛下唯一的儿子也没有恃宠而骄。 「霖公子快去。」善管事把卫霖带到王大人面前。 「霖哥儿见过舅舅。」卫霖双膝一弯,就要跪下,王大人赶忙扶住他,道:「大皇子,你是君,我是臣,即使咱们是舅甥,也是我拜你。」 心里很是满意,善姨娘确实会做人,在外头这么给王家脸面……既然善姨娘这么识相,那么在妹妹没有生出儿子之前,王家愿意扶持霖哥儿。 卫霖:「谢谢舅舅,可姨娘常说王家待我们不薄,没有王家就没有我们母子今天,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失礼了王舅舅家。」 「哈哈哈,好好好,霖哥儿不愧是皇子,这仁义礼孝当真是没话说。」王大人很高兴,抚摸着霖哥儿的脑袋,牵过他的手,道:「陛下在宫里等着你呢,咱们赶紧进宫吧……上前头那辆马车。」 卫岐生怕自己的独苗有个好歹,专门让袁将军从宫里带了辆特殊的马车来,外头瞧着是木板,里头其实有铁皮跟坚韧的皮革,能挡刀箭攻击。 驾车的还是袁统领……一个御林军统领亲自给卫霖驾车,聪明人已经看出卫岐的用意。 「这就是陛下的儿子,咱们大卫的皇子?」 卫岐把接卫霖母子的动静闹得不小,京城人得知后,纷纷跑来看热闹、沾喜气。 「对,这就是咱们大卫唯一的皇子,以后的太子!」 「 太子?!不可能吧,我可是听说陛下有意把皇位……」传给卫亲王的。 当然,京城人都不傻,是没把这话问出来。 周围有人故意回道:「咱们陛下就这一个皇子,自然得封他为太子,不然还能封谁?!」 当然是卫亲王啊。 毕竟卫亲王可是掌着八成的卫家军,卫家能得到江山,也是他的功劳,又是个脾气不好的,要是不把太子之位给他,他一个不爽,起兵闹事怎么办?! 京城人家刚刚经历过改朝换代,而明琮、二皇子等人谋逆闹的时候,京城很是出了几场杀戮事儿,大家伙还怕着,是不想京城再发生因为争位而流血的事儿。 「皇后娘娘还年轻,没准明年就能生出个嫡皇子来,这嫡庶有别,到时候太子之位理应是嫡皇子的。」 善姨娘在马车里听到这话,气得想杀人,这些贱民什么意思?霖哥儿当太子有什么不好?还嫡皇子?就卫岐那老男人还生得出来吗? 就算生得出来,可卫岐年纪这么大了,身体还不壮实,即使能撒种成功,可生下来的孩子能好吗? 万一生的是个残疾,别说当太子了,可是会把大卫皇朝的脸面给丢尽的! 善姨娘在心里恶毒的诅咒着卫岐以后生的孩子都是不全人,不过她确实被这些话给刺激到了,觉得霖哥儿册封太子的事儿不能再拖,等进宫后,得好好跟卫岐提一提。 卫霖年纪虽小,却知道太子之位的尊贵,听后也很不高兴,不过有善管事提醒着,他是按照计划好的,朝外头的百姓们笑道:「各位叔叔伯伯们快起来,不用跪我的,我还没被正式册封呢,跟你们一样是庶民。」 「诶哟哟,瞧瞧咱们大皇子可真是知礼,竟然让咱们不用跪?大皇子言重了,您是陛下的儿子,那天生就是皇子,我们理应跪您!」 「对,我们理应跪您,拜见大皇子,大皇子万福金安!」 有人带头后,其余人等是立马跪下,高呼大皇子万福金安的话。 卫霖坐在马车里,看着跪了一路的百姓们,第一次见识到了权利的好处,激动得手都抖了。 王大人看了他一眼,提醒道:「霖哥儿,继续跟大家伙说话。」 「是舅舅。」卫霖乖巧的应着,朝着沿途跪拜的百姓们喊着:「各位叔叔伯伯们快起来,别跪了!」 是一直喊到皇城大门附近,而经过这一朝,背地里又有卫岐的人马偷偷宣扬着,第二天的时候,京城里已经流传起两句话来:「大皇子真是懂礼仁善,要是将来是他继位,咱们可就享福了。」 「咱们陛下只有这一个皇子,理应速速册封大皇子为太子,以安黎明百姓之心,以续皇朝传承,以稳江山社稷。」 (本章完) 第2777章 一巴掌【2】 至于卫霄? 他又没在京城,大家伙是没有顾忌他,开始吹捧起卫岐跟卫霖父子来,甚至开始诋毁卫霄,说他凶狠无情,仗着兵权欺负陛下父子,妄图篡位。 卫岐动作迅速,很快就命范副统领去抓了说这话的人,判了他们一个割舌之刑……可这等冤枉亲王的大罪,重则可以抄家灭族,一个割舌之刑,让卫霄的心腹武将们很是不满。 没错,卫霄也是有死忠臣将的,他们是递了牌子,要求进宫面圣,替卫霄讨公道。 卫岐正等着他们呢,见他们递了牌子,很快就召他们进宫。 善姨娘很会来事儿,拽住卫岐,哽咽的叮嘱着:「陛下是我们的天,您的安危最重要,实在不行就算了,我跟霖哥儿不在乎这些,只要陛下平安就成。」 卫岐听后很是受用,一把揽住善姨娘的腰,笑道:「爱妃莫要担忧,朕是天子,一句话就能灭他们全族,他们不敢硬来的,你跟霖哥儿就安心等朕的好消息吧。」 说完还亲了善姨娘一口,才去见留守在京城的卫家军武将们。 卫霄的心腹武将们见到卫岐后,开门见山的道:「陛下,卫亲王乃是大卫皇朝唯一的亲王,劳苦功高,那些人乱传他的闲话,理应斩首示众,以护皇族威严,怎能只是判个割舌之刑?!」 卫岐道:「你们还嫌霄哥儿的名声不够差吗?要是再因为大家伙说他两句就把人给杀了,他的名声只会更坏,到时候你们就是害他的罪魁祸首!」 啊这? 武将们惊了:「陛下,这怎么能怪我们?卫亲王的名声会差,全是因为东庆王爷的事儿,可卫亲王会在新婚夜除掉岳父一家,也是为了替卫家占领地盘。要是没有那六座城池作为营地,卫家又怎么可能拉到那么多死士兵马,一举打到京城来?!」 有武将甚至冷笑道:「呵,恶事儿让卫亲王做了,总不能还让他受其他委屈吧?」 卫岐听罢,看向说话的人,心里已经把他写在必杀名册上:「鄂将军,割舌之刑已经足够了,这事儿不必再追究了。」 「不追究了?这怎么行?」卫霄这边的心腹武将们不答应,直言道:「这次的事儿不简单,那些散播谣言的人分明是故意为之,应该彻查到底!」 「住口,你们过分了!」王大人带着一批文臣进了清政殿,看向殿内的武将们:「你们虽是大卫皇朝的功臣,可就冲你们敢对陛下说的这些话,处死你们都不为过。」 左大人出来和稀泥,笑道:「诸位先息怒,莫要因为百姓几句嚼舌根的话就内讧,陛下召见咱们过来,可是要说立储大事的。」 「立储,立什么储?咱们发兵讨伐楚文帝的时候不是已经商议好了吗?大卫的第二任皇帝是卫亲王。」卫霄这边的武将们都怒了,怒瞪左大人他们道:「你们挑着卫亲王不在的时候商议立储一事儿,分明就是居心不良!」 「鄂梁,你是想反吗?」王大人终于忍不住了,指着鄂将军道:「不要以为自己有卫亲王撑腰就敢藐视陛下,你这可是死罪,即使陛下现在杀了你,卫亲王也不敢来给你讨公道!」 鄂将军很生气:「明明是你们言而无信在先,还不许老子为卫亲王讨公道了?」 「鄂将军息怒。」卫长岭拽住鄂将军,给王大人行了一礼,道:「王大人,我出身卫国公府,自打出生受到的教导就是要忠于卫家人,所以我不会对陛下不敬不忠……可这立储之事儿,确实是发兵讨帝之前就说好了,卫家军心腹臣将都知道。」 又朝着卫岐跪下,道:「陛下,这事儿太大了,请您等卫亲王回京后再跟他好好商议,否则末将担心会出大事儿。」 卫长岭已经脱籍,靠着战功跟卫霄的抬举成了三品将军。 阖真先生也道:「陛下,卫将军说得对,立储一事儿得三思,可不能坏了咱们卫家军臣将的团结,让别人有了可趁之机。」 卫岐道:「阖真先生不必担心,立霖哥儿为太子的事儿,是霄哥儿同意的。」 他看向卫长岭跟鄂将军,拿出一封信,故意道:「这是霄哥儿前几天送回来的信,你们自己看看吧。」 是让大内监把信拿去给他们看。 卫长岭跟鄂将军看后大惊……卫亲王竟然真的同意让卫霖当太子! 而卫亲王会妥协的原因竟是因为要给罗慧娘册封郡主,这,这也太荒唐了。 鄂将军跟卫霄熟,脾气又是大大咧咧的,是直接开骂了:「太儿戏了,怎能如此?卫亲王疯了吧!」 他们用命才拼到今天这一步,他们还等着卫亲王当皇帝呢,卫亲王却自己放弃了,这一刻鄂将军很失望。 卫霄这边的武将看过信后,也很失望,还觉得很丢脸……他们原本以为卫岐是在用谣言害卫霄,抬举卫霖,所以冒死进宫给卫霄讨公道,怎知却是卫霄先自己放弃的! 卫霄到底想做什么? 怎么能为个女人就放弃大位继承权? 卫霄并没有放弃大位继承权,对他来说,当不当太子不重要,只要手里有兵权,等江山平稳后,要是卫岐不给位置,他自会发兵夺位,根本不需要跟卫岐父子磨叽……他唯一的错就是他偏心罗慧娘之前没有先跟心腹臣将们通气,让他们失望了。 阖真先生反而夸起卫霄来:「卫亲王的脾气太硬,这对大卫皇朝没有任何好处,长久下去,还有可能惹出大祸,如今他能为了一个人服软,倒是一桩好事儿。」 起码卫霄还算是个有感情的人,而不是一把只会厮杀的兵器。 卫岐一愣,想了想,有些不高兴了……比起有感情的卫霄,目空一切的卫霄对他才是有利的。 不过,如今最重要的是先把霖哥儿的太子之位定下来,保住他这一脉的继承权,至于捧杀卫霄,让卫霄众叛亲离的事儿,可以稍晚再做。 「朕不会忘记霄哥儿的功劳,可霄哥儿如今名声太差,而立储对皇朝传承与社稷安稳都有好处……先立霖哥儿为太子吧,要是将来霖哥儿不成器,或者霄哥儿名声好了,朕再改传位昭书。」卫岐走下龙椅,来到卫家军臣将面前,拉住鄂将军跟卫长岭的手,道:「总之你们放心,朕永远不会薄待霄哥儿!」 又苦口婆心的道:「大卫江山还不稳固,咱们得团结,不能因为一个储君之位就分崩析离,让人捡了便宜去。」 卫长岭跟鄂将军有些羞愧,跪下道:「陛下恕罪,今日之事儿,是末将错了!」 事已至此,他们也不能再公然反对,否则就是想反……先忍着吧,等出宫后,写信去问卫亲王详情,反正要是卫亲王想当皇帝,他们这些生死兄弟一定帮他! 卫长岭又道:「陛下,立储是大事儿,还是等明天上朝后,与群臣商议一番,待得群臣同意,再择日去宗庙祭祖,告知卫家祖宗后,方下旨正式册封为好。」 卫岐心下冷笑,这是想用拖延计,坏我儿太子之位啊,可他面上却温和的道:「你说得有理,朕会考虑的。」 可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卫岐根本没跟群臣商议,直接宣旨,册封卫霖为太子,册封善姨娘为宝贵妃……善姨娘的名字是善宝贤。 (本章完) 第2778章 摆宴认亲 鄂将军他们是在城外的军营驻守,等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已经晚了,即使大怒也无济于事。 卫岐在军营里也有人,听说他们憋气的模样,是高兴得不行……让你们这些莽夫看不上朕,给朕等着吧,朕要用十年时间来折磨你们,让你们的希望彻底落空! 王大人现在是很支持卫岐的,是提议道:「陛下,太子跟宝贵妃得封是大喜事儿,应该大摆宴席,庆贺一番,如此方能让天下黎民知道大卫皇朝已经有太子了。」 不然只是下旨册封,过几天百姓们就会忘记太子这个孩子,只会记住卫亲王这个战功赫赫,手握重兵的成年男人。 卫岐看向王大人:「舅兄所言甚是,只是宝贵妃说了,她只是个妾,皇后又还没进京,她不好摆宴庆贺。」 王大人道:「宝贵妃如此贤惠,陛下更不能薄待她……请陛下下旨,为太子与宝贵妃摆宴庆贺吧,王家没意见。」 王家已经让善姨娘母子先进京受封了,不介意再多给善姨娘一点脸面,如此还能在卫岐面前卖个好,让卫岐跟世人知道王家的大度。 果然,卫岐听后很感动,握住王大人的手道:「王家如此待朕,朕铭感五内……舅兄放心,等皇后进京后,朕会亲出城门相迎,绝不负她!」 老实讲,卫岐都快五十岁了还当众说出这么深情的话,让殿内的左大人有点顶不住。 王大人则是赶忙道:「陛下言重了,王家能与陛下结亲,是王家祖祖辈辈修来的福气。」 「能娶得皇后为妻,也是朕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卫岐说着,又道:「既如此,朕就给太子跟宝贵妃摆宴庆贺一番。」 因着左大人掌管户部,卫岐是把这差事交给他跟礼部尚书来办。 「臣接旨。」左大人领了旨意,出了清政殿,只是心里觉得陛下这事儿办得有点不妥当……可以先给宝贵妃摆宴,但太子的大宴,理应等到皇后到了再摆,毕竟皇后是嫡母。 可王大人都没意见,左大人也就不说什么了……朝堂还是不稳当啊,以后到底谁主江山还不知道,他还是悠着点,别太巴结宝贵妃母子,免得惹怒卫亲王,让左家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嗯,左大人还是很精明的,这样才苟得住。 因着册封太子的事情顺利办成了,宝贵妃在伺候人上头又有些手段,卫岐是下午就去承宝宫见宝贵妃,想跟宝贵妃亲香一番。 可今天的宝贵妃是心事重重的,甚至……哐当一声,把手里捧着的汤碗给碎了。 宝贵妃吓得身子一抖,惊醒过来后,赶忙跪下道:「陛下息怒,是臣妾该死,一时没拿出碗,惊扰了陛下。」 卫岐问道:「爱妃是怎么了?怎么精神恍惚的?」 宝贵妃扯出一抹笑容,道:「陛下莫要担心,臣妾没事儿……臣妾如今的日子是好得不行,可就是日子太好了,想起家里人来……觉得很对不起他们。」 卫岐听后笑了,拉过她的手,抱着她坐下:「原来爱妃是想家人了,没事儿,等摆宴庆贺那天,爱妃多摆一桌,领着霖哥儿祭奠过世的亲人们就成。」 怎知宝贵妃听罢,吓得又赶忙跪下,哭道:「陛下,臣妾有罪,求您收回臣妾的贵妃之位,臣妾担不起!」 卫岐听得皱眉:「宝贤你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这种丧气话?」 宝贵妃听罢不答,是攥着帕子掉泪,片刻后竟然道:「请陛下赐臣妾一死吧,臣妾不想连累陛下的英名!」 善管事也跟着跪下,求卫岐:「陛下,有罪的是奴才,您杀了奴才,给丽儿母子一条活路,求您了!」 这话说得,仿佛 善管事给卫岐戴了绿帽子,卫岐是怒得站起身,一脚踹翻善管事,道:「什么丽儿?到底怎么回事,赶紧说清楚,敢有隐瞒,朕要承宝宫上下无一活口!」 善管事道:「是,奴才说,可奴才求陛下莫要伤害丽儿,她是个命苦的,一切都是姥姥的错,我身为哥哥,理应给丽儿遮风挡雨。」 宝贵妃听罢,哭着扑向善管事:「哥,你没错,你为我已经牺牲太多了,不能再让你替我去死……」 又赶忙看向卫岐,哭求道:「陛下,一切事情臣妾来担着,求您放过我哥哥,他已经为了保住我的清白选择自宫了,不能再让他为我受其他苦!」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卫岐听得脑子都快炸了,哐当一声,砸了桌上的酒壶,吼道:「都给朕闭嘴……善管事你来说,等你说完后,善宝贤再说,今天必须把事情说清楚,否则朕饶不了你们!」 不过他们竟然是兄妹? 卫岐是松了一口大气,只要不是善管事给他戴了绿帽子就好。 「是。」善管事应下了,又安抚宝贵妃几句,等她情绪安稳一些后,才把他们这段时日商量好的说辞给说了出来。 这些说辞大部分是真的,只是有些地方被美化了。 比如说,钱承贵是钱丽儿命令骟掉的,并不是为了保住钱丽儿的清白而被曹爷他们阉了的。 比如说,钱丽儿不是被逼着去伺候彭爷等人的,而是见彭爷比曹爷势力大,主动献身,再帮忙把前姘头曹爷给算计死的。 总之一切都是恶人的错,钱丽儿只是个逃荒的可怜小姑娘,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因为善良爱救人,所以得了老天爷庇护。 只是…… 「因着继姥爷怀疑大舅舅不是他亲生儿子,所以暗地里指使姥姥薄待大舅舅一家,姥姥是带着我娘改嫁的继室,生怕被继姥爷抛弃,只能昧着良心帮继姥爷……」 「逃荒的时候因着姥姥舍不得扔下我们,是把我们一家也给带上了,在粮食上偏心了我们一些,闹出了很多误会,让安哥儿、小鱼他们因此挨了饿……」 「可要帮忙卖掉绣姐儿的事儿真不是我家想要做的,做这事儿的是有福舅舅一家,丽儿得知后,还想去告诉绣姐儿,让绣姐儿快逃走,可有福舅舅是威胁我家,要是不卖掉绣姐儿就把丽儿给卖了!」 「没办法,陛下,真真是没办法了,我们总不能看着丽儿被卖掉,只,只能助纣为****才知道错了,奴才愿意一力承担,求陛下赐奴才一死,放过丽儿。」 卫岐听完这事儿,脑子是嗡嗡作响,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宝贵妃跟善管事:「你,你们……竟是瞒了朕这么大的事儿,你们知不知道秦顾两家现在是什么地位?你们好大的狗胆!」 (本章完) 第2779章 摆宴认亲【2】 钱丽儿兄妹听得惊了,心里骂着卫岐……没用的老废物,你可是皇帝,秦顾两家地位再高还能高过你?赶紧拿出点皇帝的威严来,下旨命令顾家认亲,这样大家都好过! 骂完后,宝贵妃又哭道:「臣妾知道大舅舅家今非昔比了,也知道陛下难办……臣妾愿意一死,为继姥爷赎罪!」 顾老爷子是真的惨,事到如今还得被拉出来背锅,不过他活该! 善管事也赶忙哭起来,道:「丽儿你不能死,为了霖哥儿你得活着,这事儿让哥哥来担着,让哥哥去死!」 卫霖已经被善嬷嬷带进来了,听见这话懵了,等回过神来后,冲进来盯着善管事吼道:「你,你是我舅舅?不可能,假的,一定是假的!」 他看向宝贵妃,道:「母妃,这个奴才在撒谎对不对?我可是太子!」 太子的舅舅怎么能是个太监? 宝贵妃跟善管事听罢,恨不得扇卫霖两巴掌,这个竖子,他们让他来是求情的,可不是来嫌弃他们的。 「霖哥儿,母妃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可善管事真的是你亲舅舅,他会落到今天这地步,全是为了救母妃,你别怪他。」宝贵妃说完,抓住卫霖手臂的双手是狠狠一捏,以此提醒卫霖该帮谁。 卫霖才七岁,被捏疼后,大哭出声。 卫岐见自己的独苗哭了,急得拽住宝贵妃,啪一声,扇了她一巴掌,吼道:「快放开霖哥儿!」 在场的人都惊了,没想到卫岐会打宝贵妃。 「岐哥哥~」宝贵妃捂着自己被打的脸颊,声音都是抖的,眼泪滚滚而落,一脸的不敢置信……这个老废物竟然敢打她?! 卫岐如今最在意的就是卫霖,是没理会宝贵妃,而是抱住卫霖,道:「霖哥儿不哭,父皇知道你受委屈了,不过你放心,你除了善管事这个舅舅以外,还有顾锦安、顾锦程这两个舅舅,还有秦国公这个姨父,他们都是顶顶有出息的人,不会辱没了你的身份地位,别再委屈了。」 这话说的,善管事跟宝贵妃差点气疯……他们就这么低贱?就这么比不上顾大山一家?要知道当年顾大山一家在他们家面前就是奴才! 然而,结亲结的就是势力,以势力论的话,善管事跟宝贵妃真是屁都没有一个,还得卫岐来给他们撑面子。 秦顾两家就不同了,不说顾家背后有鲁家积累千年的产业,单单说秦家这边,那就是几十万的兵马! 要是有了秦穆的几十万兵马,他哪里还用怕卫霄? 卫岐这么想着,是瞪了宝贵妃跟善管事一眼,道:「你们好好待着,朕先哄霖哥儿。」 是抱起大哭的卫霖去了隔壁观赏风景的花厅,临走前还不满的说了一句:「这么大的事儿竟敢瞒着,不会早点说吗?早点说多好!」 宝贵妃跟善管事气结,不过听卫岐话里的意思…… 「丽儿,陛下是愿意认亲了?」善管事问。 宝贵妃心下冷笑……秦顾两家现在这么厉害,卫岐能不愿意吗? 不过她看向善管事:「别再喊我丽儿,叫我妹妹,或者宝贤。」 跟了臧爷后,她才知道丽儿这种名字是花楼娼妇用的,但凡是个闺秀小姐,都不会用丽儿、桃儿来做名字,一般都用贞静贤淑雅为名,且最后一个字绝对不会用儿字! 善管事瞅她一眼,心下冷笑,口中喊着:「好的,妹妹。」 宝贵妃皱皱眉头,心里有点恶心,可如今他们得装亲厚,只能忍了。 …… 卫霖还算聪明,被卫岐抱着说了一通认亲的好处后,终于不哭了,可是:「儿子还是不想 善管事做舅舅,被人知道他的事儿,京城各家公子一定会在背后嘲笑儿子的……父皇,求您把他送回东北去,别让他继续待在京城了。」 卫岐想了想,夸道:「我儿真是聪明,这个主意不错。」 善管事确实拿不出手,可又不能真的把他给杀了,毕竟他救过宝贵妃,送回东北养起来,让他做个富家翁倒是不错的主意。 卫岐又哄了卫霖片刻,让他先去读书后,自己回了正殿,见了宝贵妃跟善管事。 他目光不善的扫视他们,道:「你们再把所有事情说一遍,不得有任何隐瞒,否则……」 卫岐的目光刺向宝贵妃,冷冷道:「否则朕就去母留子,反正霖哥儿还有个嫡母!」 这话说得,彻底把宝贵妃给惹怒了……老废物,给本宫等着,等用你的手除掉卫霄跟秦顾两家后,本宫就把霖哥儿扶上位,当太后,垂帘听政,做你卫家江山的主人! 「是,多谢岐哥哥愿意给我们兄妹机会~」宝贵妃是泣不成声,又赶忙跪下,把所有事情都说了,最后道:「之后就遇见了善家侄儿,因着救了他,得以进善家当差,再后来就是救了岐哥哥,跟着岐哥哥一路逃到了王家。」 又透露出一个消息:「善嬷嬷是福参行的老人,我在福参行的事儿,她都清楚……她帮过我,因此善家来赎我的时候,我求善家把她一起买走了。」 宝贵妃在去善家之前,是福参行的人,而这个福参行不是个好地方,是药材、马牛、美人等等生意都做。 「你不过二十几岁,这经历倒是多得吓人!」卫岐是气得发抖,赶忙拽下腰间的一个镂空药球,嗅了几口,才没让自己晕过去。 然而,就这些经历,还是钱丽儿减少后,美化过的,要是实话实说,卫岐能当场气死……毕竟绿帽都好几十顶。 宝贵妃很会卖惨,是跪行到卫岐面前,流着泪道:「岐哥哥,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你放心,我不会恋栈贵妃之位,等这事儿过去后,我就病故自己,一定不让你为难……只是我走后,你要自己保重自己了,莫要再熬夜拼搏江山大事了……我心疼~」 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眸含泪,深情又不舍的凝望着卫岐,唤醒卫岐对她的怜惜,叹道:「你于朕有救命之恩,要是没有你,也没有朕的今天,且你当年不过十四岁,会有这些遭遇,全是因为罪帝赈灾不力……罢了,此事朕不怪你,但你姥姥、你爹娘确实有错,你们得摆宴给顾家道歉,一定得把顾家这门亲给认下来!」 要是能认下顾家这门亲,再让顾大山夫妻命令顾锦里,让顾锦里把秦穆拉到他这边的阵营来,他就能利用秦穆来除掉卫霄。 等卫霄死后,他就专心对付秦家,等秦家也没了后,整个大卫的兵马就都会掌控在他手里,他的江山就算稳妥了! 卫岐想着认亲顾家的好处,是差点笑出声来。 (本章完) 第2780章 不认 宝贵妃听得大喜:「岐哥哥是原谅我们兄妹了?岐哥哥放心,我们定会诚心道歉,让大舅舅一家认回我们,往后余生也会尽一切所能,为继姥爷赎罪!」 「多谢陛下!」善管事跪下谢恩,又一脸担忧的道:「陛下,因着继姥爷怀疑大舅舅不是自己亲生儿子,是从大舅舅七岁开始就把他赶出家门去做活计,这份薄待是持续了三十年,小鱼表妹又是个硬脾气,小小年纪就说过要跟老顾家断绝关系的话……奴才怕这亲认不成。」 认不成? 呵,秦顾两家势力之大,必须成为他这边的得力亲戚,卫岐是不允许这门亲认不成的! 不过善管事说得在理,卫岐想了想,看向宝贵妃:「三天后,你以庆贺自己得封贵妃之喜,在承宝宫摆宴,宴请京城命妇,把顾锦安、顾德兴的夫人都请上,到时候直接带着霖哥儿去拜见他的舅母……满堂命妇在场,欧阳氏又是世家闺秀出身,要脸面,也明白轻重,她会认下的,只要她当众认下霖哥儿,顾大山一家想反悔都不行了。」 宝贵妃大喜:「岐哥哥果然谋略无双,宝贤听你的。」 心里则是嫌弃卫岐当了皇帝也没个长进,竟想出这等妇人互斗的法子,一点为君的大智慧都没有。 卫岐被夸,脸色好了不少。 不过他被瞒骗几年,心里始终是不舒服的,没有留在承宝宫用膳,带着卫霖走了,还把善嬷嬷喊去,细细盘问了一番。 善嬷嬷本就是宝贵妃的人,三人是对过说辞的,她人又老辣,是回答得丝毫不差,为了消除卫岐的怀疑,又透露一个消息:「当年福参行是在飞马帮手里买下宝贵妃的,那飞马帮就在新六城附近的山里,做的是贩牲口的生意,陛下可以派人去飞马帮查查。」 而飞马帮的大当家就是钱丽儿的男人之一……臧爷。 宝贵妃在骆英去东庆帮卫霄打仗的时候就听说了秦顾两家的事儿,从那时候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事儿瞒不住,所以开始布局,如今是早就安排妥当了,就算卫岐派人去查,查到的也都是对她有利的消息。 卫岐听罢,看向善嬷嬷:「记住你说的话,要是敢骗朕,朕会找出你的亲族,把你全族斩首!」 善嬷嬷吓得脸色煞白,赶忙跪下,哆嗦着道:「老,老奴不敢欺瞒陛下~」 「你最好不敢。」卫岐又警告道:「守好自己的嘴巴,要是敢乱说话,坏了皇家的颜面,朕保证让你想死都难!」 善嬷嬷身子一晃,装作快吓晕的样子:「是,是……老奴绝不敢乱说~」 卫岐这才满意,让善嬷嬷滚了,又趁着跟卫霖吃饭之际,教了他摆宴当天该怎么认亲,怎么巴结顾家人。 卫霖听后很不高兴,抹着眼泪道:「父皇,您是皇帝,我是您的儿子,不该是顾舅舅家来讨好我吗?」 卫岐就这一个独苗,是宠得不行,见他哭了,是没骂他娇气,而是继续哄着:「霖哥儿,这内里的利害关系,等你再长个两岁,父皇再跟你细说,可你现在必须听父皇的,父皇不会害你的。」 又教他:「要是欧阳氏不认你,你就哭,你这个年纪,只需哭一哭就能得到很多好处。」 啧啧,这样教孩子,想把孩子教成材是做梦。 …… 因为着急认亲,卫岐是派了人去帮宝贵妃,不过一晚上就把请帖弄好,第二天由宫女送往各个府邸。 宫女还说了:「宴请的日子是陛下定的,虽有些仓促,可还请府上的老夫人、夫人们一定要进宫赴宴。」 这话说的,满京城的命妇哪里还敢不去? 而宗政雅也得了请帖,送帖子的宫女是道:「 宝贵妃说了,您是卫亲王的未婚妻,算是家里人,这等大宴,得去露个脸,好让众位夫人们瞧瞧卫家女眷的亲厚。」 宗政雅是一脸病容的,听罢眼眶一红,又赶忙忍住泪意,道:「多谢贵妃娘娘抬爱,请转告贵妃娘娘,雅姐儿定会赴宴,贺娘娘册封之喜。」 宫女笑道:「奴婢会把姑娘的话转告给贵妃娘娘的。」 言罢,见宗政雅的脸色实在不好,是没有多待,告辞离开了。 而宗政雅会病倒,全是因为罗慧娘……宗政雅是死都没有想到,自己会两次输给卑贱的农女,一时咽不下这口气就病倒了。 身边的嬷嬷担忧的看着她:「姑娘,后天就是宝贵妃的庆贺大宴,您得赶紧养好身体……您才是亲王妃,您得撑起来,可不能让人小看了去。」 宗政雅听罢,微躬的身子站直了……没错,罗慧娘再厉害也是个妾,她宗政雅才是亲王正妃,等进了亲王府后,罗慧娘过得如何,由她这个正妃说了算,她还没有输! 「去把大夫找来,我要用些猛药,不能再这样病恹恹的。」宗政雅交代着。 嬷嬷听罢,原本想说猛药伤身的,可想到宗政雅是被景元帝赐了绝嗣药,这辈子都不能生了,用猛药治病也没啥可顾忌的。 「是,老奴这就去给您找大夫。」嬷嬷让丫鬟把宗政雅扶回屋里后,自己去找宗政家养的老大夫。 宗政家的大夫很厉害,等到进宫赴宴的时候,宗政雅的身体已经大好,上了妆容后,整个人是青春靓丽的。 到了承宝宫,宝贵妃见到她后,是握着她的手夸道:「果然是个通身贵气的丽人,难怪霄侄儿念了你几年,你呀,当得起他的念。」 这话算是很给宗政雅脸面了,她听后很高兴,正要说几句好话,就听内监唱报着:「刑部顾大人之妻欧阳氏到!」 宝贵妃听后,立马松开宗政雅,脸上欢喜异常,喊上卫霖:「霖哥儿,你舅母来了,快随母妃去迎一迎你舅母!」 啊? 舅母?什么舅母? 这顾锦安的媳妇什么时候成了太子的舅母了?! 承宝宫里的上百命妇都惊了,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有夫人赶忙问道:「贵妃娘娘,您家跟顾家有亲?」 宝贵妃等的就是这句话,是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点头:「是有亲,安表哥的父亲乃是本宫的大舅舅,只是当年逃荒,所以失散了。前几天本宫到京城后,听说了顾大人一家的事儿,这才知道那是我安表哥……当时就恨不得出宫认亲,只是刚到京城,不好给陛下添麻烦,只能忍到现在!」 好家伙,欧阳鸣还没进来,她就把认亲的话全说了,连给欧阳鸣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徐钟也听见了这话,一把拽住欧阳鸣,眼神惊恐的看着她,小小声道:「不,不会是钱家女吧?」 老顾家的事儿,闹得河安府皆知,徐钟也是知道的,欧阳鸣也听顾锦安说过。 可她们都以为老顾家的人死绝了,谁能想到会在宫里碰上,对方还成了贵妃,还用这样的方式来逼迫欧阳鸣认亲! (本章完) 第2781章 扣押 欧阳章的夫人也在,听到两边的话,是想起老顾家跟顾大山一家的恩怨来,觉得这亲认了会很麻烦,可宝贵妃这招太过措手不及,即使是她,一时间也想不出好的破解法子。 宝贵妃已经带着卫霖过来了,一把握住欧阳鸣的手,掉着眼泪道:「表嫂,终于见到你了……果然是个通身气派的大家闺秀,安表哥真是好福气。」 又赶忙招呼卫霖:「霖哥儿,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行礼,见过你表舅母啊!」 卫霖觉得自己是太子,欧阳氏应该遵循君臣之礼,是不想给欧阳鸣行礼,而母妃老是逼着他在外人面前装谦卑,这令他很不高兴。 欧阳鸣看着她们母子,是一句话也没说。 宗政雅得知顾家跟宝贵妃还是亲戚后,是气得差点又病倒,见欧阳鸣是一言不发,还脸色发白的,觉得欧阳鸣是在给宝贵妃甩脸色,走了过来,趁机道:「顾夫人,贵妃娘娘都亲自……」 可话没说完,徐钟就从后头抱住欧阳鸣,惊恐的道:「安弟妹,你怎么了?快醒醒!」 欧阳章夫人一愣,赶忙道:「我家鸣丫头晕过去了……贵妃娘娘请恕罪,能否先让太医过来给她看看再说其他的事儿?」 又道:「来的路上,鸣丫头就有些不舒服了,一直在干呕。」 徐钟赶忙点头:「是的贵妃娘娘,安弟妹确实不太舒服,是一路都在撑着。」 这话是告诉所有人,欧阳鸣不是临时装病,她是真的不舒服。 宗政雅道:「贵妃娘娘,请太医来给顾夫人看看吧。」 哼,等太医来了,要是诊断出欧阳鸣是装病,那欧阳家跟顾家就完了! 宝贵妃心里也很恼怒,认定了欧阳鸣是装的,是点头哭道:「雅姐儿说得对,善嬷嬷快去请太医来,可不能让表嫂在我这里出事儿。」 「是。」善嬷嬷赶忙去喊人。 善管事是挤过来,道:「娘娘,我把顾夫人抱去偏殿歇息吧,总不能让她一直躺在外头。」 呵,虽说他是个太监,不能让女人怀孕,可趁机摸两遍,羞辱顾锦安一番,还是可以的。 哼,顾锦安,即使你娶了高门贵女,可这贵女还不是被老子给玩了! 「不用,我们扶得动安弟妹!」徐钟吓得不轻,看着凑过来的善管事,赶忙伸手拦住他。 欧阳章夫人也伸手拦住他,看向宝贵妃,问道:「贵妃娘娘的宫里可有宫女?虽说内监不是真男人,可因着内监跟宫女有对食之风,因此一直是要避男女大嫌,贵妃娘娘应该知道这个规矩吧?!」 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带着愠怒,真够欺负人的,这可是世家贵女、臣子夫人,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抱的?! 齐夫人点头道:「欧阳夫人说得没错,是有这个规矩……这位内监大人,我们抬得动顾夫人,就不劳烦你了,请你退到一边去。」 这几番话一出来,在场偏向宝贵妃的夫人们都害怕了……因为她们都是女的,而有人的家里还有年轻媳妇、有未嫁的女儿,要是在宫里晕倒后,也被个太监趁机占便宜,那真是想想都能呕死、委屈死! 因此不少夫人是出声了:「这位内监,请你退后,我们会抬顾夫人。」 善管事没得逞,还被夫人们嫌弃提防了,很是懊恼,可他不能坏了宝贵妃的事儿,赶忙道歉:「诸位夫人息怒,我刚进宫,不知道这些规矩……我这就退后,实在是对不住了,我,我只是想帮忙~」 说到最后还抹起眼泪,一副确实是徐钟心思太脏,故意冤枉他的样子。 这? 心善的、想巴结宝贵妃的夫人们见状,倒是 心软起来:「不知者不怪,你下次记住就好。」 善管事:「是,多谢诸位夫人。」 齐夫人则是跟徐钟一起架着欧阳鸣,去了偏殿休息,宝贵妃带着卫霖跟着去了,诸位夫人见了,也赶忙跟上。 不过偏殿没那么大,是品级高的夫人才能进,品级低的只能在外等着。 太医很快就来了,为首的是卫老大夫……卫家信他,生怕欧阳鸣装病,特地派他过来了。 宝贵妃:「卫老大夫,快给表嫂瞧瞧,我正带着太子拜见她,她突然就晕倒了,可是吓死我了。」 这话说的,谁听了不得说一句欧阳鸣是故意的? 宝贵妃又哽咽着道:「你一定要救醒表嫂,不能让她有事儿,不然我怎么对得起安表哥?」 「贵妃娘娘放心,老夫会尽力的。」卫老大夫是给欧阳鸣把脉,片刻后,皱皱眉头,又笑道:「是喜脉,顾夫人是怀孕了,可因着酷热,中了暑气,所以晕倒了。」 「什么?!」宝贵妃惊了,心里恨极,竟然是真的病了,又赶忙惊喜的道:「原来是喜脉,安表哥真是好福气。」 又看向还在昏迷的欧阳鸣,问道:「表嫂一直昏迷着可不好,卫老大夫能不能给表嫂用针,把她救醒?」 卫老大夫医者仁心,是摸摸胡子,道:「可以是可以,但为胎儿着想的话,最好是只祛暑气,而后让顾夫人好好休息,等休息够了自己醒来为上。」 娘的,就是不能弄醒,把亲认下了? 宝贵妃差点想赐死卫老大夫,这老头真是老糊涂了,连自己该帮那边都不知道! 可卫老大夫已经把话说出了,她总不能还逼着他把人给扎醒……这可是孕妇,她可是个跟表哥家感情很好的善人,怎么能做故意折腾孕妇的事儿? 欧阳章夫人已经跪下,道:「贵妃娘娘,鲁国侯已经过继给鲁家,如今顾家只有安哥儿一个男丁了,鸣丫头第一胎又是个女儿,这一胎至关重要,是要传宗接代的,不如让顾徐氏先送她回家歇着,她们两家住得近……老身留下给娘娘庆贺,如何?」 这年头,让人绝后可是大罪过,且欧阳章夫人一个老人家都跪下相求了,宝贵妃要是不答应,可就成恶人了。 没了办法,她只能道:「那就先把表嫂送回家休息吧。」 不过…… 「善嬷嬷,你替本宫走一趟,等表嫂醒后再回宫禀告喜讯,本宫要是等不得表嫂的消息,会担心得睡不着。」 「是。」善嬷嬷听懂了,这是要她说服欧阳鸣,让欧阳鸣认下宝贵妃。 欧阳章夫人喜道:「多谢贵妃娘娘。」 宝贵妃是扶起她,道:「咱们是亲戚,您老不必这样客气。」 (本章完) 第2782章 我爹已经过继了 欧阳章夫人笑了笑,道:「娘娘,顾家的事儿,老身知道的不多,等安哥儿下衙回家后,再让他跟鸣丫头商议吧,老身今天是来恭贺娘娘册封之喜的。」 说得这么直白,可见是不想管这事儿了,你宝贵妃要是真心善,就不要当众逼迫一个老人了。 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品级低的夫人们赶忙低头看脚,是不敢做这事的主儿。 徐钟见状忙道:「多谢娘娘,臣妇先带安弟妹回家了……恭贺娘娘册封之礼。」 言罢,又赶忙拿出帕子给欧阳鸣擦汗,招呼善嬷嬷跟两名宫女帮忙:「请嬷嬷帮我抬一下人,多谢了。」 根本不给宝贵妃拉她认亲戚的机会。 宝贵妃看出徐钟不想搭理她了,心下冷笑着……贱妇,这是你自找的,改天本宫给顾德兴找个貌美闺秀,把你弄成下堂妇! 「慢点,小心表嫂的肚子。」宝贵妃牵着卫霖的手,跟出承宝宫,还急急的命令宫人:「快把本宫的步辇抬来,让表嫂坐着出宫,可不能让表嫂出事儿。」 卫老大夫道:「贵妃娘娘放心,老夫会一路跟着,定保顾夫人母子平安。」 又吩咐宫人:「走吧,顾夫人现在月份小,可不能太过折腾。」 宫人们不知道宝贵妃的真实心思,只觉得这位顾夫人靠山太多了,生怕人出事后自己要填命,忙道:「是。」 赶忙把欧阳鸣抬走了,宝贵妃想继续装都没机会。 不过…… 以为这样就能逃过认亲吗? 呵,陛下可不会同意! 「诸位夫人,今日本宫与亲人相认,心里欢喜,你们可得陪本宫多喝几杯果酒,好好为本宫庆贺一番。」宝贵妃招呼着夫人们入席。 而卫霖跟善管事已经不见了,他们去了清政殿,把这边认亲不成的事儿告诉卫岐。 卫霖道:「父皇,顾家是不想认咱们吗?」 卫岐脸色发沉,道:「放心,顾家会认的。」 这事儿,由不得顾家,要是顾家敢不认亲,他就把顾锦安押在宫里,直到顾锦安服软为止! 卫岐:「来人,去刑部把顾大人请来,朕有事儿要见他……把顾德兴、顾德旺、戚康明、徐昭明也叫来,除他们以外,莫要让其他人跟来,尤其是刑部尚书。」 如今的刑部尚书是封先生,卫岐可不想他来坏事儿。 「是。」大内监赶忙派传话内监去请人。 顾锦安不是第一次被卫岐召见,听到内监的话,没有多想,可当他看见戚康明等人后,是明白了不对劲。 不过顾德旺笑哈哈的道:「几位哥,你们瞧着有点怕啊,怕啥,有我这个陛下的宠臣在,定保你们平安无事!」 顾德旺会拍马屁,自打高中后,是把卫岐奉承得很好,一跃成为卫岐跟前的红人之一,地位堪比王家的王延兴。 他张开双臂,揽住顾德兴跟顾锦安,道:「大胆点走,不要怕!」 顾德兴给了他一手肘,道:「赶紧松手,别一天天的没个正形,咱们可是去面圣。」 顾德旺哼了一声,觉得自家堂哥就是太正经了,不过好歹是松了手,端端正正的走着。 等到清政殿的时候,里头除了卫岐以外,只有王大人,连袁统领都只在殿外守着,看得顾德旺一乐,跪下行礼,道:「微臣拜见陛下。陛下咋把我们兄弟几个招来了,殿内还只有陛下跟王尚书郎舅二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要在清政殿里摆家宴呢。」 顾德兴赶忙跪下,道:「陛下、王尚书息怒,这小子历来说话没个把门的,不是有意要调侃。」 怎知卫岐道:「旺哥儿说得没错,朕请你们来,就是吃家宴的。」 家宴? 就算秦家跟卫家是姻亲关系,可秦姑姑夫妻都死了,卫霄又不在,轮得到他们这种隔了几层的亲戚来跟开隆帝吃家宴? 卫岐朝内殿喊道:「霖哥儿,出来见过你表舅。」 卫霖出来了,忍着憋屈,来到顾锦安面前,行礼喊道:「霖哥儿见过表舅!」 「啥,表舅?太子殿下,这辈分好像论错了,顾家只是卫家的隔层姻亲,当不起太子殿下这么喊的。」顾德旺笑道,可心里却觉得要糟……今天这事儿透着邪气啊,怕是有啥他们不知道的大内情。 卫岐道:「霖哥儿没喊错,安哥儿确实是他的表舅。」 是把宝贵妃是钱丽儿的事儿,粗略说了一遍。 最后看着顾锦安,道:「安哥儿,你是太子实打实的表舅,你爹是太子的舅姥爷……一场逃荒,亲人失散十年,终于又团聚了。」 卫岐觉得,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顾锦安要是还想当官,就该欢欢喜喜的把霖哥儿认下,再帮他说服秦穆,让顾家的得力姻亲们全都倒向他这一边。 可顾锦安却跪下道:「陛下怕是误会了,我家跟老顾家、钱家并不是什么亲戚……贵妃娘娘的母亲不是顾生祥的亲生女儿,钱家跟老顾家算来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而我家早在逃荒的时候就跟顾生祥断绝了关系,这事儿齐大人家、古大人、河安府的百姓们都知道,当年是上过公堂……」 「顾锦安!」卫岐脸都黑了,怒喝一声,又压下脾气,道:「朕知道你们被老顾家薄待多年,心里委屈,可这事儿的起因是顾生祥怀疑你爹不是他的亲生子,心里有怨气,才让宝贵妃的姥姥故意为难你爹。宝贵妃他们也不想这样,可他们当年年纪小,是想帮你家也不成,只能听家里大人的吩咐。」 顾德旺做出惊讶状,道:「陛下,不对呀,当年要卖掉绣姐姐的主意可是丽儿姐先提……」 又赶忙停住,打着自己的嘴巴,道:「瞧微臣这嘴巴,又没把门,陛下别当真……微臣听陛下的!」 言罢,跪下磕了一头,表示自己的忠心,可他的话,已经揭穿钱丽儿的真面目。 卫岐暗气,只能道:「当年的事儿,贵妃兄妹确实有错,可贵妃他们也吃了大苦头,尤其是钱承贵,他是被恶人弄成了太监,你就看在朕的面子上放下吧。」 言罢,朝内殿喊来一声:「钱承贵,赶紧出来给安哥儿赔个不是。」 「是。」善管事是出来,一见到顾锦安就扑通跪下,哭道:「安哥儿,当年是我姥姥不对,是我爹娘不对,如今他们已经过世,我也成了残缺之人,你就看在陛下跟太子的面子上,原谅我们吧。」 想搬出陛下跟太子来压他认亲? 顾锦安心下冷笑,看着钱承贵,道:「如陛下说的,人都死了,一切恩怨也都了结了,你不必再道歉……」 卫岐跟善管事听得大喜,这是同意认亲了! 然而,顾锦安的话还没说完,他接着道:「可咱们真的不是亲戚……我爹已经过继给三爷爷家,成了三爷爷三奶奶的儿子。」 (本章完) 第2783章 秦老救人 过继了?! 卫岐跟善管事听得都惊了,要是真过继了,那他们岂不是既丢脸又白忙活了一场? 「不可能,我不信,你一定是不想认我们,所以说谎!」善管事又哭道:「安哥儿,表哥知道家里以前对不起你们,可表哥已经改了,也遭了报应,你就原谅表哥跟丽儿吧……我跟丽儿漂泊十年,如今只想跟家里人团聚,一起好好的过日子。」 又把卫霖拽过来,道:「看在霖哥儿还小的份上,你就原谅我们吧,总不能把老一辈的恩怨延续到下一代去啊。」 顾锦安听得皱眉:「钱兄这话错了,我家跟老顾家的恩怨早在几年前就结束了,如今对你跟贵妃娘娘是没有任何恨意,这恩怨不会延续到下一代……大家以后各过各的日子,莫要再折腾了。」 卫岐听得心下一沉,顾锦安还是不想认亲啊。 王大人见状,适时的开口帮忙劝说:「顾大人,既然以前的恩怨了结了,那你家就更没有不认亲的理由。」 顾德旺觉得他们听不懂人话,都说得这么明白,咋还逼着认亲? 跟钱家人做亲戚,什么时候被害都不知道! 顾德旺忍不住了,道:「尚书大人,可大山伯早就过继给三爷爷家,安哥家跟老顾家已经不是亲戚了,贵妃娘娘家就算要认亲,也不该认安哥家,应该认黎家人。」 说到黎家人,他是眼睛一亮,献宝般透露着:「承贵哥,你还不知道吧,你娘其实是官家小姐,只是黎大人犯了事儿,被处置了,不过黎家二爷,就是你二舅舅一家还在,就住在临河府郊外的宝河村,如今夫妻俩带着两女一子,外加一个侄儿黎延一起过日子……黎延的学问很好,只要再苦读几年,二十岁前定能考上举人!」 当年黎大人犯事被砍头后,黎夫人去了小清明观清修,还把自己的嫁妆都给了黎二爷的两个女儿,黎二爷一家才能在家破后有钱留在南边定居。 而黎二爷夫妻很感激黎夫人,是每年都会带着儿女、侄儿去小清明观看黎夫人。 说到小清明观,顾德旺又道:「对了,承贵哥,你还有亲侄儿,是承才哥的儿子,只不过那儿子改姓周了,当年案子了结后,是跟着他娘周氏住在小清明观里,你们要是想见见他,可以去小清明观找人。」 钱承才当年用肮脏手段算计了周氏做媳妇,因此周氏很恨老顾家,顾老太把自己一大家子给作死后,周氏就在小清明观观主跟俞老夫人的帮助下,跟钱成才和离了,还给儿子改了姓。 顾德旺说完,笑哈哈的看向卫岐,邀功般道:「陛下,微臣帮贵妃娘娘找到失散的家人了,是不是该给赏赐?微臣不贪心的,赏个几百两黄金或者一个皇庄就成。」 赏你娘! 卫岐差点被他给气死,他现在要的是黎家、钱家这种没用的亲戚吗?他要的是秦穆、顾家、鲁家、欧阳家这些有兵有钱,还在士林里有声望的亲戚! 「既是贵妃的亲戚,定是要认回来的,只是……」卫岐走过来,握住顾锦安的手,道:「安哥儿,你跟承贵、贵妃娘娘他们当了十几年的表兄弟,虽然因着大人们的恩怨闹得不愉快,可毕竟是有十几年表亲感情的,又是逃荒十年后再相遇,比起那些死在逃荒路上的人,你们两边都是有福气的,理应放下恩怨,珍惜故人,好好相处。」 有感情在? 什么感情? 把顾锦安一家当奴才使唤、打骂、践踏,还要把他们一家卖掉,把顾锦绣送去给齐家奴才当妾的感情吗? 顾德旺有点忍不住了,想把这话吼出来,可顾锦安瞧出他的愠怒后,把他拽住了……旺哥儿的任务是讨好卫岐,不能让旺哥儿太 过得罪卫岐。 顾锦安跪下,道:「陛下,微臣的父亲已经过继,微臣的祖父是三爷爷,实在不能再认顾生祥的继外孙做亲戚。」 「顾锦安,抗旨可是死罪!」卫岐怒了,一脚踹倒跪地的顾锦安,发泄心中的不满后,又道:「朕是讲理的人,也知道你家当年受了委屈,朕给你们时间考虑,都去偏殿待着吧,抄抄经文,等心里的怨气平复后,再来见朕。」 这是不装了,直接扣押他们,强迫他们认亲! 又看向顾德兴、戚康明、徐昭明等人:「你们跟安哥儿家是亲戚,多劝劝他,别钻牛角尖,多做一些对大家都好的事儿。」 徐昭明听得大惊,这话是直接威胁他们了……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儿,徐昭明是害怕的,可他知道老顾家的案子,清楚两家的恩怨,决定死都不会去游说顾锦安,让他为了保住亲戚们,去认顾老太的外孙、外孙女。 ……吕柏都能在那样的绝境下活下来,他徐昭明也一定可以! 徐昭明想着想着,是不怕了,反而热血沸腾起来。 顾德旺瞅瞅他压抑着兴奋的脸,眉头一皱……徐大哥,你这是被吓疯了? 「安哥儿,你这脾气也太硬了,做人得适时弯腰……罢了,你们先随我去偏殿抄经文吧。」王大人苦口婆心的说着顾锦安不懂事的话,可他心里是爽得不行。 宝贵妃可以得宠,可她不能有太过得力的娘家,不然宝贵妃跟太子就会舍弃王家,那王家就无法再拿捏宝贵妃母子,还会连太子登基后的好处都要失去。 他王家忙活十年,可不是光为报答卫家的。 所以王大人心里不希望顾锦安认亲。 等顾锦安他们去了偏殿后,卫霖气得不行,拽住卫岐的手,哭道:「父皇,儿子不喜欢顾锦安,不想认他,您把他罢官,让他滚回村里种地吧。」 「住口,霖哥儿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卫岐听得惊了,狠狠瞪向善管事,认定了是善管事把他的宝贝独苗给带坏的。 善管事被盯得后背一寒,继续低头跪着,不敢说话。 卫岐收回目光,看向卫霖:「霖哥儿,你顾表舅虽然有些不识好歹,可名臣大多是这种硬脾气,你身为太子,得有容纳臣子脾气的肚量……且认下你顾表舅,你将会受益无穷。」 受益无穷? 卫霖还不太懂这些,他只知道自己今天受气了,是一直在哭。 善管事生怕卫霖会惹恼卫岐,让他们这边彻底失宠,赶忙开口:「太子殿下别哭了,陛下说得对,您得听陛下的。」 怎知他这话是让卫岐大怒,砰一声,踹了他一脚。 (本章完) 第2784章 各退一步 住口,狗奴才,太子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多嘴!」卫岐指着善管事骂道:「太子会说出刚才那番不懂事的话,都是看着你学的,朕不管你们老顾家以前是个什么德性,可从今天起,你们要是敢给太子丢脸,朕定要你们死无全尸!」 卫岐在人前一向是温和居多,从未这样大发雷霆过,这一怒,是把善管事跟卫霖都吓到了。 善管事赶忙爬起跪好:「陛下息怒,是奴才多嘴了,以后定会谨守本分,绝不胡乱教导太子。」 卫岐:「哼,记住你说的话……别以为这次朕帮了你,你就以为朕好骗,朕是为了太子,可你要是敢找死,坏了太子的前程,朕不介意让你消失!」 善管事听得浑身一抖……卫岐这话是啥意思?是知道他跟丽儿在撒谎了吗? 呵,你觉得呢? 卫岐能当皇帝,他就不是个蠢货,自然知道善管事说的话有假……老顾家不止薄待顾大山那样简单,定是做了更恶劣的事儿,才会让顾锦安面对皇权也不低头认亲。 善管事忙道:「奴才多谢陛下不杀之恩,请陛下放心,奴才只想安稳过日子,绝不敢背着陛下做什么事儿……陛下要是不信,奴才可以一死明志!」 砰! 卫岐又踹了善管事一脚,冷笑道:「你还想以死明志?呵,记住了,你什么时候死,朕说了算,轮不到你来做主!」 你只是个狗奴才,别以为自己是什么皇亲国戚。 又看向卫霖,道:「霖哥儿记住了,你是太子,是君,钱承贵虽然是你母妃的哥哥,可他连臣子都算不上,就是个庶民,你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父皇,有什么想做却拿不定主意的也来问父皇,轮不到他来教你。」 卫霖本来就不喜欢善管事经常拦着他不许这样,不许那样的,听罢高兴的扑向卫岐:「是,儿臣遵命,多谢父皇,哈哈!」 卫岐一大把年纪才有了这个儿子,被儿子喜欢,很高兴,抱住他道:「乖。」 善管事气得差点吐血……老废物,竟然这么看不起我,给老子等着,等丽儿弄死了你,我再弄死钱丽儿,控制你儿子,践踏你的大卫江山! 这? 只能说,善管事不愧是顾老太的外孙,这顾老太的血脉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敢想敢干……钱丽儿敢做太后梦,起码她还有卫霖这颗棋子,还有臧爷那边的兵马做倚仗,可善管事连兵都没有一个,仗着一个敢想的脑子,他就敢做践踏大卫江山的梦。 奇才! 「还跪着做什么,赶紧给朕滚去偏殿门口跪着求顾锦安原谅!」卫岐吼道。 啥? 让他去跪顾锦安! 善管事惊了:「是,奴才遵命。」 又故意道:「可是陛下,您不是要挫顾锦安的锐气,让他妥协吗?要是奴才去跪他,会不会让他的胆子变大,拒绝认亲?」 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可卫岐道:「恩威并施,要让他看见皇权之威,也要让他瞧见朕给予的公理,如此方能让他妥协……赶紧滚过去!」 「……是。」善管事只能忍着憋屈,去偏殿门口跪下,高喊着:「安哥儿,表哥知道错了,现在就跪在这里给你赔罪,直到你消气为止!」 顾锦安当做没听见,握笔抄写经文。 王大人瞧着他不动如山的模样,有些心惊……此子倒是个稳得住的,被皇帝这样逼着,依然不松口,再给他二十年时间历练,怕是能成为一代名臣。 只可惜,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栋梁死于非命,顾锦安想出头,还早得很。 不过王大人是奉命来规劝顾锦安的,得劝两 句做做样子,因此他给顾锦安讲了大周青年名臣胡宥之死的故事。 「胡宥能力出众,乃是周皇赏识的臣子,可从高中状元到被周皇赐死,也不过用了六年时间,原因无他,只因胡宥不知折腰……年轻人,在出头之前,得先让自己活着,而人活着就得受些委屈,安哥儿,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吃过大苦的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又看向顾德兴、徐昭明等人,道:「你们也一样,尤其是徐大人,乃是家族几代人的希望,可不能因为义气二字,让自己折戟于此。」 徐昭明猛然站起身,抬手发毒誓:「苍天与徐家祖宗在上,我徐昭明发誓,绝不会在姻亲家遭难的时候做出背刺一事儿,若违此誓,让我受天打雷劈、毒虫寄生而死!」 啊? 王大人惊了,觉得徐昭明有病,自己就是想吓唬他,让他劝顾锦安几句,他激动什么?! 哈,顾德旺忍不住笑了,对徐昭明道:「徐大哥你快坐下继续抄经文吧,不用发毒誓。」 这才哪到哪啊,根本还没到死的地步,而只要秦家、秦爷爷、卫霄、欧阳家、封先生等人还在,他们就死不了,所以该吃吃该喝喝,不用太担心。 又对王大人道:「多谢王尚书规劝我们,可这里头的陈年恩怨太复杂了,不是几句话能劝得开的……尚书大人可听说过三世毒妇传?您可以去听听,差不多就是那个样子……大山伯还断了根拇指的。」 想要恩怨化解,除非让大山伯的断指再生。 三世毒妇传? 那是啥东西? 王大人不太清楚,不过却把顾德旺的话记下了。 快天黑的时候,顾锦安他们还是不服软,卫岐有些生气了,把王大人叫走。 没多久,王大人回来了,告诉顾锦安:「你夫人欧阳氏白天的时候在承宝宫晕倒了,太医诊出她怀有身孕了,刚刚一个多月,正是危险的时候,如今还昏迷不醒,不知母子可否平安?」 顾锦安听罢,脸色终于变了:「王尚书所言属实?!」 王大人点头道:「自然属实,去承宝宫参加宴席的夫人们都知道。」 又道:「安哥儿,那老顾家确实不好,钱承贵可能也不是个好东西,因此陛下说了,你家不用认钱承贵,陛下会把他赶回东北去,让他永世不得入京,也不用跟宝贵妃亲近,只需认下太子就成……有个太子外甥,对你家也有好处。」 「别犟了,去跟太子见一面,受他一礼后,你就能回家陪欧阳氏。」 王大人说完,心都悬了起来,很怕顾锦安会妥协认亲……毕竟顾锦安在乎欧阳氏,卫岐又主动退了一步,再加上皇权之威,是个人都扛不住。 可顾锦安还是摇头,给王大人行了一礼,道:「有劳王尚书去转告陛下,我父亲已经过继给三爷爷家,成了三爷爷的儿子,我们是三爷爷这一支的子孙,与顾生祥没有任何关系了,让顾家安于现状吧。」 (本章完) 第2785章 各退一步【2】 他又道:「太子是君,我是臣,是民,即使没有表舅的身份,这辈子顾家也得跪在太子面前,老老实实为太子办差……如果皇家不喜,我可以辞官归乡,老实种田,不教书、不经商、不写诗文,断了一切可扬名的事儿。」 王大人听得惊了,没想到顾锦安为了不认亲能做到这一步……好好好,他心里很高兴,不过面上是叹道:「你再想想,明天再给答复。」 言罢,离开偏殿,去了清政殿,回禀卫岐。 卫岐听后很愤怒:「不识好歹的东西,还敢用辞官来威胁朕,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他吗?!」 诶,你还真不敢杀他,除非你想江山不保。 王大人在心里默默说了这一句后,又道:「陛下息怒,年轻人都有棱角,可也扛不住事儿,关他两天,他就会扛不住,屈服于皇威之下。」 然而,顾锦安跟别的年轻臣子可不一样,他是陪着景元帝走到最后的人,可以说他的意志坚如磐石,即使景元帝复活,拿刀指着他,强迫他认亲,他也不会屈服。 只是他很担心欧阳鸣,是他对不起她。 卫岐也知道他疼妻女,是让王大人假传了欧阳鸣忧思过重,有小产迹象的谎话,还说小璋姐儿病了。 可顾锦安除了担心自责以外,依然是不认亲。 卫岐气得砸了东西,想用些非常法子,又怕惹怒秦老、封先生、欧阳家。 想让卫霖去卖惨,哭求顾锦安,好让顾锦安心软,又被王大人拦住了:「陛下,太子殿下是储君,不可做太过卑微之事儿,否则太子的威严会荡然无存!」 卫岐就这一个独苗,很是宝贝的,听后只能作罢,继续扣押顾锦安,给他施压,期望顾锦安迫于皇威,主动认亲。 可直到第二天下午,顾锦安还是不认。 顾德旺他们也没劝,只说顾大山已经过继了、断亲了、出族了,不是一家人了。 「出族?!」卫岐惊了,这个时候才知道,顾锦安是给他留了脸面的,没把顾生祥被出族的事情说出来。 「一家子扶不上墙的东西,宝贤怎么就摊上这种无耻亲人!」 然而,卫岐不知,这最恶毒,最无耻的就是钱丽儿了。 正当卫岐无计可施的时候,御林军过来禀报道:「陛下,成国公进皇城了,要见陛下。」 卫岐听罢,脸都黑了,知道秦老是来要人的,可闹了两天一夜,要是再因为私事扣押顾锦安他们,群臣那边肯定要闹起来。 他只能道:「把成国公请来。」 「是。」御林军百户去请人了。 卫岐把卫霖叫来,交代他:「等你贺爷爷进来后,你就跟他哭,他现在老了,心软,定会帮你成功认亲。」 又要他装哭?! 卫霖心里很不高兴,可他知道自己最大的靠山就是卫岐,只能听话点头:「是,儿臣遵命,一定把这差事办好。」 「乖。」卫岐很欣慰,瞧瞧我儿,不过七岁就这么会办事,等长大了定是一代明君。 …… 没多久,秦老就进来了,行礼道:「老臣拜见陛下,拜见太子。」 卫岐赶忙带着卫霖去扶他:「贺叔,朕说过了,您老见朕,无须多礼,快起来。」 言罢,看向卫霖。 卫霖立马扑向秦老,哭道:「呜呜呜,贺爷爷,霖哥儿是不是个坏孩子?为什么顾表舅不认我?」 秦老抱住他,安慰着:「太子不哭,这不是你的错,全是老一辈的恩怨,都过去了,不用再想,也不用去认什么亲,太子自有至亲,无需再认顾家。」 卫岐听得大怒,哽咽着对秦老道:「贺叔,您也不帮朕吗?」 「不是老臣不帮陛下,而是陛下一开始就错了。」秦老看向卫岐,道:「既然陛下喊老臣一声叔,那老臣就倚老卖老一回,说说陛下的错处。」 卫岐心下不爽,可还得谦虚的道:「贺叔是朕的长辈,您老请说,朕洗耳恭听。」 秦老道:「陛下有三错,一错是忘记了君臣之礼,您跟太子是君,顾家是臣,不管这亲认不认,顾家一辈子都得为您家卖命,陛下很不必多此一举,再闹认亲一事儿,伤了君臣之情。」 「二错是太过仁慈,没有及早的去母留子。要是陛下娶亲之后,把太子放到皇后跟前去养,那就没有今天这些麻烦事儿。」 「三错是听信一面之词,未查证之前就让太子贸然认亲,陛下可知那老顾家有多可恶?老顾家跟顾大山一家的事儿,老夫是从逃荒路上看到黎大人被斩首的,从头经历到尾,那顾老爷子跟顾老太不是人,年轻时合伙谋害了顾大山的亲娘费氏,这等血仇,顾家能不迁怒贵妃兄妹,而是让这案子了结于公堂之上,已经足够忍让了!」 秦老说得太过激动,喘了几口气后,才继续道:「陛下,这事儿到此为止吧,再闹下去,只会连累太子的名声!」 又道:「老臣所言句句属实,要是陛下不信,可去刑部拿卷宗来看,当年老顾家的案子是闹得江淮人尽皆知。」 「朕自然是信贺叔的。」卫岐还是要脸的,不敢命人去拿卷宗,又拍着桌子怒道:「这顾潘氏跟钱家夫妻竟是这样无耻,要是知道他们做的事儿,朕一定不会逼迫安哥儿认亲!」 然而,卫岐是真的不知道吗? 他最少知道七成,只是他不想放弃顾家这门好亲,想要利用顾家给自己这边拉来更多的助力,因此执意要卫霖认亲。 只是老顾家太不是东西,干的都不是人事儿,害得他便宜没占到,还丢了大脸面。 秦老道:「陛下打小就仁慈,这回也是因为宝贵妃对陛下有救命之恩,过于信任她,所以被骗了……陛下不用担心,老臣去跟安哥儿说、老臣去对外解释,一定把这事儿平得妥妥当当的。」 卫岐毕竟是皇帝,这事儿再闹下去,对顾家是没有任何好处的,秦老只能选择息事宁人。 不过…… 「那个钱承贵是个祸害,不能再把他留在京城了,陛下要是不忍心杀他就送走吧。」 卫岐点头:「贺叔说得对,隐瞒老顾家所作所为的正是这个刁奴,此恶奴不能再留了,朕会赐他一死,给顾家一个交代!」 卫岐是把气撒在钱承贵的身上,对他起了杀心。 (本章完) 第2786章 罗慧娘怀孕与陈氏进京 秦老欣慰的红了眼眶:「陛下知错能改,乃是天下黎民之福。」 卫岐得了秦老的一句夸,面上好看了不少,说了两声惭愧后,又道:「贺叔,您老陪朕去见安哥儿吧,关了他两天,朕得亲自去把他请出来。」 秦老摇头:「不可,陛下是君,顾锦安是臣,即使关他两天,也该是他来见陛下,向陛下谢恩。」 秦老不愧是看着卫岐长大的,很了解他的脾气,一番话下来,让卫岐很高兴。 不过卫岐很疼卫霖,还是想帮儿子拉拢顾家的,是道:「让霖哥儿去接安哥儿吧……虽说没能认亲,可让霖哥儿多跟安哥儿亲近亲近,也是好事儿。」 「陛下说得很是。」秦老低头,看着卫霖,笑道:「霖哥儿,咱们走吧。」 是牵着卫霖的手,去了偏殿。 「秦爷爷!」顾锦安看见秦老很高兴,又很自责,秦老比三爷爷三奶奶还老,可为了他们的安危,是千里迢迢的进京护着他们。 秦老摆摆手,道:「都过去了,快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可是专门过来接你们去见陛下的。」 「是。」顾锦安等人跪下,给卫霖行了大礼:「微臣拜见太子,有劳太子殿下了。」 无论他们有多恨老顾家,可现在的卫霖就是太子,他们身为臣子,就得跪他。 卫霖还是个小孩,见顾锦安跪他,觉得还是自家厉害,得意的微扬下巴,抬抬手,道:「顾大人免礼,起来吧。」 「多谢太子殿下。」顾锦安他们起身,去清政殿正殿见了卫岐。 卫岐正在大骂钱承贵:「狗奴才,因着你,安哥儿他们是遭了两天的关押之罪,他乃是大卫能臣,却因你受苦,朕不杀你,如何向群臣交代?没得让群臣以为朕是个听信阉人鬼话,胡乱祸害忠臣的昏君!」 顾锦安听得心下叹气,可既然出仕为官了,有时候为了大局,你就得配合着装。 他跪下,对卫岐道:「陛下,不可再为这事儿闹出人命,否则外头会流言四起,对太子会很不利……太子刚立,应该以稳为主,万万不能动太子身边的人,给别有用心之人攻讦太子的机会。」 卫岐知道顾锦安会说这番话,其实是为了顾家的安稳,可他还是有些动容了,心里直喊可惜,这么出息的人物,怎么就不是太子的亲舅舅?! 「安哥儿快起来,别跪着。」卫岐去把顾锦安扶起来了。 顾锦安又求道:「请陛下答应微臣,不要杀钱承贵,这事儿到此为止吧,如此才能让太子、让朝堂、让京城安稳。」 卫岐犹豫一会儿,又问道:「你真的甘心?毕竟钱承贵以前害过你家。」 又道:「你不用有所顾忌,这次是他惹怒了朕,是朕要杀他,贵妃跟太子怪不到你头上。」 顾锦安笑道:「微臣不是在为钱承贵求情,也不是在害怕什么,而是微臣家与老顾家的事儿,早在几年前就了断于公堂之上,实在没必要再把事情翻出来又算一遍了,如今微臣只想钻研古今卷宗,断尽天下奇案,与封先生一起为大卫著新刑律,以清世道。」 「好,不愧是朕最看重的年轻臣子之一,理应有这等气量!」卫岐被顾锦安说服了,不仅暂时放下对顾锦安的怀疑,还对他生出惜才之情来,想继续拉拢他。 又看向钱承贵,吼道:「狗奴才,还不赶紧过来给安哥儿磕头,谢他的救命之恩!」 钱承贵心里恨不得把顾锦安千刀万剐,丽儿已经是贵妃了,怎么这回还是他们兄妹输?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可面上是痛哭流涕,跪行过来,道:「安哥儿,谢谢你原谅表哥,表哥以后一定好 好做人。」 顾锦安忍着恶心,回复一句:「钱兄言重了。」 又对卫岐道:「陛下,让钱兄起来吧,这里是清政殿。」 是用来为社稷奔忙的地方,不是用来处理家务事的乡下祠堂! 卫岐看向钱承贵:「赶紧滚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就给朕滚出京城,回东北去!」 要,要他滚回东北? 钱承贵惊了,他好不容易从那冻死人的地方来到京城,还没享受到皇亲国戚的福,怎么能回去? 可他现在不敢惹怒卫岐,是诺诺应了一声是,赶忙退下,跑去承宝宫找宝贵妃,求她救救自己。 啪啪啪! 宝贵妃是恨极了他,连扇他好几个巴掌,骂道:「你把本宫跟太子害成这样,还有脸求本宫救你?赶紧滚回东北去,别再在这里帮倒忙!」 钱承贵怎么可能甘心离开,是吼道:「钱丽儿,你不能这么没良心,你要是不保我,我就把……」 「住口!」宝贵妃吓得冷汗直冒,赶忙打断钱承贵,揪住他的衣领,靠近他,低声道:「记住,我要是不好了,你也休想好过,不要做两败俱伤的事儿……你先回东北去,我有事儿要你办,等过两年,事情办得差不多后,你再跟臧爷进京。届时霖哥儿登基,我垂帘听政,整个大卫都是我们的,你想怎么玩顾大山一家都成,可现在,必须给我忍着……技不如人就得认输,输了就要懂得避让,不然只会把自己给作死,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教你吗?」 钱承贵还是不甘心,想了想,道:「走可以,但不能明天就走,我得再留个把月,好好享受一番京城的繁华才行。」 宝贵妃想掐死他,不过这点子要求,她还是能答应的:「成,我帮你向陛下求情,可你得给我老实点,否则……」 钱承贵道:「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放心吧。」 …… 顾锦安他们在清政殿跟卫岐待了一刻多钟,修复一番君臣之情后,跟着秦老出宫回家了。 刚出皇城门就看见程哥儿背着小璋姐儿在等他们:「哥,我们在这里。」 「啊啊,爹爹,爹爹!」小璋姐儿已经会喊爹娘了,是兴奋的朝顾锦安挥手喊着。 顾锦安笑着跑过来,抱过小璋姐儿,问程哥儿:「你嫂子怎么样?」 程哥儿笑道:「嫂子的暑气祛除后,已经大好了,胎儿也没事儿,如今正在家里等着大哥回去吃大餐。」 大小都没事儿,顾锦安是放心了,又很自责……生育对女子伤害极大,他是不想让鸣儿太快生第二胎的,可没想到孩子来得这么快。 「走,先回家吧。」顾锦安抱着小璋姐儿,招呼其他人上车,往家里赶去。 车里,秦老交代他们:「我过几天就要离京去接慧娘丫头,你们在京城要当心些,要是钱承贵最终没有回东北,你们也莫要生气,当做不知道,只做好自己的事儿就成。」 「是,您老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顾锦安看着越发老态的秦老,心里很难受……临到老了,秦老反而不能过安生日子了,一直在为他们奔忙着。 (本章完) 第2787章 罗慧娘怀孕与陈氏进京【2】 顾德旺不喜欢这种压抑的气氛,是拍着胸口道:「秦爷爷只管安心去接人,有我在,两个钱承贵一起上都不怕!」 顾德兴忙道:「你小声点,被人听见,咱们可就完了。」 「啧,大堂哥,你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胆子咋还这么小?」顾德旺嫌弃的道,抬手拍拍顾德兴的肩膀,道:「不用怕,有弟弟罩着你,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 「放你个头,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会提心吊胆的。」顾德兴警告道:「总之等秦爷爷离京后,你得安分一点,别太跳了,免得没人救你,你真的把自己给作死。」 顾德旺切一声,道:「我可是遇难成祥的命格,越难越发的,堂哥就不用担心我了,等着享我的福就成。」 「啊啊啊,敷敷!」小璋姐儿听着他们说话,突然冒出这一句。 秦老惊喜不已,笑道:「诶哟,我们小璋姐儿都会说享福了,真聪明。」 「哈哈~」小璋姐儿知道秦老是在夸自己,高兴的笑着,朝他伸出手:「啊啊,抱!」 「好,抱我们璋姐儿。」秦老是抱过小璋姐儿,逗着她玩,车里的气氛变好了不少,顾锦安的脸上也有了笑容。 等回到顾府,见到欧阳鸣后,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只是依然很自责:「鸣儿,对不起,老是让你担心受怕的……自打咱们相遇后,一直都是我在拖累你,从来没让你过过一天好日子。」 欧阳鸣听得生气了,指着门口道:「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顾锦安吓了一大跳,想了想,忙道:「鸣儿别生气,是我错了,不该说这些生分的话,可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 他抬手,抚上欧阳鸣的腹部,红着眼眶道:「你两次怀孕,我都遇到了事儿,害你担惊受怕了一场,我很难受。」 欧阳鸣是个很坚强的人,可听到这话,想到前两天的恐惧,也忍不住掉下泪来,抱住他道:「那你哄我两句……我这样像不像二狼?」 家里经常跟小鱼通信,信上每次都会写大狼二狼的事儿,而二狼是个难过后会开口要人哄他的小家伙。 「遵命。」顾锦安笑了,心里被欧阳鸣给予的幸福填满,抱起她,来到廊下坐着,一边看着开得正好的绣球花,一边哄着欧阳鸣。 韩嬷嬷、善从、善如等下人瞧见了,笑着避回厢房里……姑爷一直觉得自己没把姑娘照顾好,很对不起姑娘,可姑爷不知,这京城里有姑娘的人家都羡慕姑娘能嫁给姑爷,这后宅干干净净的不说,爹娘还省心,从来不管儿子、儿媳妇的事儿。 …… 没两天,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宝贵妃认亲不成的事儿,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是默契的没有提起这事儿,都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而钱承贵也在宝贵妃的帮助下,成功留在京城一个月,没被立刻赶回东北。 顾锦安他们知道后,什么也没说,照常上衙办差,只是会把宝贵妃送来的东西退回成国公府,由秦老再送回宫里去。 两次之后,卫岐是丢不起这个人了,勒令宝贵妃:「你的东西要是多就捐去户部,别再往顾家送了,顾家的事儿已经过去了,再纠缠下去,害的只会是霖哥儿!」 又骂起钱承贵来:「让他老实在宫里待着,别出去给霖哥儿丢人,还嫌大家伙不知道太子的亲舅舅是个太监吗?!」 宝贵妃赶忙认错:「陛下息怒,是臣妾错了,只一昧的想要补偿安表哥他们,忘了其他考虑,以后不会再给顾家送东西了。」 又赶忙说起卫霖今天的两桩趣事来,才让卫岐的脸色好看了一些,留下一起用膳了,不过没在 承宝宫留宿,而是去了新嫔妃那边,把宝贵妃气得够呛。 一把年纪了,动一动都喘大气的老废物,还这么喜欢美人,你还想弄出几个小孽种来抢我霖哥儿的位置不成?! 这也更让宝贵妃下定决心,弄死卫岐……这老废物对她的感情没几年前那么深了,靠不住了,她得尽快把儿子抬上位,不然等老废物有了其他儿子,她后半辈子就要遭殃了。 不过,宁先生跟臧爷都说了不能急,这可是窃国大事儿,一旦急了,就会全盘皆输。 …… 秦老不太放心钱承贵跟宝贵妃,又在京城待了六天后,才启程离京,赶去接罗慧娘。 顾锦安他们来送秦老,看见了吴老大夫跟吴姑姑,皱眉问道:「吴爷爷,吴姑姑,你们也要走?」 吴老大夫点头,笑道:「嗯,回庆福镇看看,都快三年没回去了。」 可顾锦安觉得事情并不简单,想要细问,被秦老拦住了:「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在京城好好的,等我们回来。」 说完去抱啊啊叫的小璋姐儿,跟她玩了一会儿,又去抱小启哥儿:「诶哟,我们启哥儿重了,我都快抱不动你了。」 小启哥儿哈哈笑道:「我长大了,不用秦老祖抱了,再过两年,我抱秦老祖去玩。」 又眼泪汪汪的道:「秦老祖要活得长长的,等我抱你玩。」 哈哈,秦老听得大笑,又有点想哭,抱着他道:「好,秦老祖一定活得长长的,等着启哥儿来抱秦老祖出去玩……秦老祖不会死的,还要帮你们带孩子呢。」 小启哥儿害羞了:「我还小,没媳妇……」 顾德旺逗他:「那就赶紧去娶个媳妇,就郑大人家的小闺女吧,我瞅你俩玩得挺好的,你觉得咋样?」 啊? 小启哥儿懵了,赶忙红着脸跑开了:「不要,她好难养的,要我给她爬树抓小鸟,可我不会爬树,她就不高兴了,让我去池塘里摘荷花,可我说池塘有水,掉进去会死掉的,她就说我男子汉,怎么连水都怕。」 哈哈哈,顾德旺差点笑死:「没想到啊,你俩还有这些官司在?」 有趣,小娃娃之间的事儿,总是很好玩。 卫霖今天也来给秦老送信,见他们笑得这么开心,有点生气。 秦老走过去,哄了他两句,才把他哄得心情好了一些,不过现在好热,卫霖不想继续在太阳底下站着,是催促道:「贺爷爷,时辰不早了,您赶紧启辰吧,免得太阳大了,赶路难受。」 「好。」秦老应着,摸摸卫霖的脑袋,道:「霖哥儿,好好念书,多听听先生们讲的典故,对你有好处。」 (本章完) 第2788章 罗慧娘的要求 虽然卫岐不好,可卫霖始终是老主子的孙子,秦老念着老主子对自己的恩情,还是希望卫霖能好。 卫霖不耐烦秦老的教导,点头敷衍道:「是,霖哥儿会好好念书的。」 可爹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拉拢有权势的臣子,还有夺兵权,念书对他没什么大利益。 秦老活了一辈子,自然是看出来了,心下失望,却不再说什么,上车走了。 顾锦安他们过来给卫霖行礼告辞:「太子殿下,微臣等人还要上衙办差,得先走一步。」 顾德旺是看出卫霖是个高傲脾气,又谄媚的道:「要是太子殿下还有其他吩咐,微臣也可以翘班为您效劳。」 「翘班?」卫霖终于抓到顾家人的错处,立刻指着顾德旺道:「你虽然还在六部历练,没有正式定部任职,可也不能做翘班之事儿,你当朝廷为社稷所忙的六部是什么了?!」 顾德旺很放得开,听罢是立马跪下认错:「太子殿下教训的是,微臣知错了,这就回工部,好好跟着工部的大人们学着办差,以固大卫城池、以稳天下河堤。」 卫霖满意点头,道:「嗯,知错就好,速速回去办差吧。」 又看向顾锦安他们,道:「你们也一样。」 「是。」顾锦安他们应着,给他行了一礼后,才离开。 卫霖看着顾锦安他们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很是享受……哼,让你们不认本太子,这回知道本太子的厉害了吧! 蒲将军皱眉道:「太子殿下,请上车回宫吧,到您念书的时辰了。」 卫霖爽了,是高兴的点头上车。 可当马车动起来后,蒲将军道:「殿下,顾家人即使在某些事上过于执拗,可他们却是有真本事的,您身为储君,理应有容纳贤才的心胸……即使他们不是贤才,可只要他们能为大卫带来好处,您就该对他们好。」 蒲将军是尽责的教导卫霖。 可卫霖不高兴:「他们是臣子,我是君。」 蒲将军:「想要江山稳固,只有君是不行的,得有臣子相助。」 「可他们不认我,害我被人嘲笑,我太子的脸面都丢尽了!」卫霖很生气,说到最后,还哭了起来。 蒲将军道:「您是太子,没人敢嘲笑您,认亲的事儿,不成也没事儿,只要双方的关系没坏就行……亲戚关系不过是个小保证,真正把大家绑在一起的,还是利益。」 这样的教导可能过于功利,但卫霖身为皇家人,该学的就是这些。 又道:「末将知道殿下受了委屈,晚上的兵法课,末将可以不讲,太子殿下可以用来玩。」 「真的?可父皇跟母妃知道后生气怎么办?!」卫霖很怕被责骂,说完看着蒲将军,眼里有着其他东西。 蒲将军道:「末将会跟陛下说,您不用担心。」 卫霖皱眉:「可父皇一定以为是我让你抗下责任的……不如你受伤吧?先生受伤了就不能上课了,这样咱们都不会被骂。」 「此乃欺君之罪,绝不可做!」蒲将军压了压怒气,道:「读书习武也是要劳逸结合的,殿下不用担心,只要实话实说,陛下跟宝贵妃不会责怪您。」 蒲将军觉得可能是功课太多了,让卫霖扛不住,回宫后,找了个时间,见了卫岐,跟他说了卫霖的情况。 卫岐听后,很是担心,生怕独苗有个好歹,想了想,道:「是朕太着急了……这两天霖哥儿不念书、不习武,让他好好玩两天。」 蒲将军很高兴:「陛下英明,合该如此,太子殿下还太小了,逼得太紧,容易出事儿。」 可宝贵妃听说这 事儿后,气得在心里大骂卫岐……老废物,你是想害了我儿子吗? 我儿子可是要做一代明君的人,怎么能贪玩?! 可她生怕失宠,不敢再惹怒卫岐,只能先忍着,等两天后,再给卫霖加功课。 …… 宝贵妃很看重儿子,拽紧儿子给自己谋好处,可罗慧娘却是惊恐万分,想要弄掉肚子里的孩子! 如今已经六月过半,距离她跟卫霄的事儿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而她的月事没来,还出现了恶心的反应。 她知道,自己可能怀上了。 她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生出惊恐与逃避来,想要打掉孩子,彻底断绝自己跟卫霄的关系! 她吩咐璃姐儿:「把我哥找来,我有事儿要跟他说。」 璃姐儿是知道她月事没来的,猜到她找罗武可能是要堕胎药,是回了罗家一趟……楚氏为了不让罗慧娘连累秦顾两家,已经不让她住家里了,而是让她住到村尾秦家宅子里。 楚氏见璃姐儿回来后,就知道是慧娘那边出事了,问道:「她让你回来做什么?说吧,你现在也只能跟我说,这事儿武哥儿不能管,他还有妻女要照顾,还有岳家、妹夫家要处,不是只有她一个亲人!」 璃姐儿还是很怕楚氏的,想了想,只能把罗慧娘可能怀孕,想问罗武再要堕胎药的事儿说了。 楚氏听得冷笑出声:「呵,她犯贱自找的!」 说着伤人的话,可楚氏背过身去的时候却掉了泪,片刻后,道:「回去看着她,我一会儿就过去。」 言罢,去找了顾锦绣身边的医女青蓉,问她要了一副堕胎药。 青蓉给了,不过:「这事儿对女子身体伤害极大,奴婢得跟去看看,万一有事儿,也好及时救治。」 楚氏也不希望罗慧娘死,点头答应了,端着药,带着青蓉去了村尾秦家。 范夫人见她来了,手里提着个食盒,里头还飘出药味,心下又惊又喜……罗侧妃果然怀孕了,可楚氏竟然想弄死这个孩子! 范夫人赶忙带人出来拦着:「罗夫人,谋害皇族血脉,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楚氏瞥她一眼,冷笑道:「那就让卫霄带兵来灭了罗家,只要他敢!」 又盯着范夫人道:「滚一边去,现在还轮不到你来管这事儿。」 范夫人怒极,拿出刀子抵在脖子上:「要是今天不能保住二公子的孩子,我就死在你们村里,我可是县令夫人,要是死了,你们村里几十年的名声都要受影响!」 「县令夫人?我看是泼妇还差不多。」楚氏冷笑着,却没有继续跟范夫人扯皮,而是朝着紧闭的屋门喊着:「罗慧娘,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你就这么没担当吗?!」 一会儿之后,吱呀一声,门从里头打开了,罗慧娘脸色苍白的从里头走了出来,想要跪下,却被楚氏制止了:「不必再做这种样子,我懒得看……药给你拿来了,要不要喝随你,可这次你要是还不喝,就给我收起这副自艾自怜的丑态,拿出点骨气来,把自己做下的错事儿扛下来!」 (本章完) 第2789章 罗慧娘的要求【2】 罗慧娘犹豫一会儿才应道:「是!」 应得很有气势,把范夫人吓得不轻,赶忙喊着:「罗侧妃,不能喝啊,这可是二公子年近三十才有的孩子,要是这个孩子没了,你让二公子怎么办?他出生入死十年,吃了无数苦头,你难道想要他落得个绝后的境地?且这个孩子也是你的骨肉,身为母亲,你忍心杀死自己的孩子吗?!」 范夫人不住的喊着,很是扰人。 璃姐儿询问楚氏:「老夫人,可要奴婢把她敲晕?」 楚氏道:「不用……要是罗慧娘跟着卫霄,以后吵人的声音多得是,要是她连这种卖惨的话都扛不住,还不如现在就死了干净!」 楚氏的声音不了,可罗慧娘却听得清清楚楚,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楚氏见状冷笑:「现在知道哭了?哭有用吗?给老娘把眼泪收起来,你以为自己哭几声别人就会心疼你、放过你!」 「是,女儿知道错了。」罗慧娘应着。 怎知…… 啪! 楚氏狠狠甩了她一巴掌,直接把罗慧娘扇得倒在地上。 「罗侧妃!」范夫人惊了,冲过去扶起罗慧娘,手掌赶忙摸上她的肚子,紧张的问:「如何了,肚子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是疼的话,你可要说啊。」 刚刚怀孕,月份还小,很容易摔出问题来的。 罗慧娘没有理她,只是站直身子,面对楚氏。 范夫人见罗慧娘被楚氏这么压着,是怒道:「罗夫人,罗侧妃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嫁给卫亲王当侧妃有什么不好?卫亲王还对罗侧妃宠爱有加的,名分跟恩宠都有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美事儿,别的姑娘求都求不来的!」 范夫人觉得楚氏有病,卫亲王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竟然还敢嫌弃。 楚氏冷笑,反问范夫人:「照你这么说,卫霄已经是亲王了,那他根本不缺女人,怎么偏偏就要罗慧娘?当真是因为喜欢吗?也只有涉世未深的蠢姑娘才会被他骗!」 又看向罗慧娘,直言道:「蠢货被骗了就自己承担后果,想要把全部亲戚拉去给你当陪嫁,我罗楚氏不答应!」 这话说得,让范夫人有些脸红……卫亲王强要罗侧妃,确实不止是喜欢,可好歹也是有喜欢在里面的,比起宗政雅,以及其余两位侧妃来说,罗侧妃真的已经够幸运了。 卫亲王是男人,是王爷,是要做大事儿的,有很多事情要权衡,不可能把全部身家拿出来对一个女人,那是不现实的,且就算卫亲王真这么做了,罗侧妃一个靠着亲戚家富贵起来的农家女,也接不住卫亲王的独宠。 楚氏继续对罗慧娘道:「往前二十三年,罗家对你够好了,这事儿也不是罗家给你带来的,是你自找的,以后罗家不求你带来什么荣华富贵,只求你不拖累就成……记住你已经不是罗家女,你被出族了,在你没有消除掉所有威胁亲戚们的隐患之前,不要想着重回罗家!」 罗慧娘听罢,眼泪控制不住的掉着,却没敢哭出声来。 楚氏道:「过来把药端走,我还有活计要忙,没空看你哭。」 「罗夫人,你太过分了!」范夫人都有些心疼罗慧娘了……而且楚氏做得这么绝,罗慧娘真能绑住秦顾两家吗?范夫人觉得很悬啊。 罗慧娘推开范夫人,迈步朝着楚氏走去。 「罗侧妃,不能喝!」范夫人赶忙拽住她,朝自己的人喊着:「你们还不赶紧把那药给砸了,要是卫亲王的孩子没了,我们都得死!」 「是。」留在院子里的人听罢,赶忙朝楚氏冲来。 可惜 …… 「住手,谁敢在村尾动武,秦顾两家要你们的命!」奉昂带着一批人马出来了,围住秦家宅子,又道:「你们打不过我们,不想把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就不要多管,由罗姑娘自己做主。」 人马太多了,范夫人跟卫霄留下来的人马是无力阻拦,且卫亲王交代过了,不可跟秦顾罗几家人撕破脸。 没法子,范夫人他们只能求罗慧娘:「罗侧妃,您看在卫亲王年近三十还无子嗣的份上,看在他用太子之位给您换了一品郡主之位的份上,留孩子一命吧!」 范夫人哭着,又招呼自己的人跪下,求着罗慧娘:「罗侧妃,要是孩子没了,我们,还有我们的家人都会死,求您看在我们家人无辜的份上,高抬贵手,别杀了孩子!」 耳边全是哭求的声音,罗慧娘是听得头昏目眩的,可还是走了过来,端走药碗。 「给你三刻钟,要是不喝,就视为你选了卫霄,三天后你就启程进京,给卫霄做妾。」楚氏是不想罗慧娘再犹豫不决的,所以只给了她这点时间。 罗慧娘听罢,赶忙端起碗,喝了两口,可这药很臭,她又犯了恶心,把喝下的药吐了出来,手里的碗还因为弯腰的时候,倒了大半碗, 楚氏看得眼睛都快瞎了:「行了,既然你已经选了,那三天后就滚吧。」 言罢,不再多说,招呼青蓉她们走了。 「娘,娘!」罗慧娘哭着跑了过来,拦住楚氏。 楚氏道:「别逼我打你……卫霄虽然畜生,可他有句话说得不错,你二十三了,该长大了,以后的日子是好是歹,自己受着吧。」 言罢,绕过罗慧娘,走了。 罗慧娘跌坐在地,这一刻,她知道娘是彻底不要她了,绝望的大哭着。 「罗侧妃,不要哭了,对胎儿不好。」范夫人带着两个丫鬟过来,扶起罗慧娘,把她往屋里架去,又给她端来一碗清水,道:「罗侧妃,快用清水簌簌口,把那药给清干净了,不然孩子要是有什么事儿,以后可是要后悔的。」 烦死了! 罗慧娘一把夺过碗,砸在地上:「你们想要孩子就去找别人生!」 范夫人听得想笑……这位罗侧妃真是被惯坏了,当真以为谁都配怀上卫亲王的种吗? 不过范夫人生怕罗慧娘会崩溃,是没敢跟她顶嘴。 罗慧娘坐在木榻上,沉默许久后,突然转头盯着范夫人道:「给卫霄写信,我要见他……」 范夫人:「罗侧妃,卫亲王要领兵肃清中州,如今正忙着打匪贼,再折返回来,很耽误军机,您有什么事儿,写信给卫亲王就成。」 罗慧娘冷笑道:「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命令你,你听懂了吗?让卫霄回来,我要见他,他要是敢不来,就等着一尸两命吧。」 这? 范夫人真的生气了,这罗侧妃也太不懂事了,一天天的尽会为难人。 (本章完) 第2790章 你终于长大了 可罗慧娘用孩子做威胁,范夫人只能答应:「成,您请写信吧,我会让长峰将军给亲王送信……不过路途遥远,一来一回的怕是得好几个月,您得耐心等着,可不能做傻事。」 范夫人耍了个心眼,先把回来时间太长的借口给抛了出来,如此卫亲王要是真不回来,她也有借口一直拖着。 罗慧娘笑了,给了她一句话:「进京之前,我必须见到他,否则你们就等着收尸吧!」 范夫人听得气结,道:「罗侧妃,你年纪不小了,不能老是这么任性,你的任性只会让所有人为难!」 「这女子的宿命就是嫁贵婿,延续子嗣,给家门挣荣光,如今你都做到了,成了大家羡慕的人物,就该好好的跟卫亲王过日子……我求你了,别再闹了行不行?」 「我闹?」罗慧娘笑了:「我要是真闹了,事情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我对卫霄已经足够忍让!」 范夫人怒了:「罗侧妃,你真是被几家人宠坏了,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要不是卫亲王仁慈,你能这么闹?你能做妾都这么硬气吗?」 范夫人陪了罗慧娘快两个月,天天看着她的冷脸,到现在是实在憋不住了,嘲笑道:「你罗家是靠着吃亲戚起来的,你以为权贵的亲戚这么好当吗?你以为要是卫亲王不强要你,你就能一辈子窝在这里,自由自在的过一辈子?错了!你会成为其他势力的猎物,他们为了跟秦顾两家搭上关系,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你最后不知道会被哪个男人得手,成为那家男人的棋子,如果你不想成为猎物,你唯一的出路就是去死!」 「可你不死,却做着不嫁人,躲在村里享福的美梦……罗侧妃、罗大姑娘,你家可是享了福,拿了好处的,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敢做只享福不付出的美梦?!」 范夫人毫不留情的话,把罗慧娘给骂懵了。 可范夫人是没有住口,继续嘲笑道:「你要是不想死、不想做棋子也成,那就让你大哥大嫂和离,再写断亲书,与你家小侄女断绝一切关系。」 又道:「只要做到这一步……不,做到这一步还不行,你大哥还得死,只有他死了,你家才能跟顾家彻底断绝关系。」 罗慧娘听得惊了,可她知道范夫人不是在吓唬她……秦顾两家势力太大,为了得到这庞大势力的支持,那些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范夫人继续道:「等你大哥死后,各方势力就会过来分了你大嫂,娶了她,得到秦顾两家的势力支持后,这场暗地里的争斗才会告一段落。」 「可这是下策,做的不好,会惹怒秦顾两家,所以大家只能把目光瞄向你,而卫亲王势力最大,他先出手了,虽然手段不光彩,可他好歹给了你心意跟名分……要是换做其他只求势力,对你没有丝毫感情的公子来做这事儿,人家睡完你后就走人,等你大了肚子,没办法后自己上门求嫁,再施恩般把你娶了,根本不会这般给你好脸色看,还为你求一品郡主之位!」 「罗侧妃,就算为了你的家人,你也懂点事儿吧,别再闹了,老老实实养胎,去京城当侧妃……也别想着一死了之,你现在死已经晚了,而等你死后,那些人会把手伸向你大嫂,让她跟你大哥和离,弄死你大哥,把你大嫂娶走……那些人家不会在乎你大嫂是不是改嫁的,只要棋子有用就成。」 范夫人骂了罗慧娘一通后,又放软语调,道:「卫亲王走的时候,交代过我们,不要把这些争斗告诉你,可你实在是被保护得太好了,一点不知道这些利害,而你娘虽然打你骂你,可她终究是心疼你的,没忍心告诉你这些残酷真相,只能我来做这个恶人。」 「罗侧妃,人活着不能太任性,你家既然享了福 ,就得牺牲一点东西,不然你以为这全天下独一份的风光是好享的?」 范夫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罗慧娘,见她的脸色应该是听进去了,心里松了一口气,道:「罗侧妃,你好好休息,三天后,咱们启程进京……陛下派来的御林军还在等着护送您去京城,您可不能抗旨。」 卫岐急着见见罗慧娘,是派了御林军八百里加急送的册封圣旨,让她尽快进京,如今都拖了好几天了。 言罢,范夫人起身离开了。 「等等!」罗慧娘叫住她:「给卫霄送信,在进京城之前,我必须见他一面!」 范夫人生气:「罗侧妃,你怎么还是不明白?」 罗慧娘道:「我明不明白都要见他……既然他想用我绑住秦顾两家的势力,就得跟我谈条件,别想吓唬我一番就让我老实听话!」 又看先范夫人,冷笑道:「你说的事情有可能成真,可秦顾两家不是吃素的,他们不可能任由那些人作践大嫂!」 范夫人的吓唬没成功,是有些生气,不过秦顾两家确实不会任由其他势力作践顾锦绣,能看到这一点,证明罗慧娘还不算太蠢。 范夫人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老实说,她真怕卫亲王英明半生,却毁在一个蠢姑娘手里。 「成,罗侧妃写信吧,我们会给卫亲王送去。」范夫人给罗慧娘拿来笔墨纸砚后,出了屋子:「罗侧妃慢慢写,等写完后,喊我一声就成。」 想了想,又道:「卫亲王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罗侧妃要是想卫亲王回来,用词儿可以软和一些。」 从卫亲王对罗慧娘的所作所为来看,他确实是喜欢罗慧娘的,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无法让这份喜欢太纯粹,所以要是罗慧娘在信里软和一些,卫亲王收到信后,应该会很高兴。 二公子过得挺不容易的,范夫人想让他高兴一些。 罗慧娘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握笔停顿片刻后,很快就写了一封信,用腊印封好后,交给范夫人:「尽快给他送去,要是我见不到他的人,即使到了京城大门,我也不会进去。」 「罗侧妃虽然是农女出身,却养了一身宁死不屈的脾气,真是让人佩服!」范夫人不阴不阳的说了这一句后,拿着信走了。 璃姐儿拿了药膏进来,道:「姑娘,这是青蓉给的药膏,我给你抹一抹吧,脸肿了。」 罗慧娘听后,竟是笑了起来:「好,抹一抹吧,免得脸太肿了,出去会吓到人。」 (本章完) 第2791章 要开心的走 璃姐儿见她竟然笑了,说的话里还有要出去见人的意思,惊喜不已:「姑娘,你想通了?」 罗慧娘笑了笑,道:「嗯,已经这样了,不想通又能怎样?」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要是她早几年就嫁人,也不会有这种事儿,可事情发生后,她又无法对孩子、对卫霄下死手,且范夫人说得对……风光是伴随着付出的,没人可以既享受了好处又什么也不付出,如果她这个棋子能给大家伙换来几年的安宁,她乐意去做。 不过,她还是不想把几家人拉下水,所以她要见卫霄,跟他谈判……如果成了,风光了,她再回家,如果败了、死了,她不希望连累到几家人。 罗慧娘看向璃姐儿,道:「我快走了,你本来就是大嫂的人,不用跟着我去京城,留在家里吧。」 璃姐儿摇头:「奴婢要跟着你去,护你周全,以赎失职之罪!」 又道:「你让奴婢去吧,不然家里人更不放心你。」 虽然断绝了关系,可那也是因为罗家不想拖累姻亲而做出的下策,其实罗家人还是很疼慧娘的。 罗慧娘道:「不急,你跟家里人好好商议一番,等出发的时候再给我答复。」 又道:「要是你决定跟着我进京的话,那就以三年为限,不用一辈子都守着我,这事儿本来就不是你的错,用三年赎罪,足够了。」 璃姐儿是受过死士训练了,听到这话摇头:「不,没有保护好主子,就是奴婢的死罪!」 她现在没死,也没受罚,已经是顾罗两家仁慈,所以她已经打定主意,要一辈子保护罗慧娘。 「你好好跟家里人商量后再说。」罗慧娘说着,拿出一枚安神丸吃了,道:「我先睡一觉。」 璃姐儿听得很高兴,慧娘这一个多月都没睡好,人都瘦了一大圈,忙道:「好,姑娘好好休息,奴婢守着你。」 「不用,你也睡吧,外面有人守着,现在我可是金疙瘩,没人敢害我。」罗慧娘自嘲了一句后,拉着璃姐儿一块睡下。 璃姐儿这段时日是昼夜守着她,也很不容易,很快就睡着了。 范夫人送信回来,见她们两人是在屋内呼呼大睡,心里松了一口气:「早这样多好。」 言罢,坐在屋外的树下乘凉,守着罗慧娘。 许是终于做出了决定,不用再挣扎了,罗慧娘这一觉睡了很久,直到后半夜才醒来。 「罗侧妃醒了。」范夫人还在,见她醒了是赶忙过来,递给她一碗鸡汤:「罗侧妃一天都没进食,好歹喝碗鸡汤,不然肚子里的孩子可扛不住。」 「呕!」罗慧娘现在是闻到甜腻的鸡汤就想吐,可她确实饿了:「锅里还有鸡肉吗?有的话就把鸡肉捞出来,多放点醋做凉拌鸡丝,我能吃下去。」 范夫人一愣……罗慧娘竟然主动要吃的,这,这是被臭骂一顿后想通了?早知如此,就该早早的骂死她才对! 范夫人赶忙吩咐丫鬟们:「还不赶紧去做,再做些几道酸的凉拌吃食来,可不能饿到罗侧妃母子!」 「是!」丫鬟们赶忙去厨房弄吃的。 罗慧娘看了范夫人一眼,道:「母子?我怀的可是个女儿!」 范夫人道:「罗侧妃,您这样就幼稚了,到了京城后可不能再这样。」 罗慧娘:「为什么不能这样?我觉得任性泼辣一点,反而能自保,装善良听话,除了会让自己憋屈以外,还会让人觉得我好欺负。」 又道:「我可是一品郡主,还跟娘家人断绝了关系,我作死连累的只是卫霄,所以你最好写信去告诉他,让他做好准备,我是不会什么都听他的,为他 妥协的!」 范夫人听得想扇她,不过泼辣总比死气沉沉的要好,也就不说什么了。 罗慧娘把那碗鸡汤端给璃姐儿:「喝了,你最近被我连累得太惨,要补一补。」 璃姐儿是个爽快人,没说什么,把鸡汤喝了,让范夫人气得不行……这鸡汤里可是加了珍贵补药的,竟然被一个奴婢喝了! 可没办法,范夫人生怕罗慧娘又闹,只能憋着气,不说话。 没多久,丫鬟们就端了一桌子饭菜过来,罗慧娘跟璃姐儿是吃得很开心。 吃完消食半个时辰后,又继续呼呼大睡。 第二天早早起来,让璃姐儿去了罗家,问能不能把小月姐儿接过去玩? 楚氏不想答应,可顾锦绣道:「婆婆,慧娘就要走了,这一去想要再见面就难了,让小月姐儿去陪陪她吧。」 楚氏终究是疼女儿的,最后是默认了,不过她交代顾锦绣:「别让她去你娘家。」 「好,我知道的。」顾锦绣应着,犹豫片刻,又道:「婆婆,无论如何,在外人看来,慧娘就是咱们家的人,就算跟她断绝关系,等真正诛连的时候,咱们家也躲不过去……没必要让慧娘受这样的委屈。」 楚氏道:「我知道要是真出事了,咱们可能逃不掉,可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先这样吧,等过了这几年的混乱期再说。」 「……好。」顾锦绣只能不再说什么,带着月姐儿去找罗慧娘。 「嫂子,小月姐儿!」罗慧娘看见顾锦绣也过来了,激动得跑过来,抱着顾锦绣大哭,可很快又抹掉眼泪,道:「不哭了,哭也没用,我好好在这里玩两天,大后天就走人。」 「姑姑,姑姑要走吗?」小月姐儿听见罗慧娘要走,是不答应了,抱住她哭道:「呜呜呜,姑姑不要走,留下陪月姐儿好不好?」 「小月姐儿,你哭啥,你姑姑又不是去受罪,她可是去京城享福的!」陈氏瞅见顾锦绣带着孩子过来看罗慧娘后,也忍不住跟到秦家宅子来,朝罗慧娘道:「你这丫头可算是想通了,你要是犟下去,我都想过来扇你两巴掌了。」 又看向她的肚子,问道:「有了?不用撒谎,我的消息可是很灵通的,好好养着,你肚子里这个可是金疙瘩,生下来就发了,还不是一般的发,是能让家里富贵三代的那种发达!」 罗慧娘听罢,脸色通红:「大贵婶子,你别这么说。」 陈氏笑道:「害羞了?成成成,婶子不说了。」 可她不想罗慧娘再钻牛角尖,是道:「你们都拜堂成亲了,也有衙门盖印的婚书,见得了光的,你不用太介意……介意个啥,这可是侧妃娘娘啊,婶子做梦都梦不来的名分。」 你还嫌弃? 嫌弃个啥? 要是不想要,把名分给婶子,婶子替你当侧妃去! (本章完) 第2792章 告知身世 可侧妃终究是个妾。」罗慧娘一直觉得只有不要脸的坏女人才会去做妾,可没想到她也成了妾,成了这种恶心的***! 「可以罗侧妃的家世,是当不了亲王正妃的,能得侧妃的名分,已经是靠了亲戚的脸面。」范夫人生怕罗慧娘再生出一些可笑的幻想来,继续闹事,因此毫不留情的说着。 顾锦绣怒了:「范夫人,这个侧妃不是慧娘上杆子去当的,是卫霄强要的,你要是有任何不满,直接去找卫霄说,别在这里损人!」 又道:「范夫人能进村尾,是我们给的面子,你要是不想待了,我可以让人把你扔出去!」 范夫人听得生气,看向顾锦绣,这美人瞧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也是个泼辣的,只是:「顾大姑奶奶,罗侧妃会一梦数年,就是被你们这么护出来的,但凡你们对她凶一点,让她早点放弃对卫亲王的幻想,也不会有今天这事儿。」 又赶忙道:「不是我想说歹话,只是京城凶险,不把话说透了,只会害了罗侧妃。」 言罢,俯身行了一礼,离开宅子,去了外头搭建的营帐坐着,不再打扰她们。 罗慧娘被骂得沉默起来,看得顾锦绣心疼得不行:「慧娘你别听她胡说,这不是你的错,你要难过,嫂子这就让青萍给范夫人下毒,让她痒上几天,给你出气。」 罗慧娘:「嫂子怎么也说气话了?不用,我能自己报仇,再说了,范夫人说我做梦这点是没错的,要是我早点醒,也不会这样。」 陈氏道:「醒啥醒?做侧妃娘娘多好,这可是祖坟冒青烟的尊贵名分!」 又把小月姐儿拉了过来,推进罗慧娘怀里:「就两天工夫了,好好陪小月姐儿玩,别再丧着个脸了,不讨喜。」 小月姐儿很聪明,知道姑姑不开心,是抱住她,安慰着:「姑姑不难过,我长大了,我会护着姑姑的。」 罗慧娘笑着亲了她一口,道:「我们月姐儿真乖,不过姑姑是大人了,该姑姑护着你,我们小月姐儿不用操心这些事儿,开心健康的长大就好。」 小月姐儿问她:「姑姑是不难过了吗?」 罗慧娘点头笑道:「嗯,姑姑已经好了,现在很开心。」 「哈哈,娘,大贵姥姥,姑姑开心了,不难过了。」小月姐儿开心的说着,很高兴姑姑能好起来。 陈氏则是趁机给罗慧娘说了一件事:「府城的铺子关了,我跟你大贵叔会陪你去京城。」 「啥?大贵婶是在开玩笑吧?」罗慧娘惊了,又道:「大贵婶,我很穷的,您跟着我去京城,我给不了您多少银子,还有可能会连累你们被砍头。」 陈氏沉了脸,道:「瞧你说的,好像婶子是啥贪财怕死的人一样。放心吧,酬劳啥的,卫二郎跟秦老会付,用不着你掏腰包!」 罗慧娘被封一品郡主的圣旨刚到,陈氏夫妻就收到两封信,一封是秦老的,一封是卫二的,两人求了他们一件事儿,就是陪罗慧娘进京,帮她几年。 而报酬很丰厚,京里最好地段的宅铺,以及京郊的田庄,还有一句话:事成后,本王会帮你请封三品夫人的诰命。 三品夫人,那可是比知府夫人还大的品级,陈氏听完信后是直流哈喇子,当天就关了府城的铺子回村,守着罗慧娘。 只是那时候罗慧娘还没决定要不要跟卫霄,陈氏见她过得挺难的,就识相的没说这事儿,打算要是慧娘不跟卫霄的话,他们就回府城继续开铺子。 「不成,京城太危险,会死的,我不能让你们被我连累!」罗慧娘是不答应。 陈氏是一点不怕,反而威胁罗慧娘:「你拒绝没用,婶子可以偷偷跟去,到时 候在亲王府门前大闹,你还能不出来迎我们?」 呃,要是陈氏放开手脚闹的话,罗慧娘还真拿她没办法。 卫霄跟秦老就是看中了她这一点,所以重酬请她进京,让她帮罗慧娘挡住一些夫人们,免得罗慧娘脸皮薄,会被夫人们的几句话给逼得出了事儿。 陈氏又道:「卫二郎跟秦老说了,要是我们闹出事来,他们会出面救我们,你就放心吧。再说了,旺哥儿那臭小子也是个能闹的,不知道啥时候就给家里闹出祸事来,我老实也没用啊,还不是会被那臭小子给连累?所以不如一起闹,谁也不吃亏,哈哈哈!」 这笑声过于瘆人,守在院门的丫鬟们忍不住看了陈氏两眼,感叹着,亲王确实会选人,要是这种靠山雄厚的滚刀肉去了京城,那简直就是贵夫人们的噩梦。 顾锦绣道:「慧娘,你就别拦着了,让贵婶子跟着去吧,得有个女长辈照顾你,不然别人一句闲话,你就得以死证明清白。」 想着贵夫人们的苛刻,以及高门里头的刁难,顾锦绣是庆幸自己嫁给了熟悉的罗武。 罗慧娘只能妥协:「好吧。」 「这就对了!」陈氏又道:「你们先玩吧,婶子还有大事儿要办,先走了。」 说完立马溜了,去找顾大贵,让他把他们夫妻要进京干大事的消息放出去:「摆个流水席,赚它一笔贺喜银子,还有那啥程仪的,不收它一路,老娘就不姓陈!」 顾大贵是服了她:「流水席不能摆,跟姻亲们说一声,让大家伙知道咱们要进京就成……如今慧娘丫头那边要紧,你别再整些添乱的事儿。」 又骂陈氏:「你别老是笑,弄得跟卖慧娘丫头赚了钱似的……这事儿说来是慧娘丫头受委屈了。」 陈氏:「委屈个屁,她喜欢卫二郎多少年了,如今美梦成真,有啥可委屈的?」 又道:「她已经哭了一个多月,我难道还要陪着她继续哭?就该乐乐呵呵的,不然别人还以为咱们几家死了人呢!」 不过陈氏最终是妥协了:「最近事情确实多,这流水席就不摆了,可你要把消息放出去,让大家伙拿着厚礼来给咱们送行,不然可就太亏了。」 只要不摆流水席,顾大贵是怎么都成,赶忙答应下来:「成,我会把消息放出去,你赶紧去找发哥儿,继续听大卫刑律,免得去了京城被人用刑律给制住!」 「知道了,我这就去听发哥儿念经,你赶紧走吧。」陈氏不耐烦的把顾大贵推出家门,却没去找顾德发学大卫刑律,而是跑去顾大山家,找顾福丫她们吹牛。 顾福丫一家已经到了大丰村,只是因着罗慧娘的事儿,家里没有给他们大摆宴席庆贺,就几家人吃了顿团圆饭。 顾福丫得知陈氏夫妻要跟着罗慧娘去京城享福的时候,是松了一口气,笑道:「这样最好,有女长辈护着,也能避免一些后宅算计。」 又说起罗武来:「也不知道武哥儿跟他爹啥时候回来,要是跟慧娘错过了,怕是就得几年见不着面了。」 罗武父子觉得对不起秦家,两人特地去找秦三郎夫妻请罪,即使半路收到秦三郎的信,说没有关系,他们还是决定跑一趟铜安府。 等见到秦三郎夫妻,说了事情后,又赶去找卫霄……罗爹有事要告诉卫霄,以免罗慧娘去了京城后,被他那断了亲的家人认出来,会跑去找麻烦。 (本章完) 第2793章 胥家子 而罗父见到卫霄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打。 砰砰砰! 卫霄知道他心里这把火是憋了很久了,因此没有还手,让他打了五拳。 五拳之后,卫霄抓住罗父的手,制住他,道:「罗叔,够了,我是亲王。」 让你打,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儿,可我挨打是有限度的! 罗武听得火气上涌,指着他道:「就你这种臭脾气,要是不改,以后怕是真要成为孤家寡人。」 卫霄笑了:「你有资格说本王吗?论脾气,你是比我差多了。」 起码他硬气,不会被夏固玩弄,而罗武差点被夏固给玩死。 「你!」罗武真的很生气,实在不明白慧娘为何会喜欢上这种人?这就是个欠揍的货啊。 砰! 罗父趁卫霄不备,又揍了他一拳后,看向罗武,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跟他单独说。」 「……是。」罗武看了一眼卫霄,出了书房。 卫霄给罗父倒了一杯茶,递给他,见罗父不接后,没有多端着,放到一边的茶几上,回到位置上坐下,道:「罗叔有什么话,说吧。」 罗父沉默一会儿,把自己前半辈子的事儿,告诉卫霄。 「……你是胥家子?」卫霄听完罗父的话,不禁冷笑出声:「这天下可真是小,竟然还有这样的巧事儿,那胥家算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为了娶个皇家女,是做下大恶事,结果大楚竟然亡了……恭喜罗叔,您算是报仇了。」 罗父一脸平静的道:「我早在三十年前就跟胥家断了亲,随了母亲的姓,成了罗家人,往后也没有要认回胥家的意思,胥家是盛是衰,与我无关,我告诉你这些,只是为了防患未然……胥家当年为了发家能做下害死正妻,除掉正妻子嗣的事儿,要是让他们知道慧娘跟你的关系,定会厚着脸皮缠上来要好处。」 卫霄道:「以我的地位跟手段,胥家要是敢来胡搅蛮缠,我可让世上再无胥姓,所以罗叔尽管放心,胥家威胁不了慧娘,也威胁不了罗家,更威胁不了我。」 罗父听罢,皱皱眉头,道:「你现在的地位确实很高,可高处不胜寒,你同样也是岌岌可危的,做事儿还是要小心谨慎一点的好……且胥家还捏着我跟楚氏的一个大把柄。」 卫霄皱眉:「什么把柄?难道你们是无媒苟合?」 「当然不是,你小子说话尊重点,别用些找打的词儿!」罗父真是服了卫霄,这小子的嘴巴到底是怎么练成的?怎么每次说话都能气死人? 卫霄:「算是晚辈无礼了,您继续说。」 罗父却沉默起来,四周看了看,见桌上有一坛子酒后,拿了过来,灌了几口,才继续道:「我与楚氏是先定过亲的,还是胥家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定的,可后来胥楚氏见我没有反对这门亲事,还对楚氏有爱慕之心,就,就派人害了她,让这门亲事没成……」 「什么意思?罗婶子是二嫁于你?」卫霄有些惊了。 罗父点头:「确实是二嫁,而在二嫁之前,还出了一桩大事儿……胥楚氏心思歹毒,在楚氏出嫁后,还是不想放过她,派人把她给抓走了……楚氏遭了一番大罪,被我给救了,我们再续前缘,后来是离开故地,去了高水县顾家村,改名换姓过日子。」 两人先定过亲,后来继母不爽了,毁了亲事,楚氏嫁给他人,继母见他不愤怒后,又不爽,派人抓走楚氏? 楚氏还遭了一番大罪? 什么罪? 卫霄不傻,是猜到了八分,只是他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确实挺乱的,可 我已经尽力了,只是本事有限,实在无法跟景泰帝的私生女抗衡……」罗父想起楚氏因他受的辱,眼里掉下泪来,如果当初他反对跟楚氏的婚事,没有表现出对她的喜欢,那楚氏应该能干净的活着。 可他那时候太年轻了,是把喜欢给露了出来,让那毒妇看见了,害了楚氏一生。 「我家里的事儿很乱,所以楚氏当初一直拦着武哥儿娶绣姐儿,就是怕家里的过往被人知道,会害了顾家……」 没人愿意跟这么脏的人家结亲。 罗父看向卫霄,道:「你要是后悔,就此放手还来得及,不然等被认出来,你可能会被人嘲笑死。」 至于慧娘…… 「我们做父母的会照顾她,我们死后,武哥儿夫妻会接手,照顾她到老死为止,她可能会过得不开心,但一定能过得很轻松,你不用担心。」 然而,卫霄道:「我没有后悔,也没有嫌弃她,我需要她……至于胥家的事儿,你放心,胥老爷子很快就会死。」 罗父听得大惊:「你,你是想?」 卫霄一点不瞒着,点头道:「没错,我会先杀了他,不会给他认出慧娘,过来找麻烦的机会。」 他可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 且胥家已经落魄了,一个无法给他带来好处的家族,留着有何用?不如灭了干净。 罗父听罢,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卫霄道:「怎么,你是舍不得畜生爹?」 罗父:「他杀了我娘,害了我跟楚氏一生,我恨不得他赶紧死,只是胥家不是普通庶民,是世家豪族,你也不是皇帝,你还有很多敌人,要是他死了,被你的敌人发现真相,那该如何是好?」 卫霄听得笑了:「罗叔,与当年逃荒时候相比,你真的老了,少了果断……放心吧,即使我的敌人查出些许端倪,我也可以反咬他们一口,我卫霄从来不是个好人,为了赢,我什么法子都敢用。」 罗父听罢,看着卫霄,实在不知道慧娘跟了他,最终会是个什么下场。 可是,事已至此,且秦顾两家势力太大,想要彻底被信任,就必须献出一个人来联姻,慧娘是最好的人选了,他只能顺水推舟,让慧娘跟了卫霄。 罗父看了卫霄很久,嘴巴翕动,好几次想要说些什么,最终是没有开口,坐了一刻多钟后,站起身,道:「你心里有数就好,我跟武哥儿先回去了,家里事多,没有男人不行。」 「等等。」卫霄端起茶几上的那杯茶水,跪了下来,道:「请您喝茶。」 (本章完) 第2794章 萧将军之女 罗父一惊,没想到卫霄能给他下跪,赶忙伸手扶住他,接过茶水喝了:「慧娘不太懂你们过的那种日子,你多教教她……希望你们下半辈子能平安顺遂,无灾无难。」 言罢,放下茶杯,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卫霄把他送出书房,看了罗武一眼,对罗父道:「我可以给罗武弄个军职,让他掌南边的军权。」 罗父拒绝了:「他没上过战场,没真正扛过刀枪、没见过生不如死的景象,即使有了军职也守不住,且如今时机不对……烈火烹油的,必须得沉浸一番,等你真正安稳了再说这事儿吧。」 卫霄听后,真想立刻去把胥家屠光……胥老爷子真是个瞎子,竟然放弃罗父这等心性之人,去攀附大楚皇族,要是胥老爷子愿意隐忍三十年,倾尽胥家之力培养罗父,罗父现在的成就一定不在姜大将军之下。 可惜,真是可惜了,全被胥老畜生给害了! 「武哥儿,走吧。」罗父招呼罗武,父子二人是没有多待,当天就出了城。 卫霄不太放心他们,派了死士护送。 而没几天,卫霄就收到信鹰送来的信,得知罗慧娘成功怀孕的消息……他,他当爹了,历经十年家破人亡的磨难后,他又有了血脉相连的至亲! 「哈!」卫霄笑出声来,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来,原来有了自己想要的孩子竟是这种感觉吗? 没有愤怒,而是开心和想哭。 卫霄不缺女人,说起来,这是他第四回得知有姑娘怀了他的孩子。 可前三个都是算计的他,他得知之后,没有丝毫高兴,只有愤怒,是立刻让人把那三个女人给宰了,一尸两命,用死来告诉那些女人,他卫霄的种,不是谁都有资格怀上的! 除了慧娘怀孕的消息以外,还有她要见他,跟他谈条件的事儿。 「学会谈条件了,倒是长进了。」卫霄捏着信纸,呼出一口浊气,心里担忧了两个月的事儿,算是放下来了:「挺过来了就好。」 虽然他做下的事情,打碎了她所有美好的想象,让她很崩溃,可她终究是挺过来了。 而今日是喜事连连,卫霄刚看完信,卫长武就过来了,禀告道:「主子,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蒙家管家的儿子为了活命,是拿了一本偷卖官眷的册子来,里头竟然疑似有萧将军那位失踪数年的嫡女!」 北仓府冯家牙行的事儿是越闹越大,查到玉阳府蒙老爷这边的时候,竟是查出蒙家贩卖官眷的大恶事来! 卫霄听得大惊:「把那管家儿子押来,本王要亲自审问。」 「是!」卫长武赶忙离开,很快就把蒙永忠带来了。 蒙永忠一见到卫霄就跪下喊冤:「卫亲王,一切都是蒙老爷逼着我爹做的,我爹还因此被他灭口,您一定要杀了蒙老爷,除掉这个大祸害啊!」 砰! 卫长武踹了蒙永忠一脚,怒道:「住口,亲王让你开口,你才能说话,再敢无令乱说话,立斩不饶。」 蒙永忠听罢吓坏了,赶忙闭嘴点头嗯嗯,表示自己知道了。 卫霄道:「这册子上写的东北吉庆府守将之女萧星华是怎么回事儿?人被卖到哪去了?在你们手里的时候可曾遭罪?全部说出来,敢有隐瞒,本王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地狱!」 蒙永忠已经被用过酷刑,断了半截手臂,而那半截手臂是被削皮去肉后,再砍下来的……那样残忍的极刑,蒙永忠是不想再经受一次,赶忙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具体怎么到了蒙家手里,我爹也不知道,只知道是萧将军的仇人做的,让我们卖到大戎去,给戎贼祸害,怎知戎贼突然 攻打陇山府,运送的人被戎贼杀死了,手里的人货全都丢了,如今是不知道人在哪里?只知道曾经卖过萧家女。」 卫霄听得大怒:「不知道人到哪里去了?废物,拖下去砍了,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啥? 他都投诚了,怎么还要杀? 蒙永忠懵了,赶忙哭喊着:「卫亲王饶命,饶命啊,奴才还知道其他官眷的下落,求您饶奴才一命!」 卫霄听罢,明白蒙永忠确实是不知道萧将军之女的下落了。 他很失望,只能把册子扔给卫长武:「把册子跟人押去给吕柏,让他细查,尽量把上面的人找回来。」 「是。」卫长武立刻去办了。 蒙永忠是逃过一劫,等到了吕柏手里的时候是老实多了,把蒙老爷家的事儿,全都倒了出来。 吕柏因此还真救了几个册子上的官眷,除此之外,他还给卫霄带来了萧星华的消息。 卫霄听得惊了:「你说,萧星华可能在高雷氏手里,人还是被三郎夫妻救下的?」 吕柏点头:「嗯,我还见过那小姑娘,被养得不错,因着被救得及时,她没被恶人下手,还是清白身。」 就是那性子有点让人一言难尽……小姑娘家家的,一天到晚做着嫁贵婿、认贵人做干亲戚,好让自己一生吃穿不愁的美梦。 只是高雷氏跟顾锦里有令,让她们自力更生,不得靠别人活着,因此小星花每天都得学各种本事、干活挣钱养自己,过得是相当矛盾。 卫霄听完后,是觉得顾锦里很邪门,运气怎么就好到这种程度,随便救个小女娃都能救到萧将军的嫡女? 不过这对于他来说是好事儿……萧将军是卫岐信任的心腹,要是哪个小星花真是萧星华的话,他就能借此事来拉拢萧将军,往后他要登基就会更顺利。 「长武,你亲自去找高雷氏要人,不管真假,一定得把人平安接去京城见萧将军一面。」卫霄交代着。 「先等等。」吕柏忙道:「卫亲王,这事儿得先跟秦国公夫妻知会一声吧?小星花是他们救的,也是他们养着的。」 你一来就摘桃子,太不厚道了。 「三郎是本王的亲表弟,要个人罢了,他不会说本王。」卫霄略得意的说着,不过好歹加了一句:「本王会写信告知他。」 吕柏这才没有再拦着,继续去忙活蒙老爷家的案子。 而卫长武是当天就启程,赶去兴安府找高雷氏要人。 南宇得知这事儿后,过来见卫霄,提议道:「王爷,萧将军那失踪的女儿也有十三岁了吧……不如您让罗姑娘做妾,把侧妃之位给萧将军之女,如此又能多一份联姻助力。」 「住口!」卫霄怒极,目光满是杀气,盯着南宇道:「你当本王是畜生吗?还是当萧将军是软蛋?敢让他的宝贝闺女做妾,他一定会起兵跟本王不死不休!」 还有…… 「罗慧娘是本王的人,她跟其他女人不一样,你再敢算计她,本王要你死,别以为你这枚棋子很值钱!」 (本章完) 第2795章 再见面 南宇见他真的生气了,忙道:「主子息怒,奴才知错了,只是奴才会这般提议,全是为了主子好……您已经帮罗姑娘拿到一品郡主之位,实在没必要再浪费一个侧妃之位,把尊贵的侧妃之位拿去跟另一户人家换取利益,这才是理智之举。」 又道一句:「厉害如景元帝,也没能让楚文皇后不受委屈。」 何况是你,你现在只是个亲王,还没有登基做皇帝,更不能为了个女人任性! 卫霄恼怒:「住口,本王的私事,轮不到你来多嘴!」 南宇笑道:「奴才也不想多嘴,只是主子最近越发的不理智了……女人、皇位,您是一早就选了皇位的,女人不过是您用来拉拢势力的棋子而已,奴才希望主子能明白孰轻孰重,莫要为了一个女人,乱了登基大计。」 砰! 卫霄抽刀,刀柄砸向南宇的脸,把他打得口吐鲜血后,冷冷道:「不理智的人是你,不要仗着本王给你几分脸面,你就忘记奴才的本分!」 「是。」南宇吐出一口鲜血后,继续提醒道:「可萧将军的女儿,绝不能许给卫岐心腹的子侄们,必须从主子这边选个男子做配。」 可卫霄这边与萧家女年纪相当的亲戚、心腹并不多,而南宇觉得许给心腹,不如卫霄自己要了保险,所以才会有先前的提议。 而南宇如此急进,是因为只有把卫霄抬上位、帮卫霄稳住大卫后,卫霄才有余力发兵东庆,为他家族报仇。 卫霄道:「本王心里有数,不用你担心。」 他这边是没有跟萧家女年纪相当的子弟,可三郎那边却有不少。 比如程哥儿,那小子现在是鲁国侯,样貌、秉性、脾气、学问、以及家人的关系都是不错的,萧将军应该很乐意把女儿嫁给程哥儿。 嗯,就顾锦程吧,他等会儿就给三郎写信,说说这桩亲事。 见南宇没走,是皱眉道:「你速去做一批毒药出来,本王要用毒攻山,清剿匪贼……本王不能在外头待太久,必须在冬天之前,肃清中州,赶回京城去。」 除此之外,他还得抽空去见罗家土丫头……她的生活一直很安稳,没怎么经历过大难,如今因为他是被出族,还怀了孕,又要离开家人赶去京城那样的陌生地方,心里一定很害怕,他得去见她一面,稳一稳她的心。 想着想着,卫霄一愣……或许南宇说得没错,他最近确实因为罗慧娘变得心软不理智了,可他却不想改,觉得自己还能分出一些心思来在乎一个人,挺好的。 「是。」南宇看了看他的脸色,没有再嘴欠,恭敬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卫霄没空再在玉阳府府城待着,而是兵分几路,攻打流窜在中州各个山头的匪贼们。 南宇的毒药很厉害,卫霄又是下了死手的,把两座山头的匪贼全部屠光了。 这消息一出,其余山头的匪贼们吓得半死,有聪明的是主动递了和谈书,言明只要卫霄肯饶他们不死,立马下山投降。 卫霄笑了,没几天就带兵攻上山,把敢跟他谈条件的匪首给抓了,断了手脚后,扔去山里喂狼! 之后是放出一个消息:「中州境内匪贼,若是一个月内带着部下与家财下山投降,部下可免于一死,要是敢抵抗,匪首与匪贼以及家小,全部剁碎喂狼……本王不会跟一群造孽的畜生讲仁义!」 太凶悍了,且这番话里还藏着一个厉害的离间计……投降,匪贼们可免于一死,也就是说,不管投不投降,匪首都是要死的。 消息一传出开,中州各山头的匪寨是立刻内讧了,当晚就有匪首被杀,第二天就有匪贼提着匪首的脑袋下山投降。 卫霄只坐在军营里,就把中州匪患给彻底清理干净了……投降的匪贼们,被他收编做了死士营的将士,以后这些匪贼都是箭靶子,要去给他开疆拓土。 至于匪贼的儿子们,有两个选择,一是做大卫庶民,过普通日子,二是充军,做普通将士,立功后可以正常晋升。 匪贼的子弟是一半选择充军,一半选择当了普通庶民,可无论他们选择做什么,最后得益的都是卫霄,一场扫匪下来,卫霄是开疆的箭靶子有了、兵源有了、种地的苦力也有了。 而中州除了匪患,还有恶富! 这些富贵人家是趁着大楚乱起,跟熊岳叛军、匪贼们勾结,做下长达十年的恶事,中州、路过中州的人家,很多都被他们祸害了。 卫霄自然不会放过他们,给了他们两条路,一是家主自刎,献上不义之财,家族其他人等可以活命。 二是负隅顽抗,可等卫家军踏平他们家的时候,整个家族都得死! 「本王给他们十天时间考虑,十天过后,兵发各家,不留活口!」卫霄下了命令。 这个命令一出,恶富之家的家主是纷纷自缢,再让家人把自己的尸体跟家产册子拉去卫霄的军营里,求他放过家里其他人。 卫霄因此发了一大笔财。 中州各府的知府们是看着他大杀四方,没人敢出来劝一句的,就怕这把火烧到自己头上。 可卫霄还是抓了几十名官员,有各县县令、县丞、县尉等人,还有府城守军大营的百户、总旗之类。 总之卫霄是在中州大闹特闹了一番。 虽然把中州给肃清了,可他的名声却变得更差了。 太凶悍了,没人喜欢这样凶悍的人。 吕柏是硬着头皮去劝他:「卫亲王,大家伙经历过大楚末年的混乱,都渴望仁君,您,您不如改改脾气吧,这脾气太硬了,真的不讨喜,会吃亏的。」 呵,卫霄冷笑一声,目光冰冷的刺向吕柏:「你是立志要为民伸冤的人,如今说这种话,难道是志向动摇了?!」 吕柏忙道:「没有,我的志向从未改变过,只是不想卫亲王明明做了好事儿,却要担骂名……这太亏了,我替您不值当。」 卫霄冷笑道:「大卫初立,必须用重典,不然等本王走了,他们又会死灰复燃,本王哪来那么多空闲老是过来清理恶贼?!」 不过…… 卫霄道:「本王明天就走了,不会再吓唬他们,你就留下,替本王安抚恐慌的民众。」 (本章完) 第2796章 我要跟你说正事 吕柏问:「卫亲王要走了?可是要去永泰府?永泰府是四条驰道的交汇重地,卫亲王是该去坐镇,督建军事要塞与府城守军大营。」 如此才能稳住四条驰道,否则道路不通不宁,对大卫皇朝的稳定很不利。 卫霄摇头:「不是,本王要往回走一趟。」 「不是?」吕柏皱眉道:「卫亲王,如今督建永泰府军事要塞跟府城守军大营要紧,如果不是急要事务,理应推迟。」 砰,卫霄怒拍桌子,道:「本王的事儿,轮得到你来过问?好好待着给本王守住肃清中州的成果,要是你镇不住场子,让这里再生事端,就把人头跟爵位一起留下谢罪!」 呃,还是这么凶。 吕柏赶忙起身,恭敬的道:「是,我定会守好中州,不让有心人再作乱!」 不过卫霄虽然怒斥吕柏,可启程前还是给吕柏留下一枚令牌跟一批人手帮忙,免得吕柏太废物,被人给害死。 …… 卫霄带着一百死士,日夜疾行,赶去跟罗慧娘汇合。 罗慧娘这边倒是走得极慢,每天是辰时过半才启程,下午申时就停下住宿。 护送罗慧娘进京的御林军曾百户有些急了,找到卫长峰,道:「卫将军,陛下还等着见福慧郡主,这走得实在太慢了,是不是去跟福慧郡主说一声,每天多赶一些路?」 一品郡主是有封号的,罗慧娘的封号是福慧二字,乃是卫霄帮她定的。 卫长峰道:「福慧郡主是卫亲王新娶的侧妃,已经怀有身孕,卫亲王有令,一切以胎儿平安为主,不可着急赶路,至于陛下那边,卫亲王会去解释,曾百户不用担心。」 又看向曾百户,带着警告般道:「这是卫亲王年近三十才有的子嗣,出了事儿,咱们都担待不起,所以路上请曾百户多上点心,莫要出什么纰漏。」 路途漫长的,卫长峰生怕御林军发现真相后,会禀告给卫岐,半路上把孩子给祸害没了,因此是挑明了说,告诉曾百户,要是孩子出事,谁都别想活! 曾百户惊得不轻,没想到啊,卫亲王不声不响的弄出个孩子来,又赶忙应道:「是,请卫将军放心,御林军定会加倍小心,确保卫亲王子嗣无恙!」 卫霄是个什么名声,卫家军臣将们都很清楚,曾百户是不敢再催促,每天带兵去探路的时候,看见路上有大坑,还会命人弄来泥土填平,生怕马车颠簸,颠没了卫霄的孩子,让他全家被砍头。 可即使如此,曾百户还是很害怕,后悔领了这桩差事! 罗慧娘的车队就这么慢慢走着,走了一个月才到铜安府附近的柚山县,因着大雨,车队是中午就停止赶路,去了最近的庄子落脚。 卫霄是冒雨赶路,半夜的时候到了庄子,直接进了主院正屋,差点被罗慧娘当成贼人,一刀砍死。 砰! 卫霄赶忙抓起椅子,挡住砍来的刀子,道:「是我。」 罗慧娘看见是他,惊了一把,又很是愤怒:「你怎么来了?还闯进我屋里来,你又想做什么?!」 卫霄放下椅子,借着屋里的灯光打量了她一番,见她没什么大碍后,放下心来,又故意道:「是你写信要我来的,如今我来了,你又不高兴?且这是我的庄子,你是我的女人,我进自己家,看自己的女人,还需要理由吗?」 罗慧娘气得要死,委屈涌上心头,怒瞪他:「你混蛋!」 卫霄笑了:「当年我救了你后,你喜欢上我,跑来给我献殷勤之时,我就告诉过你,我不是个好人,而且咱们孩子都有了,你现在才骂,已经没用了。」 「你!」罗慧 娘根本说不过他,是气哭了。 卫霄有些无奈:「不是挺过来了?怎么还哭?」 又抱住她,哄道:「别哭了,如今这样多好,你跟了我,咱们一起往前走,对你我、对几家人、对天下局势都有好处。」 罗慧娘还是不习惯被他抱,是怒道:「放开我!」 卫霄冷笑,非但不放,还俯身吻她,在她挣扎的时候,手掌扣住她的脑袋跟腰肢,强迫她配合他的亲吻。 而卫霄是想她了,嘶啦一声,扯开她的衣服,想要更进一步。 罗慧娘吓懵了,慌忙喊道:「不要,不要,我害怕!」 卫霄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抱着她颤抖的身子,愣住了,停下手上的动作,松开她:「是我太着急了。」 罗慧娘得了自由后,赶忙抓着刀子回了里屋,砰一声,把门关上。 「罗慧娘你什么意思?你我之间,可是你先喜欢我的,如今我想跟你好好过,你又跟我闹,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的事情很多,是抽空赶过来的,没时间陪你玩这种少年爱侣的把戏!」卫霄见状大怒,跟了过去,想要砸门,可最终是心软了,没把门破开,而是在外头站了一刻钟。 等她冷静一些后,又道:「是我太凶了,你放心,你还怀着孩子,为了孩子的安危,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又是孩子……」罗慧娘哽咽的说着,抬手抚上自己的腹部,沉默许久,道:「既然你们这么看重这个孩子,那我把孩子生下来,你来抚养,以后咱们分道扬镳,如何?」 「如何?」卫霄听得冷笑,已经握紧拳头:「你现在可是站在门边?如果是,给我滚到旁边去!」 罗慧娘忙问:「你,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呵!」卫霄不答,而是后退几步,砰一声,踹了屋门一脚,把罗慧娘吓得离开屋门后。 砰! 用尽全力,一脚把屋门踢开了,迈步走进屋里,抓住想要翻窗逃跑的罗慧娘,道:「你以为我要是想要孩子,还用等到现在?我警告你罗慧娘,别给脸不要脸,你已经是我的人,是逃不掉的!」 罗慧娘真的被他吓得不轻,无助的哭道:「为什么,你为什么变成这样?我想要的不是你,是当年的秦二哥~」 卫霄听着这类似表白的话,是高兴到了,抱住她,笑道:「笨丫头,我就是你当年的秦二哥,只是如今地位不同了,有很多事情要兼顾,只能委屈你了……你长大了,应该懂得这些无奈,不该老是活在以前,活在你想象的大家都好里,那叫做白日梦,是不现实的。」 罗慧娘听得愣住……是啊,她该懂事了,不能再让少女时期的爱慕绑住自己。 「你说得对,我不能总活在以前,世道已经变了~」罗慧娘低声说着,又抬头看向他,道:「放开我,我要跟你说正事了!」 (本章完) 第2797章 承诺 卫霄听得笑了,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倒是想听听看,你一个农家土丫头能有什么正事?」 「我就不能有正事吗?!」罗慧娘气极,砰一声,猛踹他膝盖骨一脚,把卫霄疼得脸都黑了。 「跟谁学的这种阴险招数?不知道踢膝盖骨是最疼的吗?下次再敢这样对我,要你好看!」卫霄骂着,却松开她,坐到木榻上,道:「有什么事儿,说吧。」 又拍拍木榻,道:「坐着说,你怀孕了,老是站着不好。」 「我不坐!」罗慧娘回道:「小鱼说过,孕妇该多走动,这样才好生产。」 虽然觉得自己跟肚子里的孩子成了绑住几家人的累赘,可她还是很爱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得知自己怀孕后,是翻出顾锦里怀孕时给她写的信,看了很多遍,还看了医书,问了小寒师父跟静明两人很多关于养胎、生产、育儿的事儿。 而静明因着没在人前露过脸,是跟她进京了,帮她几年,等她安稳后再走。 卫霄听得皱眉:「你现在是一品郡主,不比顾二差,不要什么都听她的,她心眼太多。」 「住口,别再说小鱼坏话了,她对你我都有恩!」罗慧娘是生气又难过的,差点又要哭出来:「你为什么总是诋毁小鱼?她有哪一点对不起你?做人不能太薄情寡义,得记着点别人对你的恩情,不然跟畜生有什么不同!」 卫霄被骂,气得要命,可她看着罗慧娘,问了她一句话:「……你难道就没想过,顾二可能不是人吗?」 罗慧娘愣住:「你又疯了?小鱼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本王怎么知道她是什么邪祟?」卫霄冷笑一声,对罗慧娘道:「要不是三郎喜欢她,用命护着她,她早就被人烧死了,太邪门了。」 卫霄解释道:「世上确实有运道极好的人,可顾二不是运道好,她好像通了天,突然就会做豆腐、做诱虫药、做遇热呈相瓷、把鬼命薯祛毒弄成了粮食……这些成就,即使是被古籍堆砌出来的世家子弟穷尽一生都不可能做到,她一个二十岁的农家女,连策论都不会写的文盲,凭什么能做到?这内里就没有什么鬼神之事儿?!」 又看向罗慧娘,苦口婆心的道:「慧娘,她就是个妖孽,跟咱们不一样,咱们可以用她做出来的物件强大自己,但对于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还是得保持距离,免得伤了自己。」 心眼多、莫名其妙就会很多新东西,妖孽到令人后背发寒,这就是卫霄一直很讨厌,甚至恐惧顾锦里的原因。 而因着三郎对顾锦里太过死心塌地,卫霄一度怀疑,三郎是不是被顾锦里用了什么妖术?想着要不要找高人把顾锦里给镇杀了,救他表弟? 「住口,不许你这么说小鱼!」罗慧娘真的怒了,嗖一声,用刀子割破自己的手掌,抬手发誓道:「她就是我从小认识的小鱼,她永远不会对我不利,要是真有那一天,我乐意去死!」 「罗慧娘你疯了!」卫霄怒极,赶忙冲过来,拽下腰间布袋,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给她上药止血,包扎伤口。 可罗慧娘突然抱住他,求道:「秦二哥,不要伤害小鱼,不要伤害几家人,让大家都好好的,成吗?我害怕,我不想大家日子好了,却反目成仇……」 罗慧娘虽然心大,可她也敏感的发现,随着秦顾卫三家越发富贵,他们几家人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了。 总觉得,会决裂。 她不想看到大家决裂。 更不想看到下一代经历卫霄跟秦三郎年少时的苦难……她光是想想大家决裂后,小家伙们可能要吃的大苦,她就受不了。 卫霄见她突然崩溃大哭,愣住了,抱紧她, 安慰着:「你放心,只要顾二老实,不用她的本事做些祸害大卫皇朝的事儿,看在三郎的份上,我永远不会杀她。」 「可你会变的,你一直在变,太可怕了,呜呜呜……」罗慧娘哭得更伤心了,总觉得卫霄会杀了小鱼……毕竟卫霄是个喜欢掌控一切的人,对于自己不能掌控的,他一般都是永绝后患。 可怕? 卫霄有点生气,可看着她哭得这么惨,又心疼了:「你要是担心就守着我、看着我,不让我失控,做出对大家不好的事儿。」 说真的,卫霄也有点怕自己会变得像景元帝一样,毫无控制力,对忠于自己的人痛下杀手,所以他想要罗慧娘守着他,给他一点人的情感。 罗慧娘摇头哭着:「我没本事,是看不住你的。」 卫霄笑了:「你又不是我的部将,是我的女人,并不需要有太大的本事,只要一辈子真心对我就成……你能做到的。」 又道:「别哭了,再哭我可就没耐心哄你了!」 呃,罗慧娘被吓得打了个哭嗝,抬头看着他。 卫霄见她呆愣的模样,笑了出来,亲了她一口,叹了一声:「你比其他女人难养。」 要是换做其他女人,睡完给个名分就完事了,哪里用得着他这样哄? 讲真感情,真的很麻烦。 「拿着,我给你的承诺,不要再想着顾二的事儿,好好养胎。」卫霄写了一封承诺书给罗慧娘。 罗慧娘赶忙接过,借着灯光细细看了好几遍后,把承诺书给他:「摁手印,还有盖私章,我懂这个的,你别想糊弄我。」 这上面只有他的名字,不保险。 卫霄气结,只能拿过承诺书,摁上手印,盖下自己的私章。 罗慧娘接过后,吹了吹上面的墨迹,等彻底干透后,小心翼翼的收起来,装到一个铁制的小球里,系到手上,打了死结绑好后,才开心的道:「谢谢你。」 「哼,还算有点良心,知道道谢,不过只此一次了,下次再敢跟我闹,我是不会再纵容你。」卫霄冷着脸说着,可心里却很爽。 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么好骗? 这种承诺书就是哄哄她的,要是顾二真做出祸害大卫皇朝的事儿,万张承诺书都没用,他照杀不误! 「我,我还有一件大事儿要跟你谈……」罗慧娘有些紧张的瞅着他,想了想,又大了胆子,道:「这事儿必须说!」 卫霄看她一眼,恩赐般道:「看在你怀孕的份上,我就再纵容你一次,什么事儿,说。」 罗慧娘拿起桌上的水,灌了好几口。 卫霄:「……」 什么事儿?还要借「酒」壮胆吗? 片刻后,罗慧娘走到窗边,关好窗子,走过来,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想当皇帝,可你要是输了,能不能把你的势力都给三郎,让他做皇帝?」 (本章完) 第2798章 你可以做侠女 你说什么,你竟然想让三郎做皇帝?!」卫霄有些震惊。 「小点声,被人听见,会被砍头的。」罗慧娘吓得不轻,差点想伸手捂住他的嘴。 「哼!」卫霄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罗慧娘见他气得都不说话了,怕得要命,可还是大胆的跟他讲道理:「你不要生气,我说的是你要是输了,才把皇位让给三郎……我虽然懂得不多,可也知道其他人肯定没有三郎好,既然你都输了,那与其把江山给坏人,不如给三郎,他还能为你报仇,让害死你的人尝到恶果,多好啊。」 卫霄气结,拽住她的手腕,怒道:「我还活着,没死,就算我死了,还有我的孩子去继承江山……」 罗慧娘打断他的话:「你能不能别这么贪心?你都死了,别人不去捧厉害的人,还能去捧个小娃娃?你清醒一点,不要连死了都要握着权力,把势力留给有本事又心善的人多好?」 卫霄气得想掐死她:「敢当面诅咒我死的女人,你是第一个……滚一边去,我现在很累,要洗澡吃饭睡觉,不想听你这些诅咒话。」 罗慧娘气死:「我说的是如果,你要是赢了,自然是你当皇帝。」 卫霄不搭理她,开始解头发、脱衣服、还脱裤子。 「你混蛋!」罗慧娘气得要死,只能转身躲开了。 卫霄笑了,继续惹她:「孩子都有了,你还躲什么?」 又道:「大半夜的,你别闹了,好好休息,这事儿以后再说。」 「你又在糊弄我!」罗慧娘很生气,可又不敢转身去跟他对抗,等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后,才敢转过身来。 舒嬷嬷她们就在院子里,已经听到动静,得知卫霄来了,是拿着各种衣物、沐浴的东西去了浴房,伺候卫霄洗澡。 罗慧娘看见那四个丫鬟也跟着去了,难过的掉眼泪,可她告诉自己……不能难过,不能被少女时期的爱慕绑住,卫霄本来就是个混蛋,等到了京城后,他还会有很多女人。 砰! 罗慧娘重重关上屋门,把门从里头锁好后,去里屋睡觉了。 可卫霄有病,他竟然让人把门给卸了,进了屋里。 罗慧娘惊呆了,何曾想过他会卸门:「你,你能不能别发疯?!」 「罗慧娘,记住你的身份,你现在是我的女人,只有迎接我回家的份,没资格拦着我。」卫霄把手里的干棉布巾扔给她:「给我绞干头发。」 说完是往里屋走去,直接上床躺好,把半湿的头发放到床边,见她没进来后,警告道:「你要是敢跑,我就让人去给邱璃用刑。」 璃姐儿也跟着罗慧娘来了,已经听到这边的动静,可她们被卫霄的人拦着,过不来。 罗慧娘:「不许动璃姐儿,否则我跟你拼命……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你,可你在乎孩子,你要是敢伤璃姐儿她们,我就把孩子给流了!」 卫霄听着这威胁的话,笑了:「那也是你的孩子,长在你的肚子里,你舍得杀他?」 罗慧娘自然是舍不得的,可是狠话还是要说的,不然卫霄是一点不知道怕。 「我是日夜赶路过来的,累了,没精力再陪你闹,快点过来干活。」卫霄说着,闭上眼睛,细听一会儿,听见她走过来的脚步声后,笑了。 罗慧娘拿着干棉布巾,坐在床边,给他绞着头发,又问他:「你饿吗?我这里有鸡蛋,是舒嬷嬷留给我半夜饿了充饥的。」 这人吃软不吃硬,对他好点,他或许就能答应她的要求。 卫霄冷哼一声,这土丫头终于想起来给他饭吃了:「让舒嬷嬷她们把吃食端上来吧 。」 舒嬷嬷她们会给他备饭,只是她能想起来他还饿着,让他很高兴。 「哦。」罗慧娘起身,去喊了舒嬷嬷。 舒嬷嬷带着丫鬟把两盅浓稠的鸡肉蔬菜羹给端了进来,笑道:「王爷、罗侧妃,请用饭食。」 说完没有多待,很快就走了。 卫霄起身,端起鸡肉蔬菜羹,几口就喝完了,又命令她:「赶紧吃,吃完继续给我绞头发,我赶着睡觉。」 罗慧娘:「我不饿,你吃吧。」 卫霄皱眉,这半夜起来折腾一通,哪有不饿的? 他端起另一盅鸡肉蔬菜羹,喝了一半后,递给她:「喝完,不然就算你有孕在身,本王也要你侍寝,知道什么是侍寝吗?」 罗慧娘听罢,赶忙端起瓷盅,把鸡肉蔬菜羹给吃完了:「躺下,绞头发!」 卫霄照做了。 两人是没再说话。 等头发快干的时候,罗慧娘想跟他继续说‘他要是失败了就让秦三郎当皇帝的事儿,,可见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想着他应该是累得睡着了,只能按下不说。 把东西收拾好后,起身要出去睡觉,被卫霄抓住手臂:「你已经嫁人,得尽快习惯我,要是连跟我同床共枕都做不到,去了京城,你怎么适应哪里形形***的人事物?」 又道:「做人得学会克服一切,你不能再矫情了,京城里的人可不会像我一样迁就你。」 罗慧娘听得愣住,在床头站了一会儿后,最终是上了床,躺下睡觉。 就是躺得有点远,让卫霄不爽了,把她扯了过来,抱住她道:「既然选了就要尽快认命,不要做些幼稚的事儿!」 罗慧娘听得想哭,可最终是忍住眼泪,只是她没能再睡着,是清醒到天亮。 卫霄倒是睡得很香,一直睡到巳时左右才醒来,连他自己都惊了一把……自打家里遭难后,只要旁边有人,他就没有再睡死过,而对于女人,他更是办完事后就让人送走,从不会让女人留宿自己身边,免得那些女人会害了自己。 可昨晚…… 他内心深处,竟是这样信任罗慧娘……罗慧娘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背叛我,否则你一定会死得很凄惨! 「天亮了,我能起来了吧?」罗慧娘见他醒了,是不满的问道。 卫霄很生气:「你真的很会败人兴致。」 不过却松开禁锢她的手臂,坐起身,去洗漱、吃早饭。 罗慧娘很殷勤的伺候他吃早饭,等吃到一半的时候,趁机问他:「你现在高兴吗?」 卫霄瞅她一眼:「你觉得我高兴吗?」 呃,你一直冷着脸,我根本就看不出来! 可罗慧娘是决定不等了,冒死问道:「你也养足精神了,能回答我昨晚的问题了吗?你要是失败了,能不能把自己的势力给三郎,帮他登基做皇帝?只有他做了皇帝,几家人才能有个善终,不然换其他人做皇帝,定会因为忌惮三郎的权势而害了他家。」 (本章完) 第2799章 到京城与胥老爷子死 说完又想到什么,脸上血色尽褪,忙问卫霄:「你会不会也忌惮三郎的权势,容不下他?」 又赶忙替秦三郎说好话:「他是你亲表弟,一直在帮你,也从来没有称帝的心思,只想打退戎贼,守边护民,你不要容不下他……你们都骂大楚的皇帝,说他残害忠良,你不要学他,不要做残害忠良的事儿!」 卫霄听罢,看都不看她,淡定吃饭。 罗慧娘急得要命,怒道:「你说话啊。」 想了想,又道:「你放心,要是你失败了,我会陪你一起死,不会独活。」 这话说得,倒是让卫霄高兴了,他终于开口,可说的是:「来的路上,可有见到你爹?」 罗慧娘一愣,想起罗父来,眼眶红了:「见到了。」 卫霄听得心头一松,这丫头很在乎家里人,要是进京前没能见到罗父一面,她会很难过,又问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罗慧娘听罢,想起那天见到罗父的情景。 爹好像是特地在路上等她的,见到她后,是高兴的笑了,没有责怪她选择卫霄的事儿,反而问她:「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听爹说走镖的事儿,然后嚷嚷着要做侠女,打抱不平的事儿?」 她点头:「记得……可我是女的,身手又不够好,是走不了江湖,做不了侠女的。」 罗父笑了:「胡说,怎么就做不了侠女了……这天下最大的侠士不在江湖,而是在朝堂、在沙场,你去了京城,做了皇家人,帮着卫二郎成功之后,就能用自己的力量,做天下的侠士,帮到更多的人。」 又抬手,像小时候那样,拍拍她有些懵的脸蛋,道:「我们家慧娘一直很勇敢,不要怕,去京城后,好好的拼一场,用你拼出来的力量,做护着我们几家人、护着天下良善之人的侠女。」 卫霄听后道:「你爹倒是会哄人。」 砰,罗慧娘怒了,拍了桌子,道:「不许说我爹,我爹没有在哄骗我,他比你厉害,是英雄,从不说谎!」 从不说谎? 卫霄笑了,你爹瞒着你们的事儿可不少。 不过卫霄不想惹怒她,是道:「你爹的话虽然有些哄人,不过却说得很好,可以收录书中,教化世人。」 「那是当然,那可是我爹说的。」罗慧娘高兴了,又催促道:「回答我先前的问题,别再糊弄我了。」 卫霄本来就是个干脆人,是没有再逗她,正经回答了她的话:「要是我失败了,自然是把所有的势力都留给三郎,让他登基为帝,帮我报仇,不然便宜了旁人,我会死不瞑目。」 「真的?」罗慧娘高兴极了,又急急的问道:「要是你赢了,你能容下三郎吗?」 卫霄看着她,想起她昨晚说的不想大家反目成仇的话,是道:「他是我亲表弟,与我共过生死患难,帮我良多,且我不想步景元帝后尘,所以于公于私,我都要拿出心胸来容下他。」 罗慧娘喜极而泣:「我就知道卫二哥没有变,你骨子里还是个好人……不要变,要一直这样下去,让大家都好好的。」 卫霄笑了,抬手给她擦掉眼泪,道:「又犯傻,人都是会变的,你不要把什么都想得太好。」 见她又吓得要哭,是道:「不过你要是守着我,规劝我,我一定会变得很慢,慢到死的那天还是个正常人。」 罗慧娘赶忙点头答应:「好,我一定好好盯着你,不让你变得太坏。」 卫霄笑了,坐到她那一边,抬手抚摸她的肚子,她躲了躲后,又坐了回来,努力的适应有他的生活。 …… 陈氏扒门缝看着正屋这边 的情况,是啥也没看见,回头冲着璃姐儿跟静明道:「你们会武,是不是该闯出去瞅瞅,看看慧娘丫头可还活着?」 静明道:「您别担心,听动静,应该是没事的。」 要是真有事儿,璃姐儿早提刀去帮忙了。 且卫亲王在乎罗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不可能对她下手的。 陈氏道:「没亲眼瞧见,你们怎么知道没事儿?你们闹一场吧,让舒嬷嬷她们把咱们放出去看看。」 啧啧,这一朝亲王跟侧妃半夜大闹的八卦,可不是随时都能见到了,如今碰到了,要是不去看个够,可就亏大了! 说白了陈氏就是想去看八卦,以后好吹嘘。 可璃姐儿她们是没闹,陈氏只能抓心挠肝的等着,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才把她们放出来。 「诶哟,慧娘,慧娘啊,你没事儿吧!」陈氏赶忙往正屋这边冲,看见冷脸的卫霄后,又吓得后退几步,赔着笑脸道:「二郎来了,睡得可好?这小夫妻吵架,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这话说得,卫霄都惊了……陈氏这泼妇果然没变,还是这么让人一言难尽。 不过他现在要用到陈氏,是看向舒嬷嬷。 舒嬷嬷把一个盒子递给陈氏:「顾夫人,这是王爷给……」 话还没说完,盒子就被陈氏抢了过去,打开一看,见里头有一叠银票后,赶忙指着银票问:「那,那上面写的是一千吧?一千两银子一张的银票,还这么多,这得是多少钱啊?」 舒嬷嬷道:「不多,一万两而已。」 「一万两!」陈氏嗷叫一声,眼白一翻,激动得晕了过去。 「大贵婶。」罗慧娘赶忙跑过来,朝静明道:「快救救大贵婶。」 「是。」静明摁了陈氏身上的三个穴位,陈氏就深喘一口气,醒了过来,抱着盒子哭:「天老爷啊,您老对我也太好了,老是让我发横财,享大福……」 是说了一大堆老天爷对她太好,她享福都享怕的话,又突然打了一个激灵,来一句:「老天爷,你这辈子对我这么好,下辈子不会让我当狗来还吧?!」 扑通,陈氏吓得跪下,朝天拜着,道:「老天爷,我这辈子一定多做好事儿,不会光享福的,您老高抬贵手,下辈子别让我当狗。」 什么乱七八糟的! 卫霄怒了:「把她架起来,本王有话要说。」 「是。」舒嬷嬷带的四个丫鬟赶忙把陈氏拽起来了。 卫霄看向陈氏,道:「盒子里有一枚令牌,你拿好,到京城后,要是有人故意为难慧娘,你就拿东西闹事,总之不能让慧娘吃了那些女人的亏,懂吗?」 「懂,这么多报酬,婶子要是还装做不懂,那真就不是人了!」陈氏拍着胸口保证道:「婶子发誓,一定把慧娘丫头护好了,不让那些刁妇欺负了她,要是做不到,你就去找你大贵叔算账!」 (本章完) 第2800章 到京城与胥老爷子死【2】 顾大贵:「……」 老子活着就是给你拿来挡刀子的? 哼,没良心的泼妇,他就不该担心她会出事儿,颠颠地跑来看她,结果听到这种话,真是气死人! 不过见陈氏已经被放出来后,他是放心了,没有进正院,回了隔壁院子,看刑律书籍,万一陈氏被人用刑律拿住,他也能出来辩几句,不让她把小命作没了。 正院内,卫霄盯着陈氏,许久没说话,把陈氏吓得脚软,扑通跪下了:「二郎啊,婶子可啥坏事儿都没做,你千万不要杀婶子啊,这杀孽太重,下辈子可是要投胎做猪的!」 卫霄:「哼,本王乃是皇族,掌兵之人,阎罗王见了都要敬本王三分,本王会怕下辈子遭报应?」 「……」陈氏愣了愣,干脆豁出去了,问道:「那你盯着婶子看啥?婶子到底做了啥错事儿,你直说吧。」 卫霄:「本王虽然把令牌给你,让你有大闹的本钱,可你也不能太肆无忌惮,更不可拿着令牌去谋私利,要是你敢做了,你全家都得死……别想隐瞒本王,本王手眼通天,你根本瞒不住!」 陈氏听罢,立马活过来了,忙道:「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啊,那你是白担心了。放心吧,你是亲王,巴着你,婶子家三代都吃穿不愁,婶子咋可能冒险去谋私利,要是被抓了多不值当啊!」 老娘聪明得不行,怎么可能去冒险? 不过…… 「二郎啊,你认识的富贵人家多,可知道那侯爷、阁老家里有没有未嫁的女儿?要是有,你出面给旺哥儿、发哥儿说说啊,他们年纪到了,该娶媳妇了!」 卫霄冷笑:「侯爷、阁老家的女儿?你可真敢想!」 呃,陈氏见他不爽了,是忙道:「那***家的女儿也成,只要嫁妆多就行,婶子不挑的。」 反正老娘就是赖上你了,靠着你娶高门儿媳妇! 卫霄看着陈氏的嘴脸,有些反胃,可他这边能用来联姻的子弟不多,出面给顾德旺兄弟说亲,增加自己这边的势力,也不是不行:「成,这事儿本王答应了。」 陈氏:「诶哟,婶子就知道你重情重义,成,他们兄弟的亲事,婶子就交给你了,你可得管到底啊!」 最好是聘礼、成亲的宅子全都你来出,老娘啥也不给,白捡俩儿媳妇跟两个高门亲家,美滋滋! 卫霄看着她暗自得意的样子,很是不爽,下了命令:「这几天你说话当心点,对皇帝皇后不敬的话,不要说,要是敢犯,一顿军棍跟千两银子的惩罚!」 陈氏大惊:「啥?咱们不是一伙的吗?你咋突然要罚婶子?」 卫霄:「这是为你好,你这人口无遮拦惯了,要是不多加约束,到了京城很容易死……记住,你可以骂那些为难慧娘的贵夫人,可皇上皇后,你是不能骂的,不然本王想救你就会很难。」 …… 接下来的日子,陈氏是吃了一番大苦头,不过三天,卫霄给她的万两银票就去了七千。 七千啊,这比要陈氏的命还痛苦。 陈氏不忍了,砰一声,直接冲进屋里,指着正在跟罗慧娘吃晚饭的卫霄道:「老娘不干了,特意过来跟你们告辞回村!」 顾大贵拽着她,道:「赶紧回去,别闹了,挨罚还不是因为你口无遮拦。」 陈氏吼道:「放屁。他让老娘跟去京城就是要老娘用嘴巴骂人的,如今又嫌弃老娘嘴巴厉害,要罚老娘了,他就是故意的,老娘不干了,回家!」 卫霄冷笑:「不干了?行,来人,把顾大贵拖下去,阉了!」 顾大贵:「……」 这关老子什么事儿? 「是!」卫长峰带人过来,押住顾大贵,把他往院外拖去。 陈氏疯了,赶忙去拽顾大贵:「住手,快放开大贵……卫二郎,你个忘恩负义的狼崽子,赶紧让他们放人,你要是敢动老娘男人一根毫毛,老娘要你断子绝孙!」 「住手,快把大贵叔放了!」罗慧娘赶忙喊住卫长峰他们,看向卫霄:「大贵婶已经知道分寸了,你别再闹了,让大家伙过几天安生日子行不行?!」 卫霄听得满意了,能看出他的用意,罗家土丫头还不算蠢。 「放人。」卫霄发话了,又让卫长峰把陈氏跟顾大贵带进屋里来,对陈氏道:「本王确实是让你撒泼护着慧娘,可京城跟村里不同,你得学聪明点,不然可就不是罚钱这么简单,而是会掉脑袋,会全村遭殃。」 砰! 陈氏把包裹砸到桌上,怒道:「老娘这是上了贼船了!」 卫霄:「富贵险中求,这是你自己愿意的,本王可没有求着你答应。」 还不是你自己贪财,怪得了谁? 陈氏气得要死,可来都来了,她也不想半道回去,且小鱼夫妻也在京城,要是真遇到危险,她跑去找小鱼夫妻救命就成。 「大贵,坐下吃饭!」陈氏拉着顾大贵坐下,把桌上的羊腿拿给顾大贵吃,又问卫霄:「你啥时候走啊?你不是大忙人吗,都在这里待三天了,其他活计不用干了?」 赶紧滚,你待在这里,大家伙都过得不自在。 卫霄道:「明天就启程,把你们送到铜安府后,我就离开。」 罗慧娘一顿,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继续吃饭。 翌日一早,在柚山县庄子逗留三天的罗慧娘一行人是启程赶路。 卫霄一路护送她们到铜安府,把罗慧娘安顿好后,当晚就要启程赶去永泰府。 罗慧娘虽然什么也没说,可她是按照卫霄的要求,去送了他一程。 在卫霄策马离开的时候,是控制不住的往前追了好几步。 卫霄听见了脚步声,是停了下来,想了想后,折返回来,翻身下马,一把拽住往后退的罗慧娘,道:「我真的很忙,能留下来陪你几天,是想告诉你,我是真的想跟你好好过。」 「我知道你很害怕,可事已至此,你只能陪我走下去。赢了,我会还天下一个盛世,让你有生之年不会再看见逃荒的灾民。」 他当年也逃过荒,见过饿殍遍野的场景,还见过有些人为了活下去而吃红肉,所以要是得了天下,他会让自己往好的方向走。 罗慧娘听罢,想起当年逃荒时的情景来,无论如何,如今的日子都比逃荒的时候好了千万倍。 可她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事情变得这样复杂?当初要是狠一点,根本不用这样腹背受敌。」 指的是他当初为什么不杀掉卫岐,自己当皇帝的事儿。 (本章完) 第2801章 让你死个明白 卫霄:「因为我要是那么做了,就会失去一个大一统皇朝……那些忠于他的人、想要傀儡的世家豪族、有异心的武将会自立为帝,到时候这片土地上,会出现好几个皇帝。我虽然能领兵灭了他们,可这需要花费好几年的时间,万一平乱的几年内外敌入侵,这片土地就得换祖宗,所以为了皇朝一统,那个时候卫家必须和睦,只能我受委屈,先把天下弄进卫家手里再说。」 卫霄耐心的跟她解释着:「天下主不是那么好当的,我必须得放弃很多东西,才能兼顾各方,让天下安稳……慧娘,不是我不想当一个好人,而是我不能,我要是心慈手软,天下只会更乱,你懂了吗?!」 又忍不住羡慕起秦三郎来,那小子现在的日子可过得比他自在多了。 可卫霄很认真的想过了,比起逍遥自在的日子,他更愿意咬牙挑起江山主的重担……这烂摊子想要盘活确实很难,但他喜欢至高无上的权力,所以就算再难,他也乐在其中。 而这就他跟三郎最大的不同。 卫霄看着罗慧娘,又道:「你的任务有两个,一个是做纽带,稳住我跟几家人的关系,不让其他人家把几家人的势力抢走,二是要给大卫皇朝生一个继承人……很多皇朝都是败在继承人上头,宗政家是一直在盯着未来储君的位置,大卫皇朝的继任者,绝不能出自他们这些人家。」 他是把宗政雅不能生后,宗政家还给他送了宗政柔,企图生下一个带有宗政家血脉储君的事儿。 罗慧娘听得惊了,没想到连生个孩子都有这样的争斗? 「所以我才会那么着急,对你用了强。」卫霄继续说着:「因为只有你是生出储君最好的人选……即使我输了,死了,几家人也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扶孩子上位。」 「慧娘,我说的话可能很残忍,可现实就是这个样子,你要看开点,你长大了,得学会面对残酷的现实,不能老是做美梦。」 罗慧娘低下头,摁着自己的肚子,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养胎……可你这辈子绝不能对几家人下手,不然不止是我,连孩子也不会放过你!」 卫霄笑了:「放心,我没那么蠢。」 又道:「贺爷爷会带着吴老大夫跟楚吴氏过来跟你汇合,你好好跟楚吴氏学着,要是能学到楚文皇后的三成本事,自保就无虞了。」 楚吴氏就是吴姑姑。 吴姑姑早年是郡王妃,之后又跟在皇后身边二十年,身上的本事不小,所以卫霄是用闵东家做要挟,让吴姑姑给罗慧娘做女官,帮她几年。 罗慧娘听得大惊:「不成,吴姑姑已经受苦一辈子,得让她过几年安生日子,不能再……」 「罗慧娘,你又做梦了!」卫霄打断她的话,命令道:「给我听好了,你必须把楚吴氏留在身边,不然进宫赴个宴,你都可能出不来……善良可以,但不能枉顾自己的性命,明白吗!」 罗慧娘沉默一会儿,最终是点了头:「成,这事儿我听你的,可你要护好闵东家,他是吴爷爷跟吴姑姑的希望,他必须好好的。」 卫霄:「他是稳住吴老跟楚吴氏的棋子,我傻了才会让他出事儿。」 罗慧娘听得脸色难看起来:「你就不能好好说话?用些难听的词儿说人,会让你失去人心,懂吗!」 「呵,还教训起我来了。」卫霄口气不善的说着,可心里知道她是为自己好,是一把抱住她,道:「要好好的活到最后。」 说完是不再留恋,很快放开她,转身上马,打马走了。 罗慧娘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进了院子。 一行人是在铜安府休整两天后,启程赶往京城。 …… 京城郊外,胥家墓园内,胥老爷子看着闯进草庐的一群蒙面人,惊恐大叫:「有贼人,快来人啊!」 领头的蒙面人笑了:「胥老爷子,别喊了,你留下的人手已经中了我们的***,天亮之前都不会醒,至于山庄内的人手,离这坟地草庐可远得很,根本听不到你的喊声。」 胥老爷子听罢,越发害怕起来,面上却强装镇定的问道:「敢问好汉是何方人马?与我胥家有何仇怨?要是无冤无仇,只是求财,老夫可带你们进山庄内的库房,里面的东西你们尽管拿走,要是嫌不够,我可让家人再送一万两银子来!」 「一开口就给这么多财物,看来胥老爷子真的很怕死啊。」领头的笑道:「既然你这么怕死,那我们必须取你狗命。」 是来夺命的! 胥老爷子惊恐万分,喊道:「胥家一直与人为善,没有与人结仇,新朝建立后,胥家也未参与联姻,抢人势力,是老实度日的,你们为何要跟胥家、跟老夫过不去?」 「为何?」领头的道:「既然你问了,那我们就让你死个明白……老畜生,你可还记得你的原配嫡妻罗氏?」 罗,罗氏! 胥老爷子道:「你们是罗家人派来的?不可能,罗家人早就家拜,嫡支也死绝了,剩下的旁支都在乡下种田,他们请不动你们的,你们到底是谁的人?为何要对老夫下手?!」 领头的摇头,道:「你果然是个畜生,连自己亲儿子还活着都不知道。」 亲儿子? 罗氏生的那个? 好久远的事情,久得他一下子都没想起来。 「他,他还活着?」 领头的点头:「嗯,不仅活着,人家还富贵了,他的儿子娶了鲁国侯的亲姐姐,跟秦国公成了连襟,他的女儿成了一品郡主,还嫁给了卫亲王做侧妃,如今还怀了卫亲王唯一的子嗣……」 领头的是说着罗家现在的富贵,胥老爷子听得是震惊又懊悔,气急攻心之下,吐出一口血来。 「呵,这就吐血了,是不是很后悔放弃了那个儿子?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你胥家注定要一直败落下去,而你也必须死!」 胥老爷子忍着心口的剧痛,急急的道:「别,别杀我,先让我见见他……我是他亲爹,他小时候很是粘我,要是他知道你们杀了我,他一定会为我报仇!」 「以前的事,都是胥楚氏做下的,胥家迫于楚家皇威,只能薄待他……我保证会立马休了胥楚氏,把她的坟挖了,把她的尸骨扔去乱葬岗,再把罗氏的坟迁回胥家墓园来,把他接回胥家,做胥家家主!」 「好汉,请把这话告知他,让他自己选择,别太快就把事情做绝了!」 (本章完) 第2802章 宁霁告知 别把事情做绝?」领头的听得笑了:「你个老畜生害死原配跟长子,还帮着胥楚氏害了次子一生,到底谁把事情做绝了?!」 言罢挥刀一砍,咔嚓一声,直接把胥老爷子的半截腿砍断。 「啊!」胥老爷子痛得惨叫连连,晕死过去。 领头的冷笑一声,吩咐着:「灌药,把他救醒,让他半个时辰内都精神百倍。」 「是。」擅长医术的死士赶忙打开药盒,给胥老爷子灌药扎针,把他救醒了。 「痛,痛惨老夫了!」胥老爷子哀嚎着,朝着死士们求救:「我是胥,胥,胥明彦的亲爹,是卫亲王侧妃的爷爷,你们不能杀我,要是我死了,卫亲王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啊!」胥老爷子突然惨叫起来,原来是处理伤口的死士见他太嚣张,是一把将药粉往胥老爷子的断腿上砸去,把这老东西疼得又差点晕过去。 领头的看着痛苦的胥老爷子,嘲笑道:「你这老东西其他本事没有,攀亲仗势的本事倒是足,可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自己想,卫亲王就会让你们认亲?」 胥老爷子听得一惊,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哆嗦着道:「是,是卫亲王让你们来……杀我的?」 领头的笑道:「还不算太蠢,所以你今晚别想活着,好好受死吧。」 又道:「放心,卫亲王交代过了,让我们好好伺候你,一定要让你死无全尸才行。」 言罢,朝草庐外头喊了一声,立刻有死士牵了五头狼进来,不过此刻狼嘴是被铁罩罩着,可那泛着青光的眼睛却吓人得很。 这,这是要让狼吃了他?! 胥老爷子吓得不顾断腿的剧痛,用手撑地往后退去,口中惊恐的道:「你们不能这么做,我是侧妃娘娘的亲爷爷,杀了我,她就得背上弑杀长辈的恶名……不要做得这么绝,我知道错了,咱们好好谈谈。」 砰,领头的踹了他一脚,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有资格跟卫亲王谈吗?」 又道:「只是让你一个人死已经是恩赐,要是再闹,定要你胥家全族消失,卫亲王做得到。」 找个由头,把胥家人派去新六城,再在路上弄死就成,就说是遇到了匪贼,反正胥家败落了,没人会为了胥家人出头。 可胥老爷子是个自私的,死到临头只想到自己,继续喊道:「我手里有胥明彦媳妇的大把柄,已经把那事儿写下交给他人保管,要是我死了,那事儿就会被人爆出来,到时候卫亲王就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领头的听得一顿。 胥老爷子见状,以为领头的怕了,是张狂的大笑出声:「我胥家是败落了,所以什么也不怕,可卫亲王志向高远,要是不想失位,就来跟老夫谈,这对大家都好!」 可领头的根本不信他的话:「呵,别胡扯了,你说了三个胥字才说出自己儿子的名字,是薄情得都快忘记他的名字了,还以为他早就已经死了,你会预想到他家发达,提前把把柄写下来,交给其他人保管,好制住胥明彦一家吗?你要有这远见,胥家也不会败落。」 又道:「即使你真写了信,可你胥家子弟敢爆出来吗?敢爆,全族就得死,真以为卫亲王是后宅妇人吗?他可是个征战沙场数年的煞神,这种威胁是见多了,可他从未妥协过,最后还把威胁他的人全族斩首。」 领头的觉得非常可笑,胥老爷子怎么跟吉家人一样蠢,妄图用些妇人手段来对付掌兵之人?简直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胥老爷子惊了,没想到连这都威胁不了卫亲王。 领头的懒得跟胥老爷子磨蹭,是道:「把咱们的痕迹扫干净。」 「是 。」死士们立马动手,把他们来过草庐的痕迹清理了。 领头的道:「抹药,放狼。」 「是!」牵狼的死士立刻把一种诱狼的药膏摸到胥老爷子身上,又把五头狼嘴巴的铁罩取下,把狼给放了。 嗷呜! 群狼扑向胥老爷子,撕咬着他,嘶啦嘶啦,很快就把胥老爷子吃得只剩下残衣与骨架。 而直到死的那一刻,胥老爷子也没有真正悔过。 他只是后悔……早知道胥明彦的儿女这么有出息,他就该早点去认回他们,要是认回来了,把他们捏在手心里,他如今就是亲王侧妃的爷爷、是秦国公的亲戚,那个鲁国侯的姐姐见到他就得下跪喊祖父! 可惜,一切都晚了。 「留下一些狼毛,弄些狼脚印,让官府好交差。」领头的吩咐着,等一切弄好后,带着死士跟狼离开,用信鹰给卫霄送信,告知他这里的事儿。 第二天一早,守着胥老爷子的下人们醒来后,过来伺候胥老爷子起身,可进了草庐只看见残尸,是惊恐大叫:「啊啊啊,老太爷,老太爷死了!」 是连滚带爬的冲出坟地,跑去山庄宅院里,告知庄头。 庄头听罢,差点晕死过去:「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下人们点头:「真,真的……老太爷都被吃没了,不信你去草庐里看看。」 看? 庄头可没这个胆子,只道:「你们守着草庐,我回府里禀告,让大爷他们过来。」是扔下烂摊子,坐马车往胥家去了。 等胥家人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 胥大爷听后,还不信,骂道:「狗奴才,胥家墓园可是在山庄里,怎么可能有狼?」 庄头哭道:「这等天大的事儿,奴才不敢扯谎,求大爷赶紧带人去山庄看看吧……听伺候老太爷的下人说……只剩下血衣跟残骨了,奴才都没敢去看。」 胥大爷这才收起不信的心思来,可他也不敢去啊,要是山庄里真有狼,他去了被咬死怎么办? 「快,快去把大公子喊来!」 「是。」 胥家下人赶忙去把胥大公子叫来了。 胥大公子听后,差点晕过去,回过神来后,是跪地大哭:「祖父,是孙儿不孝啊,应该陪着您在草庐同住的!」 胥大爷道:「别嚎了,赶紧带人去山庄给你祖父收尸吧!」 「是。」胥大公子知道自家亲爹不中用,是收起眼泪,安排去山庄的事儿,还让下人去京兆府报官,说了这事儿。 京兆尹听得京郊有狼群出没,还伤了人命,不敢怠慢,报了五城兵马司,请了兵马赶去胥家墓园。 而这事儿很快就传开了。 京城人是八卦起来:「这胥老爷子也太惨了,去墓园给先父做道场,竟然还能遇到这种事儿,真是够倒霉的。」 「倒霉?我看是遭了报应,我爷爷在世的时候,我听他说过一些胥家的往事,啧啧啧,胥老爷子为了家族崛起,是做了杀妻去子的大恶事儿!」 ……看了枫儿跟乖丫的留言,很感动,也很惭愧,觉得自己就是个不识好歹,不懂得珍惜的人,可今年事多,总是不能静下心来写文,导致拖更严重,我会好好反省,调整好心态,认真琢磨一下结局,争取尽快把这本书写完。谢谢辰宝的月票,真的给我投了好多月票,惊呆了。。关于宁霁,他算是本书第一大反派,结局时才会死,他会联合外敌发动一场大战,不过不会再写打仗的场面,因为新书也有大战场面,得留着点写。关于卫二,他就是个干事业,轻感情的人,上辈子跟顾玉梅在一起的时候,他没这么好,而他上辈子也死了,几家人给他收拾烂摊 子,扶了顾玉梅孩子上位,可这一世顾玉梅死了,很多事情都不同了,也想个罗慧娘一个美满结局,所以多写了他们的感情,有点喧宾夺主了,以后会少写。。最后,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我们编编对我这个渣更的宽容,真的很对不起大家,辜负了大家的期望。祝大家平安、健康、发财、有无畏的勇气、有乐呵的沙雕气质,0.0发财虽然俗,可发财能解忧,想做陈氏,我很爱陈氏的,你们不要嫌弃她。 (本章完) 第2803章 太贪心 啊?还有这种事儿?不能吧!」 「怎么不可能?我爷爷说的可是真真的,只是胥老爷子娶的是景泰帝册封的郡主,那原配嫡妻家又败落了,是没人敢追究,也没人敢提,所以现在没人知道那事儿。可有些恶业只要造了,老天爷都记着呢,迟早要来找你算账的,瞅瞅那胥老爷子,这不就遭报应了!」 这人说话声音不小,被五城兵马司的人听见了,当即用大刀指着他,怒道:「哪里来的混账东西,敢在这里乱力乱神?那是遭了狼祸,不是什么报应,再敢胡诌,押你去五城兵马司大牢,要你吃一顿铁板子!」 天子脚下,敢放鬼神之言,真是活腻了。 「大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那人吓得半死,赶忙求饶,可心里却想着,是不是得给自家爷爷烧个纸,告诉他老人家,他偷偷臭骂的胥家老爷子遭报应? 铛铛铛! 五城兵马司的人敲锣大喊着:「京郊出现狼群,五城兵马司现出城杀狼,再没剿灭狼群之前,各家谨慎出城,要是不听劝被狼群伤了性命,各家自担!」 虽然狼是凶物,可狼群在城外,不可能进得了京城,大家伙也就没有很害怕,继续八卦着胥老爷子被狼群吃了的事儿。 …… 胥家人是临近子夜才赶到山庄墓园。 胥大爷跟胥二爷不敢上前,推着胥大公子:「炎哥儿你是胥家嫡长孙,理应由你进去看看。」 胥大公子看着他们,心中凄凉悲恸,可只能自己进去,一看见草庐里的景象,是被冲击得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大公子,大夫快过来救大公子!」下人们赶忙把胥炎抬出草庐外,让大夫过来救醒了他。 胥炎醒后就是哭,哭了好一会儿才道:「爹、二叔父,祖父他去了……把寿衣、殓衾、引魂幡、火盆纸钱、棺木等物都抬过来吧,等京兆府的大人们勘察过草庐后,咱们就把祖父请回家去。」 说完又呜呜呜的哭:「祖父,是孙儿不孝,未能陪在您身边,让你受了此等大罪!」 胥大爷跟胥二爷听罢,生怕京兆府的人要喊他们进草庐收尸,是抢着去拿收殓尸体的东西,还朝京兆府的曲少尹道:「曲大人,你有何事就找炎哥儿,他是胥家嫡长孙,他什么事儿都能做主!」 别找我们,我们可不想进草庐去捡残尸。 曲少尹听得嗤之以鼻,胥家有这些人在,难怪会败落。 他收回目光,带着京兆府的人,跟着五城兵马司的人勘察了草庐内外三遍,最后一府一司得出同样的结论:「不是凶杀,乃是群狼所为。」 曲少尹带着五城兵马司的百户去找胥炎,把结论跟他说了,递给他一份案卷:「胥大公子请签字摁手印吧。」 胥家签了字,这事儿才能了结。 胥大公子又哭了起来,追问两遍:「当真是狼群所为?这里可是京郊,二十年都未曾听过有狼群出没。」 陆百户把狼毛拿给他看:「这就是证据,而残尸上还有兽类撕咬的齿痕,我打过仗,见过兽类撕咬的残尸,是不会认错……京郊山多,而狼群是会移动的,以前没狼,不代表现在没有,赶紧签字吧,本将向你保证,定在胥老爷子出殡之前剿杀狼群,为他报仇。」 胥炎听罢,看着狼毛跟陆百户有些不耐烦的脸,只能接过京兆府的案卷,在上面签字摁手印。 妥了,曲少尹道:「来人,帮胥大公子去收拾尸体!」 「是。」京兆府的仵作过来道:「胥大公子,请吧。」 胥大爷跟胥二爷听罢,赶忙躲到胥家奴仆们的身后去。 胥大公子见状,冷 笑一声,换上丧服,跟着仵作进草庐,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后,开始给胥老爷子收殓尸体。 直到天亮才忙完,开始扶棺回家。 「诶哟,胥家人回来了,抬着棺材回来了,这胥老爷子是真死了啊!」 「京兆府跟五城兵马司的人都去了,哪里可能是假死,就是不知道尸体还剩下多少?」 「林阿四,赶紧闭嘴吧,你这话说得可是对死者不敬,小心胥老爷子晚上去找你!」 林阿四道:「找老子干啥,又不是老子杀的他,找狼群去啊!」 因着胥家败落了,京城人是对他家没啥顾忌,纷纷看着热闹。 胥大公子听着他们的话,很是伤心,不知道自家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遭了这样的事儿? 他是浑浑噩噩的回到胥家,还得打起精神来给胥老爷子守灵、接待前来吊唁的亲朋们。 只是来的都不是什么贵亲,甚至有些老亲见他家败落后又遇到这种不祥的祸事,干脆找了借口不来了。 胥老爷子的丧事因此办得很是荒凉。 …… 宁霁听说这事儿后,心慌起来……上辈子胥家并没有这样惨,胥炎最后还高中探花,成功入仕,胥老爷子也是祸害遗千年,直到胥炎高中几年后才去世。 至于胥家对罗父跟楚氏做的事儿,也没有被爆出来,只因上辈子罗武死了,跟了卫霄的也不是罗慧娘,而是顾玉梅。 胥老爷子见罗家不行了,也就没巴着他们,当他们不存在,免得罗家鱼死网破,害了他宝贝孙儿的官途。 可这一世,因着顾玉梅之死,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宁霁是害怕卫霄最后会不死,还害怕罗慧娘的孩子会登基为帝。 ……秦三郎不识好歹,辜负了他的忠心,既如此,他不如自己做天下主,而要做天下主,就不能让卫霄的孩子势力太大,最好是大闹一场,气得罗慧娘流产。 宁霁用左手执笔,以胥老爷子的口吻,写了两封信,让死士偷偷送去了胥大爷跟胥二爷的书房……这两个废物学问没多好,却一人占着一个书房,很是会摆样子。 胥家忙着办丧事,胥大爷跟胥二爷是给胥老爷子出殡后,才有时间去书房,因此是七天后才发现信。 「……卫,卫亲王是我侄女婿!!」胥二爷看完信后,震惊得差点晕过去,赶忙掐着自己人中,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他冷静不了啊。 「侄女婿?为什么不是亲女婿?我家芸姐儿可还没嫁呢!」胥二爷是越想越不服气,砰一声,怒拍书桌:「不成,那贱子的女儿都能做侧妃,我家芸姐儿也不能委屈了,必须也进卫亲王府当侧妃,不然爷儿就大闹,大家都别想好过!」 (本章完) 第2804章 胥家大火 胥二夫人得知胥二爷躲在书房里后,以为他是找了貌美丫鬟来开荤,急匆匆的杀来阻止,听见他在里面的喊话后,砰砰砰拍门,问道:「你在里面喊什么?什么芸姐儿要当侧妃了,你什么时候给芸姐儿寻了好亲?赶紧开门,给我说清楚!」 胥二爷听得恼怒,开了门,扬手对着胥二夫人就是两巴掌:「泼妇,喊什么喊,要是坏了家里的前程,爷儿跟你没完!」 又瞅瞅胥二夫人,骂着:「没用的东西,爷儿当年真是瞎了眼,娶了你这样的丧门星,害得爷儿都四十了还是一事无成。」 「你,你敢打我,你吃着我嫁妆过日子,还敢打我……胥老二,我跟你拼了!」胥二夫人不是个能忍的,跟胥二爷厮打起来,把胥二爷给挠得满脸是血。 胥二爷爱丫鬟,身子都被掏空了,哪里是媳妇的对手,赶忙喊自己的小厮帮忙:「快来人,把这泼妇给我拖走!」 小厮们犹豫一会儿,见胥二爷实在是顶不住了,才敢去拉胥二夫人。 胥二爷觉得自己就要成为亲王岳父,要发了,是不想再忍胥二夫人,上去就是两个窝心脚,直接把胥二夫人踹晕过去:「呸,泼妇,这都是你自找的。」 又对二夫人身边的嬷嬷跟丫鬟们道:「把这泼妇关回她的院子去,没有爷儿的吩咐,不得让她给娘家送信……你们要是敢不听话,爷儿就杖毙你们,你们现在吃的可是我胥家的饭!」 嬷嬷跟丫鬟们已经吓得半死,哪里还敢忤逆主子,忙道:「是,奴婢遵命~」 是赶忙把胥二夫人抬走了。 胥二爷急着做卫亲王的岳父,是一刻也不能再等,拿着信就要去卫亲王府找人,让人联系卫亲王回来谈判。 可他还没出胥家大门,就被胥炎带人拦住了。 胥炎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一副病重的模样,可他的眼里却有杀气,盯着胥二爷,问道:「二叔父急匆匆的要去哪里?」 胥二爷冷笑道:「我要去哪里用得着向你交代?我可是你长辈!」 「长辈?呵,胥家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长辈,才会落到如此地步……你们,包括爷爷,都是畜生!」胥炎是发现了胥大爷书房里的信,看见那封信上的内容后,他是觉得天都塌了,觉得自己前二十年学的仁义礼信都成了笑话! 他敬重的爷爷跟祖母竟是那样的畜生……他们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儿?已经把人家的母亲跟哥哥害死了,还要去作践人家的未婚妻? 「报应,都是报应,要是老天有眼,应该让胥家全家下地狱!」胥炎吼着,是怒急攻心,吐出一口血来。 胥二爷见他这样,也害怕起来,往后退去,道:「炎哥儿,你冷静点,不要太激动……叔父不是要去做什么坏事儿,而是去给胥家谋大前程的,等咱家跟卫亲王结了亲,你不用科考就能当大官了!」 胥炎听罢,又气得吐出一口血来,看向胥二爷,苦笑道:「果然是想去找死的~」 呵,既如此,与其死在外头,不如死在家里! 「房勇,把他抓了,关到祖父的院子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能去见他。」 房勇是他媳妇的陪嫁死士,为了压住胥大爷跟胥二爷,他把房勇给用上了。 「是。」房勇立刻带人过去,一招就把胥二爷给打晕,扛去胥老爷子的书房。 胥大爷也在这里,见儿子来了,赶忙唔唔叫着……逆子,竟敢绑你亲爹,要是被人知道,你这辈子就完了,赶紧放了老子! 胥炎不理会胥大爷,只吩咐房勇:「出去,关门,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这座院子……还有,守好宅子,没有我的命令,谁 也不能离府!」 「是。」房勇应着,心里很是担心,是留了一小队人马在书房院子外守着后,赶忙去找胥炎的媳妇。 书房内,胥炎忍着心口的疼痛,盯着胥大爷跟胥二爷,道:「爹、二叔父,你们要是不想胥家全族消失在这个世上,就当做没看过那信……爷爷突然被狼咬死,你们同时收到一样的信,这分明就是有人在给胥家下套,想利用胥家去害卫亲王,去还秦国公跟顾家,你们不能上当啊。」 「唔唔唔!」胥大爷跟胥二爷喊着,想要说话。 胥炎道:「让你们说话可以,但你们不能喊叫,还得认真考量我刚才说的话,不要被富贵迷了眼,做出祸害全族的事儿。」 胥大爷跟胥二爷听罢,很是恼怒,可如今他们被制住了,只能点头答应:「唔唔唔!」 胥炎还是很聪明的,先给胥大爷取出布团,让他说话。 胥大爷见自家儿子今天太疯癫,也不敢招惹他,只想先稳住他:「炎哥儿,爹知道错了,你放心,爹不会把信上的事儿爆出来,只会瞒下,然后亲自去河安府把你二伯一家请回来,让咱们一大家子团圆美满。」 胥炎失望透顶:「说来说去,爹还是想去攀附罗家……可爹怎么有脸面去认亲?咱们欠他家的可不止是两条命!」 还有胥明彦跟楚氏的一生,是楚氏永远也不可能捡起来的尊严,是楚氏背负了一生的噩梦! 还团圆美满? 人不把咱家千刀万剐就算是仁慈了! 胥炎哭了,跪下求道:「爹,二叔父,这是个永远也解不开的大怨,咱们就当不知道这事儿,让人家好好的过日子,也让咱家好好的过日子,成吗?」 「好好的过日子?」胥大爷笑了:「你去外面打听看看,咱们胥家现在是什么地位?是连一个小小的五城兵马司百户都不放在眼里,落魄至此,要是不用点手段,怎么过好日子?!」 又道:「炎哥儿,你是胥家的嫡长孙,得让胥家再次兴旺起来,不能太过怕事儿,否则等你死后,如何面对胥家列祖列宗?」 「炎哥儿,爹知道你心善,脸皮薄,这事儿爹也不麻烦你,爹亲自去认回去你二伯父,你就别管了,行不行?」 「呵呵。」胥炎笑了,没说什么,只是摁住胥大爷的脑袋,把布团塞回他嘴里,看向胥二爷,取下他嘴里的布团,问道:「二叔父是什么打算?」 (本章完) 第2805章 硬茬子 胥二爷见他过于平静,是怕得咽了咽口水,撒谎道:「二叔父没什么打算,都听你们大房的,你说不认亲,二叔父就不去打扰罗家。」 又忍着害怕,温声笑道:「炎哥儿,快把叔父放出去吧,不然二房的人就要找过来了,那知道旧事的人就会更多,你想收场就难了。」 可胥炎没那么好糊弄,是盯着他问:「二叔父说的可是真话?可敢对着爷爷的旧物发誓,说要是撒谎就落得个被群狼撕咬而死的下场?」 啊,胥二爷吓得惊叫一声,骂道:「胥炎,你个竖子,竟敢这样诅咒长辈!」 「这么害怕,可见刚才是撒谎骗我脱身而已。」胥炎呵呵的笑着,看着胥大爷跟胥二爷道:「爹、二叔父,你们有什么本事去跟卫亲王谈判?他那样的人物,会受你们的威胁吗?祖父已经死了,这还不够你们怕的吗?!」 此刻只有胥二爷能说话,是道:「怎么没有?那贱子的女儿,就是你堂妹已经怀孕了,那是卫亲王目前唯一的子嗣,为了保住孩子,卫亲王肯定会妥协的……且咱家可是世家豪族,跟咱们认亲,也能抬抬你堂妹的身份,对子嗣有利,卫亲王会算这笔账的,他一定会答应。」 「他要是会答应爷爷就不会惨死了!」胥炎绝望的指着他们吼道:「明明已经死到临头了,为什么你们还能做这种美梦?我是不会让你们去犯蠢,把全族都拖累死的……你们跟祖父祖母一个德行,你们下去给他们尽孝吧!」 贱子、那人的,光听这些称呼,胥炎再深想一想就明白了,爹跟二叔父其实是早就知道胥明彦的存在的,只是他们一直瞧不起他,一直纵容祖父祖母害他。 「莫说是手足至亲,但凡是个人,得知自己爹娘害了人家后,也应该有羞愧之情,可你们没有丝毫悔意,只想用人家谋利,你们不是人!」胥炎双目猩红的吼着。 胥大爷跟胥二爷见状都怕得不行,胥二爷赶忙开口稳住他:「炎哥儿,我们知道错了,可那时候我们还小啊,那是长辈的私事儿,我们哪里敢管?」 又保证道:「你放心,我们都听你的,以后老实过日子,一定不去找那家人认亲,你放了我们吧。」 又愚蠢的朝外头吼道:「胥炎疯了,要杀长辈啊,快来救救我们,救我们者,二房赏万两银子,敢不救主子者,全家……唔唔唔!」 杖毙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胥炎用布团堵住嘴巴。 胥炎盯着他们道:「我给过你们机会了,可你们不珍惜,你们骨子里也不是那种会改过的人……既如此,你们就下去陪祖父吧。」 说完是扑通跪下,给他们磕了三个响头。 「唔唔唔!」 「唔唔唔!」 胥大爷跟胥二爷惊恐万分……胥炎你冷静一点,别做出毁掉自己一辈子的事儿。 可胥炎心意已绝,是把一坛烈酒拿了出来,放到他们所在的软榻上,砰一声打翻,烈酒流了出来,浸湿他们的孝服,也浸湿了铺在软榻上的干草……世家豪族喜古风,遵循古礼,家里有孝的时候,会铺上草垫子,仿结庐守孝之意。 胥炎又给了旁边的灯柱两脚,砰砰两声,两根灯柱倒下,二十多盏灯是点燃胥大爷跟胥二爷,加上烈酒与倾翻的灯油,火势很快就窜起来了。 「唔唔唔!」 「唔唔唔!」 胥大爷跟胥二爷吓疯了,挣扎着滚下软榻,想要逃命。 可胥炎不许他们逃,拿起椅子,朝他们砸去。 砰砰几下后,把他们砸晕了。 胥炎呆愣一会儿,又很快回过神来,抽走两人嘴里的布团,拿走两封信后,冲出书房,还把书房的 门关上了,站在门口,等着火势慢慢变大。 一会儿之后,房勇留下的死士们是发现了不对劲,拍着院门喊着:「姑爷,是不是书房走水了?您可安好?撑住,我们这就来救您!」 胥炎没有应声,只是跑过去,顶住院门。 房家的死士们发觉了不对劲,越发用力撞门。 胥炎快撑不住的时候,房勇带着胥房氏赶到了,看见院子里冒出的火光后,胥房氏吓疯了,忙问:「怎么回事儿?相公可还在书房里?」 「还在,奴才们正要进去救人,可这院门好像被人从里面顶住了,一时间撞不开。」 被人从里面顶住了? 胥房氏似乎猜到了什么,可又不敢相信,拍着院子大门喊着:「相公,相公你可在里面?快开门……我怀孕了,咱们有孩子了,你不能死,不能让孩子没出生就没了爹!」 怀孕了? 胥炎愣住了,是清醒过来,赶忙制造出一阵奔跑的脚步声后,惊恐喊道:「快来人,爹跟二叔父酒醉失火,被困在屋里了!」 这? 人明明是他绑进去的,如今说这话,可见这火就是他放的。 胥房氏很绝望,可她是房尚书教出来的,面对绝境,很有些急智,忙道:「你们都听到了吧,你们是房家人,知道该怎么做。」 「是,奴才们誓死效忠姑奶奶与姑爷!」房勇带头说道,其他死士点头应是。 「谢谢。」胥房氏又赶忙朝着门内喊着:「相公,快开门,让房勇他们去救人……快些,有下人敲锣通知走水了!」 再不快点开门,等胥家其他人过来了,可就瞒不住了。 胥炎听罢,看向书房那边的火势,见已经烧得很旺后,是打开院门,抱住胥房氏,哭道:「娘子,我总算又见到你了……爹跟二叔父思念祖父,说想来他的书房待着,可他们太过悲恸,是忍不住借酒浇愁……我劝过他们,可他们不听,还把我赶走了,我只能去书房后头的库房整理爷爷的遗物,等察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胥房氏附和着道:「那一定是公爹跟二叔喝醉后打翻了灯柱,招了祝融……」 又抱住胥炎哭道:「相公,这不是你的错,你莫要自责。」 她很了解自己的相公,也听房勇说了胥炎今天发怒,捆了两个长辈的事儿,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何事捆人,可犯错的一定不是相公,而是那两个一直不长进的长辈! 胥炎听得大哭:「娘子,对不起,对不起……」 是他太自私了,做下谋害长辈的事儿,要是这事儿被发现,他死了倒是没什么,却会连累媳妇一生。 胥房氏也是哭得不行,却不敢再说话了,只因胥炎的娘、二房的人听见走水的消息后,已经赶来了。 看着熊熊大火,二房的子女们惊恐大叫着,拽住胥炎怒问:「到底怎么回事儿?爹跟大伯父还在里面?你哭什么?你可是胥家嫡长孙,这时候怎么能哭?还不赶紧带队进去救人!」 (本章完) 第2806章 宁霁受制 胥大夫人见状,冲过来推开二房子女们,吼道:「火势这么大,你们让炎哥儿去救人,安的什么心?」 二房嫡子胥绶不阴不阳的:「大伯母,炎堂兄是胥家的嫡长孙,胥家出事儿,理应由他出面解决,要是不想解决,把未来家主的位置让贤啊!」 胥芸则是冲着书房喊着:「爹,爹您等着,女儿这就来救您!」 二房其余庶子庶女们拉住她,哭道:「姐姐,胥家又没绝后,你一个姑娘家,哪里用得着你冲进火场救人!」 二房很是能闹了,且字字句句都在逼着胥炎去犯险救人。 胥房氏听着二房子女们的话,很心疼胥炎,可此刻是推着胥炎,道:「芸姐儿他们说得对,相公你快带着房勇他们去救人!」 只有你冲进去救人,才更能洗清嫌疑。 房勇听罢,立刻招呼房家人:「快随姑爷去救火!」 他拽住胥炎,半拖着他,往着火的书房奔去。 胥炎会意,冷静下来后,开始装出奋力救人的模样:「快,快拿棉被跟水来,把棉被淋湿透,我们要罩着棉被进去救人!」 「水来了,水来了。」胥家下人们得知走水后,纷纷去打水,如今是挑了一担担水来。 「棉被,棉被来了。」 胥炎喊道:「快泼,泼湿透!」 哗啦啦! 一桶桶水泼向棉被,把棉被淋湿后,胥炎跟房勇他们十几个死士裹着棉被,围着湿透的棉面巾,冲进着火的书房内。 胥家下人也提着水桶,往着火的书房泼着。 哗啦啦,接连泼了几十桶水,把书房门口的火势浇下去一半,给胥炎他们浇出一条逃生通道来。 「炎哥儿,炎哥儿你快出来,不能在里面待太久,会被烟给熏死的!」胥大夫人哭喊着,生怕儿子会死在里头。 胥房氏也哭得不行,可只有胥炎冒死相救,等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才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好在胥炎他们人多,火势也没有冲天,是成功的把人救了出来,而且人还活着。 可是…… 「啊啊啊,这是什么东西!」二房的妾室、庶出子女们吓得要死,晕过去一大半。 「大夫,大夫快来救人!」胥炎喊着,看着快被烧熟的两人,心里松了一口气,又很痛苦,觉得自己畜生不如,是崩溃的大哭起来。 五城兵马司的人看见胥家这边的火势,冲进来要救火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胥炎大哭的模样。 「快救火!」陆百户吩咐着,又道:「敲锣通知临近的人家注意防范祝融,天干物燥的,一点火星子飞过去都能引起火灾,必须当心点!」 「是。」麾下将士赶忙救火、敲锣通知附近的人家防火。 陆百户则是问胥炎:「你胥家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起了火灾?」 一天天的就你家出事儿,能不能消停点? 胥炎哭着把对胥房氏说的话又讲了一遍。 思念亡父、触景生情、借酒浇愁、可能是酒醉打翻灯柱引起的火灾……陆百户听后,觉得有点道理。 胥绶不想胥炎好过,是道:「大人,这都是他的一面之词,不可信,定是他见宠他的祖父死了,生怕自己地位不保,所以谋害长辈,好夺掌家之权……我听说他今天是带着房家人绑走我爹来着,所以火可能是他放的,大人你快抓他去审问!」 啪啪! 胥大夫人怒扇胥绶,骂道:「好你个恶毒的竖子,你可知污蔑兄长谋害长辈是什么罪名?你以为害死炎哥儿,你就能继承胥家的一切?不可能,要是胥家出 了这种纵火谋害长辈的恶事儿,全族皆完,你即使有惊世大才,也会因为这恶事儿而无法入仕为官!」 胥绶大惊,总算清醒了一点,知道自己太过心急,差点把自己给害了,忙道:「大人息怒,我刚才是胡诌的……我嫉妒胥炎,不想让他好过。」 「胡诌?你以为天子脚下是能胡乱说话的地方?」陆百户冷笑着,又拔刀指向胥家人,问道:「胥炎有没有绑人?说,敢撒谎就是蒙骗五城兵马司,就是作伪证,要处大刑!」 胥绶怕死,第一个摇头:「我不知道,我都是听林管事说的。」 扑通,林管事跪下哭道:「大人饶命,小的也是听其他下人说的,说大公子带着房勇他们拦住了要出门的二爷……至于后头怎么样了,小的并不知道!」 陆百户怒道:「听那个下人说的,把人带来!」 林管事没办法,只能把自己安排在大房这边的眼线给爆了出来,是个守大房角门的仆妇。 那仆妇被押来后,赶忙哭着喊冤:「大人,老奴可没说过大公子绑二爷的话,只是听到大公子气愤的说不能让二爷出门,一定要拦住他……老奴觉得大公子做得太对,这家里还守着热孝,哪里就能出门寻欢作乐?让人看见了,岂不是要骂胥家子孙不孝?大公子为了这个家好,只能带人去拦着二爷!」 仆妇不愧是在大宅门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为了自保,连借口都给胥大公子找好了。 陆百户听完后,只觉得胥家真是烂透了,主子无能,奴仆没规矩,只会挑拨各房互斗的。 可是…… 「你二叔为何要出门?守着热孝,要不是碰上大事儿,怎么可能冒着大不孝的罪名闹着出门?」陆百户的大刀指向胥炎,冷冷道:「莫要扯谎,否则五城兵马司有的是牢房招待你。」 胥炎还在哭,好一会儿才道:「……二叔说他结识了一位能人,可以介绍他跟卫长岭将军认识,说只要把卫长岭将军巴结好,靠着他的关系,定能把芸姐儿弄进卫亲王府当侧妃,所以要出门一趟,与那人见面。我听后觉得不可能,说他被人骗了,拦着不让去,见他大闹,就让房勇把他押去祖父书房,让他好好看看祖父的遗物,想想祖父生前对他的教导。」 胥炎其实是个很有急智的人,知道虚虚实实的才最容易博取别人的信任。 又流着眼泪道:「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我与二叔父虽然吵架了,可我做不出害死他的事儿,何况那书房里还有我爹!」 胥大夫人忙道:「大人,我家炎哥儿最是仁善,是不会做这种大恶事的,他先前还披着湿棉被冲进火里救人……很多人都看见了,胥绶他们也看见了!」 其他胥家下人忙道:「没错,我们都看见了,是大公子跟房勇师傅他们不惧生死,冲进火里,把大爷二爷给救出来的。」 (本章完) 第2807章 宁霁受制【2】 陆百户的刀转了个方向,指向胥绶:「你当真看见了?」 胥绶就是个窝里横,面对五城兵马司这群煞神是不敢扯谎,赶忙点头:「看,看见了,确实是炎堂兄带人冲进去把爹跟大伯救出来的。」 还是被他们二房逼着冲进火场救人的,不过他没说这茬儿。 陆百户是打过仗的人,不会听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词,是道:「这事儿我会去问卫长岭将军,火场也会派能人来勘察,你们胥家最好没说谎,否则单单一个在京城内纵火的罪名,就够你们全家流放!」 全家流放?! 胥家人吓得不轻,这一刻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使认为这场火灾还有蹊跷,可也不敢多嘴了。 「爹,我爹怎么样了?你快救救他!」胥芸躲在丫鬟身后,指着躺在地上的胥二爷道。 胥家养的大夫摇头:「回姑娘的话,大爷二爷伤得太重,老夫尽力了。」 都快被烧熟了,即使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胥芸怒了:「什么叫尽力了?我爹可是你的主子,主子有难,你怎能弃救?速速想法子救救我爹,他不能死!」 她要胥二爷活着,好细问他,可是真的认识卫长岭将军,让她能进卫亲王府当侧妃? 陆百户听得皱眉,觉得这胥家真是没救了……胥大爷跟胥二爷都快被烧熟了,痛苦得张嘴都发不出声音,他都想给他们一刀,赏他们一个痛快,可这个胥家女还要强行救治,太自私了。 不过陆百户没管这事儿,只命人救火。 火还没扑灭,胥大爷跟胥二爷就断了气。 「爹,爹!」 胥家人立马大哭起来,可除了胥炎跟胥大夫人以外,没人敢去碰两人的尸体,只隔着老远嚎哭。 等火扑灭后,陆百户过来,说了句节哀顺变后,又道:「速速把他们二人抬走,这座书房院子要先封起来,等勘察过,证明不是人为纵火后,才能再进人。」 胥炎打起精神来,给陆百户行了一礼,道:「有劳陆百户了。」 又道:「某想请陆百户放一句话出去,不知陆百户能否帮忙?」 陆百户:「什么话?」 胥炎道:「我二叔说有人能介绍他认识卫长岭将军,帮芸姐儿当上卫亲王侧妃,可这个分明就是个陷阱,我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可我要告诉他……他要是对卫亲王不满,自己找卫亲王斗去,胥家已经败落了,没能力,也不会给他当刀子害卫亲王,要是他不肯放过胥家,胥家可以全家自绝于京城郊外的胥家墓园!」 杀死两个长辈只是暂时安稳,想要胥家彻底从那件旧事里脱离出来,就得让那在背后煽风点火的人知道他的决心,如此那人才不敢再拿旧事做筏子。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个小百户,蹚不了这种浑水。」陆百户没答应,不过:「我会去找卫长岭将军,把这里的事儿告诉他,要是他肯来胥家,你再求他放话,或许可行。」 「多谢陆百户!」胥炎很感激,谢过陆百户后,招呼胥家人,抬着胥大爷跟胥二爷的尸体离开,把书房院子留给陆百户他们。 而胥家突发大火,烧死胥大爷跟胥二爷的事,很快就传开了。 大家伙震惊之余,又道:「这胥家到底造了什么大孽,怎么报应一个接一个的?」 「这么惨,怕不是造孽,而是惹了邪祟,被邪祟祸害了……咱们以后可得绕着胥家走,别靠近他家,免得被厄运缠上!」 「对对对,他家太倒霉了,咱们可得避着点!」 而卫长岭已经知道这事儿,因着事涉卫霄,他特 地从城外大营回城,去了胥家,见了胥大公子。 胥大公子清退下人后,关上屋门,把藏起来的两封信给了卫长岭。 卫长岭看后大惊,命令胥大公子:「守住你的嘴巴,不要透露一个字,否则……」 胥大公子跪下,道:「某明白,某自知家里长辈畜生不如,这辈子是不敢求任何富贵了,只求家人平安。」 而为了表明自己是真心谈判,他把自己纵火杀了胥大爷跟胥二爷的事儿说了:「这是我给卫亲王的把柄,要是胥家闹事,他随时可用这个把柄惩治胥家。」 卫长岭又惊了一把,这个胥炎还真是……可不得不说,胥炎很聪明。 胥炎又道:「至于藏信的人是谁,就得卫亲王自己去查、去解决了,我无能为力,唯一知道的就是,信不是祖父所写,祖父的字不长这样……所以知道旧事的不止胥家,卫亲王得尽快去解决了。」 卫长岭深知这事儿很棘手,是道:「本将知道了,你约束好胥家人,尤其是二房的人,莫要再出纰漏……至于那句话,我会帮你放出去。」 这能让那人害怕,一时间不敢把关于罗侧妃家的旧事爆出来。 胥炎听得大喜:「多谢将军!」 卫长岭没有多待,问明胥家只有他一人知道这事儿后就离开了,给卫霄去信,告知他这里的事儿。 又把胥炎的话给放了出去。 很快的,这话就传遍京城,连卫岐都听说了,特地把陆百户跟沈赳、袁志两个五城兵马司副使给召进宫来,问了这事儿。 陆百户把事情详细说了,最后道:「胥二爷已死,他是如何结识的那人,那人又是谁,如今是没人知道。胥二夫人曾经追问过胥二爷,可胥二爷没说,还把她打了一顿,关了起来。」 卫岐听后,心里把那人臭骂了一顿,怀疑利用胥家做刀子的事儿,可能是他这边的忠臣做的,只因这天下最想弄死卫霄的人是他。 所以他是不敢深查这事儿。 卫岐看向沈赳跟袁志,道:「你们加强京城内的巡逻,莫要再让京城出事儿。还有放话出去,谁敢利用他人谋害卫亲王者,朕要他三族毙命!」 事情可以不深查,可疼爱侄儿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是!」沈赳跟袁志应着。 袁志又问:「陛下,胥家的事儿,可要大查?」 查个屁,要是查出来是朕的心腹做的怎么办?! 卫岐道:「朕会与你父亲、王大人他们商议后再做决断,你们先下去吧。」 又交代道:「再过几天皇后就会带着功臣家眷们进京,京城应以安全稳妥为主,莫要闹出什么事儿来,免得吓到女眷。」 沈赳聪明,知道这就是不想深查了,跟着袁志应是后,出宫回了五城兵马司。 …… 宁霁也知道了胥炎放出来的那句话,气得砸了茶杯……好你个胥炎,竟然还有这种本事,我真是小看你了。 而他没想到自己活了两世,智谋无双,这次竟会败给胥炎! 宁霁很是不服,可事情已经闹大,连卫岐跟卫霄都知道了,要是他再出手爆料,或者弄死胥炎,以卫霄的本事,没准会查到他身上,那他就彻底暴露了。 (本章完) 第2808章 香馍馍 宁霁重活一世,很是惜命,不想自己的谋划彻底失败,只能暂时摁下利用胥家对付罗慧娘母子以及卫霄的事儿。 可是,他占着天利,所以还是极其傲气的……呵,胥炎是吧,我记住你了,等我成事后,你胥家必将全族灭亡! 「侯爷,有人来了。」屋内的死士提醒道。 果然,没多久就有人来敲门,喊着:「三弟,你可在书房内?速去凉厅见爹,爹要跟你说说给王家女下聘的事儿。」 「我在。」宁霁压了压火气,起身亲自去开门,笑道:「大哥怎么亲自过来了?派个下人来喊我就成。」 宁大爷笑道:「反正大哥也没什么事儿,亲自跑一趟,还能多见见你,添些兄弟感情。」 又道:「莫说这些了,快去见爹吧,他老人家还在等着。」 宁霁点头,跟宁大爷去了前院的凉厅。 宁老爷子一看见他,就把一本厚厚的聘礼单子递给他:「老三,看看这些聘礼可足够?要是还有什么想给的,尽管说,你娶的可是王皇后的庶妹,不可怠慢了!」 宁霁心里根本看不上一个庶女,可王雅芳毕竟喊王皇后姐姐,他家还是要给足对方面子的。 「诶。」宁霁接过聘礼单子,看完后,道:「爹,太多了,咱家不止我一个人,不能什么东西都塞给我,得留着点东西给扬哥儿他们。」 宁霁拿来纸笔,把上面的五十几样东西给划了去:「这些东西不给了,儿子会另外添些东西给王家女。」 说完又拿出三张地契,递给宁老爷子:「爹,这是直隶那边的三个庄子,给您老跟大哥二哥的。」 宁老爷子很是欣慰:「老三,还是你想着家里啊。」 宁大爷听得却不舒服……原本宁家的爵位应该是大房的,可新朝建立后,爵位却成了老三的,他大房是什么也没捞着,还因着宁家抛下姻亲逃命的事儿,得罪了岳父家。 不仅如此,连儿子的婚事也没个着落。 宁大爷想到儿子的婚事就急得不行,看了宁老爷子一眼。 宁老爷子会意,收下东西后,跟宁霁说起宁大公子的婚事:「扬哥儿也二十好几了,再不说亲,可就真的晚了。」 宁霁道:「爹放心,儿子一直记着扬哥儿的婚事儿……如今时机已到,让他跑一趟永泰府吧。」 「什么?你这个时候让扬哥儿去永泰府?!」宁大爷怒了:「再过几天皇后就会带着大批功臣家眷进城,那里头有刘侯的家眷、杭家人、蒲家人、全家人、还有新六城一些新贵家的女眷,扬哥儿应该留下争取这些人家的姑娘,怎么能去永泰府?!」 你已经拿了宁家的爵位,成了侯爷,把我们大房彻底压下去了,如今连扬哥儿的婚事都要坏掉不成? 宁霁让死士把凉厅的下人清退后,看向愤怒的宁大爷,道:「大哥莫要着急,我让扬哥儿去永泰府,是因为哪里有一桩大好姻缘等着他……陛下心腹,萧大将军唯一的嫡女已经找到,很快就会来京城,她会路过永泰府……事情都安排好了,扬哥儿只要去了,就能娶到这个一等一的好媳妇。」 「你说真的?!」宁老爷子大惊,又想到自家三儿有神通,立马信了,对宁大爷道:「听你三弟的,还有莫要声张,等他们二人定下终身后再说,免得被人知道,抢了这门好亲事。」 宁大爷也知道自家弟弟有些神能,可是:「万一不成,又错过了皇后带来的姑娘们,扬哥儿的婚事可就更难了。」 宁霁直视着宁大爷,满面威严的道:「大哥放心,我不会让这事儿不成。」 宁大爷知道自己争不过宁霁,只能妥协:「成,让 扬哥儿去吧,可要是不成,你得再给他寻一门好亲……他的婚事,说到底也是被你给耽误的。」 早几年,家里要给扬哥儿说亲,宁霁送信回来阻拦,说要变天,这时候结亲可能会结出祸事。 爹信他,就没给扬哥儿说亲,一直拖到现在。 宁霁听罢不满,不过看在宁老爷子的面上,他还是道:「大哥放心,扬哥儿是我亲侄儿,是宁家的嫡长孙,我定会给他寻一门上等好亲。」 宁大爷这才满意了。 宁大公子当天就领到一桩去永泰府查验城池机关建造的差事,带着宁家的匠人们启程了。 可这是宁家的一厢情愿,小星花虽然恨嫁吧,但她是把秦三郎夫妻当爹娘看的……没办法,秦三郎夫妻太威严了,小星花被他们救的时候又还小,加上小平喜一直喊他们姨父姨母,所以小星花一直把他们当长辈看。 而宁大公子跟秦三郎年纪一般大,在她眼里就是个糟老头子啊。 让她一个花骨朵般的美少女去嫁个糟老头子,她宁愿去死! …… 因着皇后跟大批功臣家眷就要到京城,京里各家各户是忙起来了,张灯结彩的,很是热闹。 胥家跟这份热闹无缘,家里正在给胥大爷、胥二爷办丧事。 沈赳还带着袁志亲自来了一趟,对胥家人道:「胥大爷跟胥二爷之死已经查明,乃是意外失火而亡,再过几天皇后娘娘就要进京,胥家明天就把人下葬了吧,免得冲撞了皇后娘娘的车队,这可是大罪。」 胥家人忙道:「是,胥家遵命。」 胥炎很担心那背后之人会继续利用胥家,犹豫一会儿,问道:「大人,那个利用胥家之人……」 沈赳打断他的话,道:「这事儿已经上达天听,所以你们放心,那人不敢再对胥家出手。」 又看向胥家所有人,尤其是二房人,盯着他们道:「新朝初立,京城必须安稳,胥家人莫要再生贪心,做出祸害京城稳定的事儿,要是敢做,陛下定要你们全族付出代价,听懂了吗?!」 胥绶他们吓得不轻,赶忙跪下:「是,我们不敢做恶人的棋子,坏了京城安稳。」 而胥芸说完,在起身的时候,还脚下一软,往袁志那边倒去。 袁志一惊,本能的要伸手去扶胥芸,被沈赳给拽开了。 砰! 胥芸收势不及,砸地上了。 「芸姐儿!」胥二夫人赶忙去扶女儿,心里很不服气,却不敢骂沈赳。 胥芸掉着泪,期期艾艾的看向袁志,道:「是民女不小心,险些砸到袁公子,请袁公子恕罪。」 袁志听得皱眉,明白了这姑娘是想算计他。 沈赳冷笑,直接拔刀,砍向胥芸,把胥芸给吓得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本章完) 第2809章 我家可不是去受气的 弄醒她,本将有话要说。」沈赳道。 「是!」胥家人不敢违抗,赶忙把胥芸掐醒。 沈赳盯着胥芸道:「你们胥家二房要是再敢不老实,即使胥炎制不住你们,世上也有人能让你们一家消失!」 言罢,不再多待,在胥家人惊恐的目光中,带着袁志走了。 出了胥家后,袁志道:「多谢沈大哥帮忙,不然我怕是要惹上一场是非。」 沈赳:「一个败落的世家女罢了,她要是真敢缠上你,最后吃亏受罪的只会是她。」 不过…… 「你得学精明一点了,以后不要再被人算计……五城兵马司管的是京城的安全,每天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歹人,你太过好心,最终害的只会是你。这也是为何你我同品级,可你爹却让你时常跟着我出来办差的原因,他是想让你跟着我学点实用的手段。」 袁志是个不错的人,听罢没有觉得不舒服,而是抱拳一礼,道:「小弟受教了,多谢沈大哥。」 第二天,胥家把胥大爷跟胥二爷送到郊外墓园下葬了,等回城后,胥家就闭门不出。 几天后,皇后领着功臣们的家眷进城,京城人不再议论胥家的事儿,胥家的闹剧就此落幕。 胥炎又担心了几天,没见到家里再出现什么信件后,才放下心来。 而房老尚书是把这事儿看在眼里,已经明白老总管从南边带回来的那个消息是真的……只是胥老畜生跟原配子的恩怨比他想象的要深,使得这个恩怨一时间化解不了。 不过…… 房老尚书没有放弃,他给胥炎夫妻送了一封信,让他们:先安稳度日,平安的生下孩子,好好教养,等孩子长大了,再去与那边交好,只要两边的孩子交情够好,也足够有出息,定能把胥家房家都带起来。 房老尚书人老成精,看的不是眼前,而是二十年后……新朝初立,真正的辉煌不是现在,而是在二三十年后。 所以他不介意让房家先沉浸二三十年,只要以后能再起来就行。 …… 当京城热闹非凡的时候,顾锦里跟秦三郎还在带着孩子陪秦老。 「祖祖,祖祖要哭哭。」二狼这臭小子趴在秦老背上提要求,还咧嘴冲着顾锦里炫耀的笑着。 顾锦里:「你就得意吧,等你秦祖祖走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二狼听罢,这还得了,是立马嗷嗷大哭:「祖祖,祖祖,娘欺负二狼,二狼害怕,呜呜呜!」 秦老赶忙安慰他:「不哭不哭,祖祖给你做主。」 是冲着顾锦里道:「小鱼,不要老是凶二狼,二狼已经很好了。」 二狼点着小脑袋道:「嗯呐,二狼是好孩子,要夸夸的,不可以骂,哇呜呜呜。」 说完又大哭起来。 可他并不是伤心的哭,只是因为顾锦里一直在压榨他的哭泣时间,他每次都哭得不痛快,所以趁着秦老在,是要痛快的哭。 顾锦里听得手痒,想揍他,不过是没有拦着他哭,由着他释放情绪。 可是…… 哭了一会儿后,二狼觉得不好玩了,是不哭了。 顾锦里瞅着他问:「怎么不哭了?不是很爱哭吗?」 二狼拍着自己的小胸脯道:「二狼是男子汉,才不爱哭!」 顾锦里呵呵:「你还不爱哭?所有孩子里,就数你哭得最多。」 二狼哼唧一声,爬下秦老的背,跑过来抱住顾锦里,仰头问道:「娘,要吃大餐吗?为啥大方了?」 顾锦里听得气结:「什么叫为啥 大方了?娘什么时候小气过?」 又给他解释道:「你秦祖祖明天要走了,所以咱们要吃大餐,给他老人家践行。」 二狼听后,整个崽都呆住了,深吸一口大气,放声大哭:「哇呜呜呜!祖祖不要走,二狼不要祖祖走,呜呜呜!」 这回是真的伤心了,哭得凄惨无比,眼泪哗哗掉。 小骆游、大狼、小青云、小谢瑞他们也在,听罢纷纷看向秦老,大哭起来:「呜呜呜,祖祖不要走,不要走,喜欢祖祖陪我们玩。」 一时间是哭声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出了啥大事儿呢。 小骆游跟大狼还跑去抱住秦老,哭着求道:「祖祖不走好不好?游哥儿/大狼会听话哒。」 二狼也跑过去,抢过秦老的一条手臂抱住,哭道:「二狼给祖祖肉肉吃,祖祖不走!」 秦老被一群小家伙围着求不走,是高兴得不行,不过:「不行哦,祖祖要去接人,等接到人后,再到京城去跟你们汇合,陪你们玩,教你们练武,好不好?」 二狼摇头:「不好不好,不高兴,难过,要哭,呜呜呜!」 是真的哭惨了。 而小孩子都有从众心理,他一直哭,其他孩子也跟着他嗷嗷哭,没办法,最后是各家抱走各家的孩子去旁边哄。 二狼是被秦老抱着讲道理:「二狼最乖了,不哭啊……接人是正事,祖祖必须要去做。」 二狼抹了一把眼泪,抬头看着秦老道:「可祖祖说过,陪二狼玩就是大正事,二狼记得的,可聪明啦。」 呃,小家伙又长大了几个月,如今说话是一套一套的,不好糊弄了。 秦老想了想,是认错了:「是祖祖错了,陪二狼玩确实是正事,可去接你罗姨姨也是正事……她有小宝宝了,一个人去京城不安全,祖祖要去保护她,给她撑腰。」 「小宝宝!」二狼听得眼睛都亮了,拍拍自己的肚皮道:「住在肚子里的小宝宝吗?娘说过,小宝宝小小的,弱弱的,一定要保护好,不能撞到,不然会不见的。」 秦老夸道:「我们二狼真聪明,知道的真多的,就是这样的,所以祖祖要去保护她们。」 二狼是来劲了,要求道:「二狼要陪祖祖去保护小宝宝,二狼可厉害了,能打坏人哦!」 说完还嘿哈嘿哈的打了一套拳,证明自己很厉害。 可惜,秦老不可能带他去的,原本可以先骗他,然后偷偷离开的,可秦老不想骗孩子,是一遍遍的跟二狼讲道理。 终于把二狼给讲通了,点头道:「好吧,为了小宝宝,二狼不去了,可祖祖要快点带着小宝宝回来……呜呜呜,舍不得祖祖,要哭!」 是抱着秦老,又悲伤的大哭起来。 可二狼是个活泼性子,正哭得伤心欲绝的时候,听到鸭肉煮好了,是一个激灵,赶忙从秦老怀里滑了下来,招呼他的小哥哥们:「啊啊,快去吃鸭鸭。」 秦老看着小家伙迈着小短腿飞奔的身影,笑出声来:「正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 像秦二郎。 想起秦稷的下场,秦老又收了笑意,对顾锦里跟秦三郎道:「孩子小,你们到了京城后,要当心一些,可不能让孩子出事儿。还有慧娘的事儿,你们可能会受些牵连。」 (本章完) 第2810章 是我对不起你们 秦三郎看着头发全白,因为牙齿掉落,嘴巴已经往里凹进去的秦老,心里很不是滋味,坐到他的旁边,揽着他的肩膀笑道:「爷爷放心,孩子们都很聪明,又有我们这么多人护着,不会有事儿。且他们的平安关系到卫秦骆三家的关系,也关系到大卫的安宁,九成人不敢对他们下手,余下一些宵小之辈,不是我们的对手。」 至于会因为罗慧娘的事儿而受牵连? 秦三郎道:「我与他是亲表兄弟,无论他有没有纳罗慧娘为侧妃,在别人眼里,我们都是一伙儿的,除非死,否则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 所以要是卫霄输了,他家多少都会受牵连,罗慧娘的事儿,只是把这份牵连加深了而已。 秦老听得叹气:「这日子好不容易过好了,可总是福祸相依的,不能得个真正的好,要是……」 要是查出来,当年卫国公一系的真凶是卫岐,那卫霄就能名正言顺的上位,不必动刀兵了。 然而,秦老不知道的是,即使查出当年的事情真是卫岐做的,也不可能把真相公开,因为那涉及到了景元帝的秘幸。 秦老又臭骂起卫霄来:「做事没个分寸,要是他能留几分仁慈,不把名声作得如烂泥般,或许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秦三郎笑了:「爷爷,这是不可能的。」 想要抢人地盘,怎么可能太讲仁义? 必然是一个下狠手打,一个再出面安抚的。 只是如今最大的好处被动嘴皮子的人得到了,握刀的那个不乐意了……这样的局面,是个人都知道,迟早要出大事。 只是如今新朝刚立,大家都强行装着,想先把新朝稳定下来而已。 秦三郎:「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爷爷担心也没用。」 顾锦里也道:「秦小哥说得对,您老就别担心了,等把人接去京城后,想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别委屈了自己,要是出了事儿,有我们给您老兜着,不用怕!」 这话说得提气,让秦老笑了出来,可他还是道:「趁着我这张老脸还值钱的时候,得尽力卖一卖,可不能歇着。」 又看向秦三郎跟顾锦里,愧疚的道:「这事儿说来是我对不起你们,偏帮了霄哥儿。」 顾锦里跟秦三郎听得笑了:「爷爷,您已经帮了我们很多,没有对不起我们……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们明白的,您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们现在也有些本事了,换我们护着您。」 秦老听罢,眼眶红了,欣慰得差点掉泪……他本是奴才出身,何德何能得他们这样厚待? 顾锦里忙道:「秦爷爷,您老明天就要走了,应该高兴的陪孩子们玩,可不兴掉金豆子。」 又道:「您老真的不用愧疚,也不用为我们的京城之行担心,我们不是吃素的,要是谁敢欺负我们,我们一定不会忍……我跟秦小哥拼到现在,是为了过逍遥富贵日子的,可不是为了受气的!」 秦老听罢,收起难过,点头道:「诶,我不多想了,反正已经到这一步了,想太多也没用……不过看见你们过得好,我心里着实高兴。」 还是三郎这小子聪明,早早就看准了媳妇,然后下手,如今是一家四口,热热闹闹的过着日子,比卫霄那小子强太多了! 顾锦里得意的道:「还是我们让您老省心吧。」 秦老笑着点头:「现在确实是省心了,可你们没成亲前,我也是担心得不行……这小子有段时日很怕你俩的婚事不成,是不要命的往村里跑,就想多见你一面,还失眠了,站在院子里看着你家的宅子发呆,我想去劝两句,又怕他脸皮薄,给劝恼了……每次去见你的时候,还 会特地洗澡,把自己收拾得玉树临风的,生怕你会……」 「爷爷胡说,我可没有那样!」秦三郎耳根红了,赶忙打断秦老的话。 顾锦里笑了,盯着他问:「真的吗?难怪我每次见你,你身上都是香喷喷的……」 「嗷嗷,娘,香喷喷的肉肉来啦!」二狼左右手各拿着一只鸭腿跑了过来,还回头朝小骆游他们道:「游哥哥、哥哥、贵哥哥、小表舅哥哥,你们好慢,快点抬肉肉过来!」 后头,小骆游正拎着一桶什么东西,小贵哥儿他们正抬着一大盆冒尖的鸭肉,大狼跟小谢瑞是合力抬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碗筷,正哼唧哼唧的往这边赶来。 秦老见了心疼,赶忙喊着:「快放下,祖祖去给你们拿。」 二狼道:「不用祖祖,我们抬得动,娘说要学会干活了,不能吃白食,会变废物的……娘,二狼说得对不对?!」 问得是一脸骄傲,等着被夸夸。 可顾锦里伸手,夺走他的两个鸭腿:「小嘴叭叭的倒是会说,可你怎么不去帮哥哥们抬东西?赶紧去帮忙,不然扣掉你的肉肉。」 「呜呜呜,娘凶凶,哼!」二狼哭了几声,很快又往回跑去,帮忙抬东西。 没一会儿,小家伙们就把东西抬到这边来了。 「祖祖给奖励!」二狼说着,又组织大家伙:「排队,一个跟着一个,不可以乱唷,我们可是神鹰小将军!」 顾锦里捂脸,那就是个她乱编的故事,可这群小子是信得不行,一天天的就想去悬崖下抓只鹰回来养,养大了,骑着鹰去打仗。 「一二三四五……排好了!」小哥哥们很给面子的配合他。 秦老见他们玩得这么起劲,赶忙回屋,拿出一个盒子来,给他们发着金子打造的小羽毛,发一个夸一个的,把小家伙们夸得笑哈哈的,开心得不行。 「肉肉,娘,把鸭腿给二狼。」二狼拿到小金羽后,跑来问顾锦里要鸭腿。 「喏,拿着吧。」顾锦里把两个鸭腿还给他。 二狼拿过鸭腿后,跑去找秦老,把一个鸭腿递给他:「祖祖,吃,二狼给祖祖拿的,是孝心唷!」 这话说得,秦老是绷不住了,老泪纵横,抱着二狼道:「祖祖的乖乖小重孙,真是个会疼人的。」 顾锦里也震惊了:「你什么时候学会说孝心两个字的?你知道这是啥意思吗?」 「知道,就是小娃娃要对大人好的意思,我可聪明啦!」二狼回答着,又去给秦老擦眼泪:「祖祖不哭,这个鸭腿也给祖祖吃,吃两个,不哭啊。」 小家伙以为一个鸭腿不够秦老吃,所以秦老馋哭了,是很大方的把自己的鸭腿也给秦老。 大狼也跑过去,把一根鸭翅膀递给秦老:「祖祖不哭,大狼的翅膀给祖祖吃……还有莲子,也给祖祖吃,吃得饱饱的。」 (本章完) 第2811章 含饴弄孙 秦老抱住他们,笑道:「有你们陪着,祖祖不吃饭都高兴。」 「不行不行,要吃饭饭,不吃肚子会痛,还会被娘骂,祖祖快吃。」二狼把鸭腿往秦老嘴里塞。 顾锦里赶忙制止他:「二狼,别塞了,你秦祖祖不喜欢吃这些,有另外的东西吃,你爹去拿了,很快就回来。」 「不喜欢吃肉肉?!」二狼惊呆了,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不喜欢吃肉肉?他可是最最最爱吃肉的。 说话间,秦三郎已经回来了,把三笼饺子放到石桌上,对秦老道:「爷爷,您的饺子来了,我尝了尝,很好吃,您老试试。」 爷爷已经掉了好几颗牙,啃肉有些难了,小鱼就说把肉菜全部剁成糜,包成各种各样的饺子,这样爷爷吃起来会容易些。 「哇,是漂亮的饺子,像娘做的月团团。」大狼看见五颜六色的饺子是高兴得不行,端了一笼饺子去给秦老:「祖祖,好好看,大狼也想吃,可以吃吗?」 这孩子极少提要求,秦老听罢,是立马应承下来:「可以可以,大狼陪祖祖吃饺子。」 「二狼也要吃!」 其他小家伙见状,也嚷嚷着要吃。 秦老疼他们,跟他们一起吃饺子,眨眼间就把三笼饺子吃完了。 好在做得多,秦三郎又去拿了几笼饺子来。 只是孩子们对彩色饺子的新鲜劲已经过去了,是不吃了,纷纷跑去吃大席。 秦老笑道:「拿上饺子,咱们也去吃席吧。」 今天来给他践行的还有很多人,都是对三郎忠心耿耿的,也有兰九郎这些旧故,他得出去见一见。 「诶。」秦三郎跟顾锦里拿着饺子,出了小院,到了外头的大花园里,宴席就摆在四面通风的长水榭内。 二狼指着水榭下头的活水道:「祖祖,二狼潜水给祖祖看,好不好?」 顾锦里呵呵:「二狼,你是皮痒了,想找揍是不是?」 二狼瘪瘪嘴,哼唧道:「娘说过,有大人在的时候,可以下水玩的,娘说话不算数,呜呜呜!」 秦老道:「这里的水比较深,不适合你们太小的孩子玩,等会儿洗澡的时候,祖祖让人弄几个大浴盆来,二狼再在里面游泳,好不好?」 二狼听罢,看向自家亲娘,妥协了:「好吧,二狼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真是个爱自夸的崽,随时随地都能找到理由来夸自己。 秦老笑了:「嗯,我们二狼是好孩子。」 又朝给他行礼的秦大舅、章延、谢成等等武将道:「今日是家宴,不必多礼,都坐下吃饭吧。」 他又看向章延,朝他招招手:「章小子,你过来,老夫有东西要给你。」 「是。」章延赶忙过来了,接过秦老给的一封信。 秦老道:「要是到了京里,有人要给你家小姑娘说亲,你们又不乐意的话,就把这封信拿出来。陛下看在以往的交情上,会卖我这张老脸几分面子,不会强逼着你家应下婚事。」 章延听得大喜,赶忙行礼道:「多谢成国公,您可是解了我家的燃眉之急!」 毓姐儿年纪越发大了,而因着他跟三郎的关系,很多人都在打毓姐儿的主意,他们夫妻怕女儿成了棋子,最近是睡都睡不着的。 纪贞娘在女客那边听见了,把小谢瑞喊了过去,交代他:「把你爹爹叫来,娘有大事要跟他说,他要是敢不过来,娘就带着你姐姐回娘家,不要他了。」 这么严重? 小谢瑞差点吓哭了。 小珠珠赶忙哄他:「弟弟不哭,娘是吓唬你的,娘一直喜欢 把话往夸张里说。」 小珠珠已经跟着爷爷奶奶过来与爹娘汇合了,起初还有些不适应,可明白爹娘是真的在乎她后,是彻底放下心来,开始跟爹娘、弟弟好好相处,如今姐弟俩处得很不错。 小谢瑞很喜欢姐姐,听罢点头:「嗯,我不哭了。」 纪贞娘道:「不哭了就赶紧去找你爹,快点,娘在这里等着。」 「好。」小谢瑞跑去找谢成了。 都不用她闹,谢成一来就给了她一封信:「咱家珠珠的婚事你就放心吧,不会被乱配人的。」 纪贞娘赶忙拿过信,打开看完后,彻底放心了:「秦老不愧是国公爷,这事儿办得就是周全。」 是收起信,交给谢成:「你拿着吧,放我这里,我怕会弄丢。」 「好。」谢成收起信,藏好后,跟自家老娘说了几句话,带着儿子去男客那边吃席了。 因着有一群孩子在,送行宴吃得很是热闹。 小骆游跟奕哥儿还切磋了一番给大家伙助兴。 「嗷嗷嗷,奕哥哥好厉害,喜欢奕哥哥!啊啊啊游哥哥加油,不能输,不能输哇,呜呜呜!」二狼忙疯了,给他们两人呐喊助威。 顾锦里在旁边听得差点笑死,问他:「你到底帮谁?可不管你帮谁,他们之中都有一个人会输的。」 二狼听罢,悲从中来,放声大哭:「不要输,不要输,我要哥哥们都赢,哇呜呜呜!」 哭得伤心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挂了呢。 大狼赶忙安慰他:「弟弟不哭,爹爹跟娘说,输赢是常事,不用哭哭的……莲莲给你,里面有子,娘说可以吃哦,甜甜哒。」 能吃? 还甜甜? 二狼眼睛一亮,不哭了,坐地上,跟大狼掰着莲蓬里的莲子吃,可莲子芯没有去掉,把他们两个苦得哇哇哭。 「呜呜,苦苦,不甜,娘又骗人。」二狼是被苦得又哭了,说再也不吃莲莲。 大狼也被苦得直吐舌头,委屈的看着顾锦里道:「是苦哒。」 可坏心娘还在哈哈笑:「天热,暑气重,你们多吃点莲子芯能下火。」 「奕哥儿赢了,过来拿奖品吧!」 不出所料的,是年纪大几岁的奕哥儿赢了,得了秦老给的一片金羽。 二狼听罢,跑过去恭喜奕哥儿:「奕哥哥好厉害。」 看见小骆游后,又抱住人家哇哇大哭:「游哥哥输了,好惨,好惨呐。」 顾锦里真的想找个地缝躲进去……她到底生了个什么崽?咋是这种脾气? 可因着有了二狼,这场送行宴是吃得相当欢乐,直到太阳快要下山,秦老才招呼小家伙们:「走,去祖祖的院子,咱们玩水去。」 「嗷嗷嗷,祖祖最好了,二狼最喜欢祖祖,要背背!」二狼最积极,跑过去扒拉着秦老,要背背。 秦老蹲下,等小家伙扑上来后,是把他背起来,领着一大群小家伙们去洗澡兼游泳了。 秦三郎、谢成、章延等人是跟着去了……孩子太多,秦老一个人照顾不来。 顾锦里她们则是在水榭里乘凉聊天,等太阳彻底落山后,才各自回了居住的院子。 秦三郎是一个多时辰后才回来,没带孩子:「爷爷舍不得小家伙们,大狼二狼今晚在他那边睡了。」 (本章完) 第2812章 萧夫人道谢 他又抱住顾锦里,由衷的道:「谢谢小鱼,有了你,我才有了家,有了两个孩子,让爷爷过上含饴弄孙的日子。」 秦老这辈子过得太不容易,几经生死不说,还经历过两次家破人亡,最后是血脉子孙都断绝了。 临到老了,也没能过上安稳富贵的日子,是为了卫霄跟他们的将来劳神。 顾锦里笑了,转身抬手,捏他的脸:「谢啥?我可是掌着你所有的钱财,还霸占着你的人,赚翻了,可是一点不亏。」 又好奇的问:「你以前真的因为咱们的事情失眠过,还做过盯着我家宅子看,特地收拾自己博取我好感的傻事?」 秦三郎问:「小鱼想知道?」 顾锦里点头:「你犯傻的趣事儿,我当然想听。」 秦三郎笑了,凑近她,灼热的气息吹拂在她漂亮的脸上,声音温柔又带着得逞的欢喜,道:「好,既然小鱼想听,那我就细细的说给小鱼听。」 说着,把她打横抱起,在她惊呼出声之时,低头吻上她,轻咬一口,道:「小鱼好甜,像前几天咱们喝的甜酒~」 这话说的,顾锦里脸红了。 可他好不容易得了点与她单独相处的时间,是很着急,没给她继续脸红的机会,把她抱到里屋床上,极尽所能的取悦着她,至于细说以前傻事的事儿,被抛诸脑后,没空说了。 …… 翌日,天刚亮的时候,是下起雨来,不过很庆幸的是没打雷。 因着下雨,小家伙们是睡得特别香,连带着秦老也睡过了头,直到辰时过半,二狼爬起来要去看操练的时候,才把大家伙给吵醒。 「祖祖,要去看打拳。」二狼抱住秦老提要求。 秦老见时间已经耽误了,也不在乎多耽误个把时辰,就答应了:「成,祖祖让人打拳给二狼看。」 二狼高兴极了:「嗷嗷,祖祖最好了,娘小气,都不惯着二狼。」 秦三郎惦记着秦老要启程的事儿,是辰时就过来守着了,听到这话,是道:「二狼,不许说你娘坏话,不然爹爹要罚你了。」 二狼:「呜呜呜,爹爹也凶凶,二狼好可怜,祖祖救二狼!」 「……」秦三郎:「你这臭小子,现在有你祖祖撑腰,你就使劲的作。」 等你秦祖祖走了,你就完了。 「好了,不许闹你祖祖,让他去洗漱吃饭,不然会饿肚子的,操练明天再看,谁让你今天睡过头了?」秦三郎过去抱走二狼,又抱起大狼,还有年纪较小的小青云跟小谢瑞,让他们站好,拿来衣服给他们一个个穿上。 年纪的小骆游跟小贵哥儿是会自己穿衣服了,不用帮忙。 秦老看着排排站的小家伙,很是舍不得,可跟他们吃完早饭后,还是启程离开了。 二狼哭得声嘶力竭,小手抓着马车车厢,不让秦老走。 秦三郎只能跟他一遍遍的讲道理:「二狼,昨天祖祖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他要去接小宝宝,你也同意了,所以现在不能哭了。你哭得太惨,你祖祖他会走得不放心,会因为担心你哭,吃不下饭,饿到肚子痛的,你想祖祖这样吗?」 二狼听得一呆,立马不哭了,朝着秦老道:「祖祖,二狼不哭了,祖祖要记得吃饭,吃肉肉!」 秦老听得想掉泪,连连点头道:「诶,祖祖记住了,一定按时吃饭,二狼不哭了,要开心的等着祖祖带小宝宝回来跟你玩。」 「好,二狼等着祖祖,等着小宝宝,祖祖挥挥!」是朝秦老挥着手,可等秦老的马车走后,又趴到秦三郎肩头,对着顾锦里道:「娘,憋不住啦,要哭。」 顾锦里笑了,摸摸他的小脑袋,道:「哭吧,今天不给二狼数数,二狼想哭多久都行。」 「真的?娘好大方!」二狼高兴极了,酝酿情绪,开始嚎啕大哭。 原本想要畅快淋漓的哭一场大的,可见奕哥儿跟小骆游他们要去练习骑马后,立刻不哭了,拍着秦三郎的肩头道:「爹爹,二狼要去学骑马,要跟粉粉玩!」 粉粉就是他那匹叫做粉海棠的骏马。 秦三郎笑了,对顾锦里:「小鱼先回去歇着,我带他们去骑马,咱们明天再启程去京城。」 「好。」顾锦里应着,弯腰一捞,把大狼抱到秦三郎背上,交代他:「大狼,抱住你爹爹,不能松手,等骑马的时候也要拽紧你爹爹,不然会有危险的,知道了吗?」 大狼乖巧的点头:「知道啦,大狼会好好的,娘不怕不怕。」 「好,娘不怕,我们大狼真乖。」顾锦里笑着亲了他一口,又赶忙去亲嗷嗷叫的二狼,把他们送走后,赶忙去跟等着自己的韩氏等人汇合,一块回后院去了。 说了一些明天启程的事项后,才散开回了各家的院子。 次日一早,他们的车队再次启程,往京城奔去。 这回赶路是没再遇到什么事儿,一路顺畅的到了京城。 他们进城这日,京城又热闹了一番,萧夫人带着嫡长媳亲自到城门口,迎接顾锦里她们。 一见到顾锦里,萧夫人就道:「拜见秦国公夫人,多谢秦国公夫人救了我家小女一命,请受我们婆媳一拜!」 言罢就要跪下行大礼,二庆身形一动,把萧夫人给扶了起来。 顾锦里道:「萧夫人年长我许多,算是婶娘辈的人,可不能给我行大礼,不然我会被人说不懂礼数的。」 萧夫人道:「您是国公夫人,品级高于我,按律当得起我一拜,要是谁胡乱嚼舌根,那就是跟大卫律法过不去,跟我萧家过不去,想要故意害我萧家,我萧家最不会受这些小人的毒害,被我家查出来,定要老爷带兵去破了他家门!」 别看萧夫人瘦瘦小小的,说话却很霸气。 又道:「老大媳妇,你替为娘给秦国公夫人磕一个,谢过她对你小妹的大恩。」 「是。」萧家大媳妇立马跪下,哐哐磕了两个响头:「多谢秦国公夫人搭救小妹,让小妹平安无忧的长大。」 顾锦里配合着她们,笑道:「虽说这些年来小星花是我们与雷姑婆教养长大的,可她是个聪明懂事的好孩子,帮着雷姑婆管账,让她老人家轻松了不少,雷姑婆时常写信给我们,夸小星花是个掌管庶务的能手。」 小星花失踪的事儿,并不是秘密,而小星花已经快到说亲的年纪,萧家怕她失踪几年的事儿会被人嫌弃,所以写信给顾锦里,求她进城的时候,当众帮小星花说一番好话。 不过…… 顾锦里这好话说得有点心虚……小星花,你可得克制一点,别到了京城没两天就泼辣得人尽皆知,那我可就白夸了。 (本章完) 第2813章 皇后召见 萧夫人听得哭了:「华姐儿,我的幺儿……」 也就是遇到了秦国公夫人,被救了,还一直被养着护着,不然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在西北,真不知道会凄惨到何种地步?! 萧夫人想着女儿可能会有的下场,是哭得泣不成声。 「啊啊,娘,她为啥哭哭?被娘骂了?」二狼听到哭声是憋不住了,掀开车帘,瞧着萧夫人,还安慰人家:「不哭不哭,娘凶凶,哭也没用。」 他哭的时候,娘就是这么说的,如今是用来劝萧夫人。 顾锦里听得想去捂他的嘴巴,忙道:「娘没有欺负萧夫人,萧夫人是喜极而泣,就是开心哭了。」 二狼惊呆了,摇着脑袋道:「骗人,二狼开心的时候才不哭!」 这话说的,萧夫人是破涕为笑,往前走了几步,看着他道:「小公子,我没有被你娘欺负,你娘是我家的大恩人,帮我找回了女儿,我很开心,所以哭了。」 二狼还是很不理解:「开心真的会哭啊。」 他拽紧车帘,仿佛荡秋千一般晃了晃,回头问大狼:「哥哥,开心吗?」 大狼点头:「开心,要见到舅舅啦。」 娘说京城里有舅舅、舅母、还有表妹跟小表哥,好多好多亲人。 二狼:「那哥哥快哭。」 大狼皱着小眉头:「不哭,没眼泪。」 二狼听罢,起劲了,转头看向萧夫人道:「你骗人,哥哥开心都不哭。」 萧家还没有孙辈,萧夫人看着两个聪明可爱的小儿说着童趣十足的话,是笑出声来:「两位小公子真是可爱。」 二狼昂起头,补充道:「还聪明!」 萧夫人笑得不行:「嗯嗯,确实很聪明。」 「神鹰小将军!」一个声音突然传来,把二狼给吓了一大跳,本能的举起小手道:「在这里!」 哈哈哈,程哥儿笑得要死,二姐果然厉害,一个小故事就把小家伙们骗得团团转。 他骑马过来,翻身下马后,冲着萧夫人拱手行了一礼,看向顾锦里,哽咽着道:「二姐,你们终于回来了。」 顾锦里看着站立在眼前的壮实少年郎,有些愣住了,又很快笑道:「臭小子,多年不见,你倒是变了很多,长得都比我高了,还黑了不少。」 原本以为程哥儿长大后应该是个白白弱弱的玉面郎君,怎知他是大变样,成了身板壮实,皮肤有些黝黑的干练少年。 程哥儿摸摸自己的脸,咧嘴露出白牙,笑道:「最近天气热,我又一直在鼓捣新船,所以晒黑了不少。」 又越过顾锦里,伸手抱走二狼,吧唧亲了他一口,问道:「二狼,知道我是谁吗?」 「啊啊,不认识,坏人,放开我!」二狼嗷嗷叫着,手脚乱踢,可程哥儿也会武,是把小家伙给摁得死死的,他是挣扎不开。 「坏人?没良心的小家伙,你们吃了我那么多虾干,等见面了竟然不知道我是谁?」 大狼听后,想起来了,从车里钻出来,看着程哥儿道:「虾干小舅舅。」 程哥儿听得大喜,放下二狼,抱起大狼,一顿猛亲:「大狼真聪明,我就是你们的小舅舅。」 二狼愣了一会儿,想起了好吃的虾干,是不怕了,赶忙扑向程哥儿,抱住他道:「小舅舅,小舅舅……虾干不够吃,想吃很多很多虾干,呜呜呜!」 是越说越悲伤,最后嚎啕大哭出声,把周围的人都给整懵了。 顾锦里只能硬着头皮道:「他喜欢吃虾干,想要天天都吃一大碗,可他还小,我怕他补得太过,就三天给他们吃几只,他吃不够 ,所以委屈了。」 「哈哈,原来是这样,你可真是个小吃货。」程哥儿把二狼抱起来,道:「不哭了,你娘说得对,虾干再好也不能吃太多,小舅舅给你们吃其他海货,比虾干还好吃。」 比虾干好吃?! 二狼眼睛亮了,紧紧抱住程哥儿的脖子,道:「小舅舅好大方,喜欢小舅舅!」 是吧唧亲了程哥儿好几口,糊了人满脸口水。 程哥儿很开心,把他们抱走了:「二姐,我跟二姐夫带他们骑马回去,咱们在秦国公府汇合。」 顾锦里点头:「好,你们当心点。」 萧夫人一直不走,想来是有话要问她,把孩子带走也好。 果然,萧夫人见大狼二狼被程哥儿带走后,松了一口气,看向顾锦里:「秦国公夫人,你对萧家有大恩,能否让我与你共乘一车,送你回府?」 顾锦里点头答应了:「自然可以,萧夫人请上车。」 萧家大儿媳妇是识趣的没有跟来,回萧家马车了。 二庆她们也出了车厢,在外头驾车。 今天来接她一家的人不少,秦三郎带着小骆游跟一些武将在说话,她们的车队又在城门口耽误半刻钟后,才动起来。 萧夫人很紧张,紧紧攥着手帕,想问,可还没开口,眼泪就掉下来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血色褪去,变得惨白无比。 顾锦里忙道:「萧夫人不用乱想吓唬自己,小星花跟柳丹夏这些年纪小的姑娘都没事儿……有人替她们挡了灾。」 萧夫人听得大喜,又压着声音问:「真的?」 顾锦里点头:「那姑娘年纪比她们大几岁,长得也比她们漂亮很多,有了她,那些人是不稀罕年纪太小的,她们只是吃了挨饿受冻打骂的苦。」 那个年纪比较大,长得很漂亮的姑娘就是闻琼……她命不好,被那些畜生祸害了,可小星花她们却没有,她们都好好的。 又道:「萧夫人要是不信,等人回来后,可让有经验的老嬷嬷去检查看看。」 萧夫人道:「我信,我做梦都信这是真的,只是怕别人不信,所以一直担心着。」 萧家是卫岐心腹,有从龙之功,如今还得了个伯爷的爵位,按理来说,小星花这个唯一的嫡女应该拥有超凡的地位。 可世人对女子太过苛刻,萧夫人刚进京没多久,已经听到一些嫌弃小星花的闲话,说她失踪多年,不知道遇到多少腌臜事儿……萧夫人是又气又难过的,愁得吃不下睡不着,就怕自己女儿真遇上了什么歹事儿! 「多谢秦国公夫人,多谢你……你是不知道,我……」萧夫人又哭了起来,哭得压抑而悲伤。 顾锦里理解她的心情,没劝她,让她哭着。 (本章完) 第2814章 乐晕了 萧夫人是闷声哭了很久,才压下哭意,问起女儿的事情来。 顾锦里跟她说了不少小星花的事儿,最后是瞅瞅萧夫人,问道:「萧夫人是书香门第出身,可希望把女儿教成人人夸赞的淑女?」 萧夫人一愣,是明白了,叹道:「华姐儿刚出生的时候,我确实想把她教成一个人人称颂的大家闺秀,可自打她被人偷走、戎贼又打来、楚朝覆灭后,我就看开了,比起做个让人称颂的淑女,我更希望她能开心自在。」 顾锦里笑了:「这就好。」 又道:「我这里有些小星花写的信,不知道萧夫人要不要看看?」 萧夫人喜道:「华姐儿的信,我自然是要看的,多谢秦国公夫人。」 顾锦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把几封信递给萧夫人。 萧夫人赶忙接过,刚开始看的时候还夸了:「华姐儿这字写得不错。呀,她还会自己做新账本,还能发现别人账目上的错处,她还认得药材,还在学着种名贵药材,想要卖药材赚钱……不错不错,知道挣钱让自己过好日子,是个聪明孩子。」 总之就是我家华姐儿样样都好。 可看着看着,萧夫人发觉了不对劲……华姐儿的信里好像都透着一股子邀功劲儿,而信的最后还会问秦国公夫人觉得她咋样,是不是个义女的好人选?是不是个做徒弟的好人选?是不是个做外甥媳妇的好人选? 她,她竟然想认秦国公夫人做义母。 见不成后,又想认人家做师父。 秦国公夫人说不收徒后,她又喊人家顾姨母……这上杆子认亲戚的劲儿,过于不屈不挠,萧夫人都有点佩服了。 顾锦里道:「给萧夫人看这些信,只是想让萧夫人了解一下小星花的脾气,免得小星花与萧夫人想象的大家闺秀不一样,你们会失望。」 又道:「我们救出她们的时候,她们每天的饭食只有一把黄豆,小星花是吃了挨饿受冻的苦,心里怕了,所以想攀富贵亲戚,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这不算什么错,且她就是想想,再说上几句巴结话,并没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儿,已经算是个心性很不错的孩子了。」 萧夫人听后,没有失望,反而高兴起来:「我一直担忧她会因为被偷走的事儿,生出心病来,如今看了这些信,见她这么活泼,我是放心了。」 只是……人家秦国公夫人才二十出头,年轻漂亮的,瞧着跟未嫁姑娘似的,华姐儿怎么能认人家做义母?! 萧夫人看向顾锦里,握住她的手,由衷的道:「秦国公夫人,谢谢你把华姐儿养得这么好……从信里就能看出来,华姐儿很信任你们,跟你们很亲。」 顾锦里笑道:「她那是没有亲人可依靠,只能靠着我们,如今找到了你们,往后自然是跟你们最亲近。」 又笑道:「小星花做梦都想有个富贵爹娘,要是知道自己是伯爷的女儿,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 萧夫人听罢,看着信,想象着女儿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也笑得合不拢嘴:「按照她的脾气,应该会兴奋得嗷嗷叫。」 …… 诶,这你们就错了。 小星花精明得很,听到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骗子,定是看见本姑娘貌美如花,是兴安府有名的美人,所以想把我骗走卖个好价钱!」 她一手叉腰,指着卫霄安插在兴安府的人手道:「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我背后的靠山是谁?那可是秦国公跟秦国公夫人,还有雷家商队的高老夫人,我有这么多厉害的人物罩着,你们还敢来骗我,你们完了!」 木杨道:「萧大小姐,我们不是骗子,是卫亲王派来接您去京城与父母相 认,过好日子的。」 「卫亲王?国公爷的表哥?」小星花惊了,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拽住柳丹夏,说道:「难道是卫亲王嫉妒秦国公手握重兵,所以派他们来抓走我们做人质,威胁夫人?」 小星花怕得要死,哭道:「我还小,还没过过用燕窝漱口的豪横日子,我不想死啊。」 又指着木杨骂道:「啊呸,过好日子?骗鬼呢?分明是想拿住我们当人质!告诉你们,我不会跟你们走,就算干不掉你们全部人,也得拉两个垫背的,不会让自己死得太亏本!」 咬牙切齿,一副要跟他们不死不休的架势。 木杨愣住了,没想到这个萧大小姐是这种脾气,只能让麾下的人把刀子都扔了,又往后退开一些,道:「萧大小姐,我们已经派人去请雷家商队的雷冒大总管,他很快就会跟高老夫人过来,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们是不是骗子……大家都冷静一点,安心等上片刻。」 柳丹夏见状,对小星花道:「……看来你真有可能是萧家大小姐,你要发了。」 「小星花、小夏,你们别怕,雷姑婆快来了。」叶荆子听说这边院子闯进陌生人后,带着一批人手过来了,手里还抓着毒药,对木杨:「就算你们是卫亲王的人,也不能冲到院子里来,这是公然跟秦国公、跟雷家商队做对!」 叶荆子问过了,这些人是拿着卫亲王跟秦国公的帖子进来找人的,可他们没在前院客堂等着,是直接闯进后院来找人! 木杨只能认错:「是我们办事不周,吓到了诸位,可萧大小姐的身份特殊,我们会急着见到她,也是生怕她被人悄无声息的劫走。」 想用萧星华邀功的可不止卫亲王一个。 叶荆子听罢,没有说话,只让人守着院门不让他们离开,自己过去陪着小星花她们。 一刻钟后,马蹄声响起,是小于师傅怕这里出事儿,提前带人赶来了。 又过了一刻钟,雷冒、彭文、高雷氏他们才赶到。 高雷氏看向木杨:「信,老身已经看过了,是真的,可以让你们把人带走,但你们私闯别院的事儿,必须重罚……来人,把他们摁住,重打十军棍!」 「是!」雷冒是亲自带人去用刑。 木杨等人自知做事太着急了,没敢反抗,趴下受了十军棍,是被打得差点站不起来,不过很感激高雷氏:「多谢高老夫人手下留情。」 要是用铁棒打,他们得躺上几天。 高雷氏冷笑道:「谢早了,老身会写信告知卫亲王,你们私闯别院,惊扰了小星花她们!也会把这事儿告知秦国公夫妻,不会帮卫亲王府隐瞒他们。」 这? 木杨他们听得骨头都疼了,知道这十军棍只是开胃菜,更重的惩罚还在后头等着他们,可他们今天办事确实鲁莽了,只能认罚。 (本章完) 第2815章 大团圆 小星花听到他们的对话,看向高雷氏,震惊万分的道:「高老夫人,我我我真是萧家大小姐?没弄错吧?」 还有这种好事儿? 高雷氏看向她,点头道:「嗯……」 后头的话还没说,小星花就激动得眼白往上一翻,嗷叫一声,乐晕过去。 柳丹夏赶忙抱住她,叶荆子立刻给她闻臭药,把她给臭醒了。 「萧大小姐你没事吧?!」木杨怕她会出事儿,急得问道。 「没,没事儿,就是太激动了……」小星花说着,转头扑向柳丹夏,摇着她问:「你听见没有,我是萧家大小姐,我真的发了……老天爷果然是个讲信用的,不枉费我初一十五用两个鸡腿来拜他。丹夏啊,你也别抠门了,赶紧拜吧,没准也能找到家人,回去当大小姐,吃香喝辣!」 柳丹夏头疼,赶忙小声的提醒她:「这么多人在,你好歹文雅一点,别说些招人笑的词儿。」 「对对对,我可是大小姐,在人前不能失礼。」小星花一个激灵,赶忙整理自己的头发跟衣裙,而后款款起身,朝着木杨他们优雅行礼,捏着嗓子道:「这位将军,请问我爹娘是什么样的人?家里有多少人口、宅铺田地、家里又有什么功劳……」 木杨:「……」 你还是好好说话吧,别装了。 小星花还没问完,是继续问着:「为何是你们来接我,而不是我爹娘派人过来?我爹娘可愿意认我这个女儿?卫亲王又是怎么发现我身份的?你们这么着急来接我,不会是想用我做人质,威胁我爹娘吧?!」 说到最后,气得装不下去了,叉腰指着他们道:「警告你们,别想利用我,否则我就毒死你们,我身上藏着很多防身的毒药,还读过刑律,知道自保之时取人性命可以判无罪!」 啊这? 木杨后悔了,原本以为来接萧大小姐是白捡一份功劳,没想到捡了只扎手的刺猬。 不过,倒是很聪明,问的都是紧要的事儿。 木杨看向高雷氏,道:「高老夫人,卫亲王跟秦国公夫妻的信件都在您老哪里,请拿给萧大小姐看吧。」 小星花很知机的跑到高雷氏面前,行了一礼后,伸出双手:「多谢您老了。」 高雷氏把信给她。 小星花一封封的看了,这才放心,又看向木杨,问道:「萧家是什么情况,你还没说呢。」 木杨把萧家的情况说了:「萧家在东北东庆找了你很多年,只是没想到你会被卖到西北来,再加上萧家要帮陛下夺天下,就给耽误了……你的长兄已经带着人马来接你。」 萧夫人原本想亲自来接女儿,可她要是半路把皇后扔下,那就是甩皇后脸面,即使皇后不计较,那些夫人们也要说小星花不懂尊卑,那小星花的婚事会更艰难。 为了女儿好,萧夫人只能让大儿子过来接人。 小星花听后,终于开心了,也不怕高雷氏了,抱住她叫道:「啊啊啊,我成大小姐了,下半辈子残废都吃穿不愁了,发了,大发了啊!」 木杨:「……」 亲王要把萧大小姐说给鲁国侯的事儿,能成吗?人家鲁国侯可是知书达理的俊俏美少年。 不管如何,他们好歹把萧大小姐抢到手了,没被其他势力截胡。 可高雷氏生怕小星花半路出事,会连累到秦顾两家,决定亲自带人护送小星花一程,等见到卫长武、萧家老大等人,把小星花安全的交到他们手里后,再折返回来。 小星花感动哭了:「您老对我真好……我认您老做干祖母吧?」 多个靠山多条活路,高雷氏虽然 凶,可雷家商队却很厉害,所以小星花不介意给高雷氏当孙女。 「……」高雷氏看着她,有点一言难尽:「不用,老身独来独往惯了,过不惯后辈成群的日子。」 小星花吃瘪,是一点没在意,欢欢喜喜的准备去认富贵爹娘。 不过她是压抑着嚣张,没敢让自己太张狂……得见到面,证明她真是萧家大小姐、证明萧家人真的看重她后,她才能嚣张起来,不然万一不是,最后灰溜溜的回来,吃苦受罪的可是她自己。 …… 萧夫人跟顾锦里说了一路的小星花。 等快到秦国公府的时候,萧夫人道:「秦国公夫人刚到京城,我就不多打扰了,改天再在宫里与您一叙。」 萧夫人是告诉顾锦里,皇后应该很快就会召见她,而她会进宫帮忙。 又道:「皇后娘娘最是和善,路上时常对我们念叨着老秦侯对卫家的恩情,还大赞秦国公跟夫人携手抗戎救民的事儿,很是喜爱你们,把你们当亲侄看待……至于您家堂姑母家的事儿、尹家吉家的事儿,并非皇后娘娘的意思,她只是个后宅妇人,得知那事儿的时候,还气哭了一场。」 可能是怕顾锦里觉得她是来做说客的,最后又加了一句:「无论怎样时移世易,夫人对我家华姐儿的恩情,我都会铭记在心,不敢做出祸害恩人家的事儿~」 顾锦里笑道:「萧夫人多虑了,我明白的。」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了,萧夫人没敢再说,起身下车,朝顾锦里行了一礼,笑道:「叨扰国公夫人了,咱们下次再聊。」 萧家大媳妇瞧见自家婆母笑容满面的,眉眼间没了来时的忧愁,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小姑子确实还是清白身子,没遭什么罪。 等萧夫人跟顾锦里说得差不多后,萧家大媳妇上前,给顾锦里行礼拜别,跟着萧夫人上车回家。 二狼遇见人家,还朝人家挥手喊着:「你不哭哭了,这就对了,哭也没用哒,下次来找我玩啊。」 他指着偌大的秦国公府,道:「这就是我家,小舅舅说很大很大的,可以在里面骑粉粉玩。」 粉粉是谁? 萧夫人不知道,可二狼的话让她很开心,她笑着点头:「好,下次我来找小公子玩。」 「嗯呐,说好了,击手手!」二狼要跟人击掌约定。 萧夫人愣了愣,明白过来后,抬手跟他击掌。 啪一声,把二狼高兴得哈哈笑:「挥挥!」 「挥挥。」萧夫人喜欢极了二狼,上了马车后,还跟大儿媳妇说了好一会儿二狼。 见大儿媳妇的笑容有些僵硬后,她道:「我不是催你,你放宽心,不要多想,也莫要理会别人说什么,无论如何你都是萧家的世子夫人,我不会给儿子塞人,抢了你的位置……我如今只想早点见到你妹妹,好好的疼她几年,再给她说个好夫婿,看着她成亲生子。」 萧家大儿媳妇听罢,红了眼眶:「是儿媳经不起事儿,见家里越发富贵了,所以胡思乱想,请婆婆放心,儿媳以后不会了,定会信任自家人,等妹子回来后,也会好好待她。」 (本章完) 第2816章 皇后赏赐 萧夫人握着她的手,道:「这就对了,你要记住,自己能信任的永远只有自家人,乱听别人的胡话,只会害了自己,让自己做出追悔莫及的错事。」 又道:「秦国公夫人对咱家有恩,为人实在,与她交好,对咱家有益处。」 萧家大儿媳忙道:「可陛下那边……」 萧夫人打断她:「陛下那边自有你公爹去处,咱们妇人家可管不到男人那边的事儿,且再如何也不能拦着人报恩……老大媳妇,咱们萧家可是光明磊落的人家,不可做祸害恩人家的事儿!」 老爷虽然是陛下心腹,可骨子里不是个愚忠的人,要是陛下祸害抗戎功臣,让戎贼再有可趁之机,老爷不会坐视不理……武人讲个忠义,即使是陛下,要是没了忠义,也无法让心腹心服。 萧家大儿媳赶忙点头:「是,儿媳妇知道了。」 …… 「诶哟哟,这就是国公府?可真大啊,瞧着比长梁卫还大,这,这影壁上镶的是玉石?天老爷啊,抠下来能卖不少钱吧?!」肖寡妇兴奋不已,开始上手抠了。 秦大舅赶忙拽住她:「住手,这可是国公府的影壁,抠坏了可是重罪,会被抓去做牢的!」 「啥,这就要坐牢了?」肖寡妇吓得赶忙缩回手。 秦大舅点头,认真的道:「这里是京城,别说坐牢了,你要是不管好自己的手脚跟嘴巴,随时都会掉脑袋,连我也救不了你!」 又把肖家众人叫过来,道:「你们也要管好自己,千万别闯祸,不然咱们全家就得交代在京城。」 小青云是个好孩子,没有肖家人那么滚刀肉,听罢吓哭了:「呜呜呜,爹,不想在京城,想回家。」 二狼赶忙去安慰人家:「不哭哭,二狼保护小表舅哥哥。」 程哥儿背着大狼进来了,笑道:「兰舅舅,您别吓唬他们,京城没那么危险,要是真惹祸了,报我的名号,对方定会暂时留你们一命,直到我去搭救你们。」 二狼点头:「嗯呐呐,小舅舅可厉害了,不怕不怕。」 他被程哥儿带了个把时辰,听程哥儿吹了个把时辰的牛,认定自家小舅舅是个下海能擒蛟的厉害人物。 肖寡妇知机的凑过来,给程哥儿道谢:「有鲁国侯这话,舅母就放心了。」 又厚着脸皮问:「可有啥信物?能不能给舅母一件保命?」 程哥儿知道肖家人的脾气,早就准备好了,喊道:「冯连,把鲁国侯府的玉牌拿来,送给兰舅母家三块,以备不时之需。」 「是。」冯连赶忙把玉牌拿来了。 杨嬷嬷听得着急,给身边的宫女使了眼色,宫女忙道:「侯爷,这是侯府的信物,轻易给旁人……」 程哥儿看向宫女,笑道:「大羊啊,你是想去跟四羊一起刨木头,还是想去跟二羊沃肥?」 卫岐给了程哥儿四个宫女,可程哥儿嫌弃宫女的名字太娇气,给她们改了名字,叫大二三四羊,简单好记,不管你怎么娇滴滴的喊,也喊不出半点风情来。 宫女听罢,赶忙闭嘴:「是奴婢僭越了,请侯爷责罚。」 程哥儿道:「看在你认错态度好的份上,这次就……罚你去大水井边挖条沟渠,把水引进小鱼塘里,免得我养的鱼热死。杨嬷嬷也跟着去,这里有孙小旗保护本侯就行。」 挖沟渠,引井水?! 大羊听得差点晕过去,可她不敢违抗命令,只能乖乖应是,转身离开。 杨嬷嬷慢了两步,被程哥儿带笑的目光一扫,也赶忙走人。 程哥儿看向顾锦里,笑道:「二姐放心,我厉害着呢,能应付。 」 二狼叫道:「对,小舅舅可厉害啦,喜欢小舅舅!」 「就你最能说。」顾锦里笑了,看向程哥儿:「二姐相信你。」 她放下这茬,招呼肖寡妇一家:「舅母,我带你们进去看看,等吃完团圆饭后,你们再回府安置。」 秦三郎不会亏待生死兄弟,是早就命人给秦大舅、洪刀、张忠、谢成、牛大豹等人在京城买了宅子,又深知卫岐是个假仁义,真小气的人,所以没有留谢成他们,让他们带着家眷回京城宅院安置了。 大家伙虽然舍不得,可明白京城跟西北不同,不能太任性,只能分开了。 二狼听罢,赶忙往后头跑去,喊道:「奕哥哥、瑞哥哥,快来看二狼家,二狼家可好看了,什么都有唷!」 呃,顾锦里道:「二狼,你奕哥哥跟瑞哥哥他们回自己家去了,不在咱们家了,你明天再去找他们玩。」 二狼呆住了:「不,不在了?」 等明白过来后,是深吸一口气,闭眼大哭:「哇呜呜呜!奕哥哥,瑞哥哥,不要走,快回来,呜呜呜!」 程哥儿他们惊住了,算是领教了二狼的哭功,当真是魔音穿耳,屋头瓦片都能震翻。 「二狼不哭不哭,小舅舅带你去看会捕鱼的鸟,好不好?」 「不好不好,要哥哥们,要哥哥们住一起,呜呜呜!」二狼哭得撕心裂肺的,还转身往外跑,想去追奕哥儿他们。 可砰一声,跟进府的小正启撞一块了,连带着小璋姐儿也被带得摔倒在地。 咚咚咚,三个小家伙摔了三个屁股蹲,大眼瞪小眼一会儿后,一起嚎啕大哭。 一时间,整个秦国公府是哭声震天,好不热闹。 守在附近的五城兵马司将士听到动静,不敢怠慢,赶忙派人来问。 得知是小孩子们撞在一起,撞疼大哭后,才放心的离开,不过还是把这事儿报进了宫里。 没办法,陛下很在意秦国公一家带领西北武将亲眷进京的事儿,让他们知道什么都得报上去,不得隐瞒。 …… 卫岐没在乎孩子们的事儿,只在乎谢成这些武将们住哪里? 得知没有留宿秦国公府后,是龙心大悦:「哼,还算他们有分寸。」 王皇后听着他那一声哼,心下一提,生怕他把西北武将全给得罪了,赶忙提议:「陛下,臣妾按照西北武将家眷进京的名单备了一些礼物,这就命人送出宫去,给各家女眷吧。」 卫岐皱眉,想要摆个谱,可他还没拒绝,王皇后就道:「陛下,人心靠养,这早养比晚养要好,咱们可不能跟西北武将家眷的心离得太远。」 卫岐被说动了:「成,既然皇后已经备好礼物,那就名人去送吧。」 「是,臣妾这就去办。」王皇后高兴的应下,又劝卫岐:「陛下已经陪了臣妾数日,今晚去宝贵妃那边用膳吧,也见见太子,跟他说说与大狼二狼相处的事儿,对他有好处呢。」 (本章完) 第2817章 王皇后的心思 卫岐听见王皇后说起卫霖,心下一提,以为王皇后是嫉妒了,想捧杀卫霖。 不过他再开口的时候却是愧疚话:「皇后这般厚待宝贵妃,处处替霖哥儿着想,朕听了很是愧疚……皇后放心,你我才是正经夫妻,要是你有了儿子,朕一定立他为太子。」 王皇后一愣,突然笑了:「陛下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莫说我还未生出男丁,即使我膝下有皇子,也不能因为他是嫡出就册封为太子……太子乃是国之储君,关系着江山社稷,只要是陛下的儿子,无论嫡庶长幼,理应能者居之。」 王皇后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跟了卫岐几年,是瞧明白了,他有些介怀自己是卫国公府次子,无缘世子之位的事儿,所以说了不该以长幼定储位的话。 卫岐听后,果然放下一些戒心:「皇后是朕的正妻,朕理应多陪陪你。」 他一把抱住王皇后,亲了起来,解着她的衣裳,道:「皇后年轻貌美,咱们理应抓紧时间,生个嫡子出来。」 刚成亲那会儿,王皇后还觉得卫岐只是年纪大一点而已,其他的都很不错,可如今只觉得有些无法忍受,是应付他一会儿后,又推开他,笑道:「岐郎不可任性,咱们还是先忙正事吧,拉拢西北武将亲眷的事儿,可不能耽误。」 卫岐听后,没有再纠缠,夸了皇后两句,去了宝贵妃宫里。 卫岐走后,王皇后才觉得轻松一些……大哥让她讨好陛下,尽快生下一个男丁,好保住王家的地位,可大哥不知道,她实在是受够了卫岐。 卫岐跟大哥所说的根本不一样,跟爹在世时所说的,那个舍命为万民杀出一条血路来的卫国公家也不一样! 卫岐的骨子里没有一点卫国公家忠义护民,匡扶大道的影子,有的只是乡下行脚商人的算计,让听着卫国公家英雄故事长大的王皇后很是痛苦,一度觉得自家被卫国公家骗! 可王皇后又不能对任何人说出卫岐的虚假,只能忍着。 王皇后抬手,拿起桌上的一个石榴,掰开外壳,看着里面挤在一起的红红的石榴籽……这是大哥特地给她寻来摆在屋内,保佑她早点生儿子的。 可她看着这些石榴籽,想到的是鲜血……是楚怀帝杀谋反皇子的鲜血……是卫岐、卫霄、卫霖、王家众人、以及她还没怀上的儿子的鲜血! 有卫霄在,有卫霖在,就算她生下皇子,又能抢到帝位吗? 王皇后看着这座宫殿,想起了这里的前主人……或许没有儿子,才是皇后的保命符。 「皇后娘娘,给西北武将家的贺礼都准备好了,您可要亲自查看一番?」王女官过来禀告道。 王皇后道:「把给秦国公家、英国公家的贺礼拿来给我瞧瞧就成,其他人家的,按照礼单发就是,没带家眷来的也一并发下去,让他们带回西北给自家妻儿就成。」 「是。」王女官应着,又微笑着提醒:「皇后娘娘,您该自称本宫。」 王皇后听得一愣,点头笑道:「是本宫又忘记了,去拿贺礼吧。」 「是。」王女官这才离开,一刻多钟后,才把给秦家、骆家的贺礼带来。 贺礼很多,王皇后是细细查看了,又问道:「太医可查验过了?可不能被人下毒,不然坏的可是陛下跟西北武将的关系。」 王女官道:「回禀娘娘,太医已经查过了,贺礼无毒。」 王皇后这才放心,看看天色,忙道:「速速派人送去吧,告知秦国公夫人,她们一路劳顿,又带着孩子,先歇息三天,彻底安顿好后再进宫请安。」 又道:「你们送完赏赐后就尽快回来,莫要误了秦顾两家的团圆。」 「是。」王女官一一应下了,见王皇后没有其他吩咐后,才带着赏赐,领着两百多人,分了二十支队伍,去给西北武将家送赏赐。 这阵仗闹得挺大,赏赐还没送到西北武将的府上,京里已经开始吹起来了。 「陛下与皇后可真是看重西北武将,这亲眷刚进京,还没安顿好,宫里的赏赐立马上门了。」 「陛下与皇后做得对,这朝廷与边关众将相和,对咱们是大好事儿!」 大家都不想再经历战祸,很乐意看见陛下与皇后厚待西北武将。 也有人觉得这是装的,毕竟秦家掌着那么多兵马,那个皇帝能放心? 不过这种杀头的话,没人敢说,因此今天的京城很是其乐融融,跟秦国公府一样。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二狼说对了吗?」二狼拽住封先生的手问道。 封先生知道秦三郎一家到京城了,是不等下衙就跑来看孩子们,见二狼太过好动,喜爱武艺,生怕他的学问会拉下,所以教小家伙背书,说背出来的话,给奖励。 怎知只教了一遍,二狼就背出来了。 「神童,神童啊,像你大伯。」封先生夸着,抱着二狼,很是稀罕。 然而,秦三郎笑道:「先生莫要夸他了,他们三岁生辰过后,小鱼就给他们玩一种刻字的小木块,让他们学认字,到现在已经会背不少了,根本不是神童。」 二狼很给自家爹爹面子,举着小手,高兴的叫道:「对,娘说二狼笨蛋,教好多遍才记住一丢丢。」 又转头问封先生:「封爷爷,神童是啥?」 这话问的,封先生笑出声来,摇头道:「是我夸早了,不过我们二狼已经很聪明了。」 二狼点头:「嗯呐,可聪明了,会好多好多东西,还是个爱吃饭的能干孩子。」 嬷嬷跟奶娘们说,爱吃饭的都是好孩子,要夸的。 封先生笑死了:「嗯嗯,二狼可太聪明了,所以二狼就是神童,神童就是很聪明的孩子。」 二狼听后,指着大狼问:「哥哥聪明吗?」 大狼正在玩封先生给的一种连环锁,然而悲催的是,小家伙的手被连环锁给锁住了,听到这话,抬头看着封先生,委屈的哭道:「大狼不聪明,是笨蛋,解不开。」 封先生给他连环锁的时候,说是能解开的就是很聪明的孩子,可他解不开。 「我们大狼不是笨蛋,也是个聪明孩子,还懂事乖巧。」封先生放开二狼,动了几下连环锁后,把大狼的手给救了出来:「是封爷爷不好,你们还太小了,还没到玩这些机巧物件的时候。」 二狼摇着小脑袋:「不小不小,不是三岁小孩了,是大人啦!」 (本章完) 第2818章 大团圆【2】 哈哈,封先生听得大笑,逗他道:「错,你们只有三岁多,不足四岁,所以还是三岁小孩。」 二狼听得一愣,又拍着胸口道:「二狼跟哥哥努力吃饭,多吃饭就能长大啦……哥哥对不对?」 「呐呐,弟弟说得对。」大狼点头,攀着封先生的膝盖站起来,仰头道:「封爷爷,大狼喜欢锁锁,教大狼玩,好不好?」 封先生立马答应下来:「好,封爷爷教大狼解连环锁……这叫铜门连环锁,九个环连接在一起,可这些环环很狡猾,它们瞧着是一圈,里面却是藏着两圈……把两个或者三个相连的环环扭一扭,找到藏在里头的小缺口,再咔嚓,就能把锁在一起的环给解开,或者把环连在一起。」 二狼听懵了,是哼唧一声,道:「啊啊,二狼听不懂,二狼走了,挥挥。」 可咔一声,小手被铜环套住了,小家伙惊奇得眼睛瞪大,举着手,冲封先生道:「手手被锁了,为啥啊?」 又生气的晃着手,道:「不可以锁二狼,二狼要去玩啦。」 然而,咔咔两声响起,封先生把大狼跟小贵哥儿的手腕也锁住了,惊得二狼忘记闹腾后,封先生笑道:「二狼想救大狼跟贵哥儿吗?」 二狼重重点头:「想,二狼是神鹰小将军,要保护哥哥们,还要保护妹妹跟姐姐。」 大狼仰头看着封先生道:「大狼也要保护弟弟,封爷爷教大狼解锁锁好吗?」 封先生低头,眼神慈爱的看向这个有着暖阳般笑容的孩子,笑道:「好,封爷爷教你们……来,瞧着贵哥儿手腕的铜环……」 封先生变戏法似的,单手转动铜环,又摸了几下后,咔,把铜环解开了。 「嗷嗷,贵哥哥的手手出来了,好厉害!」二狼震惊了,瞅着封先生,觉得这个爷爷好神奇,赶忙把另一只手递给他:「给你锁。」 封先生笑:「好。」 是咔,把二狼的另一只手也锁了。 秦三郎看得笑了,封先生真的很会教人,二狼在他的循循善诱下,是对连环锁有兴趣了。 又牵着小骆游的手,把他带了过去:「游哥儿也跟着学,你已经到了解这些机巧东西的年纪,得明白它们的原理。」 「嗯,游哥儿会好好学的。」小骆游说着,突然察觉有东西朝自己套来,赶忙把手一缩,封先生没能套着。 封先生笑了,看着这个长得像骆英跟虞家女的孩子,心里感慨了一番,抬手摸摸他的脑袋,夸他:「身手很敏捷,可见你的武艺很不错。」 小骆游被夸,小脸蛋红了:「是表舅舅教的好。」 这一路上,都是表舅舅在教他武艺跟兵法。 「那也是我们游哥儿聪明,所以才学得会。」封先生说着,指指铜环,道:「要解了,都仔细看。」 二狼眼睛都快怼到铜环上,点着小脑袋道:「嗯呐,二狼在看啦。」 封先生笑得不行,这孩子,真是可爱……一会之后,他开始解锁,反复十几次后,所有的小家伙们都学会了。 封先生欢喜的道:「不错不错,都是好苗子,等你们歇息几天后,去封家,我教你们念书。」 肖寡妇刚逛完厨房回来,是不知道封先生是谁,因此叫道:「念书?你是何方大儒啊,就敢让这么些贵公子跟你念书?你有欧阳浒先生厉害吗?我家贵哥儿跟小青云可是要跟着欧阳先生念书的,那位才是神人。」 「外甥媳妇家的族弟顾德旺你知道吧?那小子是十岁才念书,可跟着那位欧阳先生念了几年书,人家就考上进士,当官了。我家孩子得跟欧阳先生学,学几年,也考功名当官去!」 因着纪贞娘老是逼着小谢瑞读书,顾锦里拿了顾德旺当例子,说念书不仅在勤奋,还在能否开窍。 顾德旺以前的脑子跟被泥巴糊住一样,别说做文章了,字都能给你写劈叉了,旺字写成了曰王。 可他开窍后,学问是一飞冲天,只读几年书就考上了进士。 纪贞娘听后,这才没再逼着小谢瑞死读书,小谢瑞是多了不少玩的时间,活泼了不少。 而肖寡妇觉得顾德旺能考上功名,全是欧阳先生的功劳,所以想把家里上至钱庆贺,下至小青云全塞去给欧阳先生,让他教。 秦大舅是等她嚣张完了才站出来,朝着封先生行礼赔罪:「刑部尚书大人恕罪,末将这媳妇出身市井,不懂规矩,冲撞了大人,请您看在秦国公的面子上,莫要把她抓去刑部死牢!」 「啥?他他他是尚书,还是刑部的?!」肖寡妇吓得腿软,扑通跪下:「大人,我知道错了,我还有孩子要带,得再苟活几年,您可千万别抓我去死牢啊!」 封先生瞧得笑了,看一眼秦大舅,见他瞅着肖寡妇的眼里也有笑意,是明白了秦大舅的用意,对肖寡妇道:「我今日是来见故旧子孙的,就不与你计较了,只是这里是京城,走一步都得遇见三个权贵的,你外出行走之时,应当注意言行,莫要被人拿住错处。」 肖寡妇点头如啄米:「是是是,我记住了,一定注意言行,不闯祸事。」 封先生点头:「嗯,起来吧。」 秦大舅是把肖寡妇给扶起来了……这女人吧,他很了解,容易飘,得时常敲打一下,才能不把自己作死。 可肖寡妇就是打不死的野草,一起身就道:「尚书大人可是一个人来的?那也太不安全了,等吃完团圆饭后,我让家里儿孙送您回去,照顾您,等您明天早起的时候,顺便教他们一堂课就成。」 脸皮厚,还很能攀扯。 封先生不以为忤,是笑着对秦大舅道:「你这夫人娶得不错,西北之地,有这样的夫人坐镇家中,才能放心。」 太娇弱了,不适合在西北过日子。 秦大舅点头:「大人说得很对。」 死鬼,还当众夸她了,真叫人脸红,肖寡妇小小得意了一番,又追问道:「尚书大人,那这跟您念书的事儿?」 封先生道:「一起来吧。」 「诶,多谢您了!」肖寡妇乐滋滋的,欢喜自家又抱上了一条金大腿。 「啊啊,脚脚,二狼的脚脚被锁了,解不开,封爷爷快救救。」小孩子忘性大,二狼是把怎么解连环锁的法子给忘了,蹦跳着跑去找封先生求救,可脚下一个不稳,脸着地的往前摔去,吓得他赶忙捂脸。 结果没摔着,后衣领被人拽住,提溜了起来。 顾锦安看着像鱼一样扑腾的二狼,笑出声来,手一动,把他抱到怀里:「不怕,我给你把连环锁解开。」 是拨弄几下连环锁,把锁给打开了,又看着二狼,叹道:「真是个皮猴,太能折腾了,你这种孩子,不好养啊。」 (本章完) 第2819章 一起进宫 不好养? 二狼皱着小眉头看着这个人,忍着气,先说了一声:「谢谢。」 可是…… 「二狼很能吃饭,可好养了,要夸的,不可以说二狼!」小家伙握紧小拳头说着,显然很生气。 「哈哈,能吃饭可不算好养。」顾锦安抱紧他,吧唧亲了小家伙一口,道:「不过你能忍着怒气先道谢,这点很好。」 二狼气坏了,用小手抹着被亲的脸蛋,道:「坏人,不可以乱亲二狼!」 又朝着封先生喊道:「封爷爷,有坏人,快救救二狼。」 封先生笑道:「二狼不要着急,先看看他长得像谁?没准他不是坏人,而是你家亲戚。」 二狼是个急脾气,所以封先生在引导他,遇事儿的时候控制住脾气,等冷静后再说。 二狼听后,看向顾锦安,瞅了一会儿,惊讶的张大嘴巴:「小舅舅,你像虾干小舅舅。」 虾干小舅舅? 程哥儿这么快就有了外号吗? 「说对了,我像你的虾干小舅舅。」顾锦安笑了,又问他:「那你猜猜,我是谁?」 二狼的小手撑着顾锦安的胸口,离远一点瞅着:「谁呀?」 「是,是大舅舅吗?」大狼跑了过来,抬头看着顾锦安问。 顾锦安听罢,抱着二狼蹲下,把大狼也给抱住,不过他没有急着夸,而是虎着脸问道:「你是谁?为何猜我是二狼的大舅舅?如果我是坏人,是假冒的,混进来要把二狼抓走怎么办?」 大狼小脸一懵,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不过大狼不害怕,朝四周看了一圈后,道:「爹爹跟娘在、庆庆们在、叔叔伯伯们在,他们都厉害,坏人来了会被揍……你没有被揍,一定不是坏人。你是大舅舅,对不对?」 「对,我家大狼可真聪明,不但猜到我是你们的大舅舅,还能条理清晰的把解析的话说出来,大舅舅很高兴。」顾锦安看着眼前白嫩精神的小家伙,想起小鱼家书里写的,大狼出生时比较瘦小沉闷,很怕大狼会夭折的话,是喜极而泣。 许是第一次见到小外甥们,许是想到顾锦里一家在西北的不容易,他一哭就收不住。 「大舅舅,不哭不哭。」大狼拿出自己的小帕子,给顾锦安擦眼泪。 二狼也叫道:「男子汉,不是小姑娘,不可以哭唷……吧唧一下,不哭了啊。」 是亲了人家一口,很努力的安慰着哭鼻子的大舅舅。 顾锦安被两个小外甥哄着,欣慰欢喜得不行,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掉。 二狼见他还哭,是皱着眉头,拍着他的肩膀,苦口婆心的道:「要长进啊,你都不是小宝宝了。」 哈哈哈,这话说得大家伙全都笑出声来。 欧阳鸣叹道:「哭一哭也好,喜极而泣,乃是人生幸事。」 「还是大嫂最宠大哥。不过大哥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儿,是娶了大嫂。」顾锦里看着欧阳鸣,由衷的道了一句:「谢谢大嫂,嫁给大哥,你辛苦了。」 欧阳鸣笑了:「谢什么?能跟你大哥结为夫妻,也是我的幸事。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能嫁给你大哥。」 婆家门第渐高,夫君才貌双全还专一,这样的姻缘,可是羡煞了满京城的人。 顾锦安已经不哭了,带着两个小外甥走过来,笑道:「我媳妇说得对,我们如今可是京城有名的恩爱夫妻,人人羡慕的伉俪。」 顾锦里啧啧:「大哥你现在的脸皮是越发厚了,我还是比较喜欢你暗恋大嫂,悄摸给大嫂画画像藏起来时的羞涩样子。」 欧阳鸣 听罢,还很愧疚:「可别提那画像了,程哥儿是因此被打惨了。」 被打惨了的程哥儿跑进来道:「二姐,皇后娘娘的赏赐上门了,咱们得出去迎接。」 又看向肖寡妇:「兰舅母,你们母女几人也有赏赐,得一块去迎一迎。」 「啥?我们也有?诶哟,那还磨叽啥,赶紧去啊!」肖寡妇招呼肖大妹她们,拽上小贵哥儿跟小青云,往前院冲。 刚冲到一半,又生怕自己规矩不好,会冲撞了皇后的人,被砍了脑袋,赶忙停下,等顾锦里他们跟上来后,一起往前院去。 见到王女官后,肖寡妇就想跪下参拜,被欧阳鸣拦住了,小声提醒她:「兰舅母,这是王女官,您是副将夫人,不用拜她。」 要是拜了,可就闹笑话了。 「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王氏,拜见秦国公夫人、拜见兰夫人。」王女官给顾锦里跟肖寡妇等人行礼后,微笑着道:「皇后娘娘得知秦国公夫人与兰夫人到了京城,心里甚是欢喜,感念秦顾兰三家抗戎有功,特派奴婢来给秦国公夫人、兰夫人送上赏赐。」 王女官是吩咐宫人,把赏赐抬了过来,打开箱子,给她们过目,又递上赏赐的单子,道:「这是赏赐单子,请秦国公夫人、兰夫人收下。」 「臣妇拜谢皇后娘娘赏赐,有劳王女官了。」顾锦里接过赏赐单子,又问了王女官她们何时进宫觐见皇后? 王女官笑道:「皇后娘娘说了,秦国公夫人与兰夫人刚到京城,定是劳累的,先歇上三日,等歇息好后,再入宫请安。」 又往后看了一眼,瞧见好几个孩子后,是道:「皇后娘娘说,卫秦两家乃是亲戚,娘娘时常听陛下说起两家人的亲厚,说了等进宫之时,请秦国公夫人与兰夫人一定带着家里的后辈们进宫叙话,好延续两家情谊。」 顾锦里点头道:「请转告皇后娘娘,臣妇定会带着孩子们进宫给娘娘请安。」 王女官把该说的话说完后,没有多待,行了礼后,带着宫人离开了。 她们一走,肖寡妇是憋不住了,扑到一箱箱赏赐前,抱着箱子笑道:「天老爷啊,皇后娘娘可真大方,竟是给了我们这么多的赏赐……这,这红红绿绿的是啥宝物?不会是传说中的宝石吧?」 秦大舅以前跟着秦爹他们打仗,缴获过不少好东西,因此认得宝石,点头道:「没错,正是沙漠诸国那边过来的宝石,看成色,是上等宝石。」 「啥?真是宝石,还是上等货?」肖寡妇听得差点乐晕过去,哭道:「不愧是皇后娘娘,出手就是豪气……这么多宝石,咱们全家就算打断腿脚也能几代吃穿不愁了。」 (本章完) 第2820章 嫉妒与示好 秦大舅把她拽起来,道:「你有点正形,这里可是京城,你是长辈,小辈们都看着呢。再说了,这些赏赐大部分是三郎家的,咱家没有多少。」 一盆冷水泼下来,肖寡妇的兴奋是没了大半,不过:「即使不多,那也是发了一笔,赚了。」 是喜滋滋的拿着赏赐单子,开始分赏赐。 你还别说,王皇后挺大方的,肖家是分到不少赏赐,把肖寡妇乐得不行,对自家孩子们道:「等进宫请安的时候,你们多说点吉祥话,把皇后巴结住了,以后就能得到数不尽的赏赐,吃几代都吃不完的!」 肖大妹道:「娘放心,我们进宫后一定多说好话,把皇后娘娘捧上天去。」 秦大舅则是敲打他们:「皇后娘娘本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不用你们捧。你们进宫后,小心说话,不要惹祸就成,不然掉了脑袋,有再多钱财也没命花。」 这话说得,肖家人吓得不轻,赶忙点头:「是是是,爹说得对,我们可得悠着点,不能把自己给作没了。」 封先生看着肖家人,笑得不轻……这肖家人可真够有活气的,难怪兰九郎愿意护着他们。 「嗷嗷,娘,这是什么?红红的,看着好好吃,二狼想吃。」二狼扑到红宝石前,左右开弓,飞快抓起两块宝石,一块递给大狼,说着:「哥哥吃。」 一块塞自己嘴里咬着,结果咬不动,气道:「呜呜,不能吃,是石头。」 顾锦里头疼,把他手里的宝石拿走了:「臭小子,不要瞧见个好看的东西就往嘴里塞,宝石是不能吃的。」 又看向秦三郎:「你还不快过来训他,再惯下去,他要翻天了。」 「小鱼不气,我这就教训他。」秦三郎赶忙过去训儿子。 封先生瞧着这一切,畅快的笑出声来,转头看向秦家祠堂的方向,默默道:秦侯、乘哥儿,你们可瞧见了,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如今秦家是好起来了,目之所及,全是生机。 天快黑的时候,顾德旺、顾德兴、戚康明等人是下衙过来了,秦三郎见人齐了,下令开席,大家伙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团圆饭。 因着高兴,封先生喝了一些酒,二狼瞧见了,闹着要喝,可没喝成,气得嗷嗷哭,结果没哭多久,就累得睡着了。 小青云、小贵哥儿他们也很累,宴席没吃完,孩子们就睡了一排。 …… 翌日,顾锦里早早起身,沐浴更衣后,带着孩子,跟着秦三郎,去府内的祠堂祭拜秦家祖先们。 二狼已经很习惯拜祖宗了,还会跟他们聊天,告诉爷爷、奶奶、伯伯们,他最近做了什么,玩了什么,被骂了几回? 而他最喜欢二伯伯,冲着秦稷的牌位道:「二伯伯,二狼有吃很多饭,已经长大了唷,可爹爹讨厌,还是不许二狼骑粉粉去玩,二伯伯帮帮二狼,去爹爹的梦里求求。」 童言稚语,让秦三郎红了眼眶,想起了家人的惨死。 可看着跪在自己旁边的顾锦里跟大狼二狼,他心里的悲痛是去了九成,凝望着顾锦里的侧脸,把她的手拉到自己怀中,道:「小鱼,我会护着你们,护着秦家,不让你们吃一丝苦。」 更不会让历史重演! 顾锦里看向他,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来,很肯定的道:「嗯,我相信你,定能护我们一家长命富贵,百年善终。」 秦三郎瞧着她的笑容,想着他们走来的这一路,忍不住抱住她:「小鱼,谢谢,幸亏有你……我倾慕你,百年后也不会变。」 顾锦里惊呆了:「……你克制点,这里可是祠堂,祖宗们都听着呢。」 秦三郎 笑:「不怕,爹娘疼我,瞧见我们过得好,只会高兴,不会怪罪。」 等祭拜完秦家祖宗,吃过早饭后,秦三郎牵着顾锦里的手,带着两个小家伙,逛起秦国公府来,漫步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跟顾锦里母子说着他小时候的事儿。 顾锦里认真的听着,觉得很是有趣。 可二狼想奕哥儿他们了,逛到一半,哭闹起来,要去找哥哥们玩。 秦三郎没有拘着他们,立刻吩咐夏樟跟大庆:「带他们去谢章两家玩,留宿在两家也没事儿。要是还玩不够,也可带他们去封先生家,或者去他们的舅舅家住一晚。」 免得回家打扰他跟小鱼。 二狼还不知道他们兄弟被爹爹嫌弃了,高兴得嗷嗷叫,直夸秦三郎:「爹爹好好,最喜欢爹爹啦。」 「爹爹也喜欢二狼,也喜欢我们懂事的大狼,去玩吧。」秦三郎把他们打发走后,转身背对着顾锦里,拍拍自己的背,道:「小鱼上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顾锦里趴上他的背,一手抱着他的脖子,一手玩着他的耳垂,好奇的问:「要带我去什么地方?难不成是你小时候偷藏私房钱的地方?」 秦三郎笑了:「我家小鱼就是聪明,确实是我小时候藏东西的地方,可藏的不是银子,是其他东西,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是背起她,带她去了府内湖边的第三座凉亭内,把青石板撬开,把自己儿时藏起来的东西,献宝般捧给她。 「虽然都是些不珍贵的小玩意,可却是我人生的痕迹之一,我想全给小鱼。」秦三郎望着她说着,眼里是深浓的情意。 顾锦里看着盒子里头生锈的小刀子、被蜡烛封住的海棠花、一支刻着‘要学本事,去西北,帮爹爹,帮哥哥打戎贼,的断箭,是笑得不行,却很珍惜的接过,捧着怀里,看着他道:「我很喜欢。」 又问他:「还藏着什么东西?全都挖出来给我,都是我的,包括你。」 秦三郎笑了,纵容的道:「好,全都是小鱼的,没人有资格拿走……不过我明天再给你挖。」 顾锦里皱眉:「为什么是明天?今天就挖啊。」 「今天没空了。」秦三郎说着,凑了过来,狠狠吻上她。 顾锦里感受到他的急切,吓得赶忙推他:「不行,这里是外面,唔!」 秦三郎轻咬了她一口,笑着把她抱起:「咱们回屋去。」 又感慨着,这没臭小子们打扰的日子,就是好! …… 第三天,几家人都安置得差不多了,顾锦里按照规矩,给宫里递牌子,说要进宫给皇后请安。 皇后接了牌子,很快就给了回复,让她们几家明天巳时进宫叙话。 第四天一早,顾锦里一家早早就起身,辰时出门,行了半个时辰后,几家人在皇城门前汇合。 除了她们几家以外,皇城门边还停着十几辆女眷乘坐的马车,正在等着接受检查进宫,其中一辆马车上,挂着一个灯笼,上书‘宗政,二字。 宗政家的女眷也来了。 (本章完) 第2821章 秦三郎一下马车就看见了宗政家的车辆,脸色不好起来,想起宗政雅设计勾搭他的事儿。 「怎么了?」顾锦里问,攀着他的手臂,下了马车。 秦三郎看向她,笑道:「宗政家的女眷也来了,只不知道来的是谁?我会派人去查,小鱼莫要担心,也莫要理会她们……你如今的地位,除了需要礼敬皇后意外,其他女人都可不放在眼里,要是有不长眼的敢找你麻烦,我自会去收拾,一切有我给你担着。」 他拿命拼出来的地位,可不是让妻儿继续受气的。 顾锦里笑了:「知道了,你可真够护短的,不过有人撑腰的感觉很爽,我喜欢,你不用改。」 秦三郎笑了,靠近她一些,柔声说着:「这辈子都不会改,小鱼尽管逍遥自在的做自己,不用有什么顾虑。」 又抬手,给她把有些歪掉的步摇扶正,打量着她道:「我家小鱼真好看。」 她今天梳了好看的发髻,上了淡妆,让容貌变得更加精致了,身上穿着湖水色的夏末长裙,被裙带束缚的腰身很细致,让他忍不住想掐一把。 顾锦里忙道:「快放开我,我要走了。」 「等等。」秦三郎取来水囊,递到她嘴边:「先前在车上说了好多话,肯定渴了,喝一点……别喝太多,会想如厕,宫里头不太方便。」 「好。」顾锦里确实有点渴了,喝了几口水。 「嗷嗷,爹爹,娘,好多人都夸二狼好看,好威风,是小将军!」二狼喜欢骑马,是没坐马车,跟着章延和奕哥儿一块骑马过来,被人夸了一路。 顾锦里笑了:「那是人家知道你是秦国公府的孩子,所以捧着你,你要是农家子,可没那么多人会夸你。」 只会给你飞白眼。 二狼皱眉,哼唧道:「才不是,二狼可多人都喜欢哒!」 「真是个自恋的小家伙。」顾锦里笑了,又蹲下,很认真的交代他:「等进宫后,要跟紧爹爹和娘,不可以看见谁都抱抱,吃东西之前要问过熟悉的大人,不能看见好吃的就吃,知道吗?」 「知道,二狼可聪明啦。」小家伙又道:「二狼去找游哥哥跟哥哥了,爹爹,娘挥挥!」 是举着他未开锋的小刀,跑去另一辆马车上,找小骆游跟大狼。 「慢点跑。」顾锦里是看着这个崽欢脱的背影就忧愁:「应该让他吃点苦头的,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太开心了,防人之心不够。」 秦三郎道:「小鱼不用担心……」 话还没说完,他就停了下来,只因他瞥见宗政家的马车里有人下来了,那人还是往他们这边走来。 秦三郎脸色不好起来,怒火飙升,目光冰冷的看向走来的宗政雅,觉得她真是不识相,要不是宗政雅是卫霄的未婚妻,他真想派人把她打走。 顾锦里也看见了宗政雅,是握住秦三郎的手,道:「别气,先看看再说,没准是咱们想多了。」 可能宗政雅不是来找他们的。 然而,秦三郎没有多想,宗政雅确实是来找他们夫妻的。 只是她很识趣,在距离他们两米开外的地方就停了下来,福身行礼,道:「拜见秦国公,拜见秦国公夫人。」 见秦三郎跟顾锦里没有说话后,是顶着尴尬,继续道:「我是过来向二位赔不是的……当年是我年少无知,做了蠢事儿,以后会安守本分,请二位放心……对不住了。」 说完,又是一拜,还特地半蹲了一会儿,见秦三郎跟顾锦里还是不说话后,愤怒不已,可她不能破功,是忍着噬心的怒火跟委屈,转头走了。 等到了宗政家的马车上后,她抬手, 握住头上的钗子,往头皮里狠狠刺去,让剧痛压着自己的怒火,可是…… 为什么,为什么顾锦里一个农女能被秦穆如此宠爱?还能从西北活着回来?还生下那样可爱健康的孩子?! 而她宗政雅出身世家豪族,却吃尽苦头,还落得个连孩子都生不出来的下场!! 想到孩子,宗政雅的腹部仿佛生出一股子剧痛来……似乎当初吃下绝嗣药的那股子剧痛还在一般。 马车动了起来,进了皇城,不知道走了多久,丫鬟们在车窗边提醒着:「姑娘,快到内宫了。」 「……知道了。」宗政雅听罢,开始整理仪容,看见铜镜里的自己后,赶忙掀起车窗帘子,看着外头的丫鬟问:「我气色可是不好?」 丫鬟道:「回姑娘的话,您的气色很好,妆容也极精致,是比前段时日更加漂亮了一些。」 谎话! 贱婢竟敢说谎骗她! 宗政雅没有再问,放下车窗帘子,缩回马车里……漂亮?要是没见到顾锦里,她或许会觉得自己恢复得不错,可见完顾锦里后,她才知道什么叫做明媚秀丽,神采飞扬。 明明已经生过两个孩子了,顾锦里怎么还像个未嫁的小姑娘,从肤色到身段,再到容貌与精神,都比她好上许多,她宗政雅可是京城双珠之一! 宗政雅很崩溃,想要大哭一场,可她现在已经没有眼泪了……都给她等着,她宗政雅不会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即使无法生育,她也会让自己成为这个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老天爷最好保佑她能成功,因为如果她失败,她会拉着整个天下陪葬,她宗政雅说到做到!! 「姑娘,您可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外面的丫鬟突然问道。 宗政雅:「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可是…… 「刚刚车厢响了,奴婢们吓了一大跳,以为您是身子不适,晕倒砸到了车厢。」丫鬟小心翼翼的问着,心里很害怕……姑娘现在是越来越阴沉了,她们很担心这股子阴沉总有一天会彻底暴发,让姑娘做出让她们一起陪葬的大祸事! 宗政雅愣住了……她刚才气得砸了车厢?她竟然不知道?! 宗政雅有些慌了,很怕自己会疯掉。 她不能疯,她一定要是个正常人,不然她怎么斗掉那些害了她、嘲笑了她、给了她屈辱的人?! 她赶忙抬手,又用钗子尖刺了自己一把,让剧痛使得自己清醒一些后,才用带着笑意的声音道:「我没事,只是刚才想要喝水,结果水壶太重,没能提起来,手一滑,砸到车厢,所以发出了声音,你们不用担心。」 (本章完) 第2822章 算计的救命之恩 丫鬟们根本没听见水倒出来的声音,所以不信她的话,可也没敢拆穿,只问道:「姑娘,奴婢们可否进马车内收拾?」 姑娘最近不太乐意她们近身服侍,每次进屋之前都得先请示过才行,不然会被责罚。 宗政雅道:「进来吧。」 等丫鬟们进去的时候,看见了倒在车厢内的水壶,以及洒出来的水……丫鬟们并未意外,只默默收拾着。 等收拾完后,马车也到了内宫门前,车马不能再进了,宗政雅是带着丫鬟们下车。 「奴婢拜见宗政姑娘,您可算是来了,皇后娘娘正在辰宁宫等着姑娘呢。」王女官含笑给宗政雅行礼,吩咐后头的两名宫女:「把步车拉来,送宗政姑娘去辰宁宫。」 内宫太大了,要是让一个世家贵女走着进去,能把人给走得晕倒。 「有劳众位了。」宗政雅笑着道谢,跟着宫女走了,可心里很不舒服,不用问也知道,王女官来接的不是她,而是顾锦里她们! 为什么王皇后这么看重顾锦里? 就因为她的男人是秦穆? 如果当初她没有放弃秦穆,如今被皇后捧着的人,会不会就是她宗政雅? 宗政雅想着秦穆亲手照料顾锦里,给她喂水喝的样子,生出一股子悔意来……即使秦穆无心帝王之位,可做个国公夫人,被他全心的记挂着,或许比当皇后来得更幸福。 「姑娘,步车来了,快上车吧,莫要让皇后娘娘久等。」宗嬷嬷见宗政雅又晃神了,赶忙开口提醒宗政雅,很怕她一个憋不住,做出害死自己,害死整个宗政家的事儿。 宗政雅回过神来,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已经过去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她必须往前看,保住自己拥有的东西,等自己强大后,把秦顾两家,包括那个破村子的人,全部弄死! 世家豪族延续千年,世上所有的典籍、律法、甚至是皇朝,都是世家豪族建立的,世家豪族理应站在天之巅,那些卑贱的农家子、混迹山林的草莽,没资格跟世家豪族平起平坐,他们都该消失! 想着世家豪族的尊贵,宗政雅不自觉的微微抬高头颅,点头道:「走吧。」 宗嬷嬷松了一口大气,扶着她上步车,往辰宁宫赶去。 等到辰宁宫的时候,正殿里已经坐了十几位尊贵的女客……有王皇后的庶妹王六姑娘、大刘夫人与嫡女刘意琼、小刘夫人与女儿刘意好等等,都是一些跟卫家沾亲带故的女客,正在陪着皇后聊天。 「雅姐儿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宗政雅跪下,给皇后行了一个女式大礼。 王皇后笑道:「都是一家人,快起来,不必多礼。」 「是,雅姐儿叩谢娘娘。」宗政雅起身,又给大刘夫人、小刘夫人行礼,之后是给殿内有品级的夫人们行礼,又给夫人们的儿媳行礼,最后还得跟夫人们的女儿互相见礼。 总之她在这殿内是弱势得很! 不过几番行礼下来,她身上的珠钗与配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小刘夫人忍不住夸道:「霄哥儿媳妇的规矩可真好,要是我家意好的规矩能有霄哥儿媳妇的三分,我就不愁了。」 刘意好正在跟人显摆自己打造的匕首,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娘,咱家可是武将家,将门虎女,要的是能打,能镇得住人,礼仪规矩过得去就成,且咱家大堂姐的规矩就是顶顶好的,有她撑门面,我的规矩差点也没什么。」 小刘夫人被气到了:「你还敢顶嘴,你可是要嫁到郑家去的,那是几百年的书香之家,多学点规矩,对你有好处。」 没得被郑家嫌弃! 王皇后笑道:「刘二嫂子你就别说意好了,她的规矩已经很不错了,只是霄哥儿媳妇太出挑,意好瞧着就差了一些。而郑家人宽厚,郑华也是豁达性子,等意好去了郑家,定不会被郑家人拿着尺子来量着她的规矩,你就放宽心吧。」 「皇后娘娘说得对。」刘意好是连连点头,又一挥手,道:「咱们莫说规矩的事儿了,太枯燥,秦国公夫人怎么还没来?我还想请她瞧瞧我铸的匕首呢。」 说到这匕首,小刘夫人更头疼了,又给王皇后道谢:「多谢娘娘不责备她,饶了她一命,等回去后,我定好生管教她。」 王皇后笑道:「刘二嫂子怎么又说这事儿?一把未开锋的匕首罢了,且陛下说过了,刘家人可携戈进宫,你就别再说意好了,咱们今天是家宴,要开开心心的。」 「哈哈,皇后娘娘对我最好了,多谢皇后娘娘。」刘意好很得意,冲着自家老娘眨眨眼,又问起宗政雅:「宗政姐姐进宫的时候可有遇见秦国公夫人?」 宗政雅捏着帕子的手一紧,脸上扬起一抹欢喜的笑容来:「巧得很,还真遇到了,只是秦国公夫人带着孩子,同行的西北武将亲眷又多,意好妹妹怕是要再等上一刻钟才能见到人。」 「已经来了?太好了,我去接她们,听听她们抗戎的英雄事儿。」刘意好说着,风风火火的跑了。 因此顾锦里她们刚进内宫,就看见一个身穿红衣,如火球般朝她们奔来的小姑娘。 「你,你就是那个上马能砍戎贼,下马能做药,还能赚大钱让卫所亲眷们发家致富的秦国公夫人?你长得真好看,我还以为你是个悍勇的女蚩尤呢,没想到是这种样貌!」刘意好说着,又自觉失礼,忙道:「秦嫂子莫要生气,是我太激动,说了不礼貌的话。我叫刘意好,我爹是新封的刘伯爷,就是被派去北仓府做指挥使的那个,咱们两家是世交,我可佩服你了,你是女英雄。」 顾锦里笑了:「原来是刘家妹妹。相公跟我说过秦刘两家的关系,还说小刘叔家里有位性情豁达,有将军之风的姑娘。」 「哈,我有将军之风?夸的好啊。」刘意好打小就有当女将军的梦,听到这话更高兴了,只是:「我要嫁人了,就是嫁给郑家的郑华,他是个读书人,我这辈子是不能像秦嫂子一样去西北斩戎贼了。」 肖寡妇接话道:「让你男人去西北做官,你不就能跟着去打戎贼了。」 刘意好眼睛一亮,看向肖寡妇:「这位婶子说得有理啊,等成亲后,我就让他赶紧求官,带我去西北!」 (本章完) 第2823章 算计的救命之恩【2】 又问道:「这位婶子是?」 肖寡妇赶忙报了秦大舅的名号与官职。 刘意好听后,又激动了:「原来是威震天下的狼侯军副将的夫人,失敬失敬,请受我一礼。」 她是听着狼侯军的传说长大的,一直觉得狼侯军很神奇,因此是郑重给肖寡妇行了一礼。 肖寡妇被这样礼待,惊了一把,又很得意,笑得不拢嘴,抓住刘意好的手道:「咱们算起来都是亲戚,不用多礼,亲亲热热的相处就成。」 又把自家的两个女儿跟儿媳妇谭小香拉过来,介绍给她:「这是你大妹姐、这是你小妹姐、这是你二嫂子。」 大妹小妹? 名字不是一般的土气,不过刘意好没有笑话,是给肖大妹、肖小妹行了礼:「见过两位肖家姐姐、见过二嫂子,你们在西北帮着做药、做御寒衣物,帮忙抗戎的事儿,我都听爹说过了,你们当真是女中豪杰,巾帼之辈。」 纪贞娘忍不住了,不等刘意好过来给她见礼,拉着女儿就上前,推着女儿道:「珠珠,这是你刘家姐姐,快行礼。」 珠珠小姑娘心下叹气,娘又拿她们小孩子当借口,跟贵人攀扯了。 不过珠珠很懂事,听话的道:「西北军谢成之女,谢珠,见过刘姐姐。」 是福身行礼,动作很标准,把刘意好给惊到了,夸她:「珠珠,你这规矩可真好,像世家贵女。」 不过…… 「你不能喊我姐姐,得喊刘二姨,不然就差辈了。」刘意好看先顾锦里,笑道:「我可是要跟秦嫂子做姐妹的。」 小珠珠乖巧点头:「是,见过刘二姨。」 「乖。」刘意好又看向毓姐儿,道:「你是章家的毓姐儿吧,你也喊我刘二姨吧,听说你在练武,尤其是箭术,很是厉害,改天我去找你们玩,跟你比比箭术。」 「见过刘二姨。」毓姐儿行了一礼,大大方方的笑道:「好呀,改天我射上几轮,让刘二姨考校考校我的箭术,要是脱靶了,刘二姨可不许笑我。」 韩氏微笑的看着自家女儿,等她跟刘意好说完话后,才跟刘意好见礼。 刘意好回了一礼,道一句:「见过章嫂子,意好也听说过您,很是敬佩您。」 一个娇生惯养的伯爵府大小姐,却能跟着夫君去西北,吃下所有苦头,最后一家子和美的回京,保住了自家的祖宅,保住了广成伯家的尊严,实在是太不容易。 韩氏笑道:「刘姑娘言重了,我就是个后宅妇人,只能做些照顾亲眷的事儿,并未立下什么大功劳。」 小鱼才是屡立奇功的人,要不是有小鱼,她们很多人都得死在西北。 刘意好摇头:「刘家也是武将家,知道打仗之时,想要护住将士的亲眷有多难……你们真的很了不起。」 说到最后,想起她认识的将士家的姑娘死在了战乱里,是红了眼眶。 又压下泪意,问顾锦里:「秦嫂子,大狼二狼呢,怎么没跟着你?我听说他们长得很像,想看看他们呢。」 顾锦里笑道:「跟他们爹先去拜见陛下了,等见过陛下后,才会过来跟皇后娘娘请安。」 刘意好有些失望,不过皇帝最大,先见皇帝是应该的。 王女官终于是憋不住了,开口道:「刘姑娘,皇后娘娘还在等着秦国公夫人,咱们先走吧。」 别在半道上聊了! 刘意好笑道:「瞧我,一高兴是忘了这茬,走走走,我带各位嫂子们去辰宁宫……你们不用怕,今天来的人我都熟,我护着你们。」 肖寡妇忙道:「刘侄女,有你这话 ,婶子就放心了……你是不知道,婶子刚瞧见这皇宫的时候,是腿软得跌倒了,闹了一场笑话呢。等会儿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你可得扶着婶子一把,不然婶子怕自己见到皇后的凤颜,会激动得晕倒,当场摔个狗啃泥的。」 哈哈,这肖寡妇说话真有趣,刘意好听得笑道:「成,我扶着婶子,定在你晕倒之前就扶住你,不让你摔个狗啃泥。」 一行人是笑哈哈的往辰宁宫去,还没到辰宁宫的大门,笑声就传进了宫里。 宗政雅听见这些放肆的笑声就反胃……果然是脚上带泥的下等人,一点规矩也没有,当皇宫是她们种地的田头吗,一直喧哗个没完! 可王皇后却喜道:「来了来了,本宫去迎一迎。」 竟是起身亲自去宫门口迎接顾锦里。 其他夫人也赶忙起身去迎。 宗政雅惊了,没办法,只能忍着屈辱,跟着去迎接顾锦里她们。 「你,你就是秦国公夫人?」王皇后看着顾锦里,眼里满是惊艳,夸道:「果然是如海棠花般艳丽动人,难怪秦国公会如珠如宝的护着。」 王皇后想起自己年少时的一桩幸事儿……那时候,她去刘家玩,恰巧遇见一个贵公子,那公子当真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丰神俊逸的人,比天上的骄阳还要耀眼。 而那公子当时正在跟人聊天,说的是关于秦穆的事儿。 「别看我家老幺不说话,可他早早就有了爱美之心,最喜欢藏海棠花,等长大了,要是遇见了像海棠花一样好看的姑娘,定会立马开窍,下手给娶回家来,我爹娘根本不用为他发愁,怕他太闷,打了光棍……」 至于后头的话,王皇后是没听见了……她想听,可刘家人已经找了过来,她只能跟着刘家人去大刘夫人那边。 之后她是知道了那位贵公子的身份……秦侯世子,母家是世家虞氏,师父是制定大楚刑律的封家,身份尊贵,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后来,她又听说了他的很多事情,知道他定亲后,偷偷哭了一场。 可王家只是东北望族,连世家都算不上,是高攀不起秦侯世子的,她哭过之后,只能祝他幸福美满,一切都好。 可惜秦家遇上了祸事,那样的贵公子是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得知他被杀的消息,她晕死过去,大病一场,家里人并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而她也不敢说,只能默默的把他记在心里。 再后来,卫岐去了东北,为了不让卫国公家绝后,家里就把她说给了卫岐。 起初,她不同意,可听说卫岐有推翻大楚之意后,她答应了……嫁给卫岐,一旦卫岐推翻大楚,她就算为他报仇了! (本章完) 第2824章 算计的救命之恩【3】 顾锦里笑道:「皇后娘娘谬赞了,我长得也就一般好看,不过相公倒是对我挺好的,毕竟我们是一块逃荒、一块去西北抗戎,同生共死的交情,比一般夫妻的感情要坚固几分。」 这话说得很厚脸皮,不过也把她的脾气展露无遗,直白的告诉所有人,她脾气就是这么直来直往,所以大家有啥就直说,莫要在背后搞阴谋诡计,尤其是某些贵女。 王皇后听得一愣,又笑了起来,道:「你这脾气好,够直爽,跟秦国公很般配。」 有这样一个明媚直爽的人陪着秦国公,秦乘公子在九泉之下也能放心了。 这话让宗政雅惊了一把,看向王皇后,只觉得王皇后瞧顾锦里的眼神慈爱得过分……你为何对顾锦里这么好?我宗政雅才是你的侄媳妇,顾锦里算个屁! 顾锦里也发觉王皇后对自己有几分偏爱,是有些高兴,又赶忙给王皇后正式行礼:「臣妇秦顾氏,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快起来,咱们都是亲戚,不用这样多礼。」王皇后亲自扶起她,又看向跟着跪地行礼的肖寡妇她们,道:「你们都是抗戎功臣,也莫要多礼,快平身。」 「是,叩谢皇后娘娘!」肖寡妇很高兴,见王皇后对她们不错,是立马抓住机会拍马屁:「皇后娘娘待我们可真好,来的时候,我还担心自己粗野不懂规矩,会惹娘娘嫌弃,如今瞧着是我自己吓唬自己了,皇后娘娘不但好看得像仙女,心肠也像仙女一样仁善,普度众生的。」 宗政雅听得心下鄙夷,果然是蛮荒边城来的市井粗妇,说的都是些狗屁不通的话! 王皇后却不见怪,还笑道:「兰夫人说话真是有趣,有你在场,今日这宴席定能吃得更欢快一些。」 刘意好颇为赞同的点头:「皇后娘娘说得极是,兰婶子说话可有趣了,来的路上,我是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好几回,站岗的御林军都对我侧目了。」 还学着肖寡妇的样子,把那些有趣话给说了,把大家伙说得大笑出声。 宗政雅听着,差点崩溃……天底下最尊贵的宫殿里,竟然汇聚了这样一群粗鄙贱妇,连一国皇后也毫无规矩,真真是……宗政雅想哭,哭礼乐之倒退,哭天道之不公,哭这尊贵地被这群***给弄脏了! 可没人理会她的感受,王皇后本来就没想请她,是卫岐说,卫霄强纳了罗慧娘,还给罗慧娘求了一品郡主之位,怕宗政雅这个正妃心里有怨恨,迁怒顾锦里,所以把宗政雅请来,让她们好好处着,别让关系恶化。 「这是我大伯母,别看她不爱说话,瞧着很凶,可心地最好,也最疼秦国公,说起秦家的时候,时常会难过哭。」刘意好给顾锦里介绍着殿内的人:「你不用喊她刘侯夫人,喊大刘婶子吧,听着亲切。」 「大刘婶子好。」顾锦里从善如流,跟大刘夫人见礼打招呼。 果然,大刘夫人听后,法相般庄严的脸上,浮起笑意来,点头回应。 刘意好又道:「这是我大堂姐刘意琼,跟大伯母的脾气很像,也是外冷内热。」 「这是我大堂姐的小姑子,叶安秀,她也是卫亲王的侧妃之一,以后要跟你家……」刘意好是赶忙打住,没再说下去,可殿内的气氛已经因着这句话冷了下来。 小刘夫人差点气死,臭丫头你嘴巴把着点门啊,说话大大咧咧的,这回完了吧! 她赶忙帮女儿找补:「皇后娘娘,永安公主去哪了,怎么没在啊?」 找补得过于生硬,可一时间,小刘夫人也找不到太完美的话头把这茬给岔过去。 王皇后笑道:「她最近在学厨艺了,是带着永乐去做小食,说要给大狼二 狼两个小侄儿尝尝。」 永安是王皇后的女儿。 「哟,咱们永安公主都会做小食了,不愧是皇女,本事就是比同龄人厉害。」小刘夫人极力应和着,想要把气氛弄得热烈起来。 可王皇后却觉得:「既然意好说到卫亲王侧妃的事儿,那本宫就多一句嘴……」 她看向顾锦里,问道:「穆哥儿媳妇,福慧郡主跟卫亲王的事儿,你们夫妻可是提前知道?」 顾锦里摇头:「并不知情,是册封的圣旨到了村里后才知道的。」 「很好。」王皇后点头,又看向宗政雅,问道:「雅姐儿,你可听见了?福慧郡主的事儿,是卫亲王瞒着所有人做下的,你也知道卫亲王的脾气,所以这事儿当真与秦顾两家没关系。」 要怪就怪你未婚夫。 又道:「本宫知道福慧郡主的事儿,下了你的面子,本宫与陛下都是心疼你的,陛下也说了,等卫亲王回京后,会狠狠责罚他,你莫要委屈了。」 更不要迁怒他人! 最后又道一句:「卫秦两家是几辈子的交情,咱们同为卫家妇,理应与秦家妇好好相处,延续两家的情谊,否则可就对不起两家过世的长辈们了。」 连两家过世的长辈们都搬出来了,当真是偏心到了咯吱窝! 宗政雅只觉得屈辱无比,气得掉了眼泪,可在众人看来,她这是委屈哭的。 宗政雅起身,来到王皇后面前,盈盈一拜,道:「皇后娘娘,雅姐儿心里确实是有委屈的……雅姐儿等了卫亲王三年,是盼着能早日嫁给他,可等来的却是福慧郡主先进门……」 说到这里,她的眼泪滚滚而下,瞧着可怜极了。 可很快的,宗政雅又道:「可得知福慧郡主对卫亲王有救命之恩后,我心里的委屈是没了,如今只希望福慧郡主能一举得男,为卫亲王延续香火……阿霄已经二十八岁,快三十的人了,又时常外出打仗,我很害怕,是想他早点有个孩子。」 又看向顾锦里,道:「秦国公夫人,请您……」 「雅姐儿,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有本宫跟陛下在,你即使无子,正妃的尊荣也一样不会少,福慧郡主有子,也只是个侧妃,秦顾两家不会帮她争宠的。」王皇后打断宗政雅的话,没让她去为难顾锦里,又看向顾锦里,道:「如今话都说开了,穆哥儿媳妇,你们以后好好相处。」 顾锦里赶忙起身,道:「是,臣妇遵命。」 「母后,大狼侄儿跟二狼侄儿来了吗?安安的福彩莲蓉水晶糕已经做好了,想给他们吃。」永安公主带着永乐公主跑了进来。 王皇后笑道:「瞧时辰,应该快到了,安安再等等,你可是姑姑了,要有长辈的风范。」 永安公主兴奋的点头,道:「嗯,安安会拿出长辈的沉稳来,等着两个小侄儿!」 可爱的小模样,是把大家给逗乐了。 而被一屋子人惦记的大狼二狼正在跟卫岐辞别,准备往皇后宫里来。 (本章完) 第2825章 灵活的像条鱼 陛下爷爷,二狼走了唷,挥挥。」二狼在清政殿里玩得很开心,觉得卫岐很不错,是跟他挥手道别,还说了:「二狼还会回来找你玩哒。」 卫岐笑着跟他挥手:「好,陛下爷爷在这里等着二狼。」 又对大狼跟小骆游道:「咱们三家是几代人的交情,你们到了辰宁宫后,不必拘束,随意吃玩就成。」 「是,多谢陛下。」小骆游已经很有小大人的风范,给卫岐行了辞别礼。 大狼跟着小骆游一块行礼,奶声奶气的道:「谢谢陛下。」 「不谢不谢,大狼真乖。」卫岐看着健康又精神的大狼,心里暗恨……原本以为秦穆的大儿子是个痴傻的,可今天一见才知道,此子非担不痴傻,甚至算不上沉闷,虽然比不上二狼人来疯,可比秦穆小时候活泼好动了不少。 老天爷真是不长眼,为何让秦家子弟代代优秀?秦家可是靠着军功起家的,几代人手里都杀戮甚重,理应遭天谴才对! 不过秦家两子最少还有十年才能长大成人,不急,没准长到一半就夭折了呢。 卫岐脸上带着慈爱的笑,看了几个小家伙一会儿,又看向秦三郎道:「穆哥儿,有范副统领护送他们去辰宁宫,你不用担心,安心留下,说说西北军推进戎境的事儿……戎贼侵扰咱们上千年,咱们好不容易把他们打得大乱,必须抓住机会,挺进戎境,把他们赶得越远越好。」 「是。」秦三郎应着,又道:「皇宫内院,最是安全,臣不担心大狼他们的安危。」 这话里有话的,让卫岐听得有些恼怒,暗想着:难道秦穆是察觉到了什么? 可一切已经准备妥当,是不可能暂停的,只能继续下去,而这里是皇宫,他的地盘,即使事后秦穆有所怀疑,也没办法进宫详细调查。 「好。」卫岐笑着,看向范副统领,道:「带着二狼他们去辰宁宫,定要护好他们,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提头来见!」 「是,微臣遵命。」范副统领应着,招呼二狼他们:「小公子们,请随我来。」 「好哒,谢谢伯伯!」二狼道谢过后,又朝秦三郎道:「爹爹,二狼会保护哥哥们的,爹爹不担心唷。」 秦三郎终于笑了,点头道:「好,爹爹相信二狼,我们二狼最厉害了。」 又朝大狼跟小骆游道:「不用怕,有什么事儿,大喊就成,宫里到处都是巡逻的御林军,很快就能过去帮你们。」 这话说得,卫岐的脸色差点绷不住。 「嗷嗷,哥哥们,走啦,走啦!」二狼已经拉着大狼跟小谢瑞,冲出清政殿。 奕哥儿跟小骆游赶忙带着其他小伙伴们追上去,一时间,殿内的孩子是跑光了。 范副统一愣,这群小娃娃跑得可真快,是赶忙追上去,喊道:「诸位小公子,别跑太快,等等我们。」 跑了一会儿,追上二狼他们,带着他们往特定的路线走去。 「啊啊,那是啥?好好看呀,是果果吗?可以摘给二狼吃吗?」 「哈哈,是大公鸡,可以炖肉肉哦,啊啊,它飞走了,快去追回来,跑了就吃不到了!」 「嗷嗷,是鹿鹿,二狼喜欢鹿鹿,好好吃的,可以吃吗?!」 范副统领的脸色是一言难尽,秦家很穷吗?怎么这个秦二公子看见什么都想吃? 「秦二公子,辰宁宫里有很多吃食,咱们快些走,等到辰宁宫,就能吃到好吃的。」 「真的吗?那咱们快走快走。」二狼开心极了,撒腿就跑,可范副统领这回是没有再追,只因快到地方了。 内宫很大,不但一步一景,还有 一个很大的内湖。 湖上建着九曲廊桥、风雨亭,湖里还种着各种水生植物。 二狼看见一大片荷花,是高兴得不行,跑得更快了,朝后头招呼着:「是莲莲,哥哥快来摘莲莲回家吃!」 娘说,把莲莲里面的芯芯去掉后,加上糖,煮糖水喝就不苦了,好好吃的。 奕哥儿听罢,忙道:「二狼快停下,不要上桥,危险,会掉进水里的,等等我们!」 二狼听后,想起爹爹跟娘的交代来,想了想,是乖巧的停下来了。 可这一段路注定不会太平,二狼听见扑通一声,有东西落水了。 「太子殿下,有人落水了!」一个尖细的太监声响起:「好像是白家的少爷,还是掉在湖中心,瞧着像是去摘莲蓬,翻了圆木舟!」 卫霖忙道:「怎么这样不小心?快去喊御林军来救人。」 「是。」太监应着,赶忙跑去喊人。 可很快又有宫女叫道:「太子殿下,白家少爷沉到水里去了……得赶紧救人啊,再不救人,怕是会出大事儿!」 卫霖听后,扑通一声,扎进湖水里,朝着白家少爷游过去。 学游泳的时候,秦三郎是告诉过二狼,人掉进水里是会溺水死掉的,二狼不想让人死,赶忙撒丫子跑过去,想要救人。 可刚跑到湖边,旁边就冲来一群人,领头的还是个小姑娘。 砰,咚咚,几声之后,二狼跟那个小姑娘都掉进水里了。 可小姑娘没理会二狼,往卫霖游去:「太子殿下别怕,骞骞来救您了!」 卫霖却是往二狼这边游来:「白骞骞,你撞到孩子了,还不快闪开,本太子要去救人!」 又朝着二狼道:「小娃娃不要怕,我来救你了!」 「诶哟,太子殿下您快上来,这湖水太深了,您要是有个好歹,让陛下跟娘娘怎么办?!」岸上的太监跟宫女们着急大喊着。 扑通扑通! 保护卫霖的人是纷纷跳进水里去帮他,这跳进水里的人太多了,一时间这片湖面是混乱得可以。 「救命,救命,太子殿下快来救救我!」白家少爷喊着,想等卫霖过来后,缠住他,好让妹妹来救卫霖,得个救命之恩。 以后就能靠着这个恩情,成为卫霖的太子妃,让白家富贵几代了! 可卫霖没有过去,他是去找二狼了……这是父皇牺牲整个白家,精心设计的,只为让他能救下二狼,让秦家欠他一个救命之恩。 可是…… 二狼那死小孩去哪里了?他怎么找不到?! 卫霖找了一会儿,怎么也找不到二狼,腿脚是有些抽筋了。 卫霖也只是个孩子,很怕死,不敢再找二狼,赶忙攀住一名护卫,小声道:「秦家二狼不见了。」 护卫听罢,往四周的湖面一看,果然没有看见二狼后,是吓得脸色惨白,完了完了,要是秦家二公子真死了,他们都得陪葬! (本章完) 第2826章 办砸了 刚刚落水的一个小公子不见了,找人,快找人啊!」卫霖的护卫是破音大喊着。 不见了? 范副统领一赶到就听见这话,一股寒意从尾脊升起,直冲头颅,想到秦二公子要是真溺水而亡的后果,差点晕过去,赶忙下令:「通知御林军,速速下水找人,必须找到!」 又朝奕哥儿他们道:「你们后退,离湖边远一点,莫要靠近,要是你们有人再掉下去,可没有人手救你们!」 奕哥儿不听他的,抹了一把眼泪,交代小贵哥儿:「贵哥儿,举着鲁国侯给你家的玉牌,跑去清政殿找秦叔,路上要是有人敢拦你,你就大哭大闹,路过的文臣武将听见后,定会帮你!可还记得路?」 「记得,我这就去!」小贵哥儿是撒丫子就跑。 奕哥儿又对小骆游道:「游哥儿,抱紧大狼,站到远处去,等你表舅舅到了再松开大狼,莫要让旁人把他抱走!」 小骆游已经紧紧抱住大狼了,点头道:「我知道,奕哥哥你当心点。」 「嗯,不怕,我水性不错。」奕哥儿强扯出一抹笑容来,安慰了大狼一句:「大狼不怕,没事儿的,你爹爹就快来了。」 说完,朝着大湖冲去,被范副统领拦住:「你做什么?还嫌这里不够乱吗?救人的事儿,有我们御林军!」 奕哥儿冷笑:「陛下让你带我们去辰宁宫,路上却出了这种事儿,救二狼的事儿,我可不敢拜托范副统领了,谁知道你下水是不是去救人?!」 这话已经在明说二狼落水就是他害的,范副统领是差点吓死。 扑通! 奕哥儿已经扎进水里,正要大喊二狼,就听见大狼叫道:「奕哥哥,是弟弟,弟弟在一个圆盆上,左手这边!」 奕哥儿赶忙往左边看去,果然看见一个圆木盆。 而二狼正抱着木盆,双脚扑腾的往白少爷那边去,还喊着:「神鹰小将军来救你啦,不怕唷!」 奕哥儿欢喜哭了,赶忙朝二狼游去,喊着:「二狼,别过去,到奕哥哥这边来……奕哥哥溺水了,二狼快来救奕哥哥!!」 奕哥儿年纪最大,是察觉出今天这事儿很不简单,生怕二狼会有意外,是想让他赶紧到自己这边来。 「啊啊,奕哥哥不怕,二狼来救你啦!」二狼是不管白少爷了,转头朝着奕哥儿游过来。 可卫霖那边就是针对他的,见他冒头了,是赶忙朝他这边游来。 卫霖喊着:「二狼不怕,本太子来救你了!」 卫霖的护卫们也喊道:「秦二公子别乱动,末将们来救您了!」 是扑通扑通,飞跃扑腾的,朝着二狼这边冲来。 范副统领也往这边游来,想抓住二狼这条金子鱼,帮卫岐父子立个大功! 可二狼灵活得像条鱼,在水里左躲右闪的,躲开扑向他的人,朝着奕哥儿游去,还很好心的提醒他们:「二狼没事唷,不用救救!」 刚说完,看见迎面而来,伸手想要抓他的范副统领后,生气了:「伯伯,你堵住二狼的路啦。」 不过救奕哥哥要紧,二狼是不跟这个伯伯计较了,放开圆木盆,往水下一潜,人就不见了。 范副统领赶忙追到水底,可二狼速度太快,他是连人都没瞧见。 等他再浮出水面的时候,二狼已经跟奕哥儿汇合,抱住奕哥儿,开心的叫道:「二狼好厉害,救到奕哥哥了!」 「是,二狼最厉害了,是救了奕哥哥一命,要不是有二狼,奕哥哥就溺水了!」奕哥儿是喜极而泣,紧紧抱住二狼,带着他往岸边游去:「二狼不怕,咱们上岸去。」 「二狼不怕的,二狼喜欢潜水,好玩。」二狼是真的不怕,甚至趁机摘了两个莲蓬,上岸后,拿去送给大狼:「哥哥,莲莲,给你吃。」 大狼拿过莲蓬,笑道:「谢谢弟弟。」 又教训二狼:「不可以跑水里去,都湿透了,娘看见会生气的……脱了,穿湿衣服,会病的,要吃苦苦药的。」 「啊啊,不吃苦苦药。」二狼赶忙脱掉湿衣服,可是:「羞羞,二狼不要光屁股,会被笑话的,哇呜呜呜!」 「二狼,不哭,爹爹来了!」秦三郎听说这边的事情后,顾不上宫规,直接夺了御林军的一匹马,朝着内宫飞奔赶来,如今是第一个赶到这边。 看见大狼二狼跟小骆游都好好的后,提着的心才算放下,可身上的杀气是丝毫不减,目光一转,盯着跑来的范副统领道:「滚!」 只一个字,就吓得同样是沙场里走出来的范副统领止步,不敢再靠近。 「爹爹,快遮住二狼,二狼不要被看光光,羞羞!」二狼跑过来抱住秦三郎,扯着爹爹的衣摆,裹住自己。 「二狼不怕,爹爹给二狼挡住了,谁也看不着。」秦三郎笑了,蹲下抱住二狼,心有余悸的道:「臭小子,没事就好。」 爹爹会替你讨回公道……无论是谁,敢动他妻儿者,他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又脱下自己的外袍,裹住二狼,给他擦拭着湿透的头发,免得他着凉。 见大狼要脱衣服给二狼穿后,是伸手摸摸大狼的脑袋,笑道:「大狼不用脱衣服给弟弟穿了,有爹爹在,爹爹会处理好的。」 大狼听罢,停下脱衣服的动作,抱住秦三郎的肩膀,靠在他身上:「爹爹要说弟弟,下次不可以跑水里去,很危险的。」 大狼也是害怕的,不想弟弟出事。 「好,爹爹会说二狼的,大狼不用怕。」秦三郎知道孩子害怕,是压着杀气,温柔的安慰着他们。 等他们好些后,看向奕哥儿跟小骆游,夸道:「奕哥儿、游哥儿很厉害,遇事儿不慌张,有了你们,大狼二狼才能平安无事,我要谢谢你们。」 「二狼,二狼,陛下爷爷来救你了,你在哪里?!」卫岐也是骑马赶来的,只是他骑术没有秦三郎好,是迟了片刻。 一下马就往这边冲来,想要抱住二狼,被秦三郎抬手拦住了:「陛下,二狼刚刚受了惊吓,请让他歇一会儿。」 卫岐忙道:「是卫二叔太担心二狼了,忘记他刚刚落水受惊。」 又朝四周吼道:「范矛何在?让他滚过来见朕,堂堂一个御林军副统领,连一个孩子也保护不好吗?!」 立马有宫女跪下,道:「回禀陛下,不是范副统领的错,是良妃的娘家侄女把小公子撞进水里的。」 这说辞,倒是跟卫岐设计好的一样。 可霖哥儿怎么没跟二狼在一起? 到底是不是霖哥儿把二狼救起来的? 这救命之恩有没有拿到手?! (本章完) 第2827章 太狠了 是白家女把二狼撞进水里的?她怎么敢闯下这等祸事?她如今人在何处?范矛,范矛是死了吗?怎么还没过来?!」卫岐是卖力的演着,等着好消息。 可惜好消息没有,只有坏消息。 有御林军跑来道:「陛下,陛下,太子殿下溺水了,范副统领正在救他!」 这是个暗号。 要是事情办砸了,卫霖就假装溺水,变成受害者跟苦主,如此秦穆再愤怒,那火气也只能朝白家人发,要是再怀疑皇家人,那就是故意找茬。 卫岐压下事败的失望,大惊出声:「什么,霖哥儿溺水了?快让开,朕要下去救霖哥儿!」 「陛下,您是一国之君,不能冒险!」御林军们赶忙拦住卫岐。 「霖哥儿是朕四十岁才得的儿子,他要是出事儿,让朕怎么办?都滚开,朕要去救他!」卫岐踹开御林军,朝着湖边奔去,一副担忧儿子的可怜老父亲模样。 秦三郎没看他,只专心照顾二狼。 等内宫外的下人把干净衣服带过来,他彻底把二狼收拾好后,湖边还是闹哄哄的,不过卫霖、白骞骞、白博远已经被救上岸来,只是三人都晕倒了。 「太医,快救人!」 太医们赶忙去救卫霖,折腾一番后,是把卫霖救醒了……卫霖在水里的时候,身边都有护卫,所以他并非溺水晕倒,而是见事情办砸后,被范副统领打晕的。 溺水最重的是白骞骞,她虽然苦练泅水之术,可毕竟只有八岁,在水里耗了这么久,最终是撑不住,溺水了。 不过卫岐还不许她死,是让太医把她给救活了。 白骞骞醒来后是一直哭。 「别哭了!」卫岐怒道:「你把二狼撞进湖里,差点把他害死,你还有脸哭?!」 二狼是谁? 白骞骞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差点淹死了。 「快把白家子救醒,朕要问话,今天这事儿,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卫岐吩咐着,又赶忙去看二狼,问正在给二狼把脉的太医:「二狼怎么样了?可有大碍?」 「回禀陛下,秦家小公子没事儿,一切安好。」太医说着,可瞧见秦三郎冰冷的脸色后,赶忙改口:「不过小公子年纪太小,又受了惊吓,泡了湖水,得吃些安神驱寒的药,免得夜里起烧。」 二狼捂着嘴巴摇头:「药苦苦,二狼不吃!」 秦三郎道:「二狼,你被人撞进水里,可能会生病,听太医的,咱们先抓药回家去,要是夜里不起烧,咱们就不吃药,好不好?」 二狼想到药的酸苦,是呜呜哭,不过他是个讲道理的孩子,点头道:「好哒,二狼听话,可乖啦。」 秦三郎笑了,夸他:「嗯,我们二狼真是个好孩子。」 又吩咐太医:「开药吧。」 「是。」太医不敢怠慢,赶忙开药。 卫岐见秦三郎脸色不好,知道他是生气了,没办法,只能命人把卫霖三人押过来,怒道:「你们三个混账东西,差点害死二狼,赶紧跪下,给秦国公赔罪!」 秦三郎道:「陛下,太子殿下是一国储君,秦家可不敢受他的跪礼。」 难怪景元帝看不上卫岐,这人空有年纪跟地位,可办事却跟后宅妇人似的,上不了台面! 又道:「陛下让太子殿下跟白家兄妹说说事情经过吧,毕竟二狼因此落水,臣想知道。」 卫岐赶忙对卫霖道:「霖哥儿,事情到底如何,跟你秦三哥说说。」 卫霖哽咽着道:「我正要去翰林院那边听课,可路过这里的时候,听见有人落水,见是良妃的娘家人,想着亲 戚一场,就去救人。谁知白骞骞突然冲了出来,说我溺水了,要救我,还把二狼给撞进湖里,我见二狼太小,是怕他出意外,赶忙去救他,可二狼会游泳……」 说到二狼会游泳的时候,卫霖是差点憋不住愤怒……一个三岁多的孩子,他竟然会游泳?他怎么能会游泳?! 因着二狼会水,是彻底坏了他们的算计,让他吃了一番苦头。 卫霖还是个孩子,想到父皇苦心设计的事儿因为二狼会游泳而失败了,是没绷住,委屈的哭出声来:「呜呜呜,父皇,对不起,是霖哥儿不好!」 卫岐生怕他说出什么露破绽的话来,赶忙看向范副统领。 范副统领道:「太子殿下,这不是您的错,全是白家兄妹惹出来的……白家少爷在您每天必经的路上落水,而您明明会泅水,白家女却硬要救您,分明就是居心不良!」 他又跪下,道:「陛下,请您彻查白家,还太子殿下、还秦家二公子一个公道!」 卫岐看向秦三郎,问道:「穆哥儿,你怎么看?」 秦三郎心下冷笑,面上是道:「陛下,既然范副统领说了白家兄妹有谋害太子殿下的嫌疑,那自然是要彻查的。」 又道:「宫里出了谋害太子的事儿,二狼又受了惊吓,臣不好多留,先带妻儿回府了。」 是蹲下,对大狼道:「大狼,上来,爹爹背你回家。」 「好。」大狼爬上爹爹的背,抱紧爹爹。 秦三郎托住大狼,单手抱起二狼,喊上小骆游,往内宫外走去。 谢成、章延、秦大舅等人纷纷去领自家孩子,跟卫岐行礼告退了。 秦三郎还派人去辰宁宫找顾锦里,把这里的事情告诉她,让她回家,这宫里不必待了。 顾锦里听得惊了……孩子们第一次进宫就出事儿,以至于她怀疑今天这事儿可能不是卫岐做的,因为她实在无法相信,一个皇帝,竟然会这么蠢。 然而,卫岐就是知道他们会这么想,所以才在二狼他们第一次进宫的时候动手。 卫岐也派人来了辰宁宫,说了二狼他们落水的事儿。 「你说什么?二狼落水了!」王皇后是身子一晃,差点晕倒……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做?已经当了皇帝,还不知足吗?还要做这些害人的事儿? 他可以不满卫霄,可他凭什么不满秦家? 秦家会家破人亡,也是被他卫家连累的! 秦国公还是抗戎功臣,他怎么能对守边护民的功臣下手?怎么能对秦世子最疼爱的幼弟下手?! 「皇后娘娘,您没事吧?」顾锦里赶忙扶住王皇后,疑惑着,怎么王皇后好像很在意她家? (本章完) 第2828章 太狠了【2】 王皇后回过神,忙道:「你先回去看看二狼吧,好好照顾着,他小孩子家家的,受了惊吓,可能会生病……家宴咱们下次再吃。」 又哽咽的道歉:「今天的事儿,实在是对不住,你放心,陛下定会给秦家一个交代,不会让二狼白白受了无妄之灾。」 说完是忍不住掉下泪来,让顾锦里更加惊疑。 只是她现在还弄不清楚王皇后对秦家是真情还是假意,所以没有多说什么,只道:「臣妇先告退,娘娘留步,不必送了。」 是急着去见二狼,立刻走人了。 肖寡妇道:「皇后娘娘,我们先走了,改天再进宫来看您。」 宫里出了事儿,大刘夫人她们这些女客也不好再待,纷纷告辞离去。 宗政雅自然不敢多留,不过临走前她安慰王皇后:「皇后娘娘,四个落水的孩子都没事儿,您不用难过。」 心里则是恼恨不已,顾锦里的次子怎么没有淹死?要是那小畜生淹死了,顾锦里跟秦穆后半辈子都要活在丧子之痛里! 王皇后点头,道:「嗯,本宫没事儿,你先回府吧。」 「是,雅姐儿告退。」宗政雅是带着宗嬷嬷跟丫鬟们,脚步略显轻快的离开辰宁宫,还催促宗嬷嬷她们:「你们走快些,也好早些到家。」 她得尽快写信把这事儿告诉卫霄……要是卫霄能从中运作,没准就能让秦顾两家跟卫岐彻底反目,卫霄就能提前得到皇位,她就能早些当上皇后! 「是。」宗嬷嬷她们赶忙跟上。 可走着走着,宗政雅突然停了下来,站在原地,脸色不虞的看着前方。 宗嬷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竟是看见了秦三郎……秦国公对顾氏当真是宠爱得很,竟跑到内宫来接她。 「姑娘,已经快八月了,是不是该给卫亲王送些秋天的厚实衣物?」宗嬷嬷提醒着宗政雅,你的未婚夫是卫亲王,不是秦国公,你可得绷住,不然被人瞧出端倪来,再挖出当年你跑去河安府勾搭秦国公的事儿,你还怎么做人?! 宗政雅收回目光,点头道:「嬷嬷提醒的是,等回府后,我就拟个单子,准备好东西,过几天就派车队给卫亲王送去。」 说完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到一边等着,直到秦三郎他们走后,才带着宗嬷嬷她们离开。 …… 秦三郎会折返回来接顾锦里,是怕她被卫岐或者白家的人拦住求情。 也幸亏他来了,他们路过湖边的时候,白朋恭跟良妃是跑了过来,求道:「秦国公、秦国公夫人,今日之事儿,是骞骞不对,可骞骞是以为太子殿下落水了,急着去救太子殿下,这才撞到秦二公子……骞骞不是有意的,求你们看在她只有八岁的份上,高抬贵手,饶她一命吧!」 小刘夫人气得不轻,看向良妃,道:「良妃娘娘,今天的事儿自有陛下做主,您就不要掺和了。」 一个后宫宫妃,跑来拦住臣子,这,得亏这里多人,不然被人曲解了,岂不是害了秦国公的名声! 大刘夫人则是派人去找卫岐,让他赶紧派人过来把自己的女人带走,别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又在心里叹气……比起延续了几百上千年的世家豪族,卫家军臣将的家底确实太薄了,即使富贵了,这教养也跟不上。 秦三郎只给了白朋恭一句话:「你们求错人了,你的一双儿女做的是算计太子的事儿,你应该去求陛下。」 言罢,牵过顾锦里的手就走。 白家算是皇亲国戚,白朋恭又是恩科榜眼,秉性有些自大,见秦三郎要走,是去拦他。 然而,秦三郎猛然转 身,一脚踹飞白朋恭。 砰! 白朋恭狠狠砸在地上,吓得良妃跌坐在地。 大小刘夫人也惊了一把,却没有责怪秦三郎,而是道:「秦国公,你们夫妻先走吧,我们拦着白大人。」 「多谢。」秦三郎带着顾锦里走了。 范副统领见白朋恭求情不成,赶忙带人冲过来,摁住白朋恭,吼道:「白朋恭,陛下宣你过来问话,你却跑来惊扰秦国公,该当何罪?速速随我们去见陛下!」 声音很大,秦三郎跟顾锦里都听见了,只是两人没有回头,快步离开了。 …… 「嗷嗷,娘,二狼今天救了奕哥哥,可厉害啦,快夸二狼!」二狼看见顾锦里后,从马车边跑过来,冲进顾锦里怀里。 顾锦里一把抱起他,夸道:「我们二狼真厉害,不愧是神鹰小将军,都能救人了,娘很为二狼骄傲……不过你还小,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儿,不要冒险下水,跑去喊大人来救人就成。」 二狼不答应,摇着小脑袋道:「要救哒,二狼要做大英雄,不可以不救人!」 顾锦里听罢,后悔得要命,她就不该给他们讲什么神鹰小将军的故事,是把二狼教得为了救人,连小命都不顾了。 「二狼长大后,可以去做英雄,可现在还小小的,只要平安健康的长大就好,知道吗?」顾锦里看着这个崽,红了眼眶……臭小子知不知道,你今天遇险了,要不是早早就学会了游泳,小命就没了! 「知道,二狼有吃很多肉肉,已经长很大了。」二狼说着,看向大刘夫人她们,眼里冒着激动的光,拍着顾锦里的肩膀,问道:「娘,她们是谁?是好人吗?二狼可以去跟她们说话吗?」 嗷嗷,二狼救人了,想要去炫耀。 小刘夫人已经带着刘意好过来了,是道:「你就是二狼吧,我是你小刘奶奶,听说你今天救人了?」 「嗯呐嗯呐,二狼救了奕哥哥,可厉害了,是神鹰小将军唷!」二狼立马从顾锦里怀中滑下来,挥舞着小手,跟小刘夫人她们说着自己被人撞进水里,要去救白少爷,可后来却救了奕哥儿的事儿。 跟小刘夫人说完后,还跑去跟大刘夫人母女说、跟刘意琼的小姑子说、跟王皇后的庶妹说,总之是见人就说,一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小英雄的架势。 顾锦里看得好气又好笑:「我们担心得要死,他自己倒是开心得不行。」 秦三郎笑道:「这样也好,起码不会难过。」 又握紧她的手,道:「小鱼别担心,不会再有下次了。」 今天的事儿,瞧着像是白家人在算计卫霖,可往深里想,没准是个连环计,而不管是不是连环计,只要害了他妻儿的,他都不会放过,也不会再忍受! (本章完) 第2829章 太狠了【3】 顾锦里看着他,笑道:「我相信你……不着急,咱们一家人平安开心的在一起最重要。」 这里人多,不是说话的地儿,顾锦里不再说这茬,是转身抱过坐在前车板子上的大狼,吧唧亲了他一口,问道:「大狼有没有被吓到?不怕,有爹娘在。」 二狼突然被人撞进湖里,大狼一定被吓到了。 大狼抱住顾锦里,点着小脑袋道:「有,现在不怕了,娘不担心。」 又愧疚的道:「大狼不好,没去救弟弟。」 顾锦里道:「胡说,我们大狼是最好的孩子,那种时候,先保护好自己才是对的,爹爹跟娘平时就是这样教你的,所以大狼没错。」 秦三郎点头附和:「大狼,你娘说的对,你今天做得很好,要是你也跟着跳进湖里去,奕哥儿就得捞你们两个,那你们三人可能都会有危险。」 「嗷嗷,娘,快看,刘二姨姨给的匕首,可以换很多钱钱,买肉肉吃。」二狼挥舞着刘意好给他的匕首,跑过来跟爹娘炫耀着。 又招呼他的小哥哥们:「哥哥、游哥哥、奕哥哥,快来快来,二狼带你们去找小刘奶奶拿礼物!」 小刘夫人朝他们招手笑道:「都过来拿见面礼,别害羞。」 二狼小手一挥,颇为霸气的道:「不羞羞,胆子比天还大,娘说哒!」 「……」顾锦里把大狼放下来,捏着二狼的小胖脸道:「这话是你当初闯祸了,娘生气,对你说的气话,是气话,不是夸你的话,知道吗?」 二狼可不管,拍着胸脯道:「神鹰小将军就是要胆子大,敢跳悬崖唷!」 因为跳了悬崖才救了受伤的小神鹰。 顾锦里转身,抓着车厢,想狠狠撞上几下:「我错了,我不该给你们编神鹰小将军的故事。」 哈哈,秦三郎看得笑了,把手掌放到她额头上,免得她真气得撞车厢:「小鱼没错,神鹰小将军的故事很好听。」 那个故事是用他跟骆大哥为原型编造的,编得很好,他很喜欢听。 顾锦里瞪他:「你就别来添乱了。」 又道:「走,去见见大刘夫人跟小刘夫人,她们很关心你。」 「好。」秦三郎跟顾锦里去见了大小刘夫人,给她们行了晚辈礼:「晚辈见过大刘婶、小刘婶,这些年,多谢你们了。」 秦家在东北的人手跟产业,都是刘家帮忙保住的。 「小侯爷言重了,这是刘家应该做的,刘家能起来,老秦侯是帮了大忙的。」大刘夫人看向秦三郎,眼里涌起眼泪来,有很多话想跟秦三郎说,可如今时机不对,只能忍住,说了两句客气话后,就止住话头。 「来,这是给小贵哥儿的,你今天也立了大功。」 「这是给小青云的,诶哟,你长得可真好看,是我这几年见过长得最漂亮的小男娃。」小刘夫人给他们分发着见面礼,见小青云长得好看,忍不住夸了两句。 二狼不干了,举着小手道:「小刘奶奶,二狼长得也好好看,还有哥哥,哥哥最好看!」 小刘夫人是喜欢死他了,蹲下抱住他,亲了两口,道:「嗯嗯嗯,我们二狼长得最好看,大狼长得也好看,都是难得一见的漂亮小郎君。」 又抓住大狼,吧唧吧唧,亲了两口,连小骆游也被抓过来,亲了几下。 刘意好看着默默抬手擦着脸上口水的小骆游,以及拽着小骆游的手臂,往旁边靠去,想要远离她娘的大狼,是笑得不行,对小刘夫人道:「娘,您快别亲了,游哥儿他们的脸蛋被你亲得满是口水,埋汰死了。」 她拿出帕子,倒了点水,给小骆游擦脸 :「别怕,你小刘奶奶想孙子想疯了,看见漂亮的小郎君就喜欢亲。」 小刘夫人气道:「臭丫头,就会编排你娘,多跟你秦三嫂子学学,别一天到晚的只想上阵杀敌。」 赶紧嫁人,然后生个闺女,嫁给大狼或者二狼……多好的小郎君啊,不赶紧生女儿抢回家去做女婿,可就要落到别人家里去了! 二狼道:「二狼长大了要去杀敌,保护你们!」 小刘夫人赶忙夸他:「好好好,不愧是秦家子弟,就是有志向,小刘奶奶看好你哦。」 刘意好无语了,对小刘夫人道:「娘,您悠着点,瞅瞅您的激动样,我都替您脸红。」 小刘夫人瞪她:「不想被罚去做一个月女红就给我闭嘴,二狼多招人喜欢啊,我夸夸他怎么了?再说了,我们二狼确实很有本事。」 才三岁多的孩子,竟能在湖里化险为夷。 二狼重重点头,很骄傲的道:「嗯呐呐,二狼可厉害了,救了奕哥哥哦!」 顾锦里听得老脸通红,很想告诉他……你没有救奕哥儿,是奕哥儿救了你,快别炫耀了,不然等你长大知道真相后,会羞死的。 「弟妹,见面礼发完了就回吧。」大刘夫人见小刘夫人太宠二狼他们了,生怕守皇城的御林军把这事儿告诉卫岐,让卫岐多想,是出声提醒她。 小刘夫人很舍不得二狼他们,可今天宫里出事儿了,在事情没有结束之前,她们不好跟秦家太过亲近,只能忍着不舍,道:「大狼、二狼、游哥儿,小刘奶奶回家了,等过段时间,贺老回京后,咱们再聚一聚。」 「呜呜呜,二狼不要小刘奶奶走。」二狼抱住人家脖子不撒手,还邀请人家:「小刘奶奶去二狼家住吧,二狼家很大很大的,有好多漂亮的屋子可以住。」 小刘夫人听罢,更舍不得二狼了,可为了大局着想,只能拒绝:「二狼,小刘奶奶还有事儿,得先走了,过几天再去你家玩,好不好?」 「呜呜呜!」二狼伤心的哭了,可最终是答应了:「好,二狼听话……小刘奶奶要记得来找二狼玩唷,不可以骗二狼,二狼会生气的。」 「好,小刘奶奶不骗二狼,一定去找二狼玩。」小刘夫人说着,等二狼松开她后,上了刘家的马车,先一步离开。 车里,小刘夫人默默流泪,问大刘夫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跟咱们当初想的差太多了。」 连亲近后辈们也要顾虑重重的,这算什么事儿?! 大刘夫人道:「闭嘴吧,回家后再说。」 车里寂静下来,一会儿之后,大刘夫人又道:「这事儿,我会写信告诉夫君,你也给二叔写封信。」 (本章完) 第2830章 太狠了【4】 今天的事儿,不管真相如何,她们都得告诉家里主事的男人们,让他们心里有个数。 小刘夫人听得一喜,忙道:「诶,我回去就给夫君写信。」 说真的,小刘夫人不太喜欢卫岐,觉得他的仁善有点假了,且除了卖弄仁善以外,其他的本事是一点没有……说句大逆不道的,她男人都比卫岐有本事! 小刘夫人又道了一句:「得亏咱家的姑娘都订了人家了。」 不然要是进了后宫,如今可怎么是好? 大刘夫人没有接话,只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小刘夫人见大嫂没有说她,是得意的笑了笑,而后闭嘴,不再谈论这事儿。 …… 「二狼,小舅舅来接你了。」程哥儿已经听说宫里发生的事儿,很是担心,策马赶来接他们。 「嗷嗷,小舅舅,二狼今天好厉害,救了奕哥哥哦。」二狼逮着个熟人就要说一回自己救人的事迹,还要求道:「快夸夸!」 程哥儿看着活蹦乱跳,还有心情求夸夸的二狼,终于放下心来,勒缰停马,翻身跃下,朝着二狼跑来,一把抱起这个小调皮,道:「我们二狼竟然救了奕哥儿,真是太厉害了,小舅舅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得靠你娘保护。」 哈哈哈,二狼开心的大笑着,骄傲极了,又拍拍程哥儿的肩膀,道:「小舅舅不难过,神鹰小将军只有三个,倒霉村的村民有好多个,都要靠神鹰小将军保护哒,小舅舅不丢人。」 神鹰小将军的故事里有个倒霉村,哪里的村民贼倒霉,什么坏事儿都让他们遇上了,不过每次都有神鹰小将军去救他们。 「……」程哥儿听得脸色有点僵,这话是说,他是需要保护的倒霉村村民? 不过程哥儿很快又大笑起来,吧唧亲了他一口,道:「嗯,小舅舅很弱,所以二狼要好好长大,保护小舅舅。」 二狼拍着胸脯道:「嗯呐,二狼有好好吃肉,已经长大了,小舅舅不怕啊。」 「不能只吃肉,还要吃米饭跟青菜,不然你娘要罚你的。」程哥儿说着,又问顾锦里跟秦三郎:「二姐,二姐夫,要不要我进宫一趟?」 自家小外甥出事儿,他这个鲁国侯舅舅,理应进宫大闹一场。 秦三郎摇头:「不必,今天的事儿,已经定性,且大哥跟封先生在刑部,熟知大卫律法,陛下定会召他们去商议此事儿,一切按照律法办就好。」 「好,我先不进宫了,送你们回家。」程哥儿转头问二狼:「臭小子,要不要跟小舅舅骑马回去?」 「要!」二狼举着小手喊着,又认真的道:「二狼不臭,有洗澡的,香香的。」 「哈哈哈,好好好,我们二狼不臭,是个香小子,走咯。」程哥儿抱着二狼,一手拽住缰绳,脚下一镫,跃上马背,双脚一夹马腹,驾一声,马匹像离弦之箭,朝前方奔去。 顾锦里气道:「跑慢点,别逞英雄!」 「知道了二姐!」 「知道了娘,嗷嗷,好好玩,二狼飞起来了,小舅舅好厉害。」 顾锦里头疼:「飞什么飞,要是摔下来,有你们哭的。」 「小鱼别担心,程哥儿的骑术跟臂力都不错,且他一向有分寸,不会有事的。」秦三郎说着,瞧见大狼跟小骆游羡慕的眼神后,笑了,对顾锦里道:「小鱼先上车,我骑马带游哥儿跟大狼回去,他们想骑马了。」 顾锦里往小骆游跟大狼那边看了一眼,见两个小家伙听到能骑马回去后,是高兴得不行,笑着点头:「好,游哥儿跟大狼今天表现得也很好,应该奖励。」 秦三郎把 她扶上马车,放下车帘后,带着两个孩子上马,趁着皇城大道宽敞无人,是带着他们策马奔驰了半刻钟,把两个小家伙高兴得嗷嗷叫,把秦三郎笑得不行。 等跑出皇城大道后,秦三郎放慢马速,让马匹小跑着前行,到岔路口后,停下跟秦大舅他们道别。 顾锦里特地下车、程哥儿也把二狼带了过来,跟着秦三郎一块去见章家人,给奕哥儿道谢:「今天多亏了奕哥儿机敏,二狼才能平安无事。」 奕哥儿有些小激动,可他很清楚:「秦叔、秦婶,你们不用谢我,二狼本来就会游泳,我救不救二狼,他都能化险为夷。再说了,这些年来在西北,秦叔跟秦婶可是救过我家很多回的,我只帮了二狼一回,实在算不上什么。」 要是没有秦家,他家早就家破人亡了。 二狼则是听得懵了,叫道:「不对不对,是二狼救了奕哥哥,二狼可厉害啦!」 哈哈哈,章延跟韩氏听得笑出声来,摸摸他的小胖脸蛋,道:「对,是二狼救了奕哥儿,章伯伯跟章伯母要谢谢你。」 二狼很激动,不过他装淡定,是道:「不谢谢,奕哥哥好好,二狼喜欢他,要救救的。」 是又逗得大家伙大笑出声。 章延看向秦三郎,道:「三郎,咱们是生死之交,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先各自回家吧。」 今日是不好再多说多聚的,等事情平息后再说。 「嗯。」秦三郎点头,生怕奕哥儿会有危险,派了几个厉害的死士,护送章延他们回家。 谢成跟秦大舅他们也各回各家去了。 …… 而今日注定了不会太平,下午的时候,宫里、刑部跟御史台的官员登门了,把几家的孩子单独叫来问话。 孩子们是实话实说:「二狼是被人撞进湖里去的,二狼早就会游泳了,来京城的路上,还跟成老国公一起泅水,成老国公还夸了二狼,把他夸得可高兴了。」 成老国公都知道二狼会游泳,那就无法强行说二狼溺水,被太子殿下所救了。 宫里的人听罢,心是往下沉去。 御史台的人没说什么,只坐着旁听,当见证。 刑部的人执笔把孩子们说的话写下,问完后,没有多待,告辞离开了。 …… 宫里、御史台、刑部的人也去了秦国公府,询问三个孩子。 二狼见有人来问他今天的事儿,很是来劲儿,把事情经过说完后,又抱怨起来:「伯伯叔叔跟哥哥都好讨厌,二狼说了会潜水,不用救救,他们还要过来救二狼……二狼就潜到水里去了,从他们底下游过去,救了奕哥哥,二狼是不是很厉害?!」 呃,宫里的人恨不得自己聋了,没有听见这话。 御史台的人还是不吱声。 刑部来的邓大人长着一张严肃脸,可他却说了一句:「秦二公子很厉害。」 (本章完) 第2831章 失人心 哈哈,小家伙听后开心得不行,又谦虚的道:「谢谢伯伯,二狼也就一点点厉害,还要学本事的,要当神鹰小将军,保护你们唷。」 邓大人听得一愣,冰冷肃穆的脸上裂开一丝笑意来,夸道:「秦二公子心怀大义,将来定能成为保境安民的大将军。」 二狼听不懂这话的全意,不过他知道大将军是什么,立马拍着胸脯道:「伯伯放心,二狼一定会成为大将军的,保护你唷!」 「……谢谢。」邓大人起身,把记下的供词呈给秦三郎:「秦国公请过目,要是下官没有记录错误,请您签字。」 秦三郎仔细的看过供词,确认没有什么是对二狼不利的后,终于签字。 邓大人又把供词给御史台的官员跟宫里的内监看。 两方看完,没有发现乱写作假的地方后,签字摁了手印,一起给秦三郎行礼:「打扰秦国公了,下官/奴才告退。」 「二狼送你们!」二狼很开心自己救了奕哥哥的事儿被更多人知道了,是颠颠地跑去送人家,还给人家塞炸肉丸吃:「娘今天大方了,给了二狼好多肉肉,给你们吃,一人一个。」 小儿的赤城是让邓大人有些动容了,率先拿过炸肉丸,道:「多谢秦二公子。」 御史台跟宫里内监见状,也接过炸肉丸,道了谢后,离开秦国公府。 二狼还交代人家:「要记得吃哦,娘大方不容易的!」 邓大人忍着笑意,转头看向二狼,咬了一口炸肉丸。 二狼见状,这才高高兴兴的回府,还要发奋图强:「爹爹,二狼要去练练,变厉害!」 秦三郎笑道:「二狼还小,不用老是去练,今天先好好玩,你娘说了,二狼今天可以尽情玩、尽情吃肉。」 小家伙今天受委屈了,小鱼很心疼,所以想纵容二狼一天。 二狼摇头:「不可以懒懒,会变废物的,要去练练!」 秦三郎见他兴致高昂的,没有再劝,是把小家伙带回他跟小鱼居住的院子,教他跟大狼、小骆游怎么用匕首做近身厮杀。 秦三郎主要是教小骆游,大狼二狼就是让他们跟着玩玩。 顾锦里坐在廊下,看着一大三小练功,只觉得这岁月真好,赶忙回屋里拿来纸笔,把他们四人练功的景象画了下来。 画了好几幅,要给虞表姐、爹娘、秦老他们送去。 「娘,二狼要吃烤肉肉,还要吃冰冰的水果糖水,还要去湖里潜水玩!」二狼练到一半,瞧见太阳快下山后,赶忙跑来跟顾锦里提要求,生怕提晚了,会错过晚饭。 顾锦里睨着他,说了一句:「二狼,做人要适可而止,提太多要求,会被打屁股的……娘今天才发过誓,要做慈母,所以你要懂事,不要让娘破功。」 中午已经吃了炸肉丸,晚上还要吃烤肉跟加冰的糖水,还想去晚上去湖里玩,你怎么不上天呢?! 「二狼,如今这种时节,燥热跟冰冷的东西一起吃,你会生病的,而且晚上下水里玩很危险,不可以去潜水,知不知道吗?」顾锦里跟他解释着为什么不允许他这样做。 「可娘说二狼救人了,立功了,要奖励的,可以尽情吃,尽情玩,娘骗二狼,呜呜呜!」二狼委屈的大哭起来,抱住秦三郎,道:「爹爹,二狼好可怜,帮帮二狼。」 秦三郎看着哭得凄惨的小家伙,是笑道:「二狼,你娘说的没错,你还小,身体受不住燥寒两物的同时冲击,会病的。」 又道:「还有,晚上绝对不能下水玩,白天要下水也得先问过大人,不能自己跑去水里,会死的,知不知道?」 大狼拍拍二狼的脑袋 ,安慰着:「弟弟不哭,听话哦,不然会病的,病了要吃苦苦药的。」 小骆游则是道:「二狼,神鹰小将军说了,不可以任性,二狼白天已经潜过水了,晚上不能再潜水玩……咱们晚上只吃烤肉跟煮果茶,不吃冰冰糖水,也不潜水了,好不好?」 「哇呜呜呜,可二狼就是想吃,就是想玩!」小家伙是哭惨了,不过等他哭过后,又开始讲理了:「好吧,二狼是好孩子,听话哒。」 顾锦里笑了,抱住小家伙,道:「嗯,我们二狼最听话了,娘明天给你做糖水吃,后天允许你去湖里游泳,好不好?」 「好,娘最好了,喜欢娘!」二狼又活蹦乱跳起来了,拉着爹娘,要去做烤肉。 秦三郎笑了:「好,爹娘带你们去做烤肉。」 小骆游道:「表舅舅,我要做水果茶,我喜欢水果茶,现在学会了,等回去后,做给娘吃。」 秦三郎:「好,游哥儿就做水果茶。」 一家子是欢欢喜喜的去做晚饭。 秦家是欢喜了,宫里却还在乱着。 清政殿内,卫岐看着邓大人带回来的供词,忍着杀气,看向顾锦安:「安哥儿,今天的事儿,是范副统领护卫不利。」 顾锦安道:「陛下言重了,今日的事儿,是白大人的子女谋算太子殿下,秦家二子只是受了无妄之灾。」 卫岐听得越发恼怒……这个顾锦安是听不懂人话吗?朕这么说,就是要你出来代替秦家,为白家说句好话的,好歹给白家留一条活路啊。 可这怎么能怪顾锦安? 明明是你们父子做下的算计……既然敢算计,那就该承担后果。 王大人为了彰显王家对卫岐的支持,是出来帮白家说话:「顾大人此言差矣,今天的事儿,只是小姑娘的小算计,远远算不上谋害太子。」 顾锦安道:「王大人,下官说的是,白家谋算太子,并不是谋害。」 一字之差,千里之别,所以你别乱说话,要是乱说话害得白家满门被杀,那可跟秦顾两家没关系。 王大人听得心里有些恼怒,不过王大人是不喜欢卫霖、更讨厌良妃那个狐媚子,因此没有再说话。 卫岐见状,只能看向封先生:「封先生,你是刑部尚书,你看这事该如何定论?」 秦穆那竖子歹毒得很,竟是当场就说了白家子女谋算太子的话,一下子就把小算计变成了谋害储君的大罪过,彻底把他架在火上烤了。 要是这事儿解决不好,白家被灭族了,那他的仁义名声就会受到影响,会寒了东北一系文臣的心! 封先生道:「陛下,今日的事儿,看起来是小女娃的小算计,可白家女算计的人是太子殿下,身份不同,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臣觉得,此事确实是谋害太子之罪,万万不可草率处置了。」 想要保住白家也成,那就废了卫霖的太子之位,只要卫霖不是太子了,那白家就不算谋害太子。 这? 竟然是要把事情闹大,让白家灭族! (本章完) 第2832章 失人心【2】 白朋恭听罢,哐一声,竟是朝着顾锦安重重磕头,哭求道:「顾大人,今日的事儿,是小女不对,伤了您家小外甥,求您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看在小女只有八岁的份上、看在白氏一族几百条人命的份上,高抬贵手,为白家说句好话,给白家一条生路吧,求您了!」 哐哐哐,是不要命的给顾锦安磕头。 顾锦安笑了,指着白朋恭,对殿内的大人们道:「白大人的女儿谋算的明明是太子殿下,可他不去求陛下、求太子、求宝贵妃原谅,却偏偏来向顾某磕头,他要不是失心疯了,就是故意要害死秦顾两家,想把秦顾两家拖下水,给白家当垫背的。」 左大人一惊,瞅了顾锦安一眼……以前只知道顾锦安能干,可没想到在陛下面前还能这样豁得出去,果然是跟了大楚疯帝几年的人物,虽然年轻,却不简单。 嗯,往后可不能得罪他,免得被他臭骂。 顾锦安是一甩衣摆,朝着卫岐跪下,喊道:「陛下,白大人居心叵测,想要陷秦顾两家于不仁不义之地,请陛下为秦顾两家做主!」 言罢,重重一拜,又挺直腰板,瞧着颇为不屈,把痛哭跪求的白朋恭衬得越发不堪。 这? 卫岐听得大怒,可他不能骂顾锦安,只能臭骂白朋恭:「混账东西,明明是你家女儿做了错事,你不想着弥补过错,还敢攀扯顾大人,你该当何罪?!」 白朋恭赶忙磕头认错:「陛下,陛下微臣错了……」 「陛下。」封先生懒得听白朋恭废话,开口打断他的话,对卫岐道:「听白大人的意思,似有怪罪秦顾两家坏了他家好事的意思,既如此,为了避嫌,臣跟顾大人就不参与此案的审理了。」 卫岐又惊又喜,可他因着没有本事,所以多疑,见封先生不管这事儿了,反而很不放心,忙道:「封先生是刑部尚书,安哥儿也是刑部的能臣,是最适合处理此案的人,不必避嫌。」 封先生道:「按理来说,臣确实不该避嫌,可白大人已经说出先前那番话,臣与顾大人就不好再处理此案了。」 又道:「陛下,中原中州两地送了不少案卷来京,都是急要大案,臣跟顾锦安先行告退。至于白大人家的案子,陛下可命钟寰或者宁侯来办,他们二人皆是熟知大卫刑律又有真本事之辈,定能把此案办妥。」 钟寰心狠手辣,要是他来办白家的案子,白家三族都别想活! 白朋恭听得差点晕死过去,赶忙跪求封先生:「封尚书,请您留下,帮帮白家,不能让钟寰接管此案!」 封先生皱眉,道:「白大人,你好歹是榜眼出身,可这行事作风怎么如此上不了台面?这里是清政殿,是在陛下面前,你就给读书人留几分脸面吧!」 这话说得相当严重了,王大人、左大人这些卫家军文臣是觉得丢脸无比,卫岐的脸色也不好看,只因白朋恭这个恩科榜眼是他钦定的。 「来人,白朋恭殿前失仪,速速拿下!」卫岐终于忍不住了,命御林军进来摁住白朋恭,堵住他的嘴巴,不让他继续丢人。 又对封先生道:「封先生,是朕偏帮白家了,你放心,此案就你与安哥儿来办,无论想怎么查,怎么处置白家,朕都不会帮白家说一句好话。」 封先生还是拒绝了:「陛下,大卫朝野能臣遍布,有的是能人可以办这案子,臣与顾大人就先告退了,还请陛下应予。」 是跪下,恳求卫岐放他们走。 卫岐见状,知道封先生是真的不想插手这个案子,他也怕封先生太厉害,查出今天的真相来,是僵持一会儿后,应予了:「成,既然封先生跟安哥儿想避嫌,那这案子朕就再命其 他人来办,你们先回刑部吧。」 「是,多谢陛下!」封先生跟顾锦安跪行一礼后,起身退出清政殿。 等他们走后,卫岐指着白朋恭道:「给朕掌嘴!」 「是。」范副统领揪住白朋恭,啪啪啪,怒扇着巴掌,直到卫岐喊停才停下。 砰! 白朋恭已经晕死过去,烂泥般瘫在地板上。 左大人看得害怕,是道:「陛下,臣觉着,此案由宁侯来办最为合适,不如派人去把宁侯请来吧。」 卫岐想了想,是点头答应了:「嗯,宣宁侯进宫议事。」 「是。」左大人贼精明,趁机溜了,亲自找人去宁侯府,把宁霁召进宫来。 然而,宁霁有着上一世的优势,早就避开了,此刻根本不在京城,是去了直隶。 没办法,宫里的内监只好把宁老爷子请进宫来。 「不在?!」卫岐听得惊了,忙问:「人是什么时候走的?」 宁老爷子回禀道:「早上城门一开就走了,说是周侯爷那边有事儿要他帮忙……他昨天收到周侯爷的信后,就给内阁递了外出的奏章,陛下可以把当值的阁老宣来问问。」 「……不必了,朕信得过宁侯。」卫岐沉默一会儿,跟宁老爷子寒暄几句后,命人把他送出宫了。 等殿内只剩下王大人后,卫岐问道:「舅兄,你说此事儿该如何收场?」 王大人道:「白家子女谋算太子,虽是小儿女之间的算计,可胆敢算计太子殿下,治个死罪也不为过……不过白家女年纪尚幼,不好罚得太重,臣以为,褫夺白朋恭的官职与功名,命他把儿女带回东北老家教养,白家子弟三代内不得出仕为官,再把良妃降级,如此便可。」 「如此便可?」卫岐笑了:「舅兄当真心善。」 王大人听得心头一惊,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觉得他过于假惺惺,还是想要重罚白家? 可他不敢问,只能默默站着,等着卫岐发话。 卫岐沉默片刻,对他道:「舅兄,这案子就交给你来办吧。」 要他来办这案子? 也不是不行。 「是,臣遵命。」王大人应下了。 卫岐又道:「此案的来龙去脉已经很清楚,人证物证俱全,不必再深查了,事情又涉及秦家子,未免西北生乱,还是速决的好……以白家谋害一国储君来办吧。」 什么! 王大人惊了:「陛下,要是以谋害储君来办理,那白氏一族可就没有活口了。」 卫岐怒道:「白家明目张胆的算计太子,差点害得太子跟秦家子溺水而亡,差点坏了朕与秦家的关系,差点坏了这好不容易安稳的天下,难道白氏一族不该死吗?!」 ……希望我国庆节的时候已经在写新文,新文预收一年多了,还没开始连载,想想都觉得惭愧。希望我能把新文写的轻松幽默、热血澎湃、严谨有理、所有人物都精彩而鲜活,上能提刀策马御强敌,下能抡锄头挑粪种庄稼,谢谢大家的支持,真的很对不起大家,我会尽快完结这本书的t_t (本章完) 第2833章 失人心【3】 这? 王大人噎住了:「按律重判的话,白氏一族确实该斩首示众。」 卫岐道:「既如此,舅兄就按照刑律来办吧……五天内办妥,半月内行刑,莫要拖太久,会坏了中秋节的喜庆。」 竟是定了斩杀白家人的日期,还定得这样着急,王大人惊了。 卫岐见王大人面有惊诧,为挽回自己的仁义名声,又哽咽的道一句:「朕也想给白家一条活路,可天下刚安,黎民百姓再也经不起任何战祸了,朕只能这么办。」 是在暗指秦家势大,要是不弄死白家给秦家出气,西北可能会乱。 可这分明是你父子二人算计的秦家,如今是自食恶果,哪里来的脸面暗指秦家仗势欺人?! 然而,王大人并不知道卫岐利用白家来算计二狼的事儿,只以为卫岐是真的惧怕秦家,生怕秦家借机起兵,所以舍弃了没什么势力的白家,是领命去办了。 可范副统领却是知道内情的,还是参与者之一,因此他得知白家被判了个谋害太子之罪,要按律斩首全族男丁,包括白家女也要被处死后,是急了,赶忙抓住王大人,怒问:「是不是你们这些文臣逼迫陛下斩杀白家人的?!」 陛下最是仁慈,对他们这些卫家军臣将是爱如自家兄弟,不可以做出利用完就赶尽杀绝的事儿! 王大人看了范矛一眼,道:「范副统领,你要是有任何不满就去找陛下,莫要来攀扯我,我很忙,陛下说了要赶在中秋节之前处决白家,免得坏了中秋节的喜庆。」 言罢,甩开范副统领的手,领着邓大人跟许崇峰继续去办案。 「等等,我也去看看。」范副统领心中有愧,是想跟去看看,要是白家子女被用酷刑,他也能护上一二。 「成。」王大人同意了。 而王大人是皇后的兄长,很在乎自家后族的名声,是没有对白家人用刑,只问话,让他们画押就成。 白骞骞又把事情说了一遍,一说完就看向范副统领,求道:「范伯伯,骞骞知道错了,再也不敢做太子妃的美梦了,您帮骞骞去求求陛下,放我回家吧……这里好臭,有好多小虫子,还有老鼠,它们会爬到身上来,骞骞害怕,呜呜呜~」 白骞骞只有八岁,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儿,已经吓病了。 范副统领看着浑身发抖,却强撑着跪地求他的白骞骞,最终是掉头走了……这是陛下的决定,他一个臣子只能听令办事。 可他还是恐惧了。 想起自己的孩子来,要是将来陛下也用他的孩子做局,失败之后,也把他的孩子关进死牢杀掉,他该怎么办? 他的一切都是用命拼出来的,他不想自己的子女成为皇族的牺牲品! 卫岐是知道了范副统领去死牢看过白家人的事儿,等他来当值的时候,问他:「见过白家人了?」 范副统领点头:「回禀陛下,见过了,白家女说了他们兄妹联手,算计太子殿下的事儿,还向末将求情,可末将是陛下的臣子,白家犯的又是重罪,所以末将没有搭理她。」 卫岐听罢,满意了,不过他还是多疑的问了一句:「可是觉得朕对白家太狠了?」 范副统领摇头:「末将是军伍出身,深知想要打赢一场大战,必定会死掉很多兵卒的道理……且白家确实听信了别人的蛊惑,算计了太子。」 然而,那两个蛊惑了白骞骞的人是良妃宫里的人,可良妃宫里的人都是卫岐给的,而范副统领更是知道那两人是奉卫岐的命令去蛊惑白骞骞的。 卫岐听后,终于放心了,又装模作样的道:「朕会善待良妃所生的孩子,给白家一个 指望。」 要是以前,范副统领还会觉得卫岐仁善,可此时此刻,范副统领只觉得遍体生寒,恐惧是渗进了骨头里。 这一刻,范副统领对卫岐的忠心动摇了! 卫岐为了彰显自己对臣子的关爱,是问起范副统领的家里事儿:「听说你的夫人与两名爱妾都怀上了?一举得仨儿,不错不错。」 又叹道:「在东北潜龙之时,朕总是怕卫家不能成事儿,连累得你们丢命绝后的,如今见你们儿女成群,朕就放心了。」 放心? 是终于有人质来制衡我们,所以你放心了吧? 「不错个啥,陛下只看见好的,是不知道那些女人多能闹腾,一个个的仗着怀孕是天天互别苗头,输了还来找我做主,我快被她们烦死了!」范副统领开始装了起来,跟卫岐虚与委蛇。 卫岐听罢,越发高兴了:「她们争宠,也是因着心里有你,这是好事儿。」 是跟范副统领说了一些家常后,才让范副统领离开。 范副统领知道自己这关是过了,可他还是很恐惧,根本无法静下心来……两天后,他还得知一个消息。 「白家女娃死了?你们给她用刑了?!」范副统领是不敢置信,那个才八岁,前两天还哭求他,喊他伯伯的小女娃竟是死在了牢里。 邓大人摇头:「此案的来龙去脉很是清楚,案件已经算是了结了,刑部也没发现什么案中案,所以没必要对白家人用刑。」 又拿出一纸脉案,递给范副统领:「太医与仵作已经看过尸体,得的结论是白骞骞惊吓过度,高烧不退,夜里病故。」 夜里病故? 竟是死在了夜里,连个家人都没见着……她才八岁,算计太子的事儿,也是被他们给蛊惑设计的,不然白骞骞怎么可能那么巧的撞上秦家二公子! 范副统领难过得想哭,可他不能哭,还得说一句:「她是自食恶果。」 言罢,不再多说,是下值回家了。 可范副统领却做了噩梦,梦见他帮卫岐办砸了事儿,全家,包括姻亲们都被拖去砍了脑袋! 范副统领被噩梦吓醒,狠狠灌了一壶水后,人才好受一些,可他是睡不着了,思前想后,终于冒险给周簧写了一封密信。 范副统领是周簧的手下,以前两人在一座山头当匪贼的,这密信是用做匪时的法子写的,只有周簧跟一批心腹匪贼能看得懂。 周簧就在直隶大营,为卫岐镇守进京的道路,距离京城不是太远,三天后就收到信了。 周簧惊讶了一番……范矛怎么会用匪时的法子给他写信?难道是陛下出了什么大事儿,所以范矛用此法向他求援?! (本章完) 第2834章 卫霄决定提前行动 周簧赶忙看信,可范矛怕信被人截获、残字秘法被人破解,因此只是写了白家谋算卫霖,连累到秦家二狼,白家被判重罪的事儿,其余的真相是没有透露,打算见到周簧后,再当面说。 就这? 按照信上所写,周簧觉得陛下斩首白家全族男丁没有任何错,可范矛是他几十年的兄弟,既是用了匪时秘法给他送信,那这件事就不可能如信上所写的简单。 周簧对卫岐很是死忠,只因他吃过大苦,虽然知道卫岐能力不足,可他觉得,天下黎民想要过上好日子,皇帝就不能太强势,如卫岐这般仁善的才合适做皇帝。 所以周簧思忖片刻,最终决定回京……要是秦家借机生事,夺取帝位,他也能及时救驾。 「去把宁侯请来。」周簧吩咐亲兵。 「是。」亲兵立刻去请宁霁。 宁霁到后,周簧立刻道:「宁侯,暮山地下机关的事儿就拜托你了,我要回京一趟。」 直隶一马平川的,因此暮山这个天险就变得尤为重要,而地下的防御机关因为上次战乱被毁坏了很多,必须重建,如此才能更好的守护京城。 周簧出身太低,没学过机栝之术,弄不懂这些机关,所以求助宁霁,这就是宁霁来直隶的原因。 宁霁问道:「周侯这么急着回京,可是京里出了什么大事儿?」 周簧没瞒着,把白家的事儿说了:「我回去一趟,免得这事儿越闹越大。」 宁霁心下冷笑,你倒是对卫岐很忠心,可那样的废物,值得你这种有真本事的人掏心窝对待吗? 又很快道:「成,暮山机关的事儿交给我,周侯尽快回京吧。」 「多谢宁侯。」周簧不敢耽误,又喊来心腹部将,把军营的事情安排妥当后,当天就策马赶往进京。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 卫岐生怕白家案子的真相被人知道,是速战速决,提前几天就命刑部把白朋恭一家给砍了。 等周簧到京城的时候,尸体已经收殓,正押往官家位于城外的大殓庄。 周簧正巧碰到运尸体的差役,看见盖尸体的麻布上写着白家二字后,停马询问:「这些是恩科榜眼白朋恭家的尸首?他家提前行刑了?」 差役见他穿着一品将军的甲胄,立马行礼回话:「禀大将军,正是白家众人……中秋节将至,京里各家各户已经开始送节礼,未免坏了喜庆,刑部就让提前行刑了。」 至于东北的白家人,则是等圣旨到后,让当地衙门就地处决。 周簧听得皱眉,开始觉得这事儿不简单了……一个诛连全族的大罪,怎么十天内就行刑完毕了,办案速度快得离谱。 可周簧还是忠于卫岐的,只是疑惑一会儿就不再纠结,摆摆手,让运尸体的差役离开后,直接策马往皇城奔去。 卫岐听说周簧回来了,心下一惊,有些不满起来……一个掌兵大将,回京竟然没有提前递奏章申请,要是周簧带着十万兵马一起进京,心念再一偏,他这个皇帝岂不是要换人来做! 哼,匪贼就是匪贼,即使做了侯爷也还是不懂规矩。 卫岐在心里骂着,等火气发完后,是不再追究,只因比起卫霄麾下的部将,周簧对他算是很忠心的。 「阿簧,你回来了,快过来坐,累坏了吧?」卫岐亲热的拉着周簧去屏风后头的小间歇息,还把自己的补汤递给他:「补气血的,你肃清直隶太辛苦,快喝了,补一补。」 周簧习惯了卫岐待他如邻家兄弟,没有推举,接过补汤,几口喝完后,说起白家的事儿,又问道:「陛下匆匆斩首白家众人,可是被秦国公 所逼?臣虽然敬佩秦家,可秦国公要是真做了以权犯上的事儿,臣拼死也会为陛下讨回公道!」 卫岐听罢,心里爽了,也放心了,握住周簧的手,哽咽着道:「阿簧,这世上就属你待我最赤城。」 又叹道:「穆哥儿没有逼朕,只是白家女当日因着算计霖哥儿,是把三岁的小二狼给撞进水里了,朕不想与秦家有嫌隙,只能加快处决白家。」 周簧道:「没有逼迫陛下?那他怎么会说出白家女谋害太子殿下的话?这话一出就是要逼着陛下弄死白氏全族!」 周簧进皇城后,就听了大内监说了那天的经过,得知秦三郎说的话后,是对秦三郎有些失望了,觉得秦三郎就是仗着自己兵权多,所以变相欺负陛下。 卫岐赶忙安抚他:「阿簧莫气,穆哥儿打小就得宠,如今又手握重兵,难免会气盛一些,可他说的也没错,白家女确实算计了霖哥儿,治白家一个谋害太子之罪,不算太过分。」 周簧:「可他怎么不自己动手?让陛下出面,寒了东北一系文臣的心,他分明是居心叵测!」 从军的,没有一个兵将是不佩服秦家的,正因为太佩服了,心里的期望太高了,周簧才会这么生气与心痛。 卫岐见周簧是一如既往的对自己死忠,高兴得不行,安抚周簧一番后,就让周簧放下这一茬,还暗戳戳的说了一句:「阿簧,咱们要以大局为重,不可为了小儿女的事儿,坏了江山与黎民的安宁。」 江山与百姓安宁是周簧这个被逼落草之人的毕生夙愿,周簧听后,越发觉得卫岐这个皇帝很不错,跪下道:「是,臣遵命……臣会誓死效忠陛下,为陛下护江山安稳,护百姓安宁!」 卫岐爽得不行,立马把周簧扶起来,道:「快起来,咱们兄弟之间不必说这些话。」 是跟周簧聊起家常来,还留周簧一起用了晚膳,等皇城门快关的时候,才让周簧离开回家。 范副统领是急死了,可他要当值了,是没空再与周簧详谈,只能忍着心焦,多等了一晚上。 第二天下值后,立马赶去周侯府邸,不过他挺聪明的,是提前跟卫岐说了,周簧好不容易回来,他要去找周簧喝酒。 卫岐听后,没有为难他,是允许了……周家、范家伺候的奴仆都是他赐的,即使范矛真对周簧说了什么,他也很快就会知道,还能趁机做局,离间周簧跟范矛一把,所以没有太担心。 范矛也不傻,生恐隔墙有耳,是没有用说的,而是用匪贼时期的残字,把白家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周簧。 最后写了一句:他跟我们看到的不一样,簧哥,我害怕,我的三个孩子就快出生了,我不想他们为主子效忠过后,还被主子残杀。 周簧整个人都僵住了……真相竟是这样的?! (本章完) 第2835章 卫霄决定提前行动【2】 周簧是久久没有说话,范副统领等得心焦,赶忙写道:簧哥,我没有说谎,这是真的。 周簧看后,沉默一会儿,写道:你是想离间我与陛下吗? 范副统领赶忙解释:簧哥,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害怕,怕得没了头绪,所以急着告诉你这事儿,想问问你,咱们往后该怎么走?要是一条道走下去,这道对于咱们来说是黑是白? 周簧怒极,看这话的意思,范矛竟是对陛下生出反心了! 周簧抬手,气得差点想给范矛一拳,又忍下怒火,继续写道:无论如何,他是现下做皇帝的最好人选,你给我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怕什么怕?陛下不可能那样待我们。 不可能那样待我们? 范矛听得笑了,心里涌起一股悲怆来,写下一句话:白家人没死之前,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这话像刀子,直剖周簧的内心,让他痛得一愣……要是白家的事情是真的,那陛下所谓的仁义就是个笑话! 可周簧还是决定信任卫岐,只因:皇帝是镇守天下的梁柱,换梁柱必然会引起天塌,到时候受苦的还是百姓……自打西北旱灾开始,天下百姓就过着苦乱的日子,如今好不容易安稳年余,有生之年,我不想再看见天下大乱。 等范矛看完后,周簧是摁住他的肩膀,给了他一句话:「阿矛,你我是生死兄弟,我会用命护你,不会让你家有事……莫要再想了,咱们喝酒,吃肉!」 「可是……」范矛刚说了两个字又很快改口,道:「簧哥说得没错,是我听多了大夫的话,生怕她们会难产,怕三个娃娃会死掉,范家会绝后,老是忧心忡忡的。」 原来是在说这些家事儿。 叩叩叩~ 周大管家敲响屋门,道:「侯爷,宫里送了三个美人跟一壶鹿血酒来,说是助侯爷繁衍子嗣之用。」 「哈哈,簧哥,看来陛下也想让你一举得三个娃娃啊。」范矛故意大笑着说,起身开门,抓住周大管家,问道:「鹿血酒多吗?匀给我几杯,我也回去再生他两个娃儿,免得生的不够多,被兄弟们比下去!」 莽夫! 周大管家在心里骂了一句,是笑道:「副统领,怕是不成,陛下派来的内监说了,您熬夜当值,得注意养身体,不可把鹿血酒分给您,您若是想要,等休沐的时候直接去狩猎场猎几头就成。」 「哈,还是陛下待我好,让我自己去猎鹿吃。」范矛是一脸得意的对周簧道:「簧哥,你以后可得多回京,不然我就要比你得宠了!」 周大管家见状,心里越发瞧不起范矛……果然是个草莽之徒,光有武力没有脑子,陛下当真不用太过担心范矛,把他当牲口用就成。 周簧生怕范矛露馅,是道:「瞧你,喝得脖子都红了,赶紧回去睡觉,免得熬夜又酗酒,把小命给交代了……老周,替我送送阿矛。」 又问道:「美人与鹿血酒何在?都带过来吧……周家亲族太少,我确实该努力多生几个孩子,才对得起周家的列祖列宗。」 周大管家听罢,立马笑道:「侯爷说得对,咱们侯府的主子实在是太少了,你合该多收用一些美人,多生子嗣。」 是赶忙让人把三个美人带过来了。 又把范矛送出周侯府,趁着周簧享用美人的时候,给宫里送信,说了周范二人会面并未说起白家的事儿。 卫岐收到消息,是放心了,又道:「阿簧终于愿意多多的收用美人了,如此甚好,甚好啊!」 多生点,他才能有拿捏周簧的筹码。 没错,卫岐是连对他死忠的周簧也信不过。 而卫岐的多疑源于他的没本事,要是本事足够者,根本不用忌讳臣将的功绩太高。 …… 白家的事儿,又热闹了两天就渐渐的不再有人谈论,大家伙都在忙着送节礼,准备过中秋。 萧夫人是带着大儿媳亲自上门,给秦家送节礼,还愧疚的道:「上回原本想跟着秦国公夫人一起进宫的,可当天早上准备出门的时候,老大媳妇是晕倒了,诊出了身孕,已经三个月了,她才发现,真是……」 三个月没来葵水,萧林氏竟然以为自己得了妇人病,生怕婆家嫌弃,所以瞒着。 萧夫人是气得要死,把萧林氏臭骂了一顿,而经过这一事儿,萧林氏是真正知错了。 「她这一胎来得不容易,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她,所以那天就没进宫。」萧夫人说着,又看向自家大儿媳,道:「还不快给秦国公夫人赔失信之罪。」 「是。」萧家大儿媳赶忙起身给顾锦里行礼,道:「萧林氏给秦国公夫人赔罪了,全是我的错,才让婆婆失信于您。」 萧林氏是眉目舒展,脸色柔和了许多,看人的时候,眼里也有了笑意,可见怀孕后她是压力大减。 顾锦里笑道:「萧家当天就派人去皇城门口说明情况了,不算失信,你不必再道歉……倒是要恭喜你,喜得福胎,这胎定能一举得男。」 萧林氏高兴得脸蛋红扑扑的,忙道:「借您吉言,不过男女无所谓,只求孩子身体康健就成……说到身体康健,我,我有个不情之请,想求求秦国公夫人。」 顾锦里听得笑了:「你难道是想要摸我家大狼二狼的脑袋,沾福气?」 摸头沾福是这里的习俗,且大家伙都信得很,大哥考中县案首那会儿,脑袋都快被人摸秃了。 萧林氏的脸更红了,点头道:「正,正是……不知国公夫人能否同意?」 「同不同意的,我说了不算,你亲自跟大狼二狼说吧。」顾锦里喊二庆:「去把大狼二狼他们带来见客。」 「是。」二庆去把大狼二狼跟小骆游一起带来了。 「哈哈,是你,你来找二狼玩啦。」二狼看见萧夫人就跑过去,想要抱住人家,可他最近被秦三郎提溜着教育,是懂事不少,赶忙停下,看向顾锦里:「娘?」 顾锦里笑了,看向萧夫人,道:「他想抱你。」 「啊?抱我?」萧夫人惊喜不已,赶忙张开双手抱住二狼:「真是个惹人疼的小心肝,要是老大夫妻的孩子出生后能有二狼一半讨喜,我后半辈子可就要天天笑得合不拢嘴了。」 萧林氏这回是不嫉妒了,而是真心欢喜的道:「要是腹中孩儿能有二公子一半健康,儿媳妇下半辈子也不用愁了。」 小儿容易夭折,家家户户都盼着孩子健康,而二狼是萧林氏见过的最精力旺盛的孩子。 二狼很骄傲,扬着下巴道:「二狼可厉害了,练练很久都不会累哦。」 又拍拍自己的脑袋,道:「要摸摸吗?可以沾福气,得保佑,变厉害唷,街上卖包子的朱婆婆说的,她跟卖面条的张婶婶、卖果果的胡大娘、卖糕糕的刘婆婆都爱摸二狼的脑袋。」 顾锦里听得想捂脸……臭小子,你还真不把自己的脑门当回事儿! 又赶忙指指二狼,对萧林氏道:「你摸吧,不用客气。」 赶紧摸完,咱们好跳过这一茬! (本章完) 第2836章 卫霄决定提前行动【3】 萧林氏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是惊了一把,看向顾锦里,不确定的问:「秦国公夫人,我,我真的能摸二公子的脑袋吗?」 这可是国公府嫡出公子的脑袋,她一个小举人家的姑娘,真的能摸? 又想起婆婆对她说的,做人要大大方方的,畏畏缩缩跟做贼似的,只会丢自己的脸面,是赶忙笑道:「诶,多谢秦国公夫人,多谢秦二公子,我这就摸,给腹中孩儿添添福气。」 萧夫人听罢,这才没有发火……萧夫人看着温柔内敛,可身为武将之妻,她也是有脾气的,要是萧林氏屡教不好,她会对她失去耐心,不再真心待她。 萧林氏生怕弄脏了二狼的脑袋,还用帕子擦了擦手,把手心里的细汗擦干后,才抬手轻柔地摸了摸二狼的脑袋,而后把摸过二狼脑袋的手放到自己腹部,含泪笑道:「但愿我儿能像二公子一样康健活泼,讨人喜爱。」 二狼听得瞪大双眼,看着萧林氏的肚子问:「啊啊,姨姨,你有小宝宝了?二狼可以摸摸吗?」 萧林氏温柔而幸福的笑道:「当然可以,这是我儿的福气。」 「哈哈,谢谢姨姨。」二狼很高兴,抬手摸了摸萧林氏的肚子,对立面的小家伙道:「你要好好长大唷,等你出来了,二狼小哥哥带你去跟其他小宝宝玩。」 又想起了什么,是挺直身板,得意的跟萧林氏炫耀道:「二狼已经做小哥哥了唷,他叫遨遨遨,很厉害的,像二狼一样能哭……表姑父说,遨遨遨能把屋顶哭翻。」 「嗷嗷嗷?」萧林氏懵了,难道是秦家新养的狼崽,二公子给它起名叫嗷嗷嗷?可狼崽会哭吗? 小骆游开心的道:「遨遨是我弟弟,大名叫骆遨,刚出生没多久,爱哭还嗓门大,可我们都很喜欢他,不介意他爱哭……我爹说爱哭的孩子精气神好,健康。」 虞表姐去年年底诊出有孕,如今已经生了。 骆英很高兴,用信鹰给秦家送喜报,他们昨天刚收到喜讯,一家子都高兴得不行,二狼很喜欢小骆遨,是亲昵的喊人家遨遨遨。 「原来是英国公家添了麟儿,真是恭喜骆家了。」萧夫人跟萧林氏赶忙给骆家道喜,又叹道:「果真是积善之家,福报绵长。」 小骆游很开心,代表家里说着客气的话。 顾锦里看得笑了,夸着小骆游:「我们游哥儿是越发有当家长子的风范了。」 「咋还在说客气话?赶紧去做白玉月团,再过五天就是中秋了,再不加把劲做多些白玉月团,可就要少赚很多银子了!」肖寡妇见顾锦里离开这么久还不回去干活,是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喊人。 「啊啊,二狼来了。」二狼嗷嗷叫着,又抓住萧夫人的手,道:「萧奶奶,去做白团团吧,白团团可好吃了,二狼最喜欢吃它。」 又抱怨道:「可娘小气,不许吃一整个,说吃多了会涨肚子,每次只给二狼吃一丢丢。」 顾锦里瞅着二狼,道:「说娘的坏话,要扣掉你一次吃白团团的机会。」 「又扣二狼的东西,娘讨厌,呜呜呜!」二狼气哭了。 萧夫人赶忙哄他:「二公子不哭……萧奶奶喜欢白团团,你教萧奶奶做白团团好不好?」 「啊哈,好,二狼教你!」二狼立马来劲了,拉着萧夫人要教人家做月团,还招呼萧林氏:「姨姨也来,二狼也教你唷,还教小宝宝。」 我是小先生,我谁都教唷! 「诶,我这就来。」萧林氏赶忙笑着跟上。 大狼赶忙提醒萧林氏:「姨姨小心,小宝宝弱弱的,姨姨要慢慢走,保护好小宝宝。」 「大狼提 醒得对。」顾锦里看着大狼,脸上满是骄傲,我家大崽虽然话不多,可每次说话都能给人惊喜。 萧林氏赶忙停下脚步,对大狼笑道:「多谢秦大公子提醒,我会慢慢走,保护好小宝宝的。」 萧夫人为了让顾锦里放心,是道:「已经过了三个月,她晕倒后又养了十天,太医说胎儿很稳当,秦国公夫人不用担心。正因着她胎稳了,我才敢带她出门做客。」 然而,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萧夫人一直没说……那就是白家的案子终于尘埃落定了,陛下不会再对老爷说什么了,她才敢上秦家的门。 ……没错,萧夫人刚才说谎了,她那天没进宫,不全是因为萧林氏晕倒了,而是因为萧大将军突然回来说,让她们婆媳先不要进宫。 她听后很不高兴,可自家男人都特地回来说了,她只能妥协了。 可她很愧疚,得知二狼在宫里出事儿后,更是开始怀疑起卫岐来……都说卫岐仁义慈善,是胸容天下,肚可行船的明君,可要是她的猜测没错,那卫岐…… 二狼:「萧奶奶,快走快走,你好慢慢!」 萧夫人回过神来,赶忙笑道:「是萧奶奶错了,这就走得快快的,跟上二狼的脚步。」 「嗯呐,这就对啦。」二狼拉着萧夫人,小马驹般在宅子里跑着,跑了一会儿到了第五进宅子内,又跑了半刻钟才到长廊凉厅。 十几米长的宽敞凉厅内已经有很多人,大家伙都在忙着做白玉月团。 萧夫人看着忙碌的大家伙,惊道:「人可真多啊,跟个作坊似的。」 「嗷嗷,婶婶姨姨们,有新人来了唷!」二狼拉着萧夫人,把她介绍给长凉厅里的人。 等萧夫人得知正在做白玉月团的都是谁后,震惊不已……做月团的人不仅有西北武将的家眷,还有欧阳家的外嫁女,户部窦大人的夫人、大理寺卿许崇峰的夫人等等,皆是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的人家。 这,这秦家的人缘也太好了,竟能聚集到这么多人来做月团。 「萧奶奶,不可以发呆,要干活了,不干活不能吃白团团的。」二狼拉着萧夫人去做白玉月团。 等萧林氏到后,他又跑去把人家带去欧阳鸣、欧阳玉、窦颜氏、徐钟、肖小妹、谭小香、楚清晖、韩氏等人所在的地方,道:「姨姨坐这里,这是小宝宝组,肚肚里都有小宝宝哦!」 没错,韩氏也怀孕了,时隔这么多年,韩氏再次有孕,本该好好养着,可韩氏不想错过跟大家伙一起过节的机会,坚持要来做月团。 萧林氏听得都惊了……这,这是捅了送子娘娘窝吗,怎么这么多人都怀孕了? (本章完) 第2837章 卫霄决定提前行动【4】 韩氏看得笑了:「萧少夫人快坐,咱们小宝宝组要做的活计很轻松,用红曲汁给白玉月团写上吉祥字就成。」 「诶,多谢章夫人提醒。」萧林氏行了一礼后,才坐下,拿过丫鬟递来的小毛笔与红曲汁,按照定好的吉祥字样,给白玉月团写字。 「最近怀孕的人太多,人手紧缺,萧夫人就辛苦些,做包月团、塑饼形的活计吧。」肖寡妇见二狼跑了,是亲自过来教萧夫人做月团。 萧夫人很快就学会了,在长凉厅里跟大家伙做了一下午的月团,直到临近傍晚,才意犹未尽的回家,还得了六盒白玉月团做回礼。 「萧奶奶、姨姨、小宝宝,挥挥,明天还要来跟二狼做白团团唷!」二狼是跑去送人家,把萧夫人给高兴得又从马车下来,抱着二狼一顿亲香。 亲够后是保证道:「萧奶奶明天一定来。」 二狼高兴极了:「哈哈,好哒,二狼等你唷,击手手。」 「好。」萧夫人跟二狼击掌做了约定。 可等她高高兴兴的回家,欢欢喜喜的把今天在秦国公府里的事儿告诉萧将军的时候,萧将军的脸色却不好看起来。 萧夫人皱眉,起身出屋,把守在正院的下人都打发走后,转身进屋,关好门后,怒问道:「你又怎么了?难道又给你吩咐了什么蠢事儿?」 萧将军忙道:「夫人慎言。」 怎么能说陛下蠢? 「慎什么慎?以前在吉庆府的时候,咱们的日子过得多自在啊,可如今成伯爷了,却要处处谨慎……」萧夫人停顿一会儿,又道:「今日秦国公夫人是跟众位武将亲眷一块做月团,那是有说有笑的,什么话都说,敞亮大方得很……咱们拼死拼活一辈子,求的不就是这种乐呵自在的日子吗?可如今是憋屈得要命,连去恩人家做客都不成。」 萧夫人说到最后,是哭了起来:「现在就这样畏缩,等华姐儿到京城后,要是被拉去联姻,嫁个不良人,你是不是还要继续忍?」 萧将军赶忙保证:「这事儿你放心,我求了恩典,华姐儿的婚事咱家做主,等咱们看好了人选后,再请赐婚圣旨就成,定让咱们闺女嫁得顺心风光,绝不委屈了她。」 萧夫人笑了,问了萧将军一句:「以前能行,可现在你能保证会给咱家兑现吗?」 这? 萧将军被怼得无话反驳,实在是大业大成后,很多人都变了,包括陛下。 萧夫人又趁机道:「白家的事儿,你细细想想,是不是很蹊跷,好像……」 「夫人,别乱说话!」萧将军赶忙打断她,握住她的手,道:「这事儿过去了,不管真相如何,咱家都不能提……我只希望一家子平安喜乐,你懂吗?」 萧夫人掉着眼泪,道:「我当然懂,我盼的也是一家老小平安喜乐,可白家的事儿要是真有蹊跷,你就不怕吗?」 又道:「夫君,我不是想怂恿你什么,只是想提醒你,死忠可以,但不能愚忠。」 你得忠对人啊,要是忠个假明君,那下场不仅是自家会死,还会成为假明君的刽子手,害死很多无辜人家! 「别说了。」萧将军沉默一会儿,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这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萧夫人高兴了,又问道:「那秦家我还能不能去?」 「唉,去吧,我会找说辞的。」萧将军是同意了,又忍不住抱怨一句:「要是不让你去,你非得闹得我连中秋节都过不了。」 别看他媳妇端庄懂礼的,可骨子里是泼辣得很,真发起火来,他都害怕。 「我什么时候不让 你过节了?来来来,这盒白玉月团都给你吃,让你好好过中秋!」萧夫人把一盒月团打开,塞给萧将军,献宝般道:「瞧瞧,多好看的月团,跟白玉似的,这种还是干果馅的,用九种干果炒制而成,香喷喷的,二狼最喜欢吃这种。」 萧将军笑了:「你还真是喜欢秦二公子,自打见过他后是天天都要说起他。」 「二狼可爱懂事,还知道心疼人,我自然是喜欢的,要是可以,我还想把他接到咱家来住几天呢。」萧夫人喜欢死了二狼,一说起他就收不住,跟萧将军说了好多二狼的趣事儿。 二狼做的事儿过于惊奇,萧将军听得都乐了,是有点喜欢二狼了,再次在心里感叹了一番……要是当年逃去东北的是秦小侯爷该多好? 第二天,萧夫人又带着萧林氏上秦家,跟着大家伙一起做月团。 …… 在大家都忙着过中秋的时候,卫霄才收到卫长岭用信鹰送来的信。 看完信后,他气得砸了桌子:「混账东西,竟敢做下这等无耻蠢事儿!」 顾氏虽然邪祟,令他恐惧,可穆哥儿却是他血脉相连、共过生死患难的亲表兄弟,大狼二狼也是他的表侄儿,更重要的是,动秦家会让整个西北失控,那蠢货是想要卫家失去这大一统皇朝吗?! 这皇朝是他卫霄打下来的,谁敢让它乱,他就要谁的命,即使那人是他的亲叔父也不行! 卫霄拿出一本名册,看着悬挂在墙上的山海大舆图…… 如今东北有大刘将军镇守,他效忠的是卫家,要是卫岐死了,自己继位,大刘叔不会做什么……东北算是稳了。 镇守东庆新六城的是他一手提拔的心腹爱将芮雄,芮雄的妹妹是他的侧妃之一,芮家不会给他找事儿,只会盼着他早点登基……新六城也稳妥了。 中原是小刘叔镇守,他跟大刘叔是一样的心思,嗯,中原也稳妥了。 西北现在是骆大哥守着,要是骆英知道卫岐涉嫌算计二狼,定恨不得亲手砍了卫岐,所以西北也稳了。 江淮有一半兵力是郭家的,而郭家跟穆哥儿家交好,算是妥了一半。 至于江南……虽然有些麻烦,可都是卫家军臣将出身,只要他赢了,再许以好处,他们不会跟他死磕。 最棘手的是周簧……周簧领着整个直隶大营的兵马挡在进京路上,京里还有伏虎军跟萧家,要是他们联手跟他死磕,他即使能杀死卫霄,可短时间内也无法平乱……要是这时候戎贼跟东庆再有异动,他的大一统皇朝就会四分五裂! 铛,铛,铛,卫霄是敲着桌上的刀身,足足思忖了半个时辰,最终决定……干了! 趁着穆哥儿在京城,能给他做内应,尽快弄死卫岐,再弄死卫霖,然后让穆哥儿跟顾锦安分别去求封先生跟欧阳家,让他们出面帮他稳住朝堂,他就能顺利完成这场卫家皇朝的内部更迭,成为大卫新皇! (本章完) 第2838章 老蛤蟆给我滚 卫霄决定提前夺位后,立马开始布局。 先是把二狼落水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写信告诉骆英,激起骆英的愤怒后,再求骆英未来一年之内,必须稳住西北、守住陇山山脉,绝不能让拓古德趁机领兵打入境内。 又把南宇找来,交代他:「你的醉生梦死可做好了?」 醉生梦死是一种毒药,一旦中毒就会让人陷入昏睡之中,睡上两三天,人就会彻底死去,且查不出体内有毒素,用来杀卫岐父子,最为稳妥。 南宇一愣,很快就狂喜出声:「主子终于决定行动了?太好了,主子英明!」 「闭嘴,事情未成之前,莫要声张。」卫霄呵斥一句,再次问道:「药,如何了?」 「已经做好,主子随时可拿去用!」其实那毒药还没完全做好,要是用了,遇上医术高超的太医,极有可能查出死者体内有毒,可为了让卫霄安心的提前行动,南宇撒谎了。 又问道:「主子,您具体什么时候要用醉生梦死?」 卫霄眼睛一眯,危险的盯着南宇,道:「不要再让本王亲自教你规矩……什么时候用,要怎么用,本王自会通知你,不用你来多问!」 「主子息怒,是奴才僭越了。」南宇赶忙跪下认错,不过只要卫霄肯提前弄死卫岐,帮他早点干掉东庆皇族,他什么气都愿意受! 卫霄见他认错态度好,是满意了,又道:「下去吧,加快办妥永泰府的事儿,完事后提前回京完婚。」 南宇听得一惊,这是又打算在新婚当天动手吗? 确实是个容易得逞的好时机,只因卫岐身为亲叔父,在卫霄娶正妃当天是必须出面,代行长辈之职的。 「是。」南宇恭敬的应着,转身离开了。 而卫霄为了不让卫岐起疑心,是给京城内阁送了一份奏章,还给卫岐送了一封信。 奏章与信的内容差不多,说的都是他肃清中州、督建永泰府军事要塞快要完成的喜讯,而信里邀功的意味浓重,让阁老们看得不爽的同时,也能让卫岐放心。 卫岐一直认为自负的人当不起大任,像自己这般沉稳内敛,懂得平衡的人才能成为真帝王。 卫霄很清楚卫岐的这种心思,因此故意写的邀功信。 自夸完后,卫霄又说了自己会提前进京完婚的事儿,让卫岐跟王皇后、礼部、宗政家做好准备,等他回去后,立马完婚……给的理由也很合理,说他年纪大了,且罗慧娘已经怀孕,要是再不赶紧把正妃娶进门,会很不好看。 卫霄派人八百里加急往京城送信,又给卫长武写信,让他盯好小星花,确定她是站在秦家这边的,要是敢做白眼狼,那就不用客气,直接把她跟萧老大抓了当人质,用来威胁萧家! …… 卫长武收到信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十四,他正跟小星花兄妹停留在玉阳府,准备过中秋节。 可小星花根本没心思过节,是拉着萧元木,急匆匆的往衙门跑,还嫌弃萧元木跑得慢:「你不是习武之人,跟着爹镇守过吉庆府吗?咋跑得这么慢?快点行不行?再晚衙门就要下衙放假过中秋了!」 萧元木被扯得差点打摔倒:「大哥确实会拳脚,可这腿脚是真的不如你快……华姐儿你跑慢点,来得及的。」 来得及? 「等等,等等别关门啊!」小星花眼力好,一个抬眼就瞅见有两个衙役正在关府衙大门,急得她大喊大叫:「住手,不许关!!」 是松开萧元木,往府衙冲去。 可好死不死的,有辆马车从转角的巷子里跑了出来,眼见着就要撞到小星花,街边酒楼上,突然跳下一个 人来,落地后,一把拽住小星花,把她往抱里扯去,紧紧抱住。 宁大公子低头看着小星花,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道:「姑娘莫怕,没……」 可动人的话还没说完,小星花就啪,扇了宁大公子一巴掌,再砰,给了他一记断子绝孙脚。 「啊!」宁大公子突然被打,是跌倒在地,蜷缩着身子,脸上痛苦狰狞又不敢置信的看着小星花:「你,你……我救了你~」 「啊呸,本姑娘从小学武,身手贼好,尤其是跑得特快,根本不用你救!」小星花叉腰指着他大骂:「还有你刚才是在救我吗?分明是在占便宜!救人就救人,你他娘的搂腰贴胸做啥?一把年纪的老蛤蟆还想吃天鹅肉,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上手……老王八蛋!」 小星花越骂越气,趁着宁大公子还痛着,没有还手之力,冲上去,砰砰砰,又给了他三脚。 「啊!」宁霁是痛上加痛,恨不得抽刀砍了小星花,可他现在还站不起来,只能骂宁霁……三叔果然是个黑心的,表面上对他好,实际上却在害他,就这种泼妇,他竟然说是上等好姻缘! 小星花朝着萧元木喊道:「大哥,这老蛤蟆占你妹妹便宜,你赶紧摁住他,别让他跑了,瞅他穿得挺好,得问他拿个百两银子做赔偿才行,不然我就亏大了……我先去衙门了!」 是撒丫子朝府衙跑去,继续喊着:「差爷,差爷等等,别关门啊!!」 喊得太过凄厉,把两个衙役都吓到了,本能的回道:「不关不关,你慢着点。」 「哈哈,多谢!」小星花道谢后,很快就冲到府衙大门,用手撑住大门,开始自报家门:「我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爱将萧伯爷的女儿,唯一的女儿,还是嫡出……那是我哥,萧伯爷的嫡长子,未来的萧伯爷,我打小是跟在秦国公夫人、雷家商队的高老夫人身边长大的,与她们关系亲如母女跟祖孙,前段时间还见过卫亲王,得了他很多赏赐……」 是说了一长串自己得意的背景后,才说出拦门的目的:「我这次是回京认亲路过这里,买了一批宅铺田地,特地赶来衙门换红契的!」 「……」衙役都听懵了,回过神来后,有些生气:「你瞅着,也不像伯爵府出来的姑娘啊。」 就刚才打人的架势,谁看了不说一句市井泼妇,哪里有半点贵女的样子?! 不过快到中秋节了,衙役们只想乐呵的回家过节,是不想跟这个泼辣女多纠缠,免得被她坏了过节的喜庆,是道:「姑娘,我们好心提醒你,没事别撒谎,不然闹到知府大人面前,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儿。」 (本章完) 第2839章 失败与跑路 小星花笑了:「这位叔放心,就算闹到皇上面前,我这脑袋也是立得稳稳的,因为我是萧伯爷唯一的女儿,从小跟在秦国公夫人……」 「行了行了,已经吹过一遍了,别吹了,我们赶着下衙回家过节,没空听你再来一遍。」衙役打断小星花的话,直接问道:「有什么可证明身份的东西,拿出来吧。」 小星花立马拿出一枚令牌,递给衙役:「这是京里御赐给萧伯府的令牌,衙门里有预备图册的,你拿进去找知府大人对一对朝廷御赐令牌的图册就能知道真假。」 这话说得倒是很有见识,衙役听罢,再看了看令牌,是不敢怠慢了,道:「先等着,我这就去问知府大人。」 说完是赶忙拿着令牌去衙门内找知府大人。 小星花是一刻也没闲着,指着宁大公子,对另一个衙役哭道:「差爷,那登徒子非礼我,我可是伯爵府的姑娘,清白尊贵,却在你们府衙门前大街上被人占了便宜,要是我爹知道,上奏陛下,你们……」 「这就去给你抓!」衙役是怕了她了,赶忙跑去帮忙抓人。 可隐藏在酒楼里的宁家人见事败,是立刻冲出来帮忙,衙役看见后,又赶忙往回跑,对小星花道:「完了,你家惹到硬茬子了,人有很多帮手,你们要是骗子就赶紧跑吧!」 别给我们府衙惹事,我们可不想中秋节还来上衙审你们! 小星花忙道:「你们这里可是府衙,理应保护老百姓,咋能让苦主跑路?赶紧去府衙里把衙役兄弟都喊来帮忙!」 衙役脸都黑了:「你这小姑娘倒是会差遣人,明天就是中秋节了,我可不想为了你家让自己受伤,没法过节!」 「诶,你这衙役不合格啊,竟然不帮苦主,也就是遇见了我,要是被秦国公跟夫人撞见,你们整个府衙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小星花又道:「我也不为难你,你上玉霄别院找卫长武将军,就说萧家兄妹路遇恶人,快被打死了,他听后会立马带兵来救。」 「玉,玉霄别院?卫亲王的别院?你当真认识卫亲王!」衙役惊了,有五分相信小星花是伯爵府的姑娘了,毕竟一般市井泼妇可不敢骗到玉霄别院去:「你先进衙门里躲着,别出去瞎帮忙,免得被恶人欺负了去,我这就去玉霄别院找人!」 衙役是看见了大功劳在向他招手,交代完小星花后,赶忙往玉霄别院冲。 「大哥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是顶门立户的长子,是我的天,不要怕他们人多势众,撑住,摁死那狂徒别撒手,卫长武将军很快就来了!」小星花躲在衙门大门内朝着萧元木喊着,给他打气加油,就是不去帮忙。 萧元木听得心累,又很心疼,华姐儿原本应该是温柔娴雅的贞静淑女,可因着流落在外,却成了泼辣野丫头。 「华姐儿放心,大哥不会让这个占了你便宜的狂徒逃走,定把他绳之以法!」萧元木是死死摁住宁大公子不让宁家人救走他,还冲着宁家人喊道:「我乃萧伯爷家的大公子,你们莫要动粗,有何不满,咱们去府衙说!」 宁家是来跟萧家女交好的,因此宁二师傅领着一群人却不敢乱动萧元木,只能看向宁大公子,用眼神询问他该怎么办? 宁大公子忍痛道:「我是宁侯府嫡长孙,宁霁侯爷是我三叔父……你说自己是萧伯爷家的,那咱们两家都是陛下心腹,理应和乐相处,你快起来!」 别再压着本公子了! 萧元木听得大惊:「你是宁叔的侄儿?」 宁大公子:「没错,我正是宁家嫡长孙,你快起来,我拿宁家佩跟三叔的亲笔信给你看!」 名门子弟出门在外,身上都会带着几封厉害人物的亲笔信 ,一是用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二是遇到难处之时,可用名人书信去当地衙门求救。 宁霁学识渊博,在东北还功绩无双的,萧元木很佩服他,赶忙起来了,扶住宁大公子,道:「宁大哥,真是对不住了。」 不过…… 「宁家佩跟宁侯的亲笔信何在?还请拿出来,让我过目一番。」 宁大公子还疼着,只能对宁二师傅:「把玉佩跟信拿出来给他看。」 「是。」宁二师傅动手,取下宁大公子的玉佩,拿出他藏着的信,把这两物呈给萧元木。 萧元木看后,见是真的,赶忙行礼,道:「真是宁家大哥,方才真是多有得罪,你受苦了。」 小星花冲过来道:「什么受苦了?大哥,他刚才可是实打实的占了你妹妹的便宜,你能不能硬气点,别明明是自家占着理,你还给人认错道歉!」 没错你也认,你是不是疯了? 萧元木疯没疯不知道,可宁大公子是快疯了……萧星华确实长相貌美,身份高贵,可她是个泼妇啊,他堂堂宁家嫡长孙,怎么能屈就这等泼妇?! 「大公子。」宁霁派来的一命死士见宁大公子要失控了,赶忙提醒着他……宁侯说了,无论如何也要宁大公子拿下萧星华,掌控着京城安全的五城兵马司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只有拿下萧家,控制住了整个五城兵马司,主子夺位之时,才能更容易。 宁大公子听罢,压下怒火,看向小星花,给她行了一礼,笑道:「方才确实是我救人心切,没有注意分寸,还请萧妹妹不要见怪,原谅宁大哥。」 「宁大哥?」小星花是抖了抖,道:「我才十三岁,敢问你贵庚啊?」 一句话,让宁大公子想起了先前的‘老蛤蟆、老王八蛋,,是气得脸色差点扭曲,又得忍着怒气道:「萧妹妹,你年纪虽然小,可按照辈分算,咱们是同辈。」 见小星花又要发火,他赶忙看向萧元木,苦笑道:「萧老弟,萧妹妹似乎对我有些敌意……方才的事儿,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要救人。」 萧元木也觉得小星花过分了,对她道:「华姐儿,刚才的事儿,不是宁大哥的错,看在他救了你一场的份上,你就别再跟他对着干了……这不是明事理的淑女所为。」 小星花听罢,看着萧元木,惊得瞪大双眼:「大哥,你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为啥这辈子这么爱认错?你瞎吗?没看见他先前瞧着我的眼神不对劲吗?」 这个姓宁的老男人救她的时候,抱着她看的眼神,仿佛要把她扒光一般,这让她想起小时候,那群老男人看闻琼姐姐的眼神,太恶心了,恶心得她想吐! 还有…… 「你确定我刚才差点被马车撞到的事儿,是个意外?」 (本章完) 第2840章 失败与跑路【2】 这话说的,在场的人都震惊了……小星花这是在说,她差点被马车撞到的事儿,不是意外,而是被人算计的。 宁大公子听得心惊不已,可设局英雄救美博取好感的真相不能被拆穿,他怒道:「荒谬!萧妹妹,凡事要讲证据,你这样空口白牙的冤枉人,坏我宁家名声,我三叔父可是要到陛下面前讨个公道的!」 说得太过义正言辞,萧元木被吓到了,忙道:「华姐儿,宁三叔品行高洁,在东北又屡立奇功,你没有证据,不能乱说,免得坏了宁家名声。」 「我乱说?」小星花气笑了,指着宁大公子,对萧元木道:「大哥你是真笨,但凡你有我两分聪明就知道世上的事儿,一旦巧合得太过了,那都是蓄谋已久!」 又道:「你看看这地段,这里是府衙大街,按律是不能纵马的,所有车辆都得用走的,可刚才那辆马车是朝着咱们冲过来的,而姓宁却这么巧就在府衙临街酒楼上吃饭,这么巧在马车快撞到我的时候,跳下来救我……」 萧元木:「华姐儿,世上巧合的事情很多,这个巧合很正常,并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没有不合理的地方?」小星花笑了,问了一句:「大哥,你吃饭的时候是会盯着桌上的酒菜看,还是会盯着楼下的街道看?」 萧元木一愣:「吃饭,自然是盯着桌上的酒菜看。」 小星花道:「答对了,而这就是今天这事儿最不合理的地方。」 小星花指着宁大公子,道:「所以宁大公子,你吃饭的时候为啥盯着街道看,这街上有你的下饭菜不成?!」 见宁大公子要说话,她又抢先说道:「别急着否认,要是你没有刻意盯着街道看,怎么可能立刻发现我有危险,再精准的把我给救下?!」 质问完宁大公子后,又指着萧元木道:「大哥,你完了,不,是整个萧家都完了,就你这智商,要是爹死了,你肯定撑不起门户!所以你不要再抱怨我爱买宅铺田地了,我不多置些产业,等爹娘百年之后,我岂不是又要过苦日子?」 你不行,所以我得提前为自己打算。 萧元木听到自家妹妹的话,整个人都蔫吧了……他,他在妹妹眼里竟然这么没用? 宁大公子已经握紧拳头,想要走人,被宁霁安排的死士拽住了,死士提醒他:「大公子,记住侯爷说的话……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萧姑娘误会了,您解释清楚就好。」 宁侯说了,宁家一定要拿下掌管五城兵马司的萧家,所以宁大公子再怎么不喜欢萧星华都好,也得把她弄到手! 宁大公子看着小星花,见她虽然只有十三岁,可模样艳丽,身段也好,再加上萧家的势力与恩宠,无论如何,娶了她,对自己是有好处的……要是萧星华真的教不好,等他利用完萧家后,再把她病故就成。 反正成了宁家妇后,怎么磋磨她,由他说了算! 宁大公子这么想着,面上是摇头苦笑,道:「既然萧妹妹对此事有疑惑,那我就派人去把撞人的马车找回来,解开萧妹妹的心结,好让宁萧两家亲厚的相处下去。」 这话说得,萧元木都惭愧得脸红,是道:「宁大哥客气了,那寻马车的事儿就交给宁家来……」 「卫长武将军,我们在这里!」小星花及时打断自家老哥的蠢话,朝着卫长武跑过去,快速的把今天的遭遇,以及她的怀疑都说了,最后道:「赶紧派你的兵马去寻那马车,不能让他家的人抢先找到马车,否则他们定会把证据给抹去。」 「来人,去寻一辆青棚马车、马腿上有一道新伤、驾车的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穿着一双新布鞋。」卫长武扬声吩咐着,而这些 细节是小星花刚才告诉他的。 那种危急时刻,竟然还能注意到这么多细节,卫长武对小星花是刮目相看起来。 老实说,小星花是真的很闹腾,自打见过卫亲王后,这一路就用卫亲王的名头各种造孽,花半价就买到了上好的宅铺田地,把扮猪吃老虎这招用得是淋漓尽致,他一度因着她利用卫亲王的名号谋利,害得卫亲王的名声又变差不少,气得想掐死她。 可没想到,这丫头除了疯癫以外,脑子还有做正经事儿的时候。 「是。」卫长武的兵马赶忙去追查马车的下落。 宁大公子见状,脸色彻底黑透……萧星华,你竟敢明目张胆的不信任本公子,你给本公子等着,等你嫁进宁家,看我怎么折磨你! 「宁大公子也在玉阳府啊,真是巧了。」卫长武过去跟宁大公子打招呼。 「嗯。」宁大公子点头回应,又解释道:「我奉命赶去永泰府帮忙建造要塞机关,自打启程后是日夜赶路,见中秋节要到了,就在玉阳府歇歇脚,偷懒过个节,只是没想到……」 他看了小星花一眼,眼神略带哀痛,道:「因着救人时动作上没有多注意,让萧家妹妹误会了,生出这一场事情来。」 小星花气急:「一把年纪的老男人了,能不能别装可怜卖惨?抱我、搂我腰、压我胸的明明是你,怎么闹得像我欺负了你一样!」 搂抱压胸? 卫长武惊呆了……果然,小星花还是一样的彪悍,这种事情竟然大喇喇的说出来,要是传到京城,她还怎么说亲嫁人? 萧元木都快哭了……这个妹妹跟他想象的不一样,而更可悲的是,他还管不住她。 卫长武虽然是下人出身,却是个掌兵之人,比萧元木厉害,知道这事儿不能再闹下去,是道:「萧姑娘放心,这事儿有卫亲王给你做主……知府大人来了,你跟萧大公子去衙门换红契吧。」 玉阳府知府听得想哭:「……」 你们终于发现本官杵在这里很久了吗? 「好。」小星花同意了。 可她临走前,是看向宁大公子,强调了一句:「我没有让你救我,以我的身手,可以躲开马车的撞击,且你确实占了我便宜,所以你不要想用什么救命之恩来要求我报答你。」 (本章完) 第2841章 奉命接人 夫人跟雷姑婆生怕她们这些无家人依靠的小姑娘会被人用手段骗了去,所以她们除了学习必要的生存手艺以外,每个月还要听几个悲惨的警世故事,让她们知道恶人害人的手段,要是遇见了,莫要上当。 而被恶人故意算计救命之恩,再以此为由,被祸害了一辈子的故事,她是听了好几个。 她这话一出,连卫长武都替她捏了一把汗,这个小星花真是不怕死,当众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就不怕宁大公子怀恨在心,派死士暗杀她? 为了小星花的小命,卫长武不得不呵斥她一句:「萧姑娘够了,别再说了,天色快晚了,再不去衙门,红契可就换不了了。」 宁大公子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要不是现在是大白天,周围又有这么人围着,他一定直接把小星花绑走,敲断这泼辣丫头的硬骨头,把生米煮成熟饭,让她跪着做他宁家的棋子! 可如今宁大公子只能带着微笑道:「萧妹妹言重了,今日只是个意外,且我救人从不求别人报答。」 小星花笑了,没有接他这茬,而是纠正他的称呼:「宁大公子请喊我萧姑娘,第一次见面就喊哥哥妹妹的,我不习惯,且让旁人听见了,还以为咱们之间有什么败坏门风的八卦!」 卫长武是服了,这丫头还真是不怕死,完全无视他刚才的提醒,继续跟宁大公子抬杠……算了,这仇是结得死死的了,解都解不开,他也懒得劝了,只能在回京的路上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保护好这个刺头女。 而把事情闹得不可收场的小星花已经颠颠地跑到知府面前,给人行礼,笑呵呵的道:「华姐儿见过知府大人,快过节了还来麻烦您一趟,实在是对不住了……」 她仿佛马屁精转世,是说了一大串恭维话,最后还自认上道的拿出一张银票,递给知府:「大人辛苦了,小小心意,请您收下。」 玉阳府知府手都抖了,赶忙拒绝:「萧姑娘客气了,你来衙门办的是正经事儿,衙门理应给你办妥,不必这样,真的不必这样。」 因着熊岳叛军跟冯家牙行的事儿,玉阳府是被肃清了两回,卫亲王走的时候还留下话,说府衙要是敢收受好处,坏了他肃清的成果,他一定提刀来砍了他。 所以求求你,放过本官吧! 「不要?那好吧。」小星花也舍不得银子,是麻溜的把银票收回来了,又道:「等会儿我让人给知府大人送几盒白玉月团来,那可是秦国公夫人教给我们的方子,好看又好吃的,在京城要卖上十二两银子一盒呢,您可一定要收下,算是萧家给大人的节礼。」 四品知府,再熬几年,没准能去京城做京官,把关系处好了,对她,对萧家有好处。 知府听罢,是高兴的点头:「月团可以收,多谢萧姑娘了。」 小星花听罢,是得意的给萧元木使了个眼色……瞅瞅你妹的办事能力,你身为长子,可得学着点,别又傻又木讷的,连送个礼,与人结交,壮大势力都不会,那萧家就真的完了。 萧元木被自家妹妹闹得差点心梗而死,是没空理会她的眼色,对知府大人道:「有劳大人了。」 「应该的,应该的,随本官来吧。」知府大人把他们兄妹带进衙门,亲自给他们新买的宅铺田地换了红契,再把他们送出府衙。 等他们走后,知府大人立马喊道:「关门,快关门封印,放假!」 娘的,别再来了,让本官歇口气吧。 可师爷道:「大人,咱们明天怕是还得开衙。」 知府大人听得身子都抖了:「为何?明天可是中秋佳节,按律是不开衙的。」 师爷道:「卫亲王的人已经去寻那辆撞人的 马车,不管是真意外还是有人做局谋害,咱们府衙都得按照刑律,过一遍公堂。」 而这是贵人的案子,别说过节了,只要你还没死,就得升堂把这案子给结了。 知府大人听得想哭,晚上回去后,提前吃了大席,庆中秋,免得第二天出什么大事儿,他会连吃饭的工夫都没有。 好在宁家做事很谨慎,即使是卫长武的人马出手,查到的只是个意外。 「马车是城外玉福村黄地主家的,黄地主因着有秀才功名,所以能买马车……昨天是黄地主的堂兄借马车来城里置办过中秋的东西,见天色不早了,生怕城门关了,会被困在城里,这才跑马赶路,差点撞上你。」 「黄地主家很干净,背后跟宁家,以及宁家的亲戚没有什么牵扯,黄地主的堂兄也一样,就是个靠着祖宗留下的三十几亩田地过日子的良农。」卫长武把查到的事情说了。 萧元木听得脸色都白了:「这么说,昨天确实是个误会,宁家没有算计华姐儿?」 又看向小星花,苦口婆心的道:「华姐儿,你都听到了,宁家真的没有害你,以后你行事要稳健一些,不可再像昨天那样咄咄逼人,那样只会给自己树敌……京城权贵多,咱家只是伯爵府,有很多人是咱家得罪不起的。」」 小星花听得冷笑:「大哥是在怪我吗?」 萧元木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小星花很难过,可她还是据理力争:「可姓宁的不是个好东西,他抱我,搂我腰,还压我的胸!」 萧元木见她又说起这事儿,是气得不轻,骂道:「住口,别再说这种话了,你是个姑娘家,怎么能开口闭口说这等荤话?要是让传出去,你还怎么做人?!」 卫长武将军还在场,你就口无遮拦的,也不脸红! 萧元木又放软声音道:「救人,难免会碰到一些不该碰的地方,那能像你这般计较?」 小星花听罢,再也忍不住,掉下眼泪:「你身为我大哥,非但不信任我,还觉得我冤枉了姓宁的?你可知他抱着我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神像在看什么?我就像一块肉,他眼里全是恶心的光,在盘算着怎么吃掉我这块肉!」 闻琼姐姐就是被那群眼里冒着恶心光的老男人给祸害至死的! 萧元木见她哭了,还是很心疼的,可是:「大哥知道你今天受了惊吓,委屈了,可查过了,没有证据就不能冤枉人。」 小星花吼道:「没找到证据,可能是他手段高,做得隐秘,不代表他真的没有恶意!」 萧元木听得生气:「华姐儿,你怎么这般轴?今日中秋,咱们好好过节,莫要再纠缠这事儿了,都过去了。」 (本章完) 第2842章 这强配的姻缘 都过去?被惦记被算计的人不是你,你说得倒是轻巧!」小星花不答应,继续撒泼:「宁老男会出现在这里,还救了我的事儿,绝对不简单,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查清楚!」 「你,太胡搅蛮缠了!」萧元木何曾见过这等泼辣的姑娘,真真是被气死了。 「你蠢死了,我懒得跟你说。」小星花不管他了,看向卫长武,道:「长武将军,我是卫亲王派人找到的,那我想问一句,宁家为何来插一脚?宁家跟卫亲王的关系又如何?铁不铁?要不是不够铁,这个巧遇的英雄救美,卫亲王可就要好好查查了。」 这话一出,倒是让卫长武警觉起来,想了想,道:「既然萧姑娘这么不放心,那我会给卫亲王去信,细说这事儿。」 「成,有劳长武将军了,你可比我大哥聪明多了。」小星花是不忘损自家老哥一句。 不过…… 卫长武道:「萧大公子的担忧也没错,萧姑娘确实该好好学学规矩,一昧闹腾,只会把关系闹坏,有话应该好好说才对。」 小星花听罢,看向萧元木,道:「大哥,我知道自己规矩不好,不是你期望的贤惠淑女,今天这事儿,你也认定了是我在无理取闹,可我想告诉你……有时候分辨一个人是否存有坏心,看眼神就足够了……」 小星花不想提起闻琼的事儿,可她知道萧家是她现在的靠山,把事情告诉萧元木,能得到他的可怜,因此思量过后,还是把事情给说了。 萧元木听后,整个人都惊呆了,冲过来握住小星花的手,着急的问:「华姐儿,你,你有没有……」 小星花抹了一把眼泪,笑道:「我福泽深厚,当然没有遭殃,只是我忘不了那群人的眼神,所以大哥,看人不要只看外表,世上多的是衣冠禽兽,当年害了闻琼姐姐的人里还有县衙的衙役。」 又道:「这就是我今天跟你较真的原因,因为那个宁老男的眼神恶心到我了,所以我不信他是真君子!」 萧元木听得心疼坏了,是大哭认错:「华姐儿,是大哥对不起你,不够信任你,你打大哥吧。」 说完是呜呜呜哭,见小星花不打他,是自己动手,啪啪扇着自己巴掌。 小星花抓住他的手,哭道:「大哥,大哥你不要打自己,你对我已经很好了,给我肉吃,给我钱花的,只是我小时候受了苦,心里老实不踏实,所以不敢轻易信任人……还爱买宅铺田地,这手里有了银子、有了田地铺子,我才能心安。」 萧元木听罢,忙道:「华姐儿等着,大哥这就去给你拿银票、拿房契地契!」 说完是跑去自己屋里,拿了个盒子来,塞给小星花:「是大哥错了,大哥不该不信任你,你拿着,心里多踏实一些。」 「呜呜呜,大哥对我真好!」小星花可不会跟他客气,立马把盒子拿走了,不过她很仁义的从里头拿了两张百两银票递给萧元木:「大哥拿着防身,再给大嫂买点礼物回去,这夫妻间互相哄哄,感情才能好。」 萧元木听罢,看着小星花,只觉得:「妹妹真懂事,都知道拿银子给大哥买礼物了。」 卫长武:「……」 萧大公子确实不太聪明。 不过如今掌管五城兵马司的是萧伯爷,所以萧家还是要拉拢的。 「二位慢用吧,某先走了。」卫长武赶着去给卫霄写信,是不打算跟他们吃中秋饭。 「等等。」小星花赶忙喊住他,道:「长武将军,今晚就得赶紧收拾东西了,明天城门一开,咱们马上出城,不然那宁老男得知调查结果后,一定会上门来纠缠,我可不想再跟他浪费口舌。」 卫长武也怕 他们再吵起来,点头道:「成,咱们明天一早就启程。」 言罢,不再多待,去给卫霄写信了。 …… 宁大公子已经得知调查结果,是得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梳洗打扮,把自己收拾得年轻帅气,坐着马车赶往玉霄别院,打算大度的原谅小星花的无理取闹,让那丫头对他产生好感,彻底沦为他宁家的工具。 然而,等玉霄别院的大门打开之时,别院管事却一脸歉意的道:「回禀宁大公子,萧家公子跟小姐急着回京与家人团聚,是天刚亮就启程了,如今已过辰时,应该已经出城了。」 「走了!」宁大公子惊了,又极其愤怒……臭丫头,分明是知道了调查结果,生怕他上门算账,所以跑路了。 「大公子,咱们去送萧家人一程。」宁霁给的死士不甘心事败,是立刻让宁大公子骑马去追小星花。 别院管事看得都惊了……这宁家可真够持之以恒的,看来宁大确实对萧家女起了心思。 「关门。」别院管事转身进了别院,去给卫霄写信,把宁大公子紧追萧家女的事儿说了。 …… 没过几天,卫霄就收到信鹰送来的两封信。 看完信后,他对宁霁是越发的不信任起来……穆哥儿说宁霁有问题,让他去查,如今看来,真的不是无的放矢。 宁霁从未向他透露过,要宁大跟小星花结亲的事儿,可如今宁大却来了这一出……到底是宁霁的吩咐,还是宁大自己看中了萧家的势力,想娶贵女为妻? 不管是谁的主意,敢跟他抢人,那就是罪! 不过…… 小星花这丫头确实太泼辣了,而程哥儿是个内秀的人,跟小星花有些不般配,要是强行把他们弄成一对,最后成仇怎么办? 五城兵马司掌管京城的安全,卫霄是必须拿下的,想了想,他给程哥儿和顾德旺都写了一封信,让他们去京城外接萧家人。 两个,总能成一个吧? 又用东庆文字,给新六城那边的暗桩送了一封信,加大人手调查宁霁……宁霁这人太神秘了,还有些预知未来的神通,如今又露出了对卫家皇朝不太忠心的苗头,所以宁霁在外游历的那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又培植了怎样的势力,他必须查清楚,不然他卫家的江山,极有可能会毁在宁霁手里! 不过,卫霄经过十年磨砺,已经学会隐忍,是没有跟宁霁决裂,而是继续跟他维持着紧密的关系,继续装着很信任他,把他奉为皇朝第一谋臣。 (本章完) 第2843章 祭祖 因此卫霄写信去东庆命令暗桩细查宁霁之时,还写信给宁霁,告诉他宁大公子在玉阳府与小星花发生口角的事儿。 还劝了一句:两人年纪相差太大,既然萧家女太过抗拒,宁叔还是让他放弃吧。 还言明他还想把小星花配给程哥儿或者顾德旺。 正是因为这封信,让宁霁觉得,卫霄并没有因为此事儿怀疑他,继续肆无忌惮的在暗地里做着各种手脚。 而宁霁敢肆无忌惮,是因着他多活了一世,觉得自己是天选之人,因此存了一份优越感,导致他现在看很多人都带着轻视,包括秦三郎……上一世,他明明很惧怕秦三郎,可这一世,这份惧怕是渐渐没了,还觉得秦三郎主动放弃皇位,很不识相。 然而,宁霁忘记了兵家的一句话:轻敌者死! 卫霄写完信后,又钻进永泰府的地下机关里,盯着匠人们修缮城下的内部机关,还特地交代伺候他的下人:「去给本王做一身孝服,本王九月十二要用,九月九之后,本王茹素一个月。」 九月十二是秦家大祭祖先的日子,而秦家是他的舅舅家,他这个外甥虽然赶不回去祭拜秦家先祖,可还是要守孝二十七天的。 …… 八月十五的时候,顾锦里一家跟着亲戚们好好的过了一个团圆节,大狼二狼他们跟着亲戚家的孩子们玩很高兴。 二狼还带着小哥哥、小姐姐、小妹妹们跑去街上玩,领着他们去看了与他相熟的小摊贩们,把那些摆摊的阿婆大婶们给惊喜得差点晕倒,直呼:「小贵人,都是小贵人啊,发了,发了,以后都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二狼拍着胸脯保证道:「二狼保护你们,不怕唷。」 朱婆婆笑得牙齿都快掉了:「诶诶诶,有小公子保护我们,我们是一点不怕了……来,小公子拿着,这是婆婆给你的节礼。」 二狼摆着小手,道:「不能收,不能收,娘说,小生意,不容易,会亏本哒。」 朱婆婆笑得要命,想着国公府的公子应该不会随便吃外面的东西,是没有坚持,把肉包子收回来了,道:「那婆婆祝小公子中秋团圆,健康长大,再多打几个坏人,多救几个好人。」 「哈哈哈,谢谢婆婆,二狼会努力打坏人的。」二狼保证着,带着他的小哥哥们又跑去下一个摊位了。 这条街上的人已经跟他很熟了,所有摊贩跟铺子里的掌柜见他来了,都在等着跟他聊天。 不过也不会聊太久,因为二狼他们出门有护卫跟着,要是有不识相的小贩纠缠二狼他们,护卫会出来警告。 二狼在街上逛完后,回家跟大人们吃团圆饭,晚上还一起做了柚子灯,祭拜月亮,吃了月团,是开心得不行。 一直开开心心的过到了九月。 顾锦里开始对他说:「二狼,再过几天咱家就不能吃肉肉了。」 「为啥?穷了吗?」二狼想哭,可他最近又懂事不少,听到不开心的事儿,会先问为什么? 「怎么会,咱家贼有钱。」顾锦里道:「是因为要祭拜你们的爷爷奶奶、大伯伯、二伯伯了,所以咱家得吃一个月的青菜,以示对他们的敬重。」 二狼:「可是,二狼吃肉也会很爱二伯伯的。」 呃…… 「规矩就是要不能吃肉的。」顾锦里又道:「既然爱你二伯伯,那咱们就为他吃青菜!」 「哇呜呜呜,可二狼想对二伯伯好,也想吃肉肉,二狼最喜欢吃肉肉!」二狼是难过哭了。 顾锦里道:「这事儿你哭也没用,必须要吃素一个月,不然你二伯伯会哭的。」 「二伯伯会哭吗?」二 狼抹着眼泪,看着顾锦里,认真的道:「娘骗人,二伯伯都上天变星星了,不是人了,才不会哭。」 顾锦里:「……」 不好骗了啊。 「总之,还有十天左右,这段时日,允许你每天多吃两块肉肉,等到祭祖前后,就得吃素。」 「嗷嗷,真的吗?娘大方了,喜欢娘,谢谢!」小家伙又高兴了,扑到顾锦里怀里,吧唧亲了她好几口。 等秦三郎回家的时候,他还跑去向秦三郎夸顾锦里:「爹爹,娘大方了,二狼可以多吃肉哦。」 秦三郎听罢,知道小鱼是没说通二狼,是抱起小家伙,道:「走,去找你们娘。」 一进他们居住的院子就看见顾锦里正执笔写着什么,是放下二狼,来到她身边坐下,搂着她的腰,瞧着她写的东西。 看了一会儿后,笑出声来:「还是小鱼有法子,看来祭祖茹素的事儿,二狼会做得很好。」 顾锦里在加写神鹰小将军的故事,在里头加了个神枪先锋将军的角色,不过这个角色战死了,而神鹰小将军们要祭拜他,为他吃青菜一个月! 顾锦里笑了:「哈,那是当然,谁让臭小子信这个,那就弄个祭拜的剧情,让二狼好好配合,也趁机学学祭祀的礼仪。」 又道:「祭祀礼仪你来写,我懂得不多。」 古代的祭祀礼仪太繁杂了,她真的不太懂,只会跟着拜拜。 「好,我来写。」秦三郎拿过她手里的笔,把她空出来的,关于祭祀礼仪的地方给补上去。 二狼凑过来道:「爹爹在写什么?二狼看不懂。」 顾锦里捏他的胖脸蛋,道:「那你就好好学认字,一天到晚就知道玩,瞅瞅你哥哥跟游哥哥,他们现在还在你封爷爷家念书习字,就你跑回来玩,要扣掉你的两块肉做惩罚。」 几家的孩子最近都在跟封先生念书,可二狼调皮,学得闷了就逃课,不是跑回家就是跑去舅舅家玩,有一回还跑去皇城大道边,说接封先生回家。 封先生虽然也头疼二狼的顽皮,不过更惊喜他认路的能力……小家伙竟然记住了往返皇城、秦国公府、两个舅舅家、封家、骆家、成国公府的路线。 「呜呜呜,又扣二狼的肉肉,爹爹帮帮二狼!」二狼难过哭了,抱着秦三郎撒娇求帮忙。 秦三郎笑了,摸摸他的小脑袋,道:「二狼不哭,只是扣两块肉肉,还有肉吃的……好了,哭一会儿就好,哭太久,肉肉会扣更多。」 「哼,爹爹怕娘,不威武!」二狼抱怨一声后,不再哭了,看着秦三郎写字。 等他写完后,又闹起来:「爹爹,去封爷爷家,接哥哥,接游哥哥,骑马去,二狼喜欢骑马。」 秦三郎看看天色,见已经傍晚,是点头:「好,爹爹带你去接他们。」 是背起二狼,又转身,亲了顾锦里一口,笑道:「小鱼乖乖在家,我们很快就回来陪你吃晚饭。」 (本章完) 第2844章 突变,大刘将军死 嗯呐,娘要乖乖,二狼很快就回来陪你了,挥挥。」二狼冲着顾锦里挥手拜拜。 顾锦里的脸色有点红:「好,我等你们回家吃晚饭,快走吧。」 是目送他们父子俩踏着夕阳离开。 秦三郎走到院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眸里眉峰,还有上扬的嘴角都带着欢喜的笑意,对她道:「小鱼,过来。」 顾锦里疑惑着小跑过来,问道:「咋了?」 秦三郎望着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一会儿之后,说了一句:「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有你,有孩子们,还有亲朋们,而你还会在家里等着我回家。」 顾锦里笑了:「这也是我想要的生活。」 说完还踮起脚,吻了他一口。 秦三郎的眸子里升起惊喜,搂住她的腰,加深这个吻。 「啊啊,爹爹,不要吧唧了,快去接哥哥!」二狼已经见惯不惯,甚至不再凑热闹了,只催促爹爹去接人。 顾锦里笑了,推了推秦三郎,道:「快去接人吧。」 「好。」秦三郎收回搂着她腰的手,交代着:「身上有些凉,小鱼记得加个披风,不要着凉,如今可是九月了。」 「好,我这就回屋加衣服,你们快去快回。」顾锦里伸手摸了摸二狼的后脖子跟小手心,笑道:「你这小子倒是热得很,像个小火炉,暖暖的。」 二狼缩着脖子叫道:「啊啊,痒痒,娘不许摸二狼。」 顾锦里笑了:「我是你娘,还不许我摸吗?行了,你身上很暖,不用加衣服了,快去接你哥哥跟游哥哥吧,晚上给你们讲神鹰小将军的故事,有厉害人物神枪先锋将军登场哦。」 「神枪先锋将军?嗷嗷,二狼要听,要听!」二狼激动坏了,都不想去接人了。 可秦三郎说:「二狼,做事要有始有终,先接人,回来再听故事,走吧。」 是背着二狼去接人了。 等回来后,三个小家伙是跑去找顾锦里,嚷嚷着:「娘/表舅母,要听神枪先锋将军的故事!」 顾锦里笑得要命:「先吃饭洗澡,之后再讲故事,这是睡前故事,要睡觉前才能听的。」 「哇呜呜呜,娘讨厌,欺负我们!」二狼哭着去抱秦三郎,求道:「爹爹帮帮我们,我们好可怜。」 秦三郎笑了,可是:「二狼乖,赶紧吃饭洗澡,之后就能听你娘讲故事了。」 「呜呜呜,爹爹还是怕娘,不威武,不夫纲!二狼好可怜,想要厉害爹爹,呜呜呜!」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夫纲一词的? 秦三郎惊了,又无奈的笑道:「臭小子,爹爹不是怕你娘,也不是夫纲不振,是喜欢你娘,是敬重她……你现在还小,跟你说了也不懂,别嚎了,快去吃饭洗澡,再哭下去,耽误的是你们听故事的时间。」 「弟弟不哭哭,快去吃饭。」大狼跟小骆游过来,带着二狼去洗手,很快就一起回来吃饭。 他们今天吃得很快,扒拉完定量的饭菜后,是麻溜地去洗澡,洗完后,跑回来排排坐,仰头看着顾锦里,一脸期待的道:「娘/表舅母,说故事!」 「好,这就给你们讲故事听。」顾锦里笑得不行,又压下笑意,清清嗓子,手指天空,开始骗小孩:「话说,在神鹰小将军之前,守护神鹰城的乃是一位厉害的神枪先锋将军,他有日行千里的飞鸿马,手中神枪还是天上星石所铸,可破虚空三百里,直取鬼戎王将首级!」 「哇,神枪将军好厉害,喜欢神枪将军!」三个小家伙是激动坏了,觉得这个神枪将军好帅好厉害。 秦三郎看着小家 伙们激动的样子,是憋着笑意,见小鱼说得神采飞扬的,是舍不得离开去忙其他事了,也坐下来听她讲故事。 不过,说到神枪先锋将军为保护城里的百姓而战死的时候,三个小家伙是哭惨了。 尤其是二狼,那是哭得肝肠寸断:「哇呜呜呜,不要神枪将军死,娘,娘说活他好不好?二狼不吃肉了,快把他说活过来,呜呜呜!」 这? 顾锦里看向秦三郎,眼里有着后悔:「他们还太小了,不懂生死之事,跟他们说这些,让他们难过了。」 「小鱼没错,再过几天就是祭祖的日子,他们该懂一些了。」秦三郎安慰顾锦里一句,又抱过二狼,温声跟他说着:「二狼不难过,神枪将军的肉身虽然死了,可英灵不灭,是化成星星在天上保护着神鹰城的人……神鹰城的人每年都会祭拜他,大家还是在一起的。」 大狼抹着眼泪,也过来哄二狼:「弟弟,爹爹说得对,神枪将军没有消失,为他吃青菜一个月,他就会一直在哒!」 又看向顾锦里,问道:「娘,大狼说得对不对?」 「……」顾锦里眼神有点飘忽,可语气异常坚定的道:「我们大狼说得对!」 哈哈,大狼开心的笑了,又看向二狼:「弟弟,听到了吗?」 「呜呜,听,听到了。」二狼抽噎一会儿,终于收住眼泪,举起小手,坚定的道:「二狼要吃青菜,留住神枪将军!」 大狼:「呐呐,吃青菜,留住神枪将军!」 小骆游瞅瞅顾锦里,总觉得表舅母说的这个故事有点不太对,可他还是附和道:「嗯嗯,吃素,祭奠神枪将军。」 顾锦里听得想捂脸,又连连点头道:「嗯,咱们过几天就吃素,祭奠神枪将军,最近几天还是能吃肉的。」 二狼:「不,二狼明天就要吃青菜,留住神枪将军,不要他消失,呜呜呜~」 没办法,顾锦里只能道:「好好好,明天就开始吃青菜。」 二狼听罢,又抱住秦三郎,呜呜呜的哭,伤心极了,看来是真的很难过神枪将军死掉了。 第二天,二狼还真的吃了一天素,都没闹着吃肉,还开始闹着要学枪法:「要学厉害的枪法,做神枪小将军,嗯呐,二狼能做到的!」 这? 中毒不浅。 不过这份赤子之心,让顾锦里跟秦三郎都动容了。 秦三郎还想起自家二哥来:「你们的二伯伯就是用长枪的,一套枪法出神入化,舞得极好。」 同样用一杆长枪大杀四方的还有景元帝,只是两个用枪的,下场都不好。 「啊啊,那二伯伯是神枪将军吗?!」二狼听得眼睛都亮了,期待的看着秦三郎,等着他说是。 秦三郎笑道:「算是吧。」 神枪先锋将军是用二哥做原型的。 二狼高兴极了:「嗷嗷,二伯伯好厉害,二狼要为二伯伯吃青菜!」 (本章完) 第2845章 突变,大刘将军死【2】 终于想起你二伯伯来了吗? 顾锦里赶忙点头:「嗯嗯嗯,二狼说得没错,爱你二伯伯,咱们就为他吃素一个月,一定要说到做到哦,不然就是言而无信的小人村的人。」 二狼握着小拳头,坚定的道:「二狼会做到哒,才不做小人村的人!」 故事里的小人村村民可坏了,老是帮坏人欺负倒霉村的人。 程哥儿一进来就听到这话,是摇摇头,道:「二姐,你又在骗小孩。」 顾锦里瞪他:「我可没骗过人,不信问你二姐夫,他能给我作证。」 秦三郎是给媳妇撑腰:「嗯,我家小鱼从来不骗人。」 这恩爱秀的,程哥儿有点牙酸,又说起正事来:「我跟旺哥收到卫二哥的信,他让我们出城去接萧家女……啧,他这算盘打得是一点不遮掩,还把我们用得这么顺手。」 信鹰已经把卫霄的信送到京城了,程哥儿跟顾德旺看完信后就知道卫霄打的主意。 程哥儿说完,把信递给秦三郎跟顾锦里。 两人看完后,道:「萧家不错,小星花虽然泼辣贪财了一点,却是个不错的姑娘,为人独立,且有自保的本事,你要不去见见,没准会喜欢。」 程哥儿惊呆了:「二姐,二姐夫,你们竟然妥协了,让我们去做棋子?」 顾锦里瞅着他道:「虽然卫二是在算计,可你也到了慕少艾的年纪,多去见见小姑娘,要是互相喜欢,讨回来做媳妇也成,反正过日子的是你们,又不是卫二,不用太在意他。」 程哥儿:「二姐,我还小,不打算那么早成亲。」 他的梦想是造大船,扬帆出海,看看海外的世界,为这片土地带来无尽的海外之财,让大家伙过上真正富足的日子。 不过…… 「帮忙接人只是小事儿,我跟旺哥会去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里冒着八卦的光,一瞧就知道是在盘算着什么鬼主意。 不过程哥儿做事历来有分寸,顾锦里没有说他,把二狼他们扔给他带,夫妻俩去准备骆家跟秦家祭祖的事儿。 九月初三的时候,就把祭祖的准备事宜忙完了。 九月初六,他们夫妻帮张忠去了廉家一趟,为张忠向廉老将军的侄孙女提亲。 张忠的亲事是个老大难问题,可没想到张忠在京城待了一年后,是跟廉老将军的侄孙女认识,互生爱慕之心。 廉老将军是田福县姜旗的岳父,跟秦顾两家很有渊源,中秋节的时候,廉老将军的夫人是带着侄孙女来给秦家送节礼。 顾锦里见了那姑娘,今年有二十岁了,模样上佳,为人有主见,会拖到现在还没定亲,是因着改朝换代,局势不稳给耽误了。 双方有意,又是姜家姻亲廉家的姑娘,嫁给张忠,再合适不过,秦家立马出面,代张忠提亲了。 而张忠定亲的事儿,让卫岐很是不满……那张忠看着老实木讷,却很不好算计,待在京城这么久,卫岐的人算计过他的婚事几次,可都没能成功。 卫岐很是窝火,可为了名声,也为了拉拢,在张忠定亲当天,卫岐还是赐下一双同心佩给张忠与廉文秀,让张忠的定亲礼风光了不少。 九月初九重阳节,秦三郎跟顾锦里带着三个孩子去封家陪封先生过节,让封先生开怀了一番。 翌日,卯时不到,小骆游就起来了,由秦三郎跟顾锦里带着去骆家祖宅,沐浴更衣,开始大祭骆家祖先。 大祭的步骤很是繁琐,先在家里摆灵堂祭拜后,再出城,去骆家墓地,由小骆游这个骆家子孙亲自为骆家祖先扫墓,坟 多,每一个都要清理祭拜一番,小骆游是在墓地里整整忙活了两天。 第三天的时候,小骆游才下山回家,为骆家祖先守灵,做道场。 而第三天是九月十二,秦家也要祭拜祖先了,是不能再陪着小骆游,不过程哥儿是去骆宅陪小骆游了,免得他年纪小,被人害了去。 九月十二这天,卫岐是不辞辛劳,亲自带着卫霖出宫,先去骆家,给骆家先祖们上了香,又赶去秦家,祭拜秦家先祖。 一国之君,亲临祭拜,可谓给足了骆家跟秦家脸面,也让卫岐跟卫霖赚到了厚待忠臣之家的名声。 顾锦里虽然对卫岐父子没好感,可还是跟着秦三郎跪谢了卫岐跟卫霖。 只是卫岐得寸进尺,是道:「秦家乃是霄哥儿的舅父家,如今霄哥儿不在,就让霖哥儿这个堂弟替他与你们一起上山,为秦家祖先扫墓吧。」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震惊了,顾锦里甚至怀疑卫岐的脑子是不是不正常了? 卫霄跟着去扫墓还行,毕竟卫霄流着一半的秦家血,可你儿子跟秦家是一点关系也没有,让他跟着去扫墓,咋的,太子不想干了,想来做秦家的孙子? 可你想做,也得看秦家要不要啊! 封先生脸沉如水,心里对卫岐是越发失望……你想博取仁义名声也得有个度,趁着人家祭祖来为自己赚名声算怎么回事?! 欧阳章大人道:「陛下,万万不可,这不合规矩,要是强行让外姓人跟着去扫墓祭拜,对两家都不好。」 卫岐也没想真的让卫霖去给秦家祖先扫墓,只是把这个意思说出来,给他们父子俩赚上一波好名声罢了……反正说几句空话就能得到好处,不说白不说。 因此欧阳章出来阻拦后,卫岐就趁机叹道:「想当年,秦家会被大楚罪帝灭门,也是被卫家连累,朕心里实在有愧,想着霄哥儿跟霖哥儿是堂兄弟,这才想让霖哥儿代替他、代替卫家来给秦家尽尽心意……」 封先生懒得看他装了,是道:「陛下,您的心意,秦家祖先都知道了,还是按照规矩做吧。」 你这心意有毒,秦家不敢受! 卫岐听出封先生话里的怒火后,不敢再装了,忙道:「先生说得对,既如此,那霖哥儿就不去秦家墓地了,不过……」 他看向卫霖,道:「霖哥儿,你替父皇把你秦三哥他们送出城,尽尽心意。」 只要霖哥儿跟着秦家在城里走上一朝,让城里人瞧上一遍,这好名声就赚到了。 「是,孩儿领命。」卫霖应下了,走到秦家人旁边,等着出发。 什么叫恶心人? 这就叫恶心人! 可卫岐是皇帝,顾锦里即使再恶心,也不能开口把卫霖轰走。 (本章完) 第2846章 突变,大刘将军死【3】 秦三郎忍不住了,面无表情的道:「陛下,臣今日只想领着家人好好祭拜祖先,您跟太子殿下的好意,臣心领了。」 这是明确拒绝了。 可惜卫岐还是不愿意放弃,道:「穆哥儿,要不是卫家,你家也不会遭遇大难,你就让霖哥儿送一送你们吧,不然朕这心里,实在难安……老是梦见你爹跟乘哥儿、稷哥儿他们惨死的模样。」 说到最后,还哭了起来。 可世上能哭的人不止他一个。 「呜呜,呜呜~」一阵带着奶声奶气的哀哀哭声传来,让听到的人心里都是一揪。 「啊啊,哥哥不哭不哭,二狼在唷,二狼保护你!」二狼赶忙抱住身边的大狼,哄着他。 「呜呜呜~爷爷、奶奶、伯伯~」大狼还在哭着,还喊着过世的亲人,抬头看向卫岐问:「爷爷,爷爷他们会死掉,是,是陛下爷爷家害的吗?」 这话一出,整个灵堂是一片死寂,卫岐惊骇惶恐,忙道:「胡说,当然不是!」 声音太大,把大狼吓得一愣,哭得更凄惨了……大狼一般不怎么哭,可他一哭起来就会让人共情。 来祭拜秦家祖先的客人、包括随着卫岐父子而来的官员都被大狼给哭得心生悲戚起来。 再想想秦家的遭遇……开国功臣,三代忠烈,毫无过错,只是因为卫家这个姻亲涉及通敌叛国之罪,所以被连累得灭门! 要是较真起来,还真是卫家害死了秦侯一家。 封先生赶忙过去,抱住大狼跟二狼,道:「大狼不哭了,一切都过去了。」 「哥哥,哥哥不哭了,有二狼在,哇呜呜呜!」二狼安慰着大狼,可他自己却哭得很起劲:「呜呜呜,二狼,二狼会保护哥哥哒,不哭哭!」 大狼听罢,哭得更悲戚了:「呜呜~」 一个嚎啕大哭,一个悲戚可怜,惹得跟秦家相熟的人家都掉下泪来,连左大人都抹了眼泪,小声提醒着卫岐:「陛下……」 算了吧,再强逼下去,卫家赚到的就不是好名声了。 可卫岐觉得自己没错:「大狼,你错了,真正害死秦家的是大楚疯帝!他残暴无度,祸害忠良,穷兵黩武……」 大楚已经没了,秦三郎是懒得听卫岐再说这些话,开口打断他:「陛下,吉时已到,秦家要出发去墓地了,您先回宫吧。」 是没有让卫霖回去。 这话让卫岐高兴不已,不计较秦三郎打断他话的不敬,点头道:「成,你们启程去秦家墓地吧,朕先回宫。」 言罢,推了卫霖一把,让他送秦家出城。 左大人见状,有些惊了……陛下真是膨胀了,竟敢这么吃秦家,就不怕秦国公跟英国公一个不爽,领着几十万兵马杀来京城,把您踹下皇位? 咱没兵马就别太强硬行吗?微臣家还想安稳富贵个五代呢。 左大人见卫岐不听劝,只能看向王大人,往他靠近几步,借着官服下摆的遮掩,悄悄横踢他一脚,让他出来劝劝陛下。 可王大人是动都不动……呵,这种能害卫霖的事儿,他为何要帮忙?他王家冒着三族被灭的风险扶持卫岐十年,要的可不止是一个后位,还要王家外孙成为继任的新皇! 左大人贼精明,是明白了王大人的私心……他心里的难受跟不安越发浓了。 这大业大成之后,大家都变了,再这么下去,天下定会再有一场腥风血雨,他左家又该怎么渡过灾劫?! 叮叮叮! 做道场的师父敲着铜磬,喊道:「吉时到,秦公率妻儿祭拜秦家祖先!」 秦三郎看向大狼二狼,道:「不哭了,时辰到了,跟着爹娘去给你们爷爷奶奶伯伯们扫墓。」 顾锦里跟着道:「路有些远,要把你们准备的礼物拿好哦,可不能在半路上弄丢了。」 又看向大狼,道:「大狼不哭了。」 这个崽是真的难过了,直到现在还在抽泣掉泪。 大狼听到她的声音,抬头看来,抹着眼泪道:「呐呐,大狼,不哭啦,呜~」 「哥哥好厉害,是个乖乖崽!」二狼赶忙夸着哥哥,又拍拍自己腰间的白布袋,对顾锦里道:「绑得紧紧的,不会丢唷,要送给爷爷奶奶,大伯伯二伯伯,还有好多好多祖祖的!」 顾锦里点点头,道:「好乖,咱们走吧……跟紧爹娘,不能乱跑。」 二狼:「二狼知道哒,学过的,学得可好啦!」 童言童语,驱散秦三郎心里的难过,眼里泛起笑意来,又看向顾锦里,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道:「媳妇,走吧。」 他一生所求不过是家人平安,要是谁敢得寸进尺,莫怪他出手不留情面! 「嗯。」顾锦里点点头,随他一起离开秦国公府,往秦家墓地走去。 为显敬重,出城前的路都是要用走的,出城后,才能坐马车去墓地,到山庄一里地外,又得下来,一直走到山上去。 顾锦里倒是没什么,就怕大狼二狼受不住。 可卫霖是比大狼二狼还菜,两个小家伙还没喊累,卫霖走就撑不住了,频频看向护送他的范副统领……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还要走多久,本太子的腿都快走断了! 范矛冲他摇摇头,示意他再坚持半个时辰,城门就快到了。 卫霖气得要命……往常他出门都是坐车,何时走过这么久的路?而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京城是真的大,从秦家到城门口,步行竟要一个多时辰! 京城,国之大都,自然是庞大的,不然怎么装得下一个堪比小城的皇城,以及内外两城,再加两重东西南北共八区? 封先生是把卫霖的不耐烦全都看在眼里,心下不住摇头……此子跟卫岐一样,都是空有其表的虚伪东西。 想要利用秦家来博取好名声,却连走上个把时辰的路都不愿意! 不过,卫岐还是有不少人手的,街上已经有人在惊呼:「那随行的可是咱们太子殿下?」 「正,正是啊,咱们太子殿下竟然亲自去给秦家扫墓,这,当真是敬重忠良之家,让人佩服……草民拜见太子殿下,殿下万安!」街上的百姓们纷纷下跪,给卫霖请安,口中说着夸赞卫霖的话。 (本章完) 第2847章 突变,大刘将军死【4】 不仅夸卫霖,还大夸卫岐:「太子殿下会这般敬重秦家,定是受了陛下仁慈之心的影响,咱们能遇到这样的陛下,活在这样的世道,真是大福气!」 「说得对,要不是有陛下推翻大楚疯帝,咱们还得活在疯帝的戾政之下,是别想过一天安生日子!」 虽说景元帝不该发动攻戎之战,可大戎对大楚一直是贼心不死,迟早也会攻占楚地,奴役楚民,要不是有景元帝斩杀世家豪族,抢夺产业做军资抗戎,怕是现在做皇帝的会是大戎的拓古德。 而京城各家能平安无事的渡过改朝换代,也是因着景元帝肯让江山的缘故,所以有些人,根本没资格说景元帝。 「来人,把那几个乱嚼舌根,坏陛下名声的恶贼拿下,投入大牢!」封先生直接下令,捉拿那批说景元帝坏话的人。 这? 那批人惊了,赶忙争辩:「大楚疯帝本来就不得人心,败坏大楚江山,残害卫秦骆几家,我们说他两句,何错之有?你不能因为自己是刑部尚书就乱抓人!」 封先生笑了:「竟知道某是刑部尚书,看来你们也不是什么无知小民。既如此,那应该知道,陛下仁慈,早已言明前朝楚怀帝有让江山的大功,既是有功,那就容不得人诋毁非议,你们犯了诋毁之罪,按律当罚!」 是看向维护秩序的五城兵马司将士,道:「还不快拿下!」 封先生说得有理有据,五城兵马司的人不敢再无视,忙道:「是!」 一名小旗赶忙带人过来,把那批人给捆了,堵住嘴巴,拖到一边,等候处置。 经过这么一闹,是没人再敢骂景元帝了。 不过夸卫岐跟卫霖父子的人还是有很多。 「咱们太子殿下不愧是陛下的皇子,有陛下之风,皆是仁慈厚德,礼待忠臣之人……瞧瞧太子殿下都不走在前头,只跟在秦国公家后头慢慢走着。」 卫霖又不是秦家孙子,他要是走在前头,那才是笑话! 又半个时辰后,秦家祭祖的队伍终于走到城门口。 守城的兵将,包括驻扎在城外的一批卫家军是因着敬重秦爹的功绩,设了路祭,祭拜秦爹,等秦家队伍路过之时,特地半跪着,给秦家队伍送行。 范副统领见状,赶忙对卫霖道:「殿下,继续走,务必把秦国公一家送出卫家军营地外。」 送到卫家军营地外? 虽然很多将士都分散到各地去了,可那军营还是有五里长,让他再走五里,这腿还要不要了?他才七岁! 卫霖忍着怒火,道:「秦家要蹬车了吧?」 这话的意思是,他不想送了。 范副统领听出来了,可是:「将士们半跪送行,秦家是必须回礼的,应该不会蹬车,会一直走到营地边缘。」 别人半跪着送你爹跟兄长,你一家子坐车走,像话吗?秦国公肯定不会这么做! 果然,秦三郎感念将士们的敬重,给他们行了一礼后,没有蹬车,而是领着妻儿,继续走路。 卫霖瞧见后,又气又委屈,掉了眼泪……他不明白,他家明明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家,为何还要看秦家、刘家、骆家、封家等人家的脸色过活?! 这天下到底是他家的,还是这些混蛋家的?! 然而,卫霖不知,古往今来,想要维持天下安稳,必须聚百家之力,凝万民之心,从来不是单靠皇族一家。 景元帝那么厉害霸道的人物,靠一己之力,不也没能保住万里江山,成了亡国之君。 「殿下,快跟上去,继续走,对您有大好处~」范副统领说着,拉着卫霖 跟上去。 卫霖委屈得大哭起来,不过范矛没有劝他……这时候大哭,对他更有好处。 果然,送行的将士们见卫霖哭得很是凄惨,都动容起来……太子殿下竟然因为秦家祭祖哭成这样,看来太子殿下是个真正感念忠臣功绩的赤城人。 卫岐得知这事儿后,大夸了范副统领一番:「范矛对朕父子,还是极忠心的。」 上次算计二狼失败,卫岐一直对范矛耿耿于怀,觉得范矛对他可能不是死忠,可经过这一次,卫岐又对范矛改观了。 少顷,卫岐又交代他亲自提拔的大内监:「明天中午之前,要所有人都知道霖哥儿敬重秦家,厚待忠臣的事儿。」 「是。」大内监立刻去办了。 很快的,京城就传遍了:「太子殿下如此厚待忠臣之家,实乃明君之举,咱们大卫又要出个明君了,咱们有福咯。」 「可不是嘛,这新朝初立,百废待兴的,要的就是这等仁厚之君,太过厉害的皇帝,可是要不得的,没得像大楚疯帝一样,把大家伙给祸害死!」 「说得对,仁厚之君,才是百姓的明主!」 京城内,全是夸卫霖的,一下子,生生把卫霖这个七岁孩子给唱成一代明君圣主。 可很快的,京里又出现另一种声音:「秦家会家破人亡,也是受卫家所累,太子殿下身为卫家子,亲自去送一程,也是应该的。」 这话是像水一样,慢慢的就浸满京城,把大夸卫霖的话给压了下去,最终变成了:「都是应该的。」 都是应该的?! 卫岐听到回报后,气得要命:「定是有人见不得霖哥儿好,故意放话冲散夸奖霖哥儿的话,想要坏霖哥儿名声……给朕查,把那些鼠辈,统统揪出来!」 可是…… 「陛下,这事儿不宜闹大。」来回禀的死士首领又提起另一桩事儿:「咱们的人被五城兵马司抓了一批,是封先生以诋毁楚怀帝之罪所抓。」 所以这事儿不能查,不然以封先生的能力,定会把所有真相都给查出来! 「姓封的?」卫岐是气得心口疼:「朕如此器重他,给他尚书之位,他却怀念大楚疯帝,给朕使绊子!」 然而,不许诋毁景元帝的话是你说的,且封先生并不知道那些是你的暗桩,他只是按律办事,何错之有? 卫岐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是不能拿封先生怎么样的,还得费力去扫尾:「让那些人老实点……要是被判去矿场做苦役就找机会弄死,别留下把柄。」 矿上每天都会死很多苦役,不会有人细查他们的死因。 「是。」死士首领赶忙去办了。 …… 秦三郎一家还在山庄里给祖先扫墓,不过也收到了京城的消息。 顾锦里看向秦三郎:「你做的?」 秦三郎点头:「嗯,不能太忍让,不然他只会得寸进尺,得让他知道,秦家不是好惹的。」 (本章完) 第2848章 突变,大刘将军死【5】 又生怕她担心,是安抚道:「小鱼不用担心,没事儿……秦家被卫家连累得家破人亡的话,是他自己当众说的,我只是把他的话,照搬出去而已。」 卫岐要是真计较,那就是承认自己虚伪,说的是假话。 顾锦里笑道:「我没担心,只是有点烦他……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比卫霄还讨厌。」 明明忌惮秦家,却要处处对秦家好,可因着这层假好,秦家又不能直接揍他。 秦三郎很愧疚,抱住她道:「是我不好,让小鱼受委屈了。」 顾锦里笑了,捏他的脸,道:「又说胡话,我不委屈……按照计划来吧,不然怕是会四分五裂,我只想咱们一家平安的过安宁日子。」 只是…… 卫岐似乎不愿意退位让贤,还一心想要把卫霖扶上帝位,可卫岐也不想想,拿命打下江山的卫霄会答应吗? 不甘心的下场,可能就是父死子亡! 不过那是卫家的事儿,让卫家人自己打去,别连累秦小哥就成。 「嗷嗷,神枪飞飞,二伯伯好厉害!」二狼睡着睡着,突然说起梦话来,小手挥舞着,手落下的时候,砰,还砸到旁边的大狼。 「唔~」大狼被砸醒了,睁开一只眼睛,瞅见是弟弟后,把他的手臂从自己脸上扒拉开,继续睡。 秦三郎摇头失笑,戳戳二狼的胖脸蛋,道:「真是个闹腾的臭小子,睡觉都不老实。」 又亲亲大狼:「我们大狼真乖,被弟弟吵醒了也不闹腾。」 说完是翻身上床,落到顾锦里身后,抱住她道:「小鱼,睡吧,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白天是一直给秦家祖先们除草扫墓,小鱼一定很累了。 「好。」顾锦里转身窝进他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秦三郎很高兴……比起刚成亲那会儿,小鱼是越发依赖他了,会主动抱他,亲他,不再一昧的要强,这让他很开心。 …… 翌日,天还没亮,二狼就把全家人给摇起来了,坐在大床上,对他们炫耀道:「二狼梦见二伯伯了,二伯伯带着二狼骑鸿鸿马在天上飞,还给二狼飞神枪看,可厉害了……还夸二狼了,哈哈!」 顾锦里笑了,臭小子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又问他:「你二伯伯都夸你什么了?」 「夸二狼,夸二狼……」小家伙挠挠头,哼唧一声:「不记得了,反正夸了二狼好多好多。」 顾锦里跟秦三郎听得笑了,逗他:「这么快就忘记了?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才不是,二狼就是梦见二伯伯了,还得了二伯伯好多夸夸!」二狼开心的说着,又去扒拉大狼,问他:「哥哥,梦见二伯伯了吗?」 大狼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摇头道:「没有。」 二狼伤心了,抱住大狼安慰着:「哥哥不哭哭,二狼会跟二伯伯说的,让哥哥下次也梦见。」 「好,谢谢弟弟。」大狼也很开心,两个小家伙是抱在一起……抱着抱着,两人差点又睡着。 顾锦里忙道:「别睡了,起床吧,今天还要做半天道场。」 二狼听罢,立马睁开眼睛,叫道:「嗷嗷,起床起床,不能懒懒,还要去跟二伯伯聊天哒!」 这里是秦家墓园,到处都是祖先的坟墓,可臭小子是一点不怕,这两天是抱着秦爹秦娘的墓碑、秦乘、秦稷的墓碑,与他们聊天。 「真乖,咱们起床了。」顾锦里跟秦三郎起身,带着大狼二狼去洗漱吃早饭,再换上孝服,领着两个孩子去墓园搭建的灵堂,做最后半天的道场。 午时过后,墓园内的祭扫事宜全部做完,一家子开始下山出庄,赶在天黑前到了京城。 可这还不算结束,接下来家里还要做三天的道场,一家子要在灵堂跪上三天,等道场做完后,再茹素到十月十二,这场秦家的大祭才算结束。 秦家从墓园回来的第二天一早就有人登门悼唁。 文臣武将,世家勋贵,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派人来了,秦家竟然因此收到一笔不菲的奠仪。 骆家也一样,虽然骆英跟虞表姐没有回京,可骆家做道场的三天,上门的人是络绎不绝,奠仪是收了不少。 秦骆两家如此受人敬重,又让卫岐吃醋了一番:「秦家果然深得人心,听说连直隶的人家都设了路祭,祭拜秦大哥他们。」 王皇后听得心下咯噔……卫岐是什么意思?难道真容不下秦家了?可秦家的这份敬重是靠命拼出来的,你要是嫉妒,也拿命上战场去拼啊,可你一来怕死,二来没本事,有什么资格嫉妒?! 王皇后压下心里的不满,温声说道:「秦家再怎么得人心,那也是兵煞之家,远远比不上陛下的仁厚更得人心。」 所以你就放宽心吧,别再去找秦家的麻烦,不然只会把自己给作死! 卫岐听罢,心里才舒坦一些:「皇后说得对。」 比起杀伐果断的掌兵之人,黎民百姓更喜欢他这种温润的仁厚之君。 王皇后见他听进劝告,是放心了一些。 可很快的,卫岐又作死了:「萧家的华姐儿快到京城了,届时你办个花宴,收她做义女,朕再赐她一个县主之位。」 王皇后惊了:「陛下,萧伯爷对陛下可是忠心耿耿,不必如此吧?且论军功,刘家比萧家更大,意好她们都未册封县主之位,却给萧家华姐儿册封,怕是会引起刘家的不满。」 卫岐道:「萧家掌着五城兵马司,身系整个京城的安危,且萧家女失踪多年,吃了不少苦,朕给她一个县主之位做补偿,也不算过分。」 不过…… 卫岐也怕得罪刘家,想了想,咬咬牙,道:「大刘小刘两家的女儿,朕也会给她们一人一个县主之位。」 这? 王皇后皱眉:「一下子给出三个县主之位,会不会太多了?」 卫岐道:「不多,刘家萧家对朕有恩,给两家的女儿县主之位,不算太过。」 都是些虚名罢了,又没有封地,要是册封她们为县主能巩固两家跟他的关系,何乐而不为? 王皇后道:「是,臣妾会照办的。」 卫岐见王皇后乖顺,再看她是比刚到京城时好看了不少,动了心思,抱住她一顿亲:「皇后多年来只得一个女儿,该给朕生个皇子了,你哥哥那边可是催得紧呢。」 (本章完) 第2849章 突变,大刘将军死【6】 可王皇后知道他嫉妒秦家,还出手算计过二狼后,心里对他是越发厌恶,根本不想伺候他,是推拒了:「陛下,宝贵妃似乎有孕了,您该去看看她,最近她是受了不少委屈。」 自打宝贵妃兄妹认亲失利后,卫岐是冷落了她一段时间,可宝贵妃法子多,这两天更是放出自己疑似有孕的消息,想要争宠。 卫岐年纪大了,如今只有一个儿子,很是重视子嗣,想起宝贵妃也是跟着自己吃过苦的,算是患难夫妻,应该厚待一些。 王皇后见他意动了,又哽咽的道:「臣妾是难受孕的体质,即使霸占着陛下也没什么用……陛下去看宝贵妃吧,臣妾趁着这个空档,再给您遴选一批好生养的臣女进宫为妃,好为陛下开枝散叶。」 卫岐听罢,感动得不行:「皇后真乃天下妇人的表率,得妻如此,是朕此生大幸!」 可嫁给你,却不是我之幸。 王皇后压下心里的恶心,笑道:「这些都是臣妾应该做的……天色不早了,陛下去承宝宫吧,也好跟宝贵妃一块用膳。」 「成,朕先过去了,皇后也早些用晚膳,不可太过劳累。」卫岐说完,还亲了皇后一口,才起身离开。 王皇后面容娇羞的起身,把他送出辰宁宫,可回到内殿,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脸色却冷了下来……卫岐越发忌惮秦家了,要是有一天卫岐控制不住,真对秦家下死手,那她可能不会再控制自己,会对他下杀手! 至于王氏宗族? 她已经为王氏宗族拿到后位,让王氏一族在史书上留下了一笔,对得起王家了。 …… 秦家祭祖的这一个月里,秦规是一直想找机会去秦家墓园,都被秦三郎的人给拦住了。 秦规怒不可遏,冲着拦他的夏樟吼道:「本侯是秦家子弟,这墓园里埋着我祖宗,我进去祭拜是天经地义!」 夏樟笑了:「长安侯,我们国公爷说了,这墓园里头埋着老秦侯的嫡妻,国公爷的祖母,她老人家是被你姨娘害死的,你上墓园来祭拜,她老人家怕是吃不下香火。」 「你,大胆奴才,竟敢妄议秦家旧事,本侯要宰了你!」秦规大怒,恨死秦三郎,那竖子竟然把这种秘幸告诉下人,真是不把他这个叔父放在眼里。 夏樟:「长安侯,我们国公爷说了,您有何不满,可以去找陛下说,可墓园是不能进的,要去扫墓,就去小叶庄,请回吧。」 秦规的生母被秦家祖父处死后,是被运去唐江府郊外的小叶庄下葬,别说进秦家墓园了,是连葬在京城地的资格都没有。 秦规听得暴怒:「来人,给我摁住这奴才,狠狠打,打到他知道规矩为止!」 然而,根本没人敢上去打夏樟,只因夏樟身后站着一排守着山庄门的将士,那些将士已经歘歘歘的拔出佩刀,指向秦规带来的人。 侯府管家吓得要命,赶忙拽住秦规,小声劝道:「侯爷,咱们还是回去找陛下做主吧……这些都是上过战场,杀过戎贼的凶神,可不能跟他们硬碰硬。」 秦规听罢,再看向那些将士,也怕了,没办法,只能放弃进墓园……不过他没回京,而是让师父们在山庄外做了三天道场,再吹吹打打的回京,也在长安侯府里摆起灵堂祭祖。 这等分开祭祖的八卦,很快就传遍京城。 有不少人说:「秦国公也太霸道了,就算长安侯有些过错,也不能能拦着人家去墓园给祖先扫墓啊。」 这话很快就传到秦三郎耳里,秦三郎自然不会让秦规好过,是让人把秦规母亲怎么害死正室夫人的事儿,宣扬出去。 再以族长身份,派 人去长安侯府,摁住秦规,道:「秦氏宗族族长有令,秦氏子孙秦规大闹秦家墓园,对已故嫡母不敬,还散播谣言,诋毁秦氏现任族长,按照族规,重打二十军棍,用刑!」 二十军棍? 这是想打死他啊! 秦规吓得要死,赶忙叫道:「我是长安侯,你们不能打我,我要见陛下!」 来行刑的人笑了:「长安侯,这是秦氏宗族的事儿,即使是陛下也不好管族长惩戒族中子弟之事儿……来人,打!」 砰砰砰! 铁铸军棍狠狠落下,还没打到十下,就把秦规打晕过去。 「军医,过来给长安侯治伤。」 军医赶忙过来:「是。」 等军医给秦规上好药后,来行刑的人又对侯府管家道:「把你们侯爷抬回屋里养伤吧,余下的军棍,等你们侯爷的屁股好了再打……这是族长说的。」 还,还要打! 侯府管家惊了,看着还昏迷不醒的秦规,打定主意,等侯爷醒后,一定要好好规劝他,不要再跟秦国公做对了,因为侯爷敢作,秦国公是真的敢往死里收拾啊,且用的是族规家法,陛下都不能插手的! 而此刻,管家是回过味来了……吉家的事儿,秦国公没有把长安侯撵出族,竟是想要拿捏长安侯一辈子,让长安侯府永远也翻不了身。 秦规是第二天中午才彻底醒来,醒后是疼哭了,大骂秦三郎:「竖子,狠毒不孝的狼崽子,竟敢打自己的亲叔父,你给我等着!」 侯府管家赶忙劝道:「侯爷,快别说了,您还有伤在身,得好好养伤,不然下个月怎么成婚?」 秦规又说了一门亲事,十一月就要娶十八美娇娘了。 秦规听罢,想到自己的未婚妻,这才没有再怒骂……他得好好养伤,才能洞房,不能在新媳妇面前失了雄风! 不过…… 「拿纸笔来,本侯要写奏章,斥秦国公不孝,仗着族长身份,杖打长辈!」秦规是咽不下这口气,想要咬秦三郎一口。 侯府管家听罢,真想当场赎身走人,不在长安侯府干了……长安侯没本事,还蠢笨爱找死,再跟着长安侯,他怕自己会被连累死。 侯府管家道:「侯爷,陛下国事繁忙,不好拿这事儿去烦陛下,不如先缓一缓,等您伤好了,进宫去见陛下之时,再提上一嘴,陛下听后,不仅会心疼侯爷,还会觉得侯爷懂事明理。」 言罢,又提了一嘴吉家的事儿。 秦规听罢,想起吉家女的死,吓得打了个冷颤,立马怂了:「本侯是长辈,看在他第一次祭祖的份上,这次就不跟他计较了。」 (本章完) 第2850章 突变,诱杀 管家心下冷笑,你有本事跟秦国公计较吗?好好养伤,之后安分过日子吧,再作下去,长安侯府只会更惨! …… 秦规被打的事儿,很快就传到前妻苏氏这边。 苏氏听后笑了,对一双儿女道:「瞧见了吗?他就是个安分不了几天的蚂蚱,一旦风头过了就开始蹦跶,谁也不敢保证他哪次就会把自己给蹦跶死了,所以即使他得封侯爷,还许良哥儿世子之位,我也不许你们回长安侯府。」 秦良道:「娘做得对,且儿子也不稀罕侯府世子之位,儿子如今在兵部历练,做得很开心,只等年后就跟三堂兄去西北建功立业。」 三堂兄一家去西北五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堂兄要跟堂嫂家人过完年后,才会回西北。 苏氏笑道:「你能不被这些富贵眯住眼,娘很高兴……那世子之位是好,可那人不行,不如跟着你三堂兄靠谱。」 秦良很佩服秦三郎,听罢笑道:「儿子也觉得跟着三堂兄更好,且想要守住爵位,得有足够的本事,儿子如今的本事还不够,所以只想踏实求稳,不会生贪念。」 「跟着你三堂兄出去跑了一趟,你是长进多了。」苏氏连连点头,再次感慨道:「得亏让你去跟了穆哥儿,不然哪有咱家现在的好日子。」 良哥儿虽然只是个八品小官,可因着秦三郎,她家现在是水涨船高,京里的贵夫人们办宴席都会给她家送帖子邀请了,女儿秦淑还跟颜英定了亲事。 两家人对这门亲事很满意,两个小年轻也见过好几面,对彼此都有意,年后就会成亲。 苏氏想着自家越来越好的日子,心里是舒坦得不行。 苏氏是爽了,可秦规的未婚妻听说秦规被打后,气哭了,跟家里人闹着要退亲:「女儿双九年华,样貌才情上佳,入宫选妃都够资格,怎能便宜了秦规?他又老又没用,嫁给他做第三任继室,女儿还不如去给秦国公做妾,起码秦国公有真权势!」 还年轻,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又专情,要是能与秦国公结缘,做妾她也愿意。 「住口,莫说疯话!」翁老爷冷笑道:「你原来还存着这等心思?赶紧给我把那心思收了,要是敢像越臻那样害***,我会先病故你!」 骂完后,又开始说软话:「芳姐儿,你别看秦规年纪大,可你只要嫁给他,就能得到整个长安侯府,日子过得只会比你妹妹好,还能仗着婶娘的身份,压秦国公夫人一头……咱们隐世世家被越臻给害了,如今只能忍着,慢慢积攒势力,不可再冒进摆架子,不然会成为第二个越家。」 越臻死后,隐世世家的隐居地就被发现了,卫岐下旨,命他们带着家产上京面圣,如今京里是来了很多隐世世家的人。 而那些样貌顶尖的隐世世家姑娘是被送进宫里伺候卫岐,翁芳的样貌身段只是上佳,卫岐没看上,就赐给秦规做了第三任继室。 翁芳听罢,想起越家的凄惨下场来,吓得不敢再哭,可是:「天道不公,为何要这么对我们隐世世家?!」 她们祖上可是尊贵的公卿之家,要名有名,要财有财的,且底蕴深厚,每家都藏着不少古籍,新朝应该礼待她们,可卫亲王却毫不留情,屠了前来探路的越氏一族,把所有隐世世家都吓破了胆,不敢再争权! 翁老爷叹道:「先忍忍吧,只要你妹妹,或者其他隐世世家的姑娘诞下皇子,咱们隐世世家就能再次崛起。」 又警告道:「可如今你得给我忍住了,要是敢冒头给家里招祸,你知道下场!」 言罢,还让翁芳给秦规做件秋冬的披风,讨好他。 翁芳听得想吐,可她还不想死,只能点 头答应:「是,女儿会做的,请父亲放心。」 「嗯。」翁老爷这才满意离开。 …… 刘家人听说秦规被打了,倒是很高兴,特别是刘意好,笑过之后,还骂起秦规来:「非要在秦国公祭拜爹娘兄长的时候去找茬,他活该,我都想揍他一顿!」 「快住口,你一个晚辈怎么能说长辈的不是?」小刘夫人虽然也不喜秦规,不过该教的还是得教,不能让女儿太飘了,又道:「赶紧回屋绣你的嫁妆……嫁衣不用你绣,可红盖头总是要动动手的,不然会被人笑话。」 刘意好快成亲了,最近都被拘在家里绣嫁妆,是不能再乱跑了。 刘意好没有忤逆亲娘,不过心里很是遗憾,再次问道:「娘,大伯真的不来京城喝我的出嫁酒吗?他可是发过誓,要亲自送刘家姑娘出嫁,给我们撑腰的。」 刘家兄弟感情好,大刘将军一直把小刘将军的儿女当亲生的来疼,尤其很护着姑娘们,所以刘意好很喜欢自家伯父。 小刘夫人道:「你大伯要守着整个东北,还得盯着新六城跟东庆,连陛下的登基大典都没来,哪里有空来给你送嫁?」 又交代她:「别为这事儿去闹你大伯娘,她也一年没见你大伯了,心里肯定是想念的,你再去闹,她定会难受得偷偷哭!」 「知道了,我懂事儿得很,不会惹大伯娘伤心的。」刘意好说着,挥挥手,回屋绣红盖头了。 可刘家人不知道,大刘将军此刻正被一群戴着山鬼面具,穿着黑甲的军队围攻! 「侯爷,末将领兵为您突围,您趁机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揪住那个陷害咱们的小人,为死去的将士们报仇!」吴副将说着,可他已经身受重伤,别说领兵突围,提刀都费劲。 「不必拼死突围了,他们是有备而来,我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大刘将军说着,看向对面的领头人,问道:「能把刘某逼到绝境,你倒是个能人,刘某不会怪你,只是刘某想死个明白……是谁让你们来杀我的?可是芮雄!」 他会进山中伏,是因着新六城的芮雄给他送信求援,不然他是不可能冒险进山的。 而要是芮雄真叛变了,那他死也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不然整个东北跟新六城都会再次落入外族手里! 一嵬听罢,笑了:「呵,想套老子的话?可惜你一个将死之人,没资格知道!」 言罢,手中长刀指着大刘将军他们,下令:「放箭,射杀他们!」 嗖嗖嗖! 一批黑色箭雨立刻朝着大刘将军杀去。 「盾阵!」吴副将喊着,领兵挡住箭雨。 可他们已经在山内拼杀两夜一天,到了此刻,只剩下百来名亲兵,力气也快用尽,根本不是一嵬他们的对手。 (本章完) 第2851章 突变,少主 嗖嗖嗖! 黑色箭雨不断杀向吴副将他们。 砰砰砰! 将士们不断倒下,几波箭雨之后,百来名将士只剩下十几名顶着铁盾的残兵。 然而…… 「刘侯跑来,快追!」一嵬很生气,骂道:「堂堂刘侯竟是胆小鬼,你们为他拼命,他却独自逃生!」 吴副将顶着铁盾,冷笑道:「一群鼠辈,也配诋毁刘侯?刘侯能在卫国公一系被灭后还能保住位置,占据东北一地,靠的从来不是硬拼的蛮力,而是脑子……」 喘了喘气后,伤重的吴副将对余下的十几名将士道:「兄弟们,撑下去,刘侯定能把信送出去,为咱们报仇!」 「呼呼呼!」将士们发出提气的呼和声,喊道:「跟他们拼了,不能让这群贼人得逞!」 虽然不知道他们背后的主子是谁,可他们既然算计刘侯,那要的肯定不止刘侯的一条命,还有整个东北跟新六城,乃至新朝的安稳。 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的,他们不能让东北乱起来,要是东北乱了,他们的家人也要遭殃! 一嵬笑了:「冲上去,踩死他们!」 言罢,率先骑马冲了上去。 他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山鬼军,每个都骑着战马,砰砰砰的声音响起,上千马匹朝着吴副将他们冲去。 眨眼间,千马过境,吴副将他们的石弓还没拉开,就被马匹踩成肉泥! 「不自量力的东西。」一嵬看了地面一眼,朝着被踩得不像样子的尸体吐了一口唾沫,道:「搜,姓刘的有伤在身,逃不远。」 「是!」山鬼军应着,骑马在山谷里跑着,搜寻着大刘将军的下落。 可大刘将军打了一辈子仗,经验十足,脑子还聪明,山鬼军是寻到快天黑,竟然还没找到大刘将军。 一嵬的脸色变得黑沉起来,下令:「封住山谷各个出口,把狼群放进来,一定要找到姓刘的,不然咱们都得死!」 又道:「盯着天空,要是看见信鸽或者信鹰,立马射死,不能让姓刘的把消息传出去。」 「是!」山鬼军众将士应着,是在山内一寸一寸的搜寻着大刘将军的下落。 可直到天色彻底黑透,他们还是没有找到人。 一嵬有些急了……他为主子办事,从未有过失手的时候,而这次的事儿,还是主子特地吩咐他做的,说是对大局极其重要,要是他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办砸了,如何有面目去见主子?! 正在无计可施之际,山内突然响起一阵怒吼:「吼——吼——吼!」 「是虎啸!」山鬼军们惊了,对一嵬道:「大统领,我们早就勘察过了,这山谷里并没有老虎的踪迹。」 这虎是怎么来的? 一嵬听罢,黑沉如水的脸色一变,大笑起来:「哈哈哈,看来姓刘的已经死了,走,去寻虎!」 言罢,吹了一声口哨,唤来自己的战马,策马朝着虎啸发出的方向奔去。 山鬼军众将士也是兴奋的嗷嗷叫着,循虎声而去。 三刻钟后,一嵬他们见到了老虎的主人。 那人同样穿着黑甲,戴着山鬼面具,手上拿着与他们一样的长刀,此刻正坐在一块石头边,斜视着他们。 而不远处,一头老虎正在撕咬着什么,天黑,火把光昏暗,一嵬没看清。 「拜见少主!」一嵬赶忙下马,跪在地上行礼,又道:「少主恕罪,是属下办事不力,让姓刘的跑了。」 山鬼军少主道:「刘侯在东北也算是枭雄,你擒不住他很正常。」 又指指不 远处的老虎,道:「放心,已经吃完了。」 一嵬大喜:「多谢少主为属下擒贼!」 少主真是太厉害了,不过二十二岁,就有击杀刘侯的本事,以后掌管这东北跟新六城……不,是掌管整个天下都是轻轻松松。 山鬼军少主与京城纨绔不同,他虽然是少主,却是吃苦长大的,因此听到这话,只是心情愉悦了一下就继续道:「把跑到山谷口的动物,无论是飞禽还是走兽,全部击杀,一个不留……西北抗戎大战中,秦穆可不止是靠飞禽送信。」 「是,属下这就去办。」一嵬立刻带人在山中剿杀走兽飞禽,竟在一只兔子的腿上发现了一封血书,立马拿去给山鬼军少主:「刘侯给外界的信,少主请过目。」 山鬼军少主接过信,借着初升的阳光看了起来,是笑了:「果然是怀疑上芮雄了。」 不过没关系,人已经死了,信也截获了。 一嵬又道:「少主,刘侯已死,接下来可是要按照计划行事?」 山鬼军少主点头,不过:「只屠一个阳吉府太少了,把临近的东阳府也屠了吧。」 一嵬听得大惊,忙道:「东阳府是芮雄在掌管,若是屠了,会不会对芮雄有影响?」 山鬼军少主道:「不会,要是不屠,才会对芮雄有影响。」 又道:「明天东庆的兵马就会从山谷地洞里过来,五天内必须行动,不然刘侯的部下会发现端倪,那咱们与东庆突袭两府的计划就会失败。」 大刘将军会带兵冒险进山谷,正是因为收到芮雄的消息,说在山谷里发现一个天然的地下山洞,山洞很深,似乎连接着天枢山。 而山洞里,还有东庆兵马留下的痕迹。 大刘将军生怕东庆会利用这个天然山洞突袭阳吉府或者新六城,让好不容易收回的城池又成了东庆的,是赶忙带兵来查勘,结果却中伏,被老虎吃得尸骨无存! 不过这个天然的山洞地道倒是真的,它也确实连接着天枢山……只是以前并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是,属下会立刻安排好进攻的事儿。」一嵬说着,又提醒道:「少主,您得赶紧回去了,不然被人发现,后患无穷。」 山鬼军少主却道:「不急,这次偷袭屠城之战,我要做领兵主将之一。」 什么! 「不可。」一嵬大惊,劝道:「少主,您现在的重任是新六城,偷袭阳吉府,制造混乱的事儿,交给属下跟东庆那些棋子就成,您不能出面……且您只有一个人,要是出面了,芮雄那边怎么办?」 山鬼军少主看向一嵬,笑道:「你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了,且同时出现,对芮雄更好……就这么办吧。」 言罢,不给一嵬规劝的机会,是跃上虎背,骑着老虎跑了。 而老虎离的地方,只剩下残衣与血骨,大刘将军已经没了。 (本章完) 第2852章 突变,瓜分 来人,把残衣血骨埋了,刘侯怎么说也是英雄,不能让他死得太凄惨。」一嵬还是挺佩服大刘将军的,起初也没想让他死得这么惨,只是少主突然出手,刘侯才葬身虎口。 「是。」山鬼军将士领命,很快就用布袋子把大刘将军的残衣血骨收起来,挖了个坑,就地埋了,只在地上立了根树干当墓碑,连姓名都没写一个。 不过…… 一嵬麾下的柳千户道:「大统领,让少主做攻城主将之一,这可是违抗主子的命令,真的没事吗?您要不要再去拦一拦?」 一嵬道:「怎么拦?少主如今是越发厉害了,再过不久,东北跟新六城都会落入他手中……我会给主子去信,禀告此事,如今先听少主的,莫要内讧,免得坏了大事儿。」 少主会抗命,执意要领兵攻城,也是心里郁结太久的缘故。 主子醒悟得太迟了,还曾经有扶持秦国公登基的意思,少主心里有怨,想要趁机大展拳脚,让主子刮目相看,也是正常的。 毕竟哪个做儿子的不想得到亲爹的认可? 「是。」柳千户放下这茬,开始准备迎接东庆军队的事儿。 …… 天色还没黑透,山洞地道就有了动静。 在山洞内巡逻的山鬼军斥候赶忙来报:「大统领,人来了!」 一嵬忙问:「已经来了?谁领的头?」 山鬼军斥候笑道:「是咱们三统领。」 「哈,原来是老三,走,去接接他们。」一嵬放下心来,领兵去山洞,往里头走了三刻多钟,才看见对面有火把光,赶忙吹了三声口哨。 很快的,对面就回了一道口哨声。 一嵬:「果然是老三,你们动作可真够快的,竟是提前一夜到达。」 三嵬道:「周小王爷与陛下报仇心切,路上是疾行军,势必要攻下阳吉府,收回大银州跟泾川州。」 三嵬说的陛下是东庆皇帝,而大银州、泾川州则是东庆对新六城的旧称。 那周小王爷则是卫霄前岳父的儿子,能保住性命,不是因为卫霄仁慈,而是他打小就作为人质,被养在东庆都城,所以逃过一劫。 而这个姓氏,来自大周皇朝,大银州乃是大周明盛公主的嫁妆,周家是明盛公主的后代。 「山鬼军发现这处天然山洞地道,卫家皇朝又是初立不稳之时,这等天赐良机,我们东庆怎能不赶紧过来报仇!」周小王爷身穿重甲,手握长枪,以长枪撑地,从山洞深处走了出来。 砰! 周小王爷把长枪刺进地里后,朝一嵬抱拳一礼,道:「多谢山鬼军为我们守住路口,出兵助我为家人报仇,请受我一拜!」 一嵬赶忙扶起周小王爷,道:「小王爷,此事早已谈好,事成之后,东北、大银州、泾川州皆为东庆国土,余下土地是我们主子的,咱们算是合作关系,所以小王爷不必多礼。」 说着话,是看向地洞深处。 果然,没多久,地洞深处又出来两个人。 一个是游历大楚多年,差点买空西北物资,最后成功逃脱的逸郡王。 一个是东庆名将平南天。 只是平南天有点不高兴……一嵬这话,明显是在试探他们,看他们有没有仗着兵多变卦,想要分更多土地的意思。 逸郡王长袖善舞,不想两边闹掰,是哈哈笑道:「周小王爷,大统领说的对,咱们是合作关系,且咱们东庆与山鬼军的主子、少主算是一家人,不必说这种两家话,如今先把卫家灭了要紧。」 等卫家没了,山鬼军即使再厉害,还能厉害得过整个 东庆? 届时东庆想要分走大卫一半江山,那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至于侵吞整个大卫江山? 东庆不会做这种蠢事……大卫太大了,要是拿下全部江山,东庆镇不住,还得跟戎贼对上? 抗戎? 跟戎人打仗? 呵呵,只有秦家会做这种吃力不讨的事儿,他们东庆只要好处,不会为了西北贫瘠之地跟戎人开战! 逸郡王的话虽然好听,可一嵬还是听出东庆不止想分走东北的意思。 不过,主子不止有山鬼军,东庆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 为了不输势,一嵬又道:「山鬼军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诸位。」 说完再次看向平南天。 平南天一如既往的高傲,没有接话。 逸郡王只能笑问:「哦,是什么好消息?」 一嵬道:「镇守东北的大刘将军、新任刘侯已经被我们少主击杀!」 「什么?刘大死了?!」平南天终于惊了,主动跟一嵬搭话:「此话当真?要是敢扯谎,坏的是双方攻打阳吉府的大事儿!」 一嵬笑道:「这等大事儿,还事关少主名声,我不会扯谎。」 又道:「平大将军要是不信,可随我们去刘侯墓地看看,他的残骨就葬在山洞口不远处。」 「带路!」平南天说着,朝后头招呼一声,山洞深处,立刻冒出上百死士,护送着平南天等人一同去看墓。 「随我来。」一嵬带着他们出山洞,来到大刘将军残骨被埋的地方,命令将士:「挖开,把刘侯的残衣血骨拿出来,给平大将军瞧瞧。」 「是!」山鬼军将士赶忙把泥土挖开,拿出布袋,把里头的残衣血骨都倒了出来,再把残衣递上:「请平大将军过目。」 平大将军看着残衣上钉着的一块刻着刘洪二字的小铜牌,眼睛一亮,不过:「这种军牌,花些心思就能造出来。」 「吼吼吼!」一阵虎啸响起,把在场的人吓得不轻,赶忙循声看去,见一大虎从远处跑来,而大虎背上,坐着一个人。 「莫要放箭,是山鬼军少主!」逸郡王赶忙出声制止要射杀老虎的东庆将士。 东庆将士听罢,赶忙压下弓箭。 山鬼军少主看向平大将军,道:「平叔不用质疑,刘侯是被我的大虎所吃,确实死透了。」 平南天听罢,这才信了,脸上有了笑容,大夸山鬼军少主:「不愧是亚哥儿,一出手就斩杀大卫名将,此次攻打阳吉府,算是彻底稳妥了。」 山鬼军少主道:「此次,必要夺下大卫,尽灭秦卫两家!」 这话说的,可见比起卫家,他更恨秦家。 又问道:「平叔,庆阳侯与镇东大将军何在?」 平南天道:「他们兵分两路,一人领兵攻打大银州,一人领兵佯攻泾川州。」 (本章完) 第2853章 突变,殇与喜 山鬼军少主听罢,满意点头:「这个安排很好。」 又道:「平叔,此次我要作为攻城主将之一,先跟您攻打阳吉府,之后您再分一半兵马给我,我领着去攻打大银州,只要把大银州夺下,泾川州很快就会落入咱们手里!」 三嵬听得皱眉,忙道:「少主,您要做攻城主将?还要攻打两地?这不成,会耽误战事,且两座城池相距甚远,您也跑不开。」 且这违背了主子的命令。 主子只让少主镇守新六城,没让他掺和攻占阳吉府的事儿。 山鬼军少主道:「有山洞地道在,我能跑得开,不会耽误战事……至于父亲哪里,我会去说,你们只需听我命令就是。」 逸郡王听得暗笑:山鬼军也不是铁板一块,瞧瞧,这还没开打,父子俩就闹起来了。 不过,闹吧闹吧,你们闹得越厉害,对东庆越有利。 而他身为东庆郡王,只做对东庆有益处的事儿。 「名将刘洪已死,卫霄与小刘将军又不在,吉庆府的萧大将军也走了,现在的东北就是块没人护着的肥肉,随便咱们怎么吃都成,三统领就不必担心了,按照山鬼军少主的吩咐办吧。」逸郡王又道:「这人总要趁着年轻的时候建功立业,名动天下……秦国公不就是二十岁斩杀了大戎王族大将,一举成名的。」 山鬼军少主听到这话,更加坚定要攻打两城的决心:「三统领,此事就这么办,不必再议!」 呵,秦穆能做到的,他一样能做到,他要让父亲知道,先前对秦穆的盲目臣服就是个笑话,他们家可以自己干一番大事业! 三嵬看向一嵬,见他没有阻拦少主后,只能作罢……反正东北无人镇守,就随少主闹腾吧,不搞砸就成。 哒哒哒,一阵阵疾行的脚步声从山洞里传来,东庆大军正在往这边赶来,天亮之时,整个山谷里已经满是穿甲佩刀的东庆将士。 「山鬼军,换上卫家军战甲,出山探路!」山鬼军少主给了山鬼军一批卫家军装备,还给了他们卫家军的军牌、行军文书、以及不少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有了这些东西,他们莫说进阳吉府,就是到府衙里去见叶知府,也不会被人怀疑……因为他们的东西都是真的。 而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 用的是新六城卫家军给卫亲王送矿脉舆图,路过阳吉府,需要歇脚补给的理由,住进了府衙内。 大刘将军麾下的小陆副将正在府衙见叶知府,听罢是吩咐身边的姚千户:「你去认认人,要是没问题就让他们住下。」 「是。」姚千户赶忙去见了那些人,查看过他们的军牌、文书、还看了一眼矿脉舆图,又询问了他们一番话后,回来禀告道:「副将,是真的,芮雄的人除了去送矿脉舆图外,还奉命给芮雄的妹子补送嫁妆。」 又透露一句:「芮大将军听说卫亲王新纳的侧妃怀孕了,很是着急,生怕自家妹子会难受,所以赶在这个时候给卫亲王把矿脉舆图送过去。」 小陆副将听后,哈哈笑道:「芮老弟是心疼妹妹,想要帮妹妹争宠啊。」 芮雄是卫霄的心腹,卫霄为了稳住他,纳了他妹妹做侧妃之一。 叶知府听后,放下心来,又追问小陆副将:「刘侯进山几天了,可有消息送来?我这两天一直心神不宁的,心慌得很,总觉得要出事儿!」 小陆副将道:「叶知府放心,我们前天才收到刘侯的平安信,说发现那山洞了,只是山洞太深,要带人进去看看,怕是得花几天工夫,才能探到山洞尽头。」 「前天收到的消息?那距今就快三天了!」叶知府还是很担 心:「陛下与卫亲王带走太多卫家军,如今东北的安全是系在刘侯一人身上,他万万不可有事儿……你们派兵进山一趟吧,我实在是心慌得厉害,总觉得要出大事儿。」 小陆副将笑了:「叶知府,咱们东北可是福地,大楚疯帝在位之时,东北之外的地方够乱了吧,可咱们东北照样安稳,没受太多兵灾,且有芮雄在,您就放心吧。」 「我不放心的就是他……他跟卫亲王的时间太短,年纪又轻,我怕他顶不住引诱,变了忠心~」叶知府小声说着,又催促道:「你赶紧回营点兵进山吧,见到刘侯后,让刘侯赶紧写信给我报平安。」 小陆副将见叶知府坚持,只能听令:「成,末将这就点兵进山。」 可叶知府还是很不放心,把朱通判喊来了:「立刻把西南北三个城门关了,浇上铁水,打从明天起,只开东城门……今晚开宵禁,天黑以后,除兵将外,所有人不得上街,严查各个驿站、客栈、车马店、牙行,所有外来客商都要登记,尤其是那些会武的,有刀的,更要盘查清楚了,不可大意。」 朱通判道:「大人,如今天下太平的,不必如此吧?」 闹得跟快打仗似的,有些不好啊。 叶知府道:「刘侯不在阳吉府,管严些,总比太过松懈,最后出事儿的好……莫要浪费时间了,快去办吧,赶在天黑之前,把三个城门浇筑好。」 叶知府不是一般的知府,地位极高,不仅管着阳吉府,还统管着东北跟新六城的一些政务,因此朱通判见他坚持,是不敢抗命,赶忙派人去办了。 叶知府还是不放心,去找了自己夫人跟二儿子,道:「你们准备准备,现在就去城外庄子里住几天,等刘侯回城后,你们再回来……把三家舅兄的女眷也带上。」 叶夫人惊了,忙问:「老爷,可是城里要出事儿?」 叶知府道:「刘侯收到消息,说山谷里发现一条秘道,可能通往东庆境内,可他领兵进山查勘好几天了,到现在也没出来……我这心慌得不行,总觉得要出事儿,可小陆副将他们不信,觉得我是自己吓唬自己。」 叶夫人跟叶知府是老夫老妻了,这辈子也经历过几次战事,是道:「我信老爷,这就带着他们出城,老爷安心留下办差。」 「还是夫人信我懂我。」叶知府笑了,又道:「走吧……要是阳吉府真的遇上战事,你们就往吉庆府逃。」 (本章完) 第2854章 突变,躲过一劫 叶夫人眼眶发红,哽咽道:「老爷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不会回来送死的。」 他们夫妻之间早就有了默契,要是遇上战事,叶知府被困的话,叶夫人不用去救,只带着家小逃命就成。 叶知府很欣慰,又悄声说一句:「要是出事儿了,记得在信里加一句,提防芮雄。」 又看向二儿子,把一枚小令牌塞给他:「刘侯给的,可调动东北所有兵马,出去后,到东北其他府城调些兵马来……要是阳吉府被困,救援无望,就把兵马全都集结在吉庆府,好歹把吉庆府守住。」 这? 叶二少爷听罢,只觉得好笑:「爹,小陆副将说得没错,您是不是想太多了?没到这种地步吧?」 而且…… 「无战事却用刘侯的令牌调兵,这是触犯军法的,要是朝廷追究下来,不仅您要受重罚,咱们全家都得遭殃。」 家里好不容易混了个从龙之功,再熬两年,等大卫皇朝稳固、等新知府来接管阳吉府后,他爹就能高升入京,不说阁老,一个六部尚书之位肯定能拿到手,很不必为了一个心慌而冒险调兵,坏了自家的前程。 「混账东西,你要是不敢去就把令牌拿来,我自己去调兵,出了事儿,我跟你爹扛着,不会连累你。」叶夫人呵斥叶二少爷,又道:「你爹跟刘侯共事了一辈子,到底有没有可能出事儿,他心里有数,咱们听他的,先未雨绸缪一番,不然一旦真出事儿,死的可就是整个阳吉府的百姓!一座府城百姓的命跟责罚比起来,自然是选责罚!」 叶二少爷忙道:「娘,儿子只是说说而已,没有不信爹……我会去吉庆府求援,要是真被朝廷罚了,儿子来领罚,不会让爹丢官的。」 言罢,把令牌收了起来。 「好,你大哥进京后,你是长进了不少。」叶知府很欣慰,又给他们找了个出城的理由:「夫人,我会对外说,你们出城是要去祭拜岳父岳母,而这事儿是一早就请高人算过日子,定好了的,要是外人问起你们,你与三位舅兄也这么说就成,免得你们出城太匆忙,会惹人怀疑。」 「好,我知道怎么做,老爷放心吧。」叶夫人握住叶知府的手,道:「老爷要好好的。」 言罢,没有再多言,带着叶二少爷走了,去准备出城的事儿。 叶夫人的三个兄弟很快就收到要出城祭扫的消息,是没有多问,立马带上一家老小,坐着马车,带着纸钱等祭扫物品,浩浩荡荡的出城了。 「这叶知府家怎么这个时候出城?」 「月中就是叶夫人父母的合葬日,伍家每年都会去祭拜,听说叶知府要高升进京了,往后可能都不会回来了,所以今年会办得很隆重,这时候出城准备,祭拜的时候才不会太匆忙。」 「原来如此。」 叶知府在阳吉府多年,消息一放出去,很多人就信了。 可府衙内的山鬼军还是有所怀疑…… 「千户,会不会是姓叶的发现了什么?」 不然怎么他们一来,叶家跟伍家就出城了,这也太巧了! 山鬼军千户道:「不可能,咱们可是真货,他发现不了,除非他一早就怀疑……」 芮雄! 不过…… 他咬了一口府衙大厨房送来的肉包子,狠狠嚼了两口,道:「不管是不是巧合,这事儿都得上报……送信吧。」 「诶。」山鬼军的两名斥候赶忙去办,很快就用飞禽给城外的暗桩送信。 暗桩收到信后,立刻派人去盯着叶夫人一行人,还派人进山谷,给一嵬他们送信。 一嵬收到消息 ,不敢怠慢,赶忙上报给山鬼军少主。 「不愧是盘踞阳吉府多年的老狐狸,这么快就嗅到危险了,正好我也不想再等下去。」山鬼军少主拿着信去找平南天他们,道:「提前攻城,先把阳吉府占了再说。」 周小王爷第一个赞成,还恶狠狠的道:「卫家占据我们大银州跟泾川州四年,残害我们无数百姓,是时候让卫家付出代价了!」 平南天也没有反对:「成,提前攻城!」 周小王爷很高兴:「多谢平大将军。」 又对山鬼军少主道:「卫家能成事,靠的就是刘家跟叶家帮他们稳住了东北,刘叶两家罪孽深重,不能放过叶家家眷,得攻进庄子,杀了叶家人祭旗!」 山鬼军少主同意了,对来送信的人道:「带一百兵马攻入庄子,能活捉就活捉,不能就杀了,不过最要紧的是,切断阳吉府到吉庆府的路,确保叶伍两家没有往外送信求援……去办吧。」 「是。」暗桩领命离开,往叶家庄子赶去。 山鬼军少主与平南天等人则是整军待发,准备攻打阳吉府。 …… 叶二少爷在庄子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带着一队护院,策马赶往吉庆府,准备找吉庆府的守将调兵。 然而,正在赶路之时…… 嗖嗖嗖! 嗖嗖嗖! 箭雨从官道两边的树林内杀出,直接把跑在侧面的护院给射成筛子。 砰砰砰! 护院们倒地不起,被马匹踩踏,很快就没了呼吸。 「有埋伏,保护二少爷!」护院大师傅身手不错,提前滚下马,躲过箭雨击杀后,举起藤条编织的护盾,往前一跃,跃上叶二少爷的马匹,一脚踢在马肚上,让马吃痛,朝前狂奔着,冲后头的护院们喊道:「拖住他们!」 利箭成雨,即使一发三箭,也可估算出埋伏的人手很多,是他们的好几倍,硬拼是不成的,只能牺牲一些护院,为二少爷争取逃命的时间。 「是!」护院们应着,赶忙拦住冲来的山鬼军。 可他们根本不是山鬼军的对手,几波箭雨过后,护院们是死得干干净净。 「哈哈哈,一群废物,还学人做护院?你们有护人的本事吗?」山鬼军们大笑着,跟着领头的千户追击叶二少爷。 叶二少爷回头一看,吓得脸色惨白,电光火石之间,做了一个决定:「赶去吉庆府求援,快~」 言罢,跳下马匹,往官道边的树林冲去。 护院大师傅明白了叶二少爷的意思,策马往另一边的山里跑去。 山鬼军们见状,气得咬牙:「分头追!」 是兵分两路去追叶家护院大师傅跟叶二少爷。 叶二少爷根本跑不掉,不过两刻多钟,就被山鬼军给围住。 (本章完) 第2855章 突变,你们利用我赚钱 我是阳吉府知府的儿子,我大嫂是刘侯之女,我妹妹是卫亲王的侧妃之一,你们要是敢杀我,刘侯跟卫亲王不会放过你们!」叶二少爷知道这些人不是劫道的匪贼,可他如今能做的只是拖住他们,给护院大师傅争取时间。 山鬼军千户笑了:「刘侯早就死了,他还怎么不放过我们?至于卫霄,那屠夫的报应也快到了,现在谁也救不了你!」 「什么,刘侯死了?」叶二少爷不愿意相信这个噩耗:「不可能,刘侯身经百战,年轻的时候还打过戎贼,你们是杀不了他的!」 要是刘侯死了,那整个东北就危险了。 「再厉害也是年轻的时候,如今刘侯都一把年纪了,还能打得大虎吗?」山鬼军千户笑了,把刘侯之死告诉叶二少爷:「他是被老虎活生生吃掉的,是尸骨无存。」 「……」叶二少爷听罢,浑身发抖,牙齿打颤,根本说不出话来,一会之后,悲痛大哭:「刘叔,刘叔……」 山鬼军千户嘲笑道:「瞅瞅这官少爷,跟个婆娘似的,一遇到事儿只会哭,真是没用。」 叶二少爷听罢,强压下悲恸,抬头看着山鬼军,怒问:「你们是东庆人?只有东庆人把卫亲王叫屠夫!」 爹的心慌是可信的,东庆人真的打来了。 可东北管得这么严,芮雄还一直在盯着东庆的动静,东庆人是怎么深入阳吉府的? 难道说,哪个山洞秘道真的通往东庆?东庆人是从秘道里杀过来了? 山鬼军千户哈哈大笑:「错了,我们不是东庆人……我们是这片土地未来的主子!」 未来的主子? 难道是内贼作乱? 可东北跟新六城的守将都是卫家军出身,能有哪一个守将会叛变? 「你们是芮雄的人?芮雄叛变了?!」叶二少爷问道。 山鬼军千户不答,砰一声,给了他一个窝心脚,骂道:「废物官少爷,你没资格知道!」 又挥挥手,道:「摁住,敲断双手再搜身。」 「是。」麾下的山鬼军上前,摁住叶二少爷,咔嚓咔嚓两声,用随身携带的铁棍打断叶二少爷的手骨。 「啊!」叶二少爷惨叫着,疼得晕了过去,可很快就被药醒,身上的信也被搜了出来。 山鬼军千户正在看信,冷笑道:「你爹还真是只老狐狸,不过他再精明也没用,主子的大业必成,大卫必亡!」 又道:「把这官少爷押上,去庄子找叶夫人,把叶伍两家的女眷都抓了做人质!」 什么? 这群畜生! 叶二少爷惊恐不已,想着三个舅舅家里年轻的表嫂跟未出嫁的表妹,红了眼眶,哀求道:「你们想要人质,用我就可以……我是叶知府的儿子,他不会看着我死!」 呵,山鬼军千户笑了:「人质自然是越多越好,你跟叶伍两家的人,都得成为人质,赶紧走,不让把你腿骨也敲断!」 叶二少爷没办法,只能跟着他们走,期望着护院大师傅能逃出去,向吉庆府求援! 然而,山鬼军是按照死士标准训练出来的,叶家护院大师傅的身手虽然好,却不是山鬼军的对手,在山里逃窜半天后,最终被射杀,没能把话传出去。 叶二少爷看着护院大师傅的首级,又吓得晕了过去。 「呵,真是个废物!」山鬼军千户嘲笑着叶二少爷,吩咐道:「把这官少爷抬进山庄,见见他娘跟表姐妹们!」 「是。」山鬼军们笑着,把叶二少爷抬进山庄,跟杀进山庄里的人汇合。 可山庄里除了一批下人 的尸体以外,主人家是一个都没瞧见。 「老八,怎么回事儿,你们失手了?」山鬼军千户问。 张老八道:「娘的,这庄子里有机关,我们一冲进来,庄子就铜铃大响,所有人都跑山里去了,已经派兄弟们去追,等抓到她们,有她们好看!」 「跑了?」山鬼军千户听得皱眉,吩咐自己的人手:「进山搜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上百山鬼军们赶忙进山搜查,一直搜到后半夜,才搜出伍家的一批人来,可大多数是下人,只有两个伍家的舅老爷。 伍大舅跪下喊道:「好汉饶命,我们是阳吉府知府的舅子,只要你们放了我们,我们可以写信回城,让叶知府送赎金来!」 这种时候,能拖多久就多久,不能让这些人找到女眷。 张老八道:「呸,等破了阳吉府,城里所有钱财都是我们的。」 又抽刀架在伍大舅的脖子上,逼问:「叶夫人跟女眷们何在?快招,不然等我们找到她们,她们的下场会比娼妇还惨!」 伍大舅听罢,看了自家三弟一眼,摇头道:「不知道,我不会说的。」 「嘴还挺硬!」张老八他们还要去攻城,是不想跟伍大舅浪费时间,高举刀子,咔嚓一声,砍掉伍大舅的手臂,在伍大舅痛苦的惨叫中,把那支断臂踢到伍三舅跟前,问道:「你们刚才的眉眼官司,老子都看见了,快说,女眷们在哪里?不说,下一个断臂的就是你!」 伍三舅吓得惊恐大叫,缩着手脚跪在地上,道:「好汉饶命,我说,我说……她们,她们跑西山去了,哪里有个山洞小道,穿过山洞能到达外头,出口处有几户叶家的佃农,她们逃到哪里后,佃农会护送她们进城……别杀我,别杀我,我都招了!」 「你最好别说谎,不然老子让你生不如死!」张老八警告着,赶忙吩咐山鬼军去找人。 然而,山洞小道是找到了,佃农家也找到了,就是没有叶夫人跟伍家女眷的踪影。 回来的山鬼军说道:「有车辙子,不知道是不是被佃农们护送走了?已经有一批兄弟去追。这阳吉府方圆三十里内、府城大门附近,都有咱们的人,她们要是进城求援,咱们的人会提前截住她们。」 「娘的,又跑了!」张老八很愤怒,原本以为只是一群妇孺,很快就能擒住她们,没想到这些妇人倒是能跑。 「老八,你带人去追,我领着麾下的人在庄子里再搜一遍,免得被伍家人骗了去。」山鬼军千户还是很精明的,生怕会上当。 「成,有劳郑三哥了。」张老八赶忙带人去追。 郑三领着手下又开始搜查庄子,可搜了一天一夜,连埋葬着伍家爹娘的坟墓都刨开看了,还是没有找到叶夫人她们。 伍大舅松了一口大气,只希望爹娘保佑,让女眷们躲过一劫。 (本章完) 第2856章 突变,得救 再搜,老子就不信了,一群羸弱妇孺,还能从咱们手里跑掉不成?!」郑三是跟叶夫人她们杠上了。 可他们没机会再搜了,张老八派人回来了,告知他:「郑千户,少主他们已经兵临阳吉府,张千户让我来告诉您,想要功劳就赶紧带兵去攻城,晚了怕是捞不着功劳。」 刘侯已死、卫霄跟萧大将军都不在,阳吉府内还有他们的内应,破城是眨眼间的事儿,所以莫要为叶家女眷浪费时间了,有叶二少爷跟伍家舅老爷做人质也一样。 郑三想了想,最终决定去攻城:「押上他们三个,赶往府城,立从龙之功,建皇朝大业!」 至于叶夫人跟伍家女眷? 方圆三十里内,以及前往吉庆府的路上都有他们的人,那些妇人只要一冒头就会被他们的暗桩抓住,逃不掉的! 「千户英明,攻城,攻城!」山鬼军们喊着,已经去牵马集合,没多久就往府城奔去。 叶二少爷跟伍家舅老爷也被他们扔到马背上,驮去府城做劝降人质……不过他们却是松了一口大气,女眷们没有被找到,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而叶夫人她们并没有逃出庄子……伍家父母的坟墓是修过的,里头有墓室,而在棺椁下方,有一个入口,里头有个密室,叶夫人跟伍家女眷们就躲在密室里,山鬼军们只是扒开坟墓,在墓室里搜查一番,取走了陪葬品,并没有把棺椁搬开,她们因此躲过一劫。 可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但叶夫人她们也不敢轻易出来,生怕遇见山鬼军,直到三天后,带的水已经喝完,叶夫人才带着伍家大舅母冒险出来……她们都老了,要是遇见山鬼军,也不怕被辱。 她们是夜里出来的,借着月光,猫着身子,往河边去,想先弄点水回墓室给其他女眷喝,不然会渴死。 可她们刚打完水,就被一伙埋伏的人给摁住了。 「唔唔唔!」叶夫人跟伍大舅母快吓疯了,以为是山鬼军。 可摁住他们的人道:「别喊,我们是秦国公家的亲戚,是来帮忙的。」 秦国公家的亲戚? 叶夫人半信半疑,可好歹是没再挣扎了,被这伙人带到河边的高粱地里去。 「这里是叶夫人的庄子,你们可是叶家人?你们可知阳吉府出了什么事儿?」费家旺问完后,松开手,让叶夫人她们说话。 叶夫人哭道:「你真是秦国公的亲戚?可有信物?」 费家旺道:「这是秦国公夫妻给我家的家书,我们是吉庆府山莽县大虎山村的费家人。」 费家是青马王放在东北的暗桩,为了掌控东北局势,费家人会借着卖参卖草药的名义在东北各地走动。 这次是路过,发现了阳吉府的不对劲,知道这是叶家庄子后就摸了进来,想找庄子里的人问问情况,结果这庄子都空了,还有很多尸体,好在是遇见了叶夫人她们。 叶夫人赶忙接过信,费家旺已经让人点了蜡烛,让她借着蜡烛光看信。 叶夫人看到秦三郎的名字后,喜极而泣:「老天爷保佑,让我们遇见救星了。」 又赶忙把阳吉府的情况、叶家遭遇的事儿、以及叶知府的担忧给说了。 费家旺惊了:「东庆人竟然打过来了。」 那么多军队是怎么越过新六城到阳吉府来的? 而青马王放在东庆的暗桩竟是一点端倪也没发现! 还有那些带着山鬼面具的人……应该是盘踞在天枢山的山鬼军,只是没想到山鬼军竟然这么厉害?还以为他们只是一般的山匪。 「费少爷,救救我家老爷,救救阳吉府的人!」叶夫人哀求着 。 可费家旺道:「刘侯已死,大部分卫家军又去了京城,如今能解阳吉府危困的只有新六城的芮雄……」 可叶夫人又说芮雄可能叛变了。 要是真叛变了,那不仅阳吉府会丢,连吉庆府都要不保,因为吉庆府的兵马根本不是芮雄大军的对手! 「那怎么办?得救救大家伙啊!」叶夫人崩溃的哭着,伍家大舅母更是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办? 费家旺道:「我先派人护送你们去吉庆府求援,等去阳吉府探消息的人回来后,我再去新六城求援,要是芮雄没叛变,就会带兵来救阳吉府,要是他叛变了,以我的身手也能逃出来。」 叶夫人也没有更好的法子,是哭着点头:「成,我听你的。」 言罢,带着费家旺他们去了墓地,把其他女眷给带了出来。 费家旺见到伍家女眷后,惊了一把,竟然有九个人,加上叶夫人姑嫂,那就是十一个女眷,想要把她们安全送到吉庆府,当真不是件容易的差事。 「我陪着你们走一段,把你们送到安全一点的地方后,再去新六城探芮雄的底。」费家旺道。 「多谢费少爷。」叶夫人很感激,又请求道:「我们想等阳吉府的消息,可以吗?」 她想知道,老爷现在怎么样了? 费家旺想了想,答应了,不过他没有闲着,是派人先去探路……护送女眷不容有失,走之前得派人探路,要是发现山鬼军的踪迹,他们就得绕道走。 快天亮的时候,去探路的人马都回来了,费家旺揪住去阳吉府查探的人问:「咋样了?真打起来了?」 马十三点头:「嗯,已经围城三天,城里似乎还有内应,想开城门放敌进城,好在被发现了,城门没开成。」 费家旺大惊:「内应都混进城了,看来东庆这次是有备而来,誓要报四年前被卫家夺城之仇!」 「我家老爷怎么样?可,可还活着?」叶夫人问起叶知府的情况。 马十三看向费家旺。 费家旺把叶夫人的身份说了后,马十三才回道:「叶知府还活着,如今正在领兵守城……」 可东庆兵马太多了,还有大批的山鬼军,仅靠叶知府跟城里的兵马,根本守不住城池,要是没有援军,今明两天之内,城池必破! 不过马十三没把这话说出来。 叶夫人听见叶知府还活着,是喜极而泣。 费家旺道:「叶夫人,咱们赶紧启程,这地方不能再待了。」 「诶诶诶,有劳费少爷了。」叶夫人去把其余女眷喊来,在费家旺他们的护送下,离开庄子,走山路,往吉庆府赶去。 女眷们走得太慢,耽误救援,费家旺是派马十三先走一步,赶去吉庆府送信求救兵。 他又护送叶夫人她们走了一天一夜,到了一条比较安全的山道后,才把叶夫人她们交给属下,自己领着三个人离开,抄小路,往新六城赶去。 (本章完) 第2857章 突变,分一半 东北距离京城甚远,阳吉府被围城的事儿,京城这边还无人知道,满京城的人正在热热闹闹的进出各大商铺,为宁侯、卫亲王等权贵挑选着新婚贺礼,是把各大铺子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都买空了。 还有人因为抢夺好东西做贺礼,动起手来。 「这是焦家看上的同心琉璃盏,是要送给宁侯做新婚贺礼的,已经付了定金,你们怎么能强抢?!」焦家大爷抱住同心琉璃盏的盒子不松手,怒瞪着要抢东西的人。 范二管家轻蔑冷笑:「呵,焦家?焦家是什么破落户?我听都没听说过,赶紧把同心琉璃盏拿来,这是范家要送给宁侯与皇后亲妹的新婚贺礼,要是抢坏了,你担不起责任!」 又道:「范家知道吧?我家大人乃是御林军的范副统领,你们焦家要跟御林军抢东西吗?!」 焦家大爷惊了:「什么,你是范副统领家的人?」 范二管家笑道:「没错,某正是范副统领家的二管家,奉主子之命,前来采买贺礼,这同心琉璃盏做得精美,寓意又好,送给宁侯跟王家女做新婚贺礼,再好不过。」 焦家在没有败落之前,也是世家豪族,焦家大爷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虽说惧怕范副统领,却也受不了被一个奴才轻视,怒火飙升,道:「一个奴才,也敢如此嚣张,就不怕引来御史台的大人们,让你家主子被参上一本?!」 又道:「焦家付了定金,对此事无过错,你要是真为范副统领好,就该放手,另寻他物做贺礼。」 另寻他物? 以为范家很有钱吗? 最近成亲的权贵又多,范家已经花了很多银两来买贺礼,剩下预算不多了,只够买这同心琉璃灯,且事情已经闹开了,范家必须赢,不然岂不是给主家丢脸! 「焦家的,识相的就赶紧放手,不然……」范二管家冷笑两声,言语里的威胁意味浓重。 焦家大爷被个奴才威胁,是又气又委屈,眼眶都红了。 程哥儿见状,生怕这铺子里发生命案,出来「拯救」焦范两家:「两位莫要动怒,和气生财……掌柜的,咋这么不懂事儿,竟让客人为了一个物件吵起来?还不赶紧把那对双喜瓶拿来。」 掌柜的一愣,赶忙应道:「是,小的这就去拿。」 很快的,掌柜就把一个盒子拿来,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对巴掌大的白瓷瓶。 范二管家皱眉:「就一对白瓷瓶?也太普通了,这东西怎么能拿去送给宁侯做新婚贺礼?」 程哥儿笑了:「掌柜的,倒热水。」 「是。」掌柜的赶忙拿了一壶热水来,倒入瓷瓶里,很快的,两只瓷瓶上就显现出一个男童,一个女童:「此乃遇热呈相瓷,图像乃是一男一女两童子,有早生贵子的寓意,送给新婚夫妇,最好不过。」 「是秦国公家的遇热呈相瓷!」焦家大爷眼睛都亮了,忙问:「要价几何?」 掌柜的看了程哥儿一眼,道:「此等神奇的喜庆之物,要是放在几年前,一个就得一万两,不过想着大家伙是拿去恭贺新人的,为了给新人添喜庆,所以一对只要九千两银子,寓意新人长长久久!」 「九千两,比同心琉璃盏贵了一倍。」焦家大爷惊了,心都在滴血,是不想买。 可是…… 掌柜的很会来事儿,看向焦家大爷,道:「您家姑母是章夫人的堂婶吧,听说她以前待章夫人并不好,还想抢夺广成伯府……」 「没有的事儿,都是谣传!」焦家大爷冷汗都下来了,想着焦家也是生怕章延靠着秦国公家起来后,会找焦家寻仇,所以花重金买贺礼去巴结宁侯。 可 遇热呈相瓷是秦国公家的产业,要是买了这瓷器,再拿去送给宁侯,岂不是一次就能巴结两家人? 焦家大爷觉得自己真是聪明绝顶,咬咬牙,道:「这双喜瓷,焦家买了!」 「好。」掌柜的很高兴,立马吩咐伙计:「焦家大爷九千两买下双喜瓷,包起来。」 「是。」伙计立马接过盒子,把盒子用红绸缎包好后,在铺子里高声唱着:「焦家大爷九千两买下双喜瓷,大喜、大喜、大喜!」 喜了三遍,才歇了声音,把东西递给焦家大爷。 顾德旺到铺子的时候,正听见这话,是道:「啧,京城铺子里的噱头就是花哨,买个东西还要唱喜。」 又朝程哥儿道:「走了,要不该追不上了。」 「来了!」程哥儿暗坑了焦家一把,小小的为韩氏出了一口恶气后,朝楼上喊道:「奕哥儿,走了,去接人!」 「诶。」奕哥儿听罢,赶忙下楼,跟着程哥儿走了。 焦家大爷有点懵……奕哥儿?好熟悉的名字,可一时间他是想不起来,刚才出去的那个小少年是谁? 「多谢顾二叔。」奕哥儿知道程哥儿是在帮自家,所以很高兴。 而程哥儿只是坑了焦家一笔银子,比起焦氏派死士埋伏在西行路上,暗杀他一家的大恶来,当真算是很仁慈了。 不过焦氏一家,包括焦氏娘家都被秦叔打压得败落了,焦氏暗中搬走的广成伯府的所有财物,也被吐了出来,娘的堂叔为了自保,还把焦氏给休了,他家的仇算是报了。 「谢啥,他还替小鱼姐赚钱了,快上马,咱们赚另一笔银子去!」顾德旺指指后头的两匹马道,等他们上马后,立刻策马往城外奔去,追上了萧夫人他们的车队,言明了来意。 萧夫人很惊喜:「你们要跟我们去接华姐儿?」 「是的,这是小鱼姐吩咐的,说秦家还在守孝,不能出门,又担心萧姑娘初到京城会害怕,所以让我们去接人,给她送点定心银子。」顾德旺是脸不红气不喘的道。 萧夫人听罢,很是高兴:「原来是秦国公夫人吩咐的,那就一起走吧。」 又叹道:「秦国公夫人对华姐儿真好,能想到她初入京城会害怕。」 也对,比起她这个陌生的亲娘来,华姐儿跟秦国公夫人比较熟。 程哥儿咧嘴露出白牙,笑着点头:「二姐对萧姑娘确实挺上心的。」 不过这次他们会来,是因为卫霄许诺了他们,只要来偷偷相亲,就一人给他们一万两银子做报酬! 一万两银子啊,这么大笔横财,要是不赚,他们怕被天打雷劈,所以只能对不起萧姑娘了。 不过来接小星花对二姐也有好处,可以巩固秦萧两家的关系。 「萧夫人,我们在前头给您开路。」顾德旺跟程哥儿说着,策马跑在前头,疾驰半天后,终于跟小星花他们的队伍遇上了。 (本章完) 第2858章 突变,该考虑婚事了 华姐儿?娘的儿,娘来接你了!」萧夫人看见马车后是立马奔了过去。 小星花听见萧夫人的声音,急忙掀起车帘,惊喜的看向萧夫人,又快速的把车帘放下,躲在车厢里头,拿出一瓶药,闻了闻,味道直冲脑门,刺激着她的五官,让眼泪哗哗流。 「华姐儿别怕,是娘啊,娘来接你了。」萧夫人已经哭了出来,等掀起车帘,看见抹泪哭泣的小星花后,是肝肠寸断,抱住她嚎啕大哭:「是爹娘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以后爹娘就算拼了老命,也要护你周全,不会再让你受苦了……华姐儿莫哭了,呜呜呜!」 小星花窃喜,这娘哭得这么惨,看来是真心喜欢她。 不过…… 「您,您别哭了……没准您家找错人了,我不是您的女儿。」小星花故意带着哭腔说了这么一句。 「胡说,你就是娘的女儿,萧家的萧星华……」萧夫人看着萧星华,道:「你大哥已经送信回来,说嬷嬷检查过了,你胸口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白胎记,你出生的时候,还留了手掌印的,你大哥已经带去跟你的掌纹比对过,那是一模一样,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你的样貌……娘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能确定,你就是娘的女儿……你长得很像你姥姥。」 只是样貌比她娘更好。 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得亏遇上了秦国公夫人,不然落入其他人手里,遭遇不知道会怎样凄惨! 「华姐儿,你莫要再怀疑了,我就是你娘,你回家了,以后可以安安心心的过日子,不用再怕了。」萧夫人抱着小星花,再次大哭起来,哭得差点晕厥过去。 小星花有点被吓到了,眼泪控制不住的滚落,安慰着萧夫人:「您别哭了……我很好,虽然吃了一些苦,却没受到伤害,一路都有贵人护着,您放心吧。」 「娘知道,娘都知道……我儿真是懂事儿,还会安慰娘。」萧夫人觉得自家女儿好得不行,不愧是秦国公夫人跟高老夫人教出来的,就是懂事儿! 萧元木在旁边看着,羞愧的低着头……要是娘发现妹妹的毛病,会不会哭晕过去? 卫长武则是看向程哥儿他们,给他们使眼色……你们倒是过来说句话,献献殷勤啊,不然我怎么向卫亲王交代?! 顾德旺跟程哥儿是下马过来,行了一礼,道:「萧夫人、萧姑娘,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去临近的庄子落脚吧。」 萧夫人点头:「鲁国侯说得对,只是萧家并没有庄子在附近?」 卫长武道:「鲁国侯的大舟庄离这里最近,咱们去哪里歇脚吧。」 萧夫人听罢,看向程哥儿:「鲁国侯的意思呢?」 程哥儿笑道:「萧夫人跟萧姑娘愿意入住,我自然是欢迎的。」 萧夫人笑了,拍拍小星花的手,道:「华姐儿,那咱们就去大舟庄落脚。」 又说了顾德旺跟程哥儿是奉顾锦里的命令,特地来接她的。 「是夫人让你们来的?哈,夫人对我真好!」小星花很高兴,给程哥儿行了一礼,问:「夫人家还闭门谢客吗?我啥时候能去看他们?还有大狼二狼,我想他们了。」 顾锦里一行人路过兴安府的时候,去别院看过小星花她们,二狼特地喜欢跟这些小姐姐们玩,只是他也很捣蛋,把一批药材弄湿了,害得小星花她们又重新炮制了一遍。 萧夫人看着小星花脸上的笑容,心里很羡慕……华姐儿对秦家是发自内心的亲近,但愿过上几个月,华姐儿对她也能真心亲近起来。 程哥儿:「还得守孝十天,十月十三之后,才会见客。」 这是二姐夫家洗清冤屈后,第一 次正式回京祭祖,所以要守孝二十七天。 「还要十天才能见啊。」小星花有些失望,还有些害怕……对于她来说,萧家是陌生的,而顾锦里一家却是不嫌弃她累赘,一直在为她付出,一直在护着她的人家,所以初到京城,她想见见顾锦里这尊靠山。 有这尊靠山在,即使将来萧家嫌弃她了,她也还有个去处,不至于流浪。 萧夫人见状,看出小星花的担忧,又哭了:「华姐儿,娘会好好待你的,绝不会放弃你!」 小星花笑了:「您言重了,咱们去大舟庄吧。」 又看向奕哥儿,朝他挥手道:「奕哥儿,你爹娘跟姐姐还好吗?改天我去拜见他们啊。」 奕哥儿笑道:「他们都很好,还让我给你带了东西。」 「啥东西?」小星花很高兴,跳下马车,跑了过来。 「是你最喜欢的。」奕哥儿把一个荷包递给她。 小星花接过一看,只见里头是十张卷在一起的银票,足足一千两:「哈哈,果然是我喜欢的东西,章夫人对我真好!」 顾德旺跟程哥儿看得想笑,这个小星花还真是喜欢钱,既如此:「萧姑娘,这是我二姐给你的。」 程哥儿把一个盒子递给小星花。 小星花接过一看,里头不仅有千两银票,还有一张房契:「前铺后宅,还是在东城,呜呜呜,还是夫人对我好!」 有了宅铺,她在京城就算有了家,即使萧家不要她,她也有落脚的地方,还可以用铺子谋生。 小星花高兴极了,对萧夫人道:「娘,咱们赶紧去大舟庄吧。」 攥着这么多银票在路上晃荡,不安全。 「诶诶诶,咱们这就走,娘跟你坐一辆马车!」小星花的这声娘让萧夫人喜极而泣,又抱住小星花哭了一通。 小星花好一顿安慰,才让她止住眼泪。 「走吧!」程哥儿说着,骑马往大舟庄赶去,赶在天黑前到了庄子。 程哥儿跟顾德旺进了庄子后就让下人领着萧夫人她们去后院,自己跑前院客房去住了,把卫长武气得咬牙切齿,找到他们,道:「主子的二万两银子可不只是买你们来接人,你们得去献殷勤,抓住萧姑娘的心!」 程哥儿道:「我早就跟家里人说过了,我还小,要造大船出海挣大钱的,不会太早成亲。」 卫长武:「海上风险大,经常船翻人亡的,你得赶紧娶亲生子。」 不然死在海上,你就绝后了,懂吗?! (本章完) 第2859章 突变,卫霄进京谋位 程哥儿懂啊,可他咧嘴一笑,说了一番让卫长武差点气死的话:「京城有不少人巴望着鲁国侯府绝后,且我知道海上风险大,所以为了世上能少个寡妇,是立志晚婚……你找旺哥吧,他已经立业,该成家了。」 顾德旺正在吃鸡腿,听罢差点咬到舌头,忙道:「我来京城是有任务的,且大家闺秀不适合我……过日子想要不吃亏,就得找我娘那样的泼妇。」 卫长武快气炸了,这两个都什么人?主子到底看上他们什么?! 奕哥儿一进门就听见这话,惊道:「你们来接小星花还有这种目的?」 顾德旺:「放心,我们就是过来看看,要是不喜欢她,是不会娶她的,要是娶了,那肯定会真心待她。」 奕哥儿听罢,这才放心,看看程哥儿,又看向顾德旺,道:「那小星花很适合你,她很泼辣的,还精明,你娶了她,有她帮你管家,你家肯定亏不了。」 奕哥儿想起小星花在顾家村、在长梁卫的所作所为,觉得小星花跟顾德旺很般配。 顾德旺扯扯嘴角,道:「那是你觉得,可有程哥儿在,萧家是疯了才会看上我,我就是来赚钱的……别说了,赶紧吃饭睡觉,明天把人送回城后,我还得上衙门办差。」 这笔横财,他可是请假来赚的。 不过他想岔了,萧夫人还真的觉得他不错。 …… 「华姐儿,你觉得顾大人如何?」萧夫人搂着小星花,红着眼圈道:「顾大人跟鲁国侯今天来接你,其实是在暗中相看你。」 萧夫人慧眼如炬,已经看明白顾德旺跟程哥儿的目的,不过她并不生气,只因华姐儿的婚事很难办,要是能加入顾家,那是再好不过。 「噗!」小星花正在喝参汤,听罢是吓得把参汤喷了出来,看向萧夫人,惊道:「我这么抢手吗?」 萧夫人笑了:「你是我跟你爹唯一的女儿,自然是抢手的,可其他人家来求娶,大多是看上咱家的势力,不是真心待你,还可能会……」 萧夫人一顿,眼泪又流了下来,斟酌着词语,道:「虽说有秦国公夫人给你作证,可你毕竟流落在外过,那些绑走你的人,还想把你卖去戎境做女奴……这些事儿,稍微查查就能查到,世家勋贵规矩重,即使娶了你,那世家子傲气,心里没准会存着介意,所以爹娘不盼着你高嫁,只求个真心待你,不在乎你曾经失踪过的良人。」 「秦顾两家是最知道你底细的,他们还逃过荒,心胸比旁人豁达很多,是不会介意的,所以顾大人跟鲁国侯很合适你……只是娘比较偏向顾大人。」 又给小星花说了原因:「鲁国侯太尊贵,你嫁给他,要是受气了,家里帮不了你……顾大人不同,他家是靠着秦国公起来的,家世一般,爹老实,娘虽然泼辣,却很识时务,心肠也不毒,要是欺负你,你爹随时能打上门去。顾大人还是个有本事的,不但考上进士,在户部做得也很不错,还长袖善舞的,很会与人相处,脑子还活络,靠着闲暇时折腾的小生意,赚了不少私房钱。」 顾德旺在六部历练结束后,正式进入户部,成了一名六品小官。 萧夫人说完,抬手摸摸小星花的脑袋,道:「华姐儿,你好好想一想,要是也有意,就不要错过,先定下来……顾大人也是很抢手的,不少人家想要他这个女婿。」 小星花从八岁开始就谋划着自己的婚事,因此并不排斥嫁人,回想了一下顾德旺的样貌,觉得也挺帅气的,再想想夫人她弟……啊啊,太俊美了,好看得她怕自己拴不住! 小星花很难抉择,又不想放过这两门好亲事,想了又想,对萧夫人道:「娘……要不您对他 们好点,稍微漏点意思给他们,别让他们太灰心,等十三那天,我去见过夫人后再说。」 这丫头还真是依赖秦国公夫人,萧夫人都吃醋了,不过女儿能多个靠山,她也很高兴:「成,不过你可不能跟他们私下接触,更不能赠给或者收受他们的东西,咱们得矜持,不能惹出闲话来。」 「女儿明白的,娘放心!」小星花保证着,不过:「我要见奕哥儿,向奕哥儿打探他们的消息。」 萧夫人想了想,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小星花就见到了奕哥儿,还从他这里打听到…… 「啥,他们对我没意思,只是来赚钱的?混蛋,竟敢拿我赚钱,必须分一半,不然我跟他们没完!」小星花气炸了,指着自己的脸蛋道:「我长得这么好看,他们竟然一点意思也没有,还是不是男人!」 「这些话被人听见,你的闺誉会不保的。」奕哥儿提醒着她。 小星花叉腰:「我就这样,反正他们也没看上我,我还装个屁。」 又道:「去,让他们一人拿五千两来,不然大家都别想好过!」 「成吧,我去跟他们说。」奕哥儿也觉得顾德旺他们应该分一半报酬给小星花,所以去找顾德旺他们,把事情说了。 程哥儿听得笑了,拍拍顾德旺的肩膀,道:「果然很泼辣,适合你,反正你也缺媳妇,不如去提亲吧。」 顾德旺打开他的手,道:「媳妇是这般容易娶的,不得多看一段时日?别笑了,赶紧拿银票,让奕哥儿送去给萧姑娘。」 利用人赚钱,确实不好,而给了银子就算合作了,他心里就踏实。 程哥儿:「成,这就拿。」 两人是一人拿了五千两银票给奕哥儿:「拿去给萧姑娘吧,替我们说声对不住……都是卫亲王逼着我们做的,不过她的亲事确实被很多人盯着,等她进京后,必定会遇上不少算计,你让她当心一些,保护好自己,嫁错人可是会毁终生的。」 「好,我会转告的。」奕哥儿把银票跟话都带到了。 小星花听后,问道:「说这话的是谁?」 奕哥儿道:「是旺叔。」 「旺叔?」小星花听得嘴角抽搐:「他瞧着还没到二十吧,你都把他叫老了。」 不过,没想到顾德旺会开口提醒她这事儿。 难道…… 小星花惊呼:「他不会是见我貌美,喜欢上我,所以才提醒我吧?」 奕哥儿的脸色有点一言难尽:「不太清楚,总之你进京后,真的要当心一点,女客宴席上很多算计的……我走了,巳时就要启程了。」 「等等。」小星花喊住奕哥儿,交代道:「帮我盯着他们俩一点,瞧瞧他们谁对我有意思?」 (本章完) 第2860章 突变,卫霄进京谋位【2】 嗯?你看上两位顾叔了?」奕哥儿问。 小星花扬眉笑道:「算是吧,毕竟他俩与我年纪相当,还是夫人的娘家兄弟,嫁给他们比嫁给其他不知根底的人家要好。」 她跟奕哥儿说起了宁大公子的事儿:「那老男人一把年纪了还对我英雄救美,得亏我聪明,识破他的诡计,不然就惨了!」 「不过这也说明我确实很抢手,很多人家想要算计我……我还是早点定亲的好,不然真被恶人算计了去,可就亏大了。」 奕哥儿惊了一把:「宁家竟是做了这样的事儿。」 他还以为宁侯对秦叔很真诚呢,如今看来,宁侯也有自己的打算。 小星花点头:「嗯嗯嗯,那宁老男可恶心了,还故意搂我腰,压我胸口!」 奕哥儿叹气,再次提醒她:「星华姐,快进京了,你说话真要当心点了,被京城的人听见,你闺誉就完了。」 又道:「成,我会替你瞧瞧两位顾叔是否对你有意思的。」 言罢,没有多待,赶忙回去找顾德旺他们了。 卫长武正在骂他们:「你们怎么能把实话告诉她,这是在坏主子的谋划!」 顾德旺道:「婚姻大事,自然该坦诚以待,要是一直算计,被人发现了,只会结仇……再说了,我们只是答应卫二哥过来接人,现在已经来了,算是完成任务了,至于以后的事儿,得看缘分。」 程哥儿点头:「嗯,旺哥说得对。」 卫长武还是很生气:「可你们收了主子两万两银子,这足够普通人家一辈子吃香喝辣了,你们好歹尽心点!」 你们这叫坑钱! 诶,顾德旺跟程哥儿就是在坑钱,谁让卫霄把他们当棋子用? 奕哥儿看向卫长武,道:「长武叔不用生气,星华姐知道真相后,是在认真考虑旺叔跟顾二叔这两门亲事。」 卫长武大喜:「当真?!」 奕哥儿点头:「嗯,星华姐说了,算计她的人太多,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家嫁了,而旺叔跟顾二叔就不错……还让我替她盯着两位叔,看他们谁对她有意思。」 这话说的,顾德旺跟程哥儿都脸红了:「她还……挺坦荡。」 果然如二姐/小鱼姐说的那样恨嫁啊,竟然真的考虑起他们来。 不过她很聪明,知道做对自己有益处的事儿。 「哈,算是歪打正着了,二位与萧姑娘果然是有些缘分的……成了,先启程回京吧。」卫长武总算是高兴起来了,去安排启程的事儿。 半个时辰后,队伍再次出发,往京城赶去。 小星花确实被很多人家盯着,回京城的这半天路程,是遇见好几波人家的少爷,都是找借口来巧遇,再说顺路,硬跟着萧家车队一起回京的。 萧夫人有些生气……一群未婚男子跟着她家华姐儿进城,明天过后,京里岂不是要谣言漫天飞,说她家华姐儿流落在外,所以没有规矩,一进京就开始勾引人?! 小星花见萧夫人生闷气,还把自己给气得掉眼泪了,忙问原因:「娘,您咋哭了?」 萧夫人抹了一把眼泪,把担忧说了,又道:「我儿放心,娘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即使得罪人,也会让你爹派兵来把他们拦在京城外半个时辰,绝不让他们随你的马车进京。」 小星花笑了:「不用爹娘出手,有人做这活儿。」 她喊了萧元木一声,等萧元木上马车后,小声跟他交代一番,萧元木就去威胁顾德旺跟程哥儿了。 两人还是挺有办法的,等快到京城的时候,两人带着奕哥儿把马匹一横 ,用三匹马拦住那群少爷。 一群少爷是气得不轻,挑着家世最差的顾德旺道:「你做什么?为何要拦着我们进城?再耽误下去,城门一关,咱们就得宿在城外!」 顾德旺笑了:「各位兄弟莫要生气,我拦住你们,是想带你们进卫家军营地见见世面。」 又指着他们道:「瞅瞅你们这身板,瘦弱得堪比花楼仙君,再不好好操练一番,莫说科举的时候可能会死在考场里,就算让你们高中了,被外放到西北或者东北做官,遇上了戎贼或者东庆人,被这两地的人打趴下,岂不是丢大卫国脸?!」 少爷们气炸了:「顾德旺,你放肆,竟敢说我们是花楼仙君,别以为你有秦顾两家撑腰,我们就怕你!」 我们也是有靠山的。 然而…… 顾德旺是掏掏耳朵,轻蔑笑道:「错了,我的靠山不止秦顾两家,还有鲁国侯、成国公、陛下、卫亲王……听听,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卫长岭将军来了,你们逃不掉的。」 果然,卫长岭将军正领着一支骑兵往这边奔来。 少爷们气得不轻:「顾德旺你无耻,为了谋夺萧伯爷家的姑娘……」 顾德旺打断他的话:「荀,十三公子,我劝你说话当心点,不然坏了萧姑娘的名声,不用萧家出手,你祖父会亲手宰了你……毕竟连秀才都没考上,还给家里招祸的庶孙,留着也没用。」 又忍不住感慨一句:「你们这些有钱人家,可真是能生,家里路上偶遇,你祖父能认得出你不?」 「顾德旺!」荀十三公子气得发抖,可他确实不敢再乱说话了。 其他少爷也没机会说话了,卫长岭已经领兵围住他们,道:「诸位少爷,大卫皇族乃是武将出身,且陛下与卫亲王都有灭戎之心,你们的身体也不能太差,不然如何为大卫皇朝效力?随本将去军营,先操练五天再说吧!」 「五天!」一群少爷听罢,差点晕死过去,可卫长岭把陛下跟卫亲王都拉出来了,还带着这么多兵马堵住他们,他们只能妥协。 顾德旺、程哥儿、奕哥儿也跟着去了,不过他们只在里头住了一晚,第二天就进京了,是没***练。 可那群少爷就惨了,被练得晕死好几个。 小星花听说后,笑得不行:「他们活该!」 又道:「顾大人还是挺有办法的,且他办事的方式,我喜欢。」 够无赖! 无赖就对了,这人生在世,脸皮够厚才能过得好,太矜持的人,容易吃亏。 萧夫人听得笑了,问她:「你莫不是真对顾大人上心了?」 小星花道:「女儿规矩不好,也受不了规矩太好的人,要是嫁人的话,得找个活泛点的人。」 萧夫人细品了她这话一番,点头道:「我儿说得对,嫁给活泛的人,日子才能过得宽心。」 又道:「快换衣服吧,咱们得进宫去拜见皇后。」 (本章完) 第2861章 突变,突然定亲 萧夫人领着大儿媳妇,带着丫鬟们把小星花好好打扮了一番。 等穿戴好后,萧林氏看着小星花,忍不住赞叹出声:「妹妹真是牡丹姿容,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萧夫人满意点头:「嗯,不错,我们华姐儿长得就是好看。」 不愧是她萧佟氏生的女儿! 又看向萧林氏,道:「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跟腹中胎儿,我跟华姐儿最迟傍晚就会回来。」 「是,儿媳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婆婆放心。」萧林氏用手抚摸着下腹,一脸温柔的笑着。 萧夫人看着她的笑容,心里也很高兴……怀孕后,儿媳妇的心境变了,连带着人也变得温柔豁达了,不再小家子气。 「走吧。」萧夫人带着小星花,高高兴兴的进宫……只是没想到,这次进宫却发生了一桩让萧夫人恶心的事儿。 …… 王皇后早就在等着她们,得知萧家母女到后,赶忙让人请进来。 等见到小星花后,是惊叹出声:「这就是华姐儿吧,当真是姿容无双,长得还很像佟老夫人。」 东北望族也就那么些,王皇后小时候,有幸见过萧夫人的娘,因此记得佟老夫人的长相。 「臣女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小星花给王皇后行礼见安后,笑道:「娘见到我的时候,也说我长得像姥姥,我还半信半疑的,生怕自己不是萧家女,如今听见皇后娘娘也这么说,臣女是放心了,不用担心自己是个假货,在家里住到一半会被轰走了。」 王皇后很喜欢她的这份活泼,是道:「萧家是伯爵府,你娘又是望族出身,儿女出生之时都会留下证据,不可能认错女儿的,你就安心住下吧。」 小星花笑:「好,臣女就在家里头扎根了,就算爹娘哥哥们嫌我烦,我也不走!」 「你这丫头,说话真有趣……」王皇后笑着,突然止了声音,起身朝殿门行了一礼,道:「拜见陛下,陛下跟太子怎么过来了?」 竟是卫岐带着卫霖过来了。 萧夫人听罢,赶忙拉起小星花,带着她给卫岐跟卫霖行礼:「拜见陛下,拜见太子殿下。」 卫岐道:「咱们两家是生死之交,不必多礼,快起身吧。」 萧夫人:「多谢陛下。」 言罢,看向小星花。 小星花也跟着说了同样的话,起身之时,还讨好的冲卫岐咧嘴一笑。 就是这一笑,让卫岐愣住了……萧家女竟然长得如此貌美,还很是活泼,一颦一笑都带着鲜活之气,比宫里那些谨守规矩的木头美人好多了。 萧夫人跟王皇后皆是一怔……她们已经嫁为人妇,很清楚男人看女人的时候是什么眼神,卫岐竟然…… 「陛下怎么过来了?」王皇后赶忙开口,让卫岐收回落在小星花身上的目光。 卫岐道:「萧家对朕有恩,萧夫人第一次带着失散多年的女儿进宫,朕自然是要过来见见的。」 又看向小星花,笑道:「你是萧家寻了多年的掌上明珠,萧家巴不得养你一辈子,是不会烦你的,你安心住下就是……要是他们真烦了你,你也无须害怕,来找朕,朕自会给你撑腰。」 这话听着倒是没什么不妥,可当做长辈呵护晚辈的表现。 然而,有了刚才那惊艳炽热的眼神后,这话听在萧夫人跟王皇后耳里就万分恶心了! 「华姐儿,本宫算是你的婶子,你要是在家里受了委屈,就来找婶子,婶子也给你撑腰。」王皇后拉着小星花的手,温柔的笑道。 一句话三个婶子的,让卫岐听得很不舒服。 他压下这份不舒服,看着小星花,笑道:「华姐儿,这些年你流落在外,定是吃了不少苦头,这京里规矩又重……朕赐你为华章县主,有了县主之位,你也能多一分倚仗。」 小星花欢喜得惊呼出声:「陛,陛下要册封我为县主?」 扑通,小星花麻溜地跪下:「臣女接旨,叩谢陛下隆恩!」 卫岐一愣,很快又大笑出声:「哈哈,这么快就谢恩了?」 果然可爱有趣,比宫里的嫔妃好太多。 小星花点头:「嗯,陛下恩赏,臣女不敢辞,只能谢恩领旨。」 「这么听朕的话?」卫岐看着跪在面前的小星花,意有所指的说了这么一句……那是不是以后他有什么命令,她跟萧家也会遵旨? 遵你妹! 萧夫人忍不住了,立马开口道:「陛下这恩赏来得真是时候……华姐儿流落在外多年,名声上头不太好,顾陈氏又是个泼辣的,我生怕顾陈氏会挑华姐儿的理,如今有了陛下的恩赏,等华姐儿嫁给旺哥儿后,顾陈氏这个婆婆就不能压她一头了。」 「你说什么?」卫岐懵了,指着小星花惊问:「华姐儿跟顾德旺定亲了?怎么可能!」 他一直派人盯着萧家,萧家根本没给萧星华定亲。 又压下愤怒,笑道:「萧夫人是在说笑吧,华姐儿刚进京,先前又没有跟旺哥儿接触过,是何时与他定亲的?」 他在提醒萧夫人,你最好拿出证据来,不然就是欺君之罪! 萧夫人叹道:「我与夫君原本不想让华姐儿太早定亲的,可这是卫亲王做的媒……卫亲王见到华姐儿后,觉得华姐儿跟旺哥儿很般配,就想撮合他们,让旺哥儿去接华姐儿进京,两个孩子是当着我的面,见了一面,没成想,竟是互相喜欢上了,这亲事也就口头上成了,只等顾陈氏进京后,两家再见上一面,要是合适,就把亲事正式定下。」 萧夫人是把所有错都推到卫霄头上……所以,卫岐要是有不满就去找卫霄吧。 王皇后忙道:「原来如此,本宫也觉得华姐儿跟顾大人很般配,都是活泼有趣的人,当真是一门好亲事呢。」 又看向卫岐:「陛下,萧家与咱们是生死之交,顾家也算是咱们的亲戚,他们两家正式定亲的时候,咱们可得送上一份御赐厚礼,给两个小辈好好的长长脸面。」 卫岐忍着怒火,生硬的点头:「皇后说的是,这挑选御赐贺礼的事儿,就有劳皇后了。」 王皇后笑容轻快:「是,臣妾定会办好,不会给陛下丢脸的。」 小星花懵完了,是回过神来,再次跪下:「臣女多谢陛下厚赏!」 言罢,又给了卫岐一个灿烂的笑脸。 只是这一回,卫岐是不再惊艳,而是觉得这笑容很讽刺,没有多待,敷衍几句后,带着卫霖走了。 (本章完) 第2862章 突变,一帮同伙 萧夫人也没心情再待下去,卫岐走后两刻钟就提出告辞。 王皇后明白她的心情,起身相送,愧疚的道:「华姐儿第一次进宫,也没能留你们好好吃顿饭,实在是委屈华姐儿了……萧嫂子,对不住,真的对不住。」 说到最后,已经带上哭腔。 小星花笑道:「皇后娘娘,我不委屈,我定亲了,定的还是个有趣人,我很高兴。」 又问道:「皇后娘娘,我能抱您吗?」 王皇后愣住了:「啊?为何突然要抱本宫?」 小星花笑:「因为臣女觉得,您像我娘。」 这话,几年前她跟夫人说过,而她说这话不是想巴结,是真的觉得她们护着她的样子,像娘。 说完,是抱了王皇后一把,又很快松开,道:「皇后娘娘,臣女先回家了,您要开心啊。」 「……」王皇后呆住了,又很是想哭,自打母亲死后,小星花是第一个关心她开不开心的人。 而为了这份关心,王皇后也是很卖力,送走萧家母女后就开始大开库房,说要给顾德旺跟小星花选定亲贺礼。 还派人去各个后妃的宫里告知嫔妃们,让她们也给小星花准备一份定亲贺礼。 动静闹得太大,不到半个时辰,宫里就知道萧家刚找回来的宝贝闺女跟顾德旺定亲了。 萧大将军还没到清政殿,就听到了风声……看来陛下急召他进宫就是为了这事儿。 果然,卫岐一见到萧大将军就恭喜他:「爱卿,朕要恭喜你,喜得良婿。」 萧大将军赶忙跪下请罪:「陛下恕罪,此事儿微臣也是前天刚知道,至于能不能成,还得见过顾德旺的父母,确定他们的为人没什么不妥当后、再等陛下点头后,才会正式定下婚事。」 这亲事竟然是真的,卫岐很恼怒! 不过,萧大将军最后的一句话又让他放心了一些……萧定府对他还是忠心的,只是卫霄那竖子太过厉害,算计走了华姐儿的婚事。 真是可惜了,那样一个貌美鲜活的小美人,竟然成了顾德旺的媳妇! 卫岐越想越气,不过比起美人,他还是更爱皇位,是没有跟萧大将军撕破脸皮,而是笑道:「朕许诺过你,华姐儿婚事自由,你自家定下就好,不必问过朕。」 又问道:「既然已经有了良婿,可要朕现在下赐婚圣旨?当初许诺过你的,朕必须给华姐儿这份恩典。」 萧大将军:「多谢陛下厚爱,不过这门亲事还没正式定下,等臣与顾德旺父母见过后再说吧。」 卫岐听得很满意:「成,那朕就再等等。」 言罢,又夸了顾德旺几句,说他是个很有出息的小伙子。 然而,在卫岐心里,顾德旺不过是个贪生怕死、溜须拍马之徒……不过这种人很容易拿捏,关键时刻,拿顾德旺的小命一逼迫,定能让顾德旺抛弃秦顾两家,倒向自己这边。 鉴于顾德旺以往的表现,卫岐是觉得自己能拿捏他,又放心了几分,跟萧大将军拉了片刻家常来,才让他离开。 萧大将军并不知道皇后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因此对卫岐很愧疚,熬到下衙后,回家关上房门,质问萧夫人:「你不知道顾德旺是卫亲王派去算计咱们华姐儿的棋子吗?怎么还上套?你不声不响的定下这门婚事,让陛下怎么看我?!」 「我呸,你给我闭嘴吧。」萧夫人呸了萧大将军一口,转身拿笔写着什么。 萧大将军惊恐的看着她:「夫人,你,你怎么突然如此粗鄙?」 自家媳妇是大家闺秀,成亲一辈子,他第一次见她做这等不雅之举。 萧夫人不理他,一边掉泪一边写信,片刻后,把信塞给他。 萧大将军看后,眼睛都瞪大了,砰一声,把信拍在桌上:「不可能……华姐儿是晚辈,他不可能有这种心思。」 「呵,我亲眼所见,还有什么不可能?」萧夫人哽咽的说着,又执笔写到:前两个月,他频频纳妃,最小的宓嫔也就比咱们华姐儿大上一岁,而那宓嫔能进宫,靠的就是一张脸! 他估摸着就是这种人,以前应该只是压制了自己的本性,如今成了天下主,是不用再压抑自己了,变得越来越放肆……你别再什么都信他,趁早给咱家谋个周全的后路吧,不然莫说要你女儿,十几年后,要你孙女都有可能,史上又不是没有这种昏君! 这? 「怎么会……」萧大将军不愿意相信卫岐是这种人,可卫岐最近为了生儿子,是纳了很多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进宫,而卫岐当了皇帝后,确实变了不少。 砰砰砰! 院门被人拍响,萧家嬷嬷在院门外喊道:「伯爷、夫人,顾大人上门了,还跟小姐吵起来了。」 萧大将军听罢,收起思绪,把信给烧掉后,拔刀出门,怒道:「臭小子,拐走老子女儿竟敢不好好珍惜,还跑上门来吵架,老子要剁了他!」 女儿刚回家没几天就成了别人家的人,萧大将军很是心塞。 可顾德旺比他还心塞,是指着小星花道:「虽说我是去相看你了,可银子也分给你了,你咋还反咬一口?知不知道今天有多少人恭喜我?有多少人问我要喜糖吃?!」 今日,他火速办完差事后,提前下衙,跑去街市忙他私下里的生意,怎知遇见个人就恭喜他:「顾大人,恭喜恭喜啊,金榜题名没多久就定下贵亲,等成亲之时,可要给我们发喜帖,让我们去喝杯喜酒,沾沾喜气啊。」 他都听懵了:「喜啥?你疯了不成?赶紧走开,别耽误我赚钱,我很忙的。」 是没当一回事儿。 等又跑来几批人恭喜他定亲后,他才反应过来……苍天,难道老子真的定亲了吗?! 他赶忙派人去打听,得知自己是跟萧家女定亲后,赶忙跑上门来问个明白。 「我可是黄花大小伙,你家这样胡来……」 「臭小子,你说谁家胡来?还没成亲就敢嫌弃老子闺女,老子砍死你!」萧大将军憋了一天,正好拿顾德旺撒气。 铛! 锋利的大刀狠狠砍在地面上,把青石板铺就的地面砍出一道长长的裂痕来。 顾德旺差点吓死,一边逃命一边求饶:「岳父大人,我错了,您快住手,砍坏了我,您女儿就要守寡了!」 「住口,谁是你岳父!」萧大将军差点气吐血,恨不得砍死顾德旺。 可萧夫人道:「别吵了,再吵下去,一家子都得升天。」 定亲的事儿,她撒谎了,必须捂住了,不然传出去,就是欺君之罪。 小星花笑道:「娘不用担心,我早就让大哥把下人清走了,如今这里就咱们一帮同伙。」 ……最近真的很烦躁,房子又漏水了,之前已经弄过一次,好了几个月后,又被楼下上来说漏水,这次可能要砸地板,彻底做一次防水层了,估计要先找房子搬出去,很多东西都要重新弄,好烦,想哭,很不喜欢这些突然的变动!关于结局,很早就说过宁霁是本书第一大反派,重生一回,他不可能不搞事,阳吉府之战是引子,会在这个篇幅里把宁霁跟卫岐、钱丽儿一起弄死,估计会写三十万字左右,尽量精简,尽快弄死他们就结局了。坑多,如果正文里没有填的,会在番外里把坑填完,比如大林叔跟寿娘父女相认的坑之类的。谢谢大家的支持,我知道 自己很慢,写得也不好,每次承诺还都打脸,希望你们不要嫌弃我。t_t (本章完) 第2863章 突变,卫霄进京谋位【3】 一帮同伙?! 顾德旺笑了:「你倒是一点不客气,问都不问一声就把我变成你同伙了。」 小星花也笑了:「怎么,难道旺叔想英年早逝?」 这可是欺君之罪,不当同伙你就只能去死了。 顾德旺气得血压飙升,指着小星花对萧大将军道:「瞅瞅你家闺女,我亏大了!」 萧大将军也觉得自家女儿说话不太行,可是…… 「我家华姐儿可是陛下亲封的县主,你赚大发了,再敢说些嫌弃我家华姐儿的话,老子劈了你!」 说完挥刀又是一砍,铛一声,地板又遭了殃。 顾德旺吓得往后跳开两步,赶忙舔着脸笑道:「萧伯爷别生气,我就是突然知道自己定亲了,反应过大,所以上门来讨理,没别的意思。」 萧夫人拽住萧大将军:「老爷,这事儿是咱家不对,你就别再吓唬旺哥儿了。」 要是把女婿吓走了,找谁娶华姐儿? 萧大将军想了想,终于收刀,指指屋子,道:「进去说吧。」 「好嘞。」顾德旺应着,颠颠地跟进屋里。 小星花觉得,不能跟顾德旺把关系搞得太僵,是帮他说话:「爹,旺叔挺好的,这本就是咱家的错,可他只是生气了一丢丢就不再追究了。」 顾德旺皱眉:「等等,谁说我不追究了?我上你家来就两件事,一是生气你们利用我,上门讨理,二是想说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嗖! 萧大将军拔刀一挥。 咔嚓! 劈开旁边的桌子,怒视顾德旺:「你敢退亲!」 顾德旺被吓了三回,已经不怕了,起身去关上屋门,回来坐好后,道:「我不同意这门亲事,是因为我并非良婿……我这几年的活计可能会很得罪人,所以我不能娶亲,得当孤家寡人几年……你们,明白吗?」 欧阳先生让他进京考恩科,是要把他当奇兵用的,做奇兵就得无谓生死……所以他不想太早成亲,免得他犯了死罪会连累媳妇。 「不明白。」小星花道:「我只知道,如今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要是不认这门亲事,你我两家都得死。」 「你!」顾德旺有点生气了:「你这小丫头,别以为你家占便宜了,没准我以后做的事情会连累你家三族被诛。」 萧大将军眯起眼睛,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谋……不成?」 顾德旺笑道:「那倒不会,只是江山还不稳固,可能会做些死谏的事儿,招来些杀身之祸。」 「不会就行了。」小星花道:「你的担忧我已经知道了,可跟我定亲,没准你真犯事的时候,我家还能救你一命,且咱们只是定亲,我还小呢,起码还要三年才能嫁给你,所以你不用想太远,先帮咱们把眼前这关给过过去再说。」 顾德旺看着她仿佛女干商游说的模样,是嘴角抽搐,由衷的道:「你应该投个男胎,做个使臣,定能靠一张嘴巴给大卫说来几个城池。」 小星花摇头:「不不不,做男人太辛苦,我还是喜欢做女人,靠美貌找个有钱相公,然后靠着他吃香喝辣。」 萧大将军听得老脸有点挂不住,又很心疼:「是爹娘对不起你,让你流落在外多年,使得你规矩全无。」 小星花笑了:「爹,您不用愧疚,旺叔又不是外人,且让他早点看清楚我的真面目,等成亲了,日子才能好过。」 砰砰,萧元木跑来敲门了:「爹娘,妹妹,你们谈好没有?欧阳先生跟两位顾大人上门拜访了!」 「快请!」萧大将军很敬重 欧阳先生,听说他老人家来了,赶忙起身相迎,走了几步后,又转身交代小星花:「华姐儿,欧阳先生是真正的大儒,出身千年世家,规矩重,你……你先别说话,要是欧阳先生问你话,你就笑着点头或者摇头,你娘会替你细细回答的。」 小星花:「……」 她这是被亲爹嫌弃了? 「好吧,女儿会礼貌应对的,绝不给娘家跟未来夫家丢脸。」说完,还看了顾德旺一眼。 顾德旺有点脸红:「咱们还没正式定亲,你能不能悠着点?」 「哼,大男人还矫情?」小星花是不搭理他,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跟在萧夫人身边,一起去迎接欧阳先生。 欧阳先生已经领着顾锦安跟顾德兴进来了,看见萧大将军后,是道:「萧伯爷,旺哥儿出身乡野,秉性顽劣,天黑上门叨扰,请您勿怪。」 「不怪不怪,这事儿说来是我家的不是,欧阳先生快进堂就坐!」萧大将军有点激动,赶忙把欧阳先生迎进客堂,让他坐了主位。 而经过一番对话后,萧大将军觉得欧阳先生比闫况要好许多……闫况的学问是好,却很能装,可欧阳先生很亲和,给人一种邻家兄长的感觉。 「既然此事已经禀告了陛下,那等旺哥儿爹娘进京后,两家就选个日子,正式定亲吧。」欧阳先生一锤定音了。 萧夫人很高兴:「成,听您的。」 又赶忙对小星花道:「华姐儿,还不快谢过欧阳先生。」 「是。」小星花起身,给欧阳先生行了一礼:「多谢您老不追究,晚辈感激不尽。」 欧阳先生笑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多礼,起身吧。」 「是。」小星花心中暗喜,这一关竟然就这么过了,真是容易,因着太高兴,她起身之时还朝顾德旺扬了扬眉,得意的笑了。 怎知,脚下一扭,一个踉跄,撞到了身后的茶几,发出声响来,惹来所有人的目光,吓得她赶忙低头,朝欧阳先生道:「先生恕罪,是晚辈失礼了。」 顾德旺笑得要命,哼,让你得意,乐极生悲了吧! 欧阳先生看着两个小辈的眉眼官司,是愉悦的笑出声来:「来之前,老夫还担心这门婚事只是暂时定下,几年后就会解除,如今看来,他们秉性相合,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老夫是放心了。」 他这辈子,教过很多人,可最最满意的弟子只有顾德旺,如今见旺哥儿定下好媳妇,心中忧虑的事儿是少了一件。 顾德旺一愣,扯了扯欧阳先生的衣袖,道:「先生,您老可别胡说,我是真想暂时定亲,等几年后就……」 砰! 欧阳先生抬脚,踩了顾德旺一脚,把顾德旺疼得五官抽搐,看得小星花笑出声来。 欧阳先生说:「瞧见了吧,这小子就是这样……以后你们自在相处就成,只要双方尽上两分心意,定能把日子过好。」 (本章完) 第2864章 突变,卫霄进京谋位【4】 小星花乖巧的道:「晚辈想过的就是自在随心的日子,定会听先生的,多尽上几分心意。」 顾德旺:「哼,你倒是一点不脸红,你可是姑娘家。」 欧阳先生瞪他:「你定下这么大方懂事的媳妇,还想咋地?还有你一个大男人比姑娘家还矫情算是咋回事儿?」 一段话是咋来咋去的,听得萧大将军都懵了,大儒也说这种乡野话吗?不过听着挺顺耳的……顾德旺的脾气,确实很适合他家华姐儿。 萧大将军看顾德旺顺眼了,是帮他说话:「欧阳先生莫要骂他,我家华姐儿也有不对……让他们两个小辈慢慢磨合吧,都是聪明孩子,定能把日子过好。」 欧阳先生点头:「萧伯爷这话说得极是。」 这次接触过后,欧阳先生对萧大将军很满意,这萧定府比他想象中的要好,是个讲理的人。 讲理就好,不会在大事情上犯错,可拉拢。 …… 第二天,满京城都知道欧阳先生以长辈身份带着顾德旺去了萧家,还一块吃了晚饭的事儿。 顾德旺上衙的时候,就被户部的人围住了,纷纷向他讨喜糖吃。 不过有人道喜就有人因嫉妒而酸他:「顾大人真是福泽深厚之人,虽是出身乡野,却遇见欧阳先生,得以高中,如今又搭上了萧伯爵府,某还听说你爹娘还以长辈身份跟着福慧郡主进京……啧啧啧,顾大人这福气、这关系,我等真是望尘莫及。」 很直白的在说顾德旺是靠关系上位。 呵,顾德旺笑了,指着说这话的人道:「说到福泽深厚,我倒是听先生说过一些关于看面相可知个人福泽的事儿……」 他敛下笑容,盯着小官的脸看着,一会之后,惊道:「朱大人,你,你,你这面相竟是断,断……」 「断什么?顾德旺你莫要胡说八道!」朱大人很生气,想揍顾德旺,可他是个文弱书生,根本打不过从小练武的顾德旺。 「是我胡说的,朱大人不必放在心上。」顾德旺麻溜的改口,不过他是不可能放过朱大人的,开始故弄玄虚:「……以后朱大人得空,多上观里上九炷香,添九字数的功德银子,只要坚持十年,定能……唉,不说了,不说了,我是胡诌的,朱大人别信,千万别信,诸位同僚也别信。」 别信你妹,你都说得这么玄乎了,让我们怎能不信?! 朱大人也吓到了,揪住顾德旺问:「你什么意思?赶紧说清楚,别在这里装神弄鬼!」 砰! 顾德旺抬脚,给了朱大人膝盖一脚,疼得朱大人脸色发白,倒在地上。 顾德旺仿佛看不见朱大人的痛苦,是一脸认真的道:「朱大人,各位同僚,我刚才确实是在胡诌,所以你们千万别信,要是信了,出了事儿,别来找我……尚书大人找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言罢,吹着口哨,嚣张走人。 朱大人气哭了:「混蛋,要不是靠着关系,就他这六品小官能见到尚书大人吗?!」 可人家别说尚书大人了,皇帝都是经常见的,你嫉妒也没用。 而顾德旺没有胡诌,朱大人的面相确实不好,而这并不是什么玄学,是朱大人的性格使然……朱大人本事不足,还爱嫉妒人,把自己的不得志归咎在别人头上,导致他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面相也变得越发苦相,户部有不少大人已经对他有意见,要是他再不改掉身上的毛病,这官职怕是要被人寻错处免掉了。 朱大人的人缘果然不好,被打一天也没人为他出头,尚书跟左右侍郎们也没有责罚顾德旺,还没到点,顾德旺又晃荡着早退了。 「旺哥哥!」小星花坐在马车里,朝他招手:「我来接你下衙了!」 一声旺哥哥,差点把顾德旺喊得摔倒,赶忙往萧家马车跑去,咬牙切齿的道:「你干啥?!」 「人家来接你呀。」小星花委屈的说着,开始抹眼泪,哭道:「旺哥哥别嫌弃我,我知道自己不够好,可我会做个贤妻良母的。」 顾德旺的脸色快裂开了,正要骂她,可周围有巡逻的人,还有一些六部官员,他是不敢开骂,赶忙上马车,让萧家车夫驾车走了。 等马车跑了一段路后,才瞪向小星花,怒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别说你喜欢我啊,我可不信。」 小星花笑了:「你是我未来相公,我喜欢你不是应该的吗?」 女流氓! 顾德旺在心里暗骂一声,再次问道:「我说真的,你到底为啥来接我?」 小星花道:「既然亲事说定了,那就得高调一点,这对咱们都有好处。」 又把一个盒子塞给他:「肉馅饼,我做的,给你垫垫肚子,免得你去坊市做买卖会饿肚子……你如今可是给咱家赚钱,我可不能亏待你。」 顾德旺震惊了,看着她问:「你不会真想嫁给我吧?」 小星花笑了,冲他眨眨眼:「你猜。」 「猜个屁,想不想就一句话的事儿,你直说就成了。」顾德旺刚说完又怂了,忙道:「等等,还是先别说了。」 切,胆小鬼。 小星花在心里嘲笑了他一番,又道:「好吧,我听你的。」 过于乖巧,让顾德旺有点不自在,道:「既然听我的,那把我送到坊市,你就回家吧。」 「好。」小星花说到做到,把他送到坊市后就带着下人回萧家去了。 走得太爽快,还害得顾德旺不放心了,偷偷带人跟着送了一路,见马车进萧家后,才转身离开,皱眉说了一句:「奇怪的女流氓。」 而经过小星花这么高调的接未来夫君下衙后,很多怀疑这门亲事是假的人,也开始相信起来,宁霁就是其中之一。 「竟是一见倾心吗?还是说,他们两人早就在顾锦里的撮合下走到了一起?」 然而,以为这样就能拿到整个五城兵马司? 呵,不可能! 他会让萧家败落……他拿不到的靠山,卫霄也休想拿到! 又骂起宁大公子来,真是废物,他给他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他竟然还办砸了! 还是亚哥儿靠谱,从小到大,他让亚哥儿做的事儿,即使再难,亚哥儿也能办好。 「主子,卫亲王快到京城了。」羌雄把最新收到的消息禀告给宁霁,又道:「他提前赶回来,怕是有什么谋划。」 宁霁笑了:「以卫亲王的秉性,有谋划才正常。」 卫霄要是没有动作,他怎么利用他来得利? 而卫霄回来的正好,他的那份大礼可是准备了很久了,正在等着他回来拿! (本章完) 第2865章 突变,各家婚宴 九月丰收,有了粮食后,各家各户就会在十月娶亲嫁女,卫亲王这次回来,怕是要提前娶亲,还是一娶三个……得给卫亲王备足贺礼,不然可是会不够用的。」宁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言语里有些讥讽。 羌雄一愣,不知道主子为何说起这事儿? 宁霁道:「你去办差吧。」 「是。」羌雄退下了。 而宁霁很快就把宁大管家喊来,说了卫霄已经提前进京,可能会提前娶亲,让他早点把给卫霄的新婚贺礼准备好。 宁大管家道:「是,奴才定会把贺礼准备得妥妥当当,不给咱们宁侯府丢脸。」 又给宁霁道喜:「再过十天就是主子娶亲的日子,届时卫亲王应该已经到京城,他定会来喝侯爷的喜酒,那侯爷的娶亲宴就更加风光了。」 女婿来喝岳父的喜酒,这似乎有点好笑……宁霁笑了一声,不过卫霄来不来喝喜酒,他倒是不在乎,他特地把成亲的日子定在十月十三,是因着秦三郎家在十二日出孝,十三才可以出门赴宴。 「本侯四十好几才娶亲,实在是委屈王六姑娘了,定要大请宾客,把婚事办得热热闹闹的才行。」宁霁交代着,他就是要让秦三郎看看,假清高不要皇位的下场就是他宁霁在京城的权势,比他秦国公的还要大! 他可以投靠他做臣子,也可以做开国之君! 宁大管家道:「老太爷也交代了,说您好不容易娶妻,就算把家底砸光,也得给您把这亲事办得风风光光的。」 宁霁听得笑了:「爹似乎很盼着我娶妻。」 宁大管家点头:「那是当然,老太爷都盼了多少年了,眼见着您娶亲的日子近了,最近是激动得睡不着。」 宁霁听得眉头一皱,道:「让伺候爹的下人尽心些,再让大夫去给爹请个平安脉,得让他老人家身体康健才行。」 如今是他谋大业的紧要关头,宁老爷子还不能死……除非他的大业发生了大意外,需要死个爹来掩人耳目,宁老爷子才能死。 「侯爷真是孝顺,您放心,奴才会叮嘱下人们,照顾好老太爷。」宁大管家笑着,把喜宴的菜单递上:「侯爷瞧瞧,可有什么要增减的菜式?」 宁霁看过菜单后,道:「把九色水晶糕的荸荠粉换成木薯粉……木薯粉是鬼命薯做成,世人忌讳它的毒性,本侯带头多用一些,对它的名声好。」 也能给后续的毒军粮做准备……东北生变,不管是谁领兵去抗敌,军粮都是必不可少的,而他要用军粮为引子,一步步瓦解秦家在军中的威信,如此他宁家的江山才能保住! 宁霁思及此,心里生出一些恨意来……早知道秦穆这么扶不上墙,他就该早点醒悟、早点动手,如今是动手晚了,瓦解秦穆夫妻的势力来,有些吃力。 不过,他乃是天运之人,最后赢的一定是他! 「是。」宁大管家拿笔把荸荠粉改成了木薯粉。 宁霁还生怕秦三郎一家不来喝他的喜酒,亲自登门送喜帖。 秦家的灵堂已经撤了,如今是闭门谢客的在家里吃素守孝,不过秦三郎跟顾锦里还是会见一些熟人,宁霁因此得以进入秦国公府。 「爹爹,二狼要吃肉肉,给二狼肉肉吃嘛,呜呜呜!」二狼一个月没吃肉,是馋得要命,正在哀求着秦三郎:「就吃一丢丢,回忆一下肉肉的香香味,好不好?求求爹爹了,二狼好可怜,呜呜呜!」 「二狼长进了,连回忆这词都学会了。」秦三郎夸着他,可是:「不成,二狼发过誓,说要为你二伯伯吃青菜的,现在还没到时间,二狼要撑住,神枪小将军不能言而无信。」 「 哇呜呜呜,二狼,二狼撑不住啦,想吃肉!」二狼哭得伤心极了,不过想到二伯伯跟神枪小将军,小家伙是抽噎片刻,终于道:「嗯呐,二狼是神枪小将军,要,要撑住!」 哈,秦三郎笑出声来,抱着他道:「嗯嗯,爹爹相信二狼,一定能撑住。」 宁霁见状,越发对秦三郎鄙夷起来……呵,明明可是举兵称帝,开创万世基业,却自甘堕落,在家带孩子! 「二狼又闹着吃肉了?」宁霁走了过来,摸摸二狼的头,笑问:「二狼还记得我吗?」 啪,二狼抬手拍掉宁霁的手,皱眉道:「见过,可不记得啦,不许摸二狼,要先问问。」 哼,没家教的臭小子。 宁霁以前很敬佩秦三郎,所以很喜欢大狼二狼,如今只恨不得他们赶紧夭折,免得以后成为大患。 秦三郎道:「二狼不得无礼,这是宁侯,快给宁侯行礼。」 「好吧。」二狼小手抱拳,朝着宁霁一拜,点头道:「见过宁侯……二狼是不是很厉害,会行礼了唷。」 宁霁笑道:「嗯,二狼确实很厉害,是神枪小将军。」 「哈哈,谢谢。」二狼很高兴,拍拍秦三郎的肩膀,道:「爹爹,二狼好了,要去找娘了。」 刚才小家伙想吃肉,可顾锦里不许,小家伙就跑来找爹爹哭,如今好了,就要回去找娘了。 「好,去找你娘吧。」秦三郎把孩子交给下人,看着小家伙跑远后,转头问宁霁:「宁侯怎么突然上门了?」 宁霁笑道:「说来有些难为情,我是专程过来给你们家送喜帖的……我与你们相熟多年,虽说期间有些误会,可我年过四十,头回成亲,想请你与小鱼要来喝杯喜酒,以续咱们之间的情谊。」 秦三郎收了喜帖:「成,宁侯成婚当日,我定会到场祝贺。」 宁霁帮过他们隐瞒身份,又是亲自上门送喜帖,秦三郎不好拒绝,不过他并未承诺会全家赴宴。 宁霁听出来了,没有多说什么,跟秦三郎聊起其他事情来,又怕聊太久会露馅,只待了两刻钟就走了。 秦三郎送走宁霁后,拿着喜帖回后宅,跟顾锦里说了这事儿,吓得顾锦里赶忙给他把脉,检查他有没有中毒? 秦三郎笑了:「小鱼不用担心,我见外人的时候,都带着手套,很难中毒,且极少有人傻到会当面、亲自来下毒的。」 不过小鱼瞧着还是很排斥宁霁,秦三郎就道:「小鱼不用去喝喜酒,我代表家里去坐一会儿就回来。」 「成,我懒,跟宁家也不熟,就不去了。」顾锦里是求之不得,出门与人装熟络,哪里有在家躺着吃喝爽? (本章完) 第2866章 突变,故意放出的线索 啊啊,娘,二狼也要去吃娶媳妇饭。」二狼听到爹娘的话,是不玩文字积木了,跑来凑热闹。 顾锦里笑了:「你还知道喝喜酒是娶媳妇饭?」 二狼点头,眼里都是机灵:「嗯呐呐,二狼可聪明啦!」 顾锦里笑着戳戳他的脸蛋:「又自夸,真是个脸皮厚的小子。」 「二狼就是厚脸皮,二狼不怕被笑笑。」为了去喝喜酒,二狼也是拼了,继续哀求着:「娘带二狼去喝喜酒,二狼都闷馊了,要去晒晒,呜呜呜!」 顾锦里笑得不行:「是闷坏了,不是闷馊了,老是乱用词……下个月你们卫家表伯伯娶媳妇,到时候爹娘会带你、你哥哥、你游哥哥一起去喝喜酒,不哭了啊。」 二狼听罢,赶忙转头,开心的问秦三郎:「爹爹,真的吗?」 秦三郎点头,笑道:「嗯,是真的。」 秦家是卫二表哥的舅舅家,他娶亲,秦家得阖家到场,不然就太难看了。 「哇喔,好好,二狼可以去喝喜酒,看新媳妇啦!」小家伙很开心,可没一会儿又皱起眉头来,脱掉鞋子,掰着自己的十根手指与脚趾数着,两遍后,开始嚎啕大哭:「哇呜呜呜,下个月还有好久好久!二狼会闷馊的,二狼好可怜!」 顾锦里笑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不哭了,很快就到下个月了,你可是神枪小将军,身为将军,不能太心急,要有耐心,不然会打败仗的。」 这招对二狼很灵验,小家伙立马不哭了,小小的身子坐得笔直,道:「二狼不急,二狼有耐心,是个做将军的料料!」 顾锦里笑死,臭小子老是学这种怪话。 不过,她还是夸道:「嗯嗯,我们二狼最有耐心了,去玩文字积木吧。」 顾锦里亲了小家伙一口,给他穿好鞋子,让他去玩。 又看向秦三郎,问:「我是不是太过小心,对宁家的敌意太深了?」 宁霁也就是在豆油坊的时候,说过一些贬低她,让她不要喜欢秦小哥的话,严格来说,似乎没有真正的谋害过她。 秦三郎笑了,抱住她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小鱼不用自责……且宁霁离开宁家后的二十年,确实经历成迷,防着点,总是没错的。」 又道:「小鱼不用担心这些,有我处理,即使你不搭理宁家,咱家与外界的关系也不会太坏。」 「好吧,那我就不管了。」顾锦里乐得轻松。 不过…… 「也就是嫁给了你,要是换做其他男人,一定不会因为我这种莫名其妙的敌意就疏远宁霁……毕竟他本事大,还是侯爷。」 「侯爷又如何?在我这里,小鱼最重要。」秦三郎扣紧她的腰肢,盯着她道:「小鱼只能嫁给我,不可能,也没有机会换人了!」 这飞醋吃的,顾锦里笑了:「又说这种话,真幼稚。」 「幼稚吗?」秦三郎不觉得:「夫妻之间要坦诚,不可以有任何隐瞒,这是小鱼说的,我只是照做,把自己心里所想告诉小鱼,所以小鱼不可以嫌弃我。」 他的话,取悦了顾锦里,让她的笑容更甜了。 秦三郎瞧着她甜甜的笑容,忍不住俯身亲吻她,呢喃着:「小鱼第一个喜欢的人是我,我第一个爱慕的人也是小鱼,真好。」 与第一次喜欢的人成亲,还有了两个孩子,当真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顾锦里抱紧他的腰,回应着他的吻,笑道:「我也觉得很好很好~」 「啊啊,爹爹娘,又吧唧,二狼也要!」小家伙跑过来,使劲挤到他们中间去,坏了爹娘的好事后, 还抬头冲着爹娘哈哈笑。 秦三郎气得摁住他的脑袋,道:「二狼,你已经过了三岁半,要立规矩了,打从明天起,要跟你哥哥、游哥哥一起按时上下学,不能再偷跑回来玩了,不然等能吃肉的时候,就扣掉你的吃肉数量。」 虽然秦家跟骆家还在守孝,可小骆游已经六岁多,必须按时上课,如今是每天卯时起床,上午跟秦三郎练武,午睡后离家去封家或者欧阳家读书,酉时回来。 而别看大狼还小小的,却是个很有毅力的孩子,是天天都跟着小骆游练武念书的,二狼每天也是开开心心的跟着两个哥哥去念书,可他老是念到一半就逃课,今天又逃课回来找娘玩的。 「哇呜呜呜,爹爹坏蛋,不许扣掉二狼的肉肉!」二狼气哭了,哭得还特别惨,因为他觉得最最疼他的爹爹竟然凶他了,好难过,眼泪止都止不住。 没办法,秦三郎只能哄他:「是爹爹错了,不会扣掉二狼的肉肉,二狼不哭了。」 哄了好一会儿,许诺小家伙等出孝后,带他上街玩三天后,小家伙才不哭了。 「击手手,不可以骗二狼。」小家伙抹着眼泪道。 「好,击手手,不骗二狼。」秦三郎跟小家伙击掌,还奖励他一块甜栗子糕,小家伙才彻底开心起来。 又闹着道:「爹爹,走走,去跟哥哥、游哥哥念书,二狼要长进啦!」 秦三郎是哭笑不得:「臭小子,你是一点定性也没有,你大舅舅说得没错,你这种娃娃最难养。」 不过…… 这是他唯爱的小鱼给他生的孩子,再难养也得好好养着。 「哼,不臭,是香小子。」二狼自夸着,又指着院门:「爹爹,走走,去找哥哥们。」 顾锦里看看天色:「时辰不算早了,这时候去接他们也成,不过二狼你要先把文字积木收拾好,不可以邋遢。」 二狼瘪嘴巴,有点委屈,不过还是听话的收拾文字积木,完事儿后,扑过来抱住秦三郎:「爹爹,走啦走啦。」 「好,这就带你去。」秦三郎抱起二狼,对顾锦里道:「小鱼,我们很快就回来……等十二过后,咱们好好上街逛逛,给岳父岳母、罗伯父他们、还有村里人挑些礼物带回去。」 他们祭祖过后,要回村跟顾大山、崔氏一块过年,年后就会回西北镇守,往后又是起码五年不会回来。 「嗯,去吧。」顾锦里把他们送出院门后,带着虞嬷嬷跟二庆去库房,给刘意好挑选嫁妆。 十月初九是刘意好跟郑华成亲的日子,秦家是去不了了,所以只能多给些嫁妆,毕竟刘家对秦家很好,她身为秦家主母,得把两家的关系经营好。 「夫人,六抬嫁妆,还有一抬是老夫人留下的陪嫁,心意足够了。」虞嬷嬷道。 (本章完) 第2867章 突变,故意放出来的线索【2】 老夫人指的是秦娘,而能把家里老夫人的陪嫁送去给人做新婚贺礼,对于收到贺礼的人家来说,是极其有脸面的事儿。 顾锦里听罢,又看看挑选的嫁妆后,满意点头,笑道:「成,就给这六抬吧,余下的等他们小两口有了孩子,娃娃满月后再给。」 「夫人想得可真远。」虞嬷嬷笑了,刘姑娘跟郑公子还没成亲,夫人连人家孩子满月的礼物都想好了。 「不算远,没准他们夫妻会坐床喜,所以一并把贺礼选好了,以后也能少一桩事儿。」顾锦里笑道:「嬷嬷,带人把嫁妆抬去厢房放好,初六那天就送去,好让刘家晒嫁妆。」 又道:「再挑挑,把旺哥儿跟小星花的定亲礼也挑出来……真没想到,这两个人能走到一起,不过他们很般配!」 虞嬷嬷笑着点头:「确实很般配,堪比国公爷跟夫人。」 顾锦里摇头:「不止,他们比我跟秦小哥更般配,将来成亲了,定能把日子过得热热闹闹的。」 想到陈氏快到京城了,顾锦里脸色一变,又道:「呃,还是得克制点,不能太热闹了,不然就变成鸡飞狗跳了。」 顾德旺、小星花,再加上陈氏,光是想想他们聚在一起的画面,顾锦里就抖了几抖……要不,给他们送一座结实一点的宅子吧,不然他们闹起来,把宅子拆了,没地方住咋办?! 二庆见顾锦里一言难尽的模样,是笑出声来:「夫人不用太担心,他们都是护短的脾气,跟自己人不会大闹的,只会对外人凶狠。」 顾锦里连连点头,很是认同的道:「二庆说得对……京城人,你们千万别想不开去惹他们。」 而这两人都是爱钱的,顾锦里没费什么心思就给他们挑好了定亲礼……是一套红宝石的头面,外加一叠银票。 挑好后,招呼二庆一声,一块去研究加速祛除木薯毒素的新药……木薯这东西还是有些危险的,所以能把毒素降得越多越好,免得吃坏人,木薯的名声会再次败坏。 …… 唐江府,卫霄已经收到小星花跟顾德旺定亲的消息,高兴不已:「哈,没想到旺哥儿还挺有本事,不过见了一面就把萧家女拿下,好,不枉费本王扶持你一番!」 又道:「走,尽快进京!」 言罢,一甩马鞭,打在战马身上,策马往京城奔去。 路过暮山的时候,花了两天工夫去跟周簧拉拢关系,还借机去了一趟暮山大营,查看布防。 周簧知道他居心不良,要是以前,绝对会拦着他,不让进暮山大营,可经过范矛的事情后,周簧是同意了卫霄的要求。 卫霄暗惊了一把,不过很高兴周簧能有这样的转变,但卫霄没有得寸进尺,很客气的对周簧道:「周侯放心,本王只是担心暮山地下机关被毁,趁着路过,来大营看一看,住上一晚就会走,不会让周侯为难。」 周簧听得一愣,卫亲王竟然开始善解人意了……大卫皇朝建立后,改变的人还真是多,让仁善的卫岐变得阴险起来,让狠毒的卫霄变得讲理了。 「卫亲王是大卫的兵部尚书,有巡视大卫兵马的权力,不必向末将解释太多。」周簧说着,又指着前头的战马营道:「卫亲王可要去看看战马?是用秦国公带回来的新牧草饲养的,比吃咱们大卫的草料要长得壮硕。」 世上最好的牧草在大戎,而秦家靠着青马王的帮忙,拿到了一批牧草种子,秦三郎送了一批回京城兵部,如今已经种出了一茬来,战马正在吃着。 「好牧草难得,本王自然得去看看。」卫霄跟着周簧去了战马营。 暮山的战马营弄得极好,是在 山上辟出一块百亩大的地,地上全部种上新牧草,战马就养在草地上,饿了吃草,训练也是在草地上练习冲锋刺杀。 「左右营骑兵准备,冲杀!」 「呼呼呼!」两边的骑兵发出震天的呼哈声,一夹马腹,朝着对面的骑兵冲去,在马匹奔跑之时,手拿长弓,取箭,连续练习三回后,才开始放箭。 嗖嗖嗖! 去了箭头的长箭朝着对面的骑兵杀去,中了箭的骑兵自觉弃马退出训练。 其他的骑兵继续冲杀,等战马快冲杀到对面阵营时,又挥舞长枪,刺向骑兵,铛铛砰砰的声音响起,有骑兵被击中,倒下马匹。 倒下的将士算作战死,立刻淘汰。 没倒下的,继续抽刀,迎击对方营地的骑兵,继续对战! 不过…… 砰砰砰! 两边对战,有不少战马被击倒受伤,发出嘶鸣声。 「快用铁盾把战马围起来,兽医师傅,给战马看伤!」 「是!」持着铁盾的将士立刻建阵,把战马围了起来,兽医师傅们进入铁盾阵,给战马看伤。 可这次有战马伤得比较重,开始发狂,蹄子一撒,砰砰,冲破铁盾阵,朝着远处奔去。 「战马跑了,赶紧追,一匹战马比你们还贵!」周簧见战马营的训练出了岔子,脸上有点挂不住,看向卫霄,道:「让卫亲王看笑话了……暮山大营来了一批新战马,正是这一批,还没训练好,再过半个月,定能把它们驯服,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儿。」 卫霄道:「战马失控是常有的事儿,周侯不用太在意……不过,那是谁?」 卫霄指着去追击战马的人,问着周簧:「那穿着,是个兽医学徒吧?怎么身手这样好?」 瞧着快追上马匹了。 周簧听罢,循着卫霄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个穿着兽医学徒衣服的小子正骑马追击着那匹发狂战马。 不多时就追上了,一个飞跃,扑到那匹发狂的战马身上,被发狂的战马带着狂奔一段距离,几度差点被甩下战马后,竟是奇迹般把战马驯服,还调转马头,把战马往这边骑了回来。 周簧惊了,战马营的骑兵们也惊了,纷纷朝着那名兽医学徒围了过来,道:「尹小四,没看出来啊,你还有驯服发狂战马的本事,真是厉害!」 「尹小四,你别做牛马匠人了,来我们战马营,跟着我们一起做骑兵!」 从军的人都是慕强的,见尹小四有本事,是纷纷拉他入伍。 尹小四腼腆的笑道:「诸位军爷谬赞了,我只是跟这些战马混熟了,所以知道它们的弱点,没什么大本事的。」 卫霄道:「你刚才制服发狂战马的勇武,本王都看见了,光是这份勇武就很难得,你不必谦虚。」 (本章完) 第2868章 突变,故意放出来的线索【3】 且这尹小四不止勇武,还有制服发狂战马的技巧。 「本,本王?您是卫亲王!」尹小四很激动,差点摔下马匹,稳住身形后,赶忙下马,给卫霄行礼跪礼:「小的拜见卫亲王。」 「有本事之人,不必多礼,起来。」卫霄亲自把尹小四扶起,直接了当的道:「你进骑兵营吧,以你的本事,进了骑兵营后,定能建功立业,从此迈入高升大道。」 「小的多谢卫亲王厚爱。」尹小四很高兴,可是:「这事儿得问过小的姥姥才行,不然她老人家会闹。」 卫霄皱眉:「你已经成年,理应做主自己的事儿,莫要错失机会,耽误自己一辈子的前程。」 男人就该果断一些,如此才能成就大事! 尹小四被说得羞愧低头,可他还是道:「亲王说得对,可姥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必须敬重她,不然就是坏了孝道。」 孝顺的人会更加忠诚,卫霄思忖过后,同意他回去问过自家姥姥。 得知他姥姥就住在直隶附近的长粮村后,是道:「明天你随着本王启程往京城走,路过长粮村后就回去问问你姥姥的意思。」 又看向周簧,问道:「周侯意下如何?」 卫霄那么强势,几乎已经把事情定下了,周簧只能同意:「可。」 「是,小的遵命,多谢卫亲王,多谢周侯。」尹小四很高兴,赶忙行礼道谢。 卫霄点点头,招呼尹小四:「本王要巡视暮山大营,你也跟着来吧。」 尹小四被这么抬举,心里激动疯了,可他是受过苦的人,是压住了心里的狂喜,安抚好那匹战马后,跟着卫霄在大营里巡视。 一趟巡视下来,卫霄是掌握了暮山大营的基本情况,也发现了尹小四的其他本事……这个尹小四不简单,不但会治疗牲口病,还识文会武懂法的,比一般秀才都厉害。 卫霄对尹小四很满意,想要栽培他成为心腹……可出身低微却本事太大的人,一瞧就是有问题的,因此卫霄没有细问,是打算先调查尹小四一番,确定尹小四干净后,再用他。 「周侯把暮山大营治理得很好,是本王多虑了。」卫霄朝着周簧抱拳一礼,与以往的目中无人行径很不一样,把周簧给惊了一把。 卫霄知道周簧不可能一下子接受他的好,是没跟周簧多待,很快就道:「本王一路劳顿,周侯派人带本王去安置吧。」 周簧又震惊了……太善解人意了,难道是错失皇位,终于懂事,肯花心思经营与他人的关系了? 又赶忙吩咐副将:「老吴,速带卫亲王去主院安置。」 山顶上建有给大将居住的宅子。 卫霄拒绝了:「不必,去客院就成,带路吧。」 吴副将看一眼周簧,见他点头后,带着卫霄去了客院。 翌日一早,卫霄没有多待,吃过早饭后,带上尹小四,领着兵马启程回京。 走得这么痛快,一点茬都没找,让周簧一系的武将很是不习惯。 吴副将送完人回来,疑惑的问周簧:「周侯,卫亲王这次过来也太好说话了,竟是没插手暮山大营的军务……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说他会不会趁机……」 他指指京城的方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会不会是想趁机杀掉陛下夺位? 吴副将猜得还真准,卫霄这次进京就是要提前弄死卫岐夺位的……他实在是不想再等下去了。 周簧也有这种担心,可经过范矛的事儿,他的心境也有了变化:「卫亲王是回京娶亲,他总不会在自己大婚的时候……」谋反。 可想起卫霄 第一次娶妻的时候,周簧的话是说不下去了,只能改口:「过几天,我会回京一趟,总不能他一走就跟上去,盯得太紧,他会暴怒。」 「诶,还是侯爷想得周到。」吴副将是放心的退下了……周侯对陛下还是很忠心的,陛下可以放心了。 …… 卫霄急着回京,是日夜赶路,不过两天就到了直隶的长粮村,对尹小四道:「你自己回村与你姥姥商议,本王先回京……记住,男人得抓住机会往上爬,不可被太多人事物连累!」 言罢,命人给了尹小四两只鸡跟一袋白面,让他带回家后,策马领兵走人。 尹小四很是感激他,在路边跪下高喊:「恭送卫亲王,小的不会让卫亲王失望!」 是等卫霄的队伍跑没影后,才起身骑马回村。 可尹小四不知道,卫霄是派了死士偷偷跟着他回去。 「诶哟,小四回来了,还是骑马回来的,真是出息了!」村里的老人孩子见他骑着战马回村,纷纷围了过来,眼里都是羡慕,没了尹小四跟着姥姥刚来投亲时的鄙夷。 尹小四赶忙下马,把那袋白面递给最能闹腾的常婆子:「常奶奶,这白面是贵人给的,您老拿去分给大家伙吧,虽然不多,在场的人只能一人给一捧,可回家加点菜叶子,也能摊出一张好饼来,给家里男人加个扎实的吃食。」 这招很是有用,常婆子一把拽过袋子,死死抱住后,替尹小四拦住那些围过来的村民,吼道:「一个个都凑啥热闹?赶紧后退,惊到战马,让马有个好歹,军营里的大人们非得踏平咱们村!」 常婆子就是长粮村的第一滚刀肉,在场的老人都干不过她,小孩们又怕死她,因此纷纷后退,不敢再围着战马看。 尹小四得以脱身回家:「姥姥,我回来了,还带了两只鸡,今晚就杀一只来吃,给您老补补!」 尹姥姥听见声音,赶忙跑出来,看见尹小四后,笑容满面的道:「我家小四真是出息了。」 可当听到尹小四说,自己结识了卫亲王,得对方赏识,要去做骑兵后,尹姥姥是脸色大变:「你,你见到卫国公家的人了?谁让你跟卫家人接触的?这鸡是他给你的?赶紧把鸡扔了,把战马还回去,把差事辞了,以后不许再去暮山大营当差!」 吼完后,又回过神来,赶忙捂住嘴巴,往四周看看,好在尹小四家住得偏,附近是没人。 尹小四见状,心里的疑惑越发浓了,问道:「姥姥,您老到底有什么事儿瞒着我?我爷奶、爹娘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家又是怎么突然败落的?」 他记得五岁以前,他的日子过得堪比少爷,能念书练武,甚至有下人伺候。 可突然有一天,他家就变了,熟悉的亲人都没了,突然冒出个姥姥家来,而他跟着这个姥姥一过就是十二年。 (本章完) 第2869章 突变,岳父家的姻亲子 你常家表舅姥爷对咱们不薄,把那只鸡拎去他家,给他补补身子吧。」尹姥姥没有回答尹小四的话,只吩咐他去送鸡,又拿走另一只鸡,牵过战马缰绳,往院子里走去,抱怨着道:「战马扎眼,骑回家做什么?」 尹小四这次不打算善罢甘休,是冲进院子里,拦住尹姥姥的去路,扑通一声跪下,道:「姥姥,我已经长大了,应该知道家里以前发生的事儿,求您告诉我,我家以前到底怎么了?」 尹姥姥见尹小四竟然闹将起来,气得怒瞪他:「想活命就别闹,赶紧起来!」 尹小四哭道:「姥姥,我已经稀里糊涂活了十二年,不想再糊涂下去了,就算是死,也想求个明白,求您告诉我真相吧。」 言罢,砰砰砰的给尹姥姥磕头。 尹姥姥吓得赶忙去关院门,又跑回来,把尹小四拽进堂屋里,砰一声,关上屋门,哭道:「小四啊,不是姥姥想瞒着你,是你爷奶、你爹娘已经为那事儿丢了命了,你就不要再追问,好好的过日子吧。」 又道:「你想在暮山大营做牲口匠人就做,姥姥不会再逼着你辞掉差事回家种地,只是你得答应姥姥,不能真的从军,不能跟卫家人接触,不然姥姥就死给你看!」 说完去拿绳子,打算悬梁。 「姥姥,您为何总是逼我!」尹小四很痛苦,可姥姥是带大他的人,他不能看着她去死。 尹姥姥抹着眼泪,道:「小四,是你在逼姥姥啊,你要是当做以前的事儿不存在,安分过日子,姥姥用得着以死相逼吗?」 「呜!」尹小四被逼得伏地痛哭。 尹姥姥就这么看着他。 足足两刻多钟后,尹小四才止住哭声,站起身,道:「我去给常家舅姥爷送鸡,姥姥把另外一只鸡炖了,咱们祖孙今晚好好吃顿饭……我明天还得回暮山大营。」 「诶,姥姥这就去杀鸡。」尹姥姥收起上吊绳子,开门去杀鸡。 尹小四看着尹姥姥欢快忙碌的模样,又难过得掉眼泪,提上另一只鸡,去了常家表舅姥爷家。 常表舅姥爷家在村口不远处,因着年轻时给人做过掌柜,因此家里的日子过得很不错,住的是两进大瓦房。 常家已经得知尹小四骑着战马回村的事儿,因此一大家子正在等着他。 「哟,小四来了,还带着活鸡,真是太见外了。」常家小儿媳妇说着见外,手却不客气地拿走活鸡,又道:「公爹知道你回来了,在屋里头等着你呢,快去吧。」 说完拎着鸡去后院宰杀,给家里加菜了。 「表舅姥爷。」尹小四进了堂屋,给常表舅姥爷行了礼。 「小四来了,坐。」常表舅姥爷的眼里冒着精光,盯着尹小四,道:「眼睛怎么肿了?你姥姥又为难你了?」 尹小四苦笑道:「没有,姥姥只是……」 尹小四顿住了,看向常舅姥爷,问道:「表舅姥爷,您跟姥姥是表兄妹,您可知道我家以前的事儿?」 常表舅姥爷听罢,道:「你小子终于知道来问我了。」 这是有门啊! 尹小四狂喜不已,赶忙跪下,道:「表舅姥爷,求您看在小四往日孝顺的份上,帮帮小四吧,小四不想一辈子都过得稀里糊涂的,连自己家里的事情都不知道。」 常表舅姥爷听罢,端起茶碗,学着富贵人家的老太爷模样,抿了一口茶,道:「可我答应过你姥姥,不把事情告诉你。」 尹小四跟着尹姥姥走南闯北,很会看人眼色,立马拿出一个布包,递给常表舅姥爷:「表舅姥爷,这是军中将军们给我的打赏,攒了一年,总共有 十一两银子,全都孝敬给您,求您帮小四解惑。」 「哟,你小子还挺能攒,这些银子够你娶一门媳妇了。」常表舅姥爷瞅了布包一眼,却没收这些银子,而是问道:「小四,表舅姥爷问你,你怎么突然回家了,还骑着战马回来,莫不是在暮山大营里有什么奇遇?」 战马啊,重要军资,一匹少说要上百两银子,竟然被尹小四骑回村里来了,要不是贵人发话,尹小四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又道:「你放心,表舅姥爷问你这事儿,只是想知道你结实了什么贵人,要是可以,等你起来后,带带槐哥儿他们,没有别的过分要求。」 尹小四听罢,只能把自己因为制服发狂战马被卫亲王赏识的事儿说了。 「卫,卫亲王!」常表舅姥爷震惊得站起身,激动得手抖:「竟是这样的贵人,小四,你真是走大运了,可得好好巴结住卫亲王,以后定能飞黄腾达。」 尹小四一愣:「表舅姥爷,您的反应跟姥姥怎么不一样?姥姥不让我接近卫亲王,说是怕……」 尹小四故意停顿下来。 哼,常表舅姥爷道:「怕什么?卫亲王这等贵人看上你了,你难道还要给贵人甩脸色?且她根本就不是你……」 常表舅姥爷赶忙闭嘴,没有再说下去。 尹小四聪明,已经猜到常表舅姥爷想说什么了,是惊得脸色煞白,问:「表舅姥爷,您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不是我的亲姥姥?」 「老头子可没这么说,都是你自己猜的。」常表舅姥爷立刻否认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只交代尹小四:「小四啊,既然卫亲王赏识你,你以后就好好给卫亲王办差,至于你姥姥那边,你瞒着她就成。」 言罢,顿了顿,又靠近尹小四,小声道:「你姥姥不是真心为你好……她比我对你还不如,你别什么都听她的,得为自己的前程着想。」 这话说得,尹小四懵了,想要继续追问的时候,尹姥姥的声音已经传来:「表哥,表哥,小四还在你家吗?!」 「瞅瞅,她盯你盯得多紧啊,跟看犯人似的,你得自己去奔前程,不然这辈子都得被她拿捏在手心里~」常表舅姥爷小声的说完这句话后,朝门口喊道:「在呢,正在跟我说暮山大营的事儿,这就让他回去了。」 又对尹小四道:「赶紧走吧,不然你姥姥一旦生疑,又会带着你搬家~」 「是,多谢表舅姥爷提醒。」尹小四想起这些年来,尹姥姥总是带着他搬家的事儿,赶忙起身出去了。 (本章完) 第2870章 突变,竟然是亲戚 小四,送个鸡怎的这样久,姥姥还等着你回家吃饭呢。」尹姥姥见尹小四出来了,松了一口大气,又赶忙让常家人开院门,小跑着进来,拽住尹小四:「你赶了一天路,一定累坏了,快回去吃晚饭,早点吃完,也好早点歇息。」 又冲屋里的常表舅姥爷道:「表哥,我跟小四先回了,你不用送了。」 常表舅姥爷还是出来送客了,笑道:「诶,你们先回吧,表妹,多谢你家的鸡……小四,听你姥姥的话。」 这是反话,在提醒尹小四提防尹姥姥。 「诶,表舅姥爷放心,我会听姥姥话,好好孝顺她老人家的。」尹小四听懂了,是聪明的回应着,扶着尹姥姥离开。 尹姥姥也很配合,路上遇见来询问战马事情的村民,还会乐呵呵的回应。 可等回到家后,尹姥姥还是不放心的问尹小四:「你表舅姥爷都跟你说了什么?」 尹小四听罢,越发笃定这个姥姥是假的,可他不能明着问,而是旁敲侧击的道:「姥姥,我记得小时候家里吃鸡都是裹上一层面皮,放在灶火里慢烤的,吃着可香了……如今家里没有白面,用高粱面做一回吧,我想吃了,您老应该会做吧?」 尹姥姥听得一愣,道:「我是会做,可如今鸡都剁好扔锅里炖了,下回姥姥再给你做吧。」 「哦。」尹小四应着,又问道:「姥姥,这种白面裹整鸡慢烤的做法是那个地方的菜肴?东北的吗?」 尹姥姥听得皱眉,不过还是回道:「不是,是西北的做法……西北干,用这种法子做饭省水。」 尹小四赶忙追问:「可咱家不是东北的吗?我家里以前怎么老吃西北菜?」 尹姥姥终于不耐烦了,转身盯着尹小四问:「小四,你问这些做什么?是不信姥姥?还是姓常的老头跟你说了什么?」 尹小四想了想,决定破釜沉舟一次:「表舅姥爷说,您带着我到处搬家是有私心,让我不要太听您的。」 「常六旺,你个断子绝孙的腌臜货,竟敢挑拨我们祖孙的感情!」尹姥姥是气得大骂常表舅姥爷,又拽着尹小四的手,道:「小四,你别听那老货胡说八道,姥姥就你一个亲人了,不巴心巴肺的对你,还能有什么私心?!」 尹小四道:「可是姥姥……我没有舅舅或者姨母吗?我家里是遭难了,爷奶爹娘因此没了,可姥姥家的人呢?也都没了吗?我记得我是有舅舅的。」 这话一出,尹姥姥明显一噎,可她人老成精,很能应变,是吼道:「你当然有舅舅有姨母,可他们都怕被你家的破事儿连累,是把你给赶了出来……姥姥不忍心看你流浪,只能跟你舅舅他们断绝关系,带着你离开家,一走就是十二年……这十二年来,我辛辛苦苦的把你拉扯大,你竟然怀疑姥姥……诶哟,天老爷啊,我还活个什么劲儿,现在就悬梁,吊死自己!」 是立马跑去拿她的上吊绳,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 尹小四赶忙去拦:「姥姥别冲动,是小四错了。」 又跪下保证道:「姥姥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听表舅姥爷的胡话,会好好孝顺您,直到您百年故去为止。」 可尹姥姥道:「你发毒誓,要是再敢怀疑姥姥,你就染上牲口病而亡!」 尹小四是牲口匠人,知道牲口病的恐怖,牛马等牲口染上病后,很多都是腐烂生虫而死……姥姥竟然让他发这种毒誓,哪个亲姥姥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尹小四很愤怒,很难过,可为了查清真相,他只能跪下发誓:「小四发誓,以后一定相信姥姥,不会再怀疑姥姥,若违此誓,甘愿生牲口病,让自己全身腐烂生虫而死!」 「诶哟,姥姥的乖孙,快起来。」尹姥姥高兴了,赶忙扶起尹小四,又道:「快摆桌子,姥姥去给你盛鸡肉,咱们祖孙二人今晚好好吃一顿。」 是颠颠的去厨房端了鸡肉来,可尹姥姥不是真的疼尹小四,是偷偷留了一个鸡腿跟一碗鸡肉给自己明天吃。 尹小四只看见一个鸡腿,越发肯定这个姥姥是假货,要是亲姥姥,不可能这样对他藏私。 而他真是愚蠢,竟然到了现在才开始怀疑她。 「姥姥辛苦了,吃鸡腿。」为了稳住尹姥姥,尹小四把鸡腿给她吃了。 「我们小四就是孝顺。」尹姥姥一点不客气的把鸡腿吃了。 等吃完饭后,尹姥姥就催促尹小四去睡觉。 半个时辰后,还跑回屋里试探尹小四有没有睡着? 确定尹小四睡熟后,才放心的去睡觉。 尹小四是装睡,等尹姥姥走后,他睁开眼睛,在被子里哭了一场,一夜无眠……而他已经决定要投靠卫亲王,请卫亲王帮忙彻查尹姥姥、彻查尹姥姥的儿女、以及自己家的事儿。 翌日天还没亮,尹小四就起身了。 尹姥姥听到动静后,也赶忙起身,一边梳头一边对尹小四道:「小四啊,这么早就起来了?要回暮山大营了?姥姥前段时日进山捡了几袋板栗,已经晒好了,等会儿陪你一块去大营,把板栗送给张百户,谢过他对你的照顾。」 尹小四能进暮山大营,张百户有一半的功劳。 「姥姥要跟我去暮山大营?」尹小四皱眉,心里暗怒,表舅姥爷说得没错,姥姥当真是把当犯人盯着。 「好吧。」尹小四同意了,吃过早饭后,骑马带着尹姥姥一块往暮山大营赶去。 带着个老人,是走了三天才到暮山大营。 尹姥姥在山脚下住了两天,见尹小四哪里都没去后,第三天才往长粮村赶。 等尹姥姥走后,卫霄留下的死士终于露面,去见了尹小四。 尹小四看见来人,震惊不已:「您,您是卫亲王留下帮我的人?」 「正是。」死士坤十一点头,又问道:「你可有事情需要我帮忙?」 「有!」尹小四立马跪下,求道:「求您帮忙调查我的身世跟尹姥姥的来历……我怀疑她不是我姥姥,而是歹人,自己被她绑架了。」 坤十一道:「成,十天之内,我会帮你把事情调查清楚。」 (本章完) 第2871章 突变,中计 十天就能查清?多谢您!」尹小四激动不已,不愧是卫亲王的人,本事就是大。 然而,尹小四不知道,早在他带着尹姥姥离开村子当晚,坤十一的属下就绑了常表舅姥爷,对他严刑逼供,如今应该已经问出点眉目来了。 「以后大家就是同僚,不必道谢。」坤十一抬手把尹小四拽起来,道:「你是卫亲王看上的人,得把自己看得贵重一点,不要随便下跪,不然丢的就是卫亲王的脸。」 尹小四忙道:「是,我一定珍惜自己的膝盖,不会再随便对人下跪。」 坤十一点头,又问:「关于你家里的事儿,你还记得什么?全都说出来,如此我们查起来才能快一些。」 尹小四回忆了好几遍,可只想起一些小事儿,对调查几乎没用。 「家里出事儿的时候,我才五岁,而出事儿后,那老婆子又带着我跑了很多地方,我的记忆变乱了,想不起来家里的事儿……只记得家里以前很有钱,很受人敬重,跟着爹娘出门的时候,外人都会夸我家……好像是我家有什么贵亲,大家想要巴结我家的贵亲,所以很给我家脸面。」 坤十一道:「信息虽然少,不过既是家里有贵亲,那就好查很多。」 十二年前,能因为贵亲而被外人吹捧巴结的,那这贵亲不是公侯世家,就是三品***以上。 「你进骑兵营训练吧,我先走了,无论能不能查出真相,十天后我都会来找你一趟。」坤十一说完就下山了。 周簧也知道卫亲王的死士来过暮山大营,不过他没有多管……一是他知道死士是来帮尹小四的。二是他听进去了范矛的话,开始为自己留后路了。 坤十一回到别院的时候,常表舅姥爷已经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我跟那老虔婆不是表亲,是以前在唐家做掌柜时候认识的,我俩都是唐家的奴才……她是唐家守门的粗使婆子……只是后来走了大运,突然发财了,带着全家离开直隶,搬去东北了。」 「这次不知道为何回来,反正她说是家里遭难了,年纪大了,所以带着外孙回来看看,要是死了,也能葬在直隶,算是落叶归根……啊呸,这就是假话,她一个幼年被卖的奴才,哪里来的根?」 「她这次回来,怕是给尹小四找亲人,好让自己再赚上一笔。」 坤十一问:「尹小四不是她的亲外孙?」 常表舅姥爷道:「是个鬼,那老虔婆的两个女儿早就被她送去巴结唐家主子了,可惜命不好,一个被唐家送给生意上的贵客,可那贵客有点其他癖好,所以她女儿伺候贵客几天后就死了。还有一个是被唐家少爷收用,一尸两命了。」 坤十一又问:「她的家人在何处?」 常表舅姥爷道:「应该还在东北……具体在哪里,我当真不知道,我就是个收钱帮她出面在村子里办户籍的假亲戚,知道的实在不多。」 又哀求道:「军爷,我知道的都交代了,您行行好,放了我吧,我都被你们关五天了,再关下去,我家里人就要报官,衙门的人就要四处搜寻我了。」 啪! 坤十一给了他一巴掌,冷笑道:「你以为我们会怕官府?告诉你,就算你进宫告御状,我家主子也敢在陛下面前砍了你,再给你全家治个大罪,让你家绝后。」 这,这么厉害! 常表舅姥爷吓得差点晕死过去,不敢再说些威胁的话,只哀求着:「是小老儿找死了,求您看在小老儿低贱的份上,莫要与小老儿计较……把小老儿放了吧,小老儿一定不敢对外多说一个字。」 坤十一冷笑道:「你说出去也没事,我家主子不怕。」 不过他见常表舅姥爷确实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了,是摆摆手,道:「放了。」 「是。」麾下死士手里的刀子一动,割开捆住常老头的绳索,掐着他的后脖子,把他拖出别院,扔进马车里。 驾车跑了半个时辰后,把常表舅姥爷扔在大道边:「滚吧,记住,回村后不要多说,不然你全家都得死。要是想起什么事儿,在自家屋后的树上绑上一块红布,自会有人去询问你。」 常表舅姥爷听罢,吓得要死,这意思是要继续盯着他家啊。 他怕极了,赶忙点头哈腰的应着:「是是是,小老儿记住了,军爷放心。」 是后退着走了,在大道上拦了辆骡车,坐着回村了。 等到村里后,才得知尹姥姥失踪的消息。 「啥,那老虔婆失踪了?」常表舅姥爷惊了,很快就反应过来,老虔婆应该也是被那些人抓走了。 「是啊爹,这表姑母到底啥来路?不会害死咱家吧?」常老幺恐惧的说着,又问常表舅姥爷:「爹,您这几天去哪了?要不是看见您留下的信,我们都要报官了。」 常表舅姥爷:「报官有个屁用。」 那些人的主子可是连皇帝都不怕。 又道:「别问了,也别理那老虔婆的事儿,她死在外头最好……去杀只鸡,给老子补补。」 常老幺惊了:「啊,杀鸡?爹您老还吃得下?」 你表妹失踪了啊。 常表舅姥爷吼道:「不趁着活着的时候多吃点肉,那天死了,想吃都吃不着,别磨磨唧唧的,赶紧去给老子杀鸡!」 「是。」常老幺被骂了一通,只能去杀鸡。 …… 卫霄位于直隶大道附近的别院里,尹姥姥正在被用刑,可这老虔婆是块硬骨头,手指甲都被扒光了,也没松***代尹小四的身世。 最后,坤十一威胁道:「柳婆子,我们已经查清楚你的底细,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你的儿孙们都得死!」 又道:「不怕告诉你,我们是卫亲王的人,卫亲王的名声跟地位如何,你应该听说过,杀人全家这种事儿,他做得出来,所以你最好不要跟他作对。」 「你,你们是卫亲王的人……卫亲王已经知道那事儿了?!」尹姥姥眼里都是恐惧,终于怕了,开始求饶:「别杀我儿孙,他们是无辜的,都是老婆子的错……不,都是李家的错,一切皆因李家怕死而起,你们找李家去,要不找尹小四也成,他是李侍郎小儿媳的娘家侄儿,理应承担李家犯下的所有过错!」 (本章完) 第2872章 突变,中计【2】 李侍郎? 十二年前的李侍郎? 坤十一是个死士小头领,要学很多本事,还特地记过一些世家谱系与朝廷官员的背景,因此听到李侍郎三个字后,想起一个人来:「你说的是大楚兵部的李侍郎?!」 尹姥姥赶忙点头:「对对对,就是大楚的李侍郎……小四,小四是李薛氏娘家堂兄的儿子,大名,大名叫做薛孝武……当年卫国公家出事儿,祸连姻亲三族,尤其是李侍郎家最惨,不但全家被疯帝砍头,很多姻亲都被疯帝派人给暗杀了,薛家就是被暗杀的人家之一。」 其实不是,景元帝是杀了李家人,却没有杀李家姻亲,只是要把这些姻亲流放而已,可消息刚传开,朝廷派来抓人的兵马还没到,这些姻亲家就被人给屠了。 至于是谁杀的,并不清楚……那时候景元帝觉得自己被亲友背叛,又担心丑事会被爆出,已经快被折磨疯,还得忙着巩固地位,诛杀景泰帝留下的心腹,是根本腾不出手来调查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儿。 而外人见景元帝不追查李家姻亲们被灭门的事儿,就顺理成章的把李家姻亲们被杀的事儿归到景元帝的头上。 尹姥姥又继续哀求着:「这位将军,我就是个因着背景干净合适,被人花钱买了命,要照顾好薛家子的糟老婆子,虽然该死,可我家里人是无辜的,您看在老婆子还有点用的份上,饶老婆子跟儿孙们一命吧,求您了,求卫亲王了!」 竟然真是大楚兵部的李侍郎。 可是…… 「李侍郎是陛下的岳父,既然尹小四是李家姻亲遗孤,你该带他去京城求见陛下才对,以陛下的仁厚,定会照顾尹小四一辈子,甚至会给他赐封爵位,你家也能受益,为何你不让他跟卫家接触?」 「刚才又为何惊问,卫亲王已经知道那事儿了?到底是什么事儿?老实交代,不然……」坤十一捏住尹姥姥的脖子,手腕一动,翻出一把带钩的小刀,扑一声,刺进尹姥姥的肩膀,再往外一拔,刀子倒钩上,立刻带出一块肉来。 「啊!」尹姥姥痛苦惨叫着,被坤十一的手段吓得差点去世,赶忙忍着剧痛道:「将军,将军饶命,老婆子交代,全都交代……别割我肉,别割我肉,疼啊,呜呜呜!」 坤十一听罢,很是满意,道:「细细说来,敢有一句假话或者隐瞒,卫亲王保证让你婆娘跟娘家全族消失在世上!」 「是是是,老婆子一定实话实说……卫亲王的凶狠天下皆知,他下了狠手后,还没人能治得住他,老婆子一定不敢跟他做对~」尹姥姥说完这番识相的话后,开始交代她为何让尹小四远离卫家。 「当初给银子让我带走小四的人说了……好像要灭门李家薛家的是,是,是李侍郎家的那位国公府贵婿~」 「那贵婿现在更贵重了,老婆子怕死,哪里敢让小四去认那贵婿~」尹姥姥说着,身体抖得相当厉害,可见是真的害怕卫岐。 坤十一震惊得愣住:「……你所言当真?!」 尹姥姥:「老婆子全家的命都拿捏在您手上,哪里敢说假话哟。」 确实,事关当今皇帝,尹姥姥有九条命也不敢胡说。 可是…… 「那贵婿为何要害自己岳父家?!」坤十一又问。 尹姥姥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老婆子只是收钱办事,且当年卫国公家的事儿还在大闹着,老婆子哪里敢细细去打听,拿了银子,带上孩子,用全家做掩护,立马跑去东北了。」 坤十一听得扼腕,线索竟然就这么断掉了。 不过以尹姥姥的身份,确实不可能知道卫岐为何要害死岳父跟姻亲一家。 坤十一先放下这茬,又问:「当初花钱请你办这事儿的人是谁?你如今可还能联系上他?既然害怕卫家,为何冒险带着尹小四回直隶?!」 尹姥姥道:「请我办事的就是薛家人,不过那人好像也死了,如今是联系不上了……不过那人曾经给我说过一个张嬷嬷,说张嬷嬷是李薛氏养在外头的心腹嬷嬷,帮李薛氏管着很多私产。」 「……老婆子家里的长孙不成器,染上了赌瘾,把家里田地铺子给输了个精光,为了儿孙,我就带着尹小四回来,想找那位张嬷嬷,期盼着她能看在尹小四是薛家唯一血脉的份上,花个一千两把他买回去。有了一千两,老婆子的儿孙们就能继续过吃饱饭的日子,不至于被赌坊卖掉抵债。」 说到家里的凄惨事儿,尹姥姥还哭了起来。 坤十一没理会她,只问道:「你可知道那个张嬷嬷家在何处?」 尹姥姥摇头:「还不知道,正在打听,不过听说就在直隶一带。」 又跪下哀求坤十一:「将军,老婆子全都交代了,求您放了老婆子吧……要是卫亲王想要拉拢小四,老婆子可以帮忙当说客……要是卫亲王不想老婆子再见小四,老婆子可以立马滚回东北去……只要给一千两就成,老婆子绝不多要。」 坤十一冷笑:「你还想利用尹小四赚钱,你这婆子真够贪婪无耻的!」 尹姥姥哭道:「老婆子知道自己无耻,可小四能活着,老婆子是出了大力气的……五百两,五百两也成,总不能让老婆子白忙活一场吧?」 砰! 坤十一懒得跟尹姥姥废话,是直接踹开她,转头问一旁的死士:「这婆子刚才说的话可记录下来了?」 死士回道:「已经全部记下。」 坤十一点点头,指着尹姥姥道:「拿过去,给她摁手印。」 「是。」麾下死士赶忙上前,抓住尹姥姥的手,染了红印泥后,把她的手摁在供词上,再把供词递给坤十一。 坤十一看后,对尹姥姥道:「我们可以放你回长粮村,不过你不能乱说话,还得配合我们演一场戏,找出张嬷嬷,再找出当年让你带走尹小四的某些知情人。」 「多谢将军,老婆子愿意配合!」尹姥姥是相当愿意帮忙,毕竟这是给卫亲王办差,要是办好了,她家就算靠上卫亲王了,以后就能吃香喝辣,她也不用再怕那个贵婿……听说卫亲王连皇帝都不怕的,是个相当嚣张的亲王。 (本章完) 第2873章 突变,宁霁比想象中厉害 算你识相。」坤十一很满意尹姥姥的乖顺,不过他还是警告道:「别想在背后搞幺蛾子,我们的人会日夜盯着你,要是你敢投靠其他人,做出对卫亲王不利的事儿,你,你全家都得死!」 尹姥姥相当狗腿,跪趴在地上,发着毒誓:「将军放心,老婆子对卫亲王忠心耿耿,只要卫亲王不嫌弃老婆子,老婆子下辈子还给卫亲王当奴才,要是有二心,就让老婆子做十世娼妇,永远雌伏在男人脚下,不能从良!」 这毒誓……在场的死士听罢,脸色都有点一言难尽。 「来人,给她看伤。」坤十一交代着。 等死士给尹姥姥包扎好伤口后,坤十一又让人备马车,把尹姥姥送回长粮村。 常表舅姥爷听说尹姥姥竟然活着回来了,赶忙跑去见尹姥姥,把屋门关上后,问道:「柳婆子,你怎么回来了?那些军爷放过你了?」 尹姥姥很是得意的道:「那是自然,老娘福泽深厚,那些军爷非但没为难我,我还因此巴结上了贵人!」 又指着常表舅姥爷道:「姓常的,你最好对老娘客气点,老娘这回巴结上的可不是一般的贵人,等事情成了,老娘没准能被封个诰命夫人!」 卫亲王啊,多好的靠山啊,得赶紧给家里写信,让家里先别卖几个孙女,都留着,送来京城给卫亲王,只要有一个能为卫亲王生下个带把的,她家五代之内都不用愁了,哈哈哈! 常表舅姥爷被尹姥姥的大笑声吓得不轻……这么高兴,难道当真巴结上大贵人了? 可是…… 「瞅瞅你这老婆子浑身是伤,手指甲都被扒光了,你还能巴结上贵人?怕不是被贵人毒打了一顿吧!」 一说到手指甲,尹姥姥的十指就传来钻心剧痛,可她还是指着常表舅姥爷道:「老娘是被用刑了,可老娘有用啊,被贵人看上了,所以常六旺,你赶紧回家杀鸡,把鸡肉炖好了给老娘送来,敢亏待老娘,老娘让你***!」 又压低声音,道:「那位贵人有多厉害,你也见识过了吧,不想死就照办。」 常表舅姥爷想到自己被用刑的痛苦,是被唬到了,不敢再跟尹姥姥作对,赶忙回家,思忖片刻后,真让小儿子去炖鸡给尹姥姥送去。 常老幺懵了:「爹,您不是很讨厌那老婆子吗,怎么突然要给她杀鸡吃?」 以往可都是尹家给他家送肉吃的。 「你以为老子想让她占咱家便宜?」常表舅姥爷坐在炕边,没好气的说了这一句后,又道:「别问了,照办就是,先忍她一段时日,要是运气好,咱家就能利用她巴结上大贵人,不会让她得意一辈子的。」 又交代常老幺:「从今天开始,你这一房轮流盯着那老婆子,看看她都跟什么人接触,要是有贵人上门,立刻回来告诉我……这事儿关系到咱家能不能举家搬去京城享福,不可懈怠,不然老子就把你这一房赶出家门!」 这么严重? 常老幺被吓到了,赶忙点头应是,又跑去杀鸡。 坤十一麾下的死士把尹姥姥的所作所为上报给坤十一,问道:「十一爷,那老婆子太猖狂了,属下们要不要去教训她一顿?免得她坏事儿。」 坤十一摇头:「不必,她嚣张一些,才能把李薛两家还活着的旧人引出来,主子才能知道当年的真相。」 又交代道:「好好盯着她,一定要利用好她这枚棋子……主子、刑部的官员们、封先生跟钟寰等人查了一年有余,一直查不到卫国公一系冤案的线索,或许这个婆子跟尹小四能成为破解当年冤案的关键。」 「是。」死士知道卫霄对自家当年案件的重 视,不敢怠慢,赶忙回长粮村盯着尹姥姥。 坤十一也不敢怠慢,亲自去追卫霄,要当面跟他禀告尹姥姥跟尹小四的事儿。 可坤十一他们不知道,尹小四这个线索是宁霁故意放出来的,而除了尹小四以外,宁霁手里还握着能指认卫岐的关键人证,只是人证要等到东北被侵的战报到达后,他才会放出来。 而宁霁这么做,不是在帮卫霄,而是要用这些线索来牵制卫霄,不让卫霄领兵去东北救援。 救援的事儿,宁霁要让秦三郎去,卫霄要留下来给他做弑君的刀子。 等卫霄杀了卫岐后,他就出面推翻先前卫霄所查到的所有证据,再冤枉卫霄弑杀亲叔父,彻底让卫霄无缘帝位。 到时候,秦三郎不在京城,卫霄又因为弑杀亲叔父而众叛亲离,那整个京城就无人能阻拦他,他就能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拿下京城称帝。 他要让秦三郎好好看看,要顾锦里而放弃帝位的选择是多么愚蠢! …… 卫霄急着回京城夺位,因此赶路速度很快,距离京城只有一天之遥了,可他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罗慧娘。 秦老御赐的京郊别院内,卫霄语气不好的质问罗慧娘:「你怎么回事儿?我当初跟你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你怎么还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变得这样瘦弱,要是坏了腹中胎儿的康健怎么办?我年近三十才有这一个血脉,你是想让我绝后吗?!」 这? 秦老怒了:「霄哥儿你闭嘴,慧娘给你怀着孩子,你怎能这样说她?又不是她故意想瘦,是受了风寒,病了,可因着怀孕,她怕吃药会伤到孩子,是坚持没吃药,身上才被病痛折磨得掉了肉!」 秦老真是气死了,指着卫霄道:「你就不该成亲,就该做孤家寡人,慧娘对你够好了,你竟还骂她,你怎么骂得出口?!」 又看向一直不说话的罗慧娘,心疼的道:「慧娘丫头,是我们对不起你,不该逼着你委身于他……等生下孩子后,你要是还不开心,那就跟他彻底断了吧,秦爷爷会帮你,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卫霄强要罗慧娘的事儿,秦老是有所察觉,却没有阻拦,只因为了大家伙好,确实需要罗慧娘做纽带。 卫霄听罢,知道自己错怪罗慧娘了,再看罗慧娘一脸冰冷的模样,赶忙蹲在她面前,抱住她道:「慧娘,你别生气,是我冲动了,我也是担心你,你确实瘦得太厉害了。」 还有…… 「病了怎么不写信告诉我?怎么不吃药?让大夫小心配药,不会伤到孩子的。」 (本章完) 第2874章 突变,一起进京 他可是给她配了两个医术高超的大夫,还能把她给治坏了不成?她安心用药就是,很不必折腾自己! 罗慧娘终于看向他,开口道:「我身体很好,会不吃药,是因为我清楚自己能抗过去。」 又道:「我比你爱这个孩子,即使我死,也不会让孩子有事儿,所以请你放心。」 请? 卫霄听得皱眉:「你什么意思?还是觉得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孩子吗?还是因为我要进京娶宗政雅了,所以你在故意找茬?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受顾锦里影响,她跟穆哥儿与咱们不一样!」 他再喜欢一个女人,也不可能做到像穆哥儿那样。 「……」罗慧娘听得一愣,皱眉看着他,一会儿之后,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被激起的怒气后,道:「你想多了,我没想过要仗着自己怀孕逼迫你做些什么,除非你要动手害秦顾罗田或者欧阳家。而到了今天,我也明白了,我们永远不可能像三郎跟小鱼那样恩爱,我不会再做白日梦了,你放心。」 最后又道:「我很好,只是病了一场,瘦了两圈,没有病入膏肓,也没害你孩子,你不必这样生气,也不用太关注我,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就成……我知道你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没空跟女人谈感情。」 卫霄噎住了:「你当真知道?」 罗慧娘点头:「嗯,我知道……我不是小姑娘了,这半年来看得很清楚明白,不会再奢求什么。到京城后,也会跟你的正妃、侧妃们好好相处,不给你惹麻烦。」 这么懂事儿,懂事得卫霄很生气,不再蹲下亲密的贴着她,而是站起身来,瞪她。 样子凶狠,把秦老都给吓到了,忙道:「慧娘这么为你着想,你还瞪什么瞪?」 卫霄收敛了目光,看向罗慧娘,道:「说得这么大度,那你怎么停在别院这么久不进京?这里离京城也就一天多的路程,就算你挺着个大肚子,行动不便,磨叽个三天也到了。」 故意不走,还不是想要等我。 秦老真的快气死了:「你也是打小读圣贤书长大的,怎么说话这样难听?」 「我还不是关心她!」卫霄吼了一句后,提步离开了。 没多久,南宇就带着两个医女跟两个稳婆进来了,给罗慧娘好一通把脉、检查,折腾半个时辰后,又离开,去回禀卫霄:「福慧郡主的身体很健康,即使瘦了很多,也没有伤到根本。」 可见这个罗慧娘虽然出身农家,但她在家里的时候应该是极其得宠的,从来没有受过亏待,不然一般的农家女,不可能把身体养得这样好。 「她是本王的侧妃!」卫霄纠正一句后,又交代道:「告诉大夫、医女跟、稳婆,好生伺候罗侧妃,定要保她瓜熟蒂落……你很清楚,本王需要这个孩子。」 他的名声并不好,弄死卫岐跟卫霖后,名声只会更差,要是再没个孩子,不服他登基的逆臣定会谣传他是天煞孤星之命,所以才会年近三十,连个孩子都没有。 「主子放心,奴才这就去传话。」南宇说着,刚要离开又被卫霄叫住。 「等等,给本王安神丸。」他昼夜赶路,停下来的时候,得吃药睡觉才行,不然身体会撑不住。 「是。」南宇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卫霄。 可卫霄还没接过,就被进门的秦老拿走了,对南宇道:「你们也是日夜赶路过来的,先下去睡一觉吧,他这里有老夫看着就成。」 「是。」南宇很是老实,躬身退了出去。 秦老关上门,把那瓶药丸收了起来:「小鱼说过,安神丸、醒神丸这些东西能不吃就不吃……我给你按按,半刻 钟就能让你睡着。」 他说着,来到床边坐下,让卫霄翻了个身,开始给他按摩头顶、后脖子、后背的一些穴道。 卫霄被揉得很舒服。 少顷,秦老问道:「你是不是遇上烦心事了?还是说,你这次进京,想要做些什么?」 卫霄听得一惊,立刻清醒过来,可他没有跟秦老说实话,只道:「贺爷爷想多了,我这次进京只是成亲,会冲慧娘发火,也是担心她跟孩子……至于心里的火气,是因着家里的冤案迟迟查不到真相的缘故。」 「卫国公府通敌卖国的嫌疑要是不能真正洗清,即使卫家开创了名留青史的盛世皇朝,照样会被后世之人唾骂是通敌夺位的无耻之徒!」 卫家的江山不是攻破京城夺来的,而是景元帝让出来的,所以卫国公家通敌卖国的案子必须查清楚,不然要是有人起了反心,随时能打着为大楚报仇的旗号来攻打卫家。 至于这次进京是要杀卫岐夺位的事儿,卫霄没有告诉秦老……卫岐跟卫霖是卫国公家的儿孙,秦老念着祖父的恩情,要是知道他要杀亲叔父,定会出手阻止。 秦老也着急想要查清楚卫国公家的冤案,不过:「虽然你心烦,可也不能拿慧娘撒气,她是现今世上对你最好的女子了,你得惜福,不然把她赶远了,有你后悔的。」 秦老知道卫霄在村里的时候就对罗慧娘有点意思,实在是那个时候慧娘对霄哥儿太好了,热情赤城,在几家人都因惧怕霄哥儿而远离他的时候,慧娘却把真心捧到霄哥儿面前送给他,即使被骂很多次,也依然不改。 这样被一个姑娘偏爱,即使霄哥儿铁石心肠,心里也会有些涟漪。 卫霄:「她不会,且我只能朝她撒气,别人都受不了我。」 秦老气笑了:「你还知道别人都受不了你?那还不把这臭脾气改改。」 卫霄却是不改的:「上位者,得有足够的威仪才能镇得住底下人,要是像三郎一样,与下属处成兄弟,以后要砍的时候就不好下手了。」 「……」 这话说得太绝,秦老是不想劝了。 卫霄又问秦老:「她为什么没有进京?」 秦老道:「一来是病刚好,想要好好养养身子,二来是不想太下你正妃的脸面,不然你又得花时间去哄。」 卫霄不屑的道:「宗政雅与我是利益交换,我根本用不着哄她。」 秦老道:「人心都是肉长的,不管你们之间有没有感情,既然要做夫妻,那就得给她应有的脸面,不然她要是心里不痛快了,以她跟宗政家的本事,联合世家豪族来对抗你,也够你喝一壶的。」 (本章完) 第2875章 突变,被杀 秦老又劝卫霄:「霄哥儿,你办事儿得圆滑一些,莫要太强硬,不然爷爷怕你有一天会因此付出血的代价。」 一声爷爷,让卫霄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意来,转头看向秦老,道:「爷爷放心,我会改的,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我不会让自己输!」 秦老点点头,像卫霄小时候那样,轻抚着他的脑袋,道:「你跟三郎都要好好的,爷爷这辈子也就这一个心愿了。」 卫霄点头,承诺道:「爷爷放心,我会好好的,会让自己活得越来越像个人……娶慧娘,与她生儿育女,就是我的改变之一。」 秦老欣慰的点头:「爷爷知道的……我们霄哥儿也是个好孩子,没有那么不堪。」 然而,他夸早了。 卫霄:「所以爷爷帮我劝劝她,不要再跟我作对,我对她已经够好了,她应该像在村里的时候那样对我好,即使被我骂,被我摔东西,也依然待我热忱,不能给我甩脸子。」 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让秦老手下的动作加大,砰,一掌下去,把卫霄的后脖子拍得生疼:「你还没二狼懂事儿,我就不该夸你……赶紧睡觉,别说话了,听你说话气人!」 卫霄笑了,闭上眼睛,不过还是说了二狼一句:「那臭小子一点教养也没有,我可是他的亲表伯伯,他竟然给我甩脸色看……等回京后,爷爷得跟三郎说说,别让顾二插手两个孩子的教导,免得她把大狼二狼教坏了,丢了大舅舅家的脸面。」 「闭嘴吧,你就是这样惹人嫌的。」秦老又给了他后背一掌,不过老人家心里却是开心的……霄哥儿越发像个人了,不再是只有利益的上位者。 又提醒他:「那个南宇给你的药,你少吃一点,免得吃出问题来……吴老就在别院,等会儿我请他过来给你把把脉。」 卫霄觉得自己身体很好,不过他知道秦老是在关心自己,也想探探南宇的忠心,看他有没有给自己偷偷下药,是同意了:「嗯。」 「放心睡吧,爷爷给你守着。」秦老不再多言,给卫霄按摩着背部……这是军中的军医与将士自创出来的按摩手法,能助人快速入睡,秦老以前没少给老卫国公按,如今给卫霄按摩一会儿后,他就睡着了。 等他睡沉后,秦老起身,让下人去把吴老大夫喊来。 等吴老来后,秦老指着床上的卫霄道:「老吴,你给霄哥儿瞧瞧身体,看他有没有中毒之类的。」 南宇的毒术太厉害了,与霄哥儿又没有生死患难的兄弟情分,只有交易,不得不防。 「成。」吴老大夫说着,先给卫霄把了脉,一刻钟后,又打开药箱,拿出一些器械,给卫霄放血验毒。 卫霄确实很累了,被刺破皮肉也没醒来。 因着不想让南宇知道,秦老是让吴老在屋内验毒……整整一个时辰后,吴老笑道:「老兄弟放心,卫亲王没事儿,体内没有毒素。」 秦老听罢,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道:「你再取点血,多验几次……很多剧毒,一两次都是验不出来的。」 又在心里骂卫霄:为了赢,太过不择手段,什么人都敢收,连南宇这种危险的人都敢用! 吴老大夫点头:「成,我再取点血,验上四回……要是真中毒了,倾尽整个源字药行之力也会救他。」 吴老大夫跟景元帝、卫岐、卫霄都接触过,心里更倾向于让卫霄做皇帝……毕竟真狠人比阴险的伪君子要好那么一点点,起码杀你全家的时候,会让你家死个明白。 「多谢老兄弟了。」秦老给吴老大夫道着谢,当真是为了老主子的这个孙子操碎了心。 有秦老守着,卫霄是好好的睡了一觉,起来 的时候,还看见了陈氏亲手做的豆渣饼。 陈氏笑呵呵的道:「听慧娘丫头说,你爱吃这个,婶子听说你来别院后,立马就去拿黄豆给你做了,还放了很多荤油,可香了,你赶紧吃!」 可卫霄想到陈氏用手擤鼻涕、还用手去讨鸡屁股摸蛋的样子,是吃不下去了:「我只吃罗慧娘做的豆渣饼。」 呃,陈氏脸上的笑容一顿,你是在嫌弃老娘邋遢?! 不过,陈氏很快又笑起来,道:「诶哟哟,秦老您瞅瞅,他们小两口的感情可真好。」 又道:「成,婶子这就去找慧娘丫头,让她给你做豆渣饼吃,可不能饿着你这个贵人。」 卫霄皱眉:「够了,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别去打扰她,要是累到她,把孩子给折腾没了,你全家都得死!」 「霄哥儿,大贵媳妇是你长辈,你说话客气点!」秦老头疼死卫霄的这张嘴,又对陈氏道:「大贵媳妇,你有啥事就说吧,放心,只要不是太难办的事儿,我跟霄哥儿都给你家办。」 「多谢秦老,还是您老对我们好!」陈氏假哭了几声,表示了一下感动后,对卫霄提要求:「二郎啊,咱们旺哥儿这回是出息了,找了个高门女当媳妇,这媳妇还是个县主,身份高得吓人,可身份太高了,婶子担心萧县主会嫌弃婶子家的门第太低……要不你给旺哥儿升个官,或者给婶子请封个三品诰命,咋样?」 咋样? 卫霄气笑了,目光冰冷的盯着陈氏道:「本王干脆也给你请封一个县主之位得了。」 陈氏是一点不客气:「诶哟,那敢情好,婶子先谢谢你了。」 砰! 卫霄怒拍桌子,把桌子拍得都震动了两下,怒道:「你以为朝廷的爵位是你家地里的菜,你想要就能随时去拔一颗吗?你想得也太容易了!」 陈氏有点害怕的躲到秦老身后去,又探出个脑袋来,笑道:「不容易吗?婶子瞅着慧娘丫头的郡主之位、萧家丫头的县主之位,都挺容易封的。」 呵,卫霄冷笑出声:「顾陈氏,别以为旺哥儿立下点功劳你就开始得寸进尺,老实点,不然本王立马让顾德旺丢官!」 让她儿子丢官? 这还得了! 陈氏气炸了,指着卫霄道:「卫二郎,你个混球,旺哥儿又没得罪你,你别针对他,有种冲老娘来!」 卫霄见陈氏敢跟他叫板,脸色都黑了,正要发怒,死士来报:「主子,坤十一来了,说是有大事求见。」 (本章完) 第2876章 突变,线索没断 坤十一这些死士都是懂规矩的,要不是真出了大事,不会亲自跑来。 「速速带进来!」卫霄吩咐着,看向陈氏:「萧家这门亲事,是我给旺哥儿找的,功劳在我,所以你最好识相点,不要得寸进尺,不然赏赐没有,惩罚一定管够!」 啊呸,抠门的小子,诅咒你次次走路都踩猪粪、掉泥坑里! 陈氏在心里骂了卫霄一番后,又赶忙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多坏咱们两家的感情啊。成,那赏赐就先攒着吧,等以后你方便了再给婶子家补回来……不用送了,婶子识路,这就回去照顾慧娘。」 是赶忙溜了,还把那盘豆渣饼给拿走了。 不过她没有立刻去找罗慧娘,而是去吩咐卫霄带来的死士:「你们主子说了,让你驾车去附近镇上,买两桌上等的席面回来给罗侧妃吃,再去药铺买五斤人参、燕窝、灵芝,罗侧妃要养胎,得进补。」 死士听得皱眉:「五斤人参?」 你知道买五斤人参有多离谱吗?你撒谎骗东西也得有点常识啊。 陈氏叉腰瞪他:「咋的,你还怀疑本夫人骗你不成?就是卫霄让你们去买的,赶紧驾车去买回来,误了罗侧妃养身子,害了你们主子的独苗,你的小命就完蛋了!」 死士不会跟陈氏吵架,只点头道:「我知道了,顾夫人先回去等着吧。」 陈氏:「那你可快点去办,我能等,你们主子的独苗可等不了。」 言罢,乐呵呵的跑去找罗慧娘了。 见到罗慧娘后,又跟她说:「慧娘,旺哥儿定了个县主媳妇,可婶子家太穷了,拿不出太像样的定亲礼……婶子瞅着卫二郎对你挺不错的,你去问他要点贵重首饰给婶子家,让婶子家拿去给萧家当定亲礼呗,不然定亲礼给得太寒酸,旺哥儿会被全京城的人嘲笑的!」 要是往常,罗慧娘肯定不会做这种事儿,可如今她是一口答应下来:「好,大贵婶放心,等他再过来看我,我就跟他说,一定给旺哥儿拿到几件花钱都买不到的好首饰。」 旺哥儿跟小星花定亲,也是在帮卫霄拉拢萧伯爷,既然旺哥儿帮了忙,那卫二哥就不能太小气,必须得给点好东西。 「诶哟,婶子就知道你对咱们几家人最好!」陈氏高兴得不行,把豆渣饼拿来递给她:「婶子刚做的,你赶紧吃。」 结果…… 「呕!」罗慧娘突然吐了起来。 范夫人就在屋内,见状赶忙拿出一瓶味道浓烈的酸醋,放到罗慧娘的鼻子底下让她闻,给她压住了呕吐感后,又冲陈氏怒道:「顾陈氏,这等油腻的腌臜食物你竟敢拿来给罗侧妃吃,还不快收起来!」 陈氏给了她一个白眼:「啥腌臜食物?这豆渣饼可是用黄豆做的,我还特地多多的放了荤油,连卫二郎都吃了一个,你竟敢嫌弃它,知道天底下有多少人吃不饱吗?你赶紧把豆渣饼吃完,要是敢浪费吃食,老娘就去卫二郎面前告你一状!」 范夫人气得想掐死她,可罗慧娘还恶心着,她是没空跟陈氏吵架,只能先照顾罗慧娘。 一会儿之后,罗慧娘才好了一些,看向豆渣饼,笑道:「这豆渣饼煎得挺好的,咱们弄点醋来蘸着吃吧,一大盘呢,不吃太浪费了。」 陈氏得意了,立马扬着下巴朝范夫人道:「你听见没有,罗侧妃让你吃了这些豆渣饼,赶紧吃,这就是你的晚饭了。」 乡野泼妇,即使飞黄腾达了,也是毫无教养! 范夫人是气得要命。 罗慧娘道:「我也一起吃,好久没吃了,想吃。」 陈氏赶忙阻止罗慧娘:「慧娘别吃,婶子已经把你的晚饭 准备好了,过个把时辰就能吃上。」 咱们吃上等席面,这豆渣饼让倒霉催的人吃。 罗慧娘笑道:「我吃一个吧,有点饿了,也很想吃。」 刚到大丰村的时候,她们穷得吃不饱,后来小鱼开始做豆腐,又用豆渣做了豆渣饼后,她们才能填饱肚子。 而那时候,能吃上一个用油煎的豆渣饼是她们几家孩子最开心的事儿。 吃完后,大家伙就一起做豆腐,上街摆摊卖豆渣饼,几家人扭成一股绳,一起往好日子里奔。 可如今,因着卫二哥,因着江山皇位,他们几家人可能都不会再有从前的那种亲厚日子了。 「吃啥吃,你闻着大油味道都犯恶心了,别吃了,咱们吃席……这豆渣饼拿去给你大贵叔吃,他爱吃。」陈氏把豆渣饼拿走了,去了隔壁院子,塞给顾大贵:「你的晚饭,我亲手做的,瞧我对你多好。」 顾大贵正在算着自家家财,给旺哥儿准备着定亲礼跟聘礼,听到这话,气笑了:「是是是,你对我可好了,送不出去的东西就拿来塞给我吃。」 这豆渣饼他还帮忙做了,要送给谁,他也知道,这婆娘竟然好意思说这种话,撒谎能不能走点心?! 陈氏怒道:「吃不吃?浪费吃食可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又道:「我让卫二郎的人去买了上等席面,你先吃豆渣饼,等席面买回来了,咱们再吃顿好的。」 顾大贵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吃吗?」 他们可是逃过荒的,哪里敢浪费粮食。 又提醒陈氏:「你悠着点,占便宜不能太过分,要是惹恼了卫二郎,到了京城,你惹了麻烦,可就没人帮你平事儿了。」 虽然三郎小鱼跟他们比较亲,也乐意帮他们,可麻烦的事儿,还是让卫二郎去做吧。 「知道了,我办事一直很有分寸。」陈氏说着保证的话,可很快的,她就憋不住了,凑到顾大贵耳边,得意的告诉他:「我还让卫二郎的人去买了五斤人参、燕窝、灵芝,到时候咱们扣下三斤,两斤拿去给萧家做聘礼,一斤打散了,拿去送给京城的贵人们。」 「你,你说什么?」顾大贵气得差点晕过去,指着陈氏道:「贪成这样,你也不怕被雷公劈死!赶紧跟我去跟卫二郎请罪!」 「不去。」陈氏道:「他是亲王,天下都是他卫家的,老娘要他五斤贵重药材咋了?」 「必须去!」顾大贵不答应,拽着她往外走:「卫二郎确实不缺这点东西,可你不能用骗的,走,道歉去……不然等事情败露,你让卫二郎咋看咱们家,咋看慧娘?你这不是给咱们几家人丢脸吗!」 (本章完) 第2877章 突变,线索没断【2】 读了几年书就跟老娘假清高,赶紧松手,老娘不去!」陈氏扒拉着门扇不肯走,可真要比力气,她不是顾大贵的对手,是被他拽着又去了卫霄的院子。 卫霄好像很高兴,不但让他们进了院子,听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还笑道:「原来是这点小事儿,无妨,药材买回来后,大贵叔家收着就成。」 又道:「旺哥儿这门亲事确实帮了我大忙,他的定亲礼跟聘礼,我理应负责……」 卫霄大手一挥,道:「你们不用操心了,亲王府的管事会给旺哥儿备好二礼,让他风光娶亲。」 「啥?定亲礼跟聘礼全都你来给?这也太大方了。」陈氏不敢置信,跑来抓住卫霄问:「二郎啊,你莫不是夜路走多了,招惹了坟地里的冤魂,被上身了吧?要不婶子去请个高人来给你降一降?!」 不然你要是一直这么大方,婶子都害怕。 「住口,本王好得很,你莫要在这里怪力乱神,坏本王的名声!」卫霄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嫌弃的用帕子擦了擦手后,把帕子一扔,看向陈氏道:「你们要是没事儿了就回去照顾慧娘,本王还有大事儿要办,没空跟你们说废话。」 秦老道:「旺哥儿的这门亲事本来就该他负责,你们夫妻不用不安,先回去吧,我们这里确实有大事要办……不过是好事儿。」 「好事儿就好,那我们先走了。」陈氏乐颠颠的走了,可刚跨出屋门,又转头看向卫霄:「二郎啊,发哥儿的亲事也靠你了,你可得用心给他找个好媳妇,不然他就得打光棍了!」 当真是得寸进尺,占便宜没个够。 不过顾德发也算是一枚好的联姻棋子,卫霄不会放过他,点头道:「成,我会给发哥儿物色个高门媳妇。」 「诶哟,你对婶子家真是太好了,要不是你身份太高,婶子都想摆上几桌,认你做干儿子!」陈氏是乐开了花。 卫霄是黑了脸,陈氏见状,吓得赶忙跑了。 顾大贵替陈氏道歉:「陈氏说笑的,二郎你别生气!」 卫霄气得不想说话,只指着门口,让他赶紧滚。 秦老见状却笑了,朝顾大贵道:「不用担心,他没事儿,你先回吧。」 「诶,多谢秦老。」顾大贵也不敢多待,赶忙溜了。 卫霄看向秦老:「爷爷,你太护着他们了,他们这种人,不给几个狠教训,永远改不了身上的臭毛病!」 他爹可是开国公府的嫡出世子,他娘是开国侯府秦家的嫡女,身份尊贵,陈氏夫妻竟然想认他做干儿子,与他爹娘平起平坐,当真是反了! 哈哈,秦老开怀的笑出声来:「我觉得大贵夫妻挺好的,有他们气你,你瞧着才更有活气。」 为了复仇打了那么多年仗,身上杀气太重,可跟慧娘在一起后,跟陈氏夫妻相处多后,霄哥儿身上的杀戾之气减轻不少:「你方才被陈氏惹怒的模样,当真有几分可爱。」 可爱? 卫霄的脸色更黑了,不再接这茬,而是说起尹姥姥的事儿:「爷爷,我想去长粮村一趟,亲自审问柳婆子。」 秦老摇头:「不成,有很多人都在盯着你,如今快到京城了,你要是再折返回去,定会打草惊蛇。先忍忍,等对方沉不住气,来找柳婆子后,咱们再一网打尽,不然出了岔子,线索断了,可能一辈子都查不到真相了。」 十二年的苦楚,卫国公一系三族的性命,包括景元帝的半辈子,以及整个大楚皇朝的毁灭,全都跟这个真相有关,所以必须谨慎再谨慎,绝不能操之过急,否则会前功尽弃。 卫霄听罢,砰一声,一拳砸在桌面上,咬牙道:「 成,我先忍着……」 又看向坤十一:「此事关系重大,你立刻回去盯着柳婆子,本王调派的人手很快会跟上你……记住,一定要保住尹小四跟柳婆子的命,不可出任何差错,不可让线索断了!」 言罢,又给了坤十一一块小印章:「可调动本王所有的死士,连乾字辈的死士、甚至是卫长峰他们都得听你的。」 坤十一很激动,也深知卫霄对这事儿的看重,郑重的接过小印章,跪下道:「奴才一定把这差事办好,绝不让主子失望!」 卫霄点头:「嗯,去办吧。」 「是。」坤十一起身,策马离开这座别院。 卫霄亲自去送了坤十一,等他走后,还站在大门口盯着,直到秦老拍拍他的肩膀,道:「别看了,都是受过训练的人,有本事也知道规矩,不会把事情办砸的。」 「嗯。」卫霄点头应着,看向秦老的时候,发现他的眼眶红了,心头一酸,赶忙扶住他:「爷爷不用难受,咱们的苦不会白受,我定会在你有生之年查出当年的真相,为大家伙报仇!」 不管真凶是谁,一旦有了证据,他就会光明正大的杀了他,给他、给他全家、他的三族用凌迟之刑,让他三族受够三千刀活剐之刑而死! 会用极刑,只因那人害的不止是卫国公家,还害了秦家、骆家、虞家,以及所有跟随卫国公家打拼的武将人家。 到底有多少条人命,卫霄根本算不清楚,只知道死了太多太多的人,他跟穆哥儿的一生也因此改变。 「好,爷爷相信你。」秦老看着卫霄,又抬起手,拍拍他的脑袋,笑道:「霄哥儿,你其实比穆哥儿更厉害,所以你要放宽心,不要胡思乱想,跟穆哥儿好好的,只要你们表兄弟好上一辈子,爷爷可以保证,你就能因他受益一辈子。」 卫霄笑了:「爷爷,我不是当初那个刚刚家破,心里满是怨气的秦二郎了,我知道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是您跟三郎……而且是我家对不起他家,即使他想要我的地位,我咬咬牙,狠狠心,也能给他……我是嫉妒他,可我从没想过要害他,甚至能为了他,忍受顾二的来历不明,所以爷爷不要担心。」 小鱼本事太大,不像正常人的事儿,秦老是早在逃荒的时候就有察觉的,不过他见识广,因此从来不去深究这事儿,见卫霄也不打算深究了,很是欣慰,笑道:「你能这么想,爷爷就放心了,回去吧,看看慧娘去……你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嗯。」卫霄点头,扶着秦老走着,可走了一会儿后,他又停下,对秦老道:「爷爷定要长命百岁,不要太早抛下我们。」 (本章完) 第2878章 突变,噩耗至 这次见面,他发觉秦老的身体是大不如前了,因此很担心秦老会故去。 秦老笑了:「不用担心,这些年吴老大夫一直帮我调养身子,前段时日见到小鱼的时候,她还给我开了四种时节不同的新药膳药方,我如今瞧着是老了,可精气神却比以前好了。」 秦老会说这么多,除了想让卫霄安心以外,还想让卫霄记住吴家跟顾锦里的恩情。 又看向卫霄,郑重的对他说了一句:「霄哥儿,这世上的很多人事物,其实不用去追查来路,也不用过多的担忧害怕,只要大家是同一条道上的、往一个终点奔的人就成。」 还是在说顾锦里来历的事儿。 无论顾锦里是什么来头,无论她怎么有的一身本事,他们都不用担心,只因打从大家伙相遇开始,她做的一直是帮助他们的事儿,如今还嫁给了三郎,有了孩子,更不可能做出什么危害卫霄利益的事情来,除非卫霄跟三郎反目。 卫霄道:「我明白的,爷爷放心。」 秦老笑了:「明白就好,爷爷就不多嘴了……走,去找慧娘跟大贵夫妻吃饭去,一家人就该一块吃晚饭。」 这是在大丰村的时候跟几家人养成的习惯,秦老很喜欢这个习惯,这能促进大家伙的感情。 「好。」卫霄点头,跟着秦老去找罗慧娘,又把顾大贵夫妻喊来,一块吃了一顿晚饭。 吃饭时,对罗慧娘跟顾大贵夫妻都很不错,还给他们夹了菜,把陈氏吓得忍不住问:「二郎啊,你不会是觉得给旺哥儿出聘礼太亏本,所以气懵了吧?实在不行,你只给一半聘礼也成,不用故意对我们这样好……婶子害怕。」 以为你让人在菜里下了毒,故意夹给我们吃,想要毒死我们。 卫霄气得脸都黑了,怒瞪陈氏:「这桌宴席是你假冒我的名义命人去买回来的,要是还不敢吃就滚回你们院里自己煮去!」 竟然怀疑他下毒? 他要是想杀他们,直接扔山里喂狼就成,保证连三郎都查不出真相! 陈氏赶忙舔着脸赔笑:「呵呵,婶子就是说句玩笑话逗乐而已,瞧你还生气了,火气不要那么大,会吓到你娃的……别看孩子还在肚子里,可已经成型,能听见大人说的话了。」 卫霄惊讶:「当真?」 不可能吧。 陈氏一脸坚定:「自然是真的,这叫啥来着……对了,叫胎教!」 又道:「你要是不信,可以摸摸慧娘的肚子,孩子现在已经会动了。」 「……会动了?」卫霄震惊了,看向旁边的罗慧娘,把手放在她已经鼓起的肚子上,足足半刻钟后,皱眉看向陈氏,怒道:「陈氏你又骗本王,根本没动!」 罗慧娘道:「大贵婶没骗你,只是现在月份还不够大,胎动不频繁。」 卫霄:「不频繁?那他多久才会动一次?还没出生就这样懒怎么成?他可是我卫霄的孩子!」 呵,罗慧娘看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继续吃饭。 卫霄碰了个软钉子,只能闭嘴,可他又想起一桩大事来,惊问:「不会是孩子有病,所以弱得动不了吧?我要的是健康的孩子,要是他有病,要来有何用?我的名声会被他败得更坏!」 砰! 罗慧娘怒拍桌子:「诅咒自己未出生的孩子,你当真是病得不轻了,快把你的手拿开,你不配碰孩子!」 她是气得眼眶发红,去掰卫霄的手,可突然间,卫霄愣住了,惊喜爬上脸庞,笑道:「动了,还动了两下,很快的两下,身手这样敏捷,一定很健康。」 罗慧娘被他脸上的喜悦震得愣住,突然 心软了,没有再跟他闹。 秦老瞧得笑出声来,指着卫霄道:「你活该被骂,不懂就该多问问,那能说孩子有病,即使不会传出去,可慧娘跟孩子听到了,也会难过的。」 卫霄看向罗慧娘,见她眼眶还红着,是道:「你别生气,我只是太担心孩子……就算他身体不康健,我也不会放弃他,会好好养他一辈子,给他应有的……」 「你能不能别说话?」罗慧娘头疼,打断卫霄的话,道:「我的孩子一定很健康,所以你不用操心,赶紧吃饭吧。」 算我求你了,再被你叭叭的说下去,我怕孩子被你说得不愿意出生! 卫霄听得生气:「你嫌弃我?」 罗慧娘不说话了,快速的吃完饭后,站起身,道:「秦爷爷、大贵叔、大贵婶,我用好了,你们慢用。」 是走了。 卫霄气得追出去:「罗慧娘,你别仗着怀孕就想拿捏我,我对你够好了,你得知足。」 罗慧娘:「那我谢谢你啊,你赶紧去吃饭吧,别跟着我。」 卫霄:「你什么语气?罗慧娘你胆肥了,现在敢用这种……」 声音是渐行渐远,秦老听得很是高兴,多吃了一碗饭……霄哥儿变得越来越好了,他死后也有面目去见老主子。 …… 卫霄对罗慧娘可能做不到很深情,可罗慧娘却是能让他安心入睡的人,而当年的真相又有了眉目,因此他这一晚睡得很是踏实。 翌日一早,他开始命人收拾东西,要罗慧娘跟他一起进京:「旺哥儿要定亲了,你老是待在别院不进京城,会耽误旺哥儿的亲事。」 而且…… 「到了京城后,我就不用分人手出城来保护你,就这么定了。」 可罗慧娘道:「你先走吧,我晚你半天进京……我只是个妾,跟你一起进京,对正室不好。」 卫霄冷笑:「又跟我矫情?你有矫情的本钱吗?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罗慧娘道:「晚半天进城又不会出事儿,还能护住你正妃的脸面,不至于把关系闹得太僵,这不好吗?」 卫霄道:「用不着你操心,你只要听我的话就行……咱们今天就启程,一起进京。」 本王亲自护送你进京,是在帮你撑腰,你不要不识好歹! 卫霄说完就走了,一个时辰后,罗慧娘被范夫人她们带上马车,跟卫霄一起往京城赶去。 范夫人跟罗慧娘坐在车内,看着卫霄骑马的背影,对罗慧娘笑道:「主子瞧着心情不错,对你也很好,罗侧妃该收敛一下脾气,适时的逢迎一下主子,毕竟主子是亲王。」 (本章完) 第2879章 突变,噩耗至【2】 能这样对你一个农家女,已经是极其给你脸面的事情了,身为妾室,你得学会知足,还得学会好好伺候夫主,别老是跟主子闹腾。 罗慧娘看向范夫人,问道:「范夫人,卫二哥小时候就是你伺候的吧?」 范夫人一愣,点头道:「正是,我乃是夫人的丫鬟,主子出生之时,还未外加,所以伺候过主子几年……刚与罗侧妃见面之时,我就说过自己的底细,怎么此刻还问?」 罗慧娘笑了:「难怪卫二哥说话那么气人,原来是打小跟着你学的。」 「你什么意思?!」范夫人有点生气,还很震惊:「罗侧妃真是长本事了,与五月时的单纯朴实大不相同。」 这是在骂罗慧娘变得心机深了。 罗慧娘笑道:「是你们跟我说的,京城危险,我要是还不长点心眼,岂不是要被人害死?」 又道:「我其实没变,只是我的单纯朴实只留给值得的人……范夫人虽然有功劳,可待我还不够真心,所以不值得我付出太多。」 「你!」范夫人气得想骂人,可她又立刻压下怒火,脸上堆起和善的笑容来。 她会变脸,是因为卫霄骑马过来了,递给罗慧娘几支只有花苞的早梅:「拿着,给我孩儿做胎教用,告诉他梅花是什么。」 又问:「你可会关于梅花的诗词歌赋?会的话,念给孩子听……莫要念那些风花雪月的矫情诗词,要念磨砺意志的,不能把我的孩儿教得太软弱!」 「……」罗慧娘很无语,气道:「我文盲,不会教!」 言罢,放下车帘,不再理会他。 卫霄气得把车帘掀起,把梅花扔给她:「那就说你懂的。」 言罢,打马跑回了前头,觉得罗慧娘很不识好歹。 不过,当他看见罗慧娘玩着梅花枝看风景的时候,又高兴了起来……哼,看来先前给我甩脸子,是气我没说梅花枝是送给她的。 秦老坐在另一辆马车上,看着他们俩,不自觉的笑出声来……卫家祖宗保佑,让霄哥儿遇上了慧娘。 这个世上,能让霄哥儿放心接纳的姑娘,也就只有慧娘了,其他的姑娘跟霄哥儿在一起,或多或少都带着利益,到了性命攸关之时,不会为了霄哥儿去死。 然而,卫霄的高兴只维持到了第二天。 距离京城只有十里路的时候,卫霄突然收到信鹰的消息,是坤十一留守在长粮村的死士送来的,一打开铜管,看过里头的纸条后,卫霄的脸色彻底大变:「停车!」 是调转马头,跑向秦老的马车,把纸条递给他看:「我要去长粮村一趟,再去暮山大营把尹小四带走,不然他要是再被害,线索就彻底断了。」 线索一断,真相查不出来,他就没办法给卫家翻案,就没办法光明正大的杀死凶手! 可秦老摇头:「不能去,你要是去接尹小四,凶手一定知道你已经发现了线索,会打草惊蛇……暗中保护尹小四、再暗查柳婆子之死、暗查她的旧主唐家、以及那个张嬷嬷就成,一定能查到真相的,霄哥儿你不要太着急。」 卫霄:「我怎能不急?定是他的人已经发现我查到了柳婆子的身上,所以才放火烧死柳婆子……已经打草惊蛇了,他也不会停手,只会加快速度弄死跟柳婆子有关的人,等所有人都死了,真相就永远查不到了,我必须去长粮村一趟!」 然而,卫霄没能去成。 卫岐知道他回京了,特地派了范矛带着御林军来接他,此刻已经能听见马蹄声。 「卫亲王,您跟福慧郡主终于到京城了,可是让陛下好等啊。」范矛一脸笑容的说着。 卫霄则是脸色黑沉,冷笑道:「范副统领来得可真是时候!」 他刚收到柳婆子被杀的消息,卫岐就派人来了,是来向他示威,告诉他,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真相,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弄死他吗?! 范矛一愣,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个煞神,不过对方是亲王,又心黑手很的,他是不敢跟他吵架,只笑道:「陛下心疼卫亲王劳苦,又得知福慧郡主怀孕了,生怕路上出事儿,所以特地派末将来接你们进城……这是陛下给福慧郡主的脸面,毕竟卫亲王还有一位正妃跟两位侧妃在,陛下生怕她们吃醋,会害了您的孩儿,他的侄孙儿。」 「哈哈哈,那本王还真要好好感谢他!」卫霄一脸杀气的说着。 景元帝死的时候,向他透露卫国公府的案子可能跟卫岐有关,打从那时候起,卫霄就怀疑上卫岐。 而卫岐登基后,还不兑现承诺,甚至有永远不让位的意思,这让卫霄很不爽,如今柳婆子又被杀了,各种恩怨矛盾堆积,已经让他们之间没了任何的叔侄情分,所以卫霄已经不想再控制自己对卫岐的怒意。 可秦老摁住他的手臂,看向范矛道:「多谢陛下厚爱,看见陛下这么重视霄哥儿跟慧娘,老头子就放心了。」 如今还不是翻脸的时候,要是没有证据就翻脸,这个刚刚建立起来的、还不太稳当的大卫皇朝很有可能会崩塌! 而且,万一不是卫岐做的呢? 所以还是先忍忍,等查清楚真相后再说……毕竟卫岐也是老主子的儿子,秦老不希望凶手是卫岐。 范矛听到秦老的话,害怕减轻了不少,笑着给秦老抱拳行礼,道:「成老国公,陛下也极其惦念您,一直盼着您老回京,说您老本事大,想让您教导太子兵法。」 卫霄没好气的道:「爷爷都多大年纪了,陛下还要劳累他去教导卫霖,堂堂一国太子,还能缺了先生不成?!」 范矛听得皱眉……卫亲王又发什么疯?怎么从见面到现在就没个好脸色? 秦老笑道:「范副统领不用理会他,他刚刚跟慧娘吵架了,心里不舒坦……你给我们带路进城吧。」 卫亲王还会跟女人吵架?当真是天下奇闻啊! 不过这样也好,证明卫亲王很在乎福慧郡主,那陛下,或者说他到了关键时刻,就能有人质拿捏卫亲王了。 范副统领笑了,又生怕卫霄剁了他,赶忙收起笑容,道:「是,末将这就给你们领路……启程,恭迎卫亲王进京!」 「是!」跟着来接人的御林军应着,护送着卫霄等人,浩浩荡荡的往京城去。 (本章完) 第2880章 突变,噩耗至【3】 罗慧娘得封郡主,还怀了卫霄的孩子,因此早在京城‘扬名,,京城人知道卫霄亲自护送她进京后,纷纷跑来看热闹。 更热闹的是,卫岐除了派范矛出城接人以外,还派了宗政毅来城门口迎接他们。 「微臣奉陛下之命,恭迎卫亲王、成老国公、福慧郡主进京!」王延兴跟宗政毅带着一批太监宫女站在城门口,朝着卫霄他们作揖,迎接他们。 卫霄在京城里有人,已经得知卫岐派了他们来迎接,只是看见宗政毅的那一刻,心里还是极其不爽,觉得卫岐又在故意挑衅他,脸色黑了下来,不客气的问:「你们来做什么?」 啊? 王延兴一愣,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怎么还问? 不过他还是规规矩矩的又答了一回:「奉陛下之命来迎接卫亲王、成老国公、福慧郡主。」 卫霄冷笑:「身为朝廷命官,后起之秀,理应好好为朝廷办差,跑来接什么人?本王是残废了吗,需要你们来接?!」 还带着宗政毅一起来,分明就是来闹事! 王延兴虽然是王大人的儿子、王皇后的侄儿,可他没有王大人跟左大人的心机,被当众臭骂,是羞得抬不起头来。 宗政毅比较厉害,站出来道:「卫亲王恕罪,我等也是奉命行事,且陛下这么做,也是生怕外人说卫亲王与宗政家不和,所以干脆让我们来接人,以杜绝悠悠众口……王大人只是陪我来的,卫亲王要骂就骂我吧。」 卫霄看向宗政毅:「你近来倒是很得叔父的重视。」 难道宗政家想背叛他,倒向卫岐吗?! 宗政毅微躬的身躯低了一低,回道:「卫亲王言重了,我只是在做分内之事儿,即使陛下对我重视一些,也是因为您是我的妹婿,大家是一家人的缘故。」 呵,一家人? 希望宗政家能分清楚,到底和谁是一家人! 卫霄心里冷笑着,可如今还不能撕破脸皮,只能压下火气,道:「福慧郡主怀有身孕,又一路劳顿,得先回成国公府歇息,今日就不进宫了,你们回宫复命吧。」 卫岐也没想今天就把罗慧娘接进宫去见面,只是要告诉京城百姓,他是个关心侄儿的好长辈,再挑拨一番卫霄跟宗政家、以及宗政家背后的世家联盟的关系而已。 宗政毅听罢,心里很不舒服,问道:「卫亲王,福慧郡主不住郡主府吗?郡主府的大管家可是来接人了。」 卫霄看向站在路边,低头躬身的郡主府大管家,扬声喊道:「来人,郡主府管家无主子命令,擅自出府,犯了家规,全部拿下,扔回官牙行,重新发卖!」 扑通,扑通,跟着来接人的郡主府众人全都吓得跪下:「卫亲王恕罪、郡主恕罪,奴才知错了,求卫亲王跟郡主开恩,饶了奴才们!」 呵,开恩? 郡主府的人是宫里给的,卫霄早就想换掉了,怎么可能对他们开恩? 「押走!」卫霄下令。 「是。」都不用卫长峰等人动手,五城兵马司的人已经吓得冲过来,把郡主府的大管家等人捆住,拖走了。 这么一闹腾,是把来看热闹的百姓吓得不轻,纷纷说起闲话来。 「这位罗侧妃真是受宠,卫亲王为了她,竟然做到这种地步,说捆人就捆人的。」 「是很受宠,也很没规矩,说到底也就是个妾室,卫亲王在京城还有正妃在,她要是懂点规矩就不该这个时候进京,应当等卫亲王娶了正妃,跨过一个年头后再进京城……不过乡野丫头,不懂规矩也是正常的。」 「曹老婆子,你快闭嘴,这话要是被卫 亲王听见,定要派兵来砍了你全家,再拿你全家的脑袋去堆京观。」 在世人的眼里,卫霄就是这么可怕。 可惜,这话已经被卫霄听见了,他脸色黑透,正要动怒抓人,宗政毅率先开口了:「胆敢诋毁朝廷郡主,来人,把这批妇人全都抓了!」 「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又折返回来,把这批妇人也给抓了。 不过,宗政毅却把抓人的小旗长喊过来,小声交代着:「都是妇人,不要给她们用刑,关上五天,吓唬她们一番就成,不然真伤到了她们,会对福慧郡主的名声不好,对宗政家的名声也不利。」 小旗长听罢,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去问了卫霄的意思,又解释了一句:「宗政大人是文官,且品级不算高,那些妇人又是诋毁朝廷郡主之罪,末将得来问过您的意思。」 按律严惩可以,可减轻惩罚却不行,得卫霄发话。 卫霄听后,心里对宗政家的怒火少了许多……宗政家对他跟慧娘的事儿,确实是很不满的,不过在外还能顾全大局,可见心思还在他这边,没有背叛他。 「按照宗政大人的意思办。」卫霄权衡一番后,最终是同意了,不过他又交代小旗长:「告诉街上的人,诋毁朝廷郡主是杀头之罪,不想死的,莫要再犯。」 「是。」小旗长立刻去办了。 亲王下令,很快的,整条街上都响起一句话:「即刻起,谁敢诋毁朝廷郡主,按律处以斩首之刑!!」 大家伙听到这话,纷纷闭嘴,不敢再嚼舌根。 可马车内的罗慧娘是如坐针毡,心里极其抑郁……刚到京城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她就不该来京城! 范夫人忙道:「罗侧妃,你不要胡思乱想,你是郡主,她们敢诋毁你,那就得偿命,这是朝廷律法的威严,必须维护,与你无关。」 真的与她无关吗? 「范夫人说得太轻巧了,她们要是死了,你看别人是骂朝廷还是骂我?」罗慧娘说完这句后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范夫人看得皱眉:「罗侧妃,事已至此,你后悔也没用了,要是不想给秦顾两家添麻烦,就得用郡主跟侧妃的权利来保护好自己,懂吗?」 罗慧娘听罢,睁开眼睛:「……我知道了。」 她已经不是普通的农家女,得尽快适应权贵的生活,不能再出错了,不然会给大家伙带来麻烦。 不过…… 「秦国公家还在守孝吗?」罗慧娘问着,可她想问的其实是……秦顾两家有人来接她吗? 她知道自己不该见秦顾两家的人,可她还是极其盼着他们来……他们是她共过生死患难的亲人,要是能见到她们,她会很开心、很安心。 范夫人道:「今日才初十,还有两天秦家才出孝。」 (本章完) 第2881章 突变,噩耗至【4】 嗯。」罗慧娘听罢,只应了一声就放下心里的期盼,拿出世家谱系与京城各户人家的关系册子,看了起来。 即使她不会去赴宴见客,可既然来了京城,就得把各家的关系弄清楚,免得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范夫人见状,很是满意……罗慧娘知道上进就好。 虽然进城的时候闹出了两次事儿,可卫霄还没娶正妃就纳了侧妃,并弄出一个孩子来,还亲自护送侧妃进京,甚至来迎接的人里还有正妃的兄长……这事情闹得太过劲爆,有不少人冒险跑来看八卦,使得车队走的很慢。 罗慧娘听着外头的闲言碎语,心里很是烦躁,即使强迫自己看关系册子,还是看不下去。 「嗷嗷嗷,是坏伯伯,找到坏伯伯了……坏伯伯,祖祖在哪里?二狼来接祖祖啦!」 外头突然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说话的小娃娃还自称二狼。 「二狼?是二狼吗?!」罗慧娘惊得站起身,可忘记这里是马车,砰一声,头顶狠狠撞在车顶上,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罗侧妃你没事吧?肚子可有不舒服?快坐下。」范夫人吓得要死,赶忙扶住罗慧娘,让她慢慢坐下后,再轻抚她的肚子安慰着,生怕胎儿有个好歹。 「我很好,你别说话。」罗慧娘喜极而泣,趴在车厢内,听着外头的动静。 「是你们这群臭小子,怎么跑来了,你们不是在上课吗?」卫霄看着这群拦路的矮胖墩,想着自己的孩子,脸上露出了一点慈爱来。 二狼站在最前头,拍着小胸脯,万分骄傲的道:「是二狼带着哥哥们逃课跑来的唷,二狼还给哥哥们带路,还找到了坏伯伯,二狼厉不厉害?!」 说完后,小脸蛋堆满期待,嘴角微微上扬的看着卫霄,那副模样,仿佛卫霄只要说出一句肯定的话,他就能立刻得意的大笑出声。 卫霄瞅着他,心里暗道一句:臭小子还真是喜欢被人夸。 他不想夸的,可臭小子太能哭,他哄不住,想了想后,只能点头夸道:「嗯,你很厉害。」 哈哈哈,小家伙果然很高兴,笑得小脸开花,不过他还是压着高兴,说了一句:「谢谢伯伯,二狼会更厉害哒!」 不过…… 卫霄还是道:「逃课不对,我会让封先生跟欧阳先生惩罚你们,不罚你们不长记性。」 啥? 要罚他们! 一群小家伙听罢,全都瘪起嘴来,委屈难过得不行。 卫霄还指着大狼道:「尤其是你,你一直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怎么也跟着二狼胡闹?你可是嫡长子,要继承家业的,不学好本事,岂不是要把你爹靠命拼来的家底败光?你的惩罚加倍,不,加三倍!」 又指向小骆游:「还有你,你也是要继承家业的嫡长子,惩罚也是三倍!」 大狼:「……」 唔?这个伯伯的脾气还是好坏好坏,一点也没长进,弟弟要失望了。 小骆游:「……」 封爷爷知道我们逃课的,还说了,只要我们能凭本事逃课,就不会罚我们。 罗慧娘:「……」 跟三岁多的孩子计较,你病得不轻! 其他小伙伴们:「……」 好凶好凶啊,害怕,想哭。 二狼是一点不客气,替哥哥们一块哭了……他深吸一口气,下一刻,爆发出一阵震破天地的大哭声:「哇呜呜呜!坏伯伯骂人,二狼要揍你!」 边哭边解下他背着的小木枪,小手握着木枪,摆开架势,准备跟卫霄打一架。 卫霄 气坏了,指着他道:「没礼貌的臭小子,我可是你表伯伯,你一个晚辈,竟然要打长……」 「住口,你胡说八道什么!」罗慧娘忍不住了,赶忙出声打断卫霄的话:「人言可畏,你是想坏了二狼的名声吗?有你这样做长辈的吗?!」 「哇,这个姨姨好厉害,二狼喜欢你唷!」二狼见罗慧娘敢骂坏伯伯,而坏伯伯还不敢吱声,是佩服极了罗慧娘,朝着卫霄重重的哼了一声,表示不高兴后,拖着他的小木枪跑过来,抬头看着罗慧娘道:「姨姨好,我是二狼唷,我爹爹是秦国公,娘是秦国公最怕的媳妇,都好厉害的,姨姨不怕坏伯伯,二狼的爹爹跟娘会给姨姨……」 「二狼别说了,别说这种话。」罗慧娘打断他的话,生怕二狼的话传出去,会让自己的事儿给秦顾两家招来麻烦。 「为啥?」二狼不解:「二狼是在保护姨姨唷。」 罗慧娘道:「姨姨可以保护自己,不用二狼保护……你祖祖就在后头的马车里,你快去找他玩吧,他很想你们。」 「嗷嗷,二狼也想祖祖,二狼去找祖祖玩了,姨姨挥挥。」二狼朝着罗慧娘挥挥小手后,又拖着他的小木枪,跑去后头的马车找秦老。 秦老已经下车,蹲在马车边,朝他张开双臂:「咱们二狼真是孝顺,还知道来接祖祖,祖祖很高兴。」 「祖祖!」二狼风似的冲了过来,不过小家伙还记得娘亲的交代,冲到秦老面前的时候是停顿了一下,之后才扑进秦老怀里:「祖祖,二狼好想你,二狼还记得祖祖唷,二狼厉不厉害?!」 秦老抱住他,非常坚定的道:「嗯嗯,我们二狼最厉害了,祖祖骄傲极了。」 「哈哈哈。」小家伙很得意,吧唧亲了秦老的脸一口,又小大人般交代着秦老:「不可以太傲傲,会被笑笑说脸皮厚的,要谦虚。」 秦老笑得不行:「好,祖祖记住了,会谦虚的。」 「哈哈,祖祖好好,比坏伯伯长进唷。」二狼高夸着秦老,抱着他的脖子一顿亲香,不过他还不忘告状,指着走过来的卫霄道:「坏伯伯,骂二狼,骂哥哥,祖祖要给二狼做主,呜呜呜!」 说到最后还哭了起来,把秦老心疼坏了,瞪着卫霄道:「你也是当爹的人了,得温和一些,不要老是骂孩子,会把孩子骂出病来的,小娃娃得夸。」 二狼点着小脑袋道:「嗯呐呐,要夸夸,不可以骂!」 卫霄脸色黑沉,对秦老道:「爷爷,我是因为他们逃课才说教了几句,根本没有凶他们。」 他只是声音大了一些而已,什么时候真正凶过他们? 倒是二狼这臭小子:「老是告黑状,没有君子之风。」 (本章完) 第2882章 突变,给你个机会 菌子风?」二狼皱眉看着卫霄,问道:「你想吃菌子吗?二狼家有好多好多唷,可你凶凶,爱骂人,不给你吃,哼!」 卫霄怒道:「臭小子,谁稀罕你家的菌子,那种东西大多数都有毒,吃多了会死人,你最好不要吃,又不是没东西给你们吃,老吃这些山野毒物做什么?!」 「……」二狼气坏了,转身扑回秦老怀里嗷嗷哭,还伸出一只小手指着卫霄:「祖祖,坏人骂二狼,一直骂,骂好多次了,祖祖给二狼做主,二狼好可怜,好可怜啊,呜呜呜!」 「二狼不哭,祖祖这就给你做主。」秦老哄着二狼,怒瞪卫霄骂着:「你要是不会哄孩子就别说话,菌子怎么不能吃了?那可是一等一的鲜美山诊……什么叫做告黑状?孩子说句实话也叫告状吗?要真这么论的话,你刚才也是在告二狼黑状!」 「嗯呐呐,祖祖说得对,坏人,你错了,要道歉!」二狼点着小脑袋,很得意的说着。 卫霄见二狼的得意样儿,气得想抓住他痛打一顿,可秦老在场,他只能忍着,只说了一句:「等你长大再回京城的时候,我一定把你扔去伏虎军大营,好好操练一番,让你吃点苦头,你才能懂点规矩。」 「虎虎军?是将士叔叔们练练的地方吗?」二狼听得眼睛都亮了,激动的朝卫霄扑过来,抱住他道:「好伯伯,二狼原谅你了,带二狼去虎虎军,二狼想去,谢谢,哈哈!」 这? 前一刻还被嫌弃,这一刻又抱住他撒娇,还扒拉着他的手,想要攀上来亲他的脸。 卫霄有点懵,搞不懂臭小子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快? 不过…… 「现在还不能去伏虎军大营,要先回成国公府,你老实点,再闹就揍你。」卫霄拽住二狼的后衣领,拎着他,走向秦老。 二狼挣扎叫唤:「啊啊啊,坏伯伯,放开二狼,放开二狼!」 卫霄不理他,把他放到秦老面前后,道:「爷爷,还给你,管着他点,这臭小子闹腾死了。」 就没见过这么闹腾的孩子……但愿慧娘生的孩子能安静一点,要是像二狼这样能闹,他怕自己会失手打残他。 陈氏却是看得笑呵呵:「诶哟哟,瞅瞅咱们二狼,多精神,小娃娃家就该有这样的精神头。」 又跑过来问二狼:「你爹娘咋没来?可有给我准备接风礼跟接风宴?」 二狼看向她,一脸疑惑的问:「你是谁呀?为啥问二狼的爹爹和娘?」 陈氏道:「我是你娘的族婶,你要喊我一声姥姥的……你知道顾德旺吗?我就是他娘。」 二狼听罢,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惊呼出声:「嗷嗷,贪财舅舅的抠门娘,哈哈哈,二狼知道你唷,你来了啊。」 陈氏听得脸色黑透,怒道:「你这小子咋说话的,老娘不知道多大方,啥时候抠门了?」 「既然大方,那娘还不赶紧给大狼二狼他们送见面礼,顺便把这些年的压岁钱、生辰礼也给补上吧。」顾德旺在成国公府等了很久也没见到车队回来,生怕他们出意外,赶忙骑马过来找人,在这半道上遇见了他们。 陈氏看见顾德旺,很是高兴,可看见顾德旺身后的那群小家伙后,脸上的笑容立马没了,指着顾德旺道:「臭小子,老娘跟你有仇吗,一见面就坑我,这么多娃娃,每人都给一份见面礼、压岁钱、生辰礼的,你还不如直接把我的老命拿去!」 「哈,那娘还是抠门啊,那就别装大方骗小孩了。」顾德旺笑了,走了过来,先给秦老行了礼,又郑重的给陈氏跟顾大贵行礼:「儿子拜见爹娘,您二老终于到京城了,不孝子公务繁忙,没能亲自去城门迎接, 还望……」 「望啥望啊,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拽这种文腔,听得老娘浑身变扭。」陈氏给了顾德旺一个白眼,又赶忙蹲下,瞅住跟二狼长得很像的大狼,一把抱住他,吧唧吧唧亲了好几口:「诶哟哟,你就是大狼吧,长得真俊俏,比你爹还好看,以后肯定比你爹有出息,等你发达了,可得接济一把贵姥姥啊。」 大狼被亲得一脸口水,赶忙拽住一旁的顾德旺求救:「旺舅舅。」 顾德旺看着小家伙惊恐嫌弃又强忍着的表情,笑出声来:「娘,您别亲了,都把大狼的脸蛋亲红了。」 又拿出手帕,给大狼擦脸蛋:「大狼不用怕,你贵姥姥粗鲁惯了,咱们不跟她计较。」 陈氏气得叉腰:「臭小子你说谁粗鲁?我最近的规矩可是学得贼好……你擦啥擦,老娘可是天天用牙粉刷牙的,嘴巴香得很!」 「二狼也有刷牙,娘说,刷牙,嘴巴香香,牙牙还不会坏!」二狼跑来凑热闹。 陈氏笑了,逗他道:「那你娘有没有告诉你,再过两三年,你的牙齿就会全部掉光?」 「牙牙会掉光光?!」二狼惊呆了,赶忙捂住嘴巴,摇着小脑袋道:「二狼不要牙牙掉光光,好可怕,哇呜呜呜!」 是吓得嚎啕大哭。 陈氏是乐得大笑。 卫霄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吼道:「都别闹了,给我上车,回成国公府!」 再闹腾,本王就把你们全都扔去大牢,关上半个月! 然而,奇怪的是,莫说陈氏了,就是孩子们也不是很怕,只瞅了他一眼后,又开始热热闹闹的在路边认亲。 卫霄快疯了,只能命令卫长峰带着将士过来:「把这些臭小子全都扔马车上,启程!」 又对陈氏道:「赶紧上车回府,不然扣你一座京城大宅!」 「大狼二狼,快跟贵姥姥上车,走!」陈氏为了大宅子,立刻变成武林高手,一手夹起一个娃娃,往马车上冲,眨眼间就坐好了,把在场的人都给震得愣住。 顾大贵跟顾德旺赶忙去看大狼二狼,见两个孩子没有被磕碰到后,才放下心来。 顾大贵没好气的对陈氏道:「你当心点,要是把孩子撞出个好歹来,别说京城大宅了,小鱼能让咱家负债!」 陈氏道:「吼啥,他们是人,又不是豆腐,还能撞坏他们不成?再说了,你瞧二狼多开心啊,一直哈哈哈笑。」 果然,臭小子胆子大,虽然冲上马车的时候有点晕乎,还把肩膀给碰疼了,不过他觉得很刺激好玩,正在车里开心的笑。 (本章完) 第2883章 突变,给你个机会【2】 听见陈氏的话后,他抬头冲着顾大贵笑道:「嗯呐,二狼很开心唷,好好玩!」 大狼则是安慰顾大贵:「没事哦,不担心。」 顾大贵被他们逗笑了,摸摸他们的小脑袋,道:「你们是金贵孩子,要保护好自己,有危险的事儿,还是不要做的好。」 「好哒。」两个小家伙乖巧的应着。 卫霄道:「别说了,启程!」 再不走,他真的要疯了。 「诶诶诶,这就上车走了。」顾大贵说着,又冲卫霄道:「二郎,你不要生气,今天是大家伙团圆的好日子,你老是生气多不好。」 「二狼在这里唷!」二狼以为顾大贵在叫他,是拽着顾大贵的手说着。 「你是小二狼。」顾大贵笑了,进了马车,把二狼抱住:「走了,咱们去你秦祖祖家。」 「嗷嗷,忘记祖祖了,二狼要去找祖祖。」比起陈氏夫妻,二狼还是更喜欢秦老,是闹着要去找秦老。 可顾德旺拦住他道:「你秦祖祖的马车要坐小骆游他们,塞不下你们了,你跟大狼就坐这辆马车回去,好不好?」 「呜呜,二狼想跟祖祖一块坐。」二狼哭了两声,不过还是很懂事的同意了:「好吧,二狼是乖乖崽,很听话哒。」 「诶哟,二狼可真懂事。」陈氏是真的喜欢二狼,抱着他亲了两口,又觉得不能厚此薄皮,是看向大狼,朝他伸出手:「大狼,来,贵姥姥也亲你两口。」 什么,还要亲他? 大狼赶忙扑向顾德旺:「旺舅舅抱大狼,大狼和你一块坐!」 哈哈哈,这么嫌弃我娘吗? 顾德旺差点笑死,抱着大狼,为他拦住陈氏的魔爪,道:「娘,孩子脸嫩,您别总是亲他们,会亲出病来的,这可不是瞎扯,是小鱼姐说的。」 陈氏怕顾锦里,听罢只能闭嘴。 顾德旺抱着大狼坐到马车里,没多久,马车就动起来了。 卫霄终于松了一口大气,可一直跟着他们车队的宗政雅是差点把手心掐出血来……卫霄,高傲冷血如你,竟能忍受这些乡野粗人的闹腾,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眼花看错了?! 「雅姐儿,还要继续吗?」宗政毅没有回宫复命,而是跟了过来,此刻与打扮成市井百姓模样的宗政雅躲在小巷子里,看着卫霄远去的车队。 宗政雅点头:「我许久没见他了,想要多看看他……继续跟吧。」 言罢,率先提步追上去。 可宗政毅拽住她,叹道:「雅姐儿,你怎么这般倔强?他根本不是个值得你托付终身的良人,你听哥哥的,与他退亲吧,以咱们家的势力与你的美貌,定能再寻一个良婿,至于孩子的事儿,让陪嫁的滕妾生就行,你不要担心,放心与他退亲,莫要跟他蹉跎一辈子!」 宗政雅摇头:「我不会退亲的,这辈子嫁定他了。」 宗政毅听得皱眉,问道:「你可是舍不得王妃之位?还是生怕退亲后,咱们家会更加败落?要是后者,你无需担心,哥哥还算有些本事,拼搏个三十年,定能让宗政家重回辉煌,即使不能也不要紧……如生老病死一般,这世上本就没有家族能永远辉煌,且短暂的败落并不可怕,只要教导好子孙,宗政家总又再崛起的一天。所以雅姐儿,不要再坚持这门亲事了,断了吧,哥哥不想你再受委屈了。」 宗政雅听罢,沉默许久,道:「三哥,如果我说,我坚持要嫁给卫霄,不是为了家族跟地位,而是心悦于他……你信吗?」 宗政毅惊呼出声:「你喜欢卫霄?怎么可能!」 宗政雅苦笑道:「竟是 连哥哥都不相信我真心喜欢他,也难怪他会怀疑。」 可是…… 「怀疑就怀疑吧,我此生已经失去很多,如今只想用尽最后的全力,好好的爱他一回,不为求得他的回应,只为了成全自己的一片痴心。」宗政雅又看向宗政毅,愧疚的道:「哥哥,对不起,我不是个合格的世家女,我只想着自己,抛弃了家族。」 「雅姐儿,别说了,你没有对不起谁,是家里对不起你,当初不该为了家族谋求利益的,拿你去攀附卫霄,更不应该在景元帝害你之时妥协……是祖父太自私,太懦弱,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宗政毅说到最后,悲恸的哭了起来。 宗政雅安慰他:「哥哥别哭,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种下的因,可不管前因如何,又付出了多少代价,只要能陪在他身边,我就觉得此生值得。」 又道:「快走吧,不然他进了成国公府,我就要少见他一次了。」 是提起裙摆,小跑着往成国公府去。 「雅姐儿你慢点。」宗政毅在后头追着。 而他们兄妹俩的对话,很快就被死士禀告给卫霄。 卫霄早就知道宗政雅在暗暗跟踪他们,可他没想到,宗政雅跟着他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呵,宗政雅竟然是真心喜欢他吗? 老实说,身为男人,得知一个貌美姑娘这样痴恋自己,卫霄的心里是很爽的。 不过,想到罗慧娘,他的这分爽快又减轻了许多。 「继续盯着,我自有打算。」卫霄打发走了来禀告的死士,去安顿罗慧娘了。 可宗政雅很有毅力,一直等到快天黑也没有走。 卫霄把死士喊回来,问道:「她怎么还没走?」 死士道:「回禀主子,她觉得您不会留宿成国公府,所以想趁着您离府的时候,再多看您一眼。」 这么痴情? 卫霄皱眉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会儿之后,他离开成国公府,去见了宗政雅。 宗政雅看见他,吓得转身逃跑。 卫霄:「拦住她。」 立刻有死士冲出,拦住宗政雅。 宗政雅没逃掉,只能硬着头皮道:「阿霄,你别生气,我,我不是来害福慧郡主的,我对她没有恶意,我只是想来,想来……」 「想来做什么?」卫霄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瞅着她的眼神有些玩味儿。 宗政雅抬头,看了他一眼,心头狂喜……呵,果然,自大的男人都喜欢被女人深情的倒贴,她不过是用了点手段,卫霄就开始对她感兴趣了。 「没什么……」宗政雅苦笑道:「说了你也不会信。」 「你不说,本王又怎么能信你?」卫霄伸手,捏住她的脸蛋,端详一番后,道:「果然是个美人,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 (本章完) 第2884章 突变,我要你们死 舍不得她? 什么意思? 难道卫霄要弃了她? 宗政雅心惊,猜不透卫霄的意思,不过她不能输,趁机握住卫霄捏她脸的手,眼含泪水与深情的看着他,苦笑道:「因着以前我太帮着家里,伤了你的心,我知道自己说再多你也不会全信,我就不多说了,只想在往后的几十年里,做给你看,让你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 宗政雅是京城双珠之一,长得相当貌美,被一个美人含情脉脉的表白,即使铁石心肠如卫霄,还是有些意动。 又想起宗政雅被灌下绝嗣药的事儿,对她生出两分可怜来,想要补偿她。 因此卫霄道:「我知道罗慧娘的事儿,让你受了很多嘲笑,你近来过得很是委屈,所以我给你一个斩断乱麻的机会……咱们退亲,我请封你为一品郡主,等我再进一步后,会加封你为公主,再给宗政家一个世袭罔替的侯爵。」 宗政雅听罢,整个人都震惊得呆住:「你,你说什么?你要与我退亲?是,是为了福慧郡主吗?」 你竟然这么喜欢罗慧娘,为了她,不惜冒险与我退亲,卫霄你是疯了吗?冷血无情如你,怎么能对罗慧娘有感情! 卫霄听罢,想了想,摇头道:「不算是为了她,只是我想要一个简单的家……家里人太多了,利益牵绊就会多,滋生出来的事情就会很多很复杂,到了子孙辈的时候,恐怕会闹出很多难以收场的事情来。」 不过…… 「以我的手段,想要收拾未来的烂摊子完全没问题,会提出跟你退亲,是念着你以前的功劳,对你还有两分怜惜之情,想要放过你。」 或许是当了爹,或许是看见三郎家的和睦亲厚,或许是看见了罗慧娘的憔悴难过,卫霄最近的心肠变软了,所以才有现在这一出。 可宗政雅不答应,眼泪汹涌而下,吼道:「我等了你五年,为了你被全京城的人耻笑,被景元帝下绝嗣药,你如今竟然要跟我退婚,我们退亲后,我还能活吗?别人的口水都能把我给淹死!」 卫霄道:「戎贼在西北造孽,西北到处是受辱的姑娘,她们都能活,你还有本王给予的郡主之位,还有宗政家做靠山,怎么就不能活了?」 而且…… 「你我之间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利益交换,我给你,给你家的补偿也足够多了,你家并不吃亏,退亲后,你家将来还能做个纯臣,得我的信任,你也能再嫁良人,不用因我受委屈,这般数美的结局,多好。」 你应该乐意接受才对。 宗政雅:「多好?」 我吃了这么多苦,想要的是后位、是带有宗政家一半血脉的新皇帝、是脚踩秦穆跟顾锦里的无上尊荣、是你跟罗慧娘的狗命,谁他娘的稀罕一个郡主之位?! 宗政雅真的愤怒了,又哭又笑的,在卫霄不耐烦的走掉之前,她看向卫霄,道:「阿霄,我知道自己以前不该听家里人的话,去勾引秦国公,去给你塞宗政柔……我错了,我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没用……」 「阿霄,我小时候见过你几次,尤其是有一年秋末,你从城外猎鹿回来,单手提鹿策马的样子,飒爽极了,我记了那画面很久……只是你早就与孟淑瑜定亲,她又是国公府的嫡孙女,我自知抢不过她,只能把心思埋在心里……当年秦国公的事儿,是祖父逼迫我做的,虽然最后没成功,可因着他是你的表弟,因着那个秦二郎可能是你,所以我没有去告发你们……」 「迟了,如今说这些都太迟了,是我错过了与你交心的机会……」宗政雅梦呓般说出这些话后,翻出一包毒药,道:「阿霄,你要好好的,我先走了。」 言罢,把毒药塞进嘴里。 卫霄见状,赶忙冲过去,一把拽住她的手,再猛击她的后背,把她嘴里的毒药给拍了出来,怒道:「宗政雅,你好歹是个世家贵女,也用以死相逼这种烂招数吗?!」 宗政雅摇头,看着卫霄,没有恨意与绝望,只是平静的道:「我只是想解脱。」 卫霄道:「本王与你退亲,就是让你解脱的,你为何还要寻死?!」 宗政雅道:「因为,嫁给你,与你共度一生,才是我最想要的……」 又苦笑道:「我因着家里人,错得太多,说这些你也不会信的……我会先回家,等五天后再自戕,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只希望你别跟我退亲,好歹让我死得瞑目一点。」 言罢,去掰卫霄的手,想要离开。 卫霄皱眉盯着她,有些摸不透她话里的真假,一会儿之后,问道:「你当真不愿意退亲?」 宗政雅:「我知道你不想娶我,你给我五天时间,五天后,我消失,你光明正大的迎娶福慧郡主。」 卫霄看着她,见她虽然一脸平静,可眼泪却一直在掉,好像退亲对于她来说,真的是一件比死还痛苦的事儿。 少顷,卫霄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不愿意退亲?这是本王给你的恩典,要是错过这次机会,你这辈子都得为本王所驱使,到死都不可能再为自己活。」 宗政雅听罢,终于看向他的眼睛,道:「阿霄,虽然你不会相信,可我想郑重的跟你说一次……我喜欢你,想要嫁给你为妻。」 卫霄听罢,硬如铁石的心有点动容了,对宗政雅道:「成,既然你不愿意退亲,那本王就娶你。」 宗政雅听罢,脸上的绝望褪去,一抹灿烂的笑容从脸上绽放开来:「阿霄,谢谢你,呜呜呜,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她放下骄傲与尊严,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抱住卫霄,趴在他怀里痛哭着。 ……跟宗政雅通信的几年,卫霄对宗政雅是有过幻象的,在见到她第一面的时候,对她也是有好感的,可后来,宗政家太过贪心,又出了宗政柔的事儿,卫霄觉得宗政雅对他没有丝毫真心,所以对她彻底死心,只跟她讲利益。 因此他以前对宗政雅其实是有感情的。 可是……此刻宗政雅抱住他,他竟然没有罗慧娘抱住他的,那种有些心悸,有些欢愉的感觉。 宗政雅见卫霄愣住了,以为卫霄动情了,把他抱得更紧……呵,男人果然都抗拒不了投怀送抱、宁死不弃。 (本章完) 第2885章 突变,我要你们死【2】 卫霄已经回过神来,把宗政雅推出自己的怀抱,道:「别哭了,本王的正妃堪比一个能臣,要做的是辅佐我,而不是哭,更不是给娘家谋利益。」 「是,阿霄,我知道了。」宗政雅擦掉眼泪,抬头笑看着他,眼里都是他,仿佛只要有了他就很满足了。 可惜,卫霄没有沉沦,而是道:「既然你要嫁给本王,那你就要记住,你的主子是谁,你家应该效忠的人又是谁,让你娘家人老实点,要忠于本王,不要再去攀扯其他人家,妄想给自家留后路就是对本王的背叛,更不要想着出卖本王。」 他拽住宗政雅的手臂,把她拉近他,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告诉你祖父,就算本王败了,也能在临死之前,先弄死宗政氏全族。」 所以你们家最好老实一点。 「是,我会转告祖父的。」宗政雅说着,心里很是不屑,等嫁给了你,洞房花烛夜就给你下毒,你什么时候死,全由我说了算,还怎么提前弄死我家?! 又抱住卫霄,道:「阿霄,对不起,祖父太自私了,我会让他改的,他要是改不了,我就让毅哥哥从他手里夺权……我们只忠于你一人,你放心吧。」 卫霄皱眉,又把她从自己怀里拉了出来,低头盯着她道:「投怀送抱,你可***动,世家贵女不是应该矜持吗。」 宗政雅道:「我恨自己太矜持了,要是不计较那么多,早早与你成了夫妻,也不会闹到如今的地步。」 卫霄笑了:「你倒是想开了。」 宗政雅:「我想开得太迟了,应该早点……」 「不必多言。」卫霄不想再听废话,打断她的话后,道:「本王还要警告你一句,嫁入卫亲王府后,要安守女人的本分,莫要弄权,这是男人的事儿,你一个女人家弄权,只会落得凄惨下场!」 又说起顾锦里来:「我虽然不满顾二,觉得她太欺负穆哥儿,目无夫主,可她也只是不许穆哥儿纳妾而已,并未弄权……她比你聪明,本事比你大,身上的功绩更是你没有的,她都不敢弄权,所以你不要找死,这是本王对你的忠告,你要谨记,不然不用别人动手,本王会亲自结果你。」 呵,结果我?咱俩到底谁弄死谁,还不一定! 宗政雅在心里嘲笑一句后,又摆出虚心受教的模样来,点头道:「经过被灌绝嗣药的事儿,我已经知道女子弄权是一条死路,不会再犯了。」 卫霄听罢,满意点头:「嗯,你知道就好。」 说完朝后头喊道:「南宇,过来给她看看,可有中毒,若是中毒,给她开药清除毒素。」 宗政雅一愣,这是怀疑她刚才吃的不是毒药,派人过来检查她吗? 然而…… 南宇过来给宗政雅把脉,检查过那包毒药后,道:「回禀主子,这药确实是剧毒,不过宗政姑娘是连同包药的油纸一起塞进嘴里的,还没把油纸咬破,因此没有中毒。」 这个宗政姑娘也是够狠的,为了挽回卫霄的心,敢冒这样大的险,要是卫霄慢上两步,油纸被咬破,她可就中毒而亡了。 敢这样冒险,所谋,很大啊。 不过南宇并不想提醒卫霄,只因他只是想利用卫霄报仇,并不想卫霄活得太久,也不希望大卫昌盛……因为报了仇后,他仅剩的族人还要在故乡生活,而大卫混乱不堪,对他的故乡有好处。 卫霄听罢,满意点头,对宗政雅道:「宗政毅跟你家的死士就在巷子口,你走吧,到巷口后,自有他们护着你回家。」 卫霄要跟宗政雅说话,所以派死士把宗政毅等人拦在了巷子外头。 宗政雅听罢,脸上有些失 望,似乎想要卫霄送她回家,不过她很有分寸的道:「好,那我先回家了……阿霄,你也早点回去陪福慧郡主吧。」 又赶忙解释:「我没有嫉妒她,只是羡慕而已,我会跟她好好相处,与她一起给你一个和睦温暖的家。」 这话说的,倒是让卫霄有点感动了……他想要的就是一个温暖和睦又没有任何算计的家。 「走吧。」卫霄摆摆手,让宗政雅离开。 宗政雅转身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冲进卫霄怀里,抱住他道:「阿霄,我喜欢你,我很开心自己冒险来这一趟,把心意告诉你……希望我们以后能好好的。」 说完,抬头亲了他一口,没有亲嘴巴,而是亲了下巴,只因宗政雅知道卫霄还在提防自己,生怕自己给他下毒。 亲完后,很快就跑掉了。 卫霄站在原地,皱眉看着宗政雅离开的背影。 南宇笑道:「主子好艳福,正妃与几位侧妃都对您情有独钟。」 卫霄今天进京,叶安秀跟芮姑娘虽然没有来迎接,不过她们都派人给卫霄送来了亲手做的御寒大衣。 卫霄想起她们两人,是道:「让人挑两份回礼,给叶家跟芮家送去……送给芮家的回礼要更加贵重,她哥哥是芮雄,镇守新六城,制衡东庆,全都要靠他,不可怠慢了他的妹子。」 「是,奴才会让人去办好的,主子不用担心。」南宇应着,又问他:「主子可要回亲王府?」 卫霄摇头:「不了,今晚留宿成国公府。」 言罢,转身提步往成国公府走去。 南宇跟在他后头走着,可心里很是鄙夷……明明要娶这么多女人来巩固自己的势力,却又要在罗慧娘面前做情圣? 不累吗? 反正罗慧娘已经有了孩子,这枚棋子算是握稳了,卫霄很不必待她太好。 「嗷嗷,爹爹,是不是爹爹来了?!」二狼他们还在成国公府,瞅见府门口进来人后,跑了过来,靠近了才看清是卫霄,气得哼唧一声,跺脚道:「不是爹爹,是坏伯伯。」 又叉腰指着卫霄道:「坏伯伯,这是祖祖家,不是你家,你回自己家去。」 一副不喜欢你,你赶紧走的样子。 呵,卫霄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后,越过他,去后院找罗慧娘了。 自身后抱住她,捧起她的脸,亲了一口,把罗慧娘吓了一大跳,赶忙推开他:「你疯了,范夫人还在这里!」 范夫人已经识趣的离开主屋,去了厢房,可该看的还是看了。 罗慧娘因此警告卫霄:「有人在的时候,你别碰我!」 卫霄看着她,抬手抹了抹自己的嘴巴,像是回味什么一般,道:「放心,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不会真的动你。」 (本章完) 第2886章 突变,结盟 宗政雅的这场深情戏,还是有些厉害的,让卫霄有点迷失,所以才急着找罗慧娘确认一番,好坚定自己的心意。 卫霄很清楚,不管宗政雅今天对他如何深情,可这种背景复杂,心机深沉,还曾经勾引过自家表弟的女人都不适合他……可以娶,可以睡,却不可交心。 「我刚刚去见了宗政雅,跟她说了退亲的事儿。」卫霄突然把这件事情说给罗慧娘听。 罗慧娘明显愣住了,可她什么都没问,只说了一个哦字,表示自己知道了。 卫霄有点生气:「你不想知道她是怎么回答的?」 罗慧娘摇头:「这是你们夫妻间的事儿,我想什么并不重要。」 卫霄:「哼,你如今倒是会装,要是真不在乎,何必等我那么多年!」 虽然宗政雅也等了他几年,可那是他给了宗政雅承诺,算是利益交换,可罗慧娘是在毫无承诺的情况下,甘愿放弃花期,苦等他的,还是不求结果的苦等。 罗慧娘不想跟他吵架,问道:「你跟我说这个,是想提醒我什么吗?」 卫霄气结,他会说这事儿,是想告诉她,他并未对宗政雅动心,还想学三郎对顾二那般,与她坦诚交心的,结果这女人竟然不识好歹,没接他的话,只问他其他东西。 与女人交心,当真麻烦! 卫霄气了一会儿后,道:「没什么,只是提醒你当心点,莫要与她发生冲突,毕竟她是正妃,你只是个妾。」 罗慧娘听罢,脸上的血色飞快褪去,身子也有些摇晃起来,不过她很快抓住桌角,稳住身体,道:「我知道了,会谨守着做妾的本分,不会与正妃起冲突……还会照顾好腹中的孩子,让孩子平安出生,健康长大,你放心吧。」 卫霄听罢,看着她明明很伤心却强撑着的模样,期待中的那种爽快没了,反而很后悔拿话刺激她。 可卫霄没有哄她,而是跟她说起其余两位侧妃的事儿:「叶家是刘叔家的姻亲,与我关系不错,叶安秀的为人也不错,你可以安心与她交往。」 「芮双的兄长芮雄与我是生死之交,如今还掌管着新六城的全部兵马,你与芮双更要好好相处,要是遇到什么矛盾的事儿,你必须让她,不可得罪她,免得坏了我跟芮雄的关系,让新六城生变。」 罗慧娘听罢,低了低头,无声的叹了口气,觉得很累。 卫霄见状皱眉,不高兴的道:「既然选择跟我在一起,选择了要做庇护几家人的纽带,这些就是你要承受的,且她们为人都不错,心机没有宗政雅深沉,你还有吴姑姑跟范夫人帮忙,应付她们不是难事儿,放宽心就成。」 不放宽心也没用了,她已经选了:「我知道了,会做好的。」 罗慧娘又道:「你要是有事儿就先走吧,我很好,不用你陪着。」 竟然赶他走? 「本王真是太给你脸了,让你越发的得寸进尺!」卫霄很生气,提步走人。 刚出后院就听见一阵掀翻屋顶的大哭声,不用问也知道是二狼在哭。 「那臭小子又在哭什么?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定是顾二娇惯出来的!」 三郎自小就懂规矩,不会娇宠孩子的,都是顾二的错。 呃,这话说的,卫长峰都不敢接,不过还是很快就回道:「是秦二公子看见陈氏他们在吃肉,闹着要吃,可秦家还没出孝,陈氏他们不给他吃,他就哭起来了。」 「好口腹之欲的臭小子,为了一顿肉大哭,真是丢人!」卫霄骂着,又问道:「三郎还没来接他们回家吗?」 卫长峰道:「秦国公派人来说了,让他们陪着成国公住一晚上,明天再回去准备出孝的事儿。」 卫霄道:「走,本王要去教训他,不能再惯着他,不然会把舅舅家的脸面丢光。」 卫长峰明白了,主子这是又跟罗侧妃闹变扭了,所以要找孩子撒气。 然而,二狼长大了,虽然还是很爱哭,可他停得快,卫霄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跟小哥哥们一起开开心心的吃菜包子。 看见卫霄进来,还招呼他:「伯伯,你不回家吗?二狼也不回家唷,要跟祖祖住……菜包包,给你吃,很好吃唷。」 卫霄低头,看着递过来的包子……这菜包子很大,比臭小子的脸还要大上一圈。 「拿着,不要客气。」臭小子见他不接,是把包子往他的袖口里塞,把他贵重的袖子都给弄脏了! 塞一个还不够,又跑去拿了两个包子来,不顾他脸色黑沉,继续往他袖子里面怼:「给姨姨的,给小宝宝的,要吃饱饱,不能饿肚子。」 这? 卫霄终究是没有发火:「好了,别塞了,这是吃的东西,不能往袖子里塞,你得找个干净的袋子,或者用油纸包起来。」 秦老很欣慰……在不知不觉间,霄哥儿也愿意主动教导二狼了,但愿霄哥儿能跟二狼好好相处下去。 二狼是个调皮孩子,秦老已经能预见他长大后会惹出不少麻烦事,不过只要霄哥儿不追究,二狼就不会有危险。 而霄哥儿在二狼这群孩子的折腾下,也能慢慢改变性情,变得有人情味。 「伯伯,快拿去给小宝宝吃,不可以饿到小宝宝。」二狼把卫霄往门外推去。 卫霄:「他还没出生,吃不了包子。」 「不能吃?」二狼惊了一把,又道:「给姨姨吃,姨姨饿了。」 是继续推着卫霄。 卫霄竟然没有阻止二狼,是顺着他的推动,出了屋子,又往罗慧娘的院子去了。 罗慧娘见他又回来了,问道:「你怎么又来了?不要去办公吗?」 像他这种爱权利的人,在外待了这么久,回到京城后,应该会立马召见心腹议事,巩固丢失的京城势力才对。 卫霄:「不差这一晚,我留在这里陪你,他们会更放心,我的事情也更容易办成。」 指的是卫岐与不满他的臣将们。 罗慧娘听罢,心里刚刚生出的喜悦没了……果然,他这样的人,即使留下陪她,也是带着算计的。 不过她很快就压下心里的难受,指着他拎着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卫霄:「菜包子,二狼给的。」 「二狼给的?那我要全吃掉。」罗慧娘很高兴,接过包子就吃了起来,可是:「他们还不回家吗?赶紧派人把他们送回去吧,我刚来,他们要是就留宿,对秦顾两家不好。」 卫霄脸上浮起一抹嘲笑来:「罗慧娘,你不要再天真了。」 他跟她在一起的原因之一就是要用她来维系卫、秦、顾、鲁、以及青马王部的关系,他怎么会允许她把二狼他们往外推? 且她就算故意冷待二狼他们,装作跟秦顾两家撇清关系,别人也不会信,该弄死你跟秦顾两家的时候,还是会下狠手。 第2887章 突变,震怒 不过,罗慧娘最近确实过得很郁闷,卫霄看在眼里,是没有刺破她的幻想,只道:「他们留下是陪爷爷跟大贵婶夫妻,且还有小骆游、小正启他们在,无碍的,吃饭吧。」 罗慧娘听罢,虽然还是很担心,却没有再纠结这事儿,坐下吃饭,又细细问了自己进宫以后要怎么做才不会给大家惹麻烦? 这种妇人进宫觐见的事儿,卫霄一般不会管,不过他还是耐心的跟罗慧娘说了该注意的事情。 可罗慧娘怀孕了,又一路劳顿,听得直打盹。 卫霄见她强撑着困意硬听的模样,有些心疼,是道:「先睡吧,要是有不懂的,吴姑姑会提醒你……王皇后为人不错,她不会为难你。」 不好的是卫岐跟王家,王皇后母女……看在他即将当爹的份上,他可以留她们一命,就不赶尽杀绝了。 「好~」罗慧娘应着,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扶着卫霄的手臂回了里屋,上床后,很快就睡着了。 卫霄也一样,或许他知道罗慧娘永远不会害他,所以每次在她身边,他都能很放松,一会儿之后就睡沉了。 南宇得知卫霄又留宿在罗慧娘的屋里后,有些鄙夷……男人太过依赖一个女人是愚蠢之举。 同样觉得卫霄愚蠢的还有宗政雅。 卫霄,弃我去宠罗慧娘,是你此生做的最愚蠢的事儿,既然你不知好歹,那就不要怪我去投靠别人! 这人对于宗政雅来说,并不算外人,她当年会南下去勾引秦三郎,全是那人出的主意。 而这个人正是宁霁。 宁霁跟宗政雅早在很多年前就结盟,只是刚开始的时候,宁霁对宗政雅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她给秦三郎做妻子,好好辅佐秦三郎就成。 后来,宗政雅勾搭秦三郎失败,还被顾锦安拿住了把柄,宗政雅只能放弃秦三郎,转去攀附卫霄。 没成想,卫霄比秦三郎还不识好歹! 没办法,宗政雅只好把他们两个都弃了,选择跟宁霁合作。 正巧宁霁如今要为自己谋夺帝位,对于宗政雅的投靠很是欢迎,不过一夜之间,两人就用密信谈妥后续的结盟之事儿。 不过表面上,宗政雅跟宁霁还是没有什么关系,只做一个受尽委屈却对夫主痴心不改的待嫁亲王妃。 十月十二,一场白头霜下来后,天气彻底冷了起来。 二狼刚跑出房门就被冷哭了:「哇呜呜呜,冷冷,爹爹,娘,冷冷!」 又转身跑回屋里,爬上火炕,躲进被窝里。 大狼道:「弟弟,不可以懒懒,要去拜伯伯,快起来。」 是拽着二狼的脚脚,要把他拉出来。 可二狼力气大,能挣扎,大狼是拽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把二狼拽出被窝。 最后还是小骆游把被子掀起,把二狼抱下火炕:「二狼,神枪小将军不可以怕冷……天冷,下雪,才能救到神鹰。」 神鹰小将军就是在下雪天救的小神鹰。 二狼还是吃这招的,听后麻利起身:「二狼不怕冷,要去雪地找小神鹰!」 「哈,呐呐,弟弟好厉害,不怕冷。」大狼小大人般抚摸着二狼的脑袋。 洪奶娘笑了,又给他们系上厚披风后,三个小家伙就手牵手出了屋子,跑去找秦三郎跟顾锦里。 夫妻俩已经起床,正在等着他们,瞅见他们手牵手过来了,顾锦里夸道:「今天下白头霜,还以为你们起不来,没想到是按时过来了,不愧是神鹰小将军,就是厉害,不惧严寒!」 「哈哈哈,娘知道二狼厉害了吧!」二狼跑过去,让顾锦里抱着,还要亲亲:「娘,爹爹,吧唧。」 真是个爱撒娇的小子。 秦三郎跟顾锦里笑了:「好,亲你。」 两人是亲了他的脸蛋一口。 又把大狼跟小骆游抓来,也给了他们一人一口,把小骆游给闹得不好意思了:「表舅舅,表舅母,游哥儿大了,不用亲了。」 「游哥儿才六岁多,还是小孩子呢,且游哥儿帮着表舅母照顾大狼二狼,很是辛苦,要给奖励的。」顾锦里说着,又亲了小骆游一口,还给他拿了一双新手套:「给,表舅跟表舅母一起给你做的。」 小骆游听罢,看向手套,见上面用鲜艳的绣线绣着一个穿着盔甲,手臂高举神鹰的小将军后,眼睛大亮:「是神鹰小将军,哈,游哥儿很喜欢,谢谢表舅母!」 小家伙高兴坏了,立马戴上皮手套。 二狼立马闹着要手套:「二狼也要,要神枪小将军的,呜呜呜,娘给二狼做!」 秦三郎笑道:「二狼别哭,你娘给你们都做了,算是你们吃素守孝的奖励。」 大狼二狼还小,尤其是二狼,那么喜欢吃肉的小家伙却坚持吃了一个月的青菜,这份毅力,值得奖励一番。 「哈哈,谢谢娘,娘最好了,二狼最喜欢娘了!」二狼高兴极了,等拿到手套后,立马高兴的戴上,还爱显摆的给爹娘打了一套拳。 秦三郎跟顾锦里笑得不行,又夸了他一番。 至于大狼…… 「大狼也给爹娘打套拳吧。」 闷闷崽,要多逗逗他,不然他会更闷。 「好吧。」大狼想了想,答应下来,戴上新手套,也给爹娘打了一套拳。 秦三郎跟顾锦里狠夸了他一番,又道:「咱们今天就出孝了,会很忙,不过熬过今天就好了。」 「能吃肉肉了?!」二狼很高兴,不过他拽起来了,哼唧一声,表现了一番无所谓后,道:「二狼喜欢二伯伯,二狼不要吃肉,要为二伯伯吃青菜!」 哈,秦三郎笑道:「爹爹知道,你二伯伯也知道,不过二伯伯也很疼二狼,说小娃娃家不能总是吃素,所以在梦里交代爹爹,要让二狼吃肉,不用再每天只吃素了。」 二狼听罢,笑容爬到小脸蛋:「好吧,二狼是乖乖崽,很听话唷。」 这话说得是一脸机灵,分明就是在给自己找免死金牌,好让顾锦里以后不能拦着他吃太多肉。 顾锦里故意道:「二狼,再过大半个月就到冬至大祭了,到时候你就不用吃肉了,要吃你最爱的寒食饼。」 二狼听罢,整个人都呆住了,很快就哭出声来:「呜呜呜,娘坏蛋,二狼不爱吃难吃饼,不要吃它!」 顾锦里哈哈大笑,指着二狼对秦三郎道:「果然还是这么讨厌吃寒食饼。」 秦三郎笑着看她逗孩子,心里眼里皆是幸福,等顾锦里跟孩子闹够后,他牵着她的手起身,一块去准备出孝的事儿。 秦家出孝之后就是宁霁成亲的日子。 宁霁曾经亲自上门来送喜帖,碍于情面,秦三郎在宁霁成亲当天,是代表家里去赴了喜宴。 第2888章 突变,震怒【2】 宁霁身有从龙之功,且卫岐跟卫霄都很信任宁霁,在外人眼里,他就是叔侄二人的心腹。 此等拿下皇帝与实权亲王的能人,娶的又是王皇后的庶妹,京城人是纷纷来巴结。 因此宁霁的娶亲宴办得相当热闹,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去了,还有不少人家被拦在宁侯府大街外,只能吃个喜饼沾沾喜气,没资格进府喝喜酒。 而宁霁也没让这群来巴结的人失望。 「太子殿下到!」 「卫亲王到!」 「秦国公到!」 三人是一块到了宁侯府,把满堂宾客给震得慌忙起身:「是太子殿下、卫亲王跟秦国公来了,咱们得赶紧去迎接啊!」 一大群宾客催促着宁霁,要去接人。 宁霁还装淡定,整理一下衣服后,才领着宾客去迎接卫霄他们:「臣,恭迎太子殿下、卫亲王、秦国公,三位大驾光临,实乃宁某之幸。」 卫霖最近是日夜苦学,已经有了几分太子的模样,闻言扶起宁霁,笑道:「宁叔不必多礼,快起来。」 又道:「父皇说您是大卫皇朝的功臣,早年又对堂兄、秦国公、贺爷爷有隐瞒身份的恩情,您好不容易大婚,要不是怕自己来了会让宾客们不自在,父皇定是要亲自来恭喜您的,如今只好派我这个小辈来替他喝一杯喜酒。」 这话一出,在场的宾客里就有人道:「原来宁侯还对卫亲王、秦国公、成国公有恩!」 那卫亲王跟秦国公确实该给宁侯脸面,携亲带礼,上门喝喜酒。 只是…… 「秦国公是有家室的人,怎么一个人来了?这恩人大婚,理应阖家上门恭贺才是。」有人不长眼的问了这句。 秦三郎听罢,看向那人:「你是谁?」 三个字,把问话的年轻少爷气得脸色通红:「本公子是翁家嫡次子,妹妹即将嫁给你叔父长安侯,按理你当唤我一声翁家舅父。」 秦三郎冷笑出声:「卖女求荣之家,还没资格让我喊舅父。」 「秦穆,你放肆!」翁二少爷气得发抖,看向卫霄,道:「卫亲王,长安侯也是您的舅舅,秦国公这般羞辱他的岳家,您不说句话吗?!」 「你这是想要本王给你做主?」卫霄笑了,可是:「本王表弟说的有什么不对?要想别人不说翁家卖女求荣,翁家可以跟长安侯退亲,再离开京城繁华地,到乡野田间去,做不问功名利禄,只读圣贤书的清贵耕读人家。」 翁二少爷惊了:「卫亲王,您可是长安侯的亲外甥,怎能坏他婚事?」 在结亲之前,翁家早就知道秦规跟秦三郎家有仇,可翁家还愿意结亲的原因之一就是秦规还有个外甥卫霄。 卫霄笑了,转了转手上的护腕,瞥着翁二少爷道:「秦国公的生父与本王的生母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至于秦规……我外祖父在世之时就已经把两家的恩怨给断明白、理清楚了,本王认不认他做舅父都没关系,即使叔父也不能说我们一句不是,因为错的是秦规母子。」 这? 翁二少爷惊呆了,竟是连卫亲王都不认秦规吗? 他心里生出一股子自家被骗婚的念头来,又转头看向后头的宾客,寻找着那个撺掇他出来下秦国公面子的人。 可那人早就没了踪影。 宁霁见状,赶忙开口:「翁二少爷喝多了,来人,把他请去厢房醒酒。」 「是。」立刻有宁家下人过来把翁二少爷带走了。 宁霁又朝着宾客道:「卫家与秦家都是有功于百姓的人家,两家当年蒙受冤屈,我无力帮两家平冤已经是深感愧疚,只是帮两家的公子隐瞒身份罢了,区区 小事儿,算不得恩情。」 宾客们知道他是在打圆场,是纷纷道:「宁侯说的对,咱们都该感激大卫皇室与秦国公家,他们于咱们,于天下都有大恩!」 这圆场打得不错,大家伙觉得这事儿应该就这么过去了。 可秦三郎高声道:「这世上,对我,对秦家恩情最重的,当属我的夫人……她帮我隐瞒身份,数次救我于危难之中,还倾尽家财助我西行抗戎,并做出奇药,助我击败戎贼、收复陇山府,她对我的恩情,我十世都无法还清!」 十世都无法还清? 这也太夸张了,给媳妇撑腰也用不着这样夸大吧。 可秦三郎没觉得自己夸大,还继续道:「所以谁敢诋毁我夫人,即使他有陛下做靠山,即使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他!」 说完,含着杀气的目光扫视在场的人。 宾客们都被这杀伐之气吓得身上冒出寒意来,心里喊着:惹祸的是翁二少爷,与我们何干?你别警告我们啊。 可他们只敢在心里抱怨,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 「秦国公说得对,秦国公夫人确实是女中豪杰,予国有功。」有人顶不住他杀气腾腾的眼神,开始夸顾锦里了。 可秦三郎还是道:「至于今日我夫人与孩儿们为何没来喝喜酒,是因着我家昨天刚刚出孝,她与孩子们心里还难受着,实在没心情来赴宴……这是他们母子对我爹娘的孝心。」 古往今来,世人最重忠孝二字,秦三郎拿孝心出来给顾锦里做解释,没人再敢质疑。 「秦国公莫要动怒,秦国公夫人的功绩天下人皆知……快请进,与宁叔喝上一杯,贺宁叔新婚之喜吧。」宁霁见秦三郎真的动怒了,赶忙拉着他,往宴会的园子去,连卫霖都被扔在了后头。 卫霖很生气,可父皇太过没用,母妃又因着以前的事儿被罚了,他嚣张不起来,只能忍气跟着去吃喜宴。 宁家喜宴足足摆了一百二十桌,园子里,屋子内,全都摆着宴席,等宁霁请卫霖、卫霄、秦三郎入座后,喜宴正式开始。 而翁二少爷的事儿,对喜宴没有任何影响,大家伙依然吃得热热闹闹的,举杯四走,忙着为自家结交关系。 席间,卫岐跟王皇后、宝贵妃等人赐下赏赐,把喜宴的热闹推得上升一倍。 秦三郎没有多待,等帝后送赏的宫人走后,他跟顾锦安等人就起身告辞了。 宁霁得知他们要走了,亲自出来送他:「三郎,你能来赴宴,宁叔很感激。」 言罢,又看向顾锦安。 顾锦安拱拱手,带着顾德兴他们避去远处了。 宁霁等他们走后,解释道:「翁二的事儿,我先前并不知道……你放心,我会去调查这事儿,要是背后有人指使,宁叔一定把那人挖出来,给你,给小鱼一个交代。」 第2889章 突变,再出征【1】 秦三郎道:「不必,这事儿我会亲自去查,宁侯新婚,还是该多陪陪新娘子。」 「宁侯?」宁霁听得苦笑一声:「看来,你还是对宁叔有了嫌隙,不过这是宁叔活该。」 说着话,宁霁拿出一个用金漆描摹着比翼双飞鸟的喜盒,递给秦三郎:「这是给小鱼的喜酒跟喜饼,你带回去给她……当年在豆油坊,宁叔因着门第之见,说了一些嫌弃她的话,导致你我两家越走越远,你替宁叔跟她说一句抱歉……宁叔不求什么,只求咱们两家以后继续亲厚相处,不再有什么矛盾。」 秦三郎接过喜盒,道:「多谢宁侯。」 又解释一句:「其实我与宁侯的关系好坏,与小鱼无关,咱们只是政见不同,所以有时候得疏远一些而已。」 不要再扯小鱼了,早在陇山府宁霁质问他为何不起兵称帝之时他就说得很清楚,一切皆是他不想,跟小鱼无关。 宁霁听罢,只是笑了笑,根本不信秦三郎的说辞,在他心里,秦三郎会放弃帝位,就是被顾锦里给蛊惑了,因为顾锦里生怕秦三郎称帝后会纳妃,她无法独享秦三郎。 这话,可是顾锦里上辈子亲口说的,很多人都知道! 宁霁又道:「你今日在喜宴上的那番话,其实对小鱼不好……人人都知道你在乎她,那人人就会拿她来威胁你。」 秦三郎:「小鱼是我的妻子,即使我对外贬低她,敌人该拿我家人做人质的时候,小鱼跟孩子还是会成为被抓的目标,不如我把话放出去,让他们知道动我家人的代价,还能让他们惧怕几分,不敢轻易下手。」 说着,看着宁霁,道:「且小鱼也不是无能之辈,论本事,有时候我都要自愧不如。」 所以,不管你与我示好有什么目的,都不要想着去害小鱼,她可不个任由自己被害的人! 「告辞。」秦三郎说完,提着喜盒,去跟顾锦安、顾德兴、徐昭明他们汇合,一起离开宁侯府。 至于程哥儿、顾德旺、戚康明、窦柯、卫霄他们还留在宁家,继续吃喜宴……这几人比较能搞事儿,所以晚点走也不怕。 …… 等秦三郎到家的时候,天色还没暗下来,顾锦里看见他,迎了上去,问道:「这么早就回来了,宴席吃了吗?席上有什么八卦吗?有美人勾搭你吗?」 秦三郎看着她雀跃询问的模样,笑了,一把抱住她问:「你很想我被美人纠缠吗?」 顾锦里笑,戳着他的脸道:「不是我想,是你长得过于吸引美人,我才会有此一问。」 秦三郎摇头道:「吸引美人的不是我的样貌,是我的地位。」 顾锦里怒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真有美人勾搭你了?!」 秦三郎看着她吃醋的模样,高兴得不行,又赶忙安抚道:「小鱼别生气,如今可没有美人敢算计我。我今日就是单纯的去吃了喜宴,只是没吃饱,夫人可有给我留饭?」 顾锦里笑了,故意道:「没有,都被我们吃光了,你今晚要挨饿。」 「那我就不吃饭了,吃小鱼~」秦三郎说着,一把抱起她,往屋里走去。 顾锦里被他闹得脸色通红,忙道:「快放我下来,大狼二狼他们只是去洗澡了,等会儿要过来吃饭的。」 我们还没吃饭呢! 「小鱼不用担心,虞嬷嬷跟洪奶娘会照顾好他们的……小鱼只要陪着我就好,我想了你一个多月,很辛苦的~」秦三郎的声音渐小,最后是吻住她,把她抗议的话,堵在口中,几经缠绵后,又把她的话,她的气息与甜蜜吞入他的腹中。 …… 顾锦里被折腾得差点断气,半夜才醒来,一边吃晚饭一边吐槽:「果 然是个体力活,还是不嫁人,做地主婆,天天数银子,奴役长工比较爽快。」 秦三郎笑得不行,手摸进她的里衣内,贴着她的腰肢抱紧她,道:「小鱼要是做地主婆,那我就做被你奴役的长工。」 顾锦里听罢,脸色红得滴血,用手肘击了他一肘子,道:「可现在被欺负的明明是我……还有,你是不是看了什么流氓书?!」 「嗯?什么是流氓书?」秦三郎很无辜的道:「我一点都不懂,仅懂的一些,还是跟小鱼实践出来的。」 轰! 顾锦里觉得自己的脸要热得炸开了,赶忙投降:「我错了,我不该招惹你的。」 「可小鱼已经招惹了,想后悔也不行了。」秦三郎说着,吻上她的脖子,把她手里的肉丸子给拿走:「大晚上的,小鱼不要吃太多肉食,会积食的……不过没关系,我帮小鱼消化一下。」 言罢,是付诸行动,又开始折腾她,且是连续折腾了好几天。 顾锦里简直要疯了……我单纯的秦小哥为啥变成了这样,这样,又那样? …… 宁霁娶亲过后,仿佛打开了喜庆的大门,京里除了几个极其不好的日子以外,其他的日子都有人家在成亲嫁女的,京城是因此热闹非凡。 顾锦里也带着孩子们去吃了几次喜酒,而秦三郎每次都会去接她回家。 接了几次后,京城里有些不看好他们,觉得顾锦里是挟恩求报才能嫁给秦三郎的人,也信了秦三郎是真心待顾锦里。 而真心其实是最能让人惧怕的。 京城人是不敢再说顾锦里坏话、说顾锦里配不上秦三郎的话、更不敢轻易谋害她。 毕竟她要是出事儿,秦国公是真的敢杀人,那翁二少爷就在宁家喜宴过后的几天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抓了,如今还关着呢。 秦规是忙着去救人,可忙了几次,只捞出来翁二少爷的一件破衣服,翁二少爷想要出狱,得待够三个月,是要在牢里过年了! 翁姑娘把秦三郎对顾锦里的深情看在眼里,也把秦规的无能看在眼里,又闹着悔婚。 可翁老爷不答应,说翁二少爷已经被抓,翁家不能再得罪秦规,是逼着她嫁了过去。 宗政雅也听说秦三郎为顾锦里出头的事儿,是气得不轻,可她跟卫霄成亲的日子快到了,只能压着怒火,装着开心,准备着出嫁的事儿。 顾锦里不管外头的事儿,只高高兴兴的准备回大丰村的事儿。 「这是给三爷爷三奶奶的,这是给你们姥爷姥姥的,这是给你们大姨跟小表姐的……」 「嗷嗷,小表姐,小表姐喜欢二狼吗?」 「当然喜欢,二狼可是她的小表弟呢,她很喜欢照顾小娃娃的,到时候会给你们喂饭吃。」 「哈哈哈,二狼也喜欢小表姐,还会保护小表姐唷,可二狼长大了,会自己吃饭,不要喂!」 「好,二狼很厉害,能自己吃饭,不用人喂。」顾锦里是带着孩子们,欢喜的给家里人挑选着礼物。 可惜,她今年是注定不能离开京城的。 在距离卫霄成亲还有五天的时候,信鹰是带来了东北被攻打的消息。 第2890章 突变,再出征【2】 十一月初一的京城已经是银装素裹,大家伙外出行走都得穿着厚厚的棉衣与皮靴,不然寒冷能把人的脚给冻残废。 可冬天的京城依然热闹非凡,嫁娶不断的,朝廷也在忙着准备冬至大祭的事儿。 因着大卫皇朝第一年的冬至大祭办得太过仓促,卫岐就很重视今年的冬至大祭,从中秋节过后就吩咐礼部与钦天监开始准备大祭的事儿。 只等着冬至一到,立刻带着儿子卫霖领祭,如此卫霖的太子之位又能稳固不少,卫霄想要继承皇位的几率就更小了。 然而,正当卫岐在金銮殿上与群臣说着冬至大祭之事儿,祈愿着大卫皇朝不陨之时,袁统领突然进入金銮殿,道:「陛下,周侯领着一支骑兵回来了,有大事儿要面见陛下,还说请陛下无论如何也要尽快召见他!」 卫岐脸上的笑容一凝,有些不高兴……这个周簧如今是越发的不懂规矩了,明明知道这个点是早朝的时辰,还急急的求见。 卫霖率先说道:「父皇,周侯此刻进京求见,定是有大事,请父皇速速召见周侯,以免误了国事。」 没错,卫霖不过八岁,已经被卫岐恩准来朝堂听政了。 卫岐听罢,脸上才又有了笑容,道:「太子说得对,今日就暂且到这里,众卿先回各部办差吧,退朝。」 「是,臣等告退!」阁老跟六部尚书们领着朝臣行礼退下。 「把周侯带去清政殿。」卫霄吩咐着,先领着卫霖去了清政殿。 皇城太大,周簧是小半个时辰后才到的清政殿,一见到卫岐,连跪拜都没空做了,只急急的道:「陛下,东北战报,东庆设计谋害刘侯,大肆举兵围攻阳吉府,距今已经一个多月,如今阳吉府的情况如何,还不清楚……领兵攻城的还有周小王爷,他对卫家恨之入骨,阳吉府极有可能城破被屠!」 「你,你说什么!」卫岐惊得从龙榻上站起,冲了下来,夺过周簧手里的密信,匆匆看过后,举着密信,冷笑道:「这是战报?为何没有沿途府衙跟守军大营的大印?谁给你的战报?莫不是有恶贼谎报军情,想要坏江山安稳?!」 要是为了这种没有沿途各府大营的战报就发兵驰援,使得京城失守该怎么办?! 周簧道:「战报是从吉庆府发来的,只是用的是信鹰,所以才没有各府印章……东北距离京城太远了,要是用战马送信,即使日夜赶路,也要差不多三个月才能到京城,太耽误事儿,只能用信鹰传信,所以无法让每个府衙都盖章……可这上头有吉庆府府衙与新任守将的手印与大印,不会有假!」 难怪卫亲王的人会先把信鹰跟战报送去给他,让他这个心腹送来给卫岐,以免卫岐不信,耽误战事。 而因着这一手,又让周簧对卫霄的看法有了一些改观。 「陛下,卫亲王来了。」袁统领来报。 话刚说完,卫霄就进了清政殿,手里还拿着一封同样的信:「叔父,这是留守东北的鹰食帮将士给侄儿送来的战报……大刘叔确实遇险了,只是不知道是失踪还是遇害?」 又道:「自打新六城被夺,东庆就对我们不满,一定会伺机攻打大卫报仇,此次战报,九成是真的,叔父莫要怀疑了,速速把六部尚书与阁老们召来商议驰援东北、反击东庆一事儿!」 卫岐听罢,看向卫霄,心思飞转着,想着一箭双雕,甚至是一箭三雕的事儿。 少顷,他道:「传朕旨意,东北有变,宣六部尚书、阁老进宫议事,把萧伯爷也喊来。」 「是。」大内监立马命宫人去召见各位大人。 大人们刚回到六部,椅子还没坐热乎,又匆匆赶去清政殿,让各部的下属们都慌张起来,小声嘀咕着:「到 底出了何事?怎么六部尚书都往清政殿去了?」 同僚们摆摆手,道:「不甚清楚……莫说了,先把自己手头的公务办好吧。」 然而,六部大人们这一去就是一整天,直到皇城门关了还没从清政殿出来,六部官员越发不安起来,很清楚是出大事了,就是不知道出的是啥大事儿。 …… 顾锦里也很好奇,不过她没好奇多久,秦三郎就面色沉痛的回来了。 顾锦里见状,心疼了,上去抱住他问:「咋了?不是去送张忠夫妻吗?怎么还不开心了?」 前几天,张忠跟廉家的廉明秀完婚了,今日是小两口特地登门拜访的日子,秦三郎一家子把谢成家、章延家、肖寡妇一家给喊来了,大家伙是热热闹闹的招待了张忠夫妻一番。 秦三郎抬手,紧紧抱住她,许久之后,才道:「刚刚收到费家的消息,东庆举兵攻打阳吉府,阳吉府被围一个多月,估计已经破城……大刘叔,死了。」 秦三郎这边一直有跟费家人联系,费家也比较向着秦顾两家,因此秦三郎拿到的消息比较全,信上多说了不少事儿……费家旺派人去大刘将军失踪的山里查看,发现了东庆人的踪迹。 因着费家旺他们这批暗桩都会东庆话,因此偷听到:「大刘叔是被老虎吃掉的,死无全尸!」 说到最后,秦三郎的声音哽咽起来,手臂紧紧勒着顾锦里的身子,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心里不那么难受。 顾锦里听得大惊,赶忙安慰他:「你别难过,可能消息不准,没看见尸体,就有可能还活着。」 可是…… 那些东庆人说了,大刘叔被埋葬的残骨被挖了出来,做成了投降白旗的旗杆,还拿去阳吉府外,朝城内人炫耀! 秦三郎想到费家旺信上写的,关于东庆人作践大刘叔尸骨的话,心里就抽痛不止,不过他不想让小鱼知道战场上的残酷事儿,是没把尸骨被辱的事儿告诉她。 只抱着她,道:「希望大刘叔还活着……大家苦了十二年,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了,我不希望大家出事儿。」 大刘叔这辈子也是吃了很多苦才熬成侯爷的,为了帮卫家跟秦家,还两度被扔进牢里,差点就被景元帝给斩首。 好在那时候大楚不稳,西北已经乱套,东北不能再乱了,大刘叔才又被放了出来。 可明明已经熬过来了,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被吃得只剩下残骨就算了,尸骨还被人挖出来羞辱! 第2891章 突变,再出征【3】 「不会出意外的,大家都是福泽深厚的人,都会好好的,你不要胡思乱想,再等等,没准再过几天就传回大刘叔没死的好消息。」顾锦里安慰着他,看着他这么难过,心里也是难受极了。 「嗷嗷,爹爹娘,又抱抱,二狼也要抱!」二狼吃完大餐后,被带去洗澡了,可这是个糙娃娃,洗澡讲究个快字,此刻已经裹着厚棉被,跑来找爹娘了。 顾锦里忙道:「要什么要,等你长大了,找你媳妇抱去,你爹爹是我的。」 「哼,娘霸道,爹爹也是二狼哒!」二狼说着,棉被也不要了,扑过来抱住秦三郎的腿,仰头冲着他笑:「爹爹抱二狼,二狼冷冷。」 顾锦里气结:「臭小子,快把棉被披上,要是冻病了,不但要吃苦苦药,还得扎痛痛的针。」 二狼听罢,瞅着秦三郎,呜呜假哭:「爹爹听到了吗,快抱二狼,不抱抱,二狼会冻病的。」 「……」顾锦里服了:「你可真会争宠,连苦肉计都用上了。」 二狼拍着小胸脯,道:「嗯呐,二狼会兵法唷。」 顾锦里:「什么兵法,不过是听了几个退敌的故事,你还吹嘘上了。」 二狼:「哼,不吹嘘,二狼就是厉害!」 「厚脸皮的小子。」顾锦里说着,偷瞄秦三郎,见他脸上的悲恸退去几分后,松了一口大气。 秦三郎见状,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道:「不用担心,我没事,只要有小鱼在,无论遇到再难过的事儿,我都能撑过去……小鱼是我的太阳。」 顾锦里笑了:「只是太阳吗?我还以为自己是枚开心果。」 秦三郎终于笑了,补充道:「嗯,小鱼是太阳,也是开心果。」 「阿嚏!」可怜的二狼被爹娘忽视,冷得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看着他们哭道:「爹爹娘坏,不理二狼,呜呜。」 秦三郎松开顾锦里,蹲下把棉被捡起来,裹在二狼身上,沉着脸道:「臭小子,大冷天的不多穿衣服就算了,还把棉被给扔了,真以为你是住在雪洞里也不会生病的神枪小将军?」 二狼哈哈笑着窝进秦三郎怀里,道:「二狼练练,住雪洞就不生病啦。」 秦三郎点头:「这个确实要练,不过还要等个两年,你们如今还小,受不住的。」 卫秦两家都是武将出身,有秘药与特殊的训练法子来培养家中子弟,让他们的身体能适应残酷的战场。 顾锦里知道这个秘药跟训练秘法,不过还是很心疼孩子们,可二狼这臭小子一看就是要从军的,既如此,那就要好好练,不锻炼好体魄,将来真上了战场,那就会害了他。 「来,穿衣服。」秦三郎把二狼抱去火炕上,顾锦里拿来衣服,夫妻二人给他穿好衣服后,大狼跟小骆游也洗好澡回来了。 两人比较乖,已经穿戴好了,不用他们夫妻操心。 不过顾锦里知道秦三郎今天会很忙,是没有给他们讲故事,把书籍递给小骆游:「游哥儿,今晚你给弟弟们讲故事,好不好?」 「好!」小骆游是个好哥哥,很喜欢照顾弟弟们,也很聪明,看出表舅跟表舅母今晚有些不对劲后,是懂事儿带着大狼二狼回居住的院子了。 秦三郎看着小骆游的背影,等他们走远后,说了一句:「希望戎贼不要在这时候攻打青马王部。」 拓古德虽然败走了,可拓古德不是无能之辈,两年的时间,足够他收拾戎境内的敌部,领兵卷土重来了。 而东庆攻打东北的消息一传开,以拓古德的秉性,定会领兵来搅上一局! 说起这事儿,顾锦里担心的道:「会不会有人怪你没有一举灭了大戎?」 秦三郎拉住她的手,看着她,安抚的笑道:「小鱼不用担心这些事儿,即使他们攻讦我,也不可能治我的罪,因为我没错。」 …… 清政殿内,王大人跟左大人已经在用这事儿攻讦秦三郎,说他:「明明可以陈胜追击却收兵回防,要是秦国公把戎贼给灭了,咱们如今就不用担心腹背受敌!」 卫霄笑了:「戎贼掳掠咱们上千年,是那么好灭的?有种你们去灭了戎贼?没这个本事就给本王闭嘴!」 左大人听罢,吓得不敢吱声。 可王大人道:「卫亲王,自古以来都该乘胜追击,秦国公大胜却回防,确实有放虎归山之危。」 卫霄听得怒极:「姓王的,你什么意思,想说秦国公故意放走戎贼吗?你真是越发放肆了,不打你一顿,你还以为王家的地位已经高过……」 「卫亲王息怒!」封先生拉住卫霄,没让他揍王大人,是看向王大人,道:「王尚书,秦国公没有乘胜追击是因为那时候大楚国库空虚,连粮草都快凑不齐了,兴安府之战更是连十岁的孩子都上了城楼御敌,要是再不休养生息,别说灭戎,将士们连王庭都到不了就会累死在半路上!」 「灭戎,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成的事儿,是需要几代人慢慢蚕食方能完成的伟业,所以王大人不要操之过急,也莫要诋毁抗戎英雄,否则休怪老夫动用刑律,治你一罪!」封先生是刑部尚书,熟知所有刑律,而王大人刚才的话,确实触犯了刑律,可以治罪了。 不过如今外敌来访,内部应当和睦,封先生就没动真格。 只是…… 封先生很好奇,王大人一向稳重,怎么会突然攻讦穆哥儿? 难道是不想穆哥儿领兵去东北驰援?还是想趁机打压穆哥儿,好拿走西北的兵力? 封先生不愧是谋略过人之辈,他的两个猜测都对了,而王大人会这么做,是卫岐授意的。 放眼望去,如今有本事领兵去救东北,击退东庆大军的人只有四个,周簧、萧大将军、秦三郎跟卫霄。 周簧跟萧大将军是卫岐心腹,要是他们离开京城,卫岐莫说睡觉,是连坐都不安心。 让秦三郎去? 要是秦三郎再赢了抗击东庆之战,那西北跟东北军民就都会向着他,对卫家皇朝很是不利! 所以卫岐要打压秦三郎,把卫霄抬上来,让卫霄领兵回东北抗敌……战场凶险,没准卫霄一去不回。 即使赢了,卫霄的兵马也会折损许多,届时他的死士在回程路上暗杀卫霄,那成功的几率就会很大。 就算卫霄被暗杀后没有死,可以卫霄的脾气,定会大怒,趁机举兵来杀他,届时他就能说是卫霄冤枉他,趁机剿灭卫霄了。 真真是个一箭三雕之计! 第2892章 突变,再出征【4】 「封尚书说得是,是我见东北起了战事,心里担忧王氏族人的安危,一时间失了分寸,对不住了。」王大人见好就收,给封先生跟卫霄作揖赔礼,还顺道抹了一把眼泪。 王家有八成族人都在东北,大家见他哭了,心里都很同情他。 然而…… 「论凄惨,谁能比得过刘叶两家、以及被围困的阳吉府百姓?!」卫霄不客气的说了一句,又道:「所以为今之计,本王希望诸位不要再算计些什么,须上下一心,抗击外敌,再敢说些有的没的,休怪本王无情!」 说完怒瞪王大人一眼,显然还在恼怒王大人臆测秦三郎放走戎贼的事儿。 王大人赶忙低头,又朝他作揖:「是下官糊涂了,请卫亲王息怒。」 卫霄:「哼!」 宁霁出来道:「陛下、卫亲王,如今东北被侵,必须速速派兵驰援,要是晚了,整个东北都要不保。」 「陛下,臣愿意领兵回东北,为刘叶两家,为阳吉府的百姓报仇,求陛下成全!」萧大将军跪下恳求着,眼眶已经通红。 他与刘叶二人交情深厚,得知他们的凄惨下场,是不想顾全京城的大局了,只想领兵去为他们报仇! 可卫岐不同意:「朕知道你想为刘侯报仇,可你年纪大了,京城距离东北又有数月路程,即使你能撑过疾行军之苦,顺利领兵到达东北,又如何再有体力与东庆恶贼激战?」 左大人附和:「萧伯爷,陛下所言甚是,你年纪太大了,吃不下这份苦头的,逞强只会导致战败,会害了将士们,害了整个东北的!」 这? 萧大将军想要为自己说几句话,可他年纪确实大了,一旦体力不支或者生病,战败的可能会很大。 可是…… 「那要谁领兵去驰援东北?周侯吗?还是卫亲王?」 卫岐看了周簧一眼,又看向卫霄,装作为难的样子,沉默不语。 王大人道:「直隶乃是拱卫京师安全的重地,周侯不好离开,而卫亲王对东北、东庆都很熟悉,当年更是以少胜多,拿下新六城,臣觉得,此次驰援东北,痛击东庆贼子的领军统帅,非卫亲王莫属!」 左大人真是应声虫转世,立马又出来附和:「臣亦觉得卫亲王是领兵驰援东北的最佳统帅。」 周簧道:「……臣赞同。」 虽然陛下变了,而他对卫霄的看法也有了改观,可他现在还是忠于陛下的。 萧大将军想了想,也同意了:「以能力跟经验来看,除我、刘伯爷、周侯以外,卫亲王确实是不二人选……只是卫亲王就快成亲,要是领兵出征会不会又要推迟婚期?」 卫霄看着他们,心下冷笑,这些人,除了萧大将军因着刘家对他有两分真心以外,其余皆是卫岐的走狗! 不过…… 卫霄是个狠人,此刻也不在乎会打草惊蛇了,直接看着卫岐道:「叔父,侄儿前段时日查到一个关于咱们家被害的线索,必须留京,继续追查真相,领兵驰援东北一事儿,交给穆哥儿吧。」 呵,卫岐果然发觉他查到了尹小四这条线索,生怕当年的真相被揭开,所以谋害尹姥姥,如今又想把他支走。 他不会走的,定要一鼓作气,查清楚当年的真相,把害了卫国公一系的人抓出来,让那混球受千刀万剐、碎骨剖心的极刑而死! 「霄哥儿,你说什么,你查到咱们家当年蒙冤的线索了?!」卫岐惊了,还有些慌……不可能的,当年是戎贼细作办的事儿,且那批戎贼已经走了,卫霄上哪里找线索去? 封先生也很激动,不顾这里是清政殿,拽住卫霄问:「霄哥儿,你当真查到线索了?!」 卫霄点头:「事关卫氏家族清白,我不敢妄言,所以我必须留下,尽快找到实际的证据,抓住背后的真凶,免得那凶手又跑了。」 又看向卫岐,道:「还请叔父成全!」 这话落在卫岐耳里,仿佛成了「请叔父拿命来!」把卫岐吓得又是一慌,不过他很快抬手遮脸,掩盖自己的慌乱。 一会儿之后,哽咽道:「咱们三族被害,皆因当年的冤案而起,叔父是做梦都想查清楚当年的案子……」 卫岐放下手,露出脸来,悲痛的道:「可东北百姓的命同样重要,比起你来,穆哥儿对东北不熟,对东庆更是陌生得很,又没吃过东北的极度严寒之苦,让他领兵去驰援,怕是要吃败仗啊。」 周簧点头:「陛下所言甚是,卫亲王,还是您领兵去东北吧,至于卫家当年冤案的事儿,陛下与封尚书定会查个明白。」 「查明白?刑部已经查了一年多,可有查到任何线索?本王怀疑,那凶手怕是就藏在朝堂之上,所以才会迟迟查不出真相来!」卫霄豁出去了,道:「为了卫氏全族的清白,为了给列祖列宗一个交代,我不会在这时候放弃追查案件真相!」 也没说抛下东北百姓,反正就是要留在京城,不去驰援。 封先生不想他的名声再坏,赶忙出来打圆场:「陛下,咱们已经商议一天,脑子都混沌了,不如先回府歇息,养清醒脑子后,明日再商议驰援东北一事儿?」 卫岐被卫霄步步紧逼,也有些撑不下去了,点头道:「封先生说得极是……诸位爱卿辛苦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封先生率先道:「多谢陛***恤。」 是行了一礼后,拉着卫霄走了。 其余不是心腹的阁老跟尚书也告退离开。 不过宁霁没走,是留了下来,对卫岐道:「陛下,臣觉得,秦国公是领兵驰援东北,抗击东庆的最佳人选。」 卫岐皱眉:「宁侯,秦国公已经统领整个西北,再让他领兵去东北,不管输赢,对他跟朝廷都不好。」 「臣知道陛下的担忧,可是……」宁霁停了下来,看向周簧、王大人、以及大内监等人。 卫岐知道宁霁是有些神通在身上的,见状会意,对周簧他们道:「周侯、舅兄,今日不议事了,你们先回家吧。」 「是。」周簧跟王大人等人这才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宁霁又跟卫岐说了一些未来事儿,是把卫岐说动了,放弃自己的一箭三雕之计,同意让秦三郎领兵驰援东北。 宁霁的计策成功,心下笑了,越发得意自己重生一世的事儿……他才是真正的承天运之人,景元帝、秦三郎、卫岐、卫霄、老卫国公、老秦侯、大戎的拓古德、甚至是这万里江山,都不过是被他玩弄的棋子罢了! 第2893章 突变,再出征【5】 不过…… 卫岐又看向宁霁,沉默一会儿后,问道:「先生神通无双,可知道陷害卫家通敌卖国的元凶是谁?」 宁霁摇头:「臣并未梦到凶手是何许人也……那碎梦的最后,臣只瞧见了陛下领着成年的太子在宗庙祭拜皇族的列祖列宗……卫亲王的牌位也在宗庙内。」 这个答案跟卫岐第一次问的时候一模一样,让他松了一口大气。 可卫岐不知道,这个让他满意的答案是宁霁编造的谎言,在卫霄面前,宁霁说的又是另一个答案,而这两个不同的答案却被卫岐跟卫霄视为宁霁更忠心于自己的证据。 殊不知,他们叔侄都被宁霁戏耍了。 卫岐又装模作样的道:「有何法子可以阻止霄哥儿英年早逝?」 宁霁依旧摇头,说了一句:「天命不可违……陛下遵循天意吧。」 卫岐听罢,差点要笑出声来,这么说,卫霄一定比他早死咯! 不过他能装,是一脸沉痛的道:「既如此,那霄哥儿确实不该领兵驰援东北,应当留在京城,多生几个孩子,延续他这一支的血脉,免得他膝下太过凄凉。」 又走过来,握住宁霁的手,道:「先生有此等神通,却不为自家谋求,只用来助朕,朕感激不尽……等太子登基之时,让他给先生封个宁王之位,如何?」 呵,宁霁心下冷笑,怎么又是这种试探?卫岐果然还是信不过他啊。 宁霁道:「陛下,这天子之位由谁来坐,自有天命,臣虽有些神通,可宁家却没这个命数。」 又道:「臣之心不在功名利禄,要不是陛下要求,臣是连妻室都不会娶的,只想等江山彻底稳固后,去寻梦里仙山,入山修道。」 啧啧啧,要论能演,宁霁绝对排第一,卫岐在他面前都不够看的。 要进山修行? 好啊! 卫岐心里很是惊喜,不过他是语带哽咽的挽留着:「先生莫要说这种话,什么进山修行,朕不许,只要朕活着一天,你就要留在京城享福,再与妹妹多生几个孩儿,享尽天伦之乐!」 宁霁听得一叹,道:「陛下,臣得了天启之梦后,理应放弃凡俗的一切,入山求道,以谢天恩,陛下又何苦强留微臣在凡世呢?」 这话说得,卫岐很是满意……你如此清心寡欲就好! 宁霁又跪下,道:「陛下乃是天之子,臣不敢抗命,会暂缓入山修行一事儿。」 「这就对了。」卫岐很高兴,赶忙把宁霁扶起来,又道:「你与妹妹刚刚新婚,理应在家里留宿,好为自己延续子嗣,先回吧。」 可卫岐心里想的却是:呵,要是你真的弄出个孩子来,那就证明你凡俗之心未断,刚才跟朕说的都是假话! 宁霁知道卫岐没有真正信任他,不过宁霁也没想让小王氏怀孕……儿女,他多得很,无需再生,娶小王氏,只是为了拉拢王家,稳住卫岐罢了。 「是,臣告退。」宁霁行了一礼后,由御林军护送着回了宁侯府。 今晚皇城门几度开启,本该宁静的街道是时不时的有马车疾驰而过,闹得京城很多人家都睡不安稳。 …… 卫霄也没有睡,跟封先生从皇城出来后,直接去找秦三郎。 秦三郎正在看山海大舆图,演练着要是同时跟东庆、大戎作战的话,该怎样才能快速取胜,就听大庆来报:「大人、夫人,卫亲王跟封尚书来了,说要见大人。」 顾锦里正在打瞌睡,闻言砰一声,惊醒过来:「啥?卫霄来了,难道是要你去打仗?!」 秦三郎赶忙抱住她,拍拍她的后背,道:「别担心,没事的,小鱼莫要被惊 到了。」 快睡着的时候被惊这么一下,对身体会不好的。 顾锦里笑道:「我没事儿,既然他亲自上门了,你赶紧去见见他吧。」 「好。」秦三郎亲了亲她,道:「小鱼不用等我,先回里屋睡觉,你已经很困了。」 「好。」顾锦里应着,给他拿了御寒的大氅披上后,送他出门,看着外头飘落的雪花,是打了个寒颤:「京城都这么冷,东北怕是滴水成冰了……这时节,要是去东北作战,会极其辛苦。」 何止是辛苦,简直就是九死一生的程度! 秦三郎心里有她,因此听到这话,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是抱住她,把她裹进大氅里,捂得暖暖的:「小鱼别担心,二表哥应该不是来找我说领兵去东北驰援的事儿……这事儿,轮到我的机会并不大。」 「可还是有机会的!」顾锦里的声音高了两度,显然很是担心,她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远征作战,还是在这样的时节,而且你对东北、东庆还不熟悉,你使得最顺手的兵马也不再这里,要是领着一批凑出来的大军去东北驰援,关键时刻他们要是不听令……太危险了,我不想你去……」 秦顾两家已经功成名就,她只想跟他好好的过日子,不想他再拿命去拼。 秦三郎哄着她道:「别担心,如果真让我去东北作战,我不会私自应承下来,会先回来跟小鱼商量的。」 「跟我商量?怎么商量?难道我不让你去,你就真能不去吗?你放开我!」顾锦里生气了,就是想发火。 秦三郎没有放开她,而是把她抱得更紧了几分:「小鱼别难过,我知道你的担心……我会拒绝的。」 「可拒绝之后,你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你表哥跟宁霁又要骂我是红颜祸水了!」顾锦里很是恼火,她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而已,怎么就这么难?破事是一件又一件的来,让她暴躁得想打人! 秦三郎看着她恼怒的模样,有些想笑,可更多的是心疼:「小鱼,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要不,你咬我一口,撒撒气吧。」 顾锦里:「哼,这可是你自找的,那还等什么,赶紧把袖子撸起来,我要咬了!」 「好。」秦三郎很听话的撸起袖子,把手臂递到她嘴边。 顾锦里是一点不客气,狠狠给了他一口,不过她终究是心疼他的,只是咬出个印子而已,没有真正咬伤他。 又抱住他,许久之后,抬头看着他,道:「你去吧……我知道,你想为大刘叔报仇。」 「小鱼,谢谢你。」秦三郎的心里暖极了,也愧疚极了,打从西行抗戎开始,他就一直没有好好的陪过她,给她安稳的生活。 叩叩叩~ 「大人,卫亲王在催了,已经有发火的迹象。」大庆在屋外道。 第2894章 突变,怀疑 「催什么催,以为这里是他家吗?!」顾锦里怒道,又把秦三郎抱紧了几分,做出我就是要霸占他的模样。 秦三郎笑了,也跟着喊道:「让他等着,或者干脆先睡一觉,明早我再去见他!」 又哄顾锦里:「小鱼别气,我谁也不去见,只陪着你。」 顾锦里原本很生气的,可听到这话,怒气没了,咬了他脖子一口,道:「你就只是说得好听,封先生也在,你还能不去见他吗?」 确实不能。 「对不起。」秦三郎很愧疚,不过:「可以晚半个时辰过去,让他们先吃顿饭……我哄小鱼睡觉,你已经很困了。」 原本她早就该睡了,可她是猜到了什么,心里不安,所以闹着要陪他看舆图。 顾锦里笑了,很高兴他这般小心翼翼的待他,不过:「我又不是二狼,谁要你哄,你赶紧去见他们吧,免得耽误大事。」 秦三郎听得笑了:「你刚才跳脚发火咬人的样子,像极了二狼。」 甚至比二狼还小孩子气,可这都是因为在乎他,他很高兴。 又抱紧她,叹道:「我家小鱼是世上最通情达理的媳妇,即使舍不得我,也不会拦着我去做想做的事儿。」 顾锦里哼一声,抬头瞪着他道:「我会记账,以后会让你还的。」 秦三郎笑了:「我早就卖给小鱼了,小鱼想让我怎么还都行。」 「咦,好肉麻。」顾锦里故意打了个冷颤,挣开他的怀抱,把他往外推去:「快走吧,不然卫二又要骂我了。」 「他不敢,我会跟他发火。」秦三郎转身,抱了抱顾锦里,道:「小鱼别担心,早点睡,我会尽快回来。」 「好。」顾锦里应着,朝他挥挥手后,率先转身回了里屋。 秦三郎看着她进屋后,才去了前院暖阁,见卫霄跟封先生。 卫霄看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是不是顾二故意拦着你,不让你来,你才会耽搁……诶,你走什么?快回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秦三郎就转身走了,吓得卫霄赶忙去拽他。 秦三郎手一动,借助臂力,把卫霄的手给震开了,看着他道:「道歉。」 卫霄恼怒,很是不情愿,可没法子,这个表弟中了顾二的毒,对顾二唯命是从的,他要是不道歉,他真的会走人:「对不住,是表哥错怪顾氏了。」 秦三郎这才转身回来,抬手抱拳,给封先生行了一礼,问道:「先生,你们深夜登门,可是想让我领兵去东北驰援?」 又看向卫霄,问道:「二表哥为何不去?以你的脾气,得知东北生乱,应该亲自带兵去把东庆人撕碎才对,到底还出了什么事儿?」 封先生听得笑了:「穆哥儿真是打小就聪明,一猜就中了……霄哥儿,跟我们仔细说说你查到的线索吧。」 之前在马上,封先生生怕被外人听见,是没敢细问尹小四的事儿。 卫霄拿出坤十一等人送来的口供,眼里冒着激动的光,道:「我找到当年陷害卫国公一系的元凶的线索了!」 他把自己遇见尹小四,找到尹姥姥(柳婆子),从尹姥姥口中知道尹小四是李侍郎小儿媳妇的娘家堂侄儿薛孝武、以及知道李薛氏有个心腹张嬷嬷在直隶等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只是可恨那凶手太过狠毒,是放火烧死尹姥姥,导致线索断了!」卫霄恨得朝桌面上狠狠砸了一拳,看向秦三郎,道:「所以我必须留下,继续追查,不然等凶手把所有线索都扫没了,卫家就永远无法洗清冤屈了!」 景元帝只是下旨还了秦家、骆家、虞家跟贺爷爷家的清白,让史官改了史书,并没有为他们卫家正名,只留下 遗诏,让大卫新皇继续追查卫国公家的案子,以及悄悄给他透露了,做这事儿的可能是卫岐。 「你先别激动。」秦三郎皱眉看向卫霄,问道:「你不觉得,你跟尹小四的相遇,太过巧合了吗?往前十二年,什么线索都没找到,偏偏在东北遇上战事之时,突然冒出个李侍郎家的姻亲侄儿……这个线索像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而目的,似乎是为了阻拦你去东北。」 封先生也点头道:「穆哥儿说得对……我也有这种担心。」 「不可能。」卫霄道:「我是十月半遇见尹小四,可东北被入侵的消息是今天才传到京城,尹小四跟尹姥姥这对假祖孙更是去年就到了直隶,除非凶手未卜先知,不然怎么可能提前这么长时间放出线索来阻拦我去东北?」 秦三郎听罢,突然笑了起来,看着卫霄道:「二表哥难道忘了,你的身边一直有一位怀着大神通的能人。」 卫霄一愣:「你是说……宁霁?」 秦三郎点头:「没错……他这人太过神秘,对咱们还太好了,可我总觉得,他的这份好有些站不住脚,内里憋着其他坏心思。」 其实他以前也是很信任、很感激宁霁了,只因宁霁没有告发他们,还帮了他们很多。 是小鱼受了宁霁的气,跟他抱怨后,他才觉得……面上光风霁月,对卫秦两家掏心掏肺的宁霁,其实也有小人的一面。 又道:「如果线索真是他放出来的,那东庆入侵东北、谋害大刘叔的事儿,就有可能跟他有关。」 卫霄听得笑了:「哈,穆哥儿,你疯了吧,就算他有一些神通,可他也没本事以国为棋子……那可是东庆,一国出兵,不是儿戏,他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 秦三郎目光幽深,盯着他道:「宁霁很早以前就疏远宁家,出去游历四方,他游历的那些年,可以发生很多事儿,没准他跟东庆皇族有交情……你攻打新六城的时候,他不是给了你一些小道消息吗?那些消息是怎么来的,你没怀疑过吗?难道你以为,这都是他梦来的?」 呃,卫霄顿住了,细细回想一遍宁霁给他那些关于东庆朝廷的消息、关于新六城布防的消息,是惊出一身冷汗来! 秦三郎道:「二表哥,你老是说我家小鱼可怕,然而,真正的鬼魅,怕是这个被你们奉为国师的人!」 这话一出,秦三郎的心里彻底爽快了……小鱼,相公替你报仇了! 第2895章 突变,悲 这? 卫霄被说得哑口无言。 封先生道:“霄哥儿,这些事情,你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要是知道宁霁曾经做过这么多怪力乱神的事儿,他一定会跟钟寰想法子把他踢出大卫皇朝的肱股大臣之列! “先生恕罪。”卫霄道:“之所以没有细说,是因为……” 封先生打断他的话,质问道:“你把他当成自己手里的翻身利器了,所以要把他的神通藏起来,好为自己谋利,对不对!” 呃,卫霄一噎,最终点头承认:“嗯……不过,我已经派人去他游历过的地方细查了,只是路途遥远,还没有消息送回来。” 他最信任的还是三郎跟贺爷爷,所以三郎提醒他后,他就派人去查宁霁,并没有一昧的信任宁霁。 封先生:“如果他真的有心布局,那些他游历过的地方,早就都是他的人了,你现在才去查,还能查到什么?!” “而且他扎根在你们叔侄身边十年,怕是早就把你的人手给摸清楚,你的人一去查,那就是自投罗网!你个蠢货,要是早点把事情告诉我,我自会让钟寰去查,他手里有一些隐秘的人手,那人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再不济,我也可以派人去查,我手里有景元帝给的一些死士。” 封先生痛骂着卫霄,还把自己手里有景元帝人马的事儿,告诉了卫霄,亲自教导他,何为信任,何为坦白。 秦三郎见卫霄被骂得太惨,开口帮卫霄说话:“先生别生气,这事儿我也有错……我应该告诉您一声的。” 封先生道:“你有什么错?那是他们叔侄的心腹,厚封了世袭罔替的侯爵之位,还娶了王氏女的人物,你要是来让我查他,没准要被某些人怀疑,再扣上一个陷害新朝忠良的罪名!” 这? 好偏心,难怪卫霄会吃醋。 卫霄抹了一把脸,醒醒神后,道:“先生别骂了,东北战局已开,如今最重要的是该怎么平定东北战乱、查出真相、拔除祸患、稳固大卫皇朝。” 又看了秦三郎一眼,道:“我是不能离开京城的。一是要查找真相,二是……如果真是他联合东庆作乱,那他做的就不止东北一个乱子,定会在京城闹上一场,所以我必须留下平乱。” 封先生又生气了:“你看穆哥儿做什么?想要他去东北驰援就直说。” 你又不是姑娘家,这般忸怩做什么? 没办法,卫霄只能对秦三郎道:“三郎,明日咱们一块上朝,你自请为帅,领兵去东北抗击东庆贼子,为大刘叔跟阳吉府的百姓报仇!” 又说了他举荐他做驰援东北的统帅,可很多朝臣都不同意的事儿。 “可只要你自请为帅,不仅他们不敢说一个不字,连卫岐也不敢再拒绝,因为你身上有抗戎的功绩!”卫霄又求道:“三郎,我不能失去东北,也不能失去京城,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 见秦三郎不说话,想了想,又保证:“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妻儿,你放心,在你领兵去东北驰援的这段日子,即使京城生乱,我也会先护好你的妻儿,绝不让顾氏跟大狼二狼有事儿!” 言罢,又以皇位和性命发了一个毒誓。 等毒誓发完后,秦三郎才道:“听到你们深夜上门的消息之时,我跟小鱼就猜到了你的目的,她很担心我,不想让我去,可最后还是同意了……二表哥,小鱼一直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卫霄一愣,顾二竟然没有拦着穆哥儿去东北……看来,确实是他因为未知的恐惧,所以对顾二偏见过大了。 秦三郎又道:“希望我平乱归来之时,看见的是大家伙都好好的……二表哥,遇事儿不要太冲动,除非你有十足的把握能赢。” 卫霄听得有些更咽,一把抱住秦三郎,道:“表哥答应你,一定会谨慎再谨慎,不会再冲动,连累几家人……你也要全须全尾的回来,我会给你一批心腹带去东北,帮你掌控大军,做到令行禁止!” 秦三郎笑了:“好。” 封先生见状,有点想哭,又觉得两个孩子过于可怜……也难怪霄哥儿不喜欢小鱼,怕是一直在嫉恨小鱼抢走了他相依为命的表弟。 又道:“行了,别抱了,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要是传到吕柏耳里,他能给你们写出一本万字长文来。” 据他所知,吕柏穷的时候,可是写过的,因此赚了不少银子,贴补家里。 卫霄冷哼:“他要是敢诋毁本王,本王就敢剁碎他。” 不过,他是放开秦三郎,收拾一下情绪后,开始跟秦三郎说一些关于东北、新六城、东庆、以及芮雄的事儿。 秦三郎问道:“二表哥,这个芮雄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是怎么相识的?可靠吗?” 卫霄把他跟芮雄怎么相遇,怎么患难的事情给说了一遍,又保证道:“绝对可靠……他妹妹是我的侧妃之一,我会在你领军离开之前迎娶她,尽快让她怀孕。” 卫霄一直觉得,只要女人怀孕了,就算是把这个女人、以及她的家族给绑住了,轻易不敢再对他生二心。 秦三郎听罢,沉默片刻,道:“希望他是真的忠心。” 比起芮雄,他更信卫长岭、卫长峰这些人。 又道:“戎境那边,也要当心……一旦我们跟东庆开战,拓古德怕是会领兵来搅局。” 卫霄道:“那边有骆大哥守着,你不用担心,专心收拾东庆就好……只要你赢得快,戎贼就不敢出兵搅局。” 可秦三郎还是很担心拓古德会出兵,只因骆英身上有旧伤,要是再遇上大战,他怕骆英撑不住。 还有小骆遨,他才刚刚出生几个月,要是戎贼真的打来了,虞表姐带着他逃命会很艰难。 不过还有青马王在,关键时刻,舅姥爷一定会帮骆大哥。 三人又说了一番话后,秦三郎道:“天色已深,这时候也不好回去了,你们留下住一晚,咱们明早一起上朝。” 封先生点头答应了:“成,我们就留下住一晚,明早还能见到大狼二狼跟小骆游。” 秦三郎想到三个小家伙,是笑了起来,道:“我明天过来的时候,会一块把他们带过来陪先生吃早饭。” 又待了一会儿,等封先生他们安顿好后,才离开回去。 在他走之前,封先生给了他一个保证:“穆哥儿别担心,有我们这些老骨头在,定会把大家伙都护好,不会再出事了。” 第2896章 突变,悲【2】 封先生一直很愧疚自己当年没能救下秦家人……秦侯是景元帝最信重的兄弟之一,要是能救下秦家人,景元帝跟大楚一定不会这般凄惨收场。 可他终究是本事不足,差点把封家给拼没了,也还是一个都没能救下来。 秦三郎听罢,转头看向封先生,扬起一抹明亮的笑容,夜色都被这抹笑容照亮:“先生,如今的情况与当年不同,咱们都不会有事的,您不用担心,也不必再介怀……都过去了,该放下了,大哥最希望先生过轻松舒坦的日子。” 不必再耗费心血筹谋国事,只做个乐悠悠的堂外闲人。 封先生听罢,笑了起来:“……成,你放心吧,我会慢慢放下的。” 然而,他们都清楚,在卫国公一系通敌卖国的冤案没被彻底推翻之前,他们永远都不可能真正放下过去! “先生好好休息。”秦三郎说完这句后,离开客院,回了居住的院子。 可今晚的院子是黑漆漆的,小鱼竟是没有给他留灯。 秦三郎看得一慌,忙喊道:“大二三庆出来,小鱼可还安好?怎么没亮灯?” 大庆、二庆、三庆立马从黑暗里出来,小声禀告道:“大人,夫人安好,已经歇下了,是夫人吩咐灭灯的。” 虽然已经猜到是小鱼在闹脾气,可秦三郎听到顾锦里安全的话后,才真正放下心来,摆摆手,道:“下去守着吧。” 言罢,进了院子,开了屋门,来到里屋,可是…… 嗖! 一道劲风朝他杀来,秦三郎一愣,很快回击,擒住对方的手,往怀里一扯,可惜脖子上突然一疼,尖锐的匕首已经抵在他的脖子上。 同时,他擒住她手腕的掌心传来一股子剧痛,脑子开始晕乎,身躯发软,倒在她怀里。 顾锦里得意的笑了,问道:“我厉不厉害?” 秦三郎听得笑了,勒住她的腰肢,脑袋趴在她的肩头,道:“厉害……就是这话问得像二狼。” 二狼那小子也是经常问人:二狼厉不厉害? 顾锦里:“哼,二狼那是喜欢被夸,可我是真的厉害。” 秦三郎笑道:“是,我家小鱼最厉害……谢谢小鱼,经过这次偷袭,我放心了很多。” 小鱼会对他动手,是想要告诉他,她手里头有真本事,他不要太担心她,放心的去东北驰援。 可没有在身边护着她,他又怎么可能真正放心? 只是他明白她的苦心,所以配合她,说她想听的话。 “对不起,我不是个好相公,一直让小鱼吃苦受累。”秦三郎想到两人匆匆成亲,刚成亲几天就冒着风雪去西北,到了西北后,又各种打仗的事儿……小鱼嫁给他以后,当真是一天安生日子都没过过,他这种相公要来真是屁用没有,还不如休了! 顾锦里:“又说对不起?既然你这么客气,那干脆和离吧。” “不许!”秦三郎脱口而出。 他只是觉得自己这种相公应该休掉,可他是死也不会放开她的。 顾锦里笑了:“既然不许,那你还老是说对不起?” 秦三郎赶忙道歉:“我错了,咱们夫妻一体,乃是生死与共之人,我以后不会再说这些生分的话。” “你知道就好。”顾锦里终于放过他,不过:“你怎么还没晕?果然,正常人的药量对你没用,你家用来养身体的秘方,我还得再研究研究。” “是咱们家。”秦三郎纠正她,又提醒道:“小鱼,有些死士也会用秘方养身体,所以你的药量最好加大三倍以上,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说着,秦三郎又担心起来,恨不得把她也带去东北。 可打仗太苦了,他不想她再受战祸之苦。 顾锦里:“放心,今晚这药只是用来对付你的,要是对付外人,我一般都是一药封喉,不可能让敌人有机会跟我闲聊天。” 又道:“这药有助眠的作用,解药就不给你吃,快睡吧。” 是扶着他,往炕上走去,又抱怨道:“你好重。” 秦三郎听罢,却更加贴紧她,还吻着她的耳垂,呢喃道:“小鱼软软的,我喜欢跟小鱼贴在一起。” 顾锦里听得脸红了,不过……砰一声,她把他给推到炕上,开始扒他的衣服,扒得秦三郎心猿意马的,又开始吻她。 可惜,被顾锦里推开了,道:“你明天还得早起,咱们今晚只能纯睡觉,懂吗?” 秦三郎有点委屈,不过还是乖乖点头:“懂。” 又抱住顾锦里,把她带上炕,扯来棉被,盖住彼此:“小鱼陪我~” “你这副样子,还真像撒娇时的大狼。”顾锦里笑了,转身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脑袋,道:“睡吧,媳妇在唷,会一直陪着你的。” 秦三郎听得笑了……这是把他当二狼哄吗? 可他好开心。 “小鱼,我喜欢你。”秦三郎说了一句告白的话,虽然觉得这样很肉麻,可此时此刻,他就是想说。 顾锦里很高兴,又凶巴巴的道:“闭嘴,赶紧睡觉,我都困死了。” “遵命~”秦三郎应着,抱着她,不多时就睡死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熟,翌日卯时过半还没有醒,可二庆已经过来禀告:“夫人,卫亲王已经在催了,让大人赶紧起身上朝,说要是再不进宫,就要错过早朝了。” 顾锦里昨晚失眠了,如今虚火旺,听到这话,立马暴躁了,道:“催什么催?告诉他,再敢催一句,我们一家就回西北去,他自己去东北打仗。” 二庆听罢,知道顾锦里在生气,因此提了个和缓之策:“夫人,三位小主子已经醒了,奴婢带他们去见卫亲王与封先生用早饭,如何?” 顾锦里同意了:“成,去办吧……二庆,辛苦你了,我不是冲你发火。” 二庆笑了:“奴婢知道,夫人先歇着,奴婢会办妥的,不会让外人来烦夫人。” 言罢,去了大狼他们居住的院子,把他们带去客院。 二狼听说封先生住在家里,高兴极了,嗷嗷叫着冲去客院,还没进院门就喊着:“封爷爷,封爷爷,二狼来找你了,可二狼不是找你读闷闷书,是找你玩的唷!” 可惜,他先见到的是卫霄。 卫霄一把拎起他,低头看着手脚扑腾的二狼,怒道:“臭小子,你正是学本事的时候,怎么能不爱读书?还有你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来见长辈,需得先命人通报一声,在长辈没有让你进来之前,不得擅自冲进院子,知道吗?!” 第2897章 突变,请与求 卫霄很生气,又开始骂顾锦里:“真是不会教孩子,好好的贵胄子弟被她教得一点规矩也没有!等你们爹去东北后,我会派人来接你们去卫亲王府训练,不能再让顾氏惯着你们了。” 二狼气坏了,挣扎喊着:“啊啊,坏伯伯,快放开二狼!” 还有…… “不许骂娘,二狼会揍你的,爹爹也会揍你的!” 看见封先生后,立马大哭:“呜呜呜,封爷爷,救救二狼,坏伯伯欺负二狼,还骂娘!” “二狼不哭,封爷爷这就骂他。”封先生小跑过来,从卫霄手里抱走二狼,怒瞪卫霄:“记住,小鱼对你们有大恩,无论你怎么看不上她,都不能在外头诋毁她一句,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三郎更不会放过去。” 小鱼可是三郎捧在掌心疼宠的唯一女子。 卫霄觉得自己很冤枉:“先生,我何时在外头诋毁过顾氏?都是在自家人面前才说她两句,且是她真的不会教孩子,穆哥儿只得这两个娃,要是被她教废了,秦家可就完了。” 穆哥儿的脸面很重要,所以只要顾二还是穆哥儿的妻子,他就不会在外头诋毁她。 封先生听得气结:“三岁多的孩子,你期望他们会多少本事?小鱼已经把两个孩子教得很好了。” 又郑重的道:“你莫要再对小鱼存偏见,否则你不仅会跟三郎离心、还会跟福慧郡主离心,你好好想想吧。” 卫霄听罢,想到秦三郎昨晚说的话,以及三郎要替他驰援东北的事儿,这才认了错:“先生教导的对,是我太过自大了。” 为了穆哥儿,他会忍受顾二。 “封爷爷早,游哥儿/大狼给您请安了。”游哥儿跟大狼走了过来,规规矩矩的给封先生请安。 不过,他们是没搭理卫霄。 封先生笑道:“乖,不必多礼,可用过早饭了?大狼来说。” 是特地点了不爱说话的大狼来回答。 大狼摇头:“回封爷爷的话,还没吃,二庆说,娘让我们过来跟封爷爷一起吃。” 这话说得很正式,说话的时候,小腰背还挺得直直的,让封先生跟卫霄看得一愣。 封先生很快就明白过来,是瞪了卫霄一眼,又对大狼道:“大狼乖,咱们几家交情好,私下里不用这样规矩,自在相处就成。” “不,要规矩哒。”大狼说着说着,突然就忍不住了,小嘴一瘪,眼里涌起眼泪来,带着哭腔道:“娘好好,大狼不要娘被说。” 小模样真是可怜极了。 封先生心疼坏了,赶忙放下二狼,抱住大狼,安慰他:“大狼不哭,你娘是做出诱虫药跟驱虫神药,彻底把毒虫杀死的人,予国有功,大家都很敬重她,没人会说她一句不是。” 想到卫霄刚才说顾锦里的话,又加了一句:“只有坏人才会说你娘!” 二狼听罢,立马指着卫霄道:“哼,坏人!” 卫霄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会记住他的几句歹话,还因此哭了。 看着长得很像秦三郎的大狼,卫霄想起秦三郎小时候,心软了,蹲下看着大狼道:“大狼,对不起,是表伯伯错了,表伯伯以后不会再胡乱说你娘了,原谅表伯伯吧。” 二狼来劲了,冲着卫霄道:“不原谅,你个坏人!” 大狼拉住二狼,不让他闹腾,又看向卫霄,抹了一把眼泪后,奶声奶气的道:“你是爹爹的表哥,是姨姨小宝宝的爹爹,是一家人,大狼原谅你啦……不可以再骂娘,击掌。” 是抬起小手,露出掌心,要跟卫霄击掌约定。 卫霄看得一叹:“你小小年纪就想这么多,以后可怎么得了?” 见大狼又要掉眼泪,赶忙抬手,轻轻跟他击了一掌,道:“好了,表伯伯承诺你了……小子,要开心点长大,别跟你爹学,知道吗?” 大狼道:“爹爹好好,不许说爹爹。” 卫霄噎住了:“得,你的爹娘都是宝贝,谁也不能说。” 二狼跟着叫道:“对,爹爹最好,最疼二狼,你个坏人,不许说爹爹,会揍你哒!” 哼,卫霄看见他就头疼,懒得跟他吵架,看向二庆,问道:“穆哥儿怎么还没过来?是不是顾……” 想说是不是顾锦里故意拦着他不让过来?可大狼在这里,卫霄不敢说了,改口道:“再去催,要是再不出门,就要散朝了。” “是。”二庆恭敬应是,去了秦三郎跟顾锦里居住的院子,把这边的事情告诉顾锦里。 顾锦里听罢,爽了,又很感动:“嗷,我家大崽真是个好孩子,这么护着爹娘,娘这辈子算是值了!” 声音有点大,秦三郎醒了过来,睁着有些迷蒙的眼睛,看着她笑问:“大狼做什么了,让你这么高兴?” 顾锦里把大狼维护他们的事情说了,又道:“瞧瞧咱们大狼,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不得了,太给咱们长脸了。” 秦三郎见她得一脸骄傲的模样,笑出声来:“咱们大狼一直很出色。” 又道:“小鱼,今天的仇,我会给你报的……二表哥就是这种脾气,可他虽然不会给你好脸色,但他护短,关键时刻,定会救你。” 顾锦里嗤之以鼻:“我用他救?他能护好慧娘就不错了。” 卫霄是个自私自利的人,真要靠他救命,她们几家人都投胎好几回了。 不过,为了让秦三郎放心,她又道:“我不会跟他对着干,会与他合作,直到你回来给我撑腰为止。” “好,委屈小鱼了。”秦三郎抱住她,好一会儿才松开,道:“起床吧,还要赶去上朝,请命去驰援东北。” 然而,不用他请命了。 他们夫妻刚梳洗穿戴好,还没吃早饭,御林军跟宫里的大内监就来了,很是客气的对夏樟说:“秦国公可起身了?陛下宣秦国公进宫议事呢。” 夏樟猜到了原因,又明知故问:“敢问大内监,陛下宣秦国公是有何要事儿?” 说完还很上道的给大内监塞了一个红封。 大内监立马给推了回来,道:“秦国公是抗戎功臣,老奴可不敢这般造次……是东北的事儿,东北战起,陛下看重秦国公,想派他去驰援东北,抗击东庆入侵。” “原来如此,奴才这就去禀告秦国公,请大内监稍作休息。”夏樟去找大庆,让她回内院把这事儿告诉秦三郎。 封先生也得知了这事儿,是看向卫霄道:“你还一直催,瞧瞧,得亏咱们晚了大半个时辰,要是按时上朝,那就是自请出战,而不是被求着去驰援了。” 第2898章 突变,要好处 请与求,乃是天壤之别。 卫霄也很高兴,因此看二狼顺眼了很多,不再骂他闹腾了,还主动要背他:「你们封爷爷身体不好,表伯伯来背你。」 二狼还耍脾气了,哼一声,小手抱在身前,道:「不要你背!」 卫霄又被气到了:「那也不能让封先生背,你自己走路,不然我揍你……我可不会像你们爹爹那样宠着你们。」 二狼赶忙抱住封先生的腿,哭道:「呜呜呜,封爷爷,坏人要揍二狼,二狼好可怜,快救救!」 「不哭不哭,封爷爷背你。」封先生心情好了,是哈哈笑着抱起二狼哄着。 很快的,大庆就过来了,对他们道:「封先生、卫亲王,大人让奴婢转告你们,二位所求之事儿,此时应当是未成。」 大人听说皇帝派大内监来请他进宫议事后,决定先推辞一番,等拿到一些好处后,再接下去东北驰援的差事儿。 这正合封先生的意,他听罢笑道:「老夫明白了,回去告诉穆哥儿,让他放手去做。」 我们会配合他。 「是。」大庆点头应着,想要把三个孩子带走,可二狼不干,趴在封先生背上,紧紧抱着封先生的脖子道:「不回去,要跟封爷爷玩,封爷爷好好!」 「逼你读闷闷书的时候,你怎么不夸封爷爷好了?」封先生笑着揶揄二狼一句后,对大庆道:「你先去回话吧,老夫会照顾好他们。」 大庆听罢,先回后院。 封先生背着二狼,看向卫霄:「咱们留宿秦国公府的事儿,一定瞒不住,出去露个脸吧。」 「嗯。」卫霄应着,又招呼小骆游跟大狼:「去前院,要是有人问话,你们莫要多说话,知道吗?」 小骆游已经很懂事了,点头道:「知道。」 大狼也跟着点头:「知道哒,大狼不爱说话,会累的。」 这? 哈哈,封先生笑得不行,摸摸他的小脑袋,道:「说话太多,确实会累。」 卫霄则是无语至极,又看了二狼一眼,很是疑惑……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兄弟俩,怎么脾气这般南辕北辙? 「封爷爷,快走快走,去见客人!」二狼在封先生背上嗷嗷叫着,卫霄听得想揍他,又走了一会儿,是把他抱了下来,凶巴巴的道:「自己走路,封先生身体不好,不能太劳累。」 「哼,好吧。」二狼不想封先生累病,是听话的下来走路了,没走两步就开跑,往前院冲去,足足跑了半刻钟,也不见他累,真是个精力十足的小子。 等瞧见大内监的身影时,卫霄疾行一会儿,一把揪住二狼的后衣领,把他提溜到小骆游身边,交代道:「看好二狼,不要让他靠近那些人,尤其是那个拿拂尘的大内监。」 今日来的大内监叫卫敞,这人以前并不是太监,而是卫家的一个死士小头领,后来因着打仗,坏了根基,大卫建立后,卫岐就封他做了大内监,为他办差的同时,还能贴身保护他。 二狼想闹,可他看见小骆游跟大狼冲他做禁声的动作后,是规矩起来,不过一双眼睛依旧满是好奇的盯着大内监他们瞧。 大内监已经看见他们,赶忙迎过来,行礼道:「老奴拜见卫亲王、拜见封尚书、拜见三位小公子。」 又笑道:「卫亲王跟封尚书也在秦国公府啊?」 卫霄没说话。 封先生回答道:「卫亲王出宫后就来找秦国公,求他去做驰援东北的主帅,只是秦国公忌惮颇多,是拒绝了。卫亲王不甘心,想要再求求秦国公,所以留宿在此。」 大内监听得笑了,自傲到目中无人的卫霄,也有低头求人的时候。 卫霄不爽的道:「笑什么笑?你一大早的不陪着叔父上朝,来秦国公府做什么?」 明知故问,我就不信你不知道?! 大内监心里不满的说了一句后,又把来意说了一遍。 卫霄:「哦,叔父竟然改变主意,同意派三郎去驰援东北了,本王还以为叔父会执意让本王去东北对付东庆人!」 语气有些不善。 大内监忙道:「陛下最疼卫亲王,想着您就快大婚,是不忍心让您刚刚新婚就去打仗。」 呵,说得可真好听,卫霄是根本不信了,问道:「叔父是被何人劝服的?」 大内监一噎,只好老实回答:「是宁侯。」 卫霄一愣,竟是宁霁……只是宁霁为何要帮他?难道三郎误会了宁霁,其实宁霁是忠心于他的? 「啊啊,爹爹!」二狼看见秦三郎后,立马挣脱小骆游的手,朝着秦三郎奔去。 秦三郎笑了,等二狼跑到跟前的时候,长臂一捞,把小家伙给捞了起来,抱在怀里,笑骂道:「臭小子,又跑来凑热闹。」 二狼哼唧一声,道:「不是凑热闹,是,是热闹跑来二狼家啦!」 哈,这话说得也很对。 「老奴拜见秦国公。」大内监赶忙迎过来,行礼道:「您可算是出来了,陛下跟众位大人们正在宫里等着您呢,您速速随老奴进宫见陛下吧。」 「我这就跟你们走。」秦三郎放在二狼,对小骆游道:「游哥儿,带大狼二狼回后院去找你表舅母,表舅舅要进宫一趟,很快就会回来,别担心。」 「好。」小骆游乖巧的应着,一手拽住一个狼,当真是个称职的小哥哥。 卫霄看得都羡慕了……不过想着罗慧娘跟顾家的交情,等他的孩子出生后,一定也能跟大狼他们处成小兄弟。 「秦国公请。」大内监等不及的催促着。 「嗯。」秦三郎招呼封先生跟卫霄一声,跟着大内监出了秦国公府。 一出府门就看见张忠、谢成、章延等人。 不远处还有一辆马车朝这里奔来,里头坐着陈氏跟顾大贵,两人看见秦三郎后,赶忙冲下马车,朝他跑来。 御林军见状拔刀警告:「站住,再敢靠近贵人们一步,要你们人头落地!」 「啊呸,落啥落?老娘可是他们的婶子,对他们有大恩情的,你要是敢动老娘一根汗毛,卫亲王会诛你们全族!」陈氏叉腰吼着,口水都喷出来了,御林军是纷纷后退好几步。 「熟人,让他们过来。」卫霄让御林军放行,又冲着陈氏夫妻怒道:「你们不在成国公府好好待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还嫌现在的情况不够乱,要来搅上一搅吗?! 陈氏瞥他一眼,道:「你凶啥,我们又不是来找你的,你一边去,我们要找三郎说大事儿。」 第2899章 突变,再传噩耗 陈氏说着,拽住顾大贵,把他推向卫霄这边,用他来给自己开路后,冲到秦三郎面前,指着秦国公府道:「三郎,快进来,婶子有话要对你说,赶紧的。」 见秦三郎愣住了,又折返回来,一把拽住他,把他往秦国公府拖去。 大内监跟御林军们都看呆了……这可真是十足的乡野泼妇,一点规矩也没有。 可惊奇的是,秦国公竟然忍了这泼妇,没有对她动手! 「诸位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秦三郎交代一声后,跟着陈氏进了秦国公府。 又生怕陈氏嘴上不把门,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特地等进了客堂暖阁后,才问道:「大贵婶,您一大早过来可是爷爷出了什么事儿?」 陈氏摆手道:「秦老好得很,啥事儿也没有。倒是你,听说皇帝要派你去东北打仗?别否认,半个京城都传遍了……诶哟,三郎啊,这时节去东北打仗太危险了,你可不能去啊,要是你有个好歹,谁给我们几家人撑腰啊?」 「这么危险的事儿,让卫二郎去吧……」 要是他们几家人出事儿,三郎会豁出命帮忙,可卫二郎不会啊。 所以,有大风险的事儿,还是让卫二郎去做吧,要死就死他,三郎留下。 「陈氏!」卫霄跟着顾大贵进来了,一来就听见这话,气得脸都黑了:「你们急匆匆跑来就是为了这事儿?从陛下手里抢人,耽误陛下的工夫,你们犯了重罪了……来人,把陈氏拖下去,重大五大军棍!」 这? 果然,老娘就知道你比三郎差远了! 不过,陈氏怕死,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只哭道:「二郎啊,你误会婶子了,婶子会过来阻拦三郎,是秦老吩咐的,不信你派人去成国公府问秦老!」 秦老很护着他们,要是知道这事儿,定会帮他们圆谎,那她的这顿打就能免过去了。 「行了,都别闹了。」秦三郎开口了:「大贵婶,这是国事,去不去驰援,与我的意愿无关,我跟二表哥先走了,不可让陛下久等,你跟大贵叔去看看小鱼跟孩子们。」 言罢,拉着卫霄离开了,让陈氏躲过了一顿打。 不过…… 「消息传得可真快,看来是怕我拒绝,所以把消息散开,好给我施压。」 大内监才来了国公府两刻多钟,陈氏夫妻、张忠等人就收到消息赶来了,看来卫岐是要逼着他尽快应下去东北驰援一事儿。 可无论卫岐怎么逼迫都好,他该拿的好处,一定要拿到! 张忠他们还在秦国公府外。 秦三郎看向张忠等人,道:「东北驰援一事儿到底如何,陛下自有安排,你们先回去等消息。」 「是。」张忠应着,给秦三郎行了一礼。 「秦国公,请上马。」大内监生怕再出什么变故,赶忙让秦三郎骑马往皇城赶。 卫岐很会施压,是没有散朝,而是拉着所有朝臣在金銮殿上等着秦三郎。 有些朝臣对此极其不满,道:「秦国公的架子也太大了,这辰时都快过半了,竟然还没进宫觐见,当真是仗着自己军功彪炳,所以这般放肆无忌吗!」 宁霁出来做好人,为秦三郎说话:「荀大人,你虽然贵为御史,有监察百官之权,可你也得算算路程与时间,从宫里往返秦国公府一趟,少说也要大半个时辰。这到了秦国公府里后,还得通报,禀明事宜,又要耽误一两刻钟,秦国公就算会飞,也不可能现在就到。再等等吧,免得别人误会荀大人刚刚当上御史,急着立功,所以故意挑刺。」 荀大人听罢,抹起眼泪来,哽咽道:「我是替陛下委屈,秦国公身为臣子,却让陛下等候,此 举分明就是……」 「住口!」卫岐及时打断荀大人的话,又放软语气,道:「荀大人,宁侯所言甚是,这往来一趟皇宫需要时间,咱们再稍等片刻吧。」 荀大人听罢,又拭了一把眼泪,道:「是,微臣听陛下的。」 卫岐与众臣又等了一刻多钟,秦三郎他们才到了金銮殿上。 看见这么多大臣都在等着他们后,秦三郎心下冷笑……卫岐真的不适合做皇帝,把好好的朝堂弄得跟妇人争斗的后宅一样,令人瞧着很是作呕。 可如今,卫岐还是皇帝,他只能跪下道:「臣,拜见陛下!」 卫霄看着金銮殿上的架势,也很不舒服,越发着急想要查出当年的真相,好把卫岐名正言顺的弄死。 「臣,拜见陛下。」卫霄跟封先生说着。 卫岐忙道:「快起来,不必多礼。」 又明知故问:「霄哥儿、封先生,你们昨晚是宿在秦国公府的?」 没等卫霄说话,秦三郎就道:「回禀陛下,正是……卫亲王昨晚来劝臣自荐为帅,领兵去驰援东北,可臣拒绝了,原因有二。」 「一是臣是回京祭祖的,等年后就要回西北镇守,以防戎贼再侵害西北。」 「二是臣已经掌管西北兵马,不好再去插手东北的事儿,领东北之兵,手里掌管的兵马太多,对臣没有好处。」 卫岐大惊,秦穆拒绝了,还把拒绝的理由说得这般直白,可是:「刘侯亦是秦家旧故,与你父交情颇深,他遇害,你不想为他报仇吗?」 这话问的,要是秦三郎再拒绝去东北驰援,那就是冷血无情,不想为世叔报仇了。 秦三郎道:「臣自然想为刘侯报仇,可大卫初立,最忌讳功高震主,臣已经执掌西北兵马,要是再去驰援东北,不管输赢,都要遭人非议。臣只有一人,能力有限,只能守护一方安宁,已经护了西北,所以不敢再插手东北的事儿,请陛下派其他能将去驰援东北吧。」 这话说得,倒是得了卫岐的心……他原本还不太想让秦三郎去驰援东北,可此刻是放心不少,乐意让秦三郎挂帅了。 「穆哥儿,你打小就是个赤城人,朕相信你没有拥兵自重之心,这领兵去东北驰援一事儿,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莫要再推辞了,就当帮帮朕,帮帮东北百姓,成吗?」卫岐几乎是恳求般说着。 秦三郎还是为难的道:「可是……」 卫岐:「不要可是了,就你去,只有你能担得起这个大任,谁要是敢因你手里兵马多而诋毁你一句,朕定会严惩他全族!」 第2900章 突变,再传噩耗【2】 秦三郎听罢,脸上的为难依旧不减。 荀御史仿佛抓住了什么大把柄一般,立马道:“秦国公,陛下已经给你此等许诺,你还在犹豫什么?须知你犹豫一刻,东北的百姓就要多遭殃一刻,你忍心看着东北百姓受苦吗?还是说,你另有图谋,所以迟迟不领下驰援差事!” 卫霄怒了,正要吼荀御史,秦三郎却率先道:“陛下,臣是超一品国公,可一介御史却敢在这金銮殿内构陷臣,要是臣领兵去了东北,某些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臣,怎么欺负臣的妻儿亲友!” 又道:“陛下也知道臣家里的情况,是父兄皆亡,而臣以命拼搏十年,要的不过是家人亲友平安喜乐……挂帅驰援东北一事儿,陛下还是派周侯去吧,臣要留下照顾妻儿,免得臣走后,他们会被小人所害。” 这话一出,殿内臣将纷纷看向荀御史。 卫霄已经怒极,指着荀御史道:“陛下,荀辰构陷当朝国公,企图陷害我朝柱国大将,坏我朝安稳,此等祸心留不得,必须斩首示众!” 啊,这就要斩了?也太狠了点吧。 卫岐也是烦死了荀御史,不过念在荀老爷子对大卫有功的份上,只怒斥一句:“大胆荀辰,竟敢构陷当朝国公,还不给朕滚出金銮殿!” 荀御史不甘心,还想为自己辩上两句:“陛下……” 卫霄:“滚,不然本王就亲手把你踹出金銮殿!” 荀御史吓得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殿上,稳稳身躯后,朝着卫岐行了一礼,抹着眼泪走了。 王大人看得很是不满,秦穆当真是有些放肆了:“秦国公,陛下已经教训荀御史,你领兵驰援期间,朝廷也会护着你的妻儿亲友,你速速领旨,点兵出征吧。” 秦三郎看都没看他,只看着卫岐道:“臣心系家人,还请陛下赐一道恩旨,护臣妻儿亲友安全。” 果然是要圣旨! 卫岐气得要命,可想到宁霁透露的消息,还是下了圣旨:“来人,拟旨。” 是当堂让人写了一道免死免罚的圣旨给顾锦里母子三人。 “臣,拜谢陛下隆恩!”秦三郎很高兴的接下圣旨,不过他举着圣旨,目敛着寒光,扫视朝堂上的大臣,沉声道:“虽有陛下的恩旨护着,可这世上总是有些喜欢自作聪明之徒,所以我秦穆还是要提醒那些人一句……莫要陷害我妻儿,否则即使我战死沙场,也有本事让他全家偿命!” 他好不容易才又有了这个家,谁敢来害他的家,他就敢弄死谁! 这? 整个金銮殿上的臣将都被这话吓到了,没想到秦穆竟敢在陛下面前放出这样的狠话,而他们也相信秦穆能做到,因此生出惧意来。 宁霁看着此刻的秦三郎,又想起上辈子的那个秦三爷,后背冒出一股寒气, 不过此生已经不是上一世……这辈子,他精心布置的战局已开,而这一局,他要秦穆跟顾锦里都死! 亚哥儿是他按照死士统领的标准训练出来的,而亚哥儿因着他想扶持秦穆为帝的事儿,一直对秦穆怀有恨意,即使是死,亚哥儿也会拉着秦穆同归于尽。 东北就是秦穆的埋骨地! 至于顾锦里…… 呵,没了秦穆的庇护,他倒是要看看,顾锦里这个上辈子的福运之人还如何斗得过他这个承天运者! 秦三郎放完狠话后,又恭敬的道:“臣,愿意领兵驰援东北,驱逐贼寇!” 卫岐听罢,脸上终于又有了笑容,道:“好,朕就点你为帅,领兵出征,荡平入侵贼寇,还东北百姓安宁!” 可想要出征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兵马、粮草、辎重武器、御寒衣物等等东西,皆要商议筹措,因此秦三郎他们是在宫里待了一整天。 …… 顾锦里也没闲着,给了药方,吩咐下人赶紧备药材做药后,立马带上孩子们,赶去刘家,看望大刘夫人她们。 刘侯府里已经来了不少夫人,正在安慰刘家人。 刘意琼跟叶安秀得知噩耗,已经哭晕过去,大夫正在屋内救治她们。 大刘夫人经的事情多,勉强能撑住,看见她带着孩子来了,还道了一句:“大冷天的,你有小儿要带,很不必亲自跑来一趟……我没事的。” 可她连嘴巴都是煞白的,整个人是一点血气也没有,怎么可能没事? 二狼是见过大刘夫人的,还记得她,见状是跑过去,问道:“刘奶奶,你病了吗?不怕不怕,听话吃药就会好哒。” 又拿出几颗蜜枣,塞给大刘夫人:“给你吃,甜甜嘴,不怕苦苦药。” 大刘夫人听罢,低头看着二狼,眼里的泪掉了下来,正砸在二狼的脸蛋上。 二狼一怔,赶忙安慰起来:“刘奶奶不哭不哭,二狼给你吃好吃的,还给你银子花。” 是解开随身系着的小布袋子,从里面掏出炸丸子、小金裸子,很大方的往大刘夫人手里塞。 大刘夫人被孩子的童真感染,终于憋不住了,抱住二狼,痛哭出声。 小刘夫人见状,松了一口大气,抱住大刘夫人,泣不成声的道:“大嫂哭吧,别憋着……” “你们做什么?挂什么白布,穿什么丧服,都给我把这些晦气东西取下来烧了,我大伯还没死!”刘意好接受不了刘侯惨死的事实,uu看书动手扯着刘侯府的白布。 郑华赶忙抱住她:“意好,快住手,你这样是对长辈不敬!” “大伯只是失踪,你们却在给他办丧事,你们才是对他不敬!全给我扯下来,扯下来,我大伯没死!”刘意好哭喊挣扎着,闹着,让全府的下人没了办法。 郑华见状,只能把她扛了起来,往她未出嫁时的院子走去,又吩咐嬷嬷:“去告诉岳母,我会照顾好意好,让她别担心,好好照顾大伯娘……让大伯娘别太难过。” “是。”刘意好的嬷嬷赶忙去把这里的事情禀告给小刘夫人。 小刘夫人听罢,这才放心,对大刘夫人道:“嫂子继续哭吧,那泼丫头没事儿……你别憋坏了身子,你要撑住啊,我就是个不顶事的,家里没你不行的。” 大刘夫人听得笑了,可眼泪掉得更汹了,但她历来坚韧,顶得住大风大浪,是抹掉眼泪,道:“我没事,让下人把白布再挂起来,设灵堂,为老爷送行。” 这? “嫂子,大哥可能没死,不用太早设灵堂。”小刘夫人挣扎的说了这么一句,可她们都很清楚,要是刘侯没死,东庆根本不敢大举进犯! (本章完) 第2901章 突变,再传噩耗【3】 萧夫人也劝道:「大刘弟妹,意好她娘说得对,这灵堂还是先别设了……你要是怕刘侯迷路,那就全家茹素,再摆个香案,点盏长明灯,如此不管刘侯健在与否,都能给刘侯祈福、引路,带他回家。」 大刘夫人虽然清楚刘侯生还的希望渺茫,可还是被说动了,看着小刘夫人道:「听萧嫂子的。」 「诶,我这就去办!」小刘夫人高兴极了,又推推二狼,道:「大刘奶奶喜欢你,多抱抱她。」 二狼重重点头,抱紧大刘夫人:「好哒,二狼会抱好大刘奶奶的,会逗她笑笑,还会陪她哭哭。」 「乖。」小刘夫人摸摸他的脑袋,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出了屋子。 可惜,刘家最后的希望是破灭了,中午的时候,又有战报送到京城,而这一回是十足的噩耗。 「刘侯被猛虎所食,残骨被做成白旗杆,东庆贼寇执骨旗朝阳吉府城内炫耀,使得城内大乱!」 「山鬼军少主以叶二少爷为质,逼迫叶知府开城投降,叶知府不从,叶二少爷被猛虎生食!」 「东庆贼寇强攻新六城,如今新六城战况紧急、吉庆府亦受到贼寇攻击!」 是接连传来几个噩耗。 而奇怪的是,这些战报不再是偷偷送往卫霄手里或者兵部,而是直接从城门口一路往兵部奔去,闹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大家伙听见这些战报,纷纷恐慌起来,各家各户开始抢粮药,抢御寒衣物跟柴火,不过一个时辰,所有物资是大涨数倍。 窦柯知道后,立刻带着属下去找五城兵马的沈赳:「沈副使,秦国公还要物资去东北打仗,这物价绝对不能涨,请你亲自带兵去各大坊市,捉拿趁机哄抬物价的女干商!」 这话说得相当激昂,可一想到窦家是世代商贾出身,大家伙又想笑。 窦柯踹了一脚一个憋笑的下属,继续对沈赳道:「还有那些大肆抢夺物资的人家,也要抓起来……抢什么抢?这些东西都是要留给秦国公做军资的,他们抢走了,让秦国公拿什么去打仗?!」 要秦国公光身挨饿的去东北打东庆贼寇吗! 「成,我即刻带兵去坊市,一定抓他几百个刺头来杀鸡儆猴!」沈赳立刻带着半个五城兵马司的将士赶往坊市,抓了很多人,五城兵马司的牢房都快装不下了。 可去采买的大多是各府的奴才,坐牢就坐牢了,主家是一点不心疼,继续派人抢夺物资,把府里库房堆得满满的。 可窦柯跟沈赳都是狠人,一个是派兵盯着这些人家,不让他们把抢买的东西转运走,一个是回皇城,仗着卫霄的势力,直接冲到金銮殿上,把这事儿捅到卫岐面前。 「陛下,这是那些抢买物资,导致物价上涨,使得京城粮药短缺的府邸名单,请陛下过目!」窦柯跪在金銮殿上,把一份名册高举过头顶。 「把名册呈上来。」卫岐心里也在臭骂着京城各府人家……太不会办事了,如今是什么时候,还来给他添乱,想要逼他破功,不装仁义吗?! 「是。」大内监卫敞走下宝台,拿走窦柯手里的册子,回到卫岐身边,打开册子,递给卫岐看。 窦柯默默算着时间,估摸着卫岐看得差不多后,道:「陛下,驰援东北不能没有物资,为了不延误战机,微臣恳请陛下即刻下旨,让这些人家上缴抢买的物资,再献银,以助朝廷抗击东庆贼寇!」 什么,又要献银! 金銮殿上,不少官员变了脸色……从大楚末年到现在,他们都献过多少次产业了,再献,他们积累几百年的家产就要被掏干净了。 当年,景元帝要收商税、逼着大 家献产抗戎的时候,卫岐还骂过景元帝,可现在轮到他当皇帝了,是觉得窦柯这话说得相当动听。 不过他没有立刻同意,而是问道:「诸位臣将,你们觉得如何?」 卫霄最烦卫岐这种假惺惺的模样,第一个道:「让他们献银是给他们脸面,此等趁着战时抢夺物资,致使米粮上涨之罪,理应把他们拉去斩首示众!」 这? 果然是个狠人,动不动就要砍人脑袋的。 封先生道:「陛下,臣附议……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他们都敢哄抢物资,等东庆攻打东北、刘侯被害的消息一出,大卫各地的某些人一定会因为私心而哄抢当地的东西,使得地方生乱……为大卫安稳计,必须杀鸡儆猴,方能震慑整个天下,请陛下严惩京城抢买物资的人家。」 不过,封先生好歹加了一句:「念在他们初犯,斩首就不必了,可必须重罚,尤其是那些趁机涨价的女干商,得抓一批去用刑,再把他们被用刑的消息传到各府各县城,方能稳住各地。」 宁霁听罢,开口道:「陛下,封尚书说得极是,臣附议。」 他们都发话了,金銮殿上的臣将纷纷道:「陛下,卫亲王的提议极好,臣等附议!」 卫岐听罢,心里舒坦了,看向窦柯:「今日之事儿,你当得首功,这稳物、收缴抢买物资的事儿就交给你来办吧。」 「多谢陛下!」窦柯是哐哐哐磕了三个响头,表现得极为媚主……没办法,东北的战事不可能很快平定,而领兵去驰援的是秦三郎,他必须得到卫岐重用,才能紧紧拽住物资一事儿,才能给秦三郎及时的、源源不断的送去足够的作战物资。 不然打仗没有物资支撑,轻则兵败,重则秦三郎有可能会死在东北……太可怕了,他必须帮小侯爷,就算当奴才媚主也在所不惜! 卫岐很满意窦柯的响头,等他磕完头后,道:「下去办差吧。」 「是,微臣告退。」窦柯起身,躬身后退着出了金銮殿,又奔出皇城,找到沈赳,把卫岐的旨意告诉他。 沈赳听罢,立刻招呼五城兵马的将士:「陛下有令,速速前往抢买物资的府邸,让他们交出物资!」 「是!」将士们是赶往抢买堆积物资的人家,队伍浩浩荡荡的,着实闹出一场不小的动静来。 而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候,天上还下起雪来,天气越发的寒冷了,衬得那些被拉走物资的府邸有些凄惨。 可他们再凄惨,还能惨得过阳吉府的百姓? 城门快关的,又一个噩耗传来了。 (本章完) 第2902章 突变,提前出发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响起,六名穿着黑甲的将士冲进城门,朝皇城奔去,口里大喊着:「东北战报,所有人速速让路!!」 街上的行人听罢,赶忙往两边退去,不敢挡道。 可大家伙很是心慌,忍不住交首相问:「又是东北战报,这一天都好几个战报了,这次又是出了什么事儿?」 「瞧这匆忙的样子,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最低也是又死了某个大官。」 「都住口,战时妄议战事,你们是想被祭旗吗!」五城兵马司的百户呵斥着议论的百姓们,又喊道:「就快宵禁了,速速回家去,莫要在街上逗留,否则统统抓去充军,如今正缺兵源!」 这话说得太过吓人,街上的人听罢,忙道:「军爷息怒,我们这就回家去!」 是赶忙往家里跑去,生怕跑晚一步,会被抓去东北做箭靶子。 很快的,街上的人就走了大半。 不过大家伙还是很好奇……这个匆匆送来的战报到底是什么? 「嗷嗷,娘,好威武,二狼也要威武骑马!」二狼趴在车窗看着呼啸而过的六骑将士,恨不得爬人家马背上去,跟人家一起骑马战报。 「等你长大了就能像他们一样骑马了,快把车帘放下,咱们回家了。」顾锦里把二狼拽了回来,让他坐好后,对驾车的人道:「走吧。」 马车很快就动了起来,可顾锦里是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二狼憋不住了,抬头看着顾锦里问:「娘,为啥不开心?」 顾锦里听罢,低头看着他,又看向大狼跟小骆游,对他们笑道:「我没有不开心,你们也不要害怕,没事儿。」 「二狼不怕,二狼要去打坏人,他们讨厌,害死刘爷爷,刘奶奶哭了好久好久!」二狼很生气,想起大刘夫人伤心大哭的样子,又难过的哭起来:「呜呜呜,娘,让苍天老爷爷复活刘爷爷,二狼不要他死。」 战死的神鹰就是被苍天老爷爷复活的。 「二狼,那是故事,现实里的人命都只有一次,不可能复活的。」顾锦里抱着他,趁机跟他说了生死离别的事儿。 二狼听罢,伤心极了,趴在顾锦里怀里呜呜的哭。 「弟弟不哭。」大狼见状,从背后抱住二狼安慰着,还给他擦眼泪。 小骆游也伸手拍拍二狼的背,安抚着道:「二狼不难过,表舅舅会打退坏人,给刘家报仇!」 二狼听得愣住了,看看小骆游,又抓着顾锦里的手问:「娘,爹爹要去打坏人?」 顾锦里点头:「不出意外的话,你爹爹很快就会领兵去打坏人,所以你们今年又要吃扁扁饭了。」 从出生到现在,秦小哥只在第一年的时候陪着他们吃过一次年夜饭,可那时候他们才几个月大,还没记忆,所以在崽崽们的印象里,自家爹爹从来没有陪他们吃过一顿年夜饭,想想就可怜。 不过…… 二狼这回没有闹,而是握着小拳头道:「二狼吃扁扁饭,让爹爹去打坏人,揍扁他们!」 说得很是豪迈,可说完没多久又呜呜哭起来:「二狼想要爹爹吃圆圆饭。」 「二狼乖,不哭了,等你爹爹打完坏人回来,咱们天天都吃圆圆饭。」顾锦里哄着他,又低头亲了大狼一口,抬手抚摸小骆游的脑袋,温声说道:「大狼不怕,游哥儿也不要担心你爹娘跟弟弟,现在的西北很安稳,他们不会有事儿。」 小骆游懂事聪明,又跟着秦三郎学兵法,得知东庆攻打东北后,很快就想到了戎贼可能会趁虚而入的事儿,今日在刘侯府,小家伙是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还问她‘表舅母,西北没打起来吧?,可见他心里的担忧。 小骆游抬头看向顾锦里,扬起一抹笑容道:「戎贼是爹跟表舅的手下败仗,即使戎贼再来犯,我爹照样能打败他们,我相信爹!」 「嗯呐,游哥哥的爹爹很厉害哒,能揍扁坏人!」二狼说完这句后,又趴回顾锦里怀里,继续呜呜哭。 他今天真的好难过,就是想哭。 顾锦里也不拘着他了,让他哭着,只要不哭得太大声就成。 天色彻底黑下来的时候,顾锦里跟孩子们终于回到家里,她一回来就问:「秦小哥回来了吗?」 夏樟摇头:「回禀夫人,还没有,不过国公爷派人传话回来,让夫人不用担心,也不用等他,早点歇息……只要事情商议完了,无论多晚,他都会回家。」 顾锦里听得皱眉……竟是要通宵议事吗?看来战况比她想象的要严重。 又问起药材跟成药的事儿。 夏樟回道:「源字药行送了很多药材过来,还送了一批大夫、药徒过来,已经安排他们在府里的药材作坊做药了。」 正说着话,肖寡妇带着一大家子过来了,喊道「三郎媳妇,我带他们过来帮忙做药了,你可得给我们管饭,还得是肉饭!」 又道:「我今天已经跑了咱们相熟的人家,她们明天也会带人手过来帮忙。」 顾锦里听得有点感动啊:「舅母放心,我一定不会在口腹上亏待你们。」 「亏待也成,折成银票给我们就行。」肖寡妇说着,过来抱住大狼的脸蛋,吧唧就是一口,又去亲二狼跟小骆游。 发现二狼有点蔫蔫的后,问道:「你小子咋了?又被你娘扣肉肉了?」 二狼道:「二狼不吃肉肉,要陪刘奶奶吃难吃饼。」 肖寡妇听得很意外:「你小子也开始懂事了,不过秦刘两家并非血亲,你不用陪着刘家一起守孝。」 可惜,这话说早了。 …… 「舅母,进府吧。」顾锦里把肖寡妇她们请进国公府,跟她们一起吃了一顿饭。 而意外的是,二狼竟然说到做到,只吃了白饭跟豆芽菜,一口肉肉都没吃。 肖寡妇一个劲的给小青云、小贵哥儿夹肉菜,还拿肉逗二狼:「香香肉,你要不要吃?」 二狼抱着饭碗扭头:「哼,不吃,神枪小将军要有毅力!」 「哈哈,你还真信这个骗小孩的故事。」肖寡妇笑着,又逗了他三回,见他都不吃后,是没兴趣再逗了:「成,你不吃我们就多吃点。」 是把一桌子好菜给扫了个精光。 等吃完饭后,顾锦里让洪奶娘她们照顾孩子,自己带着肖家人去府内的药材作坊做药,亲手试了试新配置出来的成药药效,一直忙到深夜才离开药材作坊。 而药材作坊是彻夜做药,没有停歇。 第2903章 突变,提前出发【2】 顾锦里从药材作坊出来后,没有回后院,而是往前院走去,想看看能不能撞见秦三郎? 可惜,秦三郎没有回家。 夏樟就在前院守着,看见她后,赶忙行礼:“夫人,国公爷还没回来。” 大庆看着她,有些担心的道:“夫人,您累了一天,先回去歇着吧,要是大人回来了,奴婢会立刻去向您禀告。” 顾锦里笑了:“不要担心,我就是过来看一眼而已,要是碰到人就一块回去,没碰到也没事儿。” 她又不是无知的小姑娘,不会因为相公要外出打仗就难过得寝食难安。 不过…… 她看向大庆,又看向夏樟,把两人看得都有些顶不住。 大庆道:“夫人,奴婢送您回屋吧,您该睡觉了。” 太晚不睡,大人回来会责骂她们这些下人伺候不周的。 可顾锦里没挪脚,反而说了一句:“大庆、夏樟,你俩成亲吧。” 啥?! 大庆跟夏樟都震惊了,尤其是大庆,是狠狠瞪了夏樟一眼。 顾锦里道:“你不用瞪他,不是他来求我们逼你成亲的,他对你最有耐心,乐意等你一辈子,是我觉得,人世无常,既然你们互相有意,那就不要错过彼此,免得等你们想通的时候,有一方已经挂掉了。” 按照小吉的话说就是:不早点成亲,短命的都死了。 又道:“等秦小哥出征后,你们就成亲,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就这么定了!” 大庆急了:“夫人,我……” “我知道你的担心,可那都不是事儿。”顾锦里打断大庆的话,道:“你们夫妻跟子孙继续在秦家当差,不过我们夫妻答应过夏家,会还夏樟自由,所以等你们有了孙子后,最少要选一个孙子出来做良籍。” “多谢夫人!”夏樟跪下,叩首谢恩,又去拽大庆的手:“大庆,夫人最不喜人忸忸怩怩,应下吧。” 大庆听罢,想着这事儿已经拖了几年,且她也是喜欢夏樟的,是不想害他打一辈子光棍,也不想夏家二老含恨而终,是咬咬牙,跪下道:“奴婢叩谢夫人厚恩!” 说完,又抬头看着顾锦里,红着眼眶道:“夫人,是您跟大人给了我们新生的机会,奴婢这辈子都会忠于秦顾两家,不会因为谁而改变,真有心志动摇那一天,奴婢会自戕,以赎己罪,以谢主恩!” 言罢,重重磕了一头。 “快起来,这可是喜事,别整得这么瘆人。”顾锦里把大庆扶起来,对夏樟道:“要好好对大庆,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又冲他们挥挥手道:“你们聊吧,我先回去了。” 夏樟求了几年的亲事终于定下了,一定有很多悄悄话要跟大庆说。 然而,大庆不想听,是追上来道:“奴婢的职责是寸步不离的保护夫人,奴婢送您回去。” 是把夏樟给扔下了。 可夏樟还是很高兴,因为太开心了,是忍不住送了她们一路,最后被大庆转身怒骂一顿后,才乐颠颠的折返回去。 “娘,是娘吗?!” 顾锦里还没回到居住的院子就听见二狼的声音,忙道:“是娘,二狼你怎么还不睡觉?” “嗷嗷,娘回来了。”二狼跑了过来,扑进顾锦里怀里,又往她的身后看去,没看见秦三郎的身影后,难过的问:“娘,爹爹还没回家吗?二狼想爹爹。” 顾锦里抱着他道:“你爹在宫里跟陛下商议怎么打坏人,二狼别等了,早点睡吧……娘保证,要是你爹爹回来了,会立刻让他去看你。” 二狼瘪瘪嘴,忍着想哭的冲动道:“真的吗?” 顾锦里点头:“当然是真的,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二狼:“娘骗好多次了,天天骗。” 呃,顾锦里噎住了,是一把抱起他道:“别废话,赶紧回去睡觉,大冷天的跑出来,要是冻病了,娘就给你开最苦的药吃,苦吐你!” 二狼被制服了,只能哼唧一声,跟着顾锦里回去了。 顾锦里又问洪奶娘:“大狼跟小骆游睡了吗?” 洪奶娘回道:“睡了,二公子也睡了一觉,可二公子记挂大人,醒来后要来这边院子找大人,结果大人跟夫人都没在,只能在这里等着……不过二公子没哭。” 许是今天看见刘家办丧事,知道了生死之事儿;许是二公子又长大了一些,懂事了,所以今晚过来没看见夫人,虽然被吓到了,却没哭闹。 顾锦里听得笑了,吧唧了二狼一口:“乖,给二狼奖励。” 二狼被娘亲了,很高兴,不过还很记挂秦三郎,问了好几回:“明天爹爹回家吗?” 顾锦里:“家里有为娘这么好看的媳妇,你爹爹肯定回家啊。” 二狼:“娘羞羞,脸皮厚。” 顾锦里:“都是跟你学的,你个厚脸皮的小子……别问了,快睡觉吧。” 是把二狼哄睡着后,才起身去洗澡。 而这一夜,秦三郎当真一夜未归。 第二天也没回来,不过一早就派人送了消息,说出征的事情商议得差不多了,最迟下午就能回家,让顾锦里不要担心。 又深知二狼的脾气,怕他会闹人,亲手画了四幅小画,命人带回来给顾锦里四人。 二狼看见小画后,才不再闹腾了。 而顾锦里也知道了昨天最后一道战报上的内容……阳吉府被攻破,为了震慑整个东北军民,东庆屠了半城百姓。 不过叶知府没死。 叶知府知道自己活着会成为东庆威胁大卫的人质,因此想要自戕,可东庆人拿余下半城百姓的性命威胁他,叶知府只能撑着,不敢死。 顾锦里听罢,脸色变了一变……温和的东庆人打起仗来,竟也这样残忍! 她稳稳心神,等缓过来后,立刻吩咐夏樟:“把门口的灯笼换了,挂上白灯笼,再忌肉食,这几天都吃素。” 出了屠城的事儿,皇帝一定会下令茹素。 果然,她的吩咐刚刚传下去没多久,卫岐就下了一道圣旨。 “东庆贼人攻破阳吉府,屠了半城百姓,陛下旨意,全城为阳吉府百姓戴孝三天,忌荤腥与嫁娶喜宴等事宜!”御林军策马在京城的街道喊着,足足喊了半个时辰。 听到这个噩耗的京城人都震惊了,没想到昨天的最后一道战报竟是……屠城! 第2904章 突变,提前出征【3】 而按照几个战报相隔到达京城的时间,东庆人破城的速度极快:「三天啊,是不超过三天就破城了,这东庆定有厉害的大将领军!」 「按照这个速度,东庆很快就会攻下整个东北,再取永泰府,占了四条驰道的交汇地后,就会往京城攻来……」 那咱们就完了! 不过这话没人敢说出口,生怕被抓去充军,只急匆匆的赶去找亲友商量,一起筹银子,找商队南下大买粮药,免得自家在京城买不到物资,会病饿而死。 「快,把白布挂上,门口摆上香案,祭拜刘侯与惨死的阳吉府百姓!」京城所有铺子的掌柜带着伙计们,火速把喜庆的铺子弄成了素白的模样,有的酒楼干脆关门,这三天都不做生意了。 全城戴孝的圣旨过后,很快的,另一道圣旨又下来了,乃是招兵的旨意。 「陛下有旨,大充兵士,以御敌寇,有擅医者、识药理者、懂牲口病者投军,可当场领取一金赏银!」御林军又策马在城内大喊起来。 还有一队队的甲士策马离开京城,往大卫各地奔去,命令各地筹措军资与兵源,总之整个京城是热闹得不行,可这热闹却没有一点喜气。 …… 二狼:「娘,爹爹什么时候回家?」 「娘不是才回答过你吗,怎么又问?」顾锦里是服了这个崽,打从起床就开始问问问的,不过看着二狼从昨晚担心到现在的小模样,她也不忍心苛责孩子。 又看向小骆游跟大狼,见这两个小家伙也是一脸担忧的,想了想,是问道:「要不,你们去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小骆游就眼睛大亮的应道:「好,咱们去接表舅!」 顾锦里听得笑了,又很心疼,摸摸他的脑袋,道:「成,我带你们去接人。」 说干就干,是立刻让人去备马车。 半刻钟后,领着三个小家伙上车,往皇城门奔去。 刚到皇城门外就看见一匹眼熟的骏马。 「啊啊,虾干小舅舅的大海!」二狼经常跟着程哥儿骑马玩,是认出了那匹马。 程哥儿正在皇城根下的屋子里坐着,听见二狼的大嗓门,先是一喜,想到二姐可能会陪着二狼一块来后,又皱皱眉头,当做没听见。 可惜,顾锦里已经让人去喊他了。 没办法,程哥儿只能去见顾锦里:「二姐。」 顾锦里看着他问:「你来这里做啥?还躲起来不让我发现你。」 程哥儿咧嘴一笑,道:「二姐你想多了,你可是我亲姐,对我又好,我怎么可能会躲着你。」 顾锦里呵呵:「别撒谎了,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想来揍秦小哥?」 呃,程哥儿噎住了……二姐猜得还真准,没错,他特地等在这里,就是要揍二姐夫的,谁让二姐夫抛下二姐跟孩子们,冒险去东北打仗! 东北的战事,自有出身东北的大将去打,二姐夫根本不用领这个命令。 二姐已经跟着二姐夫在西北打了五年的仗,真的够了,他不想再让二姐受这种战祸离别的苦! 还有…… 「我想面圣,请命随军出征,可二姐夫派人拦住我,不许我进宫……以前觉得二姐夫是个通情达理又温和的人,如今我才知道,他跟卫二郎一样霸道不讲理,只按照自己的喜好办事!」 他跟着出征,要是有人为难或者陷害二姐夫,他也能仗着身份收拾了那些人,再写奏章回来向开隆帝喊冤。 可他明明是好心,二姐夫却不同意! 程哥儿是越想越气,最后跟顾锦里道:「二姐,你拦了这回也拦不了下一回,我肯定是要揍他一顿, 为你出气的!」 「小舅舅,不要揍爹爹,爹爹好好的。」大狼最心疼爹娘,听到小舅舅要揍爹,立马为爹爹求情。 程哥儿抱住他,笑道:「大狼不怕,你爹抗揍,揍几下,没事的。」 「不要揍,不要揍,大狼给小舅舅说对不起,小舅舅不生爹爹的气啦,好不好?」大狼奶声奶气的求着。 程哥儿看得心软极了,也心疼极了,对顾锦里道:「看看大狼二狼,年纪还这么小,二姐夫怎么忍心抛下你们去东北打仗?!」 说着话,又掀起车帘,往外头看了一眼,见马车周围都是秦家的人后,才对顾锦里道:「二姐夫走后,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在京城,不知道会遇见多少阴谋诡计……尤其是那位还在宫里~」 指的是钱丽儿。 钱丽儿打小就心毒,尤其看他家的两个姐姐不顺眼,要是二姐夫离开了,钱丽儿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毒害二姐的机会! 「你们就不该在京城多逗留,应该早早的回西北去,一旦你们分隔两地,是两个人都会有大危险。」程哥儿担忧的说着,一副恨不得立刻把他们夫妻赶回东北去的模样! 顾锦里见状笑了,又很欣慰:「程哥儿,你长大了,能扛事了,二姐很高兴……可人活着不可能永远安逸,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糟心事儿,放心,二姐能应付的。」 程哥儿愁死了:「二姐,你的本事是大,可就是本事太大,才会让人……」 二姐会做药的事儿,其实是很受贵人忌讳的。 「我明白,这不是还有你们在吗?」顾锦里道:「秦小哥不让你随军出征,就是要你留下来保护我们的。」 程哥儿一愣,道:「这点我想到了,可我还是很气,必须揍他一顿,否则这口气下不去!」 「你要揍谁?」秦三郎已经出了皇城,看见自家马车后,急忙赶了过来,正好听到这话,又道:「可以让你揍,不过得先去刘侯府一趟,你下去,马车不够大,坐不下你。」 是把程哥儿给赶走了,自己上了马车,坐在顾锦里身边,握住她的手,笑道:「小鱼别担心,我没事儿。」 程哥儿快气死,想要臭骂秦三郎一顿,可见很多臣将从皇城里出来了,只能压下火气,转身走了。 二狼见状道:「哈哈,小舅舅怕爹爹,不厉害唷。」 程哥儿呲牙,一把抱住二狼:「臭小子,跟小舅舅骑马去。」 「啊啊,二狼不想骑马,想要爹爹!」二狼可是念了爹爹很久了,刚见到爹爹的面,还没被爹爹亲亲抱抱,是不想走。 可他不是程哥儿的对手,是被抱走了。 很快的,马蹄声响起,马车也动了起来,往刘侯府去。 马车内,秦三郎安慰了大狼跟小骆游一番后,转头靠在顾锦里的肩上,道:「小鱼,我眯一会儿,到刘家后,你再喊我。」 第2905章 突变,和离吧 「好,你睡吧。」顾锦里看着他一脸疲惫的模样,很是心疼,给他把脉,见他的脉搏跳得很快后,赶忙拿出准备好的药丸让他含着,又给他揉着手腕、后脖子的穴位,让他能好受一些。 小骆游跟大狼很是懂事儿,见状没有说话,乖乖坐在马车里,抬头看着秦三郎,小模样真是暖人又让人心疼。 皇城离刘侯府有些距离,半个时辰后才到。 刘家已经摆起灵堂,摆上棺木。 棺里没有尸体,只放着一套刘侯的衣物,刘家人披麻戴孝,跪在灵堂内,小声啜泣着。 整个灵堂里女眷居多,好在刘家三子因着年幼,跟着大刘夫人来了京城,此刻做了领祭的男丁,一边烧纸一边给来刘家祭拜的客人回礼。 「鲁国侯到!」 「秦国公到!」 刘家三子听罢,打了一个激灵,赶忙起身,亲自去迎秦三郎。 看见秦三郎后,屈膝要跪,被赶来的郑华给拽住了:「岚哥儿,无须这样。」 秦国公不是皇帝,侯府子跪他不好,会给秦国公招祸的。 刘岚一愣,反应过来后,给秦三郎行了武将之礼,哭道:「秦国公,家父与阳吉府百姓的仇就拜托您了,若是大仇得报,刘岚与刘家定感念一世!」 「刘侯为国而死,朝廷定会为他与阳吉府的百姓报仇,刘三公子放心。」秦三郎看着这个十来岁的少年,想起了十年前的自己。 不过刘岚比起当年的他来说,幸运很多,起码刘家是功臣,刘岚身上带着父辈的荣耀,可以在京城骄傲的行走。 而他家那时候是罪臣,他别说光明正大的在京里行走,是诈死才得以苟活。 「多谢!」刘岚说着,忍不住哭出声来,想到什么后,又压住哭声,道:「秦国公,可有我大哥二哥的消息?他们一定还活着,求您到东北后,立刻派兵全力寻找他们的下落,一定把他们带回来!」 秦三郎道:「放心,陛下已经传信去东北,命东北其他府城的人搜寻刘世子一家跟刘二公子的下落……目前只收到刘侯遇害的消息,你的两位兄长应该是平安的。」 刘岚听罢,喜极而泣,还当场发了个毒誓:「要是大哥一家跟二哥能平安归来,我刘岚愿意去观里清修一辈子!」 郑华气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这种毒誓是能随便发的?」 又赶忙对在场的人:「岚哥儿年纪小,刚才说的是胡话,诸位莫要当真。」 大家伙自然不会当真,是纷纷说着安慰刘岚的话。 可刘岚现在听不下这些虚情假意的话,只追问秦三郎:「秦国公,您什么时候领兵去东北?这里离东北有半年的路程,您必须赶紧启程,否则莫说救援阳吉府的半城百姓,连东北其他府城的百姓也救不了!」 「岚哥儿,出征打仗不是小事儿,总得准备个把月才能启程,你别太着急。」郑华真是愁死了,往常这个堂舅子也是个懂礼的孩子,怎么今天这样咄咄逼人?东北的祸事又不是秦国公的错,真要找人泄愤,你找卫霄去。 东庆会对阳吉府下狠手,全是卫霄当年强夺新六城的错! 秦三郎没有生气,而是把出征日子说了:「三天后,我会先带一批将士赶往东北,其他兵马稍做整顿后才会跟上来。」 什么! 顾锦里听得惊了,三天后就要走,这么匆忙,那能领到多少兵马?又能领到什么好兵马?恐怕他连自己要带领的将军跟千户们的名字都还没记住! 在西北的时候,他可是连麾下的小旗是谁,有什么本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知人善用,才能打胜仗! 程哥儿听到这 话,气疯了,恨不得当场揍秦三郎一顿……他就说别让二姐夫领这差事,瞧见了吧,这样匆忙的去打仗,领的还是自己不熟悉的兵,这能打赢?! 秦三郎也知道顾锦里的担心,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程哥儿瞧见了,心里嗤之以鼻:看啥看,别看了,出征前跟我二姐和离吧,不跟你过了! 可他那没出息的二姐是回了二姐夫一个甜甜的笑容。 「一切拜托秦国公了!」刘岚郑重的给秦三郎行了一礼,又道:「秦国公里面请。」 「嗯。」秦三郎点头,带着一家子去灵堂给刘侯上香。 「多谢秦国公。」大刘夫人带着刘家人给秦三郎回了礼。 二狼学过祭拜的礼仪,是跟着自家爹娘行礼,道:「节哀。」 刚说完又绷不住了,哭道:「刘奶奶不哭哭,二狼陪着你。」 大刘夫人听罢,看向二狼……这当真是个有着赤城之心的孩子,所作所为,能暖人心:「刘奶奶很好,二狼不用担心。」 她想抬手摸摸他的脸蛋,可想着自家正是热孝,又不敢摸了,免得孩子沾染上晦气。 可二狼不管,觉得动嘴皮子的安慰不够,是抱住大刘夫人:「要好好的唷。」 软糯糯的童音传进耳里,大刘夫人终于忍不住了,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下来:「刘奶奶会好好的,二狼跟着你爹娘回去吧。」 又看向秦三郎,道:「秦国公快回去歇着吧。」 秦国公快两天没合眼了,得赶紧回去睡一觉,再多陪陪家里人,只因这一去,即使再顺利,也要一年多见不到妻儿。 二狼听罢,说道:「不回去,二狼要陪着刘奶奶。」 然而,他很快就被自家娘亲给牵走了。 没法子,二狼只能跟大刘夫人挥挥:「不要哭唷。」 「好,刘奶奶不哭。」大刘夫人说着,看着一家子离去的身影,心里暗暗发誓,要是在秦国公离京的日子里有谁敢陷害顾氏,她拼了老命也要对方付出代价! …… 顾锦里一家离开刘侯府后,直接往家里赶。 程哥儿也跟着来了秦国公府,想要找秦三郎说话,却被顾锦里拦住了:「有话等秦小哥睡醒再说。」 现在,秦小哥要睡觉,谁敢耽误他补觉的时间,她就揍谁! 程哥儿气结,又很是委屈……二姐,我可是在为你出头,你还凶我,果然是女生外向! 「程哥儿,你先住下吧,有话咱们晚上再说。」秦三郎说着,拉着顾锦里就走:「小鱼陪我。」 第2906章 突变,贤良的正妃 程哥儿看得恼怒,可想着他们夫妻一定是有悄悄话要说,只能认命的给他们带孩子,还很体谅人的说了一句:「知道了,二姐夫你好好睡觉,我这几天都会住在你们家!」 二狼听罢,来劲了,摸着程哥儿的脸道:「小舅舅怕爹爹,不厉害。」 程哥儿看向小家伙,呲牙笑道:「小舅舅是打不过你爹爹,可小舅舅打得过你啊,所以二狼要乖乖的,不然小舅舅就……」 咚,是给了二狼的脑袋一个响指,把小家伙给疼得眼泪汪汪的,想要放声大哭,可程哥儿道:「不许哭,不然就不带你去骑马,还要罚你去跟洪奶娘待一整天。」 二狼赶忙憋住大哭的劲儿,求着程哥儿:「啊啊,二狼不哭,不要跟洪奶娘待一天,闷闷!」 洪奶娘就在旁边,听到这话,严肃的脸上是岿然不动,林奶娘则是哈哈笑出声来。 「乖。」程哥儿说着,招呼小骆游跟大狼:「走,小舅舅带你们去作坊干活。」 虽说朝廷会准备打仗的军需物资,可谁让领兵驰援东北的主帅是二姐夫,为了二姐夫不吃太多苦,二姐只能花钱给他多多的准备物资,让他紧急时刻,拿来救命用。 「要是将来你们有妹子的话,一定要好好的给她挑个妹婿,可不能再像你们娘这样了,嘴上说得潇洒,实则护短得不行,真是亏大了。」程哥儿感慨一句。 二狼听到妹妹二字就兴奋得嗷嗷叫:「二狼喜欢妹妹,会保护好妹妹的……没嘘是啥?是没吃青青菜,嘘嘘不出来吗?」 程哥儿一愣,反应过来,笑道:「不是没嘘嘘,是妹婿,就是妹妹的相公……嗯,你们的爹爹就是大舅舅的妹婿,懂了吗?」 大狼跟小骆游懂了,可二狼道:「不懂不懂,去找四四,二狼要帮忙做药药,救将士!」 四庆是前几天才到京城的,还带回来一个好消息……用改良药方治了几个月后,寿娘的妇人病终于大好了,可还得再用药到今年年底,且断药三个月后,才能要孩子。 不过四庆保证寿娘一定能怀上孩子! 顾锦里得知这个消息,是高兴又期待的,希望来年过半的时候,她能收到寿娘怀孕的好消息……孩子能给人勇气,有了孩子后,没准寿娘就能想通,愿意跟大林叔相认。 「成,小舅舅这就带你们去做苦力。」程哥儿手臂一挥,是把二狼甩到背后,背着他,带上大狼跟小骆游,一块干活去了。 …… 进屋后,秦三郎一把抱住顾锦里,道:「小鱼,对不起,是我不好……出征前我会摆一桌素宴,把大哥请来,亲自向他请罪的。」 虽说去东北驰援是大义,可他因着这份大义,是辜负了小鱼,把小鱼放在了危险之中,他很愧疚。 「再说这种废话,我可就要休夫了。」顾锦里推开他,道:「打从离开大丰村前往西北开始,咱们是经过丁戈之乱、兴安府之战、诛灭许尤一事儿,是早就有了一种共识,那就是即使分隔两地,也能一起弄死想要害咱们的敌人……所以你不要愧疚了,一天到晚的说对不起,真的很烦。」 「还有,你这并不算辜负我。」顾锦里说着,眉头一皱,想起了什么,又道:「不过你要是敢带女人回来,那我肯定是要弄死你跟那个小妖精的。等你死后,我就霸占你的家产,再养上几个小倌,天天领着他们去你坟头蹦跶,让你死不瞑目!」 秦三郎听得笑了:「放心,小鱼没有这个机会的。」 又很心疼,抱住她道:「小鱼就是勾走我身心的小妖精,我生生世世都只要你。」 「啧,好肉麻,你到底是怎么学会这种肉麻话的?」顾锦里嫌弃的说着,又道:「别废话了,赶紧睡觉,睡饱 了再说。」 「好。」秦三郎开心的笑了,一把抱起顾锦里,放到炕上,退掉她的鞋子后,扯过被子,把两人裹在一起。 「你做什么?」顾锦里满目惊恐的推着他,道:「长时间不睡觉,要是再那啥啥,你真的会猝死的,你想要我守寡吗?!」 秦三郎听罢,笑出声来,亲了她一口,道:「小鱼又在胡思乱想,我可是个正经人,只是想要小鱼陪我睡觉而已,纯睡觉。」 说话间,眼皮已经沉重得闭了起来,埋首在她的怀里,道:「小鱼,陪我。」 顾锦里看得心疼了,抬手抱住他的脑袋,轻抚着他的背,道:「好,我陪你,安心睡吧。」 秦三郎笑了,闷着声音道:「谢谢小鱼愿意宠着我~」 外人都说他惯着小鱼,可实际上是小鱼惯着他……正因为有小鱼惯着,他才能每次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儿。 「当年爷爷还笑话我……得亏我下手快,把小鱼磨到手了,不然就没有这么好的媳妇了~」 顾锦里听得很高兴,又凶巴巴的道:「快闭嘴睡觉,再说话,我就揍你!」 真是个悍妇,不过他喜欢。 秦三郎是真的累了,没多久就睡着了,顾锦里等他睡熟后,才慢慢的把他从怀里推开,放好,让他好好的睡觉。 又抬手戳戳他上扬的嘴角:「笑什么呢,这么快就做美梦了吗?」 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的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后,把他的手给掰开,拿走一张名单。 上面写着是他要带去东北打仗的人手名单,顾锦里都认识,可是……混蛋,竟然只带这些能力中上的人去,那些顶尖的人手,比如游平、游喜、贺岷、洪刀张忠都留了下来。 洪刀跟张忠是他亲自带出来的心腹,两人的能力极强,且两人学的东西不一样,洪刀冲锋勇猛,还会暗杀,而张忠则有着处理军营杂事的能手,可谓缺一不可,他竟然都没带去,疯了吧?! 顾锦里拿出银针,看着他熟睡的脸,很想扎个几十针下去,把他给疼醒! 不过…… 「姐是个贤妻良母,温柔善良的,就先忍着,等你醒了再收拾你。」 …… 巧的是,宗政雅也在往贤良里奔。 今日她是忙得不行,上午赶去刘侯府祭拜大刘将军,陪着大刘夫人哭了一场后,又赶去叶家,给叶二公子上香。 第2907章 突变,贤良的正妃【2】 叶安秀看见她,惊得都忘了哭:「王妃娘娘~」 「叶妹妹喊早了,我与王爷要到十一月十六才会正式完婚。」宗政雅握住她的手,掉着眼泪道:「叶妹妹别难过,老天爷定会像庇佑叶伯母一样,庇佑叶伯父,让他逢凶化吉。」 心里想的却是,叶家女眷怎么没被东庆人发现? 要是叶家女眷被东庆人抓走,再被羞辱一番,失了名节后,叶安秀怕是就进不了卫亲王府了! 「借您吉言。」叶安秀说着,又恐惧的道:「可是,东庆人这次好凶,屠了半城百姓……呜,我爹,我爹怕是……」 宗政雅忙道:「叶妹妹,你莫要胡思乱想,不会有事儿的……就算真出事,你还有我们这些亲人……以后宗政家就是你在京城的娘家,我们会护着你,不让你受一丝委屈的,你放心。」 叶安秀正是伤怀的时候,听到这话,看着宗政雅,仿佛见着了亲姐妹一般,扑进她怀里大哭:「呜呜,雅姐姐,谢谢你。」 宗政雅抱着她安慰:「想哭就哭吧,都是自家人,不用憋着。」 叶安秀听罢,哭得更汹了。 卫霄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冷笑道:「你们的感情倒是极好。」 叶安秀是疯了吗,竟然敢跟宗政雅搅合在一起? 宗政雅跟叶安秀听罢,赶忙跪好,给卫霄行礼:「拜见卫亲王。」 卫霄没说话,只接过下人递来的几炷香,朝着叶二的牌位拜了拜后,把香敬上,转身对刘意琼跟叶安秀道:「节哀。」 又握住叶安秀的手,承诺道:「放心,叶家的仇,本王一定会报,也会尽可能的把你爹救出来。」 可想要救出叶知府并不容易,而卫霄已经跟秦三郎说了……要是东庆人拿叶知府来威胁大卫,不必妥协,厚葬叶知府,再追封个侯爵就成。 不是卫霄狠心,而是跟战事输赢与江山社稷比起来,叶知府的命,不值一提。 不过…… 卫霄蹲下,抱住叶安秀道:「本王会好好待你,替你父亲照顾好叶家。」 叶安秀吓得身体都抖了……卫亲王竟然抱她了! 卫霄不想把叶安秀吓晕,赶忙放开她,站起身,看向宗政雅,语气不善的问:「你来做什么?你与叶侧妃什么时候这样要好了?还是你有其他目的?」 宗政雅不惧他的冷言冷语,回答道:「叶大人为国守城,叶二少爷为国捐躯,叶侧妃不日就要在热孝里嫁入卫亲王府,我身为卫亲王府未来的主母,自然要来叶家上柱香。」 又抬眸,迎上卫霄的目光,道:「还有,妾身是来与王爷偶遇的。」 呵,卫霄听罢,倒是有点兴趣了,指着外头道:「走,去你家马车里说。」 又回头对叶安秀道:「本王给你留了一批人,你尽管吩咐他们做事,要是有事儿找本王,也可让他们转告,本王收到消息,会尽快来见你。」 「……是,是。」叶安秀哆嗦的应着,让卫霄皱起眉头,还是这么胆小,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卫霄提步离开,宗政雅跟上,两人上了宗政家的马车。 等马车驶入一个巷子,卫霄的人马把这巷子给围住后,卫霄才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老实交代,不然本王不会跟你客气。」 宗政雅笑道:「妾身想完成景元帝的遗命……景元帝把卫亲王的正妃之位给我,是要我助卫亲王谋业的,如今妾身有一计,可助卫亲王得到好名声。」 卫霄瞅了她一眼,冷笑道:「何计?说来听听。」 宗政雅道:「妾身打算以卫亲王府的名义把自己的嫁妆全数捐给去东北驰援的大军,这样一 来,卫亲王与我都能得到好名声……希望卫亲王能同意妾身的这个计策,因为一个贤良的正妃,对您很有好处。」 见卫霄沉默了,又催促道:「还请卫亲王尽快决定,不然这个功劳怕是会被宝贵妃抢了去,她也想用资助驰援大军的功劳翻身呢。」 宝贵妃认亲不成,还因此受罚,急切的想要立功翻身。 卫霄道:「成,本王同意了,你今天就把要捐嫁妆的话放出去,本王会帮你宣扬一番。」 「多谢王爷。」宗政雅很高兴。 卫霄见她欢喜的模样,皱眉冷笑了一声。 宗政雅已经很了解卫霄了,见状是道:「卫亲王是不是觉得妾身这么做,是想拉拢您的心,让您回心转意,再续前缘?」 卫霄:「难道不是吗?」 宗政雅心里冷笑道:自大的蠢货,本姑娘做这些事儿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弄死你,坏了你大卫江山! 「自然不是。」宗政雅摇头,又沉默一会儿,才道:「经过这么多的事儿,妾身已经明白与卫亲王不可能再回到从前,所以如今只把自己当做一个家臣,为卫亲王好好办差,以换取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卫霄不相信:「不想给本王塞女人,生下一个带有你宗政家血脉的孩子了?你会甘心?你宗政家跟世家豪族的联盟会甘心?」 宗政雅:「他们甘不甘心,关我屁事。」 卫霄惊了:「你,竟然口出粗鄙之语!」 宗政雅笑道:「我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全是因为听信了祖父跟世家豪族的话,所以我不想再给他们卖命了,后半生只想自在的过日子,因此决定彻底投靠卫亲王,为您办差,而您需要为我挡住祖父跟世家豪族的纠缠。」 哈哈,卫霄大笑出声,道:「不愧是世家豪族教导出来的贵女,很是聪明识时务。行,本王帮你。不过你最好说的是实话,不然本王会让你、宗政家、以及那些想要继续搅动风云的世家豪族全部消失在这个世上,后世史书,包括杂史都找不到一丁点你们存在过的痕迹!」 宗政雅听得笑了……这话也是她想说的,不过她要的是卫霄跟大卫皇朝消失在史书上! 「卫亲王放心,妾身已经知道您的厉害,不敢轻易背叛您。」宗政雅说完这句后,又道:「叶妹妹、芮妹妹跟福慧郡主的嫁妆最好也捐出去,如此才能让外人知道,咱们卫亲王府的上下一心。」 卫霄听她提起罗慧娘,眼里顿时冒出杀气,盯着宗政雅道:「你想做什么?」 第2908章 突变,贤良的正妃【3】 宗政雅赶忙解释:「妾身对福慧郡主没有恶意,只是想着她是王爷的侧妃,这等能为卫亲王府赚取名声又能展现内眷和睦的事儿,得拉着她一起做。」 又道:「王爷急需一个子嗣,而妾身无法生育,所以无论如何,妾身都会保住福慧郡主母子,不可能也不敢害她们。」 卫霄冷笑道:「你明白她们母子的重要就好。记住,永远不要动罗慧娘母子,不然本王要你连死都是奢望!」 「是,妾身记住了。」宗政雅恭敬的应着,脸上还有些委屈。 卫霄见状,越发满意了。还知道委屈,可见宗政雅对他依然心存奢望……一个女人对男人怀有奢望与幻想,他才能更好的利用她。 「拿着,有事儿可凭此令来找本王,他们不会再拦着你。」卫霄扔给宗政雅一枚令牌后,下车走了。 「多谢王爷!」宗政雅在后头喊着,一直看着卫霄的背影,直到卫霄消失许久后才放下车帘,命车夫驾车走了。 死士把宗政雅的反应告诉卫霄:「主子,王妃是掀着车帘看了您许久,瞧不见您的身影后,还痴望了您消失的地方好一会儿才离开。」 卫霄得意的笑了:「哼,女人就是女人,无论怎么教导也弄不了权谋,心思只会放在情爱与争宠上,如此也好。」 然而,他错了。 死士看到的一切都是宗政雅装出来的,宗政雅最爱的人一直都是自己,而她也是个有仇必报的主,会忍气吞声,为的是博取卫霄的信任,好一口气弄死卫氏全族与亲友,为自己报仇! 卫霄得意一番后,又吩咐死士:「继续盯着宗政雅,看她是否背叛本王?」 又道:「加派人手保护福慧郡主,命大夫一天诊脉三回,确保她们母子平安。」 他真的,很需要一个孩子。 「再派一批人暗中保护秦国公夫人母子跟骆世子,绝不能让他们出事儿,不然穆哥儿跟骆大哥会与我决裂。」 全是因为他,穆哥儿才会冒险去东北打仗,所以他得替穆哥儿保护好家人。 想了想,卫霄又道:「派一批人去大丰村,保护顾罗田尚几家人,别让他们死了。」 亲戚多了真是麻烦,这个要护,那个也要护的,平白浪费他这么多人马! 「是。」死士应着,赶忙去安排人手做事。 …… 宗政雅的动作很快,一个时辰后就领着嫁妆队伍,往皇城奔去。 京城人看见这浩浩荡荡的嫁妆队伍全都惊了,忙问:「这,这是宗政家的人?怎么抬着这么多东西往皇城去?这些箱子上怎么还贴着喜字,绑着红绸?」 宗政雅也不用他们猜,直接戴好帷帽下车,朝着街边的百姓款款行礼,道:「我乃宗政家的姑娘,未来的卫亲王妃,这些是我的嫁妆,此番是代表卫亲王府捐献嫁妆给兵部,做驰援东北的军资。」 这话一出,街上炸开了锅:「什么,天老爷啊,卫亲王妃竟然把自己的嫁妆捐了做军资?这,如此深明大义,当真是老天爷赐给大卫的女神仙啊!」 宗政老爷子也在队伍里,听到这话忙道:「什么女神仙?天子脚下的,请诸位莫要这般说……雅姐儿身为大卫子民,卫家妇,眼见着东北同胞受苦,理应尽一份绵薄之力,没什么好夸的!」 宗政雅点头:「祖父说得极是,请诸位莫要夸大我捐献嫁妆一事儿……比起受苦的阳吉府百姓来说,我的所作所为,不值一提。」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已经带上哭腔。 大家伙听见哭声后,赶忙安慰她:「卫亲王妃不必伤怀,你一介闺阁女子,能把自己的嫁妆全都捐献出来,已经是难得的高义之举,很对得 起阳吉府的百姓了!」 还有一些老妇人道:「这嫁妆可是女子一辈子的依靠,孩子,你这是把自己一辈子的依靠都给捐出来了啊!」 说完就心疼得哭泣起来,好几个老妇人一起哭,是衬得宗政雅捐献嫁妆的举动越发超凡。 宗政雅赶忙安慰她们:「婆婆们不要哭,这是雅姐儿应该做的。」 言罢,是见好就收,给几位老妇人跟周围的人行了一礼后,上车往皇城奔去。 可没多久,宗政雅的丫鬟是去而复返,给了那几位阿婆一人五两银子:「姑娘说,如今天寒地冻的,几位婆婆的衣裳有些单薄了,让奴婢把这些银子拿来给婆婆们买御寒衣物。」 几位阿婆听罢,又哭道:「卫亲王妃当真是老天爷派来的神女,这心肠太好了……谢谢卫亲王妃。」 「几位婆婆莫要喊,姑娘说了,这只是她对老人家的一点孝心,婆婆们无需感激,也无须让人知道……奴婢还要回去伺候姑娘,先告辞了。」丫鬟行了一礼后,急匆匆的去追宗政雅的马车。 可宗政雅命人给几位婆婆送银子买御寒衣物的事儿,很快就传开了。 大家伙纷纷夸她:「卫亲王虽然凶残,可卫亲王妃却是真的仁善贤良,有她看着卫亲王,咱们就不用担心卫亲王会随便开杀戒了!」 「是啊,有卫亲王妃看着卫亲王,咱们就不用太害怕了……这门亲事定得真好,宗政姑娘的品行堪为亲王正妃!」 京城里,全都是夸赞宗政雅的声音,不到一个时辰,她贤良正妃的名声已经传遍半个京城,连宫里的卫岐、王皇后、宝贵妃都知道了。 卫岐跟宝贵妃是气得牙痒痒的,宝贵妃甚至摔了几张椅子:「宗政雅是疯了不成?卫霄那么对她,她竟然还帮卫霄?真是个喜欢受虐的贱骨头!」 「贵妃娘娘,请慎言慎行。」善嬷嬷赶忙提醒着宝贵妃:「脾气是能养大的,要是暴怒的次数多了,这脾气就不好控制了。」 宝贵妃吼道:「本宫的翻身之策就这么被她抢走了,你要本宫怎么控制脾气?!」 又在心里骂宁霁,不是说大家是一伙的吗,怎么宗政雅突然做出这种坏她计策的事儿? 善嬷嬷道:「贵妃娘娘,如今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应该快些放话出去,说您也愿意捐献自己的私库给援军做军资,助朝廷诛杀贼寇,晚了可就连汤都喝不上了。」 第2909章 突变,宁霁请求与送别 宝贵妃听得恶心:「头功已经被宗政雅抢去,本宫再跟着捐献私库,又能拿到多少功劳?不过是为宗政雅做嫁衣罢了,传出去还得被人嘲笑一句东施效颦!」 她今天亲自下厨给卫岐做饭,只等卫岐晚上过来用膳之时就跟他说捐献私库,资助朝廷援军抗敌的事儿,如今是白忙活了。 宝贵妃真是气炸了,继续骂宗政雅:「还把动静闹得这么大,得亏那***嫁给了卫霄,要是进宫做了妃子,哪里还有本宫的活路!」 善嬷嬷道:「贵妃娘娘小点声……老奴知道您不甘心,可事已至此,您只能跟上,要是不跟,莫说贤名了,怕是要被人骂死。」 宝贵妃是个老江湖了,知道善嬷嬷说得对,立马收拾心情,道:「把本宫的私库清单拿来,本宫现在就去见陛下,捐献私库。」 论装仁善,她还没输过! 又交代道:「速速把太子喊去清政殿,他也要主动捐献银两资助援军。」 「是。」善嬷嬷赶忙命人去告知太子殿下,又拿上私库清单,跟着宝贵妃赶往清政殿。 等她们到清政殿的时候,里头议事的大臣们已经赶去皇城门口,接收宗政雅的嫁妆了。 卫岐正在吩咐内监:「卫亲王妃捐献嫁妆,乃是高义之举,不可怠慢了,去告知皇后,请皇后下懿旨,褒奖卫亲王妃。」 「是。」内监应着,瞥见宝贵妃的身影后,赶忙给她行礼:「奴才拜见贵妃娘娘。」 宝贵妃压下怒火,脸上挂起和善的笑容来:「不必多礼,去办差吧。」 「是。」内监赶忙离开,还识趣的把清政殿内的其他人带走。 「臣妾,拜见陛下。」宝贵妃眼里含着泪水,缓缓跪下,给卫岐行了一礼,又赶忙把私库单子呈上:「臣妾听说阳吉府被破后,一直很担心那里的百姓与故人,恨不得骑马回去救他们!可臣妾只是个女流之辈,无法去救人,只能捐献自己的私库,为驰援东北尽些绵薄之力。」 卫岐见她哭了,也心软了,道:「起来吧。」 「多谢陛下。」宝贵妃赶忙起身,走了上来,把私库单子递给卫岐,瞅着他的眼神还怯怯的,让卫岐瞧得心生怜意。 宝贵妃察觉到卫岐的心疼后,立马道:「阿岐,对不起……是我不够聪明,白白错过了给咱们霖哥儿挣名声的机会,我不是个好娘亲,也不是个贤内助。」 这话说的,仿佛王皇后死了,而她跟卫岐才是正头夫妻一般。 可卫岐还真吃她这一套,听罢揽住她的腰,把她抱到腿上坐下:「不怪你……定是卫霄吩咐宗政雅做的,他这是知道自己名声太坏,所以用女人来给自己挣好名声啊。」 宝贵妃听罢,惊恐的道:「那咱们霖哥儿怎么办?」 卫岐赶忙安慰她:「不用担心,一切自有天意,任他做得再多,老天爷最后还是站在咱们这一边。」 这话说得玄乎,让宝贵妃一愣,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宁霁……一定是宁霁又对卫岐说了些什么。 「父皇,母妃。」卫霖已经过来了,给两人行礼见安。 宝贵妃看见儿子,很是高兴,忙道:「霖哥儿,快把你的私库也捐了……」 说着话,突然一顿,眼睛亮了亮,又对卫岐道:「陛下,霖哥儿最近不是在国子监观学吗?让他带领国子监的学子一块捐献银两,这样一来,咱们霖哥儿的名声一定会更好。」 「宝儿说得对!」卫岐很高兴,立刻对卫霖道:「速速出宫去国子监募捐,这给驰援大军捐献银两的好名声,不能让卫亲王府独占。」 卫霖听得皱皱眉头……让他像个乞丐一样去国子监募捐银两,他不愿意! 可他不敢违背爹娘的意思,只能点头应道:「是,儿臣这就去办。」 是忍着怒火跟委屈,带着自己的人出宫募捐了。 这场募捐像火一般迅速蔓延着,第二天的时候,京城各大夫人、京城读书的学子们、各大商铺、后宫嫔妃们,全都捐献银两,把兵部跟户部的大人们给乐疯了。 王皇后也捐了三个私库的东西,不过她把后宫募捐的事儿,让给宝贵妃来做了,这让卫岐很高兴,夸王皇后贤惠懂事儿。 宝贵妃也特地去辰宁宫谢了皇后一番,可她心里是一点不领王皇后的情,只觉得王皇后会这么做,是因为生不出儿子,所以要巴结霖哥儿,以免晚年凄苦的缘故。 王皇后不管宝贵妃是怎么想的,她只希望大家伙捐献的银两能帮秦三郎打赢这场仗……秦家好不容易才好了起来,她不希望秦家再出事儿,不然秦世子会死不瞑目。 …… 顾锦里虽然讨厌宗政雅,可对宗政雅捐献嫁妆资助驰援大军的事儿,那是乐见其成,毕竟这些银两确实能帮到秦小哥。 银子充足,朝廷给物资的时候才会大方,秦小哥他们才不会受苦,才能打胜仗。 「小鱼,如今有了这么多银子,物资定是不用愁了,你不必再花银子给我准备物资,要费很多钱的,我瞧着都心疼,你可是最喜欢银子的,最讨厌做亏本买卖的。」秦三郎看着她道,眼里脸上全是肉痛的神色。 顾锦里笑了,扯着他的脸道:「没亏啊,投资你,我可是赚了一个国公府。」 秦三郎听罢,没有高兴,反而更心疼:「这国公之位,是小鱼挣回来的。」 要是没有小鱼陪着他去西北,又做出诱虫药,他莫说打退戎贼,怕是要眼睁睁看着西北军民被毒虫祸害死。 「对对对,都是我的,你一块瓦片也没有。」顾锦里说着,又道:「记得把雷桑明带去东北……听爷爷说,卫霄身边有个南宇,很会用毒,他就是个东庆人,可见东庆人的毒术一点不比戎贼差,你把雷桑明带上,我、骆大哥、虞表姐也能放心些,不然真遇上什么用毒厉害的人,你就要损失惨重了。」 雷桑明就是桑诺,只是桑诺的经历太悲惨,所以大家伙现在都喊他雷桑明。 秦三郎想了想,最终答应下来:「成,我把桑明带上。」 「大人,宁侯带着宁大公子来了。」大庆在门外禀告道。 顾锦里听得皱眉:「他带着宁大来做什么?难道是想把宁大塞去驰援大军里?」 秦三郎道:「应该是……我打算收下宁大。」 第2910章 突变,所谓奇兵 秦三郎知道她担心,是向她解释:「宁大经常被宁霁带在身边,即使宁霁防着他,可只要宁大有点脑子,也能发现一些关于宁霁的隐秘事儿。而宁霁封侯后,成了宁家的掌控者,算是夺走了宁家大房的一切,宁大因此失去世子之位,如今是连一门好亲事也没定下,宁大就算是圣人,心里也是有怨恨的,所以我带他去建功立业,没准能拉拢他,从他这里找到宁霁的破绽。」 顾锦里听得点头:「这法子不错,不过宁霁是把他塞来当毒药的,所以你就算要利用他刺探宁霁的隐秘,也要提防他一番,免得着了宁霁的道儿。」 「小鱼放心,我会提防宁大,倒是你……」秦三郎看着她,心里又涌起愧疚:「京城人心思多,我走后,他们的鬼魅伎俩定会齐出,小鱼要万分小心,要是有人敢害你,不要留手,弄死他全家都行,有圣旨护着,没人敢治你的罪。要是有人不认那份圣旨,那我秦穆就不认下旨之人!」 他是越说越严重,让顾锦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又抱住他道:「我可不是个会受气的主儿,你就别担心我了,安心去打仗,好好的回来,我跟大狼、二狼、小骆游在家里等着你。」 说完,还吻了他一口,笑道:「奖励。」 秦三郎看着她明媚的笑颜,叹了一口气:「这可不是奖励,是折磨。」 顾锦里听得脸上一红,推开他道:「快去见宁霁吧。」 「好。」秦三郎打开屋门离开了,去前院的客堂暖阁见了宁霁叔侄。 「拜见秦国公。」宁大看见秦三郎,立刻行礼,比以前恭敬了不少,甚至有点巴结的意思。 宁霁则道:「三郎,你终于来了。」 这话好像在怪秦三郎来晚了似的。 「让宁侯久等了,坐吧。」秦三郎客气的说完这句后,直接问道:「宁侯把宁大公子带来,可是要他随军出征,好拿功劳?」 「正是。」宁霁求道:「三郎,看在宁叔曾经帮过你们的份上,你帮宁叔一回,扬哥儿已经错过好婚事儿,不能再错过立功的机会。」 一副为亲侄儿着想的好叔父模样。 可惜,所谋的好事儿都失败后,宁大已经不相信宁霁了,觉得他跟卫岐一样虚伪,面上对侄儿好,心里巴不得侄儿永远不能出头! 「秦国公,我会侍弄军械、懂机栝之理、擅撰写公文、还会武艺,一定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求您带我去东北,让我为朝廷尽一份心力!」宁大起身说着,郑重的给秦三郎行了一礼,急切的想要立功。 只有立了功劳,他才能走出宁霁的桎梏,不用再给宁霁当下人! 没错,宁霁把宁大带在身边办差的事儿,被宁大认为是带领仆从之举……可他是探花郎啊,宁霁竟然把他当奴才用! 宁大是怨气冲顶,让宁霁看得心头不爽……这竖子竟是这般怨恨他,不过,他有的是办法对付宁大。 秦三郎看向宁霁:「宁侯,战场凶险,这一去就是生死不知,你当真要宁大公子冒险去东北驰援?」 这话说得宁大又恨了宁霁几分。 要是宁霁先前预估的几次好事儿能成,他也不用冒死去东北拼军功。 宁霁道:「世上无舍命而得的功劳,想要功劳就得冒险,且有你照顾着,扬哥儿定能平安归来。」 「成,我带宁大公子去东北。」秦三郎答应下来。 「多谢秦国公!」宁大公子很感激,又给秦三郎行了一礼。 「三郎,谢谢你。」宁霁也起身道谢,而他这回很是识趣,没有多待,说完事情就告辞:「三郎,你出征在即,我们叔侄就不打扰你跟家人团圆了,先回了。」 是带着宁大公子离开。 可临走之前,宁霁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三郎,小鱼母子三人不回大丰村吗?你走后,京城对于她来说很危险,那位贵妃可不是个善茬,离开京城,暂避锋芒,才是理智之举。」 秦三郎道:「要是别人有心算计,即使小鱼母子躲去天涯海角也无济于事,所以她们母子三人那都不去,就留在京城,要是真有人敢动她们……」 秦三郎停顿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眼里聚满寒芒,道:「我不介意让整个天下给她们母子陪葬!」 砰一声,宁大被秦三郎的狠绝吓得撞到门扇,发出声响来,腿脚一软,赶忙请罪:「秦国公恕罪!」 秦三郎伸手,扶住宁大:「宁大公子不必紧张,我不是针对你,是针对那些想要害我妻儿的歹人……你回家准备出征事宜吧,咱们很快就要出发了。」 「……是。」宁大公子应着,舌头都有些打卷了。 宁霁倒是比较镇定,看着秦三郎道:「三郎,说狠话可护不住小鱼母子。」 秦三郎道:「我知道,所以我给她们母子留了一支奇兵,宁侯不用担心。」 一支奇兵? 是子车兴他们吗? 前世,京城也乱了一番,可在秦顾两家危殆之际,一直隐在暗处的子车兴带着一支兵马杀了出来,宛如天降奇兵般,救了秦顾两家的人。 可惜啊,现在不是前世。 这一世,有他这个洞悉一切的承天运者在,子车兴他们非但做不成奇兵,还会被他派去的人马提前剿杀! 「如此,宁叔就放心了。」宁霁做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招呼宁大一声,带着他回家。 等到宁家后,宁霁把宁大带去书房,问他:「扬哥儿可是觉得叔父耽误了你,所以对叔父心生怨恨?」 宁大公子冷笑一声:「侄儿不敢。」 又道:「叔父放心,侄儿是宁家人,会把您交代的事情办好,不会做出背叛宁家的事儿。」 他这个叔父很厉害,手底下不知道养了多少人,他可不想悄无声息的死掉,所以没在朝堂上站稳脚跟之前,他都不能跟宁霁决裂。 宁霁听得叹气:「看来你确实对叔父生怨了……也怪叔父无能,每次为你谋划的事情都没能成功,你放心,叔父会补偿你的。」 呵,宁大心里嗤之以鼻,怎么补偿?你可是抢了大房的继承权! 第2911章 突变,大婚 然而,宁霁是活了两世的人,本事天大,只一句话就把宁大公子的怨恨给消除了,还把他的心给拉了回来:「明日,叔父会递奏章,请求陛下册封你为宁侯世子。」 什么! 「叔,叔父要册封我为宁侯世子?」宁大公子震惊不已,可经过这么多事儿,他很快就冷静下来,笑了一声,道:「叔父莫要说笑了,您已经成亲,再过两年就会有自己的孩子,这宁侯世子的位置,自然是给自己的孩儿,那有给侄儿的道理?」 宁霁听罢,眼眶都红了,抬手捂着脸,做出难过模样,道:「都怪叔父没有早点给你请封世子之位,要是早点请封,你也不会跟叔父离心。」 言罢,宁霁拿出一本空白奏章,提笔书写着片刻后,递给宁大:「你看看。」 宁大接过一看,惊了:「……叔父,当真要为我请封宁侯世子之位?三婶娘跟王家人会同意吗?」 这话说的,算是给宁霁找到了甩锅的理由。 宁霁道:「先前就是为了顾忌王家,叔父才迟迟没有给你请封世子之位,如今你要拿命去拼战功,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知道,要是王家还拦着叔父不给你请封世子之位,那叔父就跟小王氏和离。」 宁大惊呆了:「叔父不可,那可是王皇后的庶妹,且为了侄儿与发妻和离,对叔父的名声不好。」 宁霁道:「有什么不好的,世上多的是叔父因为侄儿被发妻薄待而休妻的,我不过是和离。」 而且…… 「我身上有从龙之功,又是陛下心腹,即使跟小王氏和离,王家也不敢对我怎么样……我本来就没想成亲,是碍于陛下的撮合,才娶了小王氏。」 宁霁抬头看着宁大公子,道:「对于叔父来说,宁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说得,宁大都感动了:「叔父……侄儿误会您了。」 宁霁听罢,在心里嘲笑着宁大公子,果然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竟是被几句假话给哄骗了,这样的宁扬,确实没资格继承宁家! 「叔父心意已决,你莫要再劝,就这么办吧。」宁霁拿走奏章,道:「你回去好好准备,后天一早跟着秦国公离京……记住,跟紧秦国公。」 「是。」宁大公子听话的离开。 可冷静下来后,宁大的心里又有了怀疑……早不请封,晚不请封,偏偏需要他盯着秦国公的时候、在他现出怨怼的时候给他请封世子之位,呵,看来三叔不是真心想把世子之位给他,只是想先稳住他而已。 宁大心里有了怀疑后,对宁霁为他请封世子之位的事儿,没那么感激了,而是打着往前看,看谁能给他的好处更多他就跟谁的主意。 …… 宁霁还要用王家,因此回屋跟小王氏说了要请封一事儿。 小王氏听后,虽然很替自己未来的孩子委屈,可她是庶女,过的是被人安排的日子,轻易不敢说个不字,只能忍着眼泪点头:「是,妾身听夫君的。」 宁霁很满意小王氏的逆来顺受,又交代她:「三郎夫妻年幼之时就与我相识,喊我一声宁叔的,三郎要出征了,小鱼丫头的心里一定很难受,你算是她的长辈,多去看看她们母子,尽尽长辈的心意。」 小王氏很听话:「是,妾身会去看望秦国公夫人的。」 宁霁满意点头:「嗯,有劳夫人了。」 …… 翌日,早朝,宁霁把请封的奏章递了上去。 当满朝文武得知奏章里的内容后,全都惊了,大夸宁霁:「宁侯竟连世子之位都能给侄儿,真真是个好叔父!」 王大人快气死了,宁霁在做什么?打他王家的脸面吗?这等大事儿竟然不先跟他家商 量一番就私自做主,是觉得王家好欺负,还是在告诉世人,他王家女生不出孩子来,所以他只能把爵位给侄儿! 比起王大人的愤怒,卫岐却很高兴……看来宁霁说等天下安稳后要进山修行的事儿,是真的。 哈哈哈,真的就好,他很乐见功臣们主动放弃权势地位,进山当野人! 不过,碍于王家的颜面,卫岐道:「宁探花就要随军出征,这册封宁侯世子的事儿,不必着急,等宁探花立功归来之时,这世子之位,自然是他的。」 答应了,虽说要宁扬立功后才给爵位,可卫岐还是答应了,王大人气得差点喘不上气来! 可他又不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跟宁霁吵架,只能忍了下来。 钟寰看热闹不嫌事大,瞅着王大人问:「王尚书不说两句?」 说什么? 说你死老婆,当鳏夫,还要去当监军送死吗?! 呃,老婆是死了,鳏夫是当着,可想起钟寰以一己之力守卫京城,拦住卫家军的事儿,王大人是骂不出最后一句了。 没错,驰援东北大军的监军之位,被钟寰给抢了去。 监军之权太大,卫岐原本是想任用心腹的,可他的心腹太少,几乎是一个心腹一个坑,谁也不能动,钟寰又是个狠角色,他说要当监军,根本没人抢得过他。 没办法,卫岐只能下旨,让他做了监军,随秦三郎出征东北,监管大军。 秦三郎不想让钟寰跟着去东北,说他能应付这场战事,要钟寰待在京城,保护京城的各家家眷。 可封先生、卫霄、欧阳先生都不答应,说他对东北不熟悉,此去凶险颇大,钟寰则是老狐狸了,有钟寰帮他治军,他打赢的机会能大很多。 至于京城家眷的安危,他不用担心,他们还有些本事,会护好各家家眷。 顾锦里知道钟寰的厉害,得知钟寰是驰援大军的监军后,松了一口大气,让秦三郎不要换人,一定要带着钟寰去东北。 秦三郎见她的担心少了,也就不再坚持,答应下来。 「本官没什么好说的,一切由陛下做主。」王大人很是不在乎的说着,可心里却在诅咒宁大……呵,真以为东庆人是那么好打的?他见识过东庆人的狠毒,宁扬一个贵公子去了战场,莫说立功了,连活着回来的几率都很低。 就算宁扬活着回来了,万一缺胳膊少腿呢? 五行不全之人,如何继承爵位?! 第2912章 突变,大婚【2】 卫岐很满意王大人的回答:「既如此,那宁探花的事儿就先这么定下了。」 不过宁大夺的是王家女未来孩子的爵位,为了安抚王大人,在下朝后,卫岐特地给王家赏赐了一座位于金宁府的别院,并把去江南筹备军需物资的事儿,交给王延兴来办。 王大人听得愣住。 卫岐忙问:「舅兄可是担心江南的世家豪族会为难延兴?」 问得很是贴心了。 王大人赶忙点头,忧愁的道:「微臣确实在担心这个……江南是世家豪族的地盘,延兴太过年轻,去向他们要物资,定会惹得他们不满,万一闹出事儿来,坏了陛下的事儿,他以死谢罪都不能弥补。」 「他们要是敢对延兴放肆,那就是造反,朕正好可以让老赵出兵收拾他们!」卫岐威严十足的说完这句狠厉的话后,对王大人道:「所以舅兄尽管放心替延兴接下这桩差事……你要是不让他去江南,他可就要跑回东北去了。」 王延兴的为人还是不错的,听说阳吉府被破后,是请命随军去东北,要为族亲旧友报仇,被卫岐给拦了下来。 王大人听罢,犹豫了。 大内监卫敞适时的提醒他:「尚书大人,这差事儿可比去东北打仗要好,您就快谢恩吧。」 王大人只能领命:「臣,叩谢陛下隆恩。」 「起来吧,咱们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卫岐说着,还给了王大人一个承诺:「朕会命赵指挥使全力协助延兴……延兴要是能把这桩差事办成,所得功劳不比去东北小,还有赵指挥使护着,安全有仗。」 可王大人还是觉得亏了……延兴是他的长子,立不立功都会继承他的爵位,而王家今天失去的可是宁侯世子之位! 因此王大人是冒险,给王皇后送了一封信,让她努力点,早点怀上龙子,这没儿子,王家的尊贵很快就会到头。 王皇后正在担心秦三郎要去东北打仗的事儿,见到信后,很不高兴,没看完就给烧了,烧信的时候没有背着人。 很快的,卫岐的人就把王皇后的举动告知他。 卫岐听后,极其满意:「皇后不亏是朕的贤妻,知道自己应该帮谁。」 又在心里骂王大人……越发贪心了,要是他再不收敛,等霖哥儿登基后,就拿王家开刀! …… 钟家,钟宇好不容易才逮到自家大哥,质问道:「你为何不让我去东北打仗,我是武将,不去打仗怎么立功?!」 还有…… 「为何要抢监军一职?你有万夫莫开的本事,你留在京城不仅能帮秦国公,还能保护楚老夫人、国公夫人她们。」 钟寰斜靠在廊下的太师椅里,瞅着他道:「你媳妇就快生了,你不想留下来看看孩子?」 钟宇点头:「自然是想的,可清晖说了,让我去建功立业,有你在京城,她跟孩子肯定是平安的,可你突然来这一下,是想做什么?」 钟寰伸出一指,道:「一,东北这场战事很蹊跷,怕是一个大陷阱,要把这江山都给网进去,所以我要去蹚蹚看,这场战事的水到底有多深?而既然要去,那肯定要抢个好职位,监军一职,最能帮到秦老幺。」 又伸出第二指:「二,卫家的冤案有眉目了,而很多人对我都有忌惮,只有我离开了,那些人才能放肆起来,露出更多破绽。」 他本事太大,留在京城,宁霁跟卫岐就会缩着手脚,而他要做的就是让他们放心,让他们起来作死,他们才能暴露出更多的秘密。 钟寰说完问道:「懂了吗你个笨蛋。」 或许是娘生宇哥儿的时候年纪太大了,导致宇哥儿笨笨的,一点他的聪明劲都没有。 钟宇懂了,可是:「万一京城乱起来怎么办?大哥要是在京城还能力挽狂澜,我不行的。」 钟寰瞪他:「人为了活命,可以迸发出极其恐怖的潜能,所以你还没有死到临头,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别废话了,就这么办。」 嗖一声,他拿起旁边的长枪,身形一动,朝着钟宇杀来。 钟宇一惊,赶忙抽刀回击,几招之后,钟寰败下阵来,忙道:「停!」 钟宇咧嘴一笑:「大哥,我已经比你厉害了。」 「呵,你一个武将打赢我一个文官有什么好得意的?」钟寰转身,把长枪放到架子里,可很快的,他握着长枪的手腕一动,银光一闪,长枪一挥,划破钟宇的脸颊,鲜血立刻滴落。 「大哥,你使诈!」钟宇捂着流血的脸颊,委屈的道。 「兵不厌诈,还有……」钟寰笑着抬手抚摸手里的长枪,道:「这叫回马枪,记住这句话。」 长枪这件兵器,最有名的一招就是回马枪……所以现在看见的一切并不代表是真实的,没准只是虚晃一枪,真正的杀招是回马枪呢? 钟宇听罢愣住了。 而钟寰开始数数:「一,二,三……」 数到六的时候,终于钟宇明白过来:「我明白了,还是大哥厉害,哈哈哈。」 「愣了这么久才反应过来,你还有脸笑?」钟寰一脸嫌弃的说着,又拿起帕子,到出一些药沫,摁在钟宇的脸上,给他的伤口上药:「放心,此药厉害,你不会破相的。」 钟宇傻笑道:「我都是当爹的人了,而且清晖说了,看重的是我的心,不是样貌。」 钟寰:「脸是门面,要是你破相了,丢的可是我钟家的脸,得仔细侍弄伤口!」 「哦。」钟宇应着,想起什么后,又问道:「大哥,你只有一个人,回马枪了,监军怎么办?那么多人盯着你呢。」 钟寰给了他一个白眼:「世上多的是没有血缘却长得相像的人,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我要是死了你可怎么办?你还是多去巴结秦国公吧,如此后半辈才能无忧。」 钟宇听罢,突然哭了,抱住钟寰:「大哥要好好活着,不要死!」 大楚覆灭后,他最怕的就是大哥会自我了断,为大楚殉葬。 「快放开老子,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哭哭啼啼的算怎么回事儿?回屋找你媳妇抱去。」钟寰嫌弃的一把推开钟宇。 不过没有真让钟宇滚蛋,而是趁机跟他说了自己离开之后,钟宇需要在京城做的事儿。 并且把一些隐秘的人手交给了他,还告知他怎么联系景元帝留下的一些人马。 第2913章 突变,大婚【3】 钟宇惊得张大嘴巴。 啪,钟寰抬手,用册子打了他嘴巴一下,皱眉道:「你能不能淡定点?就你这样的,让我们怎么拉你入伙办事?」 钟宇揉揉被打疼的嘴巴,委屈的道:「大哥,你下手轻点,我这可是肉,不是砖头……还有你是名满天下的文臣,说话斯文点,别整得跟贩黑货的似的。」 钟寰呵呵:「你去外头问问,谁把我当文臣?我可是能领兵守城的人。」 「你刚才还说自己是文官,打不过武将很正常。」钟宇小声嘀咕一句,被钟寰瞪了一眼后,赶忙闭嘴。 兄弟俩躲在钟寰的院子里,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 最后,钟寰提醒钟宇一句:「小心宁霁跟宗政雅。」 钟宇:「大哥放心,我会小心提防他们的……可宁霁还罢了,宗政雅已经凄惨到这种地步,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砰! 钟寰狠狠踹了钟宇一脚,差点把钟宇的腿骨踹断。 钟宇疼得要命,却不敢喊叫一声,赶忙认错:「大哥,我错了,不该轻敌。」 「你知道就好。」钟寰盯着钟宇道:「不要小看女人,尤其是这种吃过大亏还隐忍不发的女人,这种人最可怕,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就是堪比屠城的大杀招……要不是为了让那些人放松警惕,早日查清卫家冤案,我绝不会在这时候离京,真怕我再回来之时,你小子已经被弄死了。」 太笨了。 也怪他跟父亲,想着钟宇是幺儿,家里有父亲跟他顶着,即使钟宇再无能,也能保他三代无忧。 可惜他们没算到老天爷会让大楚灭亡。 钟宇:「大哥放心,我这几年是长了不少本事,不会死的。」 「行了,别说了,回去陪你媳妇用饭吧。」钟寰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想再跟钟宇浪费时间,是把他赶走了。 没办法,钟宇只能离开。 刚出院门就看见一架轿子,楚清晖正坐在轿子里等他,看见他后,赶忙出了轿子,把手里的暖手炉塞给他:「跟大哥说完事了,饿不饿?我亲自下厨炖了暖胃的羹菜,已经带来了,就放在轿子里,拿进去跟大哥一块吃吧?」 「好。」钟宇笑了,去轿子里拿了食盒,扶着楚清晖又回了院子。 钟寰见他又回来了,有些烦他,要赶人。 可钟宇指着楚清晖的肚子道:「大哥,不是我们要来烦你的,是你未来的侄儿侄女要跟你吃送行饭,你要打就打孩子!」 楚清晖跟着点头:「夫君说得没错……我一听到大哥要去做监军的消息,孩子就踢我,踢得特别凶,可见孩子很舍不得大哥。」 「扯这种谎,你们当我是三岁小孩吗?」钟寰有些无语,不过最终是让他们留下来,一家人吃了一顿饭。 要是此番事败,那份出族书跟断绝关系的文书就会公之于众,所以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跟他们吃团圆饭。 …… 秦家也摆了素宴,把顾锦安、秦老、谢成、章延、秦大舅等人家请了来,一来是吃出征前的送行宴,二来是秦三郎要向顾家请罪。 「大哥,这次领兵驰援东北,是我对不起小鱼,还望大哥莫要生我的气,受了我的赔礼。」秦三郎说着,给顾锦安行了一礼,递给他一杯请罪茶。 顾锦安虽然很生气秦三郎抛下顾锦里母子,把她们置身于危险之中,可秦三郎就要出征,他也不想为难他,是接过茶,喝了,又道:「平安回来,这账等你回来再算。」 「啊啊,爹爹犯错了吗?大舅舅要打爹爹吗?」二狼忍不住了,跑过来问:「那茶茶是不是白喝了?」 顾锦安俯身, 捏他的脸,道:「对,就是白喝了……你别闹了,咱们赶紧开席,吃完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也就你们这些小矮墩最清闲。」 二狼不满的叫道:「不闲的,二狼好忙的,要读闷闷书,要练手脚,要练枪枪,要照顾小宝宝、要去街上看朱婆婆她们……」 是掰着手指头数着他每天要做的事儿。 数完后还叹了一口气,小大人般道:「真的好忙哒。」 这可爱的模样是把大家伙给逗笑了。 二狼生气,叉腰道:「不许笑,还有,二狼不是小矮墩,二狼是高竹竿!」 哈哈哈,顾德旺快笑死了,告诉他:「二狼,高竹竿这话比小矮墩还要难听,算是骂人的话。」 「唔?骂人?」二狼皱着小眉头,显然是没明白。 顾锦安道:「行了,别逗他了,不然以这小子能说的程度,会跟你叭叭的辩一天,咱们就别想吃饭了。」 「成,不说了,二狼走,旺舅舅带你吃饭去,给你准备了好多青青菜。」顾德旺抱走二狼,把他放到小孩那桌去。 可二狼就不是个听话的主儿:「不要不要,要跟祖祖坐。」 是跑去跟秦老坐一块了,还要了一杯茶,学着大人们以茶代酒。 只是…… 「祖祖、爹爹、舅舅,为啥不开心?是不能吃肉肉吗?可二狼都没有不开心,要忍唷。」二狼很懂事的道。 秦老听罢,脸上终于有了一些笑容,抱着小家伙道:「我们没有不开心,只是……」 战场凶险,即使三郎本事再大,大家也免不了担心。 又叹了一口气,抚摸着二狼的脑袋:「二狼要一直开心下去,给你爹送行的时候也不能哭。」 二狼拍着小胸脯道:「爹爹去打坏人,骄傲的,二狼不哭!」 不仅不哭,他还要:「跟着爹爹去打坏人!」 程哥儿伸手,掐一把他的小胖脸蛋:「你才多大就想跟你爹爹去打坏人,你打得过吗?」 小家伙被质疑,生气了:「打得过,二狼很厉害的,不许瞧不起二狼,哼!」 说完是委屈了,瘪嘴要哭。 程哥儿忙道:「好好好,二狼最厉害,可以跟你爹爹去打坏人,别哭了。」 二狼听罢,这才笑了起来,开开心心的跟家里人吃送行饭。 …… 二狼没有开玩笑,是真的以为自己能跟秦三郎去打坏人,因此秦三郎出征那天,他是一大早就去拍门喊秦三郎:「爹爹,爹爹快起来,去打坏人了,不可以懒懒!」 顾锦里忙道:「二狼,不要吵。」 第2914章 突变,大婚【4】 小家伙赶忙捂住嘴巴……好哒,二狼不吵唷! 可惜秦三郎已经醒了,瞧见顾锦里轻手轻脚下床的模样,笑了,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头靠在她的后背,满足的深吸一口气,道:「小鱼不用这般小心,我不睡了,该起来了……启程前还有不少事情要忙。」 得去向皇帝辞行、祭拜、誓师一番,现在起来刚刚好。 顾锦里很心疼,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只能同意:「好,起身吧。」 不过没有动,而是等他先松手后,才起身去给他拿衣服,还亲自为他束发,整得挺好,秦三郎是夸了好几句。 顾锦里笑了:「扎包子头,我可是很有经验的,在村里的时候是扎了好几年的。」 哈,秦三郎想起她爱扎包子头是因为女子发髻过于繁琐她不会的原因,是笑出声来,转身抱住她,抬头看着她道:「可包子头不是男子真正的发式,所以这段时日小鱼要好好练手艺,等我回来了,你要给我梳正经的男子发式……击掌,做约定。」 「你以为自己是二狼吗,还击掌约定?」顾锦里嘲笑着他,却抬手与他轻击一掌:「已经定好了,谁失信就要被雷劈。」 秦三郎知道她说这话的深意,是看着她笑道:「咱们都是守信的人,绝不会做出失信的事儿……小鱼,我会平安回来的,不要担心。」 「好,我信你。」顾锦里不想把送行弄得太过生离死别,是推了他一把,道:「好了,别磨叽了,赶紧出去吧,再不出去,二狼就要闹脾气了。」 「嗯。」秦三郎应着,又忍不住抱住她:「小鱼,我喜欢你,想要跟你一直在一起,所以别怕,为了你,我也会平安回来。」 他不会让小鱼守寡的,更不会让她改嫁! 「好。」顾锦里回抱住他,在他抱够要松开他之时,亲了他一口,附在他耳边道:「我也喜欢你。」 即使不是第一次表白,可秦三郎还是听得心头一悸,扣住她的腰,俯身狠狠吻上她…… 「呜呜呜,娘,娘,二狼可以说话了吗?」二狼在等了一刻多钟后,终于忍不住了。 屋里传来一阵动静后,秦三郎的声音传来:「可以了,爹爹已经醒了,二狼不用再憋着了。」 「嗷嗷,爹爹,快开门,二狼要跟爹爹去打坏人!」二狼激动的叫着,拍着屋门,催着秦三郎出来。 一会儿之后,外屋的门终于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个穿着锦缎制成的假盔甲、夸着假战靴、腰间挂着小箭袋,手里抱着小长枪的漂亮小胖墩:「爹爹,二狼威不威风?!」 秦三郎笑了,一把抱起他,夸道:「很威风,像个小将军。」 「哈哈,谢谢爹爹。」二狼很高兴,拍着秦三郎的肩膀道:「爹爹,二狼要下来,给你舞枪枪看。」 「行。」秦三郎把他放下来,又问他:「你哥哥跟游哥哥起来了吗?」 「起来了,可他们慢慢,没有二狼跑得快,被小舅舅抓住啦。」二狼得意的说着,又道:「爹爹,娘,快看二狼,要挥了唷!」 是拖着他的小长枪,跑到院子里,开始嘿哈嘿哈的挥起来。 挥得还很有规律,竟是记住了枪法招数。 「二狼挥得很好,再好好练个十年,枪法定有所成。」秦三郎肯定的道。 二狼高兴得不行,可是:「爹爹不穿盔甲,不威武,不是大将军!」 顾锦里:「你爹爹要跟咱们吃完早饭后才穿甲,这样你们三人都能知道这战甲是怎么穿的。」 三个小家伙很崇拜领军打仗的大将军,而秦三郎就要走了,因此走之前想要再宠他们一回,穿甲给他们看,还能顺便教教他们 ……小骆游已经到了学这些的年纪。 「游哥儿、大狼,快进来。」顾锦里看见了两个小家伙,招手让他们进来。 两人高兴极了,赶忙跑进来,喊着:「娘,爹爹。」「表舅舅,表舅母!」 还不约而同的扑进秦三郎怀里,把二狼都给挤走了。 秦三郎知道他们在害怕,是抱住他们,安慰着:「不怕不怕,打完坏人后,我就回来了,你们好好在家里念书习武,等着我回来就成。」 「游哥儿,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表舅母就像你娘一样,有什么事儿就跟她说,知道吗?」 顾锦里蹲下看着小骆游,道:「也可以跟表舅母闹脾气、撒娇,就像二狼一样……我们游哥儿还是个小孩子,不用太懂事儿的。」 小骆游独自离开爹娘一年了,最近特别想爹娘,很亲的表舅舅又要走了,心里堵得慌,听到顾锦里的话,再也憋不住的哭出来:「呜呜呜!」 哭得有点惨,顾锦里轻拍着他的脑袋,安慰着他。 小骆游哭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对秦三郎保证道:「我是大孩子了,会照顾好大狼二狼的,表舅放心去打仗,早日凯旋回家!」 「好。」秦三郎笑着亲了他一口。 顾锦里也吧唧了他一下,把小骆游给害羞得不行,跑到二狼身后去,惹得大家伙笑出声来。 顾锦里又去‘祸害,大狼的脸蛋:「既然你游哥哥跑了,那爹娘就亲你吧。」 是吧唧吧唧,亲了大狼好几口。 秦三郎也一样,夫妻俩把大狼给亲得一脸口水,小家伙红着脸,抬手抹着脸蛋,道:「娘,爹爹,不用担心大狼,大狼很好,只是不爱说话,说话累人。」 秦三郎听得笑了:「会累也要说,尤其是在你察觉到危险的时候,不仅要大喊大叫,还要大哭大闹,知道吗?」 「知道哒。」大狼点头应着,又小大人般解释道:「救命的时候,累也喊的,大狼不懒。」 哈哈哈,秦三郎跟顾锦里是笑出声来,夸着他:「我们大狼真懂事。」 「啊啊,爹爹,二狼也懂事儿。」二狼一边自夸一边往秦三郎怀里钻:「二狼也要抱。」 「行,抱你。」秦三郎一提气,抱起两个孩子,可他就要走了,是不想厚此薄彼,看向顾锦里。 顾锦里秒懂,一把抱起小骆游,放到秦三郎的背上:「游哥儿,抱紧你表舅,咱们去吃早饭。」 小骆游觉得自己是大孩子了,不该再让大人背,可他知道秦三郎要走了,很是舍不得,是听话的抱住秦三郎的脖子:「好。」 又极其懂事的道:「游哥儿变重了,表舅辛苦了。」 第2915章 突变,装不下去了 「不辛苦,表舅力气大,一起抱你们三个不碍事。」秦三郎是抱着他们,带着顾锦里,出了院子。 程哥儿站在院门外,看着秦三郎又抱又背着三个孩子出来,脸上的神色是一言难尽:「二姐夫,你厉害。」 不过…… 「二姐算是嫁对人了。」 就没见过像二姐夫这么疼孩子、疼媳妇的,女人家嫁给这样的男人,才算值得。 可一想到秦三郎抛下顾锦里跟孩子去打仗的事儿,程哥儿的脸色又难看起来,哼一声,转身先走了。 二狼叫道:「小舅舅为啥哼唧?」 程哥儿:「鼻子痒了,所以哼几下,通鼻子。」 二狼:「啊啊,是病了唷,娘快给小舅舅吃苦苦药,最苦那种!」 程哥儿回头瞪他:「臭小子,我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要给我吃最苦的药,一点孝心也没有……我可是你舅舅,小心我罚你!」 「哈哈,不怕,二狼有爹爹,爹爹会帮二狼哒,对不对爹爹?」二狼看着秦三郎,眼里满是期待,等着他回答是。 秦三郎笑着点头:「对,爹爹会帮二狼的,而且你小舅舅很疼你们,是不会真罚你们的。」 不过…… 「二狼,爹爹不在家的时候,你要收敛一些,好好听话,莫要给你娘添乱,知道吗?」 「知道!」二狼大声的应着,还道:「二狼长大了,要跟着爹爹去打坏人,才不会给娘添乱。」 说完还问秦三郎:「爹爹,什么时候开打?二狼是骑粉粉去打坏人吗?」 呃,这话问得,秦三郎为难了,不过还是回道:「这里距离东北很远,要走到明年才会碰见坏人……二狼还小,还不能骑粉粉。」 二狼急了:「可是,打坏人要骑马的,二狼不骑粉粉,怎么打坏人?」 顾锦里瞅他一眼:「行了,别烦你爹爹了,咱们该吃早饭了。」 小矮墩一个,哪里用得着你去打仗? 不过这话她没说出口,只因要是说出来,臭小子一定会伤心大哭……她要秦小哥安心欢喜的去打仗,不想他忧心的走。 「都来了。」秦老已经在饭厅里等着他们,见秦三郎身上挂着三个孩子,是惊了一把,笑道:「你可真宠他们。」 秦三郎笑道:「趁着还在家、趁着他们还乐意粘我的时候,得多宠宠他们,不然等他们再大两岁,怕是就不让我抱了。」 小骆游如今都害羞了,不怎么让他们抱了。 而他这一去,来回起码要一年多,慢的话,可能三年才能回来,他怕等自己回来时,孩子们已经跟他生疏,不愿意让他抱了。 「下来吃饭。」秦三郎把三个小家伙放了下来……你还别说,三个娃娃还真重,他们一落地,秦三郎是浑身一轻。 「爹爹,吃饱饱,有力气打坏人。」二狼给自家爹爹拿了好多饼子,把碗都堆满了。 「好,爹爹吃饱饱。」秦三郎跟家里人欢欢喜喜的吃了一顿早饭,等吃完后,不过卯时过半,天色还暗着。 可他不能再眷恋家里,得出门了。 游安把秦三郎的战甲拿来了,秦三郎是在三个小家伙激动的眼神中,穿好战甲。 「爹爹威风!」二狼夸着,还顽皮的躲到秦三郎的披风里,跟大狼和小骆游玩着‘你们看不见我,的游戏。 秦三郎让他们玩了片刻后就出门了。 「反正马车很暖和,我们跟你一块走,等你从皇城出来,咱们就能一起送你出城。」顾锦里想多陪他,所以不想在府里干等。 「好,小鱼跟我一起出门。」秦三郎深情的看着她,牵起她 的手,带着她先离开。 程哥儿跟秦老在后头给他们带孩子。 而等他们到府门口的时候,看见大门外灯火通明,极其热闹……肖寡妇、韩氏、纪贞娘、陈氏一家、顾锦安一家、孟鸿的女官媳妇、窦柯一家等等,很多人都来了。 「三郎,我们来送送你。」顾锦安道。 秦三郎看着大家伙,即使站在冷冽的寒风里,他的心头也是火热的……他很庆幸,自己一路走来一直都有挚爱亲友相陪,从未孤身一人过。 「好,一起走吧。」秦三郎说着,给在场的人行了一礼,道:「多谢大家来给我们送行。」 此次出征的西北军不止他,还有孟鸿、谢成、张忠、洪刀、秦大舅等人。 章延留了下来……他为人稳重,可应付京城里的人事物,帮秦三郎顾好京城里的西北武将家眷。 「嗷嗷,走走,打坏人去啦!」二狼兴奋的叫着,可一个时辰后,他的兴奋没了,开始在马车里生闷气。 「娘,爹爹还不出来,好久了,坏人都走啦。」 以为是要去打仗,结果爹爹跟叔叔伯伯们跑皇城里去了,去了好久好久,他都等闷了。 顾锦里道:「辰时祭拜,如今辰时过半了,你爹应该快出来了。」 果然,一刻多钟后,咚咚咚的鼓声大起,一支御林军从皇城里奔出,大喊着:「礼毕,陛下亲送秦国公出征,讨伐入侵东北贼寇!」 连喊九声后,一支由卫岐领头,身后跟着文武百官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来了。 等这支队伍走过去后,顾锦里她们的马车才动起来,在后头慢慢跟着,又一个时辰后,才来京城大门外。 城门口,已经集结了三万先锋军,看见卫岐跟秦三郎来后,立刻行了一个军中之礼。 卫岐看了这支杂军一眼,命人拿来两樽酒,自己拿了一樽,另一樽赐给秦三郎:「穆哥儿,东北的安危就交给你了……卫二叔等着你大胜归来。」 「多谢陛下。」秦三郎接过酒樽,一饮而尽,翻身上马,下令:「驰援大军,出发,诛灭入侵贼寇!」 「秦国公令,驰援大军出征,诛灭入侵贼寇!」传令兵策马大喊着,将士们听罢,高举长枪呼哈三声后,疾速奔出京城。 三万将士,虽是拼凑的杂军,可因着人多,那声势很是浩荡,奔跑之下,是连大地都被震动起来。 「啊啊,爹爹,娘,爹爹走了。」二狼急得不行,赶忙让顾锦里去追。 「二狼别闹,咱们等会儿再追上去。」顾锦里安抚着他,又道:「别担心,你爹爹会停下等咱们的,不会不告而别。」 二狼听罢,抹着眼泪道:「好,二狼听话……要快点去追爹爹唷。」 第2916章 突变,装不下去了【中秋、教师双节快乐】 好,咱们等陛下走后就去追你们爹爹。」顾锦里再次提醒二狼:「二狼要记住,皇帝最大,所以我们要等陛下走后才能做自己的事儿,知道吗?」 「知道。」二狼点头应着,眼睛却巴巴的看着远去的队伍,心里求着二伯伯保佑陛下快点走,他好去追爹爹。 可卫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肯定要装一装,是去跟来送行的百姓们说话、安慰刘家人,给了刘家人一番承诺话。 至于顾锦里这边,是让大内监卫敞过来传话:「秦国公夫人,陛下让奴才转告您,卫秦两家是亲戚,秦国公又是为朝廷抗击贼寇,您有任何事情,或是受了任何委屈,可以随时进宫,陛下定会为您做主。」 顾锦里笑着谢恩:「多谢陛下厚待,请陛下放心,要是家中有事儿,臣妇定会进宫找陛下与皇后做主,绝不会委屈自己。」 卫敞笑了笑,说完这番客气话后,又说出过来的目的:「再过不久就是卫亲王大婚的日子,秦国公府乃是卫亲王的舅父家,陛下跟皇后说了,正日子当天,还请秦国公夫人带着三位小公子一起去吃喜宴,给卫亲王全个脸面。」 顾锦里笑道:「原来是这事儿啊。请陛下跟皇后放心,卫秦乃是甥舅之家,卫亲王大婚,秦家定会出席。」 可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老娘不去! 特地派人来告知她去吃卫霄的喜宴,是想做什么?怕是有什么阴谋在等着她,她傻了才去。 让三个孩子跟着秦老去就成,她要在家里给秦小哥祈福。 卫敞目光深深,看了顾锦里一眼,可他实在看不透顾锦里的心思,只能笑道:「是,奴才会转告陛下的……奴才告退。」 是行了一礼,带着两个小内监走了。 一刻多钟后,卫岐的车驾才离开城门,返回皇城。 二狼立马叫道:「娘,快去追爹爹……呜呜呜,爹爹都跑不见了,要追不上啦。」 大狼也很舍不得秦三郎,含着眼泪道:「娘,去追爹爹,大狼想跟爹爹告别。」 大崽开口了,顾锦里立马道:「好好好,咱们马上追……三庆,驾车走!」 「是。」三庆一甩长鞭,抽打马匹,马车滚滚而动,朝着大道奔去。 后头还跟着肖寡妇家、钟宇家、纪贞娘等人家的马车,大家都赶着去跟自家出征的亲人说些话。 秦三郎知道她们会追来,因此在三里岗等着她们。 卫霄有些不满,觉得秦三郎有点因情误事,可他怕秦三郎生气,是不敢说什么,只能陪着秦三郎一起等人。 「哈哈,是爹爹,娘没骗人,爹爹真的在等我们!」二狼看见秦三郎后,高兴极了,立马朝着秦三郎扑去。 等被秦三郎抱住后,又委屈的控诉秦三郎:「爹爹讨厌,不等二狼,二狼也要去打坏人哒!」 卫霄不满的道:「小屁孩去什么去?老实在家待着,按时念书习武,莫让你们爹爹担心。」 哼,又是这个讨厌的伯伯。 二狼不理他,只问秦三郎:「二狼是跟爹爹坐黑黑去打坏人吗?」 秦三郎战马——黑海棠。 秦三郎笑了:「不是。」 又道:「二狼,爹爹要你留在京城,帮爹爹保护你娘,直到爹爹打退坏人回家为止,能做到吗?」 又道:「这是军令,神枪小将军必须做到。」 呜,二狼想哭,可这是军令,不能做不到的,他只能哭着点头:「二狼会做到哒!」 「我们二狼真乖。」秦三郎放下他,又去抱了抱大狼跟小骆游,最后看向顾 锦里,道:「小鱼,我会平安回来的……要是受了气就打回去,有我给你撑腰,不必顾忌太多。」 顾锦里笑着点头:「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去吧。」 知道他不能耽误太久,说完就抬手跟他挥挥告别。 可这一回是真的要分开很久了,秦三郎舍不得她,一个冲动之下,上了马车,紧紧抱住她,好一会儿后,才松开她,笑着道:「小鱼,我走了,你要好好的,我不能没有你。」 顾锦里无奈了,再次保证道:「我不会有事儿的,你就放心去打仗吧……要是有人敢害我,我一定像砍许尤一样,提刀砍了他们!」 没成想,她一语成谶,而这一回,需要提刀砍人的不仅仅是她,还有很多女眷。 「我走了。」秦三郎下了马车,不敢再回头看顾锦里,翻身上马,再次启程。 「爹爹,爹爹,呜呜呜!」二狼见秦三郎真的走了,哭得凄惨无比,可他记得爹爹交给他的差事,是没有跑去追,而是让三庆抱上马车,拽着顾锦里的手,朝着秦三郎消失的地方喊道:「爹爹,二狼会保护好娘的,一定完成任务!」 顾锦里笑得要命,立马装柔弱:「诶呀,娘好弱,二狼一定要保护好娘哦。」 「好哒,二狼保护娘,哇呜呜呜!」说完是抱着顾锦里大哭。 而二狼是真的伤心了,哭完后,他蔫了。 「二狼,小舅舅带你去骑马好不好?」程哥儿哄着他。 二狼抹眼泪,摇了摇头,不说话,只趴在顾锦里怀里,瘪嘴蓄泪伤心着。 程哥儿:「那小舅舅带你去山里打傻狍子好不好?这时节,傻狍子都陷在雪地里,可好打了。」 这一回,二狼是连摇头回应都不做了。 程哥儿见状,指着二狼,故意道:「二姐,这孩子是伤心傻了吧?」 意外的是,一直说自己‘可聪明啦,的二狼是没有反驳,继续趴在顾锦里怀中发蔫。 「完了,看来是真的伤心了。」程哥儿是真的担心了,心疼的看着小家伙。 顾锦里道:「没事儿,小孩子忘性大,他蔫个一两天就好了……你别担心二狼了,去照顾大狼跟小骆游,他们也很难过的。」 两个孩子虽然没有难过得发蔫,可他们心里一定是难过的。 「成。」程哥儿不再烦二狼,是去安慰大狼跟小骆游了。 二狼一路蔫到秦国公府,直到小谢瑞、小青云、小贵哥儿他们去陪他后,小家伙才好了一些。 肖寡妇、纪贞娘她们则是继续去府内的作坊帮忙做物资……先囤着,要是秦三郎他们求物资而朝廷没能及时给的时候,她们就以家眷的名义给他们送物资去,不能让他们被物资给难死。 孟鸿的媳妇陶女官也来了。 不过她很有分寸,知道顾锦里还没有真正信任她,是没去药材作坊帮忙,只道:「夫人,妾身有些理账清物的本事,要是夫人不嫌弃,妾身可以帮忙记账或者清理物品。」 ……中秋节、教师节快乐。彻底放弃全勤,专心写结局,所以如果卡文,更新可能只有一章,尽量多更新,谢谢大家的支持,很对不起。 (本章完) 第2917章 突变,装不下去了【3】 孟鸿是秦三郎的心腹,而陶女官嫁给孟鸿后是规规矩矩的,如今又怀孕了,顾锦里就没有把她拒之门外:「你如今有孕在身,理物就算了,帮着算账吧。」 是让二庆拿了一叠账本给她。 陶女官见顾锦里没有排斥她,很高兴:「是,妾身会把账目算好,一文钱也不会算差的。」 顾锦里听得笑了,嘱咐她:「也不用太拼命干活,要多注意肚子里的孩子……孟将军年过三十才得的这一胎,你要好好养着,把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说起孩子,陶女官脸上都是温柔的笑容,轻按着肚子,道:「夫人放心,妾身会万分小心的,这孩子也瓷实,一定不会有事儿。」 顾锦里:「那就好,拿着账本回去干活吧……月底才会盘账,你可以慢慢算,月末前三天再拿来就成,也可以算完一本拿一本过来。」 「妾身算一本送一本吧。」陶女官选了第二种,用此告诉顾锦里她想跟西北武将家眷们亲近之意。 「好。」顾锦里同意了,让二庆送陶女官出去。 府外,柳嬷嬷见陶女官出来了,手里还抱着几本书册样的东西,赶忙迎上去:「夫人,老奴来帮您拿着。」 「不必,几本册子而已,我拿得动。」陶女官拒绝了,回头对二庆道:「有劳二庆姑娘送我一程,姑娘请回吧。」 「您慢走。」二庆行了一礼,等陶女官被扶上马车后,才转身回府,把陶女官拒绝柳嬷嬷碰账本的事儿,告诉了她。 顾锦里笑了:「看来孟陶氏确实很想跟孟鸿好好过日子,只是人是宫里给的,她不可能全部清理掉,不然这桩婚事就失去了价值。」 孟鸿会自愿中计娶陶女官,全是为了让卫岐对秦小哥更放心一些,所以除了陶女官以外,宫里给的一批下人,孟家也收下了。 不过孟鸿挺狠,是把想要爬床的陪嫁宫女都给收拾掉了,只留下柳嬷嬷一家……为什么留下一家子?自然是为了更好的拿捏柳嬷嬷。 「派人多注意孟家的情况,要是孟陶氏有难,及时救护就好,柳嬷嬷一家只要不太过分,就让孟陶氏自己应付。」 顾锦里吩咐完后,是担心二狼,跑去看他了。 小家伙还是蔫蔫的,很是伤心,跟小谢瑞他们玩着玩着又哭起来,喊着:「呜呜,爹爹不带二狼去打坏人。」 还指着身上的假盔甲,跟小哥哥们诉说着委屈:「二狼天黑黑就爬起来穿好哒,可是,可是爹爹不带二狼去,白穿啦,呜呜呜~」 大狼也很难过,可小家伙是一边掉泪一边安慰二狼:「不白穿,可以保护娘哦……娘说她弱弱。」 实则大狼很清楚,自家娘亲是个厉害人物,连贵哥哥的姥姥都怕娘的。 小贵哥儿点头道:「大狼说得对哟,二狼可以保护表舅母……而且打仗不好,会受伤,流血好痛的。」 「不怕痛,二狼是神枪小将军!」二狼拍着胸脯说着,还教训小贵哥儿:「贵哥哥,做将军不可以怕痛,会被打军棍的!」 你小子懂的军中事儿还挺多。 顾锦里听得憋笑,不过见小家伙教训人的模样,是放心了一些,又看了一会儿后,放心的走了。 …… 顾锦里猜测的没错,陶女官虽然很烦柳嬷嬷一直盯着她,还爱给她做主,可她不能除掉柳嬷嬷,要是除掉了,卫岐不仅会对她失去信任,还会再派厉害的人来监视她。 为了维持两边的平衡,也为了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陶女官在阻拦柳嬷嬷几次后,终于同意她看账本:「既然你想帮忙,那就拿去吧。」 是把账本给柳嬷嬷。 「这就对了,这才是老 奴认识的那个识时务的陶女官。」柳嬷嬷得意的笑了,拿走账本,可第二天就把账本还给陶女官,气道:「看得这样紧,以为是什么宝贝,原来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又损了顾锦里一句:「秦国公夫人果真大方,这么贴补男人!」 砰! 陶女官拍了桌子,怒视柳嬷嬷:「记住你的身份跟任务,不要自寻死路……秦顾氏是有品级的国公夫人,你要是因为对她不敬而被收拾了去,坏了大事儿,到时候莫说活命,你全家都得死无全尸!」 呃,柳嬷嬷有些害怕了,稳稳心神后,又道:「用得着你说,我在卫家伺候的时间可比你久多了……你好好算账吧,我还要管着府里的事儿,先走了。」 是转身走了,那样子根本不像奴才,倒像是女主人! 然而,陶女官并没有动真怒,只因柳嬷嬷会越来越过分,全是她养出来的……只有把奴才的胆子养大,奴才们才会肆无忌惮,她才能拿住她们的错处,制住她们。 只要有了她们的把柄,即使有一天需要弄死她们,到了陛下面前,也是她占理,也是她对陛下最忠心,她才能继续活下去! 「关门,我要算账……要是柳嬷嬷过来求见的话,不用拦着,把她带进来。」陶女官吩咐着。 小丫鬟听得惊了:「夫人,柳嬷嬷这样过分,您还要见她吗?不该罚她吗?」 即使柳嬷嬷是宫里给的人,可夫人的脾气也太好了,这都能忍下来。 陶女官道:「毕竟是从宫里跟着我出来的老人,情分不同一般,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要担心,没事的,如今这日子,我很满意。」 小丫鬟听罢,点头道:「是,奴婢会照办的。」 很快的,小丫鬟就把陶女官的话告诉了柳嬷嬷。 没错,这小丫鬟也是宫里给的人,只是年纪小,以前只是个打杂的,所以不敢像柳嬷嬷那样过分。 柳嬷嬷听后得意得不行:「呵,以为嫁给将军就真是将军夫人了?说到底还不是跟咱们一样,是个奴才。」 又道:「你回去好好看着她吧。」 「是。」小丫鬟应着,很快就走了。 然而,她们越是监视,陶女官的心就越偏向孟鸿跟秦家。 …… 秦三郎走后,卫霄加快寻找张嬷嬷的线索,想要把她找出来,挖出当年卫家案子的真相。 卫岐也在盯着卫霄,不过他并不是很担心,只因宁霁一再说:「这是悬案,没有真相。」 卫岐是相信宁霁的,又不敢全信,听完只是放心一些,依旧派人盯着卫霄,生怕卫霄真查出什么来。 第2918章 突变,装不下去了【4】 除了盯着卫霄以外,卫岐还派人去调查那个所谓的线索……无论线索真假,卫岐都要确保当年的真相不会被人发现! 可如今事情太多,军需物资要继续筹措、兵马要继续调集、要防备着东庆跟戎贼结盟、还要准备冬至大祭跟卫霄大婚的事儿,所以卫岐跟卫霄很是有些忙不开,一时半会间,都没能从李薛氏娘家这条线索里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宁霁是隐在幕后,优哉游哉的看着他们叔侄俩忙得像狗一样,又幻想着,当秦三郎被亚哥儿诛杀,得知这场战祸的真相之时,会不会后悔当初没听他的劝谏,做这天下主? “夫人,咱家的东西做好后,你就给小鱼送去吧……我这个宁叔怎么也要帮三郎一把。”宁霁交代着小王氏,想到顾锦里的那个臭脾气,又道:“要是小鱼不肯收,你就说是给东北军民的,不是给秦家的。” “是,妾身会办好的。”小王氏很听话的应着,第二天就拉着一整个车队的东西去了秦国公府,求见顾锦里。 顾锦里听到禀告后,微微皱眉,小王氏拉着这么多物资来做什么? 不过,她还是决定见见小王氏,看看小王氏或者宁霁在打什么主意? “把宁侯夫人请进去花园暖阁。”顾锦里吩咐着,先行去了暖阁等着。 一刻多钟后,小王氏就带着嬷嬷与丫鬟们进来了,给顾锦里行礼:“见过秦国公夫人。” “宁侯夫人不必多礼,请坐。”顾锦里回了一礼,等大家都坐下后,直截了当的问:“这大冷天的,宁侯夫人怎么过来了?听说还带着一个车队,浩浩荡荡的。”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是想做什么?! 小王氏腼腆的笑了笑,道:“我听说秦国公府跟西北武将家眷们在做军需物资,所以也领着宁家族亲们也做了一些,如今做好了,给秦家送过来,也为驰援大军尽些心力。” 顾锦里听罢,甜甜的笑了。 小王氏见她笑得好看,以为顾锦里要收下物资了,是心下一松,跟着笑起来。 可顾锦里问:“敢问宁侯夫人,把物资送来秦国公府的事儿,是你意思还是宁侯的意思?” 小王氏一愣,问道:“秦国公夫人为何问这个?” 顾锦里笑了:“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宁侯夫人要是不愿意说,就当我没问。” 小王氏很纠结,想要告诉顾锦里,又怕宁霁生气。 正在她纠结之时,顾锦里已经道:“宁侯夫人的心意秦家领了,不过这些物资秦家不能收……天下是朝廷的天下,东北是朝廷的东北,宁家的想要捐献物资,可以拉去户部或者兵部,甚至可以拉去刘侯府,只是不该送来秦家……且我们做的物资也不一定是给驰援大军的,我们在西北的时候,年年秋冬都会做各种物资储备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啊这? 小王氏懵了,是这样的吗?那她辛苦这么多天,宁家还废了这么老些银子跟东西,岂不是白费了? 顾锦里仿佛会读心术,是道:“没有白费,还能拉去户部的,左尚书一定很乐意收下的。” 左大人是出了命的怕死爱钱。 小王氏很为难:“可是……” 这是夫君交给她的差事,要是她没有办成,那该怎么向夫君交代? 正在小王氏想词说服顾锦里的时候,二狼跑进来了,抱住顾锦里就哭:“呜呜呜,娘,想爹爹了!” “又想你爹爹了,这两天都想十多回了。”顾锦里笑了,轻拍着二狼的背,安慰着小家伙:“不哭,你爹爹很快就会回来了。” “娘又骗人,大家都说爹爹要两年才回来。”小家伙如今长大了,不好骗了,是抬头看着顾锦里,掰着手指给算着时间:“去东北要半年,打坏人要半年,不顺顺就要打一年,回来还要走半年,两年唷!” 顾锦里听得很高兴,大夸他:“诶呀,我们二狼会算数了,厉害啊。” 可二狼却难过的大哭:“呜呜呜,两年没有爹爹,二狼才三岁,好惨呐。” 这? 太逗了,顾锦里差点憋不住笑出来。 “弟弟,不哭了,书袋,要去念书了。”大狼抱着两个小书袋进来了,还很懂礼数的给小王氏行礼:“夫人好,给夫人请安了,嗯,请两份,还有弟弟的。” 弟弟在哭,一定没有给客人见礼,而娘说了,不是所有女子都是他们的姨姨,所以对于不认识的女子,要认发誓,梳妇人发髻的就喊夫人,准没错的。 小王氏一愣,看着玉雪可爱的大狼,笑道:“秦世子不必多礼。” 没错,我们大狼已经是秦国公世子了。 小王氏说完,手是不由自主的摁上腹部……希望她的孩儿也能像秦家子这般好看健康。 可惜,宁霁不可能让她怀孕,除非宁霁需要一个带有王氏血脉的孩子来保命或者利用,让会让小王氏怀上孩子。 “宁侯夫人,孩子在哭,我就不多留你了。”顾锦里趁机送客,还给小王氏指了一条明路:“物资你带回去吧,要是有什么疑虑,可以进宫去与皇后娘娘说说,夫人与皇后可是亲姐妹,理应无话不谈的。” 顾锦里觉得王皇后对自己挺好的,她也相信王皇后是个明白人,只愿小王氏去见过王皇后后,这脑子也能被说通,别什么都听宁霁的。 王家对庶女们管束得很严厉,因此小王氏养成了被动的性格,听见送客的话,只能起身告辞。 …… 宁霁得知小王氏没有把东西送出去后,很是恼怒……给秦三郎送物资并不是他好心,而是他想要营造出一种秦三郎的权势已经大到连当朝侯爷都要往秦家送军需物资的地步! 只是没想到小王氏这么废,连个东西都送不出去,不会只人回来,把东西扔在秦家门外吗?反正整条街都是秦国公府的,放在哪里就等于秦家收了。 可宁霁心里虽然恼火,却还在温声安慰小王氏:“既然小鱼不收,那就算了……你别难受,小事儿而已。” 小王氏很高兴,带着哭腔道:“夫君,你不怪我,太好了,谢谢你。” 然而,她的这份高兴只维持到晚上。 因着白天见到了大狼二狼,小王氏想要孩子的心更加迫切了……大哥说,只有怀上孩子,她们才能在婆家站稳脚跟。 因此小王氏是大着胆子向宁霁求夫妻之事,可宁霁找借口拒绝了。 (本章完) 第2919章 突变,命案 “夫人,再有两天就是冬至大祭了,咱们等大祭过后再说,睡吧。” “……是,妾身听夫君的。”小王氏脸皮薄,只能乖巧的应着,可她心里很是难过,一夜都没有睡好,想到顾锦里的话,第二天就给宫里递了牌子,求见王皇后。 王皇后也是庶女出生,只是卫家军成规模后,王大人才做主把她记在嫡母名下,让她成了嫡女,因此她对小王氏很不错,很快就同意接见。 “你这眼下都青黑了,可是有心事睡不着?”王皇后看见小王氏后,有些担心的问,又道:“咱们是姐妹,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说。” 小王氏听到这话,眼泪掉了下来,把自己忧心怀不上孩子的事儿、以及宁霁让她给秦家送物资被拒绝的事儿都说了。 王皇后听罢怒了,大骂宁霁:“让你闹出大动静的给秦家送军需物资,他想做什么?疯了吗?还是别有用心?” 小王氏听得有些懵,替宁霁解释:“夫君不是那样的人,他会给秦国公送物资,是因着很早就认识秦国公夫妻,与他们关系很好,想尽分心里罢了。” 王皇后听得很生气,可辰宁宫里有很多卫岐的人,有些话,她是不敢大声说的,思忖一会儿后,只能拉着小王氏的手道:“妹妹,咱们是女人,只照顾好府里的庶务,相夫教子就成,送军需物资这种公事,与咱们无关,你不必去做……” 小王氏道:“可这是夫君的吩咐。” 王皇后快气死了,是郑重的道:“记住,你是皇后的妹妹,不是宁家的丫鬟,不是他要你做什么就得做什么的,相夫不是愚忠,要是觉得不妥当,你要懂得拒绝,不能什么都听夫君的,知道吗?” 可在王家的时候,她们这些庶女是没有拒绝的本事的,都是听命行事。 王皇后知道不可能立刻扭转妹妹的脾气,只能道:“摸理会送军需物资的事儿,就快冬至了,你身为宁侯的当家主母,得把大祭的事情置办起来,可不能丢了王家、宁家的脸面。” 小王氏听得一惊,忙道:“是,我这就回去准备,一定不给王宁两家丢脸。” 是很快告辞出宫回去了。 王皇后看得叹气,只希望妹妹能活得自我一点,不要被太多东西绑住……想到这里,王皇后是哭笑一声,她有什么资格说庶妹?她自己不也是被众多人绑着走到这一步吗? …… 两天后就到了冬至大祭,今年的冬至大祭因着大刘将军之死、阳吉府被屠半城、东庆入侵的事儿,办得极其肃穆。 冬至大祭当天还下了大雪,把整个京城都笼罩上一层悲怆。 顾锦里是领着大狼二狼跟小骆游进宫,参加今年的冬至大祭,因着秦三郎领兵去东北驰援的事儿,秦家成了今日的焦点,很多人过来找顾锦里跟三个孩子说话。 不过也因着秦三郎不在的原因,顾锦里得以很快带着孩子们回家。 一到家,顾锦里就进了暖阁里,倒在暖烘烘的炕上,呼出一口气道:“呼,真舒服。” 二狼是有样学样,也脱了靴子,爬上炕,四仰八叉的倒着:“呼呼,真舒服。” 顾锦里听得笑了,转身看向他,掐他的脸蛋:“臭小子,又学大人。” 二狼哼唧:“是香小子。” 说着话,他突然又哭起来:“呜呜呜,娘,爹爹,外面好冷啊,爹爹会不会被冻坏?” 又抱住顾锦里,哭道:“二狼想爹爹,呜呜~” 大狼跟小骆游见状,也难过的哭起来,说着像秦三郎、想骆英跟虞表姐、想小骆遨的话。 顾锦里赶忙安慰哭唧唧的三个小家伙,可他们今天特别难过,她哄了好久都没哄好,最后只能道:“别哭了,我带你们去准备锅子,等凌晨一到,咱们就吃肉锅子……游哥儿,就像两年前在陇山府那时候一样,你还记得吗?” 小骆游点头:“记得。” 可是…… “呜,想爹娘,想弟弟。” 不说起那顿肉锅子还好,一说起来,小骆游更想家人了。 顾锦里看得心疼,只能抱住他安慰着:“哭吧,哭好了,咱们再去准备吃肉锅子的事儿。” 无论他们对小骆游多好,可始终是无法跟亲爹娘相比的,可如今事情太多,骆英跟虞表姐说了,让小骆游继续留在京城,等一切平定后再会西北去。 三个小家伙嚎啕大哭了一场,哭累后是一起睡着了。 顾锦里看着他们排排睡的模样,一人亲了一口,道:“要好好长大……嗯,要平安到老。” 是陪了他们一会儿后,是让下人放出话去……她从今日起要在家里为秦三郎跟东北百姓祈福,所以不再出门赴宴。 秦国公府权势大,一直被很多人盯着,这个消息一出,很快就传遍全城,宫里的人都知道了。 卫岐父子跟宝贵妃是气得够呛,他们可是准备了很久,打算在卫霄喜宴当天让宝贵妃跟顾锦里见上一面,好化解恩怨的。 宁霁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不满……不过顾锦里不去卫霄的喜宴也没事儿,只要两个孩子去就成。 …… 冬至大祭过后,很快就到了十一月十六,卫霄娶亲的日子,而他比较猛,是一天娶三个,一个正妃两个侧妃是同一天迎进门。 只是两个侧妃不用拜堂,只跟正妃拜堂就成。 可是…… “那也要洞房三次啊。”顾锦里八卦的想着,卫霄会不会累死在新婚夜? 一天娶三个媳妇,也是绝了,更绝的是,宗政雅答应了,是一点不满也没有。 顾锦里见宗政雅如此贤惠,心里都发毛,就这样的女人,卫霄竟然敢娶,还敢睡,就不怕睡着睡着,被宗政雅给弄死吗?! 又想到了对卫霄一往情深的罗慧娘……慧娘今天一定会很难过吧?说到底,还是他们连累了慧娘,让她抛下江湖侠女梦,成了一条纽带。 “娘,二狼好看吗?”二狼他们已经穿好新衣服,跑来找顾锦里了。 顾锦里收回思绪,看着他们笑道:“好看,是三个俊俏的小郎君哦。” “哈哈哈,二狼也觉得我们好好看,帅气威武唷!”二狼是开心极了。 可顾锦里抓住他们,对他们道:“游哥儿、大狼、二狼,到了卫亲王府后,跟着你们秦祖祖,不要乱跑,也别去看什么新娘子,吃完喜宴就回家,知道吗?” (本章完) 第2920章 突变,命案【2】 二狼重重点头,应着:“知道,二狼答应过爹爹要保护娘哒,娘不要担心,二狼会懂事的。” 想起秦三郎,小家伙又难过起来:“呜呜,娘,想爹爹,爹爹在外头有肉肉吃吗?只能吃积雪吗?” 神鹰小将军的故事里,冬天打仗没粮食吃的时候就是吃雪的,好惨呐,二狼不想爹爹吃雪,想爹爹吃热乎乎的饭和肉肉。 顾锦里笑了,安慰他:“你们爹爹是带着粮食出征的,有饭吃,不会吃积雪的。” 小家伙听罢,这才放心了,可还是很想爹爹,呜呜呜,又抱着顾锦里哭了一场。 陈氏等人来接他们,一进院子就看见二狼又在哭着喊爹爹,是笑话他道:“二狼,又想你爹了,你这眼泪,可真是比小姑娘还要多。” 二狼忙道:“爹爹娘说,想哭就哭,憋着会病的……二狼想爹爹哭,是孝顺,贵姥姥不可以笑二狼!” “你这小嘴可真会说。”陈氏听得笑死,又道:“好好好,你很孝顺,贵姥姥不笑话你。走吧,再不出发,可就看不见新郎接亲的盛况了,这可是亲王娶亲,还一娶三,百年难得一见的大热闹,咱们可不能错过了,得仔细瞧好了,等回田福县的时候,才好跟亲戚乡亲们吹嘘。” “嗯呐呐,吃娶媳妇饭去咯。”二狼是高兴起来了,跟着顾锦里挥手告别:“娘不用送送,二狼会早早回家保护娘哒。” “好,去吧……跟紧你秦祖祖、贵姥姥、小舅舅他们,不要落单,遇到危险就大哭大闹,闹到救你们的人来为止。”顾锦里朝他挥手告别说着,可还是提步把他们送出们外,又问陈氏:“大贵婶,慧娘还好吗?” 陈氏一摆手,道:“你别担心,她现在是郡主又是侧妃,还有孩子做靠山,就算卫二郎死了她的日子照样是吃香喝辣的,如今不过是多跟几个女人分一个男人罢了,有啥好难过的?” 要是大贵是亲王,只要把府里的产业都给她,别说娶三个,就算娶三十个她也不会拦着,顶多就是忍不了的时候多揍大贵几顿,或者把他赶出家门,自己跟孩子、银子一块过。 又想知道顾锦里跟罗慧娘的感情,是正经回答她:“出门前我还特地去看了一回,她很好,如今已经看开了。” “那就好。”顾锦里放心了一些,送陈氏他们出门。 秦老、程哥儿、肖寡妇一家已经在府门口等着了,看见三个小家伙来了,很是高兴。 肖寡妇催促着:“大狼二狼游哥儿,你们快着点。” 又看向陈氏,皱眉道:“陈妹妹,你咋只带了一个袋子?得多带两个才行,那些贵人脸皮薄,下不去手抢喜钱,咱们能多抢点,一个小袋子可不够装的……来来来,我这里还有几个,你都拿去,跟你男人、孩子们、下人们都分分,全都拿着抢喜钱去!” “诶哟,还是柳姐姐想得周到,多谢了。”陈氏立马过去拿走袋子,塞给顾大贵跟下人们,还交代着:“全都装满啊,别舍不下脸面,那可钱,为了钱,要啥脸面?!” “行行行,我们知道了,你别说了。”顾大贵脸都红了,赶忙让陈氏打住。 程哥儿已经把大狼二狼抱上马车,把小骆游牵走了:“游哥儿跟我一起骑马,你表舅交代过,说你年纪渐大,要抓住机会骑马,多练习,骑术才能精进。” “好,我跟小舅舅一块骑马。”小骆游懂事的应着,没瞧见小正启他们后,又问道:“启哥儿他们不去吃喜酒吗?” 陈氏回道:“他们不去,免得被恶女人算计了。” 这个恶女人说的是钱丽儿……他们已经得知消息,陛下会以长辈的身份带着一家子去卫亲王府观礼,钱丽儿定会逮住机会跟秦顾两家的孩子拉关系,所以孩子们能不去就不去。 又交代小骆游他们:“你们也要提防点恶女人母子,别跟他们搭话,有事儿就哭,贵姥姥一定立马救你们。” “好。”小骆游笑了,跟顾锦里告别后,和程哥儿骑马走了。 “娘,挥挥,我们会平安回来哒,不担心哦。”大狼跟顾锦里挥手告别。 顾锦里赶忙挥手回应大崽:“好,娘在家里等着你们回来。” “呐呐。”大狼应着,等看不见娘后,白树是放下车帘,把他抱回马车里坐好了。 咚咚咚! 咚咚咚! 大卫唯一的亲王娶亲,半个京城都是鼓乐声,全城随处可见五城兵马司的人在巡逻,临近卫亲王府的两条大街更是由御林军站岗护卫着,可谓十步一岗哨,把安全做到了极致。 卫亲王府至宗政家的迎亲大道上是铺了长长的红毯,两边的商铺、宅子还挂上喜庆的红绸,还有卫家军站岗守着,将士的身边还放着一筐喜钱,花轿一路过,喜钱就开撒,可谓气派至极! 陈氏看着路边的装满铜钱的筐子,恨不得立刻下去装它几袋,又损起卫霄来:“啧啧啧,这卫二郎可真是败家,娶个媳妇而已,费这老些钱,我瞧着都肉疼。” 顾大贵点头:“这喜钱背的确实太多了,还不如把这迎亲路上的喜钱给免了,拿去给三郎他们打仗用。” “大贵这话说得极是。”秦老很是赞同,可喜钱都摆上了,迎亲队伍也出发了,是不好再把喜钱给搬走了。 又走了一刻多钟后,程哥儿他们终于到了卫亲王府。 大管事早就在等着他们了,一看见他们是立马过来迎接:“奴才拜见成老国公、鲁国侯、英国公世子、秦国公世子、秦二公子……诸位里面请。” 附近的客人听到这一连串的头衔是立马看过来,也有人过来拜见的,让府门口着实热闹了一番。 大狼二狼是不露怯,跟人打着招呼:“你好唷!” 大家伙瞧见他们如此可爱,是纷纷来逗他们:“你们长得可真像……你比较胖,是哥哥吗?” 二狼摇头:“才不是,二狼是弟弟……大狼才是哥哥。” 大家伙听得笑了,又问:“可你们长得这么像,我们怎么知道你们谁大谁小呢?” “有法子哒!”二狼拍拍小胸脯,很有自信的说着,对大狼道:“哥哥,笑笑。” 大狼听话的笑了,一时间似阳光普照般温暖夺目。 而二狼是戳着大狼脸颊的酒窝,道:“看,哥哥跟爹爹一样,有酒窝唷。” 府门前的客人们听罢,纷纷点头笑道:“还真有酒窝,二公子真聪明,教会我们怎么认人了。” 大家伙是纷纷夸着二狼,可也有不长眼的东西,是在这时候冒出一句:“两位小公子长得也很像卫亲王,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位小公子是……” (本章完) 第2921章 突变,命案【3】 这人极有心机,知道这话说得不对,立马停下来,笑呵呵的道:“说笑的,说笑的,诸位莫要当真。” 然而…… 啪,程哥儿已经动手,长长的马鞭一甩,往说话的人抽过去。 只是那人会武,身手还极好,成功躲开了,马鞭打中了旁边的荀家四少爷。 “啊!”荀四少爷痛呼一声,怒视程哥儿:“鲁国侯,即使你身份贵重,也不能无故打人,速速道歉,否则家父定要参你一本!” 荀四的爹正是御史荀辰,前段时间还因着反对秦三郎挂帅驰援东北的事儿,生出过过节。 程哥儿指着先前嘴欠的那人道:“是他推了你一把,你才撞到马鞭上,要怪就怪他!” 还有…… “你爹是监察百官的御史,不是村里私斗的泼妇,所以让你爹参人的时候参准确一点……他,蒙山虎肆意造谣污蔑当朝国公夫人、欺负外出征战的主帅家眷,这样的人,才应该被参上一本!” 蒙山虎听罢,并不害怕,而是道:“鲁国侯言重了,本将就是开个玩笑,我们在军中时常这般说笑,你这般较真,实在没必要。” “玩笑?”呵呵,程哥儿冷笑出声:“女子名声比命还重,多少女子被谣言逼得去投了井?你造谣污蔑后,竟然想以玩笑二字蒙混过去?你简直是在做梦!” 陈氏也指着蒙山虎,扯着嗓门喊道:“你怎么不去开你老娘的玩笑?怎么不去开你被戴绿帽子的玩笑、怎么不去开你同袍战友媳妇的玩笑?一把年纪的人了,嘴上还没个把门的,啥话都往外喷,跟倒着窜稀似的,你不嫌埋汰,我们还嫌你嘴臭!” 呃,泼妇! 蒙山虎很生气,想要骂人,可程哥儿不给他还口的机会,继续怒道:“你还嫌本侯较真?你当众造谣污蔑本侯的亲姐姐,本侯要是连话都不说一句,那本侯还不如去死得了!” 程哥儿很愤怒,指着蒙山虎道:“今天这事儿,本侯会公事公办,定要参你一本,你别想当个笑话揭过去!” 在场的人见事情闹大了,赶忙把荀老爷子推出来打圆场。 荀老爷子道:“鲁国侯,这事儿事关秦国公夫人的名声,实在是不好闹大,不如当做没发生,翻篇吧。” 程哥儿笑了:“荀老爷子见多识广的,应该很清楚这种事情最忌讳悄声揭过,要是不大闹一场,闹个清楚明白,有些鬼祟之人还不知道在背地里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悄声揭过别人可就当你心虚默认了! 又道:“想要秦顾两家吃下这个暗亏是不可能的,谁嘴欠犯了事儿,谁就得承担后果!” 荀老爷子见程哥儿说不通,赶忙去求秦老:“成老国公,今日是卫亲王大婚的日子,可不能让这玩笑话坏了喜庆,您劝劝鲁国侯……” 秦老一直没说话,此刻是忍不住了,打断荀老爷子的话:“劝不了,蒙山虎造谣污蔑,必须给秦顾两家、给我、给西北军武将和亲眷们一个交代……秦国公刚刚离京就有人要害他媳妇,这事儿要是不严惩,以后武将们哪里还能放心的外出打仗?!” 这? 怎么变得这般严重了?! 莫说在场的客人,就连蒙山虎都怕了,正想服软,可秦老已经道:“这喜宴,老夫就不吃了,先带孩子们回去了。” 荀老爷子大惊,没想到成老国公竟然这么护着秦顾氏,为了她的名声,是要在这大喜日子下卫亲王跟陛下的脸面……这个蒙山虎是黄副指挥使麾下的副将,而姓黄的是陛下的人。 宁霁看了半天戏,这时候是匆匆出来做好人了:“成老国公,卫亲王已经知道此事儿,已经派人回来处理,还请您老跟鲁国侯留下吃喜宴……这事儿也不是卫亲王的错,今日又是他的好日子,总不好迁怒他吧?” 秦老还是很疼卫霄的,听罢有些犹豫。 卫长岭已经带着几名身手极佳的死士过来了,几下扭住蒙山虎,制住他后,又捂住他的嘴巴,看向赶来的周簧等人,道:“周侯,卫亲王有令,要我等先把蒙山虎带走,你们这边有何不满,等他大婚后再说,今日只喝喜酒,谁也别再说蒙山虎的事儿!” 周簧已经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是蒙山虎又嘴欠了,是点头道:“成,某保证我们这边的人不会坏了卫亲王的喜宴。” 卫长岭听得松了一口气,点头回应后,亲自带人押着蒙山虎走了。 没多久,迎亲的喜乐声就近了,立马有将士喊道:“卫亲王迎亲回府了,诸位速速让开,莫要堵住府门口!” 客人们听罢,是放下蒙山虎这一茬,赶忙往两边退去,翘首眺望着街口,等着迎亲队伍。 咚咚咚! 喜鼓声渐渐大了起来,一刻多钟后,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出现在街口,很快又到了卫亲王府门前。 宗政雅的嫁妆虽然捐掉了,可只身上的嫁衣就价值连城,全城的百姓还为她庆贺、大半的朝廷臣将也来喝了喜酒、皇帝还会带着一家子过来观礼,算是京城近三十年来,嫁得最风光的姑娘了! 至于顾锦里…… 呵,用命去西北拼了五年多,地位还不是低于她宗政雅,她可是亲王妃,而顾锦里只是个国公夫人,男人还跑去打仗了,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知道,顾锦里怕是要守寡了! “良辰吉日迎新妇,比翼连枝共白头,请新娘子下花轿!”宫里派来的喜婆喊着,把一杆喜秤递给卫霄,让他挑轿帘,接新娘子。 卫霄拿过喜秤,挑起轿帘:“王妃请下轿。” 又小声命令喜婆:“快点~” 他是半夜就起来沐浴更衣,一直忙到现在,刚刚还出了蒙山虎的事儿,是烦得够呛,只求快点拜堂完事儿。 喜婆瞧着卫霄凶狠的眼神,吓得脚下一软,不敢再磨叽,赶忙加快迎亲的礼仪步骤,只一刻钟就把新娘带到喜堂内。 可卫岐跟王皇后他们还没到,卫霄还得继续等着。 足足等了两刻钟,卫岐才带着一家子姗姗来迟……卫岐会迟到,是因为在询问蒙山虎的事儿,得知事情经过后,是气得够呛,差点想亲手结果了蒙山虎。 这莽夫竟然当众暗指‘秦家大狼二狼是卫霄的孩子’,虽然他很想秦穆跟卫霄反目成仇,可秦穆刚刚出征蒙山虎就说这话,是个人都会怀疑是他指使的,企图用这事儿坏了秦穆跟卫霄的关系,可他没有! (本章完) 第2922章 突变,命案【4】 “陛下,拜堂的吉时到了,请陛下进喜堂吧。”卫敞见卫霄面色不虞的过来了,是赶忙提醒还在出神的卫岐。 卫岐收回思绪,看着卫霄道:“霄哥儿,你终于成亲了……成亲后就是大人了,以后好好的过日子,多生几个娃,如此叔父百年后,也有面目去见你爹。” 脸上是欣慰的笑容,眼里含着热泪,说的话听着像是肺腑之言,当真是个为侄儿忧心的好叔父模样。 可卫霄感动不起来,连样子都不想装了,只道:“叔父、二婶,吉时已到,请入喜堂,宾客们都在等着。” 宾客们听到这话吓坏了……你可别胡说,能等陛下是我们的福气,我们一点不着急! 可卫霄太可怕,他们不敢把话说出来,只能憋着不满,齐齐给卫岐行礼:“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又给皇后、太子、宝贵妃行礼。 卫岐一如既往的对臣子好,和颜悦色的对大家伙道:“今日是霄哥儿成亲的大喜日子,朕是以长辈的身份来观礼的,众卿不必多礼,进喜堂吧。” “是。”众宾客应着,低头躬身的立在旁边,恭迎卫岐一家子进喜堂。 喜堂内的主位上,卫霄父母的牌位、祖父母的牌位都已经摆上了,卫岐瞧见这四个牌位,心里很是不爽。 可他即使是皇帝,也不能对自己的父母不敬,是又抹着眼泪,哭了一场:“爹娘、兄嫂,霄哥儿终于成亲了,福慧郡主还有了他的孩子,霄哥儿也算是有妻有子的人了,你们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 大家伙听罢,又在心里感慨了一番卫岐真是个重视亲情的人。 卫岐则是看向礼部官员,道:“吉时已到,拜堂吧。” “是。”礼部官员是高喊肃静,又念了一段喜庆的贺词后,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高堂是四个牌位,不过主位上坐着的活人是卫岐跟王皇后,要拜高堂,就得拜卫岐。 卫霄是忍着不满,领着宗政雅朝着高堂主位拜了一拜。 礼部官员还命人端来两杯茶,让卫霄夫妻给卫岐、王皇后敬茶。 卫霄接过茶,递给卫岐:“叔父请喝茶。” 卫岐见他服软,很是高兴,接过茶喝了,道一句:“霄哥儿,今日之后,你就是真正的大人了,以后做事要更加稳健一些,不可再冲动。” 卫霄心下冷笑,这话说的,好像他以前多么不成器似的,要不是有他舍命打天下,你卫岐能坐上九五至尊之位?! 卫岐见他脸色有些不好,心里爽了,又道:“好好过日子,多为卫家添丁,咱们卫家人口实在是太少了。” 言罢,还给了两道赐爵圣旨作为卫霄的新婚贺礼。 大内监刚把圣旨宣读完,喜堂内的宾客都惊了:“陛下对卫亲王可真是视如己出,卫亲王刚成亲就给了两道册封子嗣为王爷的圣旨。” 孩子都没出生就给赐爵圣旨,真是太大方了! “卫亲王,接旨谢恩吧。”大内监提醒道。 卫霄笑了,以为他稀罕两个王爵吗? 只要他当了皇帝,他的儿子别说王爷,想个个册封亲王都行。 可如今卫霄是必须接旨谢恩,不然就着了卫岐的道儿:“侄儿领旨,多谢叔父。” 卫岐笑道:“一家人,不必言谢……” 话刚说到这,卫霄已经不想听,是看向四个牌位,道:“祖父祖母、爹娘,儿子不孝,迟迟未能找出当年陷害卫家的凶手……不过你们放心,当年的案子已经有了线索,儿子大婚过后会亲查当年案子,还卫家清白,让你们真正安息!” 这分明是在反击卫岐刚才说的‘可以安息’的话。 卫岐听罢,脸上的笑容差点崩了……这竖子特地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想要这大一统皇朝了,要不顾一切的弄死他?! 呵,他手里的兵力是不足,可他卫岐靠的一直是慢慢蚕食的手段……所以卫霄这话恐吓不了他,最后赢的一定是他,而不是冲动狠辣没民心的卫霄! “霄哥儿说得极是,叔父也是这么想的。”卫岐说完这句后,对礼部官员道:“继续拜堂吧,还差一礼呢。” 礼部官员的后背都是虚汗,闻言如蒙大赫,赶忙喊道:“夫妻对拜!” 卫霄跟宗政雅是互相拜了一拜。 “礼成,送入洞房!”礼部官员迫不及待的喊着……可算完事了,这两叔侄再互斗下去,他真怕自己被波及。 喜婆也是急忙扶起宗政雅,让两位新人握着红绸,一起回了正妃居住的院子。 到了喜房后,还有一连串的礼仪要做,可卫霄都给免了,又对宗政雅道:“本王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先歇着。” 言罢,是放下红绸,离开喜房了。 宗政雅的双手死死攥紧红绸……让她早点歇着,卫霄是什么意思?难道因为她生不出来了,所以不打算回来跟她洞房吗?! 不过…… 想到顾锦里的八卦,宗政雅又高兴了起来……虽然大家都知道蒙山虎的话当不得真,可女人一旦染上这种谣言,那是一辈子都别想洗清了! …… 卫霄离开喜房后,匆匆去了书房见秦老、程哥儿、顾锦安、封先生、章延跟钟宇等人,承诺他们:“本王会查清楚蒙山虎的事儿,一定会给秦顾两家一个交代。” 程哥儿问道:“要查多久才能给秦顾两家交代?这种事情要尽早处理,还得处理得够狠,不然会后患无穷!” 又道:“本侯建议,直接宰了蒙山虎,这见了血,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才能歇了那种恶毒心思!” 可是…… 卫霄皱眉,道:“蒙山虎要是死了,我会失去一半卫家军。” 一个玩笑话杀死一个副将,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又道:“这是个无论我们怎么做都会有大损失的毒计,我想……” “你想什么?想为了你的兵权跟兵心让我二姐认下这耻辱吗?”程哥儿怒了,质问卫霄:“我二姐二姐夫为你们大卫江山做得还不够多吗?你凭什么还要他们受这种委屈?要是你,你能忍受这种被人当众扣屎盆子的委屈吗!” 这? 卫霄被骂得哑口无言,心里恨毒了蒙山虎,也恨死了卫岐……为了破坏他跟穆哥儿的关系,这些畜生竟然连这种阴招都用得出来! “程哥儿住口,吵架是处理不好这事儿的,不过你说得对,蒙山虎必须死。”顾锦安看向卫霄,道:“卫亲王,那个蒙山虎是黄都指挥使同知的人,他们什么秉性,大家都很清楚,绝对不干净,你手眼通天的,只要用心查一查,定能查出几个可以把他们置于死地的把柄来。” 如果造谣污蔑小鱼无法让蒙山虎被斩首,那就找其他罪名送蒙山虎下地府! 第2923章 突变,命案【5】 卫霄早就知道顾锦安不同于一般文臣,可听到这话还是惊了一把:“顾锦安,你真是越来越狠了。” 顾锦安笑了:“狠吗?设计今天这桩事情的主谋才是狠人,我不过是在给亲人讨公道而已。” 又道:“既然卫亲王知道这是个无论怎么做都会有损失的毒计,那就该选择真心待你的人,至于另一方……还没收服的狗而已,有什么舍不得的?” 这? 卫霄大惊,没想到顾锦安如今说话这般没顾忌。 不过…… 卫霄想起自己对秦三郎的承诺,想起三郎为他做的一切以及秦骆两家的兵力,最终决定放弃一部分卫家军:“成,本王会给秦顾两家一个满意的交代,而且保证经过这事儿后,没人再敢造谣顾二。” 秦老跟封先生听罢,脸上才露出笑容来。 封先生道:“出去吧,陛下还在前头宴席里等着。” 大狼二狼他们也在前头的喜宴上,虽然有顾德旺陪着,可他们还是很不放心,得赶紧出去看看了。 “嗯。”卫霄点头,开门领着大家伙出去了,也没有半路分开,是直接一起去了喜宴上。 “卫亲王,新婚大喜啊!”喜宴上的宾客看见卫霄,纷纷起身举杯,恭喜着他。 只是如今东北有战事,杯子里没有酒,装的是茶水。 “多谢诸位,本王先干了。”卫霄拿过一杯茶水,朝着周围举了举后,一口喝完,又端起一杯茶,去了主桌所在的大暖阁,朝着卫岐道:“侄儿敬叔父一杯。侄儿还要去迎叶氏跟芮氏进门,不能留下陪叔父用膳,叔父自便。” 阳吉府一战,叶家死伤惨重,所以不能亏待了叶安秀,卫霄要亲自去迎她进门。 芮双更不能怠慢……芮双的哥哥芮雄如今正在新六城抗击东庆大军,又很在乎芮双这个妹子,所以卫霄必须善待她,甚至要多偏爱她几分。 卫岐喝了一口茶水,道:“都是自家人,你不必跟叔父客气,速去迎亲吧,叔父留下替你招待宾客。” 堂堂皇帝为侄儿招待宾客,让所有人都震惊了,卫岐仁善的名声也越发好了。 可接下来,卫岐又说了一句满是阴谋的话:“霄哥儿、安哥儿,蒙副将的事儿,朕听说了,虽说他言语不当,可今日是霄哥儿娶亲的大喜日子,留他一命,稍作惩戒就行,如何?” 一个皇帝,当着满堂宾客的面说这种话,那护爱臣将之心都可昭日月了,而卫霄跟顾锦安要是拒绝了,那就是对皇帝不敬,可以杀了,可要是同意,那顾锦里算什么? 这个世道,流言是能杀人的! “嗷嗷,是祖祖回来了,祖祖怎么去了那么久,二狼都等急了!”二狼他们被顾德旺带着在吃喜宴,看见秦老他们回来了,急忙跑过来问:“要揍坏人给娘报仇了吗?” “坏人说娘坏话,二狼听出来了,要写信告诉爹爹,让爹爹回来揍他!”二狼握着拳头说着。 大狼点着小脑袋道:“弟弟说得对,爹爹刚走,一定走不远,收到信会很快回来保护娘哒。” 二狼点头:“嗯呐,哥哥说得对!” 又看向卫霄,哼一声道:“你家不好,我们不要在你家吃娶媳妇饭了,要走啦。” 是拉着秦老的手,指着外头道:“祖祖,回家回家,找娘……呜呜呜。” 说到最后是哭闹起来,还越哭越委屈:“不可以欺负娘,爹爹会心疼的……爹爹,是二狼不好,二狼没有保护好娘,二狼讨厌,哇呜呜呜!” 是哭得凄惨无比,还觉得自己辜负了爹爹的期望,不配做神枪小将军了。 小骆游已经很懂事了,是趁机抱着大狼二狼,哭道:“不哭不哭,表舅是抗戎英雄,如今又替卫爷爷家去东北打坏人,卫爷爷一定会严惩说表舅母坏话的坏人,不会帮坏人的。” 这话一出,喜宴上是寂静无声。 卫岐的脸色差点绷不住,可小骆游说得不对吗?蒙山虎今日以玩笑做借口说的那句话,没有故意诋毁顾氏的嫌疑吗? 答案是有! 章延跟钟宇站了出来,跪下道:“请陛下严惩蒙山虎,要是放过此恶人,让武将们怎么安心去为朝廷打仗?!” 原本他们想给卫亲王面子,不想在喜宴上大闹的,可既然皇帝当众偏心,那就别怪他们不给面子了。 其他非卫家军出身的武将也跪了下来,虽然没有开口说话,可他们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有一部分的卫将军武将也不耻蒙山虎的行为……试问要是他们外出打仗,而自家妻女却被人造谣污蔑,坏了名声,陛下还偏向造谣的人,让他们的妻女忍下委屈,他们会作何感想?脾气大的怕是能直接领兵杀回来,剁碎那造谣的畜生! 卫岐见状惊了,没想到一件小事儿,竟然闹得武将们差点跟他离心,这…… “陛下,今日是卫亲王成亲的大喜日子,蒙副将的事儿暂且不提了,等后天早朝再议,陛下觉得如何?”封先生及时出来为卫岐解围,打断卫岐的思绪,免得卫岐憎恨穆哥儿,给穆哥儿使绊子,害穆哥儿回不来。 卫岐听罢,忙道:“封先生说得极是……两位爱卿起身吧,蒙山虎所犯之错,后日再议。” 钟宇很替秦三郎委屈,不想起来,可章延把他拽起来了,道:“末将遵命。” 蒙山虎是黄同知的人,身份牵扯太广,不可能一下子解决他,所以要暂时退一步。 “嗯。”卫岐很满意章延的懂退避,让大家伙都有台阶下。 可是…… “呜呜呜,回家,二狼要回家,要保护娘,这是爹爹给的任务,要完成的!”二狼还是闹着要回家,小脸上满是眼泪,瞧着委屈极了。 程哥儿过来抱起二狼,道:“陛下,二狼难哄,臣先带着他们回去了。” “成。”卫岐是烦死了二狼,巴不得二狼赶紧走,不过他又道:“大狼二狼受了惊吓,是朕的不是,让太子护送他们回府吧,如此朕才能安心。” 怎么又把卫霖塞过来了? 难过卫岐还没死心,还想让卫霖跟顾家认亲? 还是说…… 卫岐想出了什么毒计,让卫霖在路上发生点意外,好嫁祸给秦顾两家? 程哥儿在心里想了很多,是不愿意让卫霖跟着。 不过秦老道:“那就有劳太子送我们一程吧。” 有他在,即使卫霖出了意外,也有他担着,不会波及到秦顾两家头上。 “多谢陛下,有劳太子殿下了。”程哥儿说着,带着三个孩子离开卫亲王府。 第2924章 突变,命案【6】 卫霖很不愿意去,可这是卫岐的吩咐,他不去不行,只能在程哥儿身后跟着,又时不时的往后头看去,好像在等什么人。 程哥儿瞧见了,猜测他是在等宝贵妃……呵,果然,钱丽儿还是没有放弃跟他们认亲! “太子殿下,马车来了,请上车吧……二狼哭闹得厉害,臣得赶紧送他回家。”程哥儿催促着。 二狼听罢眼睛一亮,又哭道:“呜呜呜,这里不好,二狼不要待在这里,要回家找娘!” 哭什么哭,烦死了,这臭小孩怎么没淹死在皇宫大湖里?! 卫霖很生气,也很委屈,想要臭骂二狼一顿,可父皇母妃要他装仁善懂礼,贺老头子又在这里,他不能发火,只能道:“鲁国侯,本宫还要等大内监,先不上车了。” 程哥儿笑了,没有多说什么,只点头道:“是,臣遵命。” 卫霖听罢很高兴……哼,你们秦顾两家本来就是我家的奴才,说遵命就对了! 程哥儿他们陪着卫霖等着……可惜卫敞这边不太顺利。 卫敞去了女客那边找宝贵妃,说道:“宝贵妃,陛下有事儿要寻您,请随奴才来。” 又看向王皇后,笑道:“是关于太子殿下的事儿。” 王皇后不管宝贵妃母子的事儿,听罢道:“既是陛下召见,宝贵妃就去吧。” “多谢皇后娘娘。”宝贵妃赶忙起身,给皇后行了一礼,又跟众位夫人们说了抱歉后,跟着卫敞走了。 出了招待女客的后院大暖阁后,宝贵妃就问:“大内监,秦家两位小公子怎么才刚开席就要走了?” 他们计划的是喜宴结束后,才跟霖哥儿送秦家子回家,如今是提早了很多。 大内监只能把前院发生的事儿,小声的跟宝贵妃说了。 宝贵妃:“什么,竟是出了这事儿?” 顾锦里被人造谣跟卫霄有染,两个孩子是跟卫霄生的? 哈哈哈,这蒙山虎是跟她想到一块去了,她当初就想造谣顾锦里给秦穆戴了绿帽子,只是善嬷嬷说这法子太蠢了,不能用,她才忍着没用。 如今蒙山虎是帮了她大忙啊。 而这谣言既然已经起头了,那她就不能让这个谣言沉下去,一定要暗中加把大火,让顾锦里跟卫霄有染的谣言伴随他们一辈子,成为秦穆心里的毒刺! 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自己女人的背叛,不管真假与否,只要谣言可以延续下去,一两年后,或者当秦穆对顾锦里的感情淡了以后,这个谣言就会成为秦穆休掉顾锦里的好借口! “小鱼虽然泼辣,可她绝对不会背叛秦国公,那个蒙副将太过分了,怎能这样害小鱼?”宝贵妃语带哽咽的说着,正想装一波‘表姐妹情深’,可陈氏就窜了出来。 陈氏指着她道:“这还用得着你说,小鱼跟三郎那是生死患难的感情,三郎打从见到小鱼第一眼开始就巴心巴肺的对小鱼好,小鱼赶他他都不走的,所以莫说一个放屁的谣言了,就算小鱼要宰了三郎,三郎也会听话的自我了断!” 宝贵妃吓了一大跳,不知道陈氏是怎么突破暗卫防守,冲到她面前来的。 她被陈氏说的话气得够呛,可脸上还得露出惊喜来:“是大贵舅母啊,本宫见过大贵舅母,给您……” 陈氏打断她的话:“啥舅母?你的几个舅母可都死了,你还冲着我喊舅母,咋的,想诅咒我早点死?!” 陈氏,本宫早晚要你全家惨死! 宝贵妃在心里发誓,面上却赶忙摇头,带着哭腔道:“没有,我没有诅咒您的意思,我一直把您当做自己的亲舅母看待。” 陈氏不屑的切了一声:“说得可真好听,真把我当亲舅母看待,咋没见你为我请封个郡主或者一品诰命夫人之位?诰命没有就算了,连个万两银子的孝敬也没有,还舅母?你就是这么尽孝的?!” 宝贵妃差点气吐血了,郡主?一品诰命夫人?你可真说得出口,一个乡野泼妇,你配做诰命夫人吗? “是本宫的不是,等回去后,本宫会让人给大贵舅母送一些银子作为孝敬,只是本宫的私库已经捐做军资了,可能……” 陈氏虽然贪钱,可陈氏知道自己的靠山是谁,因此她直接拒绝了:“不用了,你的银子有毒,我拿了怕会暴毙。” 卫敞听不下去了,对陈氏道:“顾夫人,虽然你是秦国公家的亲戚,可宝贵妃是贵妃娘娘,你对她不敬,是要被治罪的。” 又道:“陛下有事儿召见宝贵妃,请顾夫人让开,耽误了陛下召见,重则可斩首。” 斩首?就是砍头! 陈氏有些怕了,把路让开,躲到一边去。 不过陈氏没有站着不动,而是一直跟在宝贵妃后头。 宝贵妃小声对卫敞道:“她怕是来拦我的,大内监速速命人拦住她,别让她坏了事儿。” 她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必须要送两个孩子回家,营造出一种她跟秦顾两家的关系慢慢变好的假象。 “是。”大内监应着,打了个手势后,隐藏在暗处的死士出来拦住陈氏。 可这里是卫亲王府,陈氏只叫了一声就把护卫们喊来了。 护卫们道:“大内监,这位是卫亲王请来喝喜酒的救命恩人,还请大内监不要拦人。” 这? 卫敞怒极,可没办法,只能让死士们退下。 陈氏得意得要命,扬着下巴,大摇大摆的跟着宝贵妃,一直跟到府门口。 卫霖早就等不及了,看见宝贵妃后,立马道:“母妃快上车。” 可陈氏像只猴一样蹿过来,一把抓住宝贵妃,道:“不是说陛下召见吗,怎么跑府门口来了?这是要送大狼二狼回家?我劝你别送……你也知道,我这张嘴历来没个把门的,就爱说点陈年八卦,我知道的八卦还多,比如钱掌柜的扒寡妇门,钱袁氏做姑娘的时候为了嫁给富家少爷,不惜……呵呵。” 陈氏点到为止,看着宝贵妃笑呵呵的。 宝贵妃已经恨不得把陈氏千刀万剐了。 陈氏继续道:“不止这些,还有逃荒时候的一些八卦,宝贵妃想听吗?” 又看向卫霖,道:“太子殿下想听吗?” “住口!”宝贵妃终于怒了,一把推开陈氏。 陈氏也是绝,赶忙配合的倒在地上:“诶哟,痛死我了!” 第2925章 突变,命案【7】 “啊啊,贵姥姥痛痛,快救贵姥姥!”二狼又哭了起来:“这里不好,都是坏人,欺负贵姥姥,二狼要回家,要回家,呜呜呜!” 诶呀,臭小子还挺会心疼人,陈氏心里高兴得不行,想哄二狼两句,可如今她正在装疼痛,不能露馅,只好闭嘴,任由二狼哭闹。 卫霖被二狼烦死了,吼道:“住口,别再吵了,再吵本宫就让人把你……” “太子殿下!”卫敞赶忙打断卫霖,没让他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 可卫霖当真是忍不了了,怒红双眼道:“母妃不用去了,大内监随本宫去送大狼二狼就行!” 言罢,不管宝贵妃了,自己先上了太子专属的车驾。 宝贵妃惊了……霖哥儿竟然给她甩脸子?她可是他亲娘,没有她把他生出来,他能当上太子?! 卫敞见这样闹下去不是办事,干脆道:“贵妃娘娘,卫亲王娶亲事大,不如您继续留下来观礼,奴才陪同太子去送秦世子他们回家就成,娘娘意下如何?” 卫敞不是一般的内监,是贴身保护卫岐性命的心腹,说出来的话,宝贵妃不能不考虑。 且这里是卫亲王府的门口,确实不好闹得太难看,宝贵妃权衡利弊后,只能道:“成,你们送二狼他们回去,本宫就不去了。” 又看向程哥儿,道:“程哥儿,以前是我爹娘不对……” 又开是装模作样了,可陈氏在这里,能让她装? 陈氏立马爬起来道:“诶哟丽儿,啥爹娘啊?你可不能认那两货做爹娘,要是认了钱光宗他们,岂不是给太子殿下添丑闻?!” 卫霖也知道老顾家的事儿,是深恨老顾家上不了台面,此刻听到这话,心里泛起一股恶心,忍不住再次吼道:“大内监,启程!” “是。”卫敞赶忙上车,又生怕宝贵妃被陈氏纠缠,闹出更大的事情来,吩咐死士们:“把贵妃娘娘送去女客那边。” “是。”死士们赶忙过来拦住陈氏,给宝贵妃辟出一条路来:“贵妃娘娘请。” 宝贵妃没动,而是看着卫霖的车驾,等着卫霖掀车帘看自己这个亲娘一眼,可惜直到马车跑没影了,卫霖也没看宝贵妃。 逆子,竟然抛下她这个亲娘! 宝贵妃气炸了,可她不能发火,是压着怒气,面带微笑的被死士们簇拥着往府内走去。 陈氏则是对卫亲王府的护卫道:“你们去办差吧,不用跟着我了。” 言罢,提步跟在宝贵妃后头,一直跟到后院僻静处。 宝贵妃终于忍不住了,回头看着陈氏:“我没去秦家烦小鱼,大贵舅母不必再跟着我了。” 再跟下去,信不信本宫一个忍不住,命人把你扔进池塘里淹死! 哟嚯,这里都没啥人,你还装个屁? 陈氏在心里鄙夷了一句话,指了指墙角处,自己做贼般先摸到墙角处后,突然朝着宝贵妃扑通跪下。 饶是宝贵妃是个老江湖,也被陈氏这前后不一的模样给整懵了,赶忙吩咐死士们:“守住这里,别让人靠近,本宫过去看看她想做什么?” “是。”死士们应着,密集的分散在周围,不让其他人靠近。 陈氏等宝贵妃过来后,立马哭道:“丽儿啊,不是大贵舅母故意拦着你,是卫霄下令让我盯紧你,不许你趁机去见小鱼,拉拢秦顾两家……你要怪就怪卫霄,大贵舅母是无辜的,呜呜呜~” 是声泪俱下,哭得颇为凄惨。 宝贵妃心下冷笑,面上却欣喜的问道:“这么说来,大贵舅母是乐意认我的?” “那是当然,你可是贵妃娘娘,太子亲娘,未来太后,大贵舅母是一万个乐意认你,可卫霄凶狠,大贵舅母一家子的生死都被他捏在手里,不敢跟他作对,只能听他的吩咐,与你们母子拉开距离……不过你放心,大贵舅母不会害你们母子,就是得演演戏,骗骗卫霄,好活命。”陈氏是一脸诚恳的说着,还发毒誓:“大贵舅母永远不会害你们,关键时刻还会给你们母子帮忙,要是大贵舅母骗你,那陈水花全家都不得好死。” 她以前是叫陈水花,可她改名了啊,所以这毒誓发得是一点负担也没有! 宝贵妃听罢,目光沉沉的盯着陈氏……她从小就认识陈氏,知道陈氏是个贪财怕死的墙头草,这种面上忠于卫霄,背地里又向她投诚的事儿,陈氏做得出来。 不过她还是决定,接受陈氏的投诚:“大贵舅母快起来,我信得过您。” 宝贵妃不傻,知道陈氏不可能死忠于自己,可她并不需要陈氏的死忠,只需要从陈氏这里探听到一些关于秦顾两家、以及罗慧娘的消息、关键时刻能利用陈氏做局就成。 巧了,陈氏打的也是假意投诚,好探听宝贵妃这边消息的主意。 两人都打着利用对方的心思,因此见对方接纳自己,那是演得更起劲了。 陈氏立马起身,抓住宝贵妃的手,道:“诶哟丽儿,你肯信大贵舅母就好……大贵舅母打小就知道你是个凤凰命,瞧瞧如今都成太子亲娘了……丽儿啊,大贵舅母后半辈子就靠你了,等太子殿下登基了,你可得给大贵舅母请封个一品诰命夫人之位。” 呵,就你这咋咋呼呼的样儿,还想做诰命夫人?等我儿登基后,你就去矿上做娼吧,反正你就是个娼妇秉性! 宝贵妃道:“大贵舅母对我的好,我不会忘记,只是太子登基的话,以后莫要再说了,被人听了去,可是谋逆大罪。” “丽儿放心,这处墙角是我特地找的好地儿,没人能听见咱们说话。”陈氏说着,又塞给宝贵妃一枚玉章:“外城城南永兴街的陈家别院是我的私产,你有事儿吩咐就派人往哪里送信,我得到消息后,一定会暗中帮你……可面上还是得疏远你,免得被卫霄给宰了,你多担待啊。” 赶紧送信,多多的送,最好是写信让老娘给大狼二狼下毒,要是有了这样的硬证据,你这贵妃之位就不保了,而老娘就立大功了! 陈氏打着如意算盘,可宝贵妃不傻,要是害人,不可能留下书信等证据。 第2926章 突变,命案【8】 不过,宝贵妃是收下玉章,道:「多谢大贵舅母,您愿意认我,我心里总算是好受些了。」 言罢,好看的眼里滚下热泪来。 陈氏看得心头啧啧,你可真能演,不过她也不差,立马掉下眼泪,陪着宝贵妃哭了一场。 正哭得欢的时候,耳朵一动,立马道:「巡逻的人来了,大贵舅母先走了……丽儿,记得多跟陛下、太子说说我家的好话,我家往后三代的富贵就靠他们了。」 说完身形一蹿,又像只猴似的跑没了影。 莫说宝贵妃,是死士们都看得惊了……不愧是逃荒过的腿脚,果然够快! 哒哒声起,没多久,一批巡逻护卫果真从这里走过,看见宝贵妃,还给她行了一礼。 宝贵妃等他们走后,才回了女客们的大暖阁。 王皇后见她又回来了,是没有多问,只温声招呼她坐下,替她引见一些夫人们,一块聊天。 可卫岐那边却对宝贵妃不满起来……又没成,宝贵妃如今办事儿越发不行了,不过好在霖哥儿跟去了,只要霖哥儿按照他教导的来做,一来二去的,定能跟秦顾两家的小辈处好关系。 等秦穆死后,忠于秦穆的武将们看见大狼二狼与霖哥儿玩得好,就会投向他跟霖哥儿这边。 可惜,卫岐想得太好了。卫霖是有脾气的,脾气还很大,他跟钱丽儿不该老是命令卫霖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儿。 …… 马车里,卫霖一脸阴沉的坐着,看得卫敞心惊不已,赶忙小声的交代他:「太子殿下,您不能这样,要笑脸迎人,就算心里难受笑不出来,那也应该哭……笑能让人开怀,哭能让人怜悯,对交际都有好处,阴沉着脸是什么好处也没有的。」 卫霖听罢炸了,直接抬脚,踹向卫敞,被身手敏捷的卫敞抓住脚后,越发愤怒,指着他骂道:「你个狗奴才,你凭什么来命令本太子?我可是太子,除了父皇以外我最大,我为什么要听你们的?为什么要为了秦顾两家委屈自己?我装不下去了,你们爱装就自己装去……唔唔唔!」 卫敞吓得赶忙捂住卫霖的嘴,不让他再嘶吼出声。 可卫霖只是个八岁孩子,原本以为成了太子后就能过上尊贵日子,却天天被卫岐跟宝贵妃压着装孙子,他是受不了了,手脚乱踢着,把车厢踢得发出砰砰声! 后头,秦老他们已经听到声响,赶忙问道:「太子殿下,您怎么了?可是遇到危险了?快停车,老夫要看看太子殿下可安全?!」 卫敞忙道:「成老国公放心,太子殿下没事儿,只是因着犯困没坐稳,脑袋碰到车厢了!」 又赶忙低声哀求卫霖:「太子殿下,您赶紧忍住,不能再闹了,求您了。」 又向卫霖保证:「只要殿下不再闹,奴才不会再让您送秦家子回家,还能保证陛下跟贵妃娘娘不会责罚您,可您要是再闹,让陛下丢了大脸面,您这太子之位可会不保的……陛下还能生,妃嫔又多,没准年底就能给您生出十几个弟弟来,跟您抢太子之位。」 卫霖还是很想做太子的,听到这话,怒火泄掉了,委屈的掉泪点头。 卫敞这才松了一口气,松开捂住卫霖嘴巴的手。 「太子殿下,您没事吧?」秦老已经过来了,着急的询问着。 卫敞掀起车帘,冲秦老笑道:「成老国公,太子殿下撞到脑袋疼哭了,不过没什么大碍。」 秦老看向卫霖,见他眼泪掉得厉害,是抬手给他轻揉着脑袋:「老臣给太子殿下揉揉,不痛了……老臣给您摸过了,头上没鼓包,应当没大事儿,不过太子殿下要是疼就哭出声来,周围的人都是护卫 ,没有外人能听见太子的哭声,太子不用忍着……您还小呢,小孩子家,哭哭没事儿。」 卫霖被秦老的话暖到了,委屈的大哭出声,可看见程哥儿跟大狼二狼后,他又不爽起来,立马收起眼泪,命令道:「本宫撞到头了,需要回去看伤,就不送你们回家了。」 程哥儿求之不得,忙道:「太子殿下看伤要紧……微臣恭送殿下。」 哼,卫霖放下车帘,让卫敞命令马车掉头走人。 秦老不放心卫霖,也怕卫霖会说些对秦顾两家不利的话,赶忙坐车追了上去,把卫霖送回了卫亲王府。 咚咚咚! 卫亲王府的喜鼓声还在敲着,是芮双被接进门了。 卫岐为了拉拢芮雄,特地见了芮双,喝了她敬的新人茶。 可刚喝完茶,目送芮双跟卫霄离开,就听说卫霖折返回来的消息,差点气炸了,赶忙压了压怒火,去喜堂后头的厢房见了卫霖。 「霖哥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没送大狼二狼他们回家吗?」卫岐问着。 卫霖不说话。 秦老把卫敞找的借口给说了一遍,又道:「陛下,太子殿下虽然身负储君的重担,可殿下年幼,还是得慢慢来,学太多东西,一旦伤了身心就不好了。」 秦老苦口婆心的说着……在没有证据证明卫岐是陷害卫国公一案的真凶之前,他都会把卫霖当做老主子的亲孙子来爱护。 卫岐听罢,脸色有些不太好。 「老臣忙了一通,饿得慌,先去前头吃喜宴了。」秦老是点到为止,立刻告退离开。 「朕送送您老。」卫岐亲自把秦老送出屋门。 等秦老走远后,死士立刻出来,围住这间屋子,不让任何人靠近。 屋内,卫岐盯着卫霖,看了许久,久得卫霖小小的身躯都打哆嗦。 卫岐抖得比卫霖还厉害,不过他是被气的! 他唯一的儿子,竟然这样上不了台面,知不知道他为了抬举他有多拼命?! 卫敞见状,赶忙提醒卫岐:「陛下,今日是卫亲王大婚的日子,太子殿下作为堂弟,还要出去见客的。」 所以陛下千万不能骂太子,不然太子又发疯,皇家可就要丢大脸面了。 卫岐听罢,这才收回冰冷的目光,蹲在卫霖面前,轻声哄道:「霖哥儿,父皇知道你受委屈了,父皇会补偿你……你歇一歇,消消气,等会儿跟父皇出去见客。」 心里则是有些后悔,早知道卫霖扛不起事儿,他定然会留李氏的孩子们一命,如今都害死了,只能捧着卫霖这根独苗。 不成,还是得多纳妃,多生几个皇子,如此才保险。 (本章完)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2927章 突变,命案【9】 可惜卫岐是生不出儿子来了。 半刻多钟后,卫岐见卫霖的情绪平复一些了,道:“霖哥儿,随父皇去外头见客吧。” 在屋内待得太久不好,会让臣将们以为霖哥儿发生了歹事儿,继而影响名声。 然而,卫霖今天就是装不下去了,硬撑着陪卫岐见了一些重要宾客后,脸色又开始控制不住的阴沉起来。 卫岐快气炸了,却不敢骂他,生怕他发疯,是找了个他感染风寒的借口,让他待在屋内歇着,等叶安秀进门的时候,才把他喊来观礼,装一波皇帝父子厚待功臣之女的模样。 …… “呜呜,娘!”二狼一见到顾锦里就委屈哭了,不过想起答应过爹爹的事情后,又握着小拳头,对顾锦里承诺道:“二狼会保护娘哒。” 大狼也眼眶红红的道:“娘,大狼也会保护娘,不会让人欺负娘……娘辛苦,要疼的,不可以欺负,爹爹说哒。” 爹爹好疼娘的,可爹爹一走就有人说娘坏话,他很生气! 这话说得,顾锦里心都化了,我家大崽总是这么暖人,为娘好开心。 小骆游比较懂事儿,是道:“表舅母不怕,就算表舅不在,那些人也休想欺负您,顾家舅舅们、卫亲王、还有我家跟封爷爷他们都会保护表舅母的……” 又小声的道:“咱们有兵~” 顾锦里笑了,蹲下捏捏他的脸蛋,道:“放心,表舅母不会怕的,因为蒙山虎他们只会自食恶果……不过有兵这种话,不可轻易说出口,尤其是在外头的时候,更不能说,知道吗?” 小骆游点头:“知道,表舅教过我的,我都记着,不会说错话,让人抓住错处,攻讦秦骆两家的……在外头的时候,要以理服人,要是道理讲不通的时候,才能亮拳头,摆兵力。” 顾锦里满意点头,夸道:“游哥儿学得很好,说得都对……咱们是讲理的人,要以理服人。” 程哥儿听得嘴角抽搐:“二姐,你讲理的时候更可怕。” 他二姐讲理的时候,不仅是要你死,还会让你死得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哼,顾锦里瞪他:“我讲理是为了让敌人死个明白,让他们不用做糊涂鬼,可是在做善事,哪里可怕了?” “嗯呐,娘最好啦,是善人唷。”二狼夸着自家娘亲,觉得娘是除了爹爹跟哥哥以外最好的人。 “哈,我家二狼说得对。”顾锦里接过奶娘递来的帕子,给二狼擦眼泪:“不哭了,娘没事儿,一个炮灰而已,不用娘出手就有人轰了他,二狼不用为娘难过。” 二狼还是很难过,眼泪越擦越多:“可是,二狼难受,娘抱抱。” “好,娘抱抱,真是个泪腺发达的小子。”顾锦里双手一张,把三个小家伙都给抱住了,安慰他们一会儿后,让他们去吃饭:“这个点回来,一定没吃饱,去暖阁那边吃饭吧,吃席面哦,咱家今天不抠门,吃完了还能让你们玩上半天。” 二狼摇着小脑袋:“不玩,要学本事,打坏人,保护娘!” 难得小家伙这么上进,她是不会拦着的:“好,吃完了就去学本事。” 是让洪奶娘带着三个孩子去吃饭了。 等孩子们走后,程哥儿把蒙山虎的事、卫霄的承诺又详细说了一遍。 顾锦里听得很满意:“大哥的法子不错,查蒙山虎,连带着把姓黄的一起除掉,再敲打一番平同知,如此不但能给我报仇,还能帮郭将军一把。” 郭将军是江淮的都指挥使,而黄、平二人是江淮的都指挥使同知,两人是卫岐派去瓜分郭将军兵权的。 郭将军很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所以没排斥他们,可这两人一朝得势,很是有些收不住,把江淮都指挥使司弄得有些乌烟瘴气。 程哥儿:“也能帮卫霄一把。” 郭将军不搞事儿,又跟二姐夫关系匪浅,所以只要除掉黄平二人后,卫霄就能掌握江淮与中州两个都指挥使司,壮大他的兵力。 又道:“就是今天这事儿,太恶心了,委屈二姐了。” 顾锦里点头:“确实挺恶心的,不过等蒙山虎他们惨死的时候,咱们就爽了。” 今天刚收到消息的时候,她真的有点反胃想吐! 她跟卫霄是从见面开始就互相看不上眼,要不是有秦小哥居中调解,他们能举刀砍死对方,就这还能传出谣言来,也是绝了。 顾锦里又有些反胃了,拿出一个梅子干放进嘴里,用酸甜味压住反胃的冲动后,才好受了一些。 程哥儿有点好笑的道:“二姐,卫二哥也没那么恶心吧?你用得着这样吗?” 怎么说也是二姐夫的亲表哥,还是一起逃过荒的生死之交,太嫌弃了不好。 顾锦里就是嫌弃卫霄:“他活到今天,怕是睡了不止二十个女人了,今晚还得再睡三个……啧,就这样的,不恶心吗?如果他是个姑娘呢?” 呃,程哥儿噎住了,有些艰难的道:“好像,确实有点。” 顾锦里是趁机教育程哥儿:“所以你以后不能纳妾,看准了,真心喜欢了再娶,娶一个就好,不然娶太多了,不仅脏了自己,还会得脏病。” 顾锦里给他说了几种脏病,把程哥儿说得落荒而逃:“二姐,我一定洁身自好,一辈子只娶一个媳妇,你就别再吓我了,我都起鸡皮疙瘩了,先回去洗澡了!” 顾锦里没心没肺的在后头大笑,又有些得意自己的眼光:“还是我的眼光好,一眼就瞅中秦小哥。” 想一想,她家秦小哥真是当今世上难得的好男人,太值得宠了,所以她要宠他一辈子! 美滋滋的想了一番秦三郎对她的好后,她又想起罗慧娘来……不知道慧娘今晚要怎么过?会不会哭一整晚?希望她能看开一些。 …… 卫霄也在担心罗慧娘,生怕她太难过,会动了胎气,可他不可能扔下三个新媳妇,跑去成国公府看她,而跟宗政雅她们圆房的事儿,也一定要做。 卫霄还算给宗政雅面子,喜宴过后,是先进了她的屋子,跟她圆房。 宗政雅很高兴,使出浑身解数,取悦卫霄。 然而,卫霄只是陪了她一个时辰就走了:“你好好歇着,明日辰时再起床,本王带你们进宫谢恩,再上皇族玉蝶。” 虽然没有明说,可宗政雅知道他是要去跟叶安秀、芮双两人圆房了,心里气得要命,不过还是装贤惠,玉臂抱住卫霄的腰,柔声问道:“阿霄,你后半夜还回来吗?我多晚都会等你的。” 第2928章 突变,命案【10】 卫霄听罢有些不满,他已经交代让她辰时起床,以她的聪明还听不懂吗? 不过今日刚新婚,他还是多说了一句:“不回,本王要歇在芮侧妃那里。她兄长正在新六城抗击东庆贼寇,本王必须给她脸面,这点事儿,你该懂的。” 宗政雅是懂,可真要做起来,还是很愤怒,但此刻她只能装出一抹伤心来,又笑道:“现下,芮侧妃确实是咱们亲王府里最重要的女子……阿霄你去陪芮侧妃吧,明天进宫的事儿,我会安排好的,你别担心。” 卫霄满意点头:“你懂事就好。记住你在马车上对本王说的话,那番话,才是你的价值。” 可能是觉得刚洞房完就说这话有点无情,卫霄是亲了亲宗政雅的额头后,才转身离开。 宗政雅把他送出院门,站在院门口看了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屋……这番作为,比说一大堆痴心情话更能让卫霄满意。 …… 卫霄离开王妃的院子后,去了叶安秀的住处……叶安秀比较老实,不用卫霄费什么心思,只例行公事,再安慰她一番,说秦三郎一定会成功营救叶知府后,卫霄就去找芮双了。 芮双早就在等着卫霄,见他来了,眼里涌起热泪,却没有跟卫霄闹脾气,而是欢喜的跑过来,行礼笑道:“阿霄,你来了,饿不饿,我一直用炉子温着菜,等着你来吃呢。” 她语调欢快,笑容明媚,脸蛋还有些圆,像罗慧娘一样讨喜,不过模样长得比罗慧娘漂亮,是个体态柔美,容貌绝佳的美人。 再加上在东北的时候卫霄就跟她认识,如今还要靠着她拴住芮雄,因此卫霄对她最热情,一把抱起她,吻上她的耳垂,低声道:“本王现在只想吃又又。” 又又是芮双的小名,只有芮雄、芮老嬷嬷跟卫霄这么喊她。 芮双脸红了,故意挣扎片刻,引得卫霄更有兴趣后,与他圆了房。 卫霄办完事后,直接宿在芮双这里,芮双高兴极了,窝在他怀里,担心的问:“阿霄,你不回去陪雅姐姐吗?毕竟她才是正妃,今夜又是你们的新婚夜。” “来之前就跟她说过要宿在你这里了,她不会生气,且她也没资格生气。”卫霄低头看着芮双道:“又又记住了,你虽然不是正妃,可你才是卫亲王府最尊贵的女人。” 芮双笑了,笑得很甜,抱紧卫霄道:“阿霄,谢谢你……你放心,我不会恃宠而骄的,还会拉着哥哥一起听你的话。” 卫霄要的就是这句话! “阿霄,哥哥能撑到秦国公赶到吗?我很担心他。”芮双确实很担心自家哥哥,但她担心的是哥哥会死在秦三郎手上! 可亲手打败秦三郎是哥哥的执念,要是无法做成,哥哥一辈子都要活在秦三郎的阴影之下,永远无法成为父亲眼里的第一人。 卫霄安慰她:“中原中州的兵力已经赶去新六城帮忙,你哥哥又是个有真本事的,撑到穆哥儿的援军赶到,没有问题。” “这就好……”芮双松了一口气,又祈祷着:“老天爷保佑哥哥跟秦国公大胜东庆,平安归来。” 心里祈求的则是:保佑哥哥成功杀死秦穆,除掉这一大敌,建立属于他们的新皇朝! 卫霄看着芮双天真可爱的模样,轻笑出声,道:“打仗的事儿,你不用担心,快睡吧。” 言罢,率先闭上眼睛,可卫霄没敢睡死,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也没有在芮双这里用早饭:“王妃跟叶侧妃都在前头暖阁等着,咱们去那边吃。” 两顿都没吃……芮双看着那一桌早饭,心下冷笑:这个男人果然冷血,即使一夜缠绵,依然在提防她给他下毒。 可惜,以为不吃她这里的饭菜就能避免中毒吗? 她本身就是一个药人,睡了她,卫霄身上就会慢慢的染上毒素,等需要之时,她只要用其他药激发卫霄体内的毒素,就能要了卫霄的命! “好,咱们一家人吃顿团圆早饭。”芮双笑得甜甜的,挽着卫霄的手出了院子,又看着他问道:“阿霄,福慧郡主什么时候搬回家跟咱们一块住?” 她问得实在真诚自然,让人无法产生一丝怀疑。 可卫霄心里还是不舒服了,脸色微冷,道:“她就快生了,搬来搬去的太麻烦,会先住在成国公府。” 成国公府清静安全,来往的都是秦顾两家的人,慧娘能住得开心点……可她昨晚开心吗?是不是难过得一夜无法入睡? 卫霄对罗慧娘还是有些感情的,只是如今要先应付三个新媳妇,他很快就压下对罗慧娘的情意,对芮双露出笑容来:“又又不用管她的事儿,走,吃早饭去,等会儿进宫谢恩,上玉蝶。” “好,我听阿霄的。”芮双开心的挽着卫霄走,心里已经确定罗慧娘是一枚威胁卫霄的好棋子,一定要拿住,不可放过! 宗政雅这个正妃做得很不错,不仅把早饭跟进宫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瞧见芮双挽着卫霄的手臂进来,是一点也不吃醋,招呼他们落座吃饭,还把胆小的叶安秀也拉了过来,愣是把一顿本该火药味十足的早饭给吃得言笑晏晏。 卫霄很满意,夸了她一句:“王妃做的很好,本王没有娶错人。” 宗政雅笑道:“王爷谬赞了,都是妾身应该做的。” 呵,等本妃杀你的时候,希望你也能说自己没有娶错人! …… 辰时过半,卫霄带着三个媳妇进宫,跟宫里认了亲后,由卫岐领着去了卫氏宗庙祭拜祖先,正式给三个媳妇上了玉蝶。 罗慧娘没在,不过卫霄也把她的名字写在了皇族玉蝶上。 上完玉蝶后,宗政雅她们跟着王皇后回了后宫,卫霄跟着卫岐去了清政殿,说起处置蒙山虎的事儿。 卫霄就一句话:“蒙山虎造谣污蔑本王跟秦顾氏,一来侮辱本王,二来有离间秦家与朝廷的嫌隙,两样皆是死罪,必须杀!” 卫岐倒是不在乎蒙山虎的死,可他在乎自己爱护臣将的好名声,是道:“霄哥儿,蒙山虎身上有从龙之功,对咱们大卫皇朝有恩,不可轻易杀了,且他已经知错,发誓以后不再乱开玩笑,你就留他一命吧。” 周簧、王大人、左大人等卫家军臣将也道:“卫亲王,陛下说得对,要是因为一句玩笑话就把功臣给杀了,岂不是寒了臣将们的心?” “玩笑话?”卫霄笑了:“天下人皆知我与穆哥儿是亲表兄弟,样貌更是有几分相似,大狼二狼长得跟穆哥儿一模一样,有三分像我本就是正常之事儿,蒙山虎明明知道这一点还开那种侮辱人的玩笑,他不是蓄谋已久就是居心叵测,必须死!” 第2929章 突变,命案【11】 这? 确实,卫亲王跟秦国公长得相像的事儿,大家都知道,而顾氏怀上之时,卫亲王正在东北谋夺新六城,这一东一西的,怎么可能有染? 还有一点…… 卫亲王很讨厌顾氏,觉得顾氏是毒妇,长年累月的欺压、控制他表弟,不许他表弟有其他女人,是一度想杀了顾氏,解救被‘控制’的秦国公。 卫霄对顾氏的不满,卫家军臣将都知道一点,蒙山虎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说,蒙山虎在秦国公出征之后,说出那样的‘玩笑话’来,分明就是在故意侮辱人,想要挑起卫家军跟西北军的争端! 然而…… “蒙山虎不能杀,杀了他,只会让事情恶化。”宁霁出来说话了,看着卫霄道:“卫亲王,我知道你很生气,我又何尝不气蒙山虎嘴上没个把门的?可蒙山虎真的不能死……重罚吧,陛下再下旨,言明自此事之后,谁再敢造谣污蔑为朝廷打仗的武将家眷,一律斩首,以抚武将之心。” 宁霁说完,看向卫霄跟卫岐,问道:“陛下、卫亲王,觉得此法如何?” 卫岐大喜:“宁侯此法甚好,朕准了……霄哥儿,你意下如何?” 卫霄听得恼怒,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叔父,顾锦安怎么还没来?事关顾氏,他这个兄长理应在场。” 按照他们的计划,饶过蒙山虎一命的话,是由顾锦安来说的,如此才能保住顾锦里的名声,让卫家军武将不至于讨厌她,继而跟西北军做对。 可顾锦安怎么来晚了?让宁霁把好话给说了去! “范副统领,顾大人怎么还没来?封尚书怎么也没在?你派去请人的御林军是死在半路上了?!”卫霄朝着殿门吼道。 范副统领赶忙回道:“卫亲王息怒,御林军已经去请人了,估摸着是刑部遇上了案子,所以耽误了……末将这就亲自去请人。” 是赶忙起身,去刑部找人。 然而,话已经被宁霁抢先说了,即使封先生跟顾锦安赶来也是白搭。 因此,等顾锦安他们来后,也只能道:“顾家是讲理的人家,没有故意谋害武将之心,既然陛下已经决定了,那顾家定会遵旨……只是惩罚要严厉一些,不然怕是打杀不了这股造谣污蔑武将家眷的风气。这股风气要是杀不下去,坏的是整个大卫皇朝的武道,寒的是所有武将的心!” 说得这么严重,卫岐自然只能同意严惩,只他阴险的问一句:“安哥儿,你是顾氏的兄长,这长兄如父,你想怎么惩罚蒙山虎?” 顾锦安知道这是个陷阱,可身为哥哥,理应护着自家姐妹,因此是毫不留情的道:“写下赔罪书,向秦顾两家道歉,降职罚俸,抽打三十鞭子,再关押上三个月。” 三个月时间,足够卫霄找到黄同知等人的罪证,把黄同知一系的武将一网打尽了。 “关押三个月,岂不是要在牢里过年?”王大人听得皱眉,又道:“武将的品级都是用命拼杀得来的,降职已经是重罚,这关押就不必太久了,只关一个月,让蒙山虎出来过年,如何?” 王大人想拉拢一把卫家军武将,因此帮蒙山虎说话。 可卫霄道:“不如何,蒙山虎造谣污蔑本王,要是在军营里,按照军法,本王可当场斩杀了他,如今只是关他三个月,很为难王大人吗?” 这话说得太凶,王大人只好闭嘴。 宁霁又出来做和事佬,对卫岐道:“陛下,蒙山虎所犯之事儿,可大可小,要是关的时间太短,怕是还会再犯……三个月,让他在牢里好好的吃一番苦头,给所有嘴欠的武将起个警示之头。” 只有蒙山虎进了大牢,他才能用蒙山虎来制造命案,把卫霄、秦顾、卫岐之间的矛盾扩大。 卫岐道:“既如此,那就按照安哥儿说的办。” 又问:“安哥儿可要亲自去打那三十鞭?” 不等顾锦安说话,卫霄就道:“不用顾锦安去,蒙山虎也污蔑了本王,本王要亲自去给他用刑……除了三十鞭以外,还要加断指之刑,以护皇族威严!” 把皇家威严都搬出来,卫岐也只能同意。 “顾锦安,速回刑部,把蒙山虎此案的卷宗弄好,本王这就去牢里给他用刑!”卫霄吩咐着,给卫岐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 竖子,越来越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卫岐很生气,转头就捅了卫霄一刀,忧心忡忡的对众臣道:“霄哥儿脾气大,又容易冲动,朕怕他失手闹出人命……诸位爱卿谁去看着他?” 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谁也不愿意。 宁霁也不愿意,只因他要制造的就是‘卫霄弄死了蒙山虎的命案’! 最后是周簧接下这事儿:“臣去看着卫亲王。” 等卫岐点头后,他匆匆追上卫霄,一起去了天牢。 …… 天牢内,蒙山虎看见卫霄来了,吓了一跳,可看见周簧后又笑了,道:“卫亲王、周侯,末将真的知道错了,那就是个玩笑话,在军营里,兄弟们都是这么扯犊子的,比那话更混蛋的都有……改改改,末将一定改,以后只开村女寡妇的玩笑,绝不会再对贵夫人不敬!” 呵,卫霄气笑了,指着蒙山虎对周簧道:“就这样的畜生,杀了他都是开恩!” 周簧也气得不轻,大骂蒙山虎:“住口,你个不知悔改的东西,再敢口出狂言,不用卫亲王动手,老子亲手劈了你!” 又冲狱头道:“开门,本侯要进去揍他一顿!” “是。”狱头不敢怠慢,赶忙开门。 周簧冲进去,扯下腰间马鞭对着蒙山虎就是一顿猛打,把蒙山虎打得惨叫不已。 他想起周簧妹子的惨死,明白了周簧是真的生气后,赶忙跪下求饶:“周侯,末将知道错了,再也不敢言语轻薄女人,您就饶了我吧!” 砰! 周簧一脚踹翻蒙山虎,呸了他一口,道:“你历来嘴欠,本侯可不敢信你这保证话,反正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要是下次再犯,不管造谣污蔑的是谁,都是一个死字!” 这么严重?! 蒙山虎惊了,心里骂起秦顾卫三家来……不就是一句玩笑话嘛,他们怎么跟疯狗似的咬着他不放,真他娘的小气! 第2930章 突变,命案【12】 “周侯,我知道错了,救救我,我不想死,也不能死,要是死了,所有陪卫家打江山的武将兄弟们又算……” 砰! 周簧飞快一拳,打断蒙山虎的话,揪住他的衣襟怒道:“蒙山虎,犯错的是你,莫要扯其他兄弟,现在也没人要杀你,你只需在牢里待上三个月就成,听懂了吗?要是再听不懂,本侯现在就亲手送你下地府!” 说到最后,眼里已经迸出浓烈杀气。 蒙山虎看得惊恐不已,周簧竟是对他动了杀心,他这才真正害怕起来,磕磕绊绊的道:“听,听懂了……周侯息怒。” 周簧见状,失望至极,骂道:“吃软怕硬还没品的废物,让你们得了从龙之功,当真是老天爷仁慈!” 他一直都知道现在的卫家军是拼凑出来的杂军,所以武将人品很是参差不齐,可蒙山虎犯错后还企图拉所有兄弟下水、想要搅坏大卫武将的行为,还是让他震怒了。 看来,严整卫家军将士,刻不容缓,再偏袒他们,这些混球一定会闹出更大的事情来! “纸笔,拿好,卫亲王念一句你写一句,再敢多嘴,割了你舌头,让你做哑巴!”周簧把纸笔塞给蒙山虎,让他写赔罪书。 “是。”蒙山虎赶忙拿好纸笔,看向卫霄,恭敬的道:“卫亲王请说。” 卫霄很满意周簧所做的一切,是没有再为难蒙山虎,爽快的念出一篇赔罪书来,让蒙山虎照着写。 可蒙山虎是个半文盲,很多字都不会写。 周簧差点气吐血,又踹了他两脚后,给他把不会写的字补上……周簧是脸都丢尽,还得忍着怒火,让蒙山虎签名摁手印,而他作为见证人,也著名,摁上手印,之后这份给秦顾两家的赔罪书才算弄好。 周簧又道:“卫亲王,余下的鞭刑与断指之刑,由我来用刑吧,我不会偏袒他,他活该受到重罚!” 卫霄:“周簧想代劳,本王自然很乐意。” 周簧是越发偏向他这一边了,卫霄很高兴。 “还要断指?”蒙山虎听得大惊,忙道:“周侯,我是武将,手指要用来拉弓搭箭的,不能断啊。” 啪,周簧扇了他一巴掌,道:“断指或者割舍,你选一样吧。” 这? 蒙山虎只能选了断指。 咔嚓! 周簧为了让蒙山虎长记性,是先掰断他的手指,让他疼得脸色发白后,才抽出匕首,嗖一声,割断手指皮肉,把断指扔进火炉里,烧毁了。 不过周簧还是顾念这些生死兄弟的,断的是蒙山虎的小指,并不影响对方用弓箭。 “来人,把他衣服扒光,绑起来,本侯要用鞭刑!”周簧还交代狱头:“拿包生石灰来,本侯要在鞭上抹生石灰。” “是。”狱头赶忙去把石灰粉拿来了。 蒙山虎快哭了:“周侯,末将已经知错了,求您手下留情。” 周簧冷笑道:“既然已经知错,那就老实受刑,还不愿用刑,那就是知错不深!” 这? 蒙山虎被怼得哑口无言。 卫霄则是越发想要拉拢周簧……黄、平、范矛等人虽然不怎么样,可周簧却是个难得的良将,值得拉拢。 啪啪啪! 周簧给鞭子抹上生石灰后,开始抽打蒙山虎……他是下了决心要整顿蒙山虎这些过于膨胀的武将,因此是下了死力气,每一鞭都把蒙山虎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生石灰渗进伤口里,烧灼着伤口,让疼痛加剧,整个牢房里都是蒙山虎痛苦的惨叫声。 二十鞭后,蒙山虎就被打晕过去。 周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要继续打,狱头赶忙劝道:“周侯不能再打了,琵琶骨都露出来了,不赶紧治伤,蒙副将怕是熬不过去。” 这可是铁鞭,每打一下都要钩出肉来的。 “哼,没用的东西。”周簧骂了一句,看向卫霄:“卫亲王可要末将继续给他用刑?” 卫霄给周簧面子,道:“不必了,余下的十鞭子等他好了再打。” “多谢卫亲王。”周簧这才收了鞭子,对狱头道:“把大夫叫来,给他治伤。” “是。”狱头赶忙让狱兵去喊大夫,又给蒙山虎盖上棉被御寒,免得对方冷死在牢里。 大夫带着两名药童,忙活半个时辰,才把蒙山虎背上的二十处伤口给处理好,过来禀告道:“卫亲王、周侯不必担心,蒙副将身体强健,不会有事儿……除非伤口化脓。” 卫霄听得点点头,见蒙山虎的身躯似乎动了动,知道对方已经醒了,是对周簧道:“周侯,这里交代你了,本王还要去后宫接三个媳妇。” 大夫身后的两名药童眼睛都瞪大了:“……” 三个媳妇?这媳妇可真多,她们会不会打架? “咳,把这药粉用水化开,给蒙副将喝下。”大夫瞪了他们一眼,赶忙给他们找活干。 “诶。”两名药童赶忙去忙活。 周簧:“卫亲王刚刚新婚,理应多陪陪王妃,蒙山虎这破事儿,末将会办好,不会再给卫秦顾三家添堵,请您放心。” “有劳周侯了。”卫霄很满意的走了。 他先去见了顾锦安,把蒙山虎的赔罪书交给他:“拿去给顾二吧,有了这份赔罪书,秦顾两家就能占理一辈子。” “嗯。”顾锦安收下赔罪书,又问了问蒙山虎的情况,听完之后,道:“周侯不错。” 又提醒卫霄:“这三个月内,要把蒙山虎看好,免得被人钻了空子,害了卫秦顾三家。” 卫霄听懂了,是道:“放心,牢里有本王的人,不会出岔子。” 然而,正因为牢里有他的人,才更方便宁霁陷害他。 卫霄没有跟顾锦安多说,很快就去后宫接三个媳妇,领着她们出宫的时候,站岗的御林军们是羡慕得不行。 瞧瞧人家卫亲王的正妃,多大度啊,即使卫亲王把她跟妾室们一起娶进门,她也没发火,而是跟两个妾室有说有笑的,好得跟亲姐妹似的。 除了三个新媳妇以外,成国公府里还有一位怀着身孕的罗侧妃,啧啧啧,四个媳妇了,再加上东庆的郡主,一共五个了……这就是齐人之福吗,好羡慕。 而卫霄的齐人之福还不止如此。 他刚把三个媳妇送回府里没多久,他安排在楚家山庄的将士就来禀告,说是孟淑瑜闹着要见他。 第2931章 突变,死一双 卫霄听得皱眉:“她为何要见本王?可是有线索要对本王说?” 他已经跟孟淑瑜说得很清楚,想要他与她重修旧好,孟家就得拿出当年卫家案子的线索来,否则一切免谈。 柳河回道:“王爷料事如神,孟氏确实说的是有线索要告知王爷,只是……” 嗯? 卫霄看向柳河,道:“直说。” “是。”柳河这才继续道:“可属下瞧着,她似乎是在说谎……估摸着是见王爷大婚了,心里着急,所以编造谎言,想要见您一面,求个名分。” 呵,果然如此,这孟淑瑜还是这么没长进。 “盯紧她就成,不必理会她这些没分寸的要求,除非她家能拿出让本王满意的东西出来。”卫霄吩咐完,把柳河打发走了。 “是。”柳河行礼告退,回了楚家山庄。 孟淑瑜一直在等着他的消息,可等了一天一夜,还是没有等到柳河来见她。 孟淑瑜急了,不顾楚老夫人定下的规矩,是借着早上洗衣服的空档,冒险跑去山庄大门附近找柳河。 得亏山庄有不少卫霄的人,柳河很快就收到孟淑瑜在山庄门口晃荡的消息,赶忙去见她了,把她带到岗哨后头的棚子里,脸色愠怒的问:“楚孟氏,你到底想做什么?” 孟淑瑜吼道:“别喊我楚孟氏,我跟景元帝没关系,卫亲王才是我从小定下婚约的未婚夫。” “小声点,吼这么大声,你是想死吗?你现在可是寡妇。”柳河是服了孟淑瑜,早知如此,当初又为何要自荐进宫?说白了还不是不想跟着卫家吃苦,所以早早就出卖自己,向景元帝投诚。 又道:“我已经把你的话转告给卫亲王,可他不信,除非你家能拿出实际的线索来,否则卫亲王不会来见你。” 孟淑瑜听罢,掉下泪来:“他竟是一点情分也不念?” 这话说得柳河都想笑:“卫家遭难之时,孟家又何曾念过两家三代的情分?” 又道:“孟氏,你有线索就说,要是没有就不要再闹,老老实实的待在山庄里过日子,不然我就把你的所作所为告诉楚老夫人,让你连山庄都待不下去。” “这破山庄,你以为我想待吗?!”孟淑瑜哭道:“一日三餐,只有晚饭能见一碟肉片,余下两餐皆是油点子都没有的素食……洗衣打扫全要自己动手,我可是国公府的孙女,含着金汤匙出生,如今却过着连粗使丫头都不如的日子……” 这全是楚家跟卫家害的! 她有什么错? 孟家又有什么错? 从头到尾都是楚卫两家的恩怨,可为什么不管哪家赢了,她都要吃苦?! 孟淑瑜回想自己这上半辈子,当真是被楚家卫家给害惨了,忍不住大哭起来。 岗哨内的将士赶忙过来道:“柳百户,您这边得小声点,被杨百户的人听见了可就不好了。” 杨虎是陛下的人,可不会给他们脸面。 孟淑瑜逮住机会,威胁柳河:“三天内,让他来见我,给我名分,孟家就会给他线索。” 柳河笑了:“孟氏,我提醒你一句,敢扯谎诓骗卫亲王,莫说是你,整个孟家都得死。” 可孟淑瑜压低声音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扯谎?这山庄不止有你们的人,我要是不装一装,这线索能落到卫霄手里?” 这,倒是有些道理。 柳河看着孟淑瑜,片刻后,道:“卫亲王最近很忙,你得给两句话,证明你真的知道线索,否则就算你闹死,卫亲王也不会来见你。” 孟淑瑜听得不满,可她知道柳河说得对,是小小声的说了一句话:“李家灭家之前,把线索给了姻亲家。” 李家真的留有证据在世?! 柳河听得将信将疑,可卫亲王很重视卫家旧案,他只能答应孟淑瑜:“我会转告卫亲王,你速速回去,要是被楚老夫人发现,你怕是要被禁足。” 孟淑瑜也害怕自己被关起来,是道:“成,我这就回去。” 又给柳河行了一礼,道:“柳百户,一切就拜托你了,你放心,只要我的事情成了,一定会提拔你,不会让你一辈子在这里守着这座破山庄。” 柳河抬头看了看这座山庄……这可是景元帝亲自给楚家女眷们挑选的归宿地,有山水田地林子的,宛如一座城中城,又什么不好的吗? 且他虽然是在这里守门的,却是卫亲王的心腹,可随时见到卫亲王,这等脸面不是谁都能有的,将来还能恩荫他的儿孙,他很满意这个差事,一点也不嫌弃。 柳河不敢耽误,趁着天黑,又去了卫亲王府,把孟淑瑜的话说了。 卫霄眉头拧得死紧,觉得孟淑瑜在扯谎,可他又怕自己不重视,会错过真线索。 最终他道:“回去告诉她,本王明天会去山庄一趟,让她准备好。” “是。”柳河很快离开了,去把消息告诉孟淑瑜。 孟淑瑜得知后,高兴得不行,立马开始收拾自己,等着卫霄来。 卫霄在去见孟淑瑜之前,是乔装潜进孟家,把孟淑瑜的爹给绑了,坐在太师椅里,俯瞰着跪地的男人,道:“你们手里有什么线索?立马交出来,否则本王要你孟家死。” 孟淑瑜的爹听得笑了:“敢问卫亲王,如今的孟家跟死了有什么差别吗?” “孟家跟卫家一样,是大楚开国公侯之家,可如今的孟家却成了尸体一样的存在,明明孟家人还活着,却没有人家跟孟家来往。孟家人也不敢出去交际,一旦出门,所见全是别人的白眼,入耳全是大骂孟家贪生怕死,抛弃卫家的言语……可卫家当初犯的是通敌卖国的大罪,帮着卫家的虞家、秦家、封家、骆家全都遭了殃,孟家只是不想像他们那样,所以提前把女儿送进宫里表忠心,有什么错?那可是景元帝,要是孟家不投诚,孟家人还能活吗!” 孟淑瑜的爹吼着,哭诉着孟家的无辜,最后道:“孟家手里到底有什么线索,你不要来问我,我就算是当场撞死在这里,也不会告诉你……你想知道就去问瑜姐儿,与她重修旧好后,她自然会告诉你一切。” 砰! 卫霄一脚踹翻他,怒道:“你敢威胁本王!” 第2932章 突变,死一双【2】 孟淑瑜的爹笑了:“孟家就是太软和了,所以才被楚卫两家欺负……既然孟家做奴才不能换来正常日子,那就做你们的对手,即使会死,那死前咬你们一口,心里也能舒坦一把,不至于太憋屈!” “孟展鹏,你找死!”卫霄气得不轻,毫不犹豫的拔刀,咔,一刀砍在孟展鹏的后背。 “啊!”孟展鹏是皮开肉绽,好不痛苦。 砰,卫霄把刀扎在地板上,俯瞰他,笑问:“这死的滋味如何?想活就把孟家知道的线索说出来,否则下一刀砍的就是你的脑袋!” 可是…… 哈哈哈,孟展鹏还是在笑,脸上满是眼泪,大概是疼哭的:“卫霄,你有种就一刀砍死我,或者干脆一点,立马屠了我全家,跟我玩这种杀威棒似的游戏,没用!” 砰砰砰! “爹,您怎么了?快开门……里面的人,莫要动我爹,否则孟家明天就抬着棺材去皇城门口告御状!”孟长荣在院门喊道,又对堂弟道:“长兴,赶紧让护院搬梯子翻墙进去救人,再晚怕是要来不及了。” “诶。”孟长兴赶忙去喊护院,一群人在院外忙活起来。 卫霄听见声音,脸上露出恼怒来,很想把孟家满门都屠了,可他不能……做王爷他可以任性,但要为帝,他必须按照礼法来行事,不能闹得太过分。 “孟展鹏,你孟家最好真的握着有用的证据,要是敢诓骗本王,本王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卫霄撂下狠话后,离开屋子。 等孟长荣他们翻身进院子的时候,只看见几个蒙面的死士,是不见卫霄踪影。 一名死士对孟展鹏道:“你没有证据,所以莫要多言,否则就是污蔑皇族的大罪。” 言罢,跟其他死士追上卫霄。 孟长荣懵了好一会儿才冲进屋内,看见浑身是血的孟展鹏,是哭喊着道:“爹,爹您撑住,大夫马上就来。” 是赶忙朝外头吼道:“长兴,快去请擅长外伤的大夫,我爹受伤了,很重!” 孟长兴很害怕:“堂兄,如今宵禁,要是这时候出门遇见巡逻的,是要被抓起来的。” “命重要还是被抓重要?”孟长荣吼了这一句,又压下怒火,道:“人命关天,只要照实跟五城兵马司的人说,再奉上罚银就成,不会坐牢的……真要坐牢就我去,你赶紧去请大夫!” “成。”孟长兴不敢再推脱,赶忙拽上两个护院,让他们护送自己出门请大夫。 屋内,孟长荣哭问:“爹,可是卫霄伤的您?不用瞒着,儿子在院外已经听见他的声音,他可真是猖狂,把咱们孟家当什么了,上门行凶都不避着人!” 又很是后悔的道:“早知他是这种人,当初就不该让妹妹跟他定亲,要是没有跟他定亲的事儿,咱家也不会落到这一步!” 孟长荣是越说越伤心:“他就是个煞星, 专门毁人的!” 连邬家、沈赳这些前朝余孽都在新朝得到重用,而他孟家只是因为自保就落得被卫霄打压的下场,凭什么啊?! 孟展鹏的背部正疼着,是不想说话,只笃定的说一句:“再忍忍,咱家很快就会苦尽甘来,重回朝堂。” 孟长荣一愣,问道:“爹这话是何意?难道今天这事儿是您在做局?还做成了?” 不然怎么能说出这般笃定的话来? “莫问太多,且等着就行……啊,疼~”孟展鹏呼着疼,可心里却涌起欢喜……那位高人说中了好几桩事儿,这次一定不会算差,他孟家苦了十二年,终于要翻身了! 然而,就孟家这智商,别说有高人相助了,就是老天爷亲自给他们撑腰,他们也能把老天爷撑腰的手给打掉。 …… 卫霄是个急性子,不想为一件事浪费太多时间,出了孟家后就直奔楚家山庄。 柳河见他来了,吓得一跳。 卫霄直接吩咐:“看好杨虎的人,莫让他们靠近孟淑瑜居住的院子。” 言罢,带着几名死士,按照舆图路线,很快就到了孟淑瑜的院子。 死士很快就用迷药,把相近院子的人,甚至连孟淑瑜也给迷晕了:“主子,安全了。” 卫霄听罢,直接进了孟淑瑜的屋子,让死士搜查屋子,可他们把屋子翻遍了,连孟淑瑜的身上都检查了,依然是什么线索也没发现。 没法子,卫霄只能拿出解药,把孟淑瑜给救醒。 孟淑瑜一睁眼就看见卫霄的脸,还以为自己是做梦,立马扑倒卫霄:“夫君你终于来接我回亲王府了,我就知道你最宠爱的还是我。” 啪! 卫霄扇了她一巴掌,厌恶的道:“清醒了吗?要是还不清醒,本王直接把你扔深井里醒醒神。” 孟淑瑜被打得脑袋嗡嗡响,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你提前来了!” 不是说明晚才会来吗? 卫霄道:“别废话,你家知道什么线索?说!” 孟淑瑜听罢,算是彻底醒了,沉默一会儿后,鼓起勇气,看着卫霄道:“想要线索可以,但你要先把我迎回卫亲王府,uu看书我也不指望做侧妃,做个妾就成。” 呵呵,卫霄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着孟淑瑜,问道:“你一个寡妇,还想本王光明正大的把你迎回王府,你疯得不轻。” 孟淑瑜听得哭了,委屈至极的道:“我会成为寡妇还不是你家害的……要不是你家通敌卖国,我家能为了自保把我送给景元帝吗?!” 啪,卫霄又扇了孟淑瑜一巴掌,怒道:“贱人,你别血口喷人,明明是你不愿意吃苦,甘愿委身景元帝,与我卫家何干?” 再说了…… “出嫁从夫,夫主要是死了,你理应陪葬,本王没想要你为卫家陪葬,只是想要你忠贞一点,进观修行罢了,可你都不愿意做,只火急火燎的进宫送身子!” 忠贞? 孟淑瑜想起卫霄未婚就跟福慧郡主私通生孩子,前两天还一口气娶了三个媳妇的事儿,是笑了,问他:“我到如今还是处子之身,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不忠贞?我不过就是不想死,不想被流放,不想去清修,所以给自己找了个出路,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家遭殃又不是我害的,呜呜呜!” 孟淑瑜是真的很委屈,想着高人的话,说这桩是必成的,也就豁出去了,跟卫霄顶撞。 (本章完) 第2933章 突变,大恶之人 卫霄怒道:“住口,本王不想听这些废话,速速把你知道的线索说出来,如此你家才能有好日子过!” 许是觉得孟家当初真是被卫家连累的,因此卫霄骂过之后,是给了孟淑瑜承诺:“只要你把证据交出来,本王可以帮孟家子重入朝堂,若是你孟家子弟有本事,拼个两代人就能恢复祖辈荣光……本王还会给你说一门好亲事,再附赠你一笔嫁妆,让你风光大嫁,不必一辈子待在楚家山庄守活寡。” 卫霄开出的条件当真是很不错了,可孟淑瑜不答应:“拼两代人?那岂不是要四十年才能过上真正的好日子?四十年后,我都死了!” “风光大嫁?呵,我这样的身份经历,除了嫁给你以外,还能结什么好亲事?” 嫁给新科进士吗? 可那些穷进士,哪里能跟卫霄比? 卫霄现在就是一人之下的亲王,十年后,他可能是皇帝,这么能耐的人物,让她怎么舍得放手?! “从你家遭殃那天开始我就在为你家吃苦受罪,天天活在随时可能被景元帝弄死的恐惧里,如今你家终于得势,我是不可能放弃你的……要么你弄死我,要么就纳我为妾,咱们再续前缘!”孟淑瑜决绝的说着,一脸豁出去的模样。 卫霄皱眉,看着孟淑瑜,久久之后,才道:“你是景元帝的遗孀,纳你一事儿要慢慢谋划,否则本王会被千夫所指……你起码要等一两年的时间。” 孟淑瑜大喜……那高人说得果然没错,卫霄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她已经背叛过他一次,想要挽回他就必须拿出没有他就宁愿死的架势,才能让他心有松动。 不过…… “我已经被你耽误了十二年,再过一两年,谁知道又会是什么光景?”孟淑瑜抹着眼泪道:“可我不想为难你,愿意再等你一两年,不过你得给我一个信物,让我安心,否则……” 孟淑瑜指着蜡烛道:“我就烧死自己……我已经给家里留了遗书,说我是为你而死的。” “大胆,你敢威胁本王!”卫霄气得要命,这些出身好的女人果然都是图谋他的身份地位,只有罗慧娘才会什么也不图的真心等他那么多年。 孟淑瑜算是摸清了他的脾气,听罢看着他,哭道:“卫二哥哥,咱们本就是有婚约的‘原配夫妻’只是我家当初怕死,所以负了你家,因此我没脸求太高的位置,可你要是连妾位都不给我,那就是逼我死,既然我都要死了,哪还管死后会如何?” 这话更可怕。 卫霄没办法,只能暂时妥协,拿来纸笔,写了一封纳妾书给孟淑瑜,还签名,摁上手印,却没把纳妾书给孟淑瑜,而是先问:“线索证据,交出来。” 给了线索证据,才能拿到纳妾书。 孟淑瑜是按照那位高人所说,把线索的事情给招了:“家里人会把我提前送进宫,是因为李家小叔似乎提前知道卫家会出事儿,我爹跟李家小叔吃酒的时候,听见李家小叔说李氏会成为国公夫人的话……” “我爹当时只以为李家小叔在吹嘘,可听说景元帝要动卫家后,他回想起李家小叔的话,极像是兄弟夺嫡而闹出的家祸……可这只是猜测,且事情已经出了,我爹是怕得要死,只想保全自家,因此早早就给宫里透露出想把我送进宫去的意思。” “卫二哥哥,我是后来才知道这个隐情,要是我爹提前告诉我,我一定会给你送信,救你一家于为难之中。” 卫霄不想听这些事后的虚伪话,只冷冷道:“说正事儿。” 又提醒道:“你说的这些只是空话,本王要的是实际的线索跟证据,拿不出来,咱们就此两绝。” 孟淑瑜暗气,可只能掉着眼泪,继续道:“李侍郎不是吃素的,好像在卫家出事前,把一样能指认真凶的证据给了小儿子的姻亲家……姻亲家不蠢,已经把证据外藏,找到这个证据的关键人物是一个老奴……而我家知道老奴的藏身之地。” 对上了! 卫霄心头猛跳,想起尹姥姥所说的事儿,想起那个张嬷嬷来……看来害得卫国公一系灭亡的真凶就是卫岐无疑了! 卫岐这个畜生,等本王拿到证据,就把你踹下龙椅,不用再冒险用毒招弄死你。 卫霄这次回京,其实是回来毒杀卫岐的,只是突然遇见尹小四,发现线索后,又生出想光明正大弄死卫岐的想法。 而后又是东庆入侵,绊住了他的手脚,让他没空去查张嬷嬷在何处? 可老天有眼,竟是让孟家把这条线索给递过来了! “那个老奴在何处?说。”卫霄压下满腔激动问着,又举着纳妾书道:“说出来,纳妾书就给你……过几天,本王还会亲自举荐你兄长进六部办差,如今六部缺人手,只要本王一句话,你孟家子弟就能再入仕途。” 一句话,要人生死,可使没落家族再起,卫霄的权利果然很大,孟淑瑜更不想放过他了,心里又有些得意……她的运道果然很好,那位高人也确实厉害,几句话就轻松帮她孟家崛起! 要是一直得到那位高人的襄助,她的儿子定能成为卫霄的继任者。 孟淑瑜做着美梦,可惜她不过是高人的一枚棋子而已,还是一枚即将惨死的棋子。 “多谢卫二哥哥。”孟淑瑜柔柔弱弱的说了一句后,才把那老奴的住址说了出来:“那老奴一直住在暮山附近的县城,只是改名换姓了,如今姓施。” 暮山附近的县城,姓施? “这个范围太大了,那老奴家如今可有什么营生?或者名讳是何?”卫霄问道。 孟淑瑜摇头:“我家知道的就这么多……李侍郎老谋深算的,既然留了后手,那就会保护好这个后手,不然老奴家岂不是早就被有心人给灭了?” 这话很在理,可卫霄却急得抓心挠肝,无法,冷静一会儿后,道:“本王会去查,要是你敢诓骗本王,自己承受下场!” 说完,把纳妾书扔给孟淑瑜:“收好,要是被人发现,坏了本王的名声,即使你进了卫亲王府,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一份纳妾书罢了,他今天给了,明天就能派人过来偷走烧掉,所以一点不担心自己会有把柄留在孟淑瑜这里。 “这是卫二哥哥给瑜儿的信物,瑜儿会用命护好的,卫二哥哥放心。”孟淑瑜赶忙把纳妾书放到枕头下,又冲过去,抱住卫霄,抚摸着他的身躯道:“卫二哥哥,我们本就是未婚夫妻,我的身子也一直为你留着,今日你我圆房,弥补这十二年的遗憾,可好?” 第2934章 突变,大恶之人【2】 说着话,孟淑瑜的手是越发放肆,已经探进卫霄的腹部。 卫霄冷笑一声,抓住孟淑瑜的手,狠狠一掰,再一扯,咔,直接把孟淑瑜的手给拽得脱臼。 “啊!”孟淑瑜痛叫出声,不敢置信的看着卫霄,掉着眼泪问:“为什么吗?是我长得不够貌美吗?” 卫霄娶那么多媳妇,定然是个风流之人,可她这么主动,他竟然狠厉拒绝! 卫霄看着她,眼带轻蔑的笑道:“楼子里的花仙个个是绝世美人,本王想睡多少就有多少,所以想要跟随本王,靠美貌没用,你得有本事跟家世,还得听话懂事儿能帮忙,明白吗?” 美人在他们这种贵胄眼里就是玩物,根本不值一提,孟淑瑜一个出身国公府的女人竟然还想用美貌引诱他,这就是前英国公府的教养吗?果然是草莽爆发户,即使靠着军功成了大楚勋贵,底蕴也无法跟传承了上千年的世家豪族相比。 所以当初穆哥儿看上顾二的时候,他才会那么生气,还明确告诉过穆哥儿,要是看上顾二的美貌,大可先打压顾家,不让顾二嫁人,等功成名就后,再以势压人,把顾二纳了做妾,很不必把尊贵的正妻之位给她。 好在顾二的母族是后族鲁家,又有个青马王的舅姥爷,顾家底蕴因此大增,穆哥儿这婚事才算结得不亏。 咔! 卫霄手一动,把孟淑瑜脱臼的手臂给接上,听见孟淑瑜痛苦的惨叫后,笑道:“记住这个疼,下次别再犯蠢。” 言罢,出了楚家山庄。 不过,卫霄没有回王府,而是去了成国公府,撬窗子进屋看罗慧娘。 “谁!”罗慧娘惊醒过来,看见卫霄后,怒道:“你就不会敲门或者让人通报一声吗?每次都撬坏东西,你钱多也不是这样造的。” 卫霄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有没有难过得偷偷哭……可惜你没有,看来你并没有很喜欢我。” 卫霄心里很不舒服,他可是担心了她两天,结果她没哭不说,还睡得这么香。 呵,罗慧娘嗤笑一声:“是你让我懂事点,看开点的,如今我看开了,你又不满意,难道要我闹上门去,让你丢尽脸面吗?真想这样你早说啊,我能做到……明天是你正妃三朝回门的日子,要不我上宗政家闹去,给你丢丢脸面?” “罗慧娘,你放肆!”卫霄气炸了,扣着她的脸道:“你不要不识好歹,我对你已经够好了,再敢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我就把你关进亲王府,让你一丁点自由也没有。” “你就只会威胁我!”罗慧娘喜欢了他很多年,他成亲,她心里肯定是难过的,但她不是小姑娘了,所以会压抑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失控,可被卫霄一骂,再加上怀孕,是控制不住了,眼泪像雨一样噗噗直掉。 卫霄赶忙抱住她,安慰道:“我就是说说气话,你怎么还哭上了。快别哭了,你还怀着孩子,要是这种爱哭的毛病传给我儿怎么办?” 罗慧娘听得噎住了,一把推开他道:“你真该去跟三郎学学怎么好好说话,明明是安慰人的话,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 卫霄:“既然知道我是在安慰你,那就别再哭了……穆哥儿说胎教很重要,所以你得注意自己的言行,免得咱们孩子跟大狼二狼一样,是每个都有点毛病。” 大狼沉闷不爱说话,一度被人误会脑子有问题。 二狼太聒噪,缺教养,瞧着就欠打。 罗慧娘忍不住了,拿起枕头砰砰打他:“你个疯子,这种话是能乱说的,要是这话传出去,大狼二狼这辈子就毁了。” 又着急的问:“你没跟外人这么说过大狼二狼吧?” 卫霄道:“当然没有。他们是我的表侄儿,即使我不喜顾二,也不会坏了舅父家子弟的名声。” 他只跟罗慧娘抱怨过这么一句。 又想起上次他跟罗慧娘说的,顾二可能是邪祟的事儿,是愣了愣,看着罗慧娘,说道:“我乐意跟你说实话,对你是真的很好了,你要感激,知道吗?” 要像以前那样真心待我,不然你不会有好下场。 罗慧娘无语了,回了他一句:“总有一天,我会被你气死。” 又道:“蒙山虎的事儿,你要为秦顾两家讨回公道……他们都是真心待你的人,你也要真心他们才行。” 卫霄:“不用你提醒我,我分得清好坏,且我相信穆哥儿,信他永远会舍命对我。” 又疑惑的问:“我对他们还不够真心吗?” 他对卫霖可是看都不看一眼的。 罗慧娘道:“对三郎可以,对小鱼跟大狼二狼是一直不好……你得改改你的臭脾气,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喊你伯伯的,你要真心疼他们,对他们多笑笑……” “行了,我困了,莫说这些了。”卫霄打断罗慧娘的话,又怕她担心睡不着会伤了腹中孩子,是道:“放心,我会护好他们,为秦顾两家讨回公道,不会放过害他们的人。” 言罢,闭目抱着罗慧娘,很快就睡着了。 他倒是睡得香了,可孟淑瑜正在经历地狱。 …… 楚家山庄,孟淑瑜居住的院子,她惊恐的看着闯进屋内的将士,问道:“柳,柳百户,是不是你?” 领头的小旗长看着她笑道:“呵,咱们瑜嫔可真够忙的,刚跟卫亲王私会完,又勾搭上柳河,会男人会得这么频繁,这身子可吃得消?” 身后的将士呵呵笑,不怀好意的道:“能不能吃得消,等咱们玩过不就知道了。” 孟淑瑜听得惊恐万分,拿出卫霄给的纳妾书,道:“你们别乱来,卫霄已经答应纳我为妾,你们要是敢动我,他会屠了你们全家……为自己家人想想,别一时冲动,害死全家!” 又扯开嗓门大喊:“来人,快来人啊,有歹人要害先帝遗孀,要坏楚卫两朝的关系!” 其中一名将士听罢,说了一句:“死到临头倒是有两分聪明了,猜到我们做这件事的目的……不过,晚了,此事我们一定要做成。” 只因天下不乱,他们主子怎么从中得利? 言罢,这将士上前,一把夺走孟淑瑜手里的纳妾书后,对小旗长他们道:“上,让瑜嫔尝尝你们的厉害。” “好嘞!”小旗长应着,第一个冲上来,撕开孟淑瑜的衣服,制造了一桩足以让楚朝旧臣们跟卫家不死不休的惨案。 第2935章 突变,大恶之人【3】 …… 翌日,卫霄天刚亮就起来了,把丫鬟喊进来,伺候他更衣,还对坐在床上的罗慧娘道:“看清楚没有,你以后也要这样,不要再自己动手穿衣服……你是郡主又是侧妃,该有的排场必须有,否则就是丢皇家脸面。” 罗慧娘看着他倨傲的脸,回一句:“赶紧穿完走吧,再晚宗政家去卫亲王府接人,你却从外头回去,让宗政家怎么想?” 卫霄不在意的:“这点小事儿,宗政雅会处理好,不然她也没资格做我的正妃。” 又看向罗慧娘,道:“你该好好向她学学……你黑什么脸?我说你是为你好,你当娘的要是不厉害,将来苦的是咱们的孩子。” “有病。”罗慧娘起身,去了外屋。 卫霄气死:“罗慧娘,你骂人就算了,还敢给我甩脸子!” 罗慧娘听罢回头,冲他道:“是你说当娘要厉害起来的,我现在不正在照做吗?不高兴你就走啊。” 说完,冲他挑衅一笑。 卫霄一怔,想起她年少时,一旦靠着本事教训了什么混子,就会这样得意的笑,只是再重逢后,他已经没再见过她这样笑了。 “多跟吴姑姑学学,你可以不害人,可必要的手段一定要会,知道吗。”卫霄穿好衣服后,来到外屋,认真的对她说。 “我知道了,不会让吴姑姑的教导白费。”罗慧娘应着,开始给孩子数胎动。 卫霄原本想陪她数完胎动再走的,可他觉得自己不能太惯着罗慧娘,得让她知道分寸,因此只道一句:“照顾好本王的骨肉。” 言罢,离开院子,去给秦老问安后,骑马往卫亲王府赶。 刚到王府大门就遇见宗政毅,他是来接宗政雅回门的……这是个习俗,表示娘家很重视出嫁女。 “见过卫亲王。”宗政毅给卫霄行礼问安。 卫霄因着拿到重要线索,因此心情不错,说了句:“舅兄不必多礼,喊本王妹夫就成,进府吧,三刻钟之内就能回门。” 然而,他的好心情是到此为止。 铛铛铛! 铛铛铛! 一阵急切的鼎钟声遥遥传来,让卫霄跟宗政毅一愣,赶忙看向鼎钟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楚家山庄……这声音急切的,怕是山庄出了大事儿。”宗政毅道。 卫霄皱眉,连王府也不进了,再次翻身上马,朝着楚家山庄赶去。 宗政毅见状,对下人道:“去告诉王妃,楚家山庄出事了,我与王爷去山庄看看,一有消息就会派人告知她。” 言罢,不等宗政家的下人回话,立刻骑马追赶卫霄。 铛铛铛,铛铛铛! 鼎钟声还在急切的响着,惊动了很多人,京城百姓、楚朝旧臣家、包括卫家臣将们家都派了人往楚家山庄赶。 “楚家山庄出了何事?怎么敲了大鼎钟?莫不是山庄进了贼人,伤了楚氏女眷吧?” “别胡说,陛下可是派了重兵保护楚家女眷的,怎么可能会有贼人闯入?估摸着是敲错了吧。” 这话说得很虚,鬼都不信。 可意外的是,鼎钟声突然停了。 “怎么没声了?难道真是敲错了,楚家山庄没出事儿?” 这话一出,让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要是楚家女眷出事儿,楚朝旧臣们非得大闹不可,这日子才刚刚安稳没多久,他们可不想又乱起来。 可惜,楚家山庄是真的出事了,鼎钟声会停,是楚老夫人命人拿下了宗政雒。 宗政雒大叫:“老夫人,瑜嫔被人侮辱致死,出了这等天大的事儿,我只是按规矩敲钟报信,何错之有?!” 早就有人进宫报信,宫里人都快来了,哪里用得找你敲钟? “堵住嘴巴,拖下去!”楚老夫人沉声下令,又看着其余人,指着宗政雒道:“不管这次的事情如何平息,这无知蠢妇都不会有活路了,你们要是想活命,就得听老妇人的。” 瑜嫔惨死,她自会为瑜嫔讨回公道,可宗政雒大敲鼎钟,把这事儿闹得满京城皆知,那就是在逼着楚朝旧臣们跟卫家来个鱼死网破,其心可诛,留不得! 冉氏第一个站出来,高声道:“老夫人是楚氏当家人,又历来睿智,如今也只有老夫人会真心护着我们。我都听她的,她老人家不会害我们!” 有她说话后,其余楚家女眷纷纷道:“我们都听老夫人的。” “好。”楚老夫人很是满意,对楚家女眷们道:“都先进屋待着,最近几日,咱们都住这座主宅,老妇人亲自守着你们,莫要惊慌。” “是。”冉氏应着,招呼其他楚家女眷,让她们进屋待着。 楚老夫人安顿好楚家女眷后,又亲自去找杨虎、柳河等人,对他们:“看好你们的人,管住嘴巴,莫要把孟氏的惨死宣扬出去,否则吃亏的是卫家,坏的是整个大卫皇朝。” 柳河跟杨虎都赶忙行礼,感激的道:“多谢楚老夫人帮忙,我们定会看好手底下的人,不让他们乱说话。” 可这本就是某人制定的双杀之局,即使楚老夫人拼命不让事情闹大,孟淑瑜惨死的事儿,还是闹开了。 …… 卫敞领着一批御林军、封先生领了刑部的人马率先赶到楚家山庄,去查看孟淑瑜的尸体。 可见到孟淑瑜惨状的那一刻,他们还是惊得不轻。 “所有人转过身去!”顾锦安赶忙呵斥在场的人,又对刑部的女仵作道:“吴婶,你带人进去检查。” “是。”吴婶领着三名女徒弟进去查看尸体,卫敞因着是太监,也进屋查看尸体……可忙活半个时辰后,呈上来的尸格却让人震惊,竟是被…… 封先生看完尸格,差点晕过去。 顾锦安赶忙扶住他,忧心的道:“尚书大人,您去隔壁屋子等候,这里有我们就成。” 除了他以外,还有秋勇丞跟左士礼两个年轻刑部郎官在。 “不用,这案子我得亲自来办,否则……”封先生抬头看向天空,被冬日暖阳给刺得眼睛冒出泪水来:“冬月还能有这般好的日头,真是难得。” 可孟淑瑜的惨案要是处理不好,这天就得黑! 又看向顾锦安,道:“孟氏之死,怕是内贼所为,即刻把山庄内的男人都看押起来,一个也不许离开……没当值的也要召回,不可放过一人,要是有谁敢抗命拒捕,不管清白与否,拒捕之罪也是诛连全家男丁!” “是,卑职这就去办。”顾锦安立刻带着刑部兵马去办。 可是桩苦差事,守卫山庄的将士听后都很不满,嚷嚷着道:“我们什么也没做,是无辜的!” 顾锦安眸色不变,只嘴角一扬,道:“此案关系到卫朝安危,陛下定会彻查到底,你们要是觉得自己的分量已经重到能让陛下无视皇朝安危,那就随便闹。” 第2936章 突变,锒铛入狱 一句话,让将士们不敢再闹。 不过他们求道:「顾大人,我们真是无辜的,您一定要查清真相,莫要冤枉我们!」 顾锦安:「让恶人伏法、还冤者清白、予苦主公道,乃是大卫刑律存在之目的,亦是我毕生之志,定不会冤枉你们。可你们要是为非作歹,或者知情不报,刑律定会严惩你们,不仅会诛连你们全家,还会让你们遗臭乡里,亲友几十年都抬不起头来!」 说完又道:「刑部会一个个提审你们,要是有谁发现山庄近来有异样的,尽管说……早说者,可立功,晚说者,恐要治个知情不报之罪,还望诸位将士珍爱前程,莫要包庇恶贼。」 言罢,招呼刑部狱兵:「收起他们的兵甲,看好他们。」 「是!」刑部狱兵立刻上前,让将士们解下兵甲后,在屋内待着。 没多久,狱兵就拿着刑部令牌过来传人:「刑部顾大人、秋大人请柳河百户过去问话。」为防止冤案,提审皆是两人一组。 柳河随着狱兵去了对面屋子。 关门坐下后,顾锦安问:「你是看守楚家山庄的三个百户之一,应当知道不少事儿,全都说了……错过机会,后果自负。」 柳河听罢,看着顾锦安,又看向旁边的秋勇丞,是什么也不敢多说的,隐去所有不能见光的事儿,只平铺直述了自己带领兄弟们正常当值的事儿。 「这么说,柳百户是没有发现山庄有异样之处?」顾锦安问。 柳河点头:「……是。」 顾锦安又问:「柳百户对麾下的将士知道多少?可有品行不端、来历存疑、背后有靠山之人?」 柳河道:「我麾下没有这样的人。楚家山庄是重地,来看守的将士都是一查再查的,稍有不妥当的都不会要。」 顾锦安听罢,盯了柳河一会儿,把柳河盯得有些扛不住了,才低头看向桌上的名册,道:「我们知道了,柳百户出去吧。」 是拿起笔,在名册上画了画,让狱兵把下一个需要审问的将士带进来。 没多久…… 砰! 院门被一批卫家军踹开,是卫霄到了山庄,得知惨死的是孟淑瑜后,他大发雷霆,一看见顾锦安就问:「审问得如何?到底是什么人做下的大恶?!」 顾锦安跟秋勇丞出了屋子,回道:「只审问了三位百户跟几名将士,还没有问出什么线索。」 「没进展?」卫霄听罢,心里似乎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来,他的纳妾书应该还没被找到,不过他也怕这事儿是卫岐设下的局,那份纳妾书会成为他的把柄,是指着关押着将士的屋子下令:「去,把他们的衣服扒了,彻底搜身……要是有恶贼贪心,作案后拿了孟氏的金银,此案就破了!」 秋勇丞为难的道:「卫亲王,他们都是有军功的将士,在没证据的情况下对他们扒衣搜身,极其不好。」 卫霄冷笑:「山庄外都闹翻天了,要是不尽快破案,让天下人怎么看大卫皇朝?」 他指着院外的卫家军下令:「阿卓,进去搜身……刑部其他人退开!」 等搜过一遍,纳妾书不在这些将士身上后,他才能彻底放心……心中又悔极,早知会出事儿,他昨晚就该让死士们拿回纳妾书。 「是!」卓千户应着,领着麾下卫家军进屋,看着山庄将士们道:「卫亲王有令,所有人脱衣搜身!」 将士们畏惧卫霄的高压,虽然不情愿,却是动手脱了衣物。 卓千户带着人,一个个的搜身,还道:「搜到可疑物品,不可多看,即刻呈给卫亲王。」 「是。」卫家军们应着, 可惜他们把两百多名山庄将士都搜了个遍,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卫霄心头微松,看来作恶的不是这批将士,而那份纳妾书也没有被发现。 他又对顾锦安道:「你们继续审问,有任何进展,即刻上报。」 言罢,带着卓千户他们赶往孟淑瑜的院子,看见封先生后,急问:「封先生,可查到什么线索?」 封先生摇头:「没有。」 又道:「卫亲王,查案之事儿,自有刑部来办,你先走吧。」 卫霄跟孟淑瑜定过亲,他不想卫霄过多的参与这个案子,免得传出什么新朝亲王跟旧朝后妃余情未了的丑闻来。 可卫霄道:「先生,我必须留下彻查此案,如此才能护大卫江山安宁,不让两边再起争端!」 还有,他必须找到那份纳妾书,不能让这个把柄落入别人手里! 封先生想了想,是让他留下了,与卫敞跟御林军一起搜查整个山庄,可忙活大半天,也只查到:「恶贼用了***,是先把这一片的人都给迷晕后才作案的……这***很是特别,不像是京城之物,得拿去太医署,让太医们细查过后,才能知道***出处。」 刑部的仵作还是很厉害的,在地上发现了残留的***,细细的包好后,拿上刑部令牌,送去太医署。 只是想要查清楚这***的出处,得花上不少时间,孟氏这案子,怕是要耗费不少时日才能破。 然而,山庄里没进展,城外却有大进展……沈赳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去了休沐将士的住处拿人搜身,竟在两名将士的身上发现了咬痕,那咬痕的齿印比较小巧,明显就是女子的,再加上其他痕迹,可见他们曾经与女子行过房。 可这两名将士的家眷都在东北,而他们下值回到住处后,没有出去过,也没有招女人进来,是与谁行的房,想一想,这嫌疑就重了。 「来人,把这两个畜生拿下!」沈赳愤怒至极,若不是要留着他们给刑部验身,他能当场把他们弄成太监:「楚怀帝的遗孀都敢碰,做此大恶,你们是想天下再次大乱吗!」 京城不是打下来的,是景元帝让出来的,卫朝也承诺了会护好楚家女眷,如今楚家女眷却被这些畜生所害! 那两名将士忙道:「冤枉,大人我们冤枉啊,我们什么也没做!」 「还敢喊冤!」沈赳一个刀柄砸在他们嘴上,直接把他们打得牙都掉了两颗,又对五城兵马司的人道:「走,随我去把跟他们一起当值的人抓起来!」 是带着自己的人马,很快就把一批将士给缉拿了。 「扒光了,搜,把他们住的屋子给老子翻三遍!」沈赳下令。 「是。」五城兵马司的人立刻搜查这批将士的住处,还真找出几件值钱的女子首饰,还从一名将士的盔甲甲片里,发现了一张纸,撬开甲片,拿出纸张一看,竟是卫霄写给孟淑瑜的纳妾书。 那纳妾书一出来,所有人都惊了……难道,孟氏的案子跟卫亲王有关? 沈赳也惊得不轻,又很快道:「把这些畜生押上,拿上搜查到的东西,进宫面圣!」 (本章完) 第2937章 突变,锒铛入狱【2】 这事太大,必须进宫说。 「是!」五城兵马司的人押着那批将士出了住处,往宫里赶去。 路上已经满是聚拢的百姓,见这里抓了一批将士,忙道:「这些就是在楚家山庄做下恶事的内贼?他们怎么敢的?那可是楚家女眷住的地方!」 前朝皇族女眷啊。 「怎么不敢?比庶民还不如了!」自然是被人随便作践。 这话一出,四周一静,没人敢接话,却有暗流翻涌,只等一个机会,就会冲天而出。 不过…… 「楚家山庄到底出了啥事儿?」有人终于忍不住问出声。 「对啊,这都闹半天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闹这么大,肯定不是偷盗小事儿,一定是危急楚家女眷的大恶事儿!」 沈赳听得大怒,指着嚼舌根的那批人道:「妄议死者,法理不容,全都抓起来!」 「是。」五城兵马司的将士立刻冲出来,很快就摁倒几十人,不顾他们的哭喊求饶,把他们全都捆住双手后,押去五城兵马司。 可惜孟淑瑜被侮辱致死的事儿,没能瞒住……一个小旗有十一人,这一旗里还有一个叫孙樑的将士住在城西胡杨巷的表姑母家。那里是民宅,虽然他被抓得很快,可在堵嘴之前,孙樑是挣扎着吼了一嗓子:「我们是冤枉的,我们没有侮辱孟氏致死!」 一句话,不仅不打自招,还把山庄里出的恶事儿给嚷嚷开了,巷子里都是人,这话像滔天洪水,很快就淹没整个京城。 「孟氏被侮辱致死!!」 京城九成的人都不知道孟氏是谁,可侮辱致死四个字,足以让所有人震惊恐惧。 不过,今日围着楚家山庄等消息的还有很多楚朝旧臣跟世家之人,他们是知道孟氏的。 「孟氏?前英国公府孟家的姑娘,楚怀帝的瑜嫔?!这,这,楚怀帝的尸体还埋在皇城秀山内,山庄就出了这等大恶事,犯事的还是看守山庄的将士……卫家想做什么?想遗臭万年吗?还是终于忍不住了,要动手清理朝堂,清理京城,把所有没跟楚朝一起死的人全部弄死!」 这话很犯忌讳,可说的人太多了,萧大将军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抓起来,只能调兵维护京城秩序,再命五城兵马司的人喊话警告:「陛下宅心仁厚,一直善待楚家人,定会查清此案,所有人等慎言,再敢污蔑皇家者,斩!」 这话一出,倒是吓退了一些人。 可没多久,就有致仕旧臣穿着丧服上街,跪在京兆府门前喊冤,说:「请京兆尹为楚孟氏讨回公道,以护两朝盟约!」 京兆尹躲在衙门里不出来,瞅着公堂内的大梁柱,想着要用什么力道,才能撞而不死,躲过这一天? 沈少尹急道:「大人,您别发呆了,赶紧想想办法啊。」 都什么时候,您还有闲情逸致欣赏梁柱? 「想法子?老子就一个小小的京兆尹,能有什么办法?」京兆尹气得粗口都出来了,指着沈少尹怒道:「你身为本官的佐官,现在就是为本官分忧的时候,你倒是想个法子啊!」 没法子就算了,还敢催着本官去干活,你这饷银混得可真轻松! 又骂那些老臣:「这等破天的大事儿,得去皇城告御状啊,来京兆府做什么?」 京兆府就是个处理勋贵***子弟打架的和稀泥衙门,哪能解决这种涉及两朝的大案?你们真是太看得起本官了! 曲少尹道:「大人,下官先出去稳住他们,免得那些气性大的老臣自戕,您速速进宫求援,沈兄去五城兵马司求些兵马来,防止老臣们闹起来。」 「小曲啊,还是你会办事!」京兆尹差点感动哭了,握着曲少尹的手是一顿夸,又怒瞪沈少尹:「你木桩吗,扎根在这里了?还不赶紧去找萧伯爷求救!」 「是,下官这就去。」沈少尹赶忙跑了。 曲少尹也赶忙出去安抚那些老臣。 京兆尹则是带上班头方虎,从后门走人,匆匆赶去宫里求救。 半路上,被一阵叭叭的唢呐声给惊到了。 京兆尹有股不好的预感,掀起车窗帘子问:「方虎,怎么有唢呐声?附近有人家在办丧事?」 「大人稍等,小的去探探。」方虎赶忙骑马去看情况,半刻钟后,回来禀告:「大人不好了,是孟家披麻戴孝,带着血书跟棺材往皇城去喊冤了……孟家还说,害死孟氏的是卫亲王!」 孟家害怕自家没有机会说出冤情,是边走边喊,说卫霄记恨孟淑瑜,为了报复她,是装深情,戏耍了她。 可耍出火来了,又不想纳孟淑瑜为妾,所以一怒之下,命令看守将士用恶毒手法弄死了孟淑瑜。 「什么!」京兆尹惊得差点晕死过去,浑身都在发抖,不想相信这是真的,可卫霄那样的人,又确实做得出这种事儿,他可是新婚夜屠了岳父全家的狠人。 京兆尹缓了好一会儿,才望向皇城方向,道:「孟家竟然硬气了……」 可孟家是真硬气还是拿了什么好处,配合做戏,想要害人、害江山? 又道:「你速速骑马回去,告诉曲少尹,让他对那些老臣说孟家抬棺去皇城喊冤了……曲少尹聪明,知道怎么做对咱们最好。」 「是。」方虎赶忙骑马往回奔去,很快就找到曲少尹,把事情说了。 曲少尹果然厉害,把孟家的事儿说了后,扶起一位同姓老臣,掉着眼泪道:「曲老大人,此案乃是影响后世的大案,京兆府实在是没办法接你们的状纸……孟家已经抬棺去了皇城告御状,京城人都往那边涌去了,老大人们也去吧。」 赶紧去,再跪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没人看你们了,都去看孟家了,且有孟家打头了,要死也是先死孟家,你们一定不会有事儿,可以放心闹到皇帝面前了。 又道:「老人们为民伸冤,某甚是佩服,请受某一拜。」 言罢,是郑重的给他们行了一礼,还抹了一把眼泪。 方虎看得佩服极了:不愧是跟了京兆尹当了几年差的,瞧这赶麻烦的本事,瞧这哭功,一点不比京兆尹差! 致仕文臣们听罢,犹豫一会儿后,哭喊着起身,朝皇城赶去。 「总算是走了,一群怕死又想要好名的伪君子。」方虎忍不住说了一句。 曲少尹没有骂他,只因他也是这么想的……这群老东西就是借着这事儿给自家抬抬名气,要真想舍命为孟氏喊冤,就不会来这里,而是直接去皇城门口闹,先前不敢去,还不是怕触怒皇帝,落个被斩之罪。 …… 萧大将军得知孟家抬棺去皇城门口后,急忙带兵赶去,可众目睽睽,孟家又是苦主,他是不敢把人赶走。 (本章完) 第2938章 突变,锒铛入狱【3】 只能道:“在皇城大道口设岗,不得再放人进大道……注意着点沈赳的人,我去宫里请两份旨意!” 虽然沈赳在五城兵马司做得不错,可他毕竟做过景元帝的御林军副统领,孟氏出事,辱的是景元帝的脸面,必须得看好他的人马,免得出事儿。 萧大将军又对心腹祝副将道:“看好城门,除非有皇令,否则一个人也不可放出城,更不可放一兵一卒进城,除非来者是周侯……邬家人、廉家人等楚家武将绝不可放进城,不过他们要是来了,必须及时通报,不可怠慢他们。” 孟淑瑜的事情闹得太大,已经瞒不住了,楚朝武将们得知后一定会赶来,可他们太危险了,不可轻易放进城,否则京城危矣。 祝副将赶忙应道:“是。” 萧大将军交代完后,赶忙策马进宫请旨,在皇城大道内遇见了孟家人。 孟长荣一身丧服,跪在大道内,哑着嗓子喊着:“卫霄对往事心怀怨怼,命人残害家妹,昨晚还闯进家中对家父行凶,重伤家父……求陛下用大卫律法为家父、家妹做主!” 身后的孟家众人是重复着他的话,北风呼啸里,更显孟家的凄惨。 重伤的孟展鹏也被抬来了,正面朝下趴在铺着厚皮子的木榻上,后背的白棉衣上有一大滩刺目的血迹,证实着孟长荣的话。 萧大将军看着这一切,心又沉了沉……今日这事儿,到底是谁做得局?可不管主谋是谁,卫亲王都在劫难逃了! “袁志,守好这里,不可生乱!”萧大将军说完,不敢怠慢,立刻进宫,很快就到了清政殿。 殿内,满是大臣,正在听着孙樑说:“陛,陛下饶命,我们真的没有侮辱孟氏,就是见卫亲王厌恶她,所以听了吩咐拿了她一点财物,教训她一顿,让她知道怕而已。” 砰! 卫岐大怒,指着孙樑道:“住口,莫要在这里冤枉霄哥儿,霄哥儿早就跟孟氏没关系了,且他堂堂亲王,尊贵无双,根本没必要跟孟氏计较前尘往事!” 说得很对,可孙樑他们有证据。 “陛下,这真是卫亲王给孟淑瑜的纳妾书,字迹、签名、手印都有!”王大人捧着纳妾书,浑身发抖,有激动,也有愤怒……他出去看过,外头是闹得沸反盈天的,要是这事儿不解决好,大卫皇朝怕是有倾覆之危,所以必须要找到真凶,弄死他,给楚家、给卫楚盟约、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而幸运的是,如今的疑犯是卫亲王……只要卫霄死了,就没人再跟卫岐争,只要卫岐这一脉不倒,他王家的荣华富贵就不会倒。 王大人把纳妾书递上:“请陛下过目。” 卫岐闭上眼睛摇头,一副极其不愿意看的样子。 王大人见状,是聪明的把纳妾书递给欧阳章、上官阁老、郑老大人等楚朝老臣看:“几位老大人请过目。” 欧阳章接过纳妾书看了,又把纳妾书递给上官阁老后,对卫岐道:“陛下,臣建议,即刻派人去把卫亲王缉拿进宫,禀明昨晚的事情,彻底把案子彻查清楚。” 如今只有彻查孟淑瑜一案,才能救卫霄。 卫岐听到这话,很是满意,觉得欧阳章虽然是秦顾两家的姻亲,却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不过他脸上依旧是痛苦模样,没有同意缉拿卫霄。 王大人见状,跪下求道:“陛下,臣知道您对卫亲王视如己出,可此案闹得太大,已经危及大卫江山,必须把卫亲王缉拿进宫,否则如何平息外头的滔天民愤?!” 其余臣将们也齐齐跪下,求道:“请陛下按律缉拿卫亲王,以护大卫律法,以平民愤!” 是跪了一大片臣将,已经不分卫臣与楚臣了。 卫岐看着跪在殿内的一众大臣,面上痛苦,心里却乐开了花……惨案刚出的时候,他还很担心卫楚两方臣子们会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致使他的江山危殆,可此时此刻,他只想感谢孟淑瑜,这贱人真是死得太好了! 卫岐又痛苦了一会儿,最终道:“袁统领,带上一批御林军去把霄哥儿带进宫……告诉他,不要动怒,有朕这个叔父在,一定会还他公道,不会冤枉了他。” 心里是巴不得卫霄被定罪,遗臭万年的死去! 袁统领:“臣领命!” 欧阳章道:“老臣请命同往,请陛下恩准。” 卫霄脾气大,欧阳章怕他拒捕,闹出更大的麻烦来,所以想亲自去拿人,要是卫霄大闹,他也好劝说几句。 卫岐没准,是假惺惺的道:“霄哥儿打小就爱面子,去的人太多了,只会惹怒他……只袁统领带一批御林军去请他进宫就成。” 这请字用得妙啊,是卫霄一辈子也学不来的表面仁义。 欧阳章心下一沉,不过想到宫外还有成老国公跟封先生他们,是没再坚持,恭敬的道:“老臣遵命。” 萧大将军想跟袁统领一起去看看,可是他不能去,甚至不能表现出对卫霄的丝毫担忧,不然会引起卫岐的不满,夺走他的兵权,使得守卫京城城内的差事落入其他人手里。 如今很乱,而越是乱,他越要抓住五城兵马司! 因此他压下所有情绪,对卫岐道:“陛下,外头闹得太厉害,为保京城安稳,臣来求两道圣旨。” 卫岐见他没有帮卫霄说话,只专心维护京城,很是满意,问明要的是何旨意后,立刻让中书舍人给他写了两道圣旨,用了玺后,交给他。 “多谢陛下,臣定会为陛下守好京城,不让京城生乱!”萧大将军给了承诺后,拿着两道旨意,匆匆离开。 …… 秦老得知消息后,已经赶到楚家山庄,见到卫霄后,指着他道:“来人,把这疑犯捆了,扭送入宫!” 卫霄已经知道外头的事儿,正在想法子解决,听见秦老要拿他,不敢置信的道:“爷爷,您老也不相信我吗?我不可能做这种蠢事儿!” 秦老问:“那你昨晚可有去过孟家?可有给孟淑瑜纳妾书?说实话,不要骗爷爷。” 这些事儿,卫霄都做过,他无法反驳,噎了一噎后,道:“爷爷,我身边出了内鬼,有人在做局害我,您老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会查出真相。” 秦老算是听明白了……那些证据都是真的,霄哥儿真的去孟家伤人,给了孟淑瑜纳妾书! “你个不成器的东西!”秦老气得抹了一把老泪,道:“查案的事儿不用你管,现在,你立刻跟我进宫,去天牢待到案子查清楚为止,你要是不去,此生再无翻身机会!” 进天牢? 卫霄惊了:“爷爷,我没害孟淑瑜,凭什么要我进天牢?!” 秦老道:“就凭你不能跟天下人为敌!即刻卸下兵甲,随老夫进宫向陛下请罪!” “我没有害人,为何要向他请罪?”卫霄很愤怒,还有一些委屈,这天下明明是他用命打下来的,卫岐已经占了他诸多便宜,如今还要他为了莫须有的罪名去向卫岐请罪,他做不到! 第2939章 突变,锒铛入狱【4】 呵! 顾锦安冷笑出声,眼里与声音都带着浓浓嘲讽,道:“如今有证据指向了你,那你就是疑犯,按律必须缉拿归案,等候审问,跟你有没有真的害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卫霄怒极:“顾锦安,你一个刑部小官竟敢跟本王这样说话?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是有人做局在害本王吗?!” 顾锦安笑了:“看出来了啊,可那又怎样?跟我骂你,嘲笑你,按律缉拿你,有什么关系吗?” 又回怼卫霄先前的话:“你现在只是个嫌犯,莫说我是刑部官员,就算只是路边的一个乞丐,只要乞丐没犯法,那他也是能骂你的……因为在遵纪守法上,乞丐比你强。” 这话是把卫霄气得差点要揍人。 然而,还有更气人的话…… 顾锦安继续不留情面的道:“你这人向来自大,要不是家里遭了大难,你就是个败家纨绔了,顶多在三十岁玩腻后,去军中做个将军,好博个成才的虚名,以护家里的颜面。” “好在你家遭难了,你吃了大教训,知道了苦字怎么写,而你也没有白费家里的教导,仗着家里用钱供出来的本事,从绝境里爬了起来。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你一人之下以后,定会再次狂妄起来,所以你有今日这一劫,跟别人做局害你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是你太过狂妄,太过自大的结果。” 卫霄:“住口,顾锦安,你这样言语羞辱本王,是欺辱皇家的大罪,本王现在就能要你锒铛入狱!” 顾锦安是哈哈笑出声来:“你是要笑死谁?现在锒铛入狱的明明是你,还有……” 顾锦安说着,上前两步,猛然出手,抓住卫霄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这么骂你的不是我,是景元帝~” 景元帝! 卫霄惊了。 “别太激动,免得被人听见。”顾锦安看着他震惊的脸,心里爽得不行,拍拍他的肩头,问:“这种被死去的手下败将扇耳光的感觉,是不是很难受?” 卫霄被说得脸色发青,问道:“这局是他做的?想要考验我?” 顾锦安笑着摇头:“这次的事儿,对于你来说,确实是个考验,只是做局的不是他。他说,新朝初立,一定会有一番血腥争斗,根本不用他做局。而如果新朝压得下乱局,那自然能得个百年国祚,若是压不住,那亡了也不可惜,毕竟连压下算计的本事都没有,哪来的脸面坐这万里江山?” 卫霄听罢,怒火没有飙升,反而平静了不少,问道:“外头那些楚朝旧臣可是他让出来闹的?” 顾锦安:“不算是,只是留了一句话而已,出不出来闹,得看人家自己的意思,毕竟他已经死了。” 景元帝只说了,要是新朝有难,那楚朝旧臣们可以出来落井下石一番,并未强求旧臣们一定要照做。 所以…… “这回出来这么多人骂你,应该是见这事儿错在你家,而你名声又太差,大家伙觉得你肯定要完了,所以出来骂你,也能给自家博个好名声,青史留名一把。” 卫霄:“哼,一群虚伪之徒,就不怕本王把他们统统宰了?” 顾锦安:“随便你啊,反正宰了是你吃亏。” 卫霄又噎住了:“你真是生了一张好嘴,以后要是与外敌谈判,倒是可以让你去。” 等尝过敌人的刀箭后,你就知道好好说话了! 顾锦安:“我只是个传话的,话都是死人说的,你想报仇,去找他。” 这是在咒本王去死! 卫霄很气,可他沉默一会儿,终于动手,取下佩刀,解下战甲,但他终究不服气景元帝死后还能这样摁着他打,是问道:“他很在乎江山安稳,留话让那群老臣落井下石,就不怕闹得太过,把江山闹得四分五裂,无法凝聚力量来灭戎?” 顾锦安笑了:“他说,如今的江山是卫家的,卫家守不住江山,平不了戎贼,遗臭万年的是卫家,与他何干?” 混蛋! 卫霄气得在心里骂了景元帝一回。 顾锦安瞅着他的脸色,仿佛会读心术般,说了一句道:“对了,他还有一句话留给你,你想听吗?” 卫霄瞪着顾锦安,咬牙切齿的道:“要不是看你确实有本事,我一定会一刀砍死你……快说。” 顾锦安笑了笑,说出那句:“他说,你要是输了就让我转告你一句,你果然是个可笑的废物,连自己用命打下来的东西都守不住,不配姓卫,更不配与他一起写在史书上。” 卫霄冷哼一声,道:“回去烧香告诉他,让他睁着鬼眼看看,我治下的卫家江山一定会比楚家的长久昌盛。” 言罢,扔给顾锦安一捆绳子,道:“赶紧捆……本王脱得只剩一件里衣,冷。” 顾锦安:“冷一点好,能让人脑子清醒,不至于发昏。” 又在暗戳戳的骂卫霄昏聩愚蠢,卫霄气得要命,可又无话反驳。 顾锦安仿佛要气死他一般,又道:“卫亲王身手好,这破绳子怕是捆不住您,换脚链跟桎梏吧,牢固一些。” 说完出了屋子,去拿了脚链跟木桎梏。 卫霄气得要死,很快又收了怒气,转头看向秦老,小声交代着:“爷爷,我找到新的线索了,正在派人去查,会有人去找您的。” 秦老点头:“成,爷爷知道怎么办。” 又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道:“霄哥儿,记住这次的教训,不然你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 帝王。 最后两个字没有说出来,可卫霄知道秦老要说什么。 卫霄点头道:“嗯,爷爷放心,我会吃下这个教训,以后不会再狂妄自大。” 景元帝骂他的话没有错,他确实太过自大,太过自信了,自信得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所以才敢给孟淑瑜纳妾书,才能去孟家重伤孟展鹏,逼问线索。 但凡他有两分谦卑,他就不会做这些事儿,那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劫。 卫霄又道:“爷爷,帮我照顾好慧娘……她怀孕了,我怕她听到消息,会动胎气。” 秦老点头:“放心,你快三十才得的这个血脉,爷爷一定会替你照顾好咯,保孩子平安降生。” 不知道为什么,卫霄听到这话,心里有些不舒服:“……要是真的有危险,保大人吧。” 他是很在乎孩子,可罗慧娘也不是全然不重要的人。 秦老听得一惊,又欣慰的笑起来:“霄哥儿,你变得比以前好了。” 有温度与情意了。 没多久,顾锦安就拿了脚链跟桎梏进来了,还带了几个刑部的人:“速速给卫亲王戴上,有事儿本官担着。” 虽然他这么说了,可刑部的狱兵还是很害怕。 卫霄见状怒瞪他们:“聋了吗?还不赶紧动手!” “是,是~”刑部狱兵这才哆嗦着给他上了脚链跟桎梏。 第2940章 突变,又死一个【国庆快乐】 顾锦安是个心黑的,拿的脚链都是灌了铁水的,重得很,让卫霄又气得怒瞪他一眼。 顾锦安一脸公事公办的道:“涉嫌大案的重犯都要用这种一级刑具,别瞪了,赶紧走。” 再晚缉拿你的就不是我们,而是御林军了。 卫霄只能压着怒火,提步往外走,到了院外才看见封先生,是道:“让先生担心了,可孟淑瑜的案子与我无关。” 封先生淡淡的道:“这话,卫亲王不该跟我说,押走!” 他应该对天下黎民说。 “是。”一支三十人的刑部狱兵上前,拿出一根根内里包着铁丝的绳子,绑在脚链上。 卫霄看得心生屈辱,吼道:“本王不会跑!” 封先生一言不发,已经提步走人。 顾锦安赶忙跟上,不过他好歹对卫霄说了一句:“刑部对待重犯皆是如此,押走,卫亲王要是再聒噪,即刻堵住嘴巴!” 顾锦安! 卫霄气得要死,可他不能被堵住嘴巴,他还要喊冤,只能暂时闭嘴,被押着离开山庄。 顾锦安他们是骑马或者坐马车下来的,可卫霄是疑犯,只能拖着几十斤的灌铁脚链走路,还被马上的顾锦安催促:“快点,再晚皇城门就要关了!” 看热闹的人也会被五城兵马司的人给清走,那卫霄‘配合调查,当众喊冤’的样子就没人看见了。 卫霄也不蠢,是加快脚步,等到了山庄大门后,立刻沉气喊了一声:“本王没有害孟淑瑜,本王是冤枉的!” 楚家山庄的大门口围满了人,听到这话,有人朝他砸了雪球,骂道:“孙樑他们都招供了,就是你嫉恨往事,所以不想孟氏好过,让孙樑他们害死了她,你还有脸喊冤!” “即使没有动手杀人,可纳妾书却是给了的。给楚帝遗孀纳妾书,分明是在侮辱楚帝,侮辱楚朝……楚帝与楚朝固然不好,可楚帝让江山之举,是让京城避免了一场大战,且祸不及家小,你这样戏耍孟氏,实乃无耻之举,心有正义之士,都该出来为孟氏讨个公道!” 袁统领带着御林军赶到的时候,看见的正是卫霄被众人臭骂的场面,意外的是,卫霄竟然没有还口,只站着让那些人骂。 且人已经被刑部的狱兵拿住,还被用了刑拘……卫霄竟然没有拒捕,真是奇闻! 袁统领很震惊,赶忙过来询问封先生:“封尚书,刑部狱兵可有损伤?” 卫霄走到哪里都带着一明一暗两支人马,刑部狱兵在卫霄眼里跟废物差不多,是怎么拿住他的? 封先生摇头:“并无损伤,袁统领为何这般问?” 他能说是因为太了解卫霄了,所以认定卫霄会拒捕,且一定会杀几个刑部狱兵泄愤吗? 袁统领没有回答,只朝四周吼了一嗓子:“都住口,让路,陛下还等着见卫亲王!” 四周只是静了一静,很快就有人上前,冲着他跪下,道:“大人,卫楚签订盟约的条件之一就是要善待楚家女眷,孟氏的案子太过恶劣,请大人帮吾等禀告陛下……求陛下一定要彻查到底,不可因为卫霄是陛下的亲侄儿就偏袒他,否则国法何在?!” 呵,卫岐会偏袒他? 到了今时今日,卫岐早就恨不得弄死他这个最强劲的威胁者了。 卫霄冷笑出声,看向那人,正要问他是谁的时候,被马上的顾锦安回头抽了一鞭子,疼痛的同时,成功让他管住了自己的嘴巴。 卫霄当众被打,却没有生气,让在场的人都惊了,连准备好的大义之言都忘记说了。 顾锦安趁着他们发愣的时候下马,过来给袁统领行礼:“袁大人,刑部已将疑犯缉拿归案,您此番前来,可是要把疑犯押去见陛下?” 袁统领点头:“正是,顾大人把卫亲王交给我就成。” “是。”顾锦安立马对刑部狱兵道:“速速把疑犯交给袁统领!” “诶!”刑部狱兵们心里乐开了花,赶忙把卫霄推给御林军。 封先生看向顾锦安,道:“安哥儿,既然疑犯已经不用你押送,你回山庄继续查案吧。” 卫敞还在山庄里,那可是个狠人,封先生担心卫敞会趁着他们离开对楚家人做些什么,因此让顾锦安回去。 “是。”顾锦安应下了,没有多逗留,骑马返回山庄。 卫敞知道他去而复返,只是笑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吩咐手底下的人:“不必怕他,继续翻找,不得漏掉任何一个地方!” “是!”他麾下的内监跟御林军们应着,继续在山庄里搜查着。 他们的手很长,竟然想搜楚老夫人居住的屋子,得亏顾锦安回来得快,是把他们拦住了:“陛下说过,会把楚老夫人当做婶娘来敬重,且楚老夫人没有杀害孟氏的嫌疑,既是无嫌疑你们还搜查什么?是想故意违抗皇命,把陛下陷入不仁不义之地吗?!” 这话太重,小内监们不敢乱来,只能去向卫敞求救。 卫敞听后笑了,顾锦安果然长了一张有毒的嘴,不过在他卫敞眼里,顾锦安还是太嫩了! 很快的,卫敞就到了楚老夫人的院子。 顾锦安心下一沉,卫敞这般锲而不舍,看来是卫岐下了命令,要借机搜查楚老夫人的住处,看看景元帝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诏了。 “大内监,这些无礼的小内监竟然想搜查楚老夫人的屋子!”顾锦安率先告状。 可惜,卫敞道:“在没有证据之下,确实不该搜查楚老夫人的屋子,可此案危及卫楚两家的关系,为了楚家的清白,老奴觉着,还是稍微搜查一番的好。” 这等天大的好机会,要是不把楚家山庄翻个底朝天,陛下岂会放心? 顾锦安很愤怒,正要说话,楚老夫人就出来了:“大内监说得极是,搜查一番,也好证明老妇的清白。” “楚老夫人深明大义,老奴多谢您了。”卫敞给楚老夫人行了一礼后,亲自带着小内监们进屋,仔仔细细的把楚老夫人的屋子给搜查了一遍,还拿走一些可疑之物。 然而,这还不够! 卫敞又道:“老夫人,听说孟氏与其他楚家女眷有些不睦,老奴生恐其他女眷为了泄愤而害了孟氏,可否让老奴把其他楚氏家眷的屋子也搜一遍。” 楚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不变,只说了一个字:“可。” 第2941章 突变,又死一个【2】 多谢楚老夫人。」卫敞感激的说着,心里却有几分得意……都大卫皇朝了,这些楚朝皇室女眷还在山庄里过着贵夫人的日子,简直不可思议,就该把她们扔去做娼奴! 「左大人,秋大人,咱们是刑部官员,按律应在场对被搜查的人、地、物做记录,咱们跟大内监同往吧。」顾锦安担心卫敞会在搜查的时候塞一道假遗诏到楚家女眷的住处,让楚家就此被灭门,因此提议一起前去搜查。 秋勇丞没说话。 左士礼点头道:「好啊。」 他叔父说刑部没前途,等过两年就把他调去户部或者吏部去,所以让他在刑部不用拼命干活,只跟着刑部有本事又心怀正义的同僚一起行事就成,因为跟着这样的人干活,一来不会出错,二来不会被害……顾锦安就挺有本事的,心肠也不错,所以左士礼在公事上,一直很听他的。 卫敞听得生气,左大人这个侄儿怎么回事儿?怎么这般听顾锦安的话? …… 楚家女眷居住的院子门口早就被御林军的人给守住了,尤其是冉氏的院子,更是被重兵把守。 冉氏是前八皇子的生母,卫岐担心景元帝留下什么旧臣辅佐八皇子的遗诏,因此搜完楚老夫人的屋子后,第二个就来搜查冉氏的住处。 冉氏站在廊下,看见他们后,什么也没说,给他们俯身行了一礼,让他们进屋搜查。 卫敞带人进去搜查许久,依然是什么都没有搜出来,他很不甘心,出屋子看见冉氏后,指着她头上束发的白色发带道:「楚夫人,可否把发带解下给老奴检查?」 「大内监稍等。」冉氏也不废话,立马动手解下发带,交给卫敞。 「多谢楚夫人。」卫敞让人把发带拆开,可里面并没有私藏什么东西,也没有写着什么字。 然而,卫敞还是不甘心,指着冉氏的衣带,道:「楚夫人可否把衣带解下给老奴?」 这话一出,不说顾锦安,左士礼都惊了:「大内监,这不合适吧?」 即使是要搜查,也没有拿妇人衣带的道理,要不是知道卫敞是个太监,左士礼都以为他对冉氏动了什么歪心思? 顾锦安对左士礼道:「左大人,把大内监刚才说的话记下来,整理过后,呈给陛下过目。」 卫敞并不害怕,解释道:「顾大人,老奴此举确实有些无礼,可既然搜查了,那就要搜个彻底,如此才能还楚家女眷的清白。」 「可要女眷衣带,分明就是在侮辱女眷,何来还女眷清白之说?!」顾锦安压下愤怒,道:「刑部不会如此查案,大内监要是想这般查,那就进宫请旨,拿到陛下的旨意后,随便大内监怎么查都行。」 卫敞看了看顾锦安,竟然没有坚持,而是道:「既然顾大人这么说了,老奴自然不敢再放肆。」 又看向冉氏:「楚夫人恕罪,是老奴狂妄了,多谢您的配合,老奴先告退。」 言罢,竟真的带着御林军走人,去下一个楚家女眷的住处搜查。 一番作为,看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左士礼悄悄抓着秋勇丞问:「秋兄,大内监为何这样?」 莫名其妙啊! 秋勇丞摇头:「我亦不知……莫说了,赶紧跟上去,继续做记录吧。」 实则心里想的却是:卫敞这等人物,不可能做无用的事儿……如果搜查楚家女眷住处是要找景元帝的遗诏,那惹怒顾锦安,定是想要告诉陛下跟卫朝的人……顾锦安心里还念着楚朝! 而顾锦安这批年轻的楚朝旧臣还有很多,要是顾锦安对卫朝不忠,那么那一大批年轻的楚朝旧臣都可能 生有异心! 顾锦安还是秦国公的大舅子,顾锦安对卫朝不忠,那秦国公又对卫朝忠诚吗? 而只要陛下跟卫朝臣将们心生怀疑了,等卫朝稳固后,定会对他们举起屠刀……毕竟不忠者不用! …… 冉氏很快就把这边发生的事儿,告知楚老夫人。 楚老夫人睿智,听说顾锦安阻拦卫敞后,立马道:「所有人,把身上的衣服换下,送去宫中!」 「这?」冉氏惊了,脸色通红的道:「老夫人,要是把咱们身上穿的衣服送去宫里检查,丢的可是楚家的脸面,外人会更加嘲笑楚家,且楚家要是退到这一步,接下来他们会不会做更过分的事儿?」 今日要女眷衣物,明日就能要女眷的…… 楚老夫人道:「你说的,老妇人都知道……可只有这么做,才能让天下人知道,卫敞他们是来找遗诏的,也只有这么做,才能让天下人知道,楚家女眷手里没有遗诏。」 还能告诉天下人,楚家女眷被卫朝薄待了,受委屈了……而世人知道这点后,卫家才会真正忌惮,楚家女眷才能有好日子过。 「这事儿看起来是咱们受辱了,可说到底,占理的是咱们……照做吧,一劳永逸,比时刻被人盯着寻遗诏要好。」 「是。」冉氏只能照做。 楚家女眷的动作很快,不到两刻钟就把换下的衣裳装进箱笼里,交给了……左士礼。 左士礼羞得脸色通红,有些恼怒的道:「楚老夫人为何要这样做?」 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何做莫名其妙之事儿的人这么多? 还有…… 你们自己疯就算了,为何要拉我下水?我只是在刑部混资历的啊,能不能放过我?! 楚老夫人道:「孟氏的案子太过恶劣,楚家为表清白,自然得让刑部的人搜查彻底,可这毕竟是女眷的衣物,为顾及楚家颜面,也为顾及卫朝与陛下的名声,老妇人只能把衣物送入宫里,让皇后派宫女检查。」 说得倒是在理。 可是…… 「顾大人就在山庄里,楚老夫人为何不给他?」 你们跟他比较熟吧。 楚老夫人很直接的道:「因为他算是楚朝旧臣,而左大人是卫朝心腹,交给你,最为合适,且左大人的面相极其磊落,老妇人信得过你,请帮老妇人跑一趟吧。」 他面相磊落? 左士礼被夸,有点高兴,想了想,答应下来:「好吧。」 还保证道:「楚老夫人放心,我一定会把衣物交到宫里嬷嬷手上,绝不让御林军那些男人触碰!」 楚老夫人很感动,红着眼眶道:「多谢左大人……你果然是个磊落的孩子。」 但愿新朝能多一些这样心肠好的年轻臣子,如此才能让新朝更加清明。 「楚老夫人留步,不用送了!」左士礼辞别楚老夫人后,是带着狱兵,拉着一车衣物出了山庄。 卫敞知道的时候是气疯了,赶忙带人来追,可惜已经晚了。 (本章完) 第2942章 突变,又死一个【3】 左士礼他们是骑马赶路,而卫霄是戴着重刑桎梏,一路走着去皇城,因此左士礼很快就追上卫霄他们。 卫敞见状,不敢大声喊左士礼了,赶忙借着人群的掩护,悄悄的截住了马车,想要把马车弄走……只要弄走马车,没了衣物,楚老婆子的计策就成不了了! 可街上看热闹的人太多,前头左士礼的马匹突然受惊,发出一声声嘶鸣后,转头朝后奔去,砰,狠狠撞在马车上。 砰砰砰! 一阵响动,有马车倾翻的声音、有箱笼砸落的声音、还有人被甩飞落地的声音。 「士礼!」封先生赶忙吩咐刑部狱兵:「快去救小左大人!」 又冲着四周的人吼道:「散开,惊马了,不想被踩死的都散开!」 袁统领听罢,赶忙招呼自己儿子:「老大,去制住拉车的马匹!」 自己则是朝着左士礼的坐骑奔去,追上它后,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把马匹给制住了。 「小左,小左你怎么样?刑部官员受伤了,速请大夫来!」封先生第一个冲过来抱住左士礼,粗略地检查他的身体,见只是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后,松了一口气。 又看向四周,吩咐道:「刑部狱兵,速把掉落的东西收拾好,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 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是回过神来了。 曲老等人看着散落的女子衣物问:「怎么会有女子衣物,上面还有楚字,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左士礼伤得不重,还能说话,听见这话,看向封先生,愧疚的道:「大人,是下官无能,连押送个证物都出岔子,辜负了您,也辜负了楚老夫人的信任……您罚我吧,罚三年俸禄都成!」 他叔说了,家里有钱,要是差事办砸了就认错,求个罚俸,只要不被革职就成。 封先生看着左士礼,觉得很对不起这后生,可他必须给楚家女眷争取最大的利益跟保障,只能牺牲左士礼了。 不过以后左家要是被灭门,他会保住左士礼,不让他白受这次的苦。 「楚,楚老夫人……这些难道是楚家女眷的衣物!」跪在路边的旧臣们惊了,很快就指着那些衣物哭喊起来:「做什么,你们到底是要做什么啊?这般欺负人,是想逼着楚朝武将们起兵反了大卫吗?!」 前兵部尚书戴老冲了过来,揪住左士礼的衣襟,啪啪就扇了他两巴掌,骂道:「无耻之徒,可是你强夺了楚家女眷的衣物?!」 「我,我,我没有……是楚老夫人拜托我把衣物运送进宫的,她,她还夸我面相磊落,是个好后生~」 戴老:「啊呸,就你这八字眉,一看就是个女干佞相,还磊落,磊落到拿走楚家女眷的衣物,你可真不要脸啊!」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大人,救我啊!」左士礼拽住封先生的手求救。 封先生道:「不必紧张,戴老做过前朝的尚书,是个讲理的人,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遍,定能化解误会。」 「啊?要,要当众说吗?」左士礼很为难,要是当众说出来,可是会让楚家女眷丢脸的,还有可能得罪卫敞。 「咋的,你是做了伤天害理之事儿,所以不敢当众说吗?!」说话的是前五城兵马司的马千户,他块头大,拳头跟海碗一样大。 左士礼瞧着他举起的拳头,是吓得不行,赶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 「楚老夫人说,为了查案,衣带跟衣服都可以给,但只能给皇后娘娘,让娘娘派宫里嬷嬷检查,我就拉着衣物进宫了,怎知出了惊马的事儿……我真的只是在帮楚家女眷,我是清白的!」左士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觉得刑部果然是个糟心的衙门,早知 道他就不来刑部混资历了,在家里多玩两年,等户部、吏部的缺。 前礼部的吴丞官听到这话,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跪在地上哭道:「一个太监,领着御林军去山庄查案就算了,还把手伸到楚家女眷身上……这太监是想做什么?是想替陛下毁了卫楚盟约?还是此事儿就是陛下……」 「吴大人住口!」戴老见这火已经供到顶了,又做起和事佬来,劝道:「吴大人,你言重了,哪里就到这种地步了,定是那太监失了男人雄风,心里不平衡,想要趁机作践楚家女眷一番,好给自己长长威风。」 封先生适时的道:「戴老言之有理,咱们陛下最是仁善,不可能命令大内监做要女眷衣带的事儿……皇城门要关了,先把卫亲王押进宫吧,等见到陛下后,我定会把大内监要衣带的事儿,告知陛下。」 「封先生等等……」吴丞官咬破手指,当场写了一封血书,又把另一封血书一并交给封先生:「求您帮忙呈给陛下,求陛下还孟氏、还楚家女眷、还大卫皇朝的律法一个公道……某,跪谢。」 言罢,给封先生拜了一拜,又转头朝着皇城的方向,重重磕了九个响头,此举引得在场不少人啜泣出声。 一会儿之后,在场的人是纷纷朝皇城磕头,重复着:「求陛下还孟氏、还楚家女眷、还大卫皇朝律法一个公道!」 声音很大,愣是把想要站出来装磊落的卫敞给吓得退缩了。 卫敞没有多停留,是趁着大家伙跪拜之际,悄悄往皇城溜去……他把事情办砸了,还闹得全城尽知,引得楚朝旧臣写了血书伸冤,必须早一步回去告知陛下,商议好对策,否则莫说他,怕是连陛下也得不到好! 封先生身边有很厉害的死士守卫着,死士一直盯着大内监,很快就把他溜去皇城的事儿,告知封先生。 「小左,你是证人,随我一起进宫陈情吧。」封先生说着,又安抚了旧臣们一番,等衣物收拾好后,带着一车衣物、押着卫霄,往皇城去。 卫霄是看了一场好戏,心里爽了一番,此刻再次高喊道:「本王没害孟氏,本王是无辜的,愿意被缉拿,是相信大卫刑律能还本王公道!」 一路喊到了皇城大门口,孟长荣听见后,骂道:「害了人还喊冤,卫霄你当真是不要脸!」 卫霄看向他,道:「本王可用性命起誓,没有害过孟氏,可你家敢用性命起誓没有听人吩咐,故意冤枉本王吗?!」 孟长荣一惊,怒道:「住口!卫霄你果真歹毒,先是重伤我父,后是残害我妹妹,如今还反咬一口我孟家,你,你这等恶人,要是不伏法,天理难容!」 第2943章 突变,又死一个【4】 孟长荣转身,一把掀开孟展鹏身上的被子,剪开孟展鹏的衣服,指着那道狰狞伤口道:「这就是卫霄重伤我父亲的证据,卫霄你敢否认这不是你做的吗?!」 又朝着袁统领跟封先生喊道:「某恳请两位大人过来验伤,把卫霄残害我父亲、我妹子的证据记录入册!」 卫霄听罢,倒是有些惊讶了……是他小看了孟长荣,此人是有点本事的,只是本事太小,入不得朝堂,也入不了他的眼。 封先生是刑部尚书,听罢吩咐刑部的人:「去验伤,登记造册。」 「是。」随行的刑部狱兵带着仵作,去查看孟展鹏的伤势,又要了卫霄的佩刀,花费了快两刻钟的工夫做比对,终于把伤口查验清楚,过来回禀道:「孟展鹏后背的伤势,确实是被卫亲王的佩刀所伤,不过明显避开了要害,伤者才得以活命。」 这? 孟长荣不服气:「封尚书,你们刑部未免太偏袒卫霄了!」 什么叫做故意避开要害? 这不就是在说卫霄没有杀他父亲之心吗? 封先生看向他,道:「任何衙门的验伤记录都讲究一个真字,没有偏袒一说……要说偏袒,倒是孟家得了偏袒。」 孟长荣一脸委屈,眼带泪意:「封尚书这话当真诛心,难道要孟家有冤不伸吗?!」 封先生道:「孟家自然可以伸冤,可伸冤应该去刑部、大理寺或者京兆府,即使告御状,递了状纸后,也该去皇城根下的屋子里等候陛下召见,堵在皇城门口闹事,本就是大罪,可孟家并未受罚,玉江县男当初告御状,可是被御林军抽了几十鞭,去掉了半条命的……陛下对孟家当真极好了。」 声音不大,可封先生一番话下来,却让孟长荣害怕了。 卫霄见状,目光如炬,盯着他,大声道:「你父亲确实是本王所伤,本王会伤他,是因为他可能知道当年卫家冤案的线索,可他嘴硬不说,本王只好对他用刑。这个伤人之罪,本王认了,也愿意接受刑律的惩罚!可是……」 他昂首,眼睛下睥,锐利眸光扫视在场的人,道:「本王没有残害孟氏,所以即使是死,也不会认下残害孟氏之罪!」 这气势,这眼神太过吓人,不少陪着孟家跪地喊冤的人都缩了缩脖子。 然而,这还不够。 卫霄又道:「本王敬畏大卫刑律,所以受冤也愿意入狱,配合刑部调查,只因本王相信大卫刑律会还本王一个公道,也相信大卫刑律会严惩那些陷害本王的贼子!」 这话一出,已经有人想要起身回家。 宁霁站在皇城门口看着,只觉得好笑……卫霄还在挣扎,可不管卫霄跟封先生如何努力,不管卫岐做下多少可以害死卫霄的事儿,最后赢的只会是他! 宁霁低头,看向卫霖:「太子殿下,已经过了皇城闭门的时辰,速去把卫亲王、孟家人请入皇城吧。」 为了抬高卫霖,卫岐是让宁霁带着卫霖出来做和事佬,装一把仁善。 「嗯。」卫霖点点头,迈着规矩的步子走了出来,对四周的人道:「诸位,父皇已经得知孟氏与孟展鹏的冤案,一定会为孟氏父女做主。不过办案需要时日,如今快入夜了,天色寒冷,父皇请……」 卫霖正说得好好的,卫霄就打断他的话,看向他问:「霖哥儿,那叔父可知道卫敞侮辱楚家女眷,要强夺楚家女眷衣带与衣物的事儿?!」 卫霖被问得愣住了……他已经听说了楚家女眷衣物的事儿,可这只是小事儿,远远不如弄死卫霄来得重要,因此他没想过要回应,可卫霄竟然当众发问,果然是个恶人,专门害他这一房! 不过卫霖是聪明的,很快就道:「父皇一直礼待 楚家女眷,她们受了委屈,父皇自然会为她们讨回公道,你不用担心!」 「你?」卫霄一脸难过:「霖弟如今是连堂兄或者卫亲王都不愿意称呼兄了?须知为兄是被冤枉的,即使真的犯法,在未判决之前,在未被夺爵之前,以为兄对大卫皇朝的功绩,都值得霖弟喊一声卫亲王或者兄长吧?」 要不是有本王打下这座江山,你一个小妇养的庶子能当上太子! 卫霖很委屈,可卫霄确实对大卫有功,他只能改口:「二堂兄言重了……时辰不早了,请二堂兄与孟家速速进宫,父皇与大卫刑律定会还你们清白!」 卫霄又道:「霖弟错了,在孟氏一案上,我与孟家是对立的,此事儿只有一方是清白的,要是我没有残害孟氏,那孟家就是故意冤枉我……诬告亲王,按律当诛满门!」 「卫霄,够了,速速进城!」封先生终于打断两兄弟的话,率先提步进皇城,路过宁霁身边的时候,朝着宁霁点了点头……这个宁霁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就站在卫霖身边,竟然没有阻止卫霖说话,任由卫霖与卫霄的关系恶化。 宁霁这么做,是想坐收渔翁之利不成? 可宁霁只是个京城勋贵,文臣,手里没有兵马,即使卫霄跟卫岐两败俱伤后,他又能得到什么大利益? 称帝吗? 或者是宁霁还打着让三郎做皇帝的心思? 这一刻,封先生想了很多,只是他没有想到,宁霁确实有兵马,还有很多,所以宁霁有称帝的资格。 「封先生辛苦了。」宁霁点头回了封先生一礼,看见卫霄后,又道:「卫亲王愿意配合刑部办案,实乃明智之举。」 心里却嘲笑卫霄愚蠢,他不过是故意放出两个线索,卫霄就冲动的闹出这么多事儿。 瞧瞧,就卫霄这种蠢货,让他怎么甘心给他做臣子?只能把卫霄弄死,把大卫给灭了,把自己抬上皇位。 只有他做了皇帝,天下黎民才能有好日子过! 卫霄道:「本王相信封先生能查出真相,还本王清白,平息卫楚两方的争端。」 相信封先生能查出真相? 宁霁心下再次浮起一抹嘲笑……尹小四、尹姥姥、张嬷嬷那些线索都是他放出来的,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让那些线索断绝,或者把线索变成假的。 而孙樑等人,也是他派去的。 孙樑那一旗将士说的话,全是按照他的吩咐来说的,所以姓封的再厉害,只要他不松口,封先生就找不到线索来给卫霄脱罪! 「封先生是两朝能臣,精于刑名一道,某也相信封先生会查清此案。」宁霁说完,来到孟家人面前,道:「孟少爷,陛下有旨,请孟家人进宫禀明冤屈。」 第2944章 突变,死无对证 「多谢陛下!」孟长荣朝着皇城门口重重一磕,谢过卫岐的召见之恩,压在心里半天的惶恐也没了,只因他家这次闹对了……卫岐对卫霄很不满,想要趁机弄死卫霄,要是真的心疼卫霄,顾忌卫霄的名声,早就把他家召进宫去诉冤了,不可能放任他家在外大闹半天。 那高人说得没错……无论妹妹死不死,无论卫霄得势或者败落,孟家都能从他们两人身上拿到大好处! 孟长荣压下思绪,又道:「辛苦太子殿下,辛苦宁侯了。」 卫霖点点头,道:「速速进宫吧。」 然而,今日的皇城门想关闭,很有些难度…… 「等等!」宗政毅骑马跑了过来,到了皇城门口后,弃马步行,对守门的御林军千户道:「本官要去见卫亲王,王妃有话给他!」 一句话,让在场的人想起今日是宗政雅三朝回门的日子。 周围的人很是唏嘘……这宗政雅真是命歹,等了卫霄几年,还因此被灌下绝嗣药,好不容易得偿所愿,结果卫霄却在三朝回门当天被缉拿,啧啧啧,嫁给这种男人,还不如进山清修! 御林军千户听罢,很快放行:「可。」 宗政毅立马追上卫霄,拦住他道:「妹夫等等,雅姐儿有话让我转告你。」 卫霄听罢,没有高兴,反而脸色不好起来,生硬的吐出一个字:「说。」 他根本不需要一个女人的同情或者怜悯,所以宗政雅没必要废话,除非宗政雅能找到真凶,为他脱罪。 宗政毅见状,恨不得给卫霄两刀,要不是宗政家已经把宝押在他的身上,卫霄以为他乐意跑来传话? 宗政毅道:「雅姐儿说,她永远相信你是清白的,她会照顾好家里,照顾好三位侧妃,等你回家,此生,她对你生死不弃。」 生死不弃? 卫霄笑了,这种场面话谁都会说,可真要宗政雅为他去死,宗政雅肯定做不到。 不过,他好歹是和缓了脸色,道:「本王知道了,告诉王妃,好好在家里待着,无须做什么,大卫刑律自会还本王清白……至于三朝回门的事儿,等本王洗清冤屈后,会领着她风光回娘家。」 宗政毅:「好,晚些时候,我会把这话转告给她。」 卫霄皱眉:「晚些时候?你要跟本王一起进宫?」 宗政毅点头:「嗯,你是宗政家的女婿,你出事儿,宗政家理应派人出面旁听。」 卫霄拒绝:「不必了,你回吧。」 宗政毅不同意:「这由不得你,这是宗政家对女婿的态度。」 要不是雅姐儿强迫,你以为本官愿意陪着你吗! 雅姐儿说了,卫霄有兵马,所以这次不会有事儿,还会借着这次的事儿,除掉卫岐这一支,宗政家要趁着他落魄的时候,把他的心拉回来,不然卫霄一旦被释放,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宗政家! 宗政毅细想一番后,觉得先示好也没坏处,要是卫霄真的败于此案,宗政家就舍弃掉宗政雅,彻底投向卫岐这边,再拉拢卫霖,成为卫霖的心腹后,也能崛起。 「走吧,天黑了。」宗政毅不再搭理卫霄,直接往清政殿的方向走去。 …… 清政殿内,已经聚集上百名臣将,看见卫霄来后,纷纷望向他。 荀御史算是找到机会了,立刻臭骂他:「卫霄,你个畜生,别以为你配合刑部调查就能让大家相信你是清白的,孙樑等人已经说漏嘴,说是听了你的吩咐才去残害孟氏,你要是还有点良知就认罪,莫要再狡辩!」 卫霄看向荀御史:「说是?什么时候凶犯的说辞能成为指证一个亲王的罪证了?你可有本王下令他们残害孟氏 的书信?要是没有,你就是污蔑本王!」 又看向卫岐,道一句:「叔父,荀御史的官职是你恩赏的吧,叔父就这么着急的要把侄儿置于……」 「霄哥儿住口!」卫岐急忙打断卫霄的话,掉着眼泪道:「霄哥儿,叔父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叔父不信孙樑的话,一定会彻查此案,还你、还孟氏一个公道。」 又吩咐袁统领:「把荀辰押出去,这里不需要他!」 「是!」袁统领也烦死了荀御史,立刻带人把他拖了出去。 又装好人! 卫霄看得差点吐了,可如今最重要的是提审孙樑等人,他道:「把孙樑他们押上来,我要亲自与他们对质!」 欧阳章忍不住了,道:「卫亲王,你现在是疑犯,说话得注意一点,否则只会让人觉得你猖狂。」 因着自大吃了多少亏,还不够你长记性吗? 卫霄对欧阳章还是挺敬重的,听罢道:「多谢欧阳大人教诲。」 又直视卫岐,道:「叔父,请把孙樑他们押上来,侄儿倒要听听看,他们会说些什么谎话来陷害侄儿!」 「好,叔父这就派人把那些畜生押上来,你莫要着急。」卫岐安抚卫霄一句后,赶忙让袁统领去清政殿附近的一座牢院把孙樑等人押来。 可袁统领还没出清政殿,看守牢院的御林军百户就冲到殿门口,跪下禀告道:「陛下,孙樑他们一个小旗的人全都自尽了!当着看守内监的面、当着欧阳先生的面撞了墙,撞得太狠,头骨碎裂,全部当场毙命。」 「曹勇正,你说什么,孙樑他们都死了,你们是怎么看的人?面对面盯着还能让他们撞墙死了,一群废物!」袁统领惊了,拽住曹勇正就是两拳,恨不得把他打死。 「哈哈哈,这死得可真巧啊,一死就死无对证了。」卫霄是大笑出声,看向卫岐,一双眼里满是怨恨,直接吼道:「你就这么想要我死?可你要杀我,好歹弄个缜密一点的局,竟是来死无对证这一招,卫岐你果然是个废物,连做局都做得这般粗陋!」 卫岐忙道:「霄哥儿,朕没有用孙樑等人做局害你,要是不信,你可以让封先生去查……」 「没有害我?我因此案而死后,最大的受益者是不是你?既是你得益,你又拿什么洗清自己的嫌疑?!」卫霄怒视卫岐,眼里锋刃几乎要把卫岐千刀万剐:「卫岐,你为了稳固皇位,竟然这般下作,本王不会让你得逞,一定,一定会让你付出血的代价!」 面目狰狞,眼珠因着愤怒而凸起,布满了赤红血丝,瞧着当真如地府冒出的恶鬼般,骇人至极,而他叫嚣的话,也使得殿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第2945章 突变,死无对证【2】 内殿臣将都吓得不轻……卫霄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正式起兵反卫岐了?! 一息之间,殿内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尤其是卫霄跟卫岐两边的武将,已然变了姿势,随时都可能打起来。 章延跟钟宇等西北武将也时刻准备着,万一打起来,也好随时应变。 宁霁赶忙出来道:「卫亲王息怒,如今不是内讧的时候,应当先去检查孙樑等人的尸体,再把跟孙樑等人有关的人全部缉拿,逐一调查审问清楚……」 他看向殿内的臣将们,沉声道:「这是一个局,一个想要卫亲王跟陛下反目成仇、想要大卫陷入内乱的恶毒之局,所以大家一定要冷静,不可轻易动刀戈,否则两败俱伤之后,外人就会得利!」 让卫霄跟卫岐反目成仇,确实是宁霁的目的,可现在还太早了,得再等等……等到卫霄彻底绝望失控,无法发现局中破绽后;等到秦三郎率领的大军走得更远一些后,才是卫霄跟卫岐动手的好时机。 要是卫家叔侄反目来得太快,秦三郎可能会领军返京,那他的计划就功亏于溃了! 左大人第一个挑出来附和:「宁侯说得对,卫亲王要冷静,可不能让真正的恶贼钻了空子啊!」 你们叔侄可千万别把大卫皇朝闹崩了,不然我左家的五代富贵可咋办?我家的爵位可还没捂热乎呢! 又赶忙看向秦老跟封先生:「成老国公、封尚书,你们劝劝卫亲王,都是一家人,千万莫要跟陛下置气。」 「左大人说得对,如今得先检查孙樑等人的尸体。」封先生终于开口,又道:「陛下,请下旨彻查守卫楚家山庄所有将士的底细,他们与什么人来往?现今与曾经的上官是谁?举荐他们入楚家山庄做守卫的官员又是谁?负债与钱财等事儿也要查清楚,可有隐秘的亲戚跟姘头之类的?」 卫岐生怕卫霄的兵马会攻打京城,所以不敢太快弄死卫霄,立刻道:「朕这就下旨,定要把这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他给了刑部可越权调查的圣旨后,又来到卫霄面前:「霄哥儿,欧阳浒先生是知名大儒,又历来公允,还深得朝臣与穆哥儿的信任,所以叔父命他亲自看守孙樑等人,可没想到,还是出事儿了。」 欧阳浒是最中立的人,甚至因着秦家而更偏向卫霄,所以孙樑等人的死,怪不了他,卫霄要是生气,找欧阳浒去。 可卫霄冷笑道:「既是做局害本王,那孙樑他们定是一早就得了主子的命令,知道要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去死,你派什么人去守着都没用!」 这,说得很对。 卫岐被怼,也没心思装了,指着殿门道:「走,去牢院看看。」 还把卫霖也拽上了。 卫霖很害怕,手下挣扎着,可卫岐紧紧拽着他的手腕不放……身为大卫皇朝的继承人,如果连尸体都不敢去看,怎么镇得住满朝文武! 牢院就在清政殿附近,走个一刻多钟就到了。 欧阳浒见他们来了,过来请罪:「老夫无能,请陛下责罚。」 卫岐赶忙扶起他:「欧阳先生言重了,孙樑他们要自杀,谁也拦不住,先生没有受伤就是万幸了。」 言罢,带着众臣将进屋查看尸体。 十一人一起撞墙自尽,屋内的场面委实有点瘆人。 呕,卫霖看见尸体,差点吐出来,是死死捂住嘴巴,闻着香包,才让自己好受一些。 卫岐见状,微微皱眉,觉得卫霖还是太弱了,得让教导他的武将领着他多去看一些尸体才行……呃,就这么个教法,卫霖想不疯都很难。 宫里的太医、刑部的仵作立刻忙开了,三刻钟后,过来禀告道:「陛下,孙樑他们确实是撞 墙而亡,没有中毒迹象,身上也没有纸条、毒药、或者其他可疑之物。」 「什么线索都没有,这就很难查了。」左大人满脸愁容,看向宁霁:「宁侯可有什么妙法能速破此案?」 赶紧把这事儿摆平吧,不然大家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宁霁看了卫霄一眼,道:「正如卫亲王所说,既是做局,那孙樑他们的身上就是干净的,查尸体是查不出什么来的……按照封先生先前说的,查他们在外面接触的人吧,比如孙樑的表姑母。」 不过…… 宁霁又道:「请陛下按律严惩卫敞……他滥用职权,强行搜查楚家女眷的住处,还强要衣带。这个节骨眼上,此等侮辱楚家女眷之举要是不严惩,怕是会危急大卫皇朝的名声。」 虽然卫敞借着搜查寻找景元帝遗诏的事儿,是卫霄吩咐的,可卫敞却把事情办砸了,还闹得人尽皆知,不严惩是不行了,卫岐只能道:「宁侯说得极是,朕这就下令捉拿卫敞,不会让一介阉人作践楚家女眷!」 又去拜托封先生:「封先生,调查孙樑等人的事儿就拜托你了,务必要查清楚此案,还霄哥儿、还大卫皇朝、还楚孟两家一个公道。」 「陛下放心,臣会连夜提审陈张氏等人,胡杨巷的人也会一一盘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破案线索。」封先生又道:「楚家女眷的衣物已经拉进宫,还请陛下派宫里嬷嬷检查衣物。」 卫岐忙道:「不可,楚家女眷的衣物是卫敞擅自强要的,理应送还回去,怎可检查?」 卫霄冷笑出声:「叔父,那阉人付出大代价才把楚家女眷的衣物强要回来,要是不检查,岂不是对不起那阉人,万一楚家女眷的衣物里有景元帝的遗诏呢?」 这,可真敢说啊,左大人是瑟瑟发抖,当自己聋了没听见! 封先生接着道:「陛下,卫亲王说得对,既然衣物已经拿回来了,那还是检查一番吧。查完后,一来能让大家安心,二来能还楚家女眷清白,三来能切断有心之人想造谣楚怀帝留有遗诏的心思。」 事情到这份上,卫岐只能同意:「成,朕会让皇后去拿衣物,领着女官们检查一番后,再亲自把衣物送回楚家山庄。」 卫岐不想再说楚家女眷衣物的事儿,是问卫霄:「霄哥儿,你想去何处关押?去安平宫如何?哪里本来就是你在宫中的住处。」 卫霄笑了:「叔父,侄儿现在可是疑犯,你让我住安平宫,知道的是您疼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猖狂,故意践踏大卫刑律呢……还是说,叔父想要捧杀侄儿?」 你想装仁义,我就非要跟你撕破脸,让那些自以为你对我好的臣将看看,你到底打着什么恶毒心思! 卫岐听罢,面露难过:「罢了,是叔父不好,等叔父百年后,会去向你爹娘请罪……那你想去何处关押?天牢?」 卫霄想了想,选了一个地方:「去关押蒙山虎的牢房。」 第2946章 突变,死无对证【3】 卫霄也是兵法堆出来的人物,因此知道如果真是高人布下的大杀局,那一般不会只用一招一人一事,而是一招接一招,层出不穷的,只有如此才能把大家打得措手不及! 所以他怀疑蒙山虎的事儿,也是杀局里的一招。 而孙樑等人已经死在宫里,为了防止蒙山虎也会死在牢中,他得亲自去盯着……没准他能从蒙山虎那里发现孟氏案件的线索,找出背后布局的主谋! 卫岐虽然疑惑卫霄为何要去跟蒙山虎坐牢,不过还是答应了:「准了。」 宁霁听罢,心下屑笑……卫霄可以去盯住蒙山虎,但他也可以去杀尹小四、杀张嬷嬷。 尹小四跟张嬷嬷一家要是死绝了,卫霄应该会更崩溃……而宁霁要做的就是用一桩一桩的事儿,把卫霄逼到不惜放弃名声,当众斩杀卫岐的地步! 「袁统领,把霄哥儿带去蒙山虎所在的牢房……天冷了,多加点炭火跟被褥,霄哥儿只是疑犯,谁也不能趁机虐待他!」卫岐这番话,尽显疼爱侄儿之心,当真是个好叔父。 「是。」袁统领应着,让御林军押着卫霄出了屋子。 「等等,卫霄还不能走。」孟长荣在院子里跪下,朝卫岐磕头:「陛下,草民还有冤屈要诉!」 左大人是恨不得一脚踹晕孟长荣……没眼色的东西,就不能先让袁统领把卫霄送走后,你再慢慢诉冤吗? 如今好了,因着你这一嗓子,所有人又得多跟这尊煞神待上半个时辰! 卫岐累了一天,此刻是饿得前胸贴后背,见孟长荣这般不识趣,心里也很不高兴,可他还是得装明君,是把孟长荣扶起来,道:「孟家是苦主,自然该诉冤……到清政殿去说吧,霄哥儿一块过去对质。」 「谢主隆恩!」孟长荣欣喜不行,叩了头后,跟着卫岐与一众大臣回到清政殿。 孟展鹏还在清政殿内趴着,见到卫岐回来了,激动的道:「草民拜见陛下,陛下圣安!」 卫岐累得很,只是朝着孟展鹏点点头,落座后,对孟长荣道:「说吧。」 「是。」孟长荣又把卫霄闯进孟家逼问卫家当年案子的线索,无果之后,出手重伤孟展鹏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卫岐听得大骇,稳稳心神后,问孟展鹏:「你当真知道卫家旧案的线索?要是知道,立刻说出来,朕定会给孟家厚赏,不过得说实话,要是敢胡编乱造……朕也保不住孟家!」 所以你说话最好小心一点,要是有涉及到朕的坏话,就给朕烂在肚子里。 孟展鹏哪里知道什么线索,孟家会闹这一出,全是按照那位高人的指点行事,见卫岐问得隐有怒意,是害怕了,道:「是,是瑜姐儿在楚怀帝哪里听说了一些线索,具体是什么线索,草民并不清楚……草民无能,无法助卫氏查清旧案,请陛下降罪!」 卫岐听罢,心里放心不少,不过:「霄哥儿,你可从孟淑瑜哪里得知什么线索?」 卫霄笑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没有。」 真的没有吗? 那纳妾书又是怎么回事? 以卫霄的秉性,能给孟淑瑜纳妾书,定是用来换取有利线索的。 卫岐这般猜测着,心里很是慌张。 而卫霄要的就是卫岐慌……只有慌了,才会生乱,乱了才会出错,他才能从卫岐的错处中,找到当年的真相。 卫岐压下心慌,再次问道:「霄哥儿,你当真没从孟氏哪里得到什么线索吗?这关系到咱们卫家在史书上的名声,你要是知道,千万要告知叔父。」 呵,卫霄笑出声来,看着他道:「叔父,如今最重要的是查清孟淑瑜惨死的案子,平息楚朝旧臣的怨愤,咱们家的案 子,可以押后再说。」 说完看向袁统领:「袁统领,带本王去牢房吧……叔父忙了一天,得让叔父歇歇,吃口饭。」 可他这故弄玄虚的模样,卫岐哪里还吃得下饭?! 「袁统领,把霄哥儿带去牢房。」卫岐压下心慌与愤怒,朝着袁统领摆摆手,让他把卫霄先带走。 「是。」袁统领把卫霄押走了。 …… 牢里,蒙山虎看见卫霄的时候震惊了:「卫亲王,你,你怎么被抓了?!」 卫霄看他一眼,只道一句:「蒙山虎,本王不管你背后的主子是谁,只提醒你一句……最近当心点,千万别被你信任的人给暗杀了!」 这? 蒙山虎大惊:「卫亲王这是什么意思?」 卫霄没有再搭理他,而是进了旁边的一处牢房,坐在一张椅子上等着。 御林军们赶忙清扫牢房,花了足足三刻钟的工夫,又是生炉子,又是铺皮褥子的,甚至还点了熏香,硬生生把一间牢房弄得像个少爷居住的房间一般。 蒙山虎看得酸了……娘的,你是来享福的吧,这哪里有个坐牢的样子?! 袁统领把卫霄安置妥当后,才离开牢房,不过临走前,他对蒙山虎道:「外头出事了,京城可能会面临战事,你最近确实得小心一点。」 要是蒙山虎再死,京城的乱子就会扩大,还会牵扯到秦国公府,所以他真的不希望再死人了。 蒙山虎听得一惊,忙问:「出了什么事儿?!」 「是楚家山庄的事儿。」袁统领粗略的把楚家山庄的事情告诉蒙山虎,让他心里有数后,很快离开,回去复命。 …… 袁统领回到清政殿的时候,除了宁霁以外,臣将们已经离开,孟家人也不在了。 不过孟家人并未出宫,而是被卫岐变相软禁在宫内。 卫岐这么做,是生怕孟家真的知道点什么,所以不敢把孟家人放走。 「朕知道了,袁统领下去吧。」卫岐把袁统领打发走后,又屏退殿内的人,开始拿笔写字,询问宁霁:孟氏的事儿,真能彻底打败小二?害死孟氏的,真是孙樑他们?幕后可有主谋? 宁霁看后,在纸上回道:臣亦不知,不过孟氏一事儿,确实对卫亲王影响很大……至于孟氏一案的背后可有主谋?此事儿与卫家旧案一样,皆成了未解之谜,不过陛下不用担心,孟氏一案的恶名,已经由卫亲王承担了。 卫岐看后,没有太多惊喜,捏着纸张好一会儿后,把纸张点燃,烧掉了。 之后,卫岐就是一阵沉默,只有手指轻敲奏章发出的咄咄声。 宁霁见状,赶忙低头弯腰,在旁边候着。 这恭敬的模样,让卫岐心里舒坦了一些,一会儿之后,看向宁霁:「霄哥儿应该从孟氏手里拿到了卫家旧案的线索,他的人马近期一定会有所行动,你亲自去盯着霄哥儿的人,帮朕拿到他们查到的证据。」 「臣遵旨。」宁霁应着,又说了应该去信给秦三郎跟钟寰,说明京城发生的事情后,就被卫岐打发走。 而不出意外的,宁霁被卫岐派来的死士跟踪了。 第2947章 突变,死无对证【4】 卫岐已经信不过宁霁,所以打算来个黄雀在后,一旦宁霁从卫霄的人马手里拿到线索,卫岐的人就会杀掉宁霁,拿走线索。 至于宁霁的神通……打江山的时候,预知的神通确实很好用,可如今已经成了一种大威胁,必须尽早杀了,才能让卫岐放心。 可宁霁身边的羌雄也不是吃素的,已经发现死士们的行踪,悄声告知马车内的宁霁。 宁霁听后笑了……卫岐这样的伪君子也想设局杀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无需理会。」宁霁小声说了这一句,又拔高声音道:「速速回府,本侯还是新婚,得多陪陪夫人。」 「是!」车夫挥鞭打马,马车立刻疾驰起来。 皇城大道口,萧大将军还在忙着:「陛下已经缉拿卫亲王,定会还孟氏公道。天色已晚,又天寒地冻的,诸位还是早些回家吧!要是想留下继续求真相者,也得吃饭加衣,不然要是冻死了,你们可就见不到案子被破的一天!」 陛下以仁义治天下,所以不能把这些人给宰了,必须给求真者一些宽待……好在没有功名的庶民已经无法出家门,五城兵马司的压力骤减,萧大将军也轻松了不少。 宁霁听到声音,掀起车窗帘子,入目是一群群披着大氅的富贵老爷们,都是要严惩卫霄、还楚孟氏公道、还律法清明的死谏者。 可这些人里,真正寻求真相与正义的真君子极少,大多数是卫岐的暗桩、舍命为自家博取名声的伪君子、以及一群自以为是的蠢货。 大卫有这些人在,国祚也就三年了,要不是灭了楚朝,怕是连在史书上留名的资格都没有……宁霁在心里嘲笑一声后,放下车窗帘子,闭目养神起来。 …… 程哥儿也是在这个时辰护送大狼他们回家的,看见顾锦里后,笑道:「二姐放心,三个孩子都没事儿。」 顾锦里看向趴在程哥儿怀里的二狼,小家伙明显有点蔫,是戳戳他的小胖脸,担心的问:「二狼是不是被吓到了?」 二狼要强,听到这话,抬头道:「才没有,二狼可勇敢啦,就是……呜,娘抱抱~」 果然还是个不足四岁的小屁孩,还没定性,是说着说着就难过的哭起来。 「好,娘抱你。」顾锦里把小家伙抱了过来,安慰着:「二狼不怕,有娘在呢,就算外面闹反了天,咱家也不会有事儿。」 三个小家伙的出身注定了他们这辈子会过得不凡,而今日发生的事儿,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事儿,是个给他们开眼界的好机会,所以虽然知道有危险,她还是让程哥儿带他们出去见识了一番。 「呜,二狼不怕。」 一边掉泪一边说着不怕,真是个要强的小子,顾锦里看得笑了。 二狼又问:「娘,坏伯伯会死吗?好多好凶的人说要砍他脑袋,坏伯伯,怕是要完啦。」 怕是要完? 顾锦里听得差点笑死,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了她这话? 「你们表伯伯遇到了一桩案子,成了疑犯,这疑犯会不会完蛋,得看调查的结果而定……娘觉得,你们表伯伯不会有事儿,二狼不用担心啊。」 要是卫霄连这种算计都摆平不了,那他死了也活该。 「真的吗?太好啦。」二狼听得很高兴,抹了一把眼泪道:「坏伯伯好凶,可二狼不想他死……死了小宝宝就没爹爹了,祖祖也会哭哒,过年还不能吃肉肉。」 亲戚死了,家里去祭拜的那天,要吃难吃饼。 「我们二狼真是个善良的娃娃。」顾锦里由衷的夸了一句,又看向大狼跟游哥儿,摸摸他们的头,问:「大狼、游哥儿,你们害怕吗?」 两个小 家伙诚实的点头。 大狼道:「怕,外面好多拿刀的叔叔,凶凶的,还打人了。」 有些人不想回家,穿甲胄的将士就打他们,还抓走了好多人。 顾锦里心疼坏了,放下二狼,抱起大狼:「大狼不怕,娘会护着你。」 大狼听罢,开心的笑眯了眼:「哈,好哒,大狼不怕。」 游哥儿则是道:「表舅母,我们回来之前去城门口看了一圈,所有城门禁闭,还有重兵把守,瞧着像是要打仗的样子……表舅母,要是打起来了,咱们会不会被抓了当人质?秦家可是卫二叔的舅舅家,乃是最亲的三族之一。」 要是诛连,第一个诛的就是秦家。 顾锦里笑了:「游哥儿的担心很对,可抓咱们做人质是下下策,游哥儿可知道上策是什么?」 小骆游想了想,道:「保护咱们……这样才能拉拢表舅舅跟我爹,那天下就能稳住大半。」 顾锦里惊了一把,夸道:「游哥儿很聪明,说的都对。」 又道:「像抓住咱们做人质一样,卫亲王的兵马攻城也是下策。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不到生死存亡之际,京城都不可能发生战事,咱们可以好好过年。」 「夫人,谢夫人来了。」二庆过来禀告道:「带了一家过来,还带了行礼,瞧着像是要在咱们府里长住。」 顾锦里听得嘴角抽搐:「她可真怕死。」 才刚刚闹起来,连兵马都没动,纪贞娘就跑来求罩了。 「啊啊,二二,瑞哥哥来了吗?」二狼问着二庆。 二庆笑着点头:「回禀二公子,谢少爷姐弟都来了。」 「哈哈,娘,我们要去接瑞哥哥啦,挥挥。」小家伙可高兴了,拉着大狼跟小骆游,风风火火的跑去接人。 等他们走后,程哥儿小声对顾锦里道:「二姐,秦爷爷向咱们借人手去暮山附近的县城找人,我答应了,给的是鲁奉两家没露面的人手。」 原本卫霄想要借贺岷的人手去查找线索,可贺岷是狼侯军,因着立功已经露了脸,不好再去做过于机密的事儿,秦爷爷就求了鲁奉两家的人马去帮忙。 说完,又把一封信递给顾锦里。 顾锦里打开一看,里面写的是卫霄查到的关于卫家旧案的所有线索。 她看完后,把信还给程哥儿:「秦家当年遭难,也是被这案子所累……尽全力帮忙吧,把旧案查清楚了,秦小哥才能真正解开心结。」 要是成了未解悬案,秦小哥到死都会有遗憾。 又提醒道:「让他们查的时候当心一点……万一卫霄得到的这些线索是个陷阱,那鲁奉两家的人马一旦去查,就有可能折在这陷阱里。」 孟淑瑜之死就是一个陷害卫霄的陷阱,所以秦顾两家这边也得做好防范。 程哥儿点头:「二姐放心,我已经提醒他们了,还留了一批暗军在暗处帮忙,要是他们被困,暗军会立马出来营救。」 不过…… 程哥儿又问起一事儿:「二姐,咱们那位表叔还在大卫境内吗?」 「表叔?谁啊?」顾锦里有点懵,问完才想起来,程哥儿问的是子车兴:「他啊,一直都在,你是有什么事儿要找他吗?」 第2948章 突变,死无对证【5】 程哥儿摇头:「并非有事儿找他,只是大卫现下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怕他会被人暗害,所以问一声……咱们不知道他的行踪,万一有个闪失,而咱们不能及时知道,是想救都救不了。」 而表叔家是他家的大底牌,要是表叔出事儿,他家会损失一大助力。 顾锦里:「放心,他的本事很大,带的人马也厉害,不会有事儿……真遇上难处,会向咱们求救。」 程哥儿听罢,放心不少,又好奇的问:「二姐,他到底还要看多久才能放心?」 顾锦里摇头:「我也不知道……总之得看到明君出现为止。」 要看到明君出现才会归顺? 程哥儿的脸色不好起来:「那怕是要看到下一代去……」如今的大卫,可没有明君。 顾锦里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要是她,瞧见现在的大卫,也不乐意归顺。 见程哥儿很是愁苦的模样,是笑着抬手戳他的脸,道:「别担心这些事儿了,咱们如今要做的是保护好自己……地下的事儿,你要多检查几遍,那可是逃生的路子,不能出岔子。」 程哥儿点头:「二姐放心,我时常去地下看机栝,没有问题……这两晚我带着游喜把秦国公府的地道检查一遍,你带着孩子好好休息。」 顾锦里同意了:「成。」 这座府邸是秦家祖宅,秦祖父是弄了密室跟地道。 等到秦爹手里后,秦爹为防范秦规,是把密室跟地道给改了一遍。 而去年的时候,秦小哥又把密室跟地道的路线改了一番,确保没有外人知道秦家密道的走向。 「走,去见见谢家人。」顾锦里起身,带着程哥儿去见谢家人。 谢老爹跟谢老娘看见她们姐弟,赶忙领着孙子孙女行礼:「拜见国公夫人、拜见鲁国侯。」 又对顾锦里道:「给夫人添麻烦了,实在是对不住。」 成哥儿媳妇说,今天的事情闹得太大了,而卫亲王又是不好惹的,万一他咽不下这口气,今晚就领兵造反咋办?是硬拉着他们赶来秦国公府,说跟着秦国公夫人,活命的机会大一些。 顾锦里笑道:「二老不必多礼。不麻烦的,你们家早点过来也好,这样万一真的有事儿,我也不用再派人去接你们,就算没事儿,孩子们也能做个伴。」 纪贞娘听罢,得意了,朝着谢家二老道:「您二老听见了吧,我就说顾小鱼不会生气,我们可是生死患难的交情。再说了,秦国公府屋子多,咱们来住一住,还能给秦家添点人气。」 顾锦里呵呵,咋的,难道我家很阴森? 谢老娘气得脑仁疼,忙道:「成哥儿媳妇,在西北的时候,国公夫人已经很照顾咱家了,这到了京城,比较太平了,咱家就要少给国公夫人添麻烦,得多帮帮忙。」 「我有帮忙啊。」纪贞娘道:「自打章嫂子怀孕后,我是接了不少女眷这边的差事,又忙又累的,比在西北的时候还辛苦。」 顾锦里瞅着她,道:「我瞧你挺活蹦乱跳的,脸上是不见一丝疲惫……看来还是太清闲了,正巧府里作坊那边有堆积的货物要验,你这就去盯着吧。」 纪贞娘听罢,差点跳起来。 可顾锦里又道:「对了,你明天卯时就得起来,学着怎么用新弩箭,等学会后,好教小珠珠她们。」 小珠珠听罢,眼睛大亮,是保证道:「秦婶子,我会好好学的。」 纪贞娘差点哭了:「女儿,你是大家闺秀,可不能学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咱们学琴棋书画。」 将来嫁入高门,也做做国公夫人。 说到做国公夫人,纪 贞娘的眼睛瞟向小骆游……虽然珠珠比骆世子大几岁,可女大三抱金砖,她家珠珠拼一把,没准能成! 小珠珠是一眼就看出自家娘亲的心思,很想对她说,娘,您能不能别做白日梦? 小珠珠道:「娘,女儿学弩箭是一桩好事儿,要是学会了,那就有了防身的本事,您就不用总是担心女儿受欺负了。」 又看向顾锦里,求道:「秦婶子,我明天就跟着我娘一起学用弩箭,可以吗?我能起得来,也不怕吃苦。」 天啊,这孩子被谢家爹娘教得可真好,比纪贞娘懂事多了。 「你是个乖孩子,喏,婶子给你的奖励。」顾锦里拿出几块彩色饴糖,递给小珠珠,又道:「你要是真想学,当然可以。不过不用卯时就起来,你还小,得多睡觉,才能长身体……辰时起来去后院的练武场,那个时候,你娘她们还在练习,你去学个三刻钟就成。」 纪贞娘听得都酸了,赶忙求顾锦里:「顾小鱼,现在天气太冷了,我也辰时再去学弩箭呗?」 又狡辩道:「在西北的时候我就学过怎么用弩箭跟射箭,对这些兵器是熟悉的,随便学学就会了,不必天没亮就去学的。」 顾锦里呵呵:「卯时很早吗?军营里有早训的,山头都跑好几座了,且现在很冷吗?京城可比西北暖和多了。」 还有…… 「这种新弩箭跟咱们以前学的不一样,是十二连弩,里面的机栝做了很大改变,装箭矢的方法也变了,得从头学起,还得认真的学,不然一个不好,极有可能伤到自己人。」 「十二连弩?!」纪贞娘惊了:「你从哪里弄来的这种弩箭,竟能打那么多发,太厉害了。」 「很厉害吗?」顾锦里的脸上不见丝毫喜悦,而是浮现忧虑,看着纪贞娘道:「有战报传来,说东庆人这次用的弩箭就是十二连弩。」 「什么!」纪贞娘震惊了:「东庆贼人有这种厉害兵器?那不是比咱们厉害很多。」 顾锦里点头:「没错,确实比咱们厉害了,且最厉害的连弩好像超过了十二发,只是咱们这边没有拿到他们最新的连弩箭,所以不敢确定。」 「东庆人有这么厉害的兵器,那我家谢成咋办啊?!」纪贞娘吓哭了,抱住小珠珠,道:「我可怜的珠珠,刚跟爹娘团聚几个月,你爹这就要……」 「你可别乌鸦嘴了……我就不该跟你说弩箭的事儿。」顾锦里很是后悔,她跟纪贞娘说武器这种正经事做什么?纪贞娘就没有跟她说新兵器的脑子。 倒是谢老娘是个聪明的,问顾锦里:「夫人,老妇人听成哥儿说过,好像做弩箭最厉害的是咱们大卫,那东庆人是不是偷了咱们大卫的东西?」 成哥儿给他们写的家书上有提到过一桩事儿,说是之前在西北打仗的时候,宁家因为进献了八发连弩而得了封赏……这十二发连弩有多厉害,谢老娘已经不敢想了,可她心里生出了一种怀疑,一种对宁家的怀疑。 第2949章 突变,死无对证【6】 谢老娘说得很隐晦,可顾锦里听懂了,惊喜的道:「老人家果然比较睿智……您的意思,我跟相公都明白,朝廷也很清楚,已经在着手处理……不管东庆人这次有何倚仗,不管里面有多少蝇营狗苟,相公都会一一击破,带着大家伙凯旋归来,您老不用担心。」 谢老娘听得,心里总算安稳不少……她很担心东庆入侵之战会有内鬼,谢成他们会折在内鬼手里,如今见秦家跟朝廷早就注意了这事儿,是放心不少。 又红着眼眶,由衷的道:「多谢国公爷,多谢国公夫人,谢家能遇上你们夫妻,是天大的福气。」 成哥儿有多少本事,他们做父母的最清楚,当年去西北抗戎的时候,他们已经做好成哥儿战死的准备。 可没成想,成哥儿遇见了秦国公,跟着秦国公一路大胜,高升回京了……希望这次,成哥儿他们也能平安归来。 又看向纪贞娘,道:「成哥儿媳妇,过来给国公夫人行一礼,谢过秦顾两家对咱们家的照顾之恩。」 秦顾夫妻对他们家何止是照顾之恩,那是屡次救命的大恩情! 纪贞娘觉得大家伙都这么熟了,实在是没必要正经道谢,不过最终是过来给顾锦里行礼,道:「多谢国公夫人。」 顾锦里爽了,故意道:「你竟然懂事了。」 纪贞娘哼一声:「我可是富家小姐出身,打小就有教养嬷嬷教导的,一直很懂事儿,而且相公交代过我,让我代他尽孝,不要太忤逆公婆。」 「不要太忤逆?」顾锦里听得扬眉:「那就是挑着小事儿来孝顺,大事儿你照样一意孤行咯?那你是有点孝顺,可惜不多。」 呃,纪贞娘被戳穿孝顺的假象,恼羞成怒:「顾小鱼,你别胡说八道坏我名声,我要是事事都听老人家的,万一老人家做的事情不对呢,那岂不成了愚孝?」 顾锦里听得笑了,指着纪贞娘道:「瞧,是你自己承认挑着事情来孝顺的,我可没有逼你说。」 「顾小鱼你坑我!」纪贞娘气炸了,可她打不过顾锦里,只能生闷气。 顾锦里看向谢老娘夫妻,道:「谢伯父、谢伯母不要担心,她气气就好了……我们在西北的时候经常这样拌嘴。」 谢老爹跟谢老娘比较正经,临近过年却举家来秦家长住,肯定会不好意思,为了让他们放松,顾锦里只能故意逗纪贞娘。 果然,二老见状,紧绷的身躯放松不少,脸上涌起笑意来,连连道:「这样才好,这样才是真亲厚。」 秦家毕竟是国公府,比谢家尊贵太多,他们怕叨扰了秦家,让秦顾两家人心里不满。 「啊啊,娘,饿饿,快去吃饭!」二狼说着,又抱着小谢瑞叫道:「娘,瑞哥哥一起睡。」 小谢瑞也道:「秦婶婶,我想跟大狼二狼一起睡……我会自己穿衣服了哦。」 顾锦里:「都会自己穿衣服了,瑞哥儿很能干啊。那成,你们就一起睡。」 二狼高兴得嗷嗷叫:「一起睡觉觉啦!」 连大狼也开心的抱住小谢瑞,三个穿得像球的小家伙是抱在一起转圈圈,看得顾锦里笑出声来。 少顷,她看向谢家二老:「大狼二狼身边有厉害的人手保护,让瑞哥儿跟他们住一起,要是城里真有变故,手下们也能护送他们逃命。」 谢家二老是求之不得:「瑞哥儿能跟两位小公子一块住是他的福气,多谢国公夫人!」 秦家打从祖父那辈就是侯爷了,养的人手一定不简单,瑞哥儿跟大狼二狼住一起,即使京城闹翻天,小命也能无虞。 顾锦里笑了,招呼谢家人:「走,我带你们去安置……等会儿咱们一起吃肉锅子。」 「诶。」谢家老两口欢喜的应着,是彻底轻松起来了,等安置好后,去暖厅吃了一顿肉锅子就各自回院,睡下了。 小骆游得知程哥儿要去地下检查密室跟密道,也想要去。 顾锦里:「明晚再带你去……你还小,今天接触的东西太多了,得消化一番才行,且地下不安全,等你顾二舅舅检查过后,再带你下去,会比较安全。」 小骆游想了想,点头道:「好,游哥儿听表舅母的……娘说,表舅母脑子好,做的决定肯定是最好的,听着就对了。」 「你娘就是喜欢夸我,不过我喜欢。」顾锦里笑了,又想起虞表姐来,由衷的道:「要论脑子好,你娘才是真正的睿智妥帖之人,我在她面前,就像个被宠坏的小孩。」 而虞表姐也一直把她当做孩子来宠,在西北的时候,事事都给她想好、办好,她是啥也不用干,只躺着享福就成。 又看向小骆游,担心的问:「游哥儿,想你爹娘弟弟吗?要是想了,难过了,不要忍着,可以哭出来……你还是个孩子,且我们是你的家人,对我们掉眼泪,不丢人的,哭完以后还是男子汉。」 二狼道:「娘说,男子汉大丈夫也爱哭哭的,爹爹就爱哭,神鹰小将军也是,神枪小将军也是,还有二狼也是唷!」 我们都是爱哭哭的大英雄。 顾锦里听得嘴角抽搐:「你这个崽,赶紧睡觉,现在不是你说话的时候。」 二狼哼唧一声,溢出一个哭腔:「呜,娘讨厌,二狼是对哒,为啥不能说?」 小骆游笑了,点头道:「嗯呐,二狼说的很对,男子汉大丈夫也可以爱哭鼻子。」 不过…… 他看向顾锦里,笑道:「表舅母,我现在真的不想哭……我没事的,虽然很想很想爹娘,可也很喜欢跟表舅母一家待在一起……大家都很疼我,我不难过,呜呜……」 说到最后,是哭了出来。 顾锦里愣了愣,是笑了,抱住他安慰着:「没事儿,哭吧。」 小家伙哭了一场后,不知不觉睡觉着。 二狼这臭小子还去戳人家的脸蛋,道:「游哥哥,爱哭哭。」 顾锦里瞅他一眼:「你有资格说别人?最爱哭的就是你。好了,别闹了,赶紧睡觉,就你还醒着。」 「好叭,二狼睡觉啦。」小家伙躺下闭目说着,没一会儿,真的睡着了,想来是今天看热闹看累了。 顾锦里担心他们会做噩梦,是守了他们半个时辰,才回自己的住处,给秦三郎写信,告知他京城发生的事儿。 写完信后,她竟然失眠了,是久久不能入睡。 而今夜的京城亦是一座不眠之城,明面上,满城灯火通明,到处都是五城兵马司的巡逻队伍;背地里,各方势力在忙活着,暗潮滚滚翻涌,不知何时就会破土而出。 第2950章 突变,死无对证【7】 一夜过后,谣言四起,本被骂恶贼的卫霄竟然得了一番受害者的好名声,而卫岐则是成了那个想要害死亲侄儿的伪君子。 卫岐一大早就得知这个坏消息,气得不轻,在心里大骂萧大将军……这废物是怎么办事的,亲自盯了一夜,还能让这些对他不利的谣言冒出来?难道姓萧的是明着对他忠心,暗地里已经投靠了卫霄,所以才没有尽力遏制谣言?! 想来极有可能。毕竟萧星华跟顾德旺定亲了,而秦顾两家跟卫霄的交情不一般,以萧家夫妻疼女儿的程度,定会帮女儿女婿。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有年龄的顾忌,应该下旨册封萧星华为妃,彻底把萧家跟他绑死的! 「陛下,早朝时辰快到了,您该起身了。」张内监过来提醒着。 砰! 卫岐突然踹了张内监一脚,骂道:「没眼色的东西,没看见朕龙体抱恙吗?」 张内监能来替代卫敞伺候卫岐就不是个蠢货,听罢懂了,忙道:「是奴才该死……陛下瞧着脸色苍白的,得赶紧宣御医来诊脉。」 卫岐终于满意了,摆手道:「一点小恙,不足挂齿,不用请御医了,速速伺候朕更衣上朝。」 说完还猛喘了一阵子,一副虚弱模样。 「……是。」张内监应着,让两个内监过来给卫岐穿衣,自己则是出了后殿,交代一番后,立马有小内监出去办事。 很快的,卫岐身体抱恙的消息就在皇城内传开。 朝臣们听后很是担心,等见到一脸苍白疲惫,需要人搀扶上朝的卫岐后,更是心惊不已……不过一晚上,陛下怎么就病成这样? 左大人最会揣摩‘东家,的心思,第一个出来道:「陛下身系大卫国运,龙体轻忽不得,臣跪请陛下退朝回宫养病,以保大卫国运昌隆绵长!」 说完是重重一磕,大有卫岐不答应,他就磕死的样子。 左大人还有一批追随者,见状也跟着跪下,高呼:「微臣求陛下回宫修养龙体,以保大卫国运昌隆绵长!」 这恳求一出,大半朝臣是一口气堵在心口,难受得不行……看来卫岐是想躲啊,可楚孟氏被害这样的大案,是能躲得了的吗?! 卫岐声音虚弱的道:「朕没事儿,只是担心霄哥儿,所以一夜未眠,瞧着脸色不太好而已。」 左大人听后都哭了:「陛下是万金之躯,身体有恙是万万拖不得的……卫亲王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无论他做出什么事儿都该自己承担后果,您得顾着点自己的身体,尽快就医修养啊。不然要是病情加重,臣等万死难赎罪啊!」 果然是条好狗,一字一句是说到朕的心坎里了。 卫岐在心里夸着左大人,面上却道:「左卿说的朕都知道,可如今国事繁多,战事与重案并发,朕身为一国之君,哪里能修养?唯愿死社稷,以求社稷与黎民皆安康。」 死社稷,就你也配? 宁霁在心里嘲笑一句后,站出来道:「如今国事繁多,陛下确实不好丢下国事修养,可陛下的龙体于朝廷来说,亦是万分重要……太子也快九岁了,到了该历练的年纪,臣以为,可以让太子替陛下处理一些朝政,陛下也好修养身体,望陛下恩准。」 朝臣们听罢都惊了……你是疯了吗?让一个不足九岁的孩子处理朝政,万一出错怎么办?! 可卫岐等的就是这句话……看来宁霁对他还是挺忠心的,那他可以晚一些杀他。 至于卫霖处理朝政出错怎么办……自然是以‘孩子还小,断错政务实属难免,来揭过去,他这个皇帝是一点责任也不用担,还能借着卫霖的手,除掉一批碍眼的人物! 「陛下!」张内监猛然叫出声,原来是 卫岐身形一晃,差点从龙椅上栽倒。 不过卫岐演技贼好,很准确的倒在张内监的怀里。 「陛下,求陛下即刻退朝休养身体,陛下要是有个万一,臣也不活了!」左大人已经哭喊起来,不要钱似的磕头恳求着。 王大人见卫岐执意要让卫霖监国,只能压下怒火配合着:「求陛下退朝休养龙体,未来个把月内,臣等会辅佐太子监国,请陛下放心。」 以卫岐的脾气,不会放权太久,说个把月,最为适合,而个把月后,因着卫霄跟楚孟氏而起的闹剧,也过了最猛烈的时期。 王大人的麾下也有一批应声虫,听罢纷纷跪下:「求陛下回宫休养身体,求太子殿下暂行监国之职。」 在朝臣们的哭求之下,卫岐终于同意退朝,被内监搀扶着,往清政殿去。 整个太医署的御医都来了,等太医正跟几名顶尖太医为卫岐看过后,一致道:「陛下是忧虑过重,加上劳碌过度所致的心肺郁结之症……」 说了一大堆云里雾里的话,朝臣们都听懵了,根本不知道卫岐得了啥病? 反正总之就是要好生休养,不能再操劳,更不能再为侄儿担心之类的。 而这正是卫岐要的结果。 太医们在清政殿忙活半天后,卫岐总算是好了一些,是强撑着身体,下了几道圣旨。 第一道圣旨,把卫敞拖去皇城大道口,抽打三十鞭,外加割舌之刑,以严惩他对楚老夫人等楚家女眷不敬之罪。 第二道圣旨是罪己诏,痛斥自己未按照盟约照顾好楚家女眷;再斥自己未照顾好卫霄,让他秉性过激,遇上今日之劫,自己是个为君为亲皆不合格的人。 这道罪己诏是真的绝,更绝的是,罪己诏最后,卫岐是承诺会彻查孟淑瑜一案,还孟淑瑜公道,还卫霄清白。 好家伙,好人都让你做了呗! 第三道圣旨,因着朕身体抱恙,让太子暂代朕处理朝政。 三道圣旨一传开,京城的人都在夸卫岐:「陛下当真是明君,更是世间难遇的好叔父,能遇上陛下,是咱们的福气,更是卫亲王的福气,竟然还有人怀疑孟淑瑜一案是陛下派人做下害卫亲王的,有此怀疑的人都该死!」 「没错,陛下这个叔父已经做得够好了,可不是亲爹,是做得再好,也有坏了良心的人觉得陛下是别有用心。就如那阉贼的事儿,明明是阉贼自己失了男人雄风,所以故意为难楚家女眷,强行搜查楚家女眷的衣物,与陛下何干?」 「说起那阉贼,好像明日午时就要用刑了,咱们明天得好生去看看阉贼的下场才行!」 「黄老哥说错了,虽是明天行刑,不过此刻已经被绑在皇城大道口了,我们正要赶去骂那阉贼呢,老哥可要随我们一块去?」 「当真?那肯定要去瞧瞧,走走走。」黄姓中年人赶忙随着他们往皇城大道口赶去,路上遇见了很多人,皆是赶去皇城大道口看热闹的。 而卫岐的这番操作下来,是成功把对他不好的谣言给压下去了。 第2951章 突变,死无对证【8】 肖寡妇跟纪贞娘都很八卦,听说这三道圣旨后,立刻跑来找顾锦里。 纪贞娘一见她就道:「顾小鱼,咱们陛下真是厉害,卫亲王这回怕是要完,咱们不会被卫亲王牵连吧?」 顾锦里瞅着她道:「你要是再这样嘴上没个把门的,都不用卫亲王牵连,你就能把自己给作死。多跟兰舅母学学,即使心痒难耐,也得找个出头鸟为自己问话。」 纪贞娘一愣,反应过来后,气得脸都绿了,看向肖寡妇:「兰舅母,你故意落后我几步,原来是想要我先问出口被顾小鱼骂!」 肖寡妇赶忙赔笑道:「谢成媳妇你别生气,咱们是一伙的,这次你当了出头鸟,下回就我来当,一样的……年轻人,不要计较太多,计较太多,老得快。」 纪贞娘吓得不轻,赶忙摸自己的脸:「啥,真的吗?那我有没有长皱纹?」 肖寡妇没理她,凑过来小声问顾锦里:「三郎媳妇,太子监国了,他母妃跟你家有些渊源,舅母实在是担心……」 万一太子登基,会不会第一个弄死秦顾两家啊? 顾锦里道:「我知道舅母的担心,所以最近大家伙要小心一点,谨言慎行、别贪财,只要咱们不出错,即使是陛下,也没机会降罪咱们。」 至于更长远的担心,不需要……秦小哥不是个处处退让的人,要是卫霄败了,他不可能让卫霖登基,更不可能让她家继续过身在老顾家的日子。 肖寡妇听罢,放心不少,又八卦的问:「三郎媳妇,明天那阉人就要用刑了,咱们要不要去看个热闹?这可是给孩子们开眼的好机会。」 你最近不是一直在给孩子们开眼界吗? 纪贞娘听罢,再次八卦起来,道:「顾小鱼,我也想带珠珠去开眼界!」 顾锦里思忖片刻,点头同意了:「卫敞被罚与羞辱楚家女眷有关,咱们身为西北武将家眷,倒是可以去看看,不过不能乱跑,也不能太高调。」 「我们肯定不乱跑、不咋呼。」肖寡妇保证着,又想起一桩害怕的事儿:「三郎媳妇,陛下的三道圣旨下来后,不会打起来吧?卫亲王可不是吃素的,他麾下那么多兵马呢。」 万一卫亲王麾下的兵马一个冲动,擅自攻城咋办?想想就害怕。 「舅母放心,卫亲王只是脾气冲动,不是脑子有病……」呃,说到这里,顾锦里噎了一下,少顷又坚定的道:「总之现在还不到打起来的时候,真打起来,咱们也不会有事儿,两方人马都会抢着保护咱们。」 护住她们就能得到秦骆两边兵马的支持,蠢货才会想着伤她们。 不过…… 顾锦里看着她们道:「陛下圣旨的威力还是很大的,所以未来几天,外面的事情应该会越闹越大,你们说话要当心点,收年礼的时候也要多个心眼,要是谁家送来的年礼有不妥当的就过来问我。」 「还要小心这个时候凑上来的夫人们,也要提防熟人,不然极有可能被人利用,或者被人给害了。别以为成亲有了孩子就稳妥了,多的是成婚妇人被畜生害了的事儿,要是西北武将家眷出事儿,那怕是真会打仗……你们回去后,把我的话跟家里人都说说,让她们都小心一些。」 纪贞娘跟肖寡妇赶忙点头:「这种关系到性命跟名声的事儿,我们一定会交代好的。」 …… 三道圣旨的事儿,也传到了卫霄麾下的武将耳里,他们虽然没有集结兵马攻城,可将军们、千户们却很是愤怒,聚集在卫长岭的军帐里闹起来。 千户周林道:「卫将军,咱们亲王被这么冤枉,难道咱们这些部下就躲在这里看着他受苦?!还视如己出的亲叔父?啊呸,外头那些人可真能吹捧那位,要是真 把亲王当成亲儿子,会趁着亲王名声不好的时候,夺走皇位!」 砰! 卫长岭怒拍桌子:「周林,你要是说话再没个把门的,我立马就处置了你!」 什么夺走皇位,如今是说这话的时候? 「事实如此,所有卫家军臣将谁不知道?还不许老子说了?」周林的脾气也很大,被骂后,很不服气,指着卫长岭道:「卫长岭,老子喊你一声将军,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主子了?老子随着父兄跟着老国公和世子爷征战沙场的时候,你还在国公府的下人房里玩泥巴呢!」 没错,支持卫霄的很多武将都是追随过卫霄祖父与父亲的,虽然官职的等级不一,可资历却不浅。 卫长岭听见周林的话,脸色阴沉,喊道:「周千户顶撞上官,触犯军法,即刻拖出去,杖打十军棍!」 周林怒极:「卫长岭你敢打老子……」 「你这种蠢货,要是再不狠狠打上一顿,怕是要害死二公子!」卫长岭命令自己的亲兵:「拖下去,打,打完再说事儿!」 「是。」亲兵们过来抓周林。 周林抽刀想要反抗。 卫长岭目光阴鸷的看向他,道:「周林,你要是敢在这里行凶,本将不仅会当场砍了你,还要彻查你麾下的所有兵马是否已经背叛了二公子?!」 曹将军听罢,赶忙上来劝周林:「小林,这事儿是你错了……先出去受罚。」 这人也是卫国公府的家奴出身,不过论年龄资历,比周林厉害,当年在战场上还救过周林一命,因此周林很听他的。 想了想,是扔了佩刀,随着亲兵出去,在账外受了十军棍。 等周林被押回账内后,卫长岭才拿出一封卫霄的亲笔信,递给在场的同袍们:「二公子的信,他都安排好了,诸位按照二公子的吩咐行事就成。」 「二公子有信来了!」众武将听罢大喜,赶忙接过信,一个个的传阅起来。 等他们看得差不多后,卫长岭道:「这信是昨晚刚写的,二公子不会坐以待毙,诸位可以放心了吧。」 卫霄虽然坐牢了,可他在牢里有人,很容易就能写信,再用信鹰送出城来。 众位武将道:「放心了,只要二公子跟咱们的通信没有断,我们就放心了!」 不过…… 甘副将道:「咱们二公子用命打下的这座江山,可他竟想只用一批死士的谎话就除掉二公子,咱们不能让他得逞,要有所表示才行。」 他们是一致认为孙樑等人是卫岐养的死士,专门用来冤枉二公子的。 又道:「咱们不如去城门口站个把时辰,让咱们的卫二老爷知道,二公子虽然没了爹,可也不是好欺负的,他最好收敛一点,别想就此弄死咱们二公子,抢走嫡长房的东西!」 卫长岭听罢,有些犹豫。 正犹豫着,账外突然传来斥候兵的声音:「报!卫将军,邬家带着一批楚朝武将去城门口了,嚷嚷着要严惩凶手,还楚家公道。」 第2952章 突变,死无对证【9】 「严惩凶手?」周林听得大怒,臭骂邬家兄弟:「这两个手下败将,真要这么忠心,当初怎么不死战为景元帝尽忠?这个时候冒出来说要严惩凶手,分明是想趁机弄死咱们二公子,以报暮山战败之仇!」 卫长岭听得头疼,指着周林道:「住口,你瞎嚷嚷什么?邬家兄弟只是说了要严惩凶手,又没说咱们二公子就是凶手,你没弄清楚就骂人,只会把有意襄助二公子的能人异士给骂走!」 如今需要拉拢人马,不懂吗? 又直言不讳的道:「这就是你资历与战功都比我多,可到现在还只是个千户的原因。你眼睛太瞎,脑子太蠢了,二公子根本不敢给你升品级,生怕你品级越高,闹出的祸事越大!」 讲真,你要是敢这么骂卫霄,他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劫,卫霄的脾气,就需要时常有人骂他才行。 周林被骂,很不服气,可曹将军拽住他:「你还想再挨一次军棍吗?赶紧退到后头去,别在这里碍事儿!」 言罢,手往后一扯,把周林给扯得差点倒地,受刑的伤口疼了起来,周林是哇哇惨叫着。 曹将军不理会周林,过来问卫长岭:「卫将军,咱们可要派人去城门口见见楚朝武将。」 想了想,又道:「卫将军要是担心有危险的话,我愿意代表诸位同袍前去。」 卫长岭道:「不用曹将军去,你们得待在营地里,守好这些救命的兵马,做好自己的差事儿,千万不能被陛下拿住错处,趁机削掉职位……我带周林去城门口看看。」 周林听得都忘记疼了,颠颠地小跑过来,激动的道:「小岭子,你愿意带我去城门口?不会是在诓我吧?」 啪,曹将军给了他后背一掌,骂道:「怎么说话的,就算卫将军要诓你,你身为卑职,也只有生受的份,还有要尊称卫将军。」 什么小岭子,你以为卫长岭还是卫家家奴吗?他已经是朝廷册封的将军了。 周林忙道:「卫将军恕罪,卑职失礼了。」 卫长岭道:「不必说这些客套话,本将带你去,你是有危险的……你可能会被抓,可要是真被抓的话,我要你就算是死,也不能连累忠心于二公子的武将们,还得死得有价值。」 周林一愣,问道:「你是要把我当死士用?」 卫长岭点头:「没错,可你这个死士只能说公道话,不能去暗害二老爷……咱们二公子想要更进一步,就得学会讲礼法,咱们也一样,所以不能再蛮干了,要像言官那样,懂得用命喊冤,博人同情。」 周林很不屑博人同情那一套,可为了二公子,他沉默一会儿,最终点头答应:「是,我明白了,会做好的。」 卫长岭这才带着周林及其麾下的一批兵马赶往城门口。 他们赶到的时候,邬家兄弟与一批楚朝武将还在城门口等着。 邬长方看见卫长岭跟周林后,摇头嘁笑出声:「卫小二真是失道寡助,遇上这么大的事儿,能用的人手竟然只有几个长字辈的家奴。」 要不是秦老幺跟景元帝自愿放弃,卫家还真拿不下这座江山。 周林听到了,怒道:「姓邬的,你说谁失道寡助?我们亲王没有害楚孟氏,是有人做局害他!」 邬长方听得哈哈大笑:「瞧着确实像是有人在做局害他,可你们能找到证据给他脱罪吗?既然不能,那还说个屁!」 「邬长方你闭嘴!」周林气炸了,想去揍邬长方,可他屁股还疼着,是下马都费劲。 邬长方笑得要死,指着周林道:「卫小二果然不行啊,就来了两个人为他喊冤,结果还有个是伤患……赶紧滚回去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老子都替卫小二难为情!」 卫长岭无视邬长方的嘲笑,策马朝着邬长震这边赶来,下马抱拳,道:「见过邬大统领。」 楚朝灭亡后,邬家原本想要隐退的,可卫岐假仁义,下了圣旨让邬家兄弟去伏虎军做大统领,帮大卫练兵,邬家兄弟思忖一番后,领了圣旨。 毕竟有些位置你要是放弃,就会成为别人的……新朝不稳,景元帝的宏愿还没完成,所以邬家兄弟即使恶心卫岐,也领下圣旨,占了伏虎军几个位置。 邬长震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态度冷淡,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卫长岭顿了顿,道:「邬大统领可是要进宫面圣,为楚孟氏讨公道?」 邬长震听罢,终于正眼看他:「进不进宫面圣,得看陛下的意思。不过我们确实是来替楚孟氏喊冤的。」 又问卫长岭:「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也是喊冤?」 卫长岭点头:「正是,楚孟氏一案,卫亲王是被冤枉的,末将不想邬大统领对此有任何误会。」 二公子说了,邬家厉害,必须拉拢邬家,所以他冒险过来见邬长震。 邬长震道:「正如长方所说,卫霄是不是被冤枉的,得拿出证据来说话,没有脱罪的证据,他永远都是疑犯。」 不过同样的,没有证据,也无法置卫霄于死地! 城门口的一扇小门被打开了,袁志亲自出来接邬长震等人:「邬大统领,陛下有旨,宣您与廉老将军进宫面圣,其余人等,在城外等候。」 卫岐很怕武将们趁机作乱,所以不敢开城门把武将们都放进来,只选了两个比较有威望的人见一见。 「末将遵旨!」邬长震立刻解下兵甲,张开双臂:「请袁副指挥使搜身。」 袁志一愣,忙道:「解下兵甲即可,不必搜身。」 邬长震道:「按照规矩,没有特旨的武将进宫面圣,必须搜身,袁副指挥使不要有所顾忌,请搜身吧。」 廉老将军也解下兵甲,等着让袁志搜身。 袁志没办法,只能亲自动手,搜查了他们两人一番,之后恭敬的把他们带进城去。 嘭! 等他们进去后,城门小门口再次关了起来。 邬长方看得心下鄙夷:不就是出了一桩案子吗,瞧把卫岐给吓的,都不敢开城门了……堂堂皇都之门就这样关了两天,要是传到地府,真会被景元帝给笑死。 邬长方嘲笑完卫岐后,看向卫长岭:「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 周林怒极:「我们是来替卫亲王喊冤的,走不走,与你何干?」 邬长方听得笑了:「你们真是蠢得好笑……都说了冤枉与否,得看证据,你们不去找证据,光在这里喊,有个屁用?」 第2953章 突变,死无对证【10】 周林听得生气,卫长岭却道:「多谢邬将军提醒……天道有公,一定会还卫亲王清白。」 邬长方笑了,这个卫长岭还不算傻,听懂了他话里的隐意:「那就快滚吧。」 还留在这里磨叽什么?真是浪费时间! 卫长岭已经从言语中得知邬家与楚朝武将们的打算,是没必要再逗留了,点头道:「我这就走。」 周林惊了:「卫将军,你怎能这么听话?」 邬家还未归顺卫亲王,邬长震又进宫见了二老爷,万一邬长震被二老爷说服,投靠了二老爷,带着楚朝武将们咬死卫亲王怎么办?! 卫长岭确实有这种担心,不过他相信邬家绝不会真心臣服于二老爷这种虚伪的废物。 「周林,你留在这里喊冤。记住,只喊冤求公道,莫说其他废话,否则你不仅会丧命,还会败坏卫亲王及其麾下武将的名声,懂吗!」 卫亲王被人做局陷入冤案里,他们这边必须有人站出来喊冤,可他们这边的武将太珍贵,不能随便浪费,只能把周林扔出来了。 要是周林做不好,顶多只是损失周林与麾下的千人兵马罢了,他们这边的阵营还扛得住,不至于损失太重。 周林想起来之前卫长岭的那番话,终于收敛怒火,道:「是,我明白……卫将军,其他的兄弟跟二公子就拜托你了。」 一定要守住二公子这边的兵马,一定要找到帮二公子脱罪的证据! 说完,还郑重的给卫长岭抱拳一礼,一举一动里皆是拜托与忠心。 「放心……有什么消息你就及时送回来,保重。」卫长岭回了一礼,翻身上马走了。 邬长方见状,倒是高看了这两个家奴两分:虽是家生子出身,也不大聪明,好在很忠心团结,这卫小二的眼光,还行。 「卫亲王是被陷害的,他没有杀楚孟氏,他没必要这么做,请刑部查清此案,还楚孟氏公道,还卫亲王清白!」周林带着麾下将士喊着,还很聪明的喊了几声后就停下,改成捧着状纸跪着。 城门的守将见状,只能出来问他们:「你们是卫亲王的部下?可要进宫面圣为卫亲王喊冤?」 周林拒绝了:「我等只是小兵小将,不敢惊扰陛下,只求能在城门口陈情一番,为上官诉冤一番就成。」 这话说得,倒是为难守将了。 想赶他们走,又不敢动他们,生怕起冲突后害了自己人。 也不敢放他们进宫,生怕他们会刺杀陛下,自己会受连累……一番权衡之后,守将是不管他们了,要是陛下传召他们,他再放人,如此就算出了刺杀之事儿,他也无责。 …… 此时,京城内正热闹着,皇城大道口附近已经围满了人。 午时,袁统领亲自给卫敞行刑,是啪啪啪,狠狠抽打卫敞,把卫敞的后背打得皮开肉绽,惨叫声不断。 小谢瑞听到惨叫声,吓得往谢老娘怀里钻:「奶奶,瑞哥儿有点害怕。」 小青云也扑向肖寡妇:「娘,云哥儿也害怕。」 肖寡妇:「打的是那阉贼又不是你,你怕个啥?赶紧看,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大热闹,错过了就亏了。」 其实她们在这里是看不见卫敞,只能听个声,不过是给孩子们看看这个人山人海的场面,给他们练练胆罢了,所以没啥可怕的。 顾锦里道:「舅母,表弟还小,他要是接受不了就给捂捂耳朵吧。」 又看向大狼二狼,问:「你们怕不怕?」 大狼摇头:「大狼不怕,打的不是大狼。」 顾锦里笑了:「嗯,我们大狼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不会打大狼的,不怕。」 二狼握着小拳头叫道:「二狼也不怕,二狼可是神枪小将军唷,要打坏人哒!」 这小子果然胆子大。 顾锦里又趁机教导:「你们都瞧见了吧,这就是做坏人的下场,所以你们以后不能学坏,不然就会被打鞭子,很疼很疼的。」 小家伙们赶忙道:「不做坏人,不打我们。」 好疼,会哭的。 二狼则是道:「二狼才不学坏,二狼要学神枪小将军,打坏人,保护倒霉村的人,倒霉村的人好可怜哒,天天被欺负。」 顾锦里:「嗯嗯,倒霉村的人确实很可怜。」 下次为娘把他们编得运气好一点。 啪啪啪! 外头的鞭子抽打声还在响着,因着要做戏,三十鞭子是足足打了两刻钟。 打完后是割舌之刑。 「阉贼卫敞,言语对楚家女眷不敬,陛下旨意,加其割舌之刑,以惩其行!」袁统领喊着,亲自用刀,割了卫敞的舌头。 一番刑罚下来,卫敞重伤瘫倒在地上。 这还没完。 皇城大门大开,卫霖跟王皇后、欧阳章夫人一块出来了。 卫霖代表卫岐说了一番废话。 王皇后则是道:「楚家女眷的衣物,本宫与礼部尚书夫人已经细细的检查过,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更没有私藏任何东西,楚家女眷是绝对清白的,错在罪奴卫敞!」 又道:「虽是奴才犯错,可本宫身为后宫之主,有照顾楚家女眷之责,对此事儿是难辞其咎,本宫决定亲赴楚家山庄,向楚老夫人道歉!」 在场的人听罢,全都惊得不轻:「皇后娘娘要亲自去楚家山庄给楚家女眷道歉,这,皇家对楚家女眷当真敬重,看来一切都是阉贼私自造孽,与陛下,与大卫皇朝无关!」 肖寡妇听到这话,不屑的嘁笑一声:「咱们陛下不愧是一代仁君,瞧瞧这事儿办得,多周全敞亮啊。」 卫亲王应该多向陛下学学,有时候吧,这伪君子就是比暴脾气的人讨喜。 顾锦里则是看向王皇后所在的方向,道:「皇后娘娘,很好。」 皇后娘娘让欧阳章夫人进宫,并坚持检查楚家女眷的衣服,再亲自出来说这番话,亲去楚家山庄道歉,看着是在帮卫岐,实则是在保护楚家女眷。 这样一来,楚家女眷就算清白了,卫岐再想给她们按个私藏景元帝遗诏的罪名是不可能了。 而有皇后当众出面撑腰,以后怕是没有恶人敢再暗害楚家女眷。 一刻多钟后,皇后娘娘跟欧阳章夫人前往楚家山庄。 顾锦里等皇后的仪仗过去后,道:「热闹看完了,咱们回去吧。」 又看向大狼二狼:「回去给你们爹爹写信,三天一封信,再少你们爹爹就要不放心了。」 「嗷嗷,给爹爹写信,给爹爹印亲亲的红印子!」二狼嘟着嘴巴,做出亲亲的模样,把顾锦里给逗笑了。 顾锦里捏他嘟起来的嘴巴,笑道:「别皮了,走,回家。」 是领着大家伙,启程回秦国公府。 而很快的,皇后亲自去楚家山庄给楚家女眷道歉的事儿就传遍京城,满京城的人都在夸皇后,连带着夸卫岐,卫岐是因此得了一大波好名声。 第2954章 突变,死无对证【11】 卫岐因此高兴不已,借机对邬长震跟廉老将军道:「邬统领、廉老将军,朕与皇后的所作所为,你们也看见了……孟淑瑜一案,以及卫敞搜查一事儿,确实是朕的疏忽,可朕对楚家人绝无恶意,请二位爱卿相信朕。」 邬长震跟廉老将军赶忙跪下:「陛下言重了,臣惶恐!」 邬长震又道:「有陛下这番话,臣就放心了……臣今日贸然到城外求见,实属不该,请陛下责罚!」 「邬统领不必如此,快起来。」卫岐从软榻上下来,拖着‘病体,亲自过来扶邬长震。 邬长震不起来,执意道:「陛下仁慈,可臣不能仗着陛下仁慈就不受罚……请陛下惩罚臣,以护皇威!」 这话让卫岐很舒爽……没想到,当年连他都羡慕不已的邬长震,现在跪在他面前,成了他手底下众多奴才里的一个,这种折磨骄子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卫岐故意做出为难状,足足好一会儿,享受够了被骄子臣服的滋味后,才勉为其难的道:「既然你坚持,那朕就罚你五鞭子,小惩大诫。」 呵,真是当了皇帝都不大气,还是这般小气吧啦。 邬长震心里嘲讽一句,脸上却爬起一抹感激,道:「陛下仁慈,臣遵旨,可五鞭太少了,请陛下罚臣十鞭!」 既然你小气,那老子就大气点,送你五鞭,凑个整数。 卫岐又为难了一会儿,最终点头:「成,就十鞭子,去外头领罚。」 「多谢陛下。」邬长震起身,到清政殿外,让范副统领打了十鞭子。 打完后,回来见卫岐。 卫岐拉着邬长震的手,心痛的道:「阿震,你受苦了。」 「陛下言重了,只是小惩而已,臣不苦。」邬长震与卫岐虚与委蛇了一番后,是没兴趣应付这伪君子,拒绝卫岐留宿京城的好意后,起身告辞了。 卫岐留了一番,见留不住,就让卫霖过来送人,又趁机感慨:「想当年,咱们两家也是极其亲厚的,两家长辈还开过玩笑,说要结儿女亲家,可惜造化弄人,因着种种变故,两家是生疏了……你瞧霖哥儿如何?要是他能得一位邬家女,也算弥补老一辈的遗憾了。」 娘的,卫老二还是跟以前一样,虚伪又爱搞事儿,卫霖才多大,你就给他拉后宫? 邬长震在心里骂了卫岐一番,面上是道:「陛下重情重义,乃是臣等的福分,可太子殿下尊贵,恐邬家女配不上……」 卫岐打断他的话,难过的道:「看来,阿震是看不上朕这儿子了。」 「臣惶恐!」邬长震犹豫一番,看了卫霖一眼,又转向卫岐,道:「臣明白陛下的意思……承陛下与太子厚爱,邬家会为太子殿下留个年纪相当的嫡女。」 「阿震……」卫岐激动得眼眶都红了,赶忙对卫霖道:「还不快给邬统领行礼道谢。」 邬长震道:「不可,太子殿下是储君,不可给臣子行礼,送臣一程,已经是施恩。」 卫霖巴不得不给这个大块头行礼,是很快就止住动作。 邬长震又道:「陛下好生休养,臣先告退。」给卫岐行了一礼后,在卫霖的相送下,跟廉老将军出了清政殿。 他们走后,卫岐立马吩咐人手:「把邬长震答应给太子留一个邬家嫡女的事儿,传出去。」 他要利用这事儿,告诉所有人,邬长震以及他背后的楚朝武将,已经站在了他这一边! 「是。」死士赶忙去办。 张内监很会说话,是笑着恭喜:「奴才恭喜陛下,再添一大助力,只是……」 卫岐皱眉:「只是什么?说话留一半,你是在找死!」 张内监赶忙跪下:「奴 才该死,请陛下息怒……奴才是担心邬长震那种骄傲又曾经忠于疯帝的人,恐怕不会真心把邬家嫡女给太子殿下,应当只是个缓兵之策,背地里怕有其他图谋。」 卫岐笑了:「不会真给?」 你以为朕会真要邬家嫡女去伺候霖哥儿?邬家嫡女配吗? 他要邬长震的许婚承诺,只是要利用这个承诺让人误会邬长震已经站队,暂时安抚住那些楚朝武将罢了。 等卫霄死后、等他真正坐稳江山后,邬长震等楚朝武将、文臣,全都要死,他一个都不会留,只因他们全是危及大卫统治的祸害,不杀光,他寝食难安! 「是奴才多虑了,奴才这就掌嘴自罚。」张内监是扇了自己好几个嘴巴,直到卫岐喊停,才停下来。 不得不说,卫岐这一招确实用得很妙,可邬长震不是蠢货,会轻易给承诺,不过是想换取卫岐的掉以轻心,以及给卫小二压力罢了,这该杀卫岐的时候,他绝不含糊。 卫岐的人马动作很快,第二天,邬家留女给太子的消息就传遍全城。 百姓们听说这消息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可官员之家、武将之家、世家豪族听后却震惊不已:「……陛下竟是收服了邬长震与一众楚朝武将!」 赢了,只要邬长震不带着楚朝武将攻城、只要卫亲王疑似谋害孟淑瑜的案子能定案,不,只要能成为悬案,那陛下就算彻底赢下叔侄争斗的江山战! 卫长岭他们很快也得知消息,震惊又愤怒。 周林急得从城门口跑回营地找卫长岭:「卫将军,邬长震被二老爷收服了,咱们二公子怎么办?!」 卫长岭正烦着,听罢怒道:「你乱什么?现在还不到乱的时候!」 周林:「现在还不到乱的时候?你知道邬长震在楚朝武将阵营的地位吗?你知道楚朝武将有多少吗?要是邬长震当真臣服了二老爷,除非秦小侯爷带兵杀回来救援,否则咱们二公子想要渡过此劫,根本不可能!」 更不用说二老爷那边还有周簧这批武将在。 卫长岭道:「即使没有秦国公救援,以咱们的兵力,与邬长震等人拼个你死我活,也不是不能赢!」 确实可能会赢,但会损失惨重。 且一旦自己人开打,损失的是大卫的兵力,如今东北又有战事,内耗之后,大卫还拿什么来抗击东庆与戎贼?! 卫长岭又道:「邬长震不是个轻易能被收服的人,且一个承诺罢了,随时都能作废,你不要慌……先出去吧。」 周林:「可这个承诺的威力太大了,咱们……」 砰! 卫长岭被烦得拍了桌子,道:「莫再说些长他人志气的话,滚出去,别让我再说第二次,否则本将即刻撤掉你的军职!」 没法子,周林只能走了。 …… 城内,南宇也是暴跳如雷,大骂卫霄:「这个废物,竟是被人用个小计谋害成这样?先前的狠劲与本事呢?还不听人劝,早听我的,那伪君子早就被毒死了。」 可如今卫霄被关在牢里,他想进宫给卫岐下毒,根本不可能! 第2955章 突变,死无对证【12】 南宇气得在屋内砸了不少东西,可还是不能解气,只能开门离屋,去了关押药人的密室,给药人灌下毒药,看着药人们痛苦一番后,才算泄了大半怒气。 可是…… 「没用的东西,吃了那么多药,竟然还能被毒倒,就你们这样,何时才能开始为主子卖命?!」南宇看着倒在地上的药人,不满意的骂着。 真正的药人不仅能抗击剧毒,还能把自己变成剧毒,且即使是医术高超的大夫全面检查,也查不出一丝一毫的问题来,与常人无异。 可药人想要做成实在是太难了,南宇努力这么久,也只做出这批半成品药人……看来,想要做出成功的药人,得从胎儿开始。 「大人息怒,是奴才们无能~」药人们撑着浑身剧痛,跪下请罪。 「一群废物,继续用药,尽快让自己成为真正的药人,如此你们才能开始享福,不然永远只能在这逼仄之地苟活,懂吗?!」南宇骂完后,转身离开。 要是药人成功了,他就能让这些药人潜进各大府邸里,用他们来控制文臣武将,让他们背叛卫岐,那所有的困难都能迎刃而解了。可惜现在药人还用不了! 南宇越想越烦躁,卫霄被狙击困于牢狱中,药人又没培养成功,他该怎么做才能杀了卫岐,把卫霄扶持上位,让大卫出兵灭了东庆皇族?! 南宇今日确实急了,而急切之下,他想出一个馊主意来……他是不能进宫,可秦骆两家的孩子要是想进宫面圣,那是易如反掌! 「阿童,带上你麾下身手最好的死士,随我去秦国公府!」南宇此刻是走投无路了,因此决定冒险带人去秦国公府……找死。 「……是。」阿童虽觉得不妥,可他只是个死士小队长,只有听令的份,是赶忙调集保护南宇的死士们,乔装一番后,赶去秦国公府。 因着有卫亲王府的令牌,五城兵马司的人不敢拦他们,是一路放行了。 …… 顾锦里正带着孩子们吃晚饭,就听见二庆来报:「夫人,卫亲王身边的南宇说要求见您跟骆世子。」 而求见的理由是…… 「他说,昨日在皇城大道口,他瞧见过骆世子,观骆世子面色,疑似中毒了,担忧一天一夜后,实在放心不下,特上门求见夫人,想给骆世子诊毒……毕竟英国公也是卫亲王的盟友,卫亲王如今深陷牢狱,他身为部下,得为卫亲王尽到照顾盟友的职责。」 「哇呜呜,娘,游哥哥中毒了吗?快救救游哥哥,中毒会死掉哒。」二狼吓得手里的羊排都掉了,是抱住小骆游伤心的哭。 倒是小骆游比较镇定,忙道:「二狼不哭,游哥哥很好,没中毒哦……一定是那人骗咱们的,不怕哦。」 顾锦里夸道:「游哥儿真聪明,一下就看穿南宇的谎言。」 又安慰三个小家伙,道:「不用怕,我天天都有给你们把脉,是没发现你们中毒,南宇定是撒谎。」 南宇估计是来求她出手帮卫霄的,可又怕明说之后她不见他,所以用小骆游来做借口。 「二姐,快给游哥儿把脉看看吧。」程哥儿催促着顾锦里,又对小骆游道:「游哥儿不怕,你表舅母、雷大夫、吴老大夫的医术都很高超,即使你真的中毒了,他们也能给你解毒。」 小骆游笑道:「顾家舅舅放心,我不怕的……一个诡诈之术罢了,还唬不了我。」 「我们游哥儿真聪明,小小年纪就懂得这是兵道里常见的诡诈之术,等长大了,一定能成为一方大将,助朝廷彻底剿灭戎贼。」顾锦里夸道。 小骆游被夸很开心,又收起笑容,认真的道:「表舅母,我会好好学本事,长大了去打戎贼,为那些被戎贼屠 戮的百姓报仇的!」 「好,有志气。」顾锦里言罢,开始专心给他把脉,是没发现什么中毒的迹象后,才算放心下来:「游哥儿不怕,你没中毒。」 大狼二狼听罢,这才抹掉眼泪,问她:「娘,真的吗?真的吗?」 顾锦里笑道:「自然是真的,娘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二狼不许说话,娘这次是真没骗你们。」 二狼哼唧一声:「好叭,二狼相信娘。」 又去抱小骆游,道:「游哥哥不怕,二狼会保护你哒……会和游哥哥一起中毒唷,不会让游哥哥一个人肚子痛的。」 顾锦里:「……」 你这是安慰人的话? 二庆又问道:「夫人,那南宇为了见您,不惜撒谎,您可要见他?」 顾锦里道:「他都拿游哥儿做筏子,要是我再不见,不知道这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先狠狠揍他一顿后,再带进来吧。」 程哥儿:「啊?要揍一顿?」 顾锦里点头:「嗯,不然让他白白吓唬咱们一顿吗?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给我狠狠揍,他要是不愿挨揍,那就滚!」 哈哈,程哥儿笑得不行:「二姐,还是你厉害,不过南宇确实该揍!」 那混蛋仗着自己本事大,是做了不少僭越的事儿,如今还把手伸到小骆游的身上来,要是再不教训一顿,南宇还以为他们秦顾骆三家是任由他驱使的棋子呢。 顾锦里又交代二庆:「让咱们的人小心点,南宇的毒术不比戎贼大巫师差,千万别被他暗中下毒了。」 「是。」二庆应着,出去传话了。 秦国公府前院的厢房内,南宇听得惊了:「我是好心来给骆世子诊毒,秦国公夫人竟要揍我,这是何道理?」 二庆笑了:「你造谣骆世子中毒,还撒谎骗我们夫人,他们都是有品级的勋贵,你所做之事儿,按律重则都能砍头了,我们夫人善良,只是要打你一顿,很过分吗?你要是接受不了,可以离开。」 南宇气得要命,可他必须答应下来:「行,我答应你们,快打吧。」 「上。」游喜下令,一群喜字辈的人立刻上前,砰砰砰的乱棍殴打南宇。 南宇被打得不轻,浑身痛得不行,可这都不算什么,他只是觉得屈辱……他竟被一群奴才给群殴了,秦顾氏,算你狠! 「大喜哥,三十个数,够了,别再打了。」说话的人是四庆,小姑娘朝着南宇跑来,冲他笑哈哈的道:「没打坏吧?来,我扶你去见夫人。」 南宇:「站住,不用你扶!」 这胖丫头身上有一股药味,而顾锦里会用毒,他怕顾锦里会让这丫头给自己下毒,所以不敢让四庆靠近。 四庆笑了,这么警觉吗?可是,晚了哟……打你的棍子上是抹了药的,新药,无色无味,很难被检查出来,要是不知道毒药的配方,几乎做不出解药,且一旦用药引催发毒素后,那药效是相当猛的。 这是夫人交代他们做的。 夫人说,南宇毒术厉害,为人还很狂傲,是个危险人物,以前还罢了,今晚他都送上门来了,要是不给他下毒钳制一番,岂不是太亏了? 第2956章 突变,死无对证【13】 她们夫人可是财迷,从不做亏本生意的,所以就有了南宇被下毒的事儿。 「好吧,那奴婢就不扶你了。」四庆笑道,让南宇自己爬起来了,那爬起来的姿势,还有点滑稽。 南宇整理一番衣物跟乱掉的头发后,说道:「带路吧。」 「请。」四庆率先走了出去。 南宇是等四庆走出一丈远后,才提步跟上,可阿童却被拦住了,南宇忙道:「他也会医术,是来给我帮忙的。」 秦顾氏是个狠人,而他身手不行,要是不带上阿童,他怕自己会被秦顾氏害死。 二庆道:「夫人只见你一个,要是你执意带其他人前往,那就离开。」 南宇一再受制,气得半死,可为了报仇,他什么气都能受:「阿童,你留在这里。」 「是。」阿童应下了,被秦家人看押在厢房内。 南宇跟着二庆四庆,后头还被游喜一行人堵着往内宅走去。 秦国公府很大,堪比一座大村庄,南宇走了许久,才到顾锦里她们吃饭的暖阁。 「在下南宇,见过秦国公夫人。」南宇给顾锦里行了一礼后,道:「秦国公夫人,敢问骆世子可在?能否把他请出来,我好给骆世子诊毒……我的本事,想必夫人也听秦国公说过,我绝不会无的放矢,请夫人相信我,不然耽误的是骆世子的病情。」 呵,都被拆穿了还能继续演,这个南宇可真执着。 顾锦里笑出声来,看向南宇,问道:「你当真要见游哥儿?须知有些事儿,你要是做了,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南宇听得心下一惊,秦顾氏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已经知道了他的计划? 不可能的! 南宇只是犹豫一息的工夫就继续道:「秦国公夫人,要是骆世子在这里,就请夫人把骆世子喊出来吧……越早诊毒,越早放心。」 呵,顾锦里笑了:「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成全你。」 她朝暖阁内屋喊了一声:「游哥儿,出来见见这个奴才吧。」 奴才? 南宇心中震怒……秦顾氏这个没教养的泼妇,竟称呼他这种有大本事的人为奴才?就算他真的是奴才,那也只是卫霄的奴才,其余人见了他,哪个不得尊称一声先生或者大人! 「诶,表舅母,游哥儿这就来。」小骆游稚气的声音响起,没多久,小家伙就从里屋出来了,看向南宇,问:「就是你要见我?」 南宇终于见到小骆游,差点要喜极而泣,赶忙朝他冲过去:「正是在下要见骆……」 「站住!」大庆跟三庆一起上前,欻欻拔刀,拦住南宇:「没有夫人的命令,不得靠近骆世子,否则以谋害罪论处!」 以谋害最论处? 呵,秦顾氏以为自己家里是刑部吗?还给他论罪?这长于乡下的粗野妇人,行事果然可笑。 可为了计划,南宇忍了,看向小骆游,道:「骆世子,在下是卫亲王最信任的心腹之一,卫亲王所用的厉害药物,皆是出自我之手,四年前,英国公领兵去东庆帮卫亲王打新六城的时候,我跟英国公共事过,英国公应该跟骆世子提过我吧?」 小骆游点头:「嗯,爹回家后,跟我和娘说了新六城的事儿,有说过你……可是,你到底想做什么?直说吧。」 不要废话了,我今晚要跟顾二舅舅下地去熟悉密道,回来还得洗澡洗头,还要听神鹰小将军的故事,哄大狼二狼小瑞哥儿睡觉,很忙的呢。 南宇又把怀疑他中毒的事情说了:「所以为了保证骆世子的安全,请骆世子让我把脉检查一番,要是没有中毒,大家都能放心。」 小骆游问道:「 那你是要在这里给我检查,还是要单独去其他屋子检查?怎么个查法?」 南宇一听有门,忙道:「在哪里检查都可以,只是查毒的法子有些复杂,需要***衣服,检查身体,还得放血。」 「这么复杂啊。」小骆游叹了一声,又道:「可表舅母已经给我把过脉,看过五窍了,血也弄了一点拿去让人检查了,明天就会有结果,就不必劳烦你了……」 「骆世子,我的毒术更加厉害,能查得更清楚。」南宇突然跪下,求道:「骆世子,我是卫亲王的心腹,如今卫亲王锒铛入狱,骆家是他的盟友,你是骆家世子,要是你有个闪失,卫亲王就会失去骆家这个助力,还会怪我办事不力,把我给斩了……求骆世子给我一个活命的机会,让我检查一番。」 骆游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孩,见他一个成年人下跪哀求,一定会心生惶恐与不好意思,松口同意让他检查身体,那他就能趁机给骆游放毒,借着他带毒的身体去毒杀卫岐。 只要卫岐死了,一切难题就都解决了。 然而,小骆游因着出身,是时常被下人跪的,因此南宇的跪求没能震慑住他,反而让他心生讨厌。 作为下人,这个南宇真的很不听话,也不知道卫亲王是怎么管的下人? 小骆游看了南宇一会儿,道:「我随表舅学习兵法的时候,听他讲过很多诡诈之术,其中有一个是医者借着给一位千户诊治的时候,给他下毒,利用千户身上的毒,毒害了他的先锋将军,导致战败的典故。」 又道:「我与你并不熟,咱们之间的关系是靠着卫二叔维持的,可他现在在牢里,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万一你见他入狱,已经背叛了他,此番过来是害我们的呢?」 「我没有!」南宇听得震惊了,看向顾锦里……难道秦顾氏真的看穿了他的计谋?所以故意让骆世子说出这话来? 不可能,他的计划明明很好,且他也是读过兵书的人,兵书上什么时候有这种典故了?! 顾锦里则是很高兴,对小骆游道:「我们游哥儿真聪明,做得很好,改天表舅母给你做水果糖吃,奖励你。」 「真的?谢谢表舅母!」小家伙高兴极了,他喜欢吃酸酸甜甜的水果糖,可他快要换牙了,为了保护牙根,是很久都没能吃糖了。 「乖,不过不能多吃。」顾锦里说了一句后,再次看向南宇,道:「看在卫亲王是秦小哥表哥的份上,我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要是错过了,可是会坏了卫亲王与秦顾骆三家的关系的……所以你想好了再说话,否则后果自负,而那后果,你负不起。」 第2957章 突变,死无对证【14】 南宇看着顾锦里,见她的脸色虽然没变,可眼里蕴藏的浓烈杀气与轻蔑,让他心中剧震……这个女人是真的想宰了他! 南宇明白这一点后,身上冒出一股寒意,直冲脑门,让他的脑子清醒过来。 可他没有立刻认罪,而是问道:「秦夫人,当年您逃荒之时,村中族人是死了八成左右,我的亲人与族人也被人杀绝了,我做这些,只是想尽快为他们报仇,秦夫人有与我有着相似的尽力,应该……」 顾锦里有点无语:「既然你不珍惜机会,老说这种废话,那就不用说了……拖出去,砍了吧。」 「是!」大庆跟三庆应着,已经准备动手。 「住手!」南宇呵斥一声,看向顾锦里:「秦夫人果然狠辣,不愧是逃过荒还抗过敌的人物,既如此,那我就说点对秦顾骆三家有利益的事儿。」 呵,顾锦里笑了:「你很会转移话题,不过要不要听,不在你,而是在我……现在你要么坦白自己为何撒谎说游哥儿中毒了,要么死!」 原本她不想动卫霄的人,可这个南宇实在太过分了。 没想到的是,南宇很能屈能伸,听罢竟然朝着小骆游重重一磕,道:「骆世子,你确实没中毒,是我骗了你,请你恕罪!」 又给顾锦里磕了一头:「请秦夫人恕罪!」 啧,顾锦里看得皱眉:「你怎么突然识时务起来了?别整这些没用的,快说,我没工夫看你演戏。」 南宇听得恼怒,可为了复仇大计,他只能先乖顺一番:「是,我这就坦白。」 是把想利用小骆游来毒害卫岐的事情说了。 不过,他强调:「想要毒发,必须要有药引子,所以放在骆世子身上的毒药不会对骆世子产生伤害,请秦夫人跟骆世子放心。」 至于触发醉生梦死毒药的药引,是卫老大夫药箱里的一种用于强身健体的药灸条,卫岐经常用的。 所以…… 「秦夫人,只要骆世子冒一点点险,咱们就能除去大患,让卫亲王登上大位,如此秦顾骆三家想要封王都行!」 娘家跟夫家一起得到异姓王位,这样的诱惑,是个有点野心的人都扛不住,且骆游又不是秦顾氏的儿子,表侄罢了,利用一番,秦顾氏应该不会太心疼。 然而,南宇错了。 顾锦里忍着怒火,看向南宇:「后退到墙边去,靠墙站好。」 南宇有点懵:「秦夫人要做什么?」 顾锦里:「照做,做完你就知道了。」 疯女人! 南宇在心里骂着,可他现在有求于顾锦里,只能听话,后退到墙边。 顾锦里吩咐大庆三庆:「放弩箭,把这孙子钉在墙上!」 嗖嗖嗖! 弩箭从两人的手腕射出,南宇的两肩跟腹部中了好几箭,被牢牢钉在墙上,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他惊恐的看着顾锦里:「秦夫人,我是卫亲王的人,还有堪比戎贼大巫师的医术,你杀了我,是你的损失!」 顾锦里起身,接过二庆递来的手套,戴在手上后,朝着南宇走去,扬手就是啪啪啪几个大耳刮子:「就你这种混球,杀了你那叫为民除害!利用游哥儿藏毒,还说不会伤到游哥儿?你知不知道游哥儿对虞表姐夫妻来说有多重要?!」 骆大哥跟虞表姐求了七年才得来游哥儿这第二个孩子,要是小骆游发生意外,即使不致命,即使骆家还有小骆遨顶着,骆大哥跟虞表姐也会痛不欲生。 南宇:「秦夫人,你可以打我,可你能否认我的这个法子不管用吗?如今卫亲王被陷害入狱,孙樑等人已经自戕,卫亲王想要翻案,几乎不可能了。而你 家跟太子生母有仇,要是卫亲王倒了,将来太子继位,你家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不管是为了我的大仇,还是为了你家以后的活路,现在都只剩下利用孩子冒险杀了卫岐,让卫亲王登基这一条路……要是错过这次机会,秦顾骆三家莫说锦绣前程,怕是要成为下一个被清算的家族!」 顾锦里听完后,没有任何触动,只问:「你说完了吗?要是说完了,你这嗓子就可以毁了。」 言罢,抬手捏住南宇的脖子处的两个穴道,迫使南宇张开嘴巴:「四庆,给他灌哑药,最痛苦的哪一种。」 「是。」四庆过来,拿出一种哑药,给南宇灌了下去。 一股猛烈的烧灼感弥漫南宇的整个喉咙,生生把他的声带给烧坏了,让他承受剧痛的同时,永远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啊啊啊,南宇无声惨叫着,看着顾锦里的眼神,带上了惊恐……秦顾氏这个***,竟是毒哑了他,他可是卫亲王的人。 顾锦里道:「原本你直接坦白,可以不用变成哑巴,可你执迷不悟,还想说服我用游哥儿做药人……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么拼命就是为了保护他们平安快乐的长大,可你竟然想害他,所以你死不足惜!」 又转头看向小骆游,问:「游哥儿,没吓到吧?」 小骆游已经呆愣住,闻言回过神来,赶忙摇头:「没有,表舅母不用担心我。」 只是…… 「一直听说南宇很厉害,可没想到,咱们这么轻易就制服他了。」 顾锦里道:「他下毒,耍阴谋诡计确实很厉害,可要是一个对一群,他就是个废物……所以游哥儿,无论你本事再大都好,面对对手,能群殴就不要被敌人激得来什么一对一,激将法一直是个弱者想要坑害强者的诡计。」 小骆游细细听着,点头道:「嗯呐,表舅母,我记住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做人要懂得保护自己,爹娘跟表舅都教过我的。」 顾锦里笑了:「乖。」 乖你娘! 秦顾氏这个毒妇,坏了他的声带,让他变成哑巴后,竟然还能笑嘻嘻的教导孩子,这个女恶鬼! 啊啊啊! 南宇朝着顾锦里吼着,可惜已经吼不出声。 「你口臭,能不能闭上嘴巴。」顾锦里嫌弃的说了一声后,往后退了几步,才道:「你以为,卫岐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毒杀的?你以为,卫岐不会提防孩子?要是藏毒被发现,你想过游哥儿的下场吗?你以为,毒杀了卫岐,一切就都解决了?告诉你,卫霄身上的冤案要是洗不干净,天下人永远不会臣服于他。」 南宇怒瞪顾锦里,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吸气声……他当然知道毒杀卫岐夺位不是正道,可现在证人都死光了,卫亲王身上的冤案根本洗不清! 顾锦里猜到他要说什么了,是回道:「孟淑瑜的案子洗不干净也行,可只要能查出卫岐犯下的其他大罪,就能把卫岐光明正大的弄死,那卫霄再继位,阻碍就不会太大……可如今还没有到绝境,还有路可以走,你却等不及的把秦顾骆三家绑进绝路里,你说你该不该死?」 第2958章 突变,死无对证【15】 南宇知道卫霄的人马正在暮山附近的县城全力搜查张嬷嬷的事儿,可暮山附近那么大,且不知道那个张嬷嬷有没有能置卫岐于死地的证据,要是白忙活一场,那该如何? 所以还是毒死卫岐更快一些。 顾锦里:「看你的表情,肯定知道暮山搜查的事儿,既然知道那就该老实等消息,一个无兵无权的奴才,却把自己当王爷似的活着,你还没被砍死,真是你死去的族人保佑了。」 啊啊啊! 秦顾氏这个无耻毒妇,把他害成这样后,竟还舔着脸给他说教,秦顾氏配吗? 顾锦里见状笑了:「瞅你那龇牙咧嘴的样儿,咋的,不服啊?不服也没用,你已经输了……你跟卫霄一样,仗着本事大就胡作非为,你们都该吃一顿大教训,如此才会懂得收敛,不然让你们这种人活着,一旦得势,祸害的会是全天下的人。」 啊啊啊! 南宇脖子前倾,朝着顾锦里无声吼叫着,可见真是快气死了。 「嘁,你这模样,真是难看死了。」顾锦里嫌弃了一句后,又后退几步,对四庆道:「四庆,带上手套检查一番,把他身上带毒的东西都搜出来,再把他从墙上抠下来,抬去府内医馆缝合腹部的伤口。」 瞧我多善良,竟然还让人给你治伤。 「是。」四庆做完防护后,开始给南宇搜身。 顾锦里又道:「南宇,看在卫亲王的面子上,这一次我不杀你,可你得去牢里向卫亲王坦白你所做下的事儿,不得有一个字隐瞒。」 什么! 南宇惊骇不已,朝着顾锦里唔唔唔喊着:我不能去向卫霄坦白今晚的事儿,否则卫霄会杀了我的! 顾锦里笑了:「既然敢来找死,那就要做好真会死的准备,不然你以为我们是在陪你玩过家家吗?」 按照我家二狼的话说就是,你都不是小宝宝了,不能让着你。 「这两天秦爷爷会去牢里探监,你跟着秦爷爷一块去,记得坦白,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还有……」顾锦里盯着南宇,警告道:「别把手伸到秦爷爷身上,否则你不仅会毒发身亡,你剩下的族人还会死得凄惨无比。」 秦顾氏竟然知道他有族人存活于世?一定是秦国公告诉她的,这个秦国公还真是夫纲不振! 看来他得提醒卫亲王,以后要防着点秦国公,不能事事都告诉他,不然秦国公知道后,会把事情告诉秦顾氏这个毒妇,造成消息泄露的危险! 「夫人,搜完了,他好能藏,奴婢搜出好多毒药。」四庆拿着一袋子毒药,惊得咋舌。 顾锦里摆摆手:「毁了吧。」 四庆:「啊,毁了?太可惜了吧,不留着研究吗?」 顾锦里戳她的圆圆脸,道:「研究个啥?多浪费时间。他的命在咱们手里捏着呢,咱们看上什么药,直接问他要药方就行。」 「还是夫人聪明!」四庆高兴得笑弯了眼儿,瞅着南宇道:「你临走前要把这些药的药方都写下来给我们,知道吗?」 知道你妹,南宇气得半死,秦顾氏这个毒妇,你给老子等着! 可是,等等…… 秦顾氏为什么说他的命在她的手里,还能让他毒发身亡? 难道秦顾氏给他下了毒?! 啊啊啊,南宇朝着顾锦里吼着,做着怪样子,终于吸引到顾锦里的目光。 顾锦里见他这激动样儿,笑道:「没错,你中毒了,毒是在前院群殴你的时候下的,所以你最好老实一点,别把手伸得太长了,不然你真的会死的。你要是死了,卫霄就能毁约了。」 至于为何在群殴的时候给南宇下毒?因为只有混乱的时 候,南宇才能放松警惕,下毒才能成功啊。 南宇听得惊怒交加,可他不能死,他要活着,把卫霄扶上皇位,盯着卫霄履行诺言,出兵杀光东庆皇族! 顾锦里欣赏了一会儿南宇震惊不甘的脸色后,不再跟南宇浪费时间,道:「抬走吧。」 「是。」大庆带人,把南宇抬去缝合伤口。 南宇的身上很疼,可他的脑子异常清醒……他今晚不该来的,也不该小看秦顾氏,因此吃了大教训。 「啊啊,娘,坏人走了吗?二狼要出去揍坏人,为游哥哥报仇!」二狼看见顾锦里进了里屋后,握着小拳头说着。 顾锦里笑道:「坏人已经被娘收拾了,二狼不用担心。」 「哇,娘好厉害。」二狼崇拜的看着自家亲娘,又开始告状:「娘,小舅舅讨厌,抓二狼,不许跑出去,还塞二狼跟哥哥的耳朵,二狼都听不见了,生气!」 顾锦里:「不是你们小舅舅的错,是娘让他这么做的。你们小,嘴上没个把门的,万一说漏嘴可就完蛋了。」 言罢,又去抱大狼,吧唧亲了他一口,问道:「大狼,怕不怕?」 大狼摇头:「不怕的,都听不到。」 呃,这回答,让人无法反驳。 大狼见娘噎住了,是眼儿弯弯的笑起来,对她道:「娘不担心哦,大狼真的不怕,还给小舅舅帮忙拦弟弟啦。」 二狼不服气了,高高举起小胖手,道:「娘,二狼也厉害的,才不用哥哥照顾,还保护哥哥唷。」 又跑过去抱住小骆游,扬起小胖脸,目光炯炯,似闪着八卦的光,问道:「游哥哥,打坏人好不好玩?快告诉二狼,二狼要听!」 小骆游不敢说,因为二狼还小,嘴巴快,所以不能告诉他的,是想了想,道:「二狼,快过年了,咱们去做元旦灯笼吧,做好了给你姥爷姥姥送去。」 「嗷嗷,好哒,做灯笼,做很大很大的,坐在灯笼里面飞飞去打坏人,像神枪小将军一样!」二狼被成功忽悠过去,拉着小骆游的手去做灯笼了。 …… 南宇在秦国公府住了一夜,写了一堆药方后,第二天上午,终于被放了出来,带着阿童等人,狼狈地回卫亲王府。 而顾锦里知道有很多人盯着秦国公府,南宇晚上来访的事儿,一定瞒不住,干脆放了消息出去,说卫亲王的人求秦国公府出手帮卫亲王找凶手,被拒后失口骂人,被射了几箭,轻伤离开。 轻伤? 南宇听到这个消息,吐了一口血来,险些被活活气死! 而消息一出,盯着秦国公府的人都放心了,尤其是卫岐,对此甚是满意……还算秦顾氏识时务,是没有愚蠢的让秦家参与到这桩案子里来。 又吩咐死士头领:「继续盯着,把有兵权的各个武将家都盯好了,要是谁家有异动,立刻报上来。」 「是。」死士领命去办了。 …… 秦老得知南宇私自去秦国公府的事情后,苍老的脸上浮起疲惫,许久之后,叹道:「把外头的消息传去牢里给霄哥儿,三天后再去探监。」 第2959章 突变,死无对证【16】 「是,我会安排好探监的事儿。」贺岷看着秦老疲惫的脸,有些难受,在心里臭骂了卫霄一通,出言安慰:「您老不用太担心,以卫亲王的本事,定能绝处逢生,如今天冷了,您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 秦老点头:「嗯,我没事儿,莫要担心。」 说着没事儿,却打起盹来,眯了一会儿后,又突然一个哆嗦,猛然惊醒过来。 贺岷看得心惊,忙问:「您老没事儿吧,怎么会突然惊到了?」 秦老摇头:「没事儿,只是犯困而已。」 可贺岷还是很担心,秦老刚才的样子很不对劲,像是要睡死过去一般……他沉默一会儿后,道:「您老先歇着。」 言罢,是离开去找吴老大夫了。 半路上,遇见带着孩子们来看秦老的程哥儿,因此再回来的时候,是领了一堆小家伙回来。 「呜呜呜,祖祖病了吗?祖祖不要病,要过年了,有好多好吃的,病了就不能吃啦,很亏哒!」二狼扑到秦老怀里嗷嗷哭,还道:「二狼给祖祖呼呼,呼呼病就好了。」 秦老乐开了怀,笑着摸摸胖小子的头,道:「祖祖没生病,二狼不用担心。」 二狼抬起泪汪汪的眼睛,问:「真的吗?祖祖不可以撒谎唷,会被揍哒。」 游哥哥说,那个坏人撒谎骗娘,结果就被揍了。 秦老笑道:「二狼这么乖,祖祖可舍不得骗二狼。」 二狼高兴的点头:「嗯呐,二狼好乖好乖的,好人都舍不得骗二狼,祖祖就是好人,二狼最喜欢祖祖了。」 程哥儿捂脸:「你这小子怎么还自夸上了?先让开,让吴爷爷诊脉。」 「好叭,二狼听话。」二狼是让到一边去,可小胖手却紧紧抱着秦老的胳膊不放开。 吴老大夫开始给秦老检查,一刻多钟后,道:「没什么大碍,只是年纪大了,最近又累到了,加上忧思过重,牵动了以前的旧伤……我开些药,给他吃着养一养。」 贺岷听后松了一口气。 程哥儿想起了什么,道:「吴爷爷,您老取点秦爷爷的血给我拿去二姐家,我让她的人验验。」 吴老大夫点头:「成,取点血液去查查有没有中毒也好。」 秦老对卫家有功,辈分又高,只要活一天,陛下就得敬他一天,怕是有不少人都盼着他早点死,所以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吴老大夫很快就把血取了。 程哥儿立刻把血拿去给死士:「送回秦国公府,让我二姐派人好好验验血里有没有毒。」 「是。」死士赶忙拿着一小瓶血液离开。 等程哥儿再回到秦老院子的时候,秦老已经好了很多,正陪着二狼他们玩。 二狼拖着他的小木枪,道:「祖祖,快坐好,二狼要挥枪枪了唷,挥得可好看啦。」 秦老忙道:「诶,祖祖坐好了,二狼舞枪吧,要小心啊,莫让木枪伤到你。」 这木枪挺长的,二狼刚学的时候是被木枪打得身上有不少淤青,哭得可惨了,可这小子想做神枪小将军,愣是边哭边学。 二狼道:「挥好多次了,枪枪已经不打二狼了……要挥了唷,快看!」 说完是嘿哈嘿哈的挥舞他的小长枪,你还别说,舞得很是有模有样。 秦老他们狠狠夸了二狼一番,把小家伙开心坏了。 可小家伙又突然难过的哭起来:「呜呜呜,爹爹,想舞枪给爹爹看,可爹爹不在家……爹爹讨厌,过年又不能吃团圆饭了,会被别人笑话哒。」 隔壁隔壁街的张六六说,他爹爹过年也不能回家,所以他从冬至开始就被人嘲笑是个过年 都没爹的孩子,张六六说,怕是要被笑话到二月二呢,还得少拿一份压岁钱。要是爹爹清明节也回不来,他还得替爹爹去族里祠堂跪上三天,以消爹爹的大不孝之罪,很惨的。 二狼抽抽噎噎的把这话给说了。 秦老听得笑了:「二狼不哭,你跟张六六不一样,他爹爹是去做生意,而你爹爹是去抗敌守护疆土,没人敢笑话你。」 可秦老心里还是很担心秦三郎……别看霄哥儿现在入狱了,可还真的没有性命之忧,但穆哥儿不一样,他是上战场,时时刻刻都有生命之危。 程哥儿见秦老又发呆,生怕他又会多想,赶忙打断他的思绪,道:「秦爷爷,二狼前两天就闹着要跟您吃肉锅子,如今快到饭点了,该去准备食材了。」 二狼又嗷嗷叫起来:「祖祖,吃肉锅子,肉锅子好好吃的,还可以放菇菇、放豆芽、放白豆腐、放哥哥爱吃的糕糕、放游哥哥喜欢吃的水果糖。」 秦老笑得不行:「肉锅子不能放糕糕和水果糖的,放了就吃不了了。不过天冷,正适合吃肉锅子,走,咱们备菜去,好好吃一顿。」 小家伙们是陪了秦老一天,晚上还歇在成国公府里,秦老有他们陪着,心情跟身体都好了不好。 可外头的情况却不好。 因着南宇的事儿,不少人都觉得秦顾骆三家也抛弃了卫霄,眼见着卫霄失去这么大的助力,以前不敢骂他的人是纷纷开骂了,且骂得极其难听。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如今连母族秦家都不帮他了。」 「别查了,再怎么查也不可能翻案,一个连岳父家都能屠光的恶徒,怎么可能会放过抛弃他的楚孟氏?」 「这种恶人就该杀了以谢天地,再留下去,怕是一怒之下,得发兵屠光京城所有人,那咱们都得遭殃,还是速速去皇城大道口跪求陛下颁旨,处决了这恶贼吧!」 「没错,必须赶紧除掉这个天煞孤星,不然他以前只是克死卫国公一系,以后怕是要克死全大卫的人!」 卫霄手眼通天,即使在牢里,每天也能收到外头的消息,看着这些骂他的话,脸色阴沉如水……原来他拼命推翻烂透的大楚,带给所有人新生,而这些人却是这么诅咒他的? 呵,他就不该对这些蠢货心软,应该灭了他们的家、夺走他们的产、斩杀他们的命、让他们经历改朝换代应有之苦! 「卫,卫霄,你没事儿吧?你冷静一点,千万别做傻事。」隔壁牢房的蒙山虎见卫霄有些不对劲,很怕他会一怒之下杀光牢里的狱兵冲出去。 卫霄听罢,没有任何回应,只枯坐在牢房里。 蒙山虎越发害怕了……卫霄接连遭受打击,极有可能做出鱼死网破的事儿,不行,得赶紧找相熟的狱兵,让狱兵去告知陛下的人,让陛下做好防范,免得卫霄起兵,陛下会招架不住! 然而,卫霄突然抬头看着他,道:「本王什么苦都吃过了,本王不会再做出逼退人心的事儿,你可以不用多事了。」 说完再次沉默的枯坐着。 第2960章 突变,死无对证【17】 不会再做出逼退人心的事儿? 呵,现在才说这种话,不觉得晚了吗? 蒙山虎在心里嘲讽了一句,可看着卫霄仿佛入定的模样,又升起一股害怕来……卫霄身处绝境却这般沉默,很是反常,定是在谋划些大事儿。不行,他必须得把卫霄的异状告知陛下。 蒙山虎是趁着狱兵送饭之际,借着狱兵身体的遮掩,在地上把卫霄的异状写下,让狱兵赶紧去禀告卫岐的人。 狱兵看后,不敢怠慢,赶忙去报信。 卫霄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只觉得可笑,抬头看向蒙山虎,想说什么又突然低头不语,继续打坐……他会屡次吃亏,全因瞧不起人的脾气使然,既然决定要改,那就要忍住对蒙山虎的嘲讽。 可他这番作为,倒是把蒙山虎给整得越发害怕,想问又不敢,只能憋着,等待卫岐的命令。 卫岐收到消息后,只是慌乱了片刻就镇定下来,吩咐道:「不必大惊小怪,继续盯着就成。」 可是…… 死士首领道:「微臣担心卫亲王想要鱼死网破。」 卫岐笑了:「即使要鱼死网破,也要花费时间集结到足够多的军队才行,可等大军赶到之时,他怕是已经下地府尽孝了。」 宁霁已经离开京城往暮山附近盯着卫霄寻找线索的人马,临走之前,宁霁给他透露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是消息属实,卫霄那竖子就没多少活头了。 不过,他也不能掉以轻心,吩咐道:「一边盯着一边继续布局,给朕把那些棋子都牢牢抓住,做到万无一失。」 又亲自写了一封密信,交给死士首领:「给周侯送去,让他速速把朕需要的两样东西带来。」 孟淑瑜一案刚出之时,他也怕卫霄会因为受不了冤枉而起兵夺位,因此让周簧下了秘密军令,让暮山大营的兵马赶往京城拱卫,而周簧还说了,暮山大营里有个重要人物,他怕那人会失踪,所以得亲自去带来见他。 他应下了,可暮山距离京城有些路程,这一来一回的,要费一番工夫,如今兵马跟人是还没到京城。 「是。」死士首领接过密信,退下办差。 蒙山虎收到消息后,继续盯着卫霄,可接下来的两日,卫霄就那么静坐着,除了喝水如厕以外,动都没动过。 直到第三天,秦老带着南宇来探监,卫霄看见秦老后,脸上才露出久违的真心笑容,又愧疚的道:「让爷爷担心了,对不起。」 秦老知道蒙山虎他们是卫岐的人,是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吃一垫长一智,要是能平安出狱,望你以后谦逊做人,莫要再猖狂了。」 你本事再大也要保持两分卑微,只因厉害如景元帝,也无法跟天下人为敌。 「是,爷爷的教诲,我会谨记,以后不会再犯。」卫霄的声音有些干涩的说着,很庆幸爷爷还愿意教导他,也庆幸自己还能听得进去劝告。 秦老点点头:「你明白就好。慧娘跟孩子都挺好的,你王府里的三个媳妇也没事儿,宗政氏把王府管得井井有条的,还筹划着给兵部再捐些银两,以为你换些好名声,可她不敢私自做主,所以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可要同意?」 卫霄拒绝了:「宗政氏先前已经给兵部捐过嫁妆,如今不必再捐了,好生待在家里过年,为本王把王府管好就成。」 「成,爷爷会转告她。」秦老点头应下了。 卫霄看向一直不语的南宇,见他还捂着腹部,冷笑道:「轻伤离开?」 轻伤个屁,老子都被毒哑了,腹部还中了几箭,差点归西,是重伤都不止! 卫霄又道:「可有话说?有就速速交代。」 南宇体内有顾锦里下的毒,而他还要借助卫霄的力量报仇,只能老实交代。 因着哑巴了,是拿着一支石灰笔在地砖上慢慢写着事情的经过。 秦国公府守卫森严,卫霄只拿到了顾锦里放出来的消息,知道南宇做了蠢事被顾锦里给收拾了,却不知道南宇竟把主意打到游哥儿身上! 呵呵呵,他真是太给南宇脸面,让这狗奴才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也好,如此等登上大位后,他杀他之时,也不用愧疚。 南宇见卫霄看完后只是冷笑连连,并未说话,赶忙写道:主子,奴才知错了,请您再给奴才一个机会,奴才一定能帮到您! 要是以往,卫霄定会大发雷霆,可现在他不能跟南宇闹翻,否则南宇极有可能被人拉拢走……这等拥有大毒术的人,除非是变成尸体,否则绝不可能从他手里离开! 卫霄道:「如今是用人之际,你以往又立下不少功劳,本王暂且饶你一命,也不会毁约,可你要是再敢胡来,伤害本王的亲人,本王保证会让你全族尽绝,还会编撰史书,让你一族遗臭万年!」 亲人? 卫霄竟把秦顾骆三家当成亲人看待吗?这是真心话还是急需助力的算计话? 南宇无法确定,不过他不能让家族遗臭万年,是赶忙写道:主子放心,奴才这次吃了大教训,不敢再算计秦顾骆三家。 卫霄冷笑:「忠告已经给你了,改不改是你的事儿,要是不改就自己承担后果。」 秦老看完全程,心里总算欣慰了一些……经过这一朝,霄哥儿总算懂事儿点了,也愿意把顾家人当亲人看待了。 对面牢房,蒙山虎是急得不行……什么不会毁约,卫亲王跟南宇到底有什么约定?要是知道这个约定,应该就能让陛下收服南宇! 秦老跟南宇只在牢里待了两刻钟就离开了。 等他们离开后,卫霄又恢复先前入定打坐的模样,不过他开始进食了……先前断食三天是给自己的惩罚,如今家仇未报,大业未成,他得保重身体,才能力气反击。 蒙山虎则是写信,把今日秦老跟南宇探监的经过写下来,让狱兵送去给卫岐,还提醒卫岐:陛下,只要查清卫霄跟南宇之间的约定,拉拢南宇不成问题。 以前,卫岐很想拉拢南宇,毕竟南宇有着傲人的医毒本事,可如今他觉得没必要了,让人回复蒙山虎,继续盯着卫霄后,就放下不理,只等着宁霁跟周簧的消息……但愿二人能给他带来天大的好消息,让他彻底断了卫霄的活路。 …… 奉家的人马比宁霁要早到暮山附近,如今已经在暮山附近的庄子里蹲了好几天,靠着大奉暗军对这片土地的熟悉,终于从茫茫人海里找到了那个所谓的已经改姓施的张嬷嬷。 第2961章 突变,死无对证【18】 寿泉镇的牛婆子,确定是她?可有证据能证明其身份?!」奉副庄头问着,暮山这边年纪相符的施姓妇人可有近千之多,不过几天,真能找到? 「有八成是真的。」奉满答道:「是奉隐查到的,他从瑞城绣庄拿到一幅绣品,上面有李侍郎的题字,验过笔迹了,是真迹。而当年李侍郎的小儿子夫妻确实给李薛氏的父亲送过一幅绣品做寿礼,为显重视,特地请李侍郎在绣品上题了字。」 又道:「绣品是牛老三媳妇拿去瑞城绣庄贱卖的,他们夫妻没本事,一个爱花天酒地,一个贪财自私,夫妻俩时常合伙偷取家里的东西去卖,以往都是拿去南边的府城卖,这回是牛老三睡了一个小寡妇,被那寡妇的婆家给拿住了,被迫写下三百两银子的欠条,必须在过年前还钱,他们夫妻只能铤而走险,把绣品拿去临近的瑞城绣庄卖,这才落入咱们手里。」 奉副庄头听后皱眉道:「这事儿,有些巧了。」 奉满一愣,问道:「副庄头是担心这是个陷阱?」 这种时候,带有李侍郎题字的绣品突然冒出来,确实有些过于巧合了。 「嗯,我确实有这种怀疑。」奉副庄头点头:「可不管是不是陷阱,咱们都得赶去牛婆子家一趟……留下十二人镇守,其余人马随我赶去牛婆子家,定要一举弄清楚她到底是不是张嬷嬷,再好好搜查她家一番,找出李侍郎留下的所有东西……没准李侍郎会把证据藏在留下的物品里。」 「是!」奉满赶忙去传令,仅用了半刻钟,庄子里的暗军就集合完毕,朝着寿泉镇的牛婆子家赶去。 而此刻,奉隐带着的十人暗军已经赶到寿泉镇外,可惜他们还是来晚了。 铛铛铛! 铛铛铛! 一阵急切的铜锣声响起,司吏坊的武衙役扯着大嗓门喊道:「镇上各家注意了,牛老三夫妻毒害全家后潜逃,每家立刻抽出一人去司吏坊集合搜寻牛老三夫妻下落,其余人等禁闭家门,莫要乱跑,免得被那两个畜生给害了性命去!」 这话一出,镇上的人家都吓坏了。 临街布庄的掌柜跑出来问:「武衙役,你说的可是真的?牛老三夫妻真做了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儿?那混球可还欠着我家六两银子的绸缎钱,今天我刚跟他催过债,他,他,他不会一怒之下找上我,把我全家也给毒死吧?!」 隔壁杂货铺的掌柜怕死,不敢跑出来,只开着一扇窗户,伸出个脑袋问:「武衙役,这事儿是真是假啊?牛老三夫妻虽然无赖,可也没胆子做出毒***的大恶事吧?」 武衙役指着牛家宅子的方向道:「全家尸体都在客堂里挺着呢,还能有假?如今赵老叔正带着司吏坊的人守在牛家,让我出来凑人手去寻那两个畜生呢。」 又道:「你们也别躲着了,赶紧拿上家伙什去司吏坊集合准备寻人,要是找不到他们夫妻,全镇的人都没法安心睡觉!」 杂货铺的掌柜听罢,吓得脸都白了,冲出来拦住武衙役,塞给他一两银子,哀求道:「武衙役,我家上有老下有小的,我得留下来看家,这银子您拿着,帮我免了这苦役吧。」 武衙役没收:「不成,每家都要出丁,这是老规矩了,不能破。赶紧去司吏坊集合,我通知完大家伙后,还得赶去县里报案!」 言罢,推开杂货铺掌柜,继续敲锣喊人。 奉隐听后大惊不已……牛家人竟然全都死了,看来牛婆子就是张嬷嬷了,不然也不会被人杀人灭口。 他立马道:「老七,你带一半人手去镇子附近找牛老三夫妻,再通知副庄头,让他速速派人过来帮忙,一定要把牛老三夫妻抓住。」 「是。」奉老七带着一半人手走了。 「其余人,跟我走。」奉隐则是带着余下的半数人手摸去牛家宅子……牛家应该还有李侍郎留下的东西,他们必须去搜查一番,不能让李侍郎留下的东西落入别人手里。 牛家宅子就在司吏坊附近,是一座很不错的三进宅子,此刻宅子里是闹哄哄的,全是赶来询问的镇上人。 赵老衙役带着衙役们赶人:「都闭嘴,别问了,这种事情是能乱问的?也别乱看乱翻东西,牛家宅子跟里面的东西都要封起来,等县衙的人来了检查……出去,都出去,别挤在这里,一堆尸体的,也不怕添了晦气!」 「一,一堆尸体?」 这话着实吓人,大家伙被吓得后退到宅子门口。 不过这些人里有不少是奉命来问情况的富家下人,他们是继续问道:「赵老衙役,害死牛家人的真是牛老三夫妻?」 赵老衙役道:「地上有牛老大用血写的老三二字,而除了牛老三夫妻以外,全部牛家人的尸体都在客堂里了,他们夫妻有很大嫌疑。」 「天老爷啊,这牛老三夫妻也太可怕了,他们为啥要这么做?疯了不成?!」大家伙很是不解,可赵老衙役没空跟他们解释,是说了一遍牛家人惨死的模样,成功把大家伙吓走了。 奉隐身手好,善于隐藏,是听到了这些话,可这话都没什么用,是不再浪费时间,赶去后宅搜查了……可他带人翻了一遍,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又怀疑东西在尸体上,在宅子里猫着,等天黑后,是趁着衙役害怕不敢守门之际,溜进牛家客堂,把牛家人的尸体,尤其是牛婆子的尸体检查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他这边没有收获,奉七那边却找到了牛老三夫妻的尸体……他们夫妻投井自杀了。 死了,又死了。 奉七心惊不已,一边让暗军的兄弟把尸体打捞上来,一边派人去通知奉隐。 奉隐得知消息匆匆赶到镇上废弃枯井之时,牛老三夫妻的尸体已经被吊上来了。 奉七正在检查尸体:「尸体吊上来的时候还没覆上冰霜,应该是刚死没多久……尸体上没有明显伤痕,也无中毒迹象,积雪上没有脚印,积雪下的泥土也没有倒着走的痕迹,瞧着不像是被人逼着跳井的……可他们死得太不寻常,属下猜测,他们夫妻应该是被灭口的。」 他们会没有找到牛老三夫妻被杀的痕迹,应当是痕迹被人扫掉了。 奉隐脸色沉沉,道:「不用猜了,就是杀人灭口,做这事儿的还是手眼通天、权势无边的人物,不然咱们不可能扑空两次……对方比咱们厉害,大家都要小心。」 (本章完) 第2962章 突变,死无对证【19】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急速传来,负责看守情况的暗军禀告道:「头,有几个镇上人瞧见咱们这边的火光了,已经回镇上喊人,估摸着三刻钟内就会赶到这边,咱们得撤离了。」 奉隐点头,开始吩咐:「奉七,带人清扫咱们来过的痕迹,其余人跟我再搜查牛老三夫妻的尸体一遍,确保没有遗留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是!」奉七应着,赶忙带着人照办。 可奉隐搜查牛老三夫妻的尸体一刻多钟,依然一无所获:「撤。」 是带着暗军们离开了。 镇上的人比较怕死,是两刻钟后才赶到这口枯井,看见牛老三夫妻的尸体后,又吓得不轻。 不过…… 「总算是找到这两个畜生了,咱们能安心过年了!」 镇上富户林三爷不想为牛家案子费事儿,是趁机激动的喊道:「牛老三夫妻毒杀全家后知道无路可逃,所以投井自尽,这案子可以了结了,实在是太好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纷纷附和:「林三爷说得对,这牛老三夫妻能投井自尽,还算有点良知,咱们把他们的尸体收殓了,此事儿就到此为止吧。」 可赵林道:「牛老三夫妻不像是投井自尽,倒像是被人给害的……」 「小林,你刚做衙役几个月,能懂什么?你一边去,让你爷爷来说。」镇上的人打断赵林这不识相的话,看向赵老衙役,道:「赵老叔,你是老衙役了,知道一个镇子发生大命案的后果,这种案子是越快了结越好,不然会坏了镇子的名声,你家也是在镇上的,可得为寿泉镇的名声跟利益着想啊!」 这是逼着赵老衙役承认牛老三夫妻是畏罪自杀的。 赵老衙役道:「老头子只是司吏坊的衙役头子,连正式的班头都算不上,可不敢随便结案……等后天县衙的大人过来后再说吧。」 言罢,让大家伙收拾牛老三夫妻的尸体,抬回牛家宅子。 奉七一直在不远处盯着,很快就把这边的消息禀告给奉隐:「头,牛老三夫妻的尸体已经被抬走,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可要赶去白寡妇家审问她?」 白寡妇很有手段,一定从牛老三这里拿到不少东西,所以白寡妇家也不能放过,必须去搜查。 奉隐道:「不必,咱们这一队暗军继续留下盯着牛家宅子,看看凶手是否会再回来,再搜查牛家,宅子墙壁土地能挖都挖开看看。」 至于白寡妇那边…… 「给奉满送消息的时候,已经写了白寡妇的事儿,副庄头不会遗漏掉她,路过金松镇的时候,会去审问白寡妇。」 …… 而此刻奉副庄头他们已经到了金松镇白家,用***把白家人全部迷晕后,开始搜查白家。 可他们把白家都翻遍了,也没能找到带有李字或者薛字的东西。 奉副庄头只能下令:「弄醒白寡妇,我要问话。」 「是。」奉满拿出一枚解药给白寡妇吃下。 白寡妇很快就醒了过来,见到屋里站着一群蒙面人后,惊得白眼一翻,赶忙装晕,被奉满捏住脖子,硬生生给拽着坐了起来。 奉满沉声道:「别装死,否则我们会成全你。」 白寡妇听罢,吓得赶忙睁开眼睛,哭道:「好汉饶命,饶命啊,请好汉转告沈夫人,我再也不敢勾搭沈老爷了,求沈夫人饶了我这一回。」 白寡妇的姘头多,是把奉满他们当成沈夫人请来的帮手了。 「别说这些废话。」奉满道:「我问你,寿泉镇的牛老三给过你什么东西?那些东西现在何处?全部交代清楚,否则你活不到 明天。」 白寡妇大惊:「你,你们是牛老三的仇人?」 天杀的牛老三,竟然给她惹来这么大的麻烦,老娘咒你***! 又哭求道:「好汉,我跟牛老三……呃!」 奉满加大力道,把白寡妇掐得说不出话来后,才稍微松了松手:「我们不听废话。」 「明,明白了~」白寡妇在鬼门关走了一回后,是利索的交代起来:「……两支金簪、两个成色一般的玉镯,已经卖去县里的银楼。三块绸缎,一块缂丝云锦卖到县城布庄……就这些了,牛老三没本事,牛家是牛婆子管家,她抠门精明的,我谎称肚子里的孩子是牛老三的,也只拿到这些东西。」 白寡妇确实怀孕了,不过孩子不是牛老三的,是她死鬼丈夫的大哥的……这事儿白家全家人都知道,可白家人根本不在意,只因白家就是个全家做局捞偏门的人家,毫无道德可言。 「竟是全给卖了。」奉满有些恼火,如此一来,他们又得多跑几个地方去找这些东西,又问道:「那些东西上,有那几样是带有李字或者薛字的?」 又生怕白寡妇不认识这两个字,拿笔写了李薛二字,放到白寡妇面前。 白寡妇细看一会儿,道:「那块缂丝云锦的一角有个薛字!」 奉满一喜,忙问:「云锦卖给了县城哪个布庄,快说?」 「好汉,您轻着点,奴家快喘不上气了。」白寡妇抬手捶打着奉满,只是力道轻柔得可以忽略不计,瞅着奉满的眼神还带着钩子,竟然想勾搭奉满,探探奉满的来路。 可这勾搭没奏效,反而把奉满给恶心到了,手一动,咔一声,掰断白寡妇一根手指,沉声怒问:「老实交代。」 「啊!」白寡妇痛得惨叫出声,赶忙收起媚态,道:「是县城的沈家布庄。会特地拿去沈家布庄卖,只因我要找机会勾搭沈老爷,沈家可比牛家有钱多了。」 而那块云锦也帮她跟沈老爷成了好事儿。 不过…… 「那块云锦极好,已经被沈夫人拿走了,你们想要得去找沈夫人拿。」 啪! 奉满给了白寡妇一巴掌,差点把白寡妇打得晕过去:「你还没资格利用我们帮你杀掉沈夫人,老实交代,云锦到底在哪里?再敢耍心机,你必死无疑。」 白寡妇大惊,这些人果然不简单,竟是看穿她的算计……只是他们是什么人?背后的主子又是谁?牛老三是怎么得罪他们的? 很快的,白寡妇收起思绪,哭道:「好汉,我确实想利用你们除掉沈夫人,可我没有撒谎,那缂丝云锦确实没卖,被沈老爷拿去哄沈夫人了……沈夫人娘家厉害,所以沈老爷得偶尔收些好东西去讨好她。」 (本章完) 第2963章 突变,被跟踪 白寡妇又把沈夫人娘家小弟在伏虎军做小旗长的事儿说了,又哭道:「奴家真的没有骗各位好汉,那带有薛字的缂丝云锦真的被沈老爷拿去讨好沈夫人了……你们去沈家找吧,要是找不到,好汉们再回来杀了奴家也成!」 奉副庄头看一眼白寡妇,竟然点头答应了:「成,要是你敢撒谎骗我们,自己知道后果……走。」 是让奉满松开白寡妇后,带着大家伙离开白家。 奉副庄头怀疑整个白家都有问题,因此临走的时候是在屋里倒了解药,白家人吸入解药后,三刻钟内就能醒来。如果白家真有问题,醒后定会给主谋送信,那他就能以此破局,找到主谋! 这可把白寡妇气得不轻,她还想趁着白家人昏迷搜刮白家的金银珠宝,结果还没动手就闻到一股药味,是不敢冒险了,赶忙跑去守着白老大。 见白老大的身体动了动后,立马开哭:「富哥,富哥你要撑过去啊,你要是有个好歹,我一定不会独活,呜呜呜~」 白老大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白寡妇抱着他,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立马起了怜爱之心,抱着白寡妇安慰:「品娘莫哭,有大哥在,定会护好你。」 「你个不要脸的狐媚子,跑我们夫妻屋里来勾搭男人了,给老娘滚开!」白大嫂已经醒了,举着凳子朝白寡妇的脑袋砸来,可惜***刚解,身上没力气,被白老大一推就跌倒在地。 白大嫂立马哭喊起来:「白富你个负心汉,为个克夫的寡妇打老娘,你就不怕被她给克死!」 「***,敢咒老子!」白老大怒极,揪住白大嫂就要打,被醒来的白老婆子给呵斥住了:「老大住手,这事儿本来就是你跟老三媳妇不对。」 又看向白寡妇,道:「胡品娘,你就算怀了老大的种也能做个妾,再敢跟老大媳妇别苗头,老婆子就把你卖到见不得光的地方去。」 「是婆婆,我再也不敢跟大嫂争了。」白寡妇识时务的说着,又委委屈屈的看了白老大一眼,把白老大心疼坏了,把白大嫂给气得够呛。 白婆子忙道:「都给老婆子老实点……老大夫妻,你们去把老二一家弄醒。胡品娘你扶我去屋里,等会全家说事儿。」 「诶。」白老大夫妻赶忙去把白老二夫妻弄醒了,一块去了白婆子屋里说事。 「咱们做事儿历来是见好就收的,今晚怎么会被人上门下药?可是你们在外头得罪了什么厉害人物?」白婆子怒问,目光还落在白寡妇身上,声音阴恻恻的道:「老三媳妇,莫不是你在惹的狐媚债?!」 「婆婆,我没有……是牛家的仇人。」白寡妇不敢隐瞒,把今晚发生的事情给说了。 「竟是牛家的仇人!」白婆子大惊,手掌拍着桌子,悔不当初的道:「唉,听说那牛家有些来历,咱家当初就不该对牛老三设局捞钱的,如今是招来这样的大祸。」 白老大忙问:「娘,咱们现在该咋办?还有那些人找带有薛字的云锦做什么?那薛家又是什么人家?」 白婆子道:「不管那些人找云锦做什么,都不是咱们能问的……收拾东西,今天就启程回山里窝着,等明年再派个人出来把这宅子给卖了,咱们换个地方再捞,这个地界咱们是不能再待了。」 「诶,听娘的。」白家是忙起来了,开始收拾东西。 而白家的一举一动都被奉家暗军盯着,一直暗暗跟着白家回到他们所谓的山里。 几天后,跟踪白家的暗军队长派了三人回福安镇外的庄子禀告情况:「副庄头,就是个山村,在偏远的山里,查过了,那山村除了有几家捞偏门的跟逃犯后代以外,没啥特别的……白家没有给人送信,也没瞧见有 厉害人物给白家人送信。」 奉副庄头听罢皱眉:「这事儿,越发扑朔迷离了……就像有人在故意设下一些不重要的局来牵制咱们一样……」 难道是有人想害秦顾两家,所以用这种法子来牵制他们的兵力,不让他们赶去救援? 不过,奉庄头跟鲁端等人带着大部分暗军在京城蹲守着,即使他们这边被牵制住了,秦顾两家要是有危险的话,奉鲁两家的人马也能及时赶到救她们。 「来人,给奉无传信,让他当心些,莫要被人咬了尾巴,找到咱们的据点去!」 虽然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局,可对方既然设局了就必有所求……奉副庄头担心对方是想引奉家暗军现身,好跟踪他们,找到奉鲁暗军在江淮通往直隶跟京城这条道路的所有据点,然后一举蚕食他们! 「是!」一名暗军小队长赶忙去给奉无传信。 没多久,去沈家找缂丝云锦的奉满就回来了,把缂丝云锦交给奉副庄头:「副庄头,找到了,只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夹带李侍郎留下的书信或者证据,要是没有,咱们就白忙活了。」 而奉家暗军的威名也会一举消亡殆尽,被背后的主谋耻笑! 奉副庄头拿过缂丝云锦,问道:「沈家可有什么异样?你们回来的时候可有注意扫尾?可有被人跟踪?」 奉满摇头:「副庄头放心,我们注意着呢,没被人跟踪。」 然而,太过自满的话是不能说的。 不过两刻多钟,福安镇的这个据点庄子就收到一封信,那信竟是用戎文写的。 暗军们赶忙把信拿去给奉副庄头:「副庄头,您快看看这封信,乃是戎文所写!」 戎文? 难道戎贼也参与了这事儿?! 「拿来!」奉副庄头赶忙拿过信,展开看了起来,庆幸的是:「不是戎贼所写,是青马王家的子车兴。」 奉副庄头会戎文,还会东庆文,甚至沙漠诸国的文字也略懂一些,很是厉害。 奉满听得一惊:「子车兴?咱们姑爷的表弟?他在暮山附近?」 早就听说子车兴来了大卫,可惜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就连小二小姐都无法联系他,只能等着子车兴来给她送平安信。 「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联系咱们。」奉满又问:「副庄头,他这信上都说了些什么?」 「自己看。」奉副庄头把信给他。 奉满也会戎文,看后是又惊又喜:「我就说咱们怎么会屡次扑空,原来是真的被人跟踪了,好在有这位爷在,不然咱们怕是要着了背后主谋的道儿。」 不过,子车兴让他们装作不知道,只因他要来个将计就计,反过来跟踪那批人,找到他们躲藏的地方,即使不能抓住他们的主谋,也要把他们的老窝给毁了! (本章完) 第2964章 突变,中计 只是,奉满道:「这样一来,咱们直隶这边最少要有两个据点会曝光。」 这些据点有的比大奉皇朝存在的时间都长,要是没了,可就太可惜了。 奉副庄头道:「要是能引出背后主谋,莫说是两个据点,就是把京城通往江淮的据点都曝光也不可惜……且这些据点扎根的时间太长了,是时候变一变了,不然过于安逸,会让暗军失去警惕性,就如这次,咱们明明留了扫尾的人清理痕迹,可还是被人跟踪了!」 简直不可思议。暗军潜伏多年,隐藏的本事比死士还要厉害,可这次要不是有子车兴,他们定会损失惨重。 奉副庄头已经开始自责……比起奉庄头,他这个副庄头确实很差劲。 然而,奉副庄头错了,他已经做得很好,只是宁霁是个重生,这个局又是宁霁亲自布下的,暗军们怎么走,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就连让子车兴发现跟踪暗军的死士,也是宁霁故意为之。 少顷,奉副庄头下令:「传令下去,就当不知道咱们被跟踪,继续盯着白、牛、沈三家就行。」 「是。」奉满应下,赶忙去传达命令。 往后的几天,奉家暗军就像一群脑子被泥巴糊住的蠢货,死盯着白牛沈三家,再去县城银楼、布庄、当铺等地,把白寡妇跟牛老三夫妻偷偷卖掉的李薛两家的东西偷了回来。 而奉副庄头是用秘药一遍一遍的检查着这些物件,可不管是缂丝云锦还是李侍郎题字的万福金绣,或者是手镯玉佩等物,都没有藏着什么线索或者证据。 奉副庄头把这边的消息传给卫长峰等人,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们:卫亲王怕是被孟淑瑜给骗了,什么张嬷嬷施嬷嬷的,暗军已经查遍了,是狗屁线索都没有。 如今唯一的希望就只能放在尹小四身上了。 要是尹小四这边也一无所获,那卫霄就只能看着卫岐继续享受着皇位与仁善的美名。 而子车兴出手帮助暗军的事儿,奉副庄头没说……子车兴给他们留话了,说他对卫霄很失望,卫霄现在还不配知道他的存在。 且青马王把自家当成秦顾两家最后的底牌,要是卫霄叔侄忘恩负义,那青马王家就会作为利器,出来为秦顾两家冲锋陷阵,斩灭卫家! 卫长峰收到奉副庄头的消息后,气得差点想杀人……大奉暗军竟然这般没本事,折腾这么久,是屁都没查到! 可他现在不能失控,得冷静下来,护送尹小四平安进京……卫亲王从来不是什么善茬,已经交代过了,要是奉家暗军那边找不到线索,就让尹小四站出来为李薛两家喊冤,直言害了李薛两家的是卫岐! 只要尹小四冒死站出来指证卫岐,即使没有实际证据,也能让卫岐的名声跌入地狱。 只是,这是个下下策,一个不好,卫霄就会万劫不复,可如今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必须做好准备。 卫长峰拿上一本册子,去里屋见了尹小四:「什么也不要问,把上面的字背熟就行……要是有不认识的字就问我。」 「是~」尹小四应着,接过册子,翻开一看,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卫,卫将军,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小的只是个薛家旁支的遗孤,做不来这种事的……求求您,放了我吧,荣华富贵,锦绣前程,小的都不要了……」 卫长峰吼道:「住口,事到如今,你以为自己还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一走了之?薛孝武,本将告诉你,你如今只有跟着卫亲王才能活命!」 又放软语气,道:「本将知道你很害怕,可男子汉大丈夫,想要成大事儿就得冒大险,且这江山本来就是卫亲王打下来的,卫岐不过是暂管而已,你所做的事 儿,算不上大逆不道……而我们也没有冤枉卫岐,卫国公一系的冤案,他确实有作案的嫌疑。」 尹小四虽然聪明,先前也是一腔热血的想要奔前程,可他跟着尹姥姥过了十二年的庶民日子,眼界是有限的,无法接受太过离谱的事儿,听后惊道:「可陛下也是卫家人,他为何要害自己家?」 为何要害自己家? 呵,卫长峰冷笑道:「自然是为了卫国公之位……他是次子,文不成武不就的,只有害死自己的大哥跟大侄儿,他才有机会成为卫国公。」 尹小四还是听不懂,脑子浑浑噩噩的,呼吸困难起来,哑着嗓子道:「我,我不懂,求求将军放我走吧。」 没胆的东西! 卫长峰气得想一刀砍了他:「即使我放你走,你也逃不掉……周簧为什么亲自回暮山大营?他是回来捉你的。你不跟着我们走,就要跟着周簧去帮卫岐,成为卫岐那边的棋子。可卫岐手底下的兵马不多,要是真的打起来,卫岐是打不过卫亲王的,你最好的选择就是跟着我们走,为卫亲王效力,事成之后,你不仅能活命,还能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呕!」尹小四不断摇着脑袋,最后竟是跪在地上呕吐起来,吐了一堆秽物。 卫长峰看得很是嫌弃,可现在尹小四对他们有大用处,他只能忍着恶心去扶尹小四:「起来……我知道以你的阅历,一时间无法接受这种事儿,可无毒不丈夫,为了活命,为了大卫皇朝,为了有机会查出真相,咱们只能兵行险招。」 然而…… 尹小四根本听不进去,吐得越发厉害起来:「呕,呕……咳咳咳!」 吐着吐着,突然猛烈咳嗽起来,砰,倒在地上,脸色发青,眼珠子凸起,面目狰狞的用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一副快要窒息而亡的模样。 这? 「薛孝武,你怎么了?!」卫长峰大惊,急忙朝外吼道:「快来人,去请大夫,薛孝武中毒了!」 这副模样,只有中毒一个可能了。 「是。」外头的人赶忙跑去找随行的大夫。 卫长峰已经拿出两枚随身携带的解毒丸,塞进尹小四的嘴里,逼迫尹小四吞了下去。 可是没用……尹小四的呼吸越发困难起来,最后是如临死的鸡鸭一般在地上翻滚打挺着,一会儿之后,双脚一蹬,断气了。 (本章完) 第2965章 突变,胜一筹 薛孝武这是,死了? 不,薛孝武不能死! 「老郭,快救人,必须救活他!」卫长峰不愿意接受尹小四已死的事实,是拽过郭大夫,逼着他救人。 郭大夫只能硬着头皮去救尹小四,可呼吸都没了,哪里还能救活? 片刻后,摇头对卫长峰道:「卫将军,他已经死透了。」 救不了了。 「死透了?你知道他对我们、对卫亲王意味着什么吗?他不能死,快给老子救活他!」卫长峰抽出佩刀,抵在郭大夫的脖子上,威逼大夫救人。 郭大夫也是卫霄的人,自然知道尹小四的重要,可是:「卫将军,属下真的无能为力,以属下的医术,甚至连他中了什么毒都不知道,只知道你们不能随便触碰他的血液或者呕吐物,免得也中毒。」 卫长峰听罢,脸色沉沉,猛然挥刀砍,咔嚓,砍坏一张桌子,发泄了怒火后,是看向尹小四的尸体,道:「检查,看他是什么时候中毒的?所中的又是何毒?要是能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没准能从毒药入手,找出背后的主谋。」 卫长峰又看向郭大夫,几乎是哀求般道:「郭叔,卫亲王身陷牢狱,所谓的张嬷嬷也死了,要是咱们这边再没有任何进展,咱们这一系就算到绝境了……为了主子,也为我们自己,请你务必查出薛孝武所中之毒!」 「我会尽力的。」郭大夫立马戴上皮手套,拿出器具,开始检查尹小四的尸体。 可忙活到天亮,郭大夫还是不知道尹小四所中的毒是什么。 只知道:「毒药很厉害,且中毒已久,导致他体内的心肝脾肺的颜色与常人有些不同……估摸着从他小时候就中毒了,他能长大,应当是按时服用了解药。」 郭大夫想了想,道:「估计解药是那个尹姥姥给偷偷喂的,尹姥姥死后,解药没了,所以尹小四毒发而亡。」 「你,说什么?」卫长峰只觉得脑子都发蒙了:「竟是从小就中毒了。」 那么,给尹小四下毒的人、陷害卫国公一系的主谋,到底厉害到了什么程度?! 卫长峰觉得,那个主谋不是卫岐,只因以卫岐的脑子,根本谋划不出这种大案。 能谋划出此案,且能控制证人的生死长达十二年之久,在十二年后,还能不露面的杀死证人,再搅动这几番风云的主谋,定是个掌管着一国一朝的大人物……如果没有这样的势力,单靠脑子是弄不出这些事情来的。 而这世上有这种本事者,卫长峰觉得只有三方。 一方是戎贼……当年卫国公一系杀了许多戎贼,戎贼想要侵占大楚,必须先灭了卫国公一系。 一方是以世家豪族为首的联盟……大楚皇朝从第一任皇帝开始就对世家豪族高举屠刀,世家豪族是做梦都想推翻大楚,所以极有可能是卫国公一案的主谋。只要弄死了卫国公一系的武将,大楚就算失去了武力,世家豪族再想反抗窃国,就容易多了。 最后一方就是景元帝……景元帝虽死,可楚朝旧臣们还活着,没准是景元帝不想承认自己的过错,所以命楚朝旧臣们阻拦他们查案,再故弄玄虚,彻底把卫国公家的案子弄成悬案,好保住自己的一丝颜面。 可景元帝连江山都能让,还会在乎一丝颜面吗? 「到底是什么?真相到底是什么?!」卫长峰觉得自己快疯了,这一切都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任他们怎么拼命也无法挣脱大手的控制,找到线索。 「卫将军,薛孝武的死,事关重大,可要尽快把消息送去给主子?」坤十一在旁边问道,身上也满是无力感。 没想到,幕后主谋这么 厉害,即使他们成功抢在周簧之前带走尹小四,可尹小四还是突然暴毙了。 「尹小四之死,自然不能瞒着卫亲王,不过……」卫长峰很了解卫霄,知道卫霄收到消息后,怕是不会再忍,要直接起兵开打了,这一打,要有很多人受苦了。 可是…… 砰! 「一切都是主谋的逼迫!」卫长峰可不想起兵打仗,可他更不想这样无力的追查下去,是道:「咱们是武将,该做的是为主子征战,而不是查案。」 查个屁,他不想查了,直接打吧,***卫岐后,扶主子登基,不仅一切算计尽破,他们也能封侯拜将,何乐而不为?! 「郭叔,继续查验尹小四的尸体,主子应该想要知道尹小四中的什么毒?」卫长峰吩咐完郭大夫后,又拿了一张白纸,来到尹小四的尸体旁边,让尹小四的手指沾上鲜血后,摁在白纸的右下角。 想要起兵,得有一张伪证来做筏子,不然师出无名的,会很难看。 「……是。」郭大夫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可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按照卫长峰的吩咐,继续检查尹小四的尸体……毕竟卫亲王赢了,他郭家也能受益。 卫长峰是把自己关在屋里,以尹小四的口吻写了一张伪证,又把尹小四之死的消息,派人送去给卫霄跟秦老。 卫霄要起兵夺位,需要秦顾骆三家的帮忙,而想要他们出手,得秦老去做说客。 卫长峰也给奉副庄头去了信,把尹小四被害,他们已到绝境的事情说了。 …… 「薛孝武死了。」奉副庄头收到信后,叹了一口气:「对方当真厉害……咱们暗军多年不出动,真是没法跟人家斗了,次次交手都被别人胜了一筹。」 然而,奉副庄头不知,宁霁之所以能赢,是因为他不仅拥有前世的记忆,此局还是他布下的,不然宁霁不可能这般戏耍奉家暗军。 不过…… 这一世还是有不少事情变得不一样了,比如子车兴藏匿的地方。正因如此,宁霁才要布下各种小局,算计暗军,再以暗军为诱饵,引出子车兴! …… 「主子,子车兴给奉家暗军送信了。」羌雄亲自过来禀告:「这子车兴果然护短,要不是奉家暗军被跟踪,他也不会冒头相救。」 宁霁听罢笑了:「护短才好,如此咱们才能找到他的窝。」 只有找到子车兴的藏匿地,死死盯住了,在关键时刻,他才能把子车兴这一支奇兵给剿杀,如此京城开战之时,深陷险境的顾锦里才会无人搭救。 呵,顾锦里,这一世,没了子车兴的奇兵,又无秦穆可以依靠,本侯看你还怎么从绝境中带着大家伙活下来?! (本章完) 第2966章 突变,所谓绝境 思忖间,宁霁想起上一世的事儿……虽然他很不喜欢顾锦里,可他不得不承认,比起其他女人来说,顾锦里确实很厉害,还极其得人心。 上一世到了最后,她之所以能赢,除了利用本身的势力以外,还因为有大家伙对她的支持,她的命令一出,几乎得到了京城跟直隶大部分人家的支持,靠着这些支持,很快就掌控整个京城跟直隶的局势。 又靠着郭、罗、晏、郑、鲁等人家的力量,掌控了江淮江南的重要府城,最终稳住京城溃败之势,帮秦穆争取到了时间,赢了最危险的一战。 可顾锦里再怎么厉害都好,她终究是个女人,且她现在只有二十出头,而上一世顾锦里做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年过三十,大狼二狼都已经成丁,是帮了她很多。 所以宁霁相信,这一世有着天运襄助的他,一定能把年纪与实力都跟上一世相差甚远的顾锦里给折磨致死。 宁霁打开箱子,拿出一张卷轴,缓缓展开,看着上面秦顾鲁几家暗桩的分布点,是笑了起来:「女人就该老老实实的待在后宅里相夫教子,太过厉害、太过不识好歹了,只会凄惨收场。」 你说说你,一个给男人暖被窝生孩子的女人而已,为何要那么厉害呢? 还有秦穆,明明是那样厉害的一个男人,为何要听命于一个女人?须知,女人只是男人把玩的物件而已啊,玩过之后,就该扔了另换一个。 「秦穆,你不该太过看重一个玩物,即使这个玩物再漂亮、再有用,也只是一个玩物而已。」 要是秦穆能早点抛弃顾氏,定能成为名留青史的开国之君,可惜了啊。 「羌雄,听说西南深山里有一种蛊毒,中者会成为傀儡,被用蛊之人所驱使……你说秦国公可是中了这种蛊毒?」宁霁突然问道。 羌雄皱眉,侯爷怎么会突然问起这种问题? 他低头回道:「属下对蛊毒了解不多,不太清楚秦国公可是中了蛊毒。」 宁霁笑道:「本侯觉得,秦国公定是中了蛊毒,不然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深爱一个女人至此?」 世上就没有男人为了一个女人放弃皇位的事儿。 又来了! 能不能不要把什么事儿都怪在顾锦里头上? 早在陇山府的时候,秦三郎就跟宁霁明确说过了,他不去争位与顾锦里无关,只是因为他不想……做了皇帝就会面临很多的迫不得已,而他此生只有三个愿望,一是报家仇,二是跟小鱼安稳的过日子,三是守边护民。 宁霁又道:「等事成之后,史书上就那么写吧。」 一代抗戎英雄被顾氏暗下蛊毒残害,后被秦穆与宁朝新帝识破,最终秦穆手刃顾氏这个毒妇后,力竭而亡! 而顾氏还是药人,因此秦穆的两个儿子一生下来就带着剧毒,虽有宁朝新帝求方解毒,可因着毒药太过厉害,最终亡于宁朝建立后的第二年。 呵呵,顾锦里,任你再怎么厉害,你在史书上的结局也只有这个了。 「侯爷怎么突然提起著写史书一事儿?」羌雄不解的问,有些担心的看着宁霁……侯爷一遇上秦国公夫妻的事儿,就会变得反常起来,长此以往,可不是好事儿。 宁霁回过神来,微微笑道:「史书是留给后人的瑰宝,自然不能马虎,有空了就得好好琢磨一番。」 他宁霁要让顾锦里……遗臭万年! 宁霁又道:「子车兴不是一般人物,单单是县城内外的两个据点怕是满足不了他……把暮山的据点也透给他吧,如此才能让他相信这不是一个局。」 羌雄听得大惊……暮山大营的据点可是他们利用 宁家布局机栝的机会才拿到的,而有了这个据点,不管镇守暮山的是谁,只要宁家想要暮山大营失守,就随时能做到。 如今为了子车兴,侯爷竟要舍弃出去,真是下了血本了! 子车兴真的这么重要吗? 羌雄很是舍不得,可身为死士首领,他是谨记着‘只听令不多问,的铁律,点头道:「是。」 宁霁又道:「记住,事成之后就咬死子车兴,不可再跟丢!」 「属下明白。」子车兴应着,见宁霁摆手后,才退了出去,开始实行反跟踪子车兴,找到子车兴真正藏身点的计划。 宁霁两辈子加起来已经活了超过一百岁,有着常人所难企及的本事与眼光,因此经由他训练出来的羌雄等人很是厉害,计划实行得很顺利。 …… 「主子,拓托找到那些人的藏身地了。」阿弩身后跟着一头信狼,手里拿着一块羊皮密信,递给子车兴。 子车兴看后笑了:「这个杨家庄果然有问题,既如此,那就攻进杨家庄,把人抓了再说。」 杨家是白家在县城的靠山,有了杨家的帮忙,白家才敢做局捞偏门。 子车兴又道:「这个杨家庄不简单,速速集合咱们的人马,我要亲自去杨家庄。」 杨家庄就在县城外,是杨家私有的庄子,对外宣称里面居住的都是杨家人,实则不然……拓托他们查探过,杨家庄里真正的杨家人很少,更多的是外姓人。而那些外姓人的下盘都很稳,耳目极其灵敏,就连喝水都很警惕,靠近一闻,身上还有淡淡的药味,很显然,他们身上都带着药。 而擅长药物的人回禀说,这些药味里,有毒药,也有解药……这个世界上,会同时带有解药和毒药的人,有八成是死士! 阿弩听罢,赶忙劝道:「主子,您代表着青马王部,要是在大卫境内出事儿,定会让青马王部跟大卫皇朝产生嫌隙,所以您不能去,属下带人去攻打杨家庄就成。」 又道:「属下等人都是青马王部按照戎贼死士的标准训练出来的,比大卫这边的死士要厉害,定能完成任务,请主子放心。」 祖宗,求您留下来吧,别去添乱了,您一去,我们就得分神保护您,太耽误事了! 「阿弩,瞅你这样子,似乎很嫌弃我啊?」子车兴看着阿弩,嘴角带着和煦的微笑问。 呃,阿弩身上一寒,赶忙否认:「主子误会了,属下没有嫌弃您,只是担心您的安全。」 子车兴嘁笑一声:「装什么?你觉得我会信?」 又道:「不必劝了,我决定亲自去杨家庄,并不是任性之举,而是想要去确定一件事儿。」 (本章完) 第2967章 突变,所谓绝境【2】 子车兴虽然玩世不恭,可面对大事儿,历来不会儿戏,阿弩想了想,是恭敬低头:「是,属下这就去传令。」 嘭嘭嘭~ 据点内,很快就响起一阵沉闷的牛皮鼓声,青马王部的死士听到后,很快就集合完毕。 「出山,往县城杨家庄进发,灭了杨家庄!」子车兴下令,一骑当先,往杨家庄赶去。 这座山距离杨家庄还有些距离,不过他们走的是山脉小道,只用了一天一夜就赶到杨家庄外。 拓托是立马赶来相见,皱眉看着子车兴,道:「主子,您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这般任性,一个杨家庄罢了,我们就能平了,您实在不该亲身涉险。」 子车兴听得头疼:「一群莽夫,老子要的是踏平杨家庄吗?要的是引出幕后的主谋。」 又道:「别废话,把你探到的情况说一遍。」 「是。」拓托拿出一张杨家庄附近的舆图,展开后,道:「杨家庄是个饲养牲畜的庄子,所以庄子里大多数是男人,也有一些妇人,看底子,有些有身手,有些则是完全不会武,可她们也是暗桩……」 子车兴道:「这么说来,庄子里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关键时刻都能杀了……那就杀了吧,免得一时手软让咱们陷入绝境。」 青马王部的人都很贵重,要是被看着没有身手的妇人捅死,可就太冤枉了。 又道:「继续。」 「是。」拓托继续道:「杨家庄明面上的主人是杨老头,实则真正掌管杨家庄的人是个擅长驯养牲畜的胡大师傅。他还有三个兄弟,以及十几个侄儿……可属下觉得,他们这个关系应该是假的,他们本身应该是一支厉害的死士队伍,还是懂得用毒的死士队伍……阿木合就是在胡家人身上闻到药味的。」 所以…… 「攻入庄子后,大家伙要小心被胡家人用毒。」 子车兴听罢点头:「嗯。」 拓托又继续道:「除了胡家以外,庄子里的其他人都不足为惧……关于庄子的出口,目前探到的有三个,一个是正门,一个是后门,一个是以山体做掩护的山洞门。不过属下敢肯定,庄子里有密道,所以咱们必须留下四个跟踪本事极强的小队,守住庄子的四方,还要放出信狼,才能找到他们的密道,从而找出他们的第二个藏身地。」 子车兴听得极其满意,夸拓托:「不愧是咱们青马王部斥候营的主将,勘察敌情的本事第一。」 拓托道:「主子,您可别夸了,赶紧告诉属下您的打算吧。要是不知道您的打算,我们就无法配合您。」 子车兴听罢,只能把自己的猜测跟计划告诉拓托跟阿弩。 两人听后大惊:「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他也太可怕了。」 可是…… 「二十年前,他不过是个文绉绉的小年青,即使有些叛逆,又如何有这种本事跟智谋来谋划这些大事儿?」 子车兴的回答很简单:「老子怎么知道?反正目前这个怀疑是很合理的,就如卫霄怀疑卫岐是策划卫国公一系冤案的元凶一样。」 不过…… 「这个猜测看着离谱,可你们不要忘了,二十年前,拓古德父子可是来过大楚的,如果是拓古德父子找上了他们,利用大戎的力量帮他们做成了那些谋划呢?」 子车兴看向他们,道:「须知,当年卫国公府的那封通敌卖国的信,可是真的。」 正因为是真的,景元帝似乎又受到了什么大刺激,所以才会不等刑部定案就先派人击杀了卫国公一系,使得西北大乱,大楚元气大伤。 而从那以后,西北失 去防御的能力,大戎才敢举兵挺进,差点就占据大楚,成为这片土地的新主人! 拓托跟阿弩听罢,全都闭嘴了:「这样看的话,您的这个猜测确实很合理的……可要是猜测是真的,那卫国公一系的案子,景元帝应该知道的比任何都多,他临死之前为何不说出来?」 子车兴又是那句话:「老子怎么知道?你们能不能自己动脑子想,别什么事儿都来问老子?」 其实,景元帝不说出真相的原因很简单,一是想要用旧案逼得卫岐叔侄决裂,用此事来历练卫霄。 二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说出那样的屈辱! 让江山,只要新君不昏聩,江山还是能屹立不倒的,可说出真相后,他不仅尊严全无,还会被后世之人耻笑! 他毕竟是一个皇帝啊,即使死了,也无法忍受后世之人对他的这种嘲笑! 啪啪,子车兴给了拓托跟阿弩的头顶两掌,道:「别在这里猜谜了,赶紧去准备,下午申时攻入杨家庄。」 阿弩:「啊,下午攻庄?干这种事儿,不是半夜最合适吗?」 哪里有大白天杀人放火的道理? 子车兴嘁笑一声:「对方可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夜晚是最警惕的,白天的时候反而最放松,所以咱们得在他们最放松的时候给他们一个痛击!」 反正杨家庄附近三里之内没有村庄,即使打起来,短时间之内也不会有人发现。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拓托跟阿弩应着,很快就安排好攻打杨家庄的事儿。 下午,申时正刻,正是人疲惫又期待着一天劳作结束的时候。 哞哞哞! 哞哞哞! 一阵沉闷的牛角号声从庄子的四方响起,让杨家庄的人愣住了,之后是震惊:「大戎的集合号角声,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大戎的号角声?」 嗖嗖嗖! 嗖嗖嗖! 庄内人发愣之际,一批批带着毒药包的弩箭杀了进来,呯呯呯的扎进土地里,毒药包被震散开来,毒雾弥漫。 「是毒攻,快后退,去地道,撤走!」庄子里的人并不恋战,见有人攻打庄子后,立刻弃庄而逃。 因此子车兴他们攻入庄子的时候,庄子里除了驯养的牲畜以外,是全都空了。 子车兴看着庄子叹道:「竟是弃庄而逃,看来这个据点对他们并不重要。」 又道:「速速去找地道,还有搜查庄子……拓托带着费十六跟列雄去搜庄子,看能否发现关于东庆以及沙漠诸国之人生活的痕迹!」 即使这些死士伪装得再好,可人在安逸的环境下,从小的生活习惯是会不知不觉的漏出来的,子车兴要看看,那个人的势力到底发展到了何种地步?! 「是。」拓托赶忙带着人去搜查庄子。 子车兴跟阿弩则是带着信狼去找地道。 (本章完) 第2968章 杀卫岐,将计就计 杨家庄很大,可信狼嗅觉灵敏,让子车兴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地道口:「在后宅的水井侧壁内!」 青马王部的死士得知消息后很是高兴,大赞子车兴:「还是主子有本事,这么快就找到地道口。」 可子车兴没有丝毫高兴,反而道:「这个地道口找到得太过容易了,地道内定会有很多埋伏,大家伙不可掉以轻心。」 只要是逃生的密道都会布置有陷阱,要是冒然进去,怕是会尸骨无存。 拓托想了想,对子车兴:「主子,那口水井在杨家庄的左侧面,而左侧面是小燕山,想来水井地道的出口在小燕山山里。既然猜到了地道的走向,那咱们就不用冒险进地道,直接按照地道走向,带着信狼去山体附近找出口就行。这样能避免在地道内被伏,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拓托的这个提议很好,可是子车兴道:「不能图省事儿,咱们必须进地道去看看……杨家庄的人肯定是背后主谋留下的,而这个背后主谋到底有着怎样的势力,咱们得进地道去,见过里面的机关后,才能知道。」 人都有着自己的习惯与本事,这些本事有极大可能会暴露在机关陷阱里……因此想要知道他怀疑的主谋到底是跟哪个地方的人勾结的,就得冒险去闯地道。 子车兴道:「分三批,一批留守庄子搜查,一批闯地道,一批去地道出口的附近地埋伏着,一定不能把这些人跟丢了。」 「主子的安排不错,我同意。」拓托答应了,并领下最危险的任务:「我带人去闯地道,阿弩陪着主子去小燕山附近埋伏,阿刚带人留下搜查庄子。」 子车兴点头:「就这么办,行动!」 麾下人马是立刻动起来,可就在这时,又有人来报:「主子,客院那边发现了一个地道口,应当是那个胡大师傅居住的房间。」 果然! 子车兴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儿,一般这种据点都有两个逃生地道……列雄,你带人去闯客院的地道,阿弩你带人去客院地道的出口附近埋伏,要是蹲到人了,不要动手,跟踪即可。」 阿弩不同意:「主子身份贵重,属下得贴身保护您,去地道口埋伏的任务交给费十六吧。」 费十六点头:「族叔,只是跟踪而已,我可以的。」 子车兴摇头:「小族侄儿,不是族叔瞧不起你,实在是跟踪一批死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我怕你去了会被人分尸,让阿弩去吧,你代替阿弩保护我,就这么定了,老子不想再跟你们废话!」 子车兴的脾气可不好,且这个安排是最合理的,大家伙只能闭嘴。 子车兴又看着他们,叮嘱着:「记住,咱们的目的不是灭敌,而是利用他们找出主谋,所以发现敌人的时候,不要找死的去捉拿,悄悄跟着就行,知道了吗?!」 大家伙赶忙应道:「知道了。」 「干活吧。」子车兴立马带着费十六等人以及两头信狼走了。 他拿着杨家庄附近的舆图,按照地道入口的位置,推演着地道出口可能存在的位置后,标出三个地方。 「出口应该就在这三个地方……十六,你带人去凹沟附近埋伏着、阿犇你带人去小道附近蹲着、其余人跟我去山洞附近等着。」 这座山体瞧着不大,却有一个天然山洞,子车兴怀疑水井的地道出口就开在山洞内。 费十六想跟去保护他:「小族叔……」 「闭嘴。」子车兴打断他的话,道:「别废话,听令行事,不然我就做主让你娶了魏虎妞。」 费家人都长得不错,费十六也一样,因此被青马王部的不少姑娘喜欢,其中最猛的一 个就是魏虎妞……这虎妞也不是丑女,模样还挺端庄,就是行事太凶猛了,曾经喊上她家的十几个堂兄弟,把费十六给打晕了拖到营帐里,要不是青马王家的人来得快,怕是两人的孩子都能去放牧了。 这事儿成了费十六心里的阴影,吓得他看见青马王部的姑娘就绕道走,发誓要尽快学成本事回东北做暗桩,好说个东北的,温柔体贴的姑娘做小媳妇。 「不要,我这就去办。」费十六吓得半死,赶忙带人去凹沟附近埋伏。 阿犇也带着另一批人赶去小道附近埋伏。 子车兴则是带人去了山洞附近,还拿出一些动物粪便制成的药粉撒在附近,用来掩盖他们的气味。 这一埋伏就是一整夜,直到第二天卯时,天微微亮的时候,山洞内才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有人在山洞内! 子车兴大喜,看来他们推算对了,水井地道的出口就在山洞内。 信狼也嗅到了那些人的味道,不安的动了动,却被子车兴及时摁住了……不要急,再等等,等他们走远一些再说,免得跟太紧,会被发现。 杨家庄的人也想快点逃走,是确定山洞内没有埋伏后,很快就往山洞深处走去……没多久,山洞里就没声了。 子车兴又压下性子,等了两刻钟后,才让两个死士回去通知其他人,自己带着其余人手进洞追查。 可杨家庄的人不是吃素的,在山洞内设下不少陷阱,还放了毒药,得亏子车兴他们早有防备,还提前吃了厉害的解毒丸,顶住了洞内的毒素,不然怕是要交代在山洞内。 而这一跟就是两个时辰才来到山洞尽头。 娘的,这个山洞可真够深的,可那些人跑去哪里了? 属下们看向子车兴,打着手势询问着。 子车兴小声道:「这附近肯定还有地道口,仔细找找,定能找到。」 杨家庄的人会往山洞深处跑,足以证明这里有出路可以逃命。 「是~」属下们是开始在山洞内寻找起来。 嗖嗖嗖! 有属下是碰到了地道口附近的机关,一批毒箭射了出来,有两个属下中箭,很快就到底不起……好霸道的毒药。 子车兴脸色发沉,还没来得及去查看两个属下的情况,一阵沉闷的奔跑声就从地下响起。 「地道口有人留守!」子车兴喊道:「留两个人看着中毒的兄弟,其余人等跟我冲下去,活捉留守的人,不能让他们去通风报信!」 「是。」属下们赶忙跟上,躲开地道口附近的机关阵后,很快就找到地道口。 嘭! 一声闷响,是地道口内的毒药包因着地道口的打开而爆开了。 子车兴他们赶忙躲开,足足等了半刻多钟,等到毒药散干净后,才下地道,追赶逃跑的人。 (本章完) 第2969章 杀卫岐,起兵 地道入口只有井口大小,可借着天然岩洞与地下河道的地势,这个地道内部却有一丈多宽。 只是地道很深很深,且纵横交错的,地道内还建着不少卡口、陷阱、毒药阵,任凭子车兴等人本事大,想要击杀那个逃走的死士也很困难。 嘭,闷响传来,地道内又一个毒药包炸开了,毒粉散落,前头探路的一名属下是倒地不起! 子车兴:「有毒,全部后退,掷绳救人!」 嗖! 属下立刻抛出绳索,把昏迷的人套住,狠狠往回一拖,给拖了回来,可中毒的人已经面色铁青,开始抽搐起来……毒药还是这么霸道! 子车兴忙道:「速传阿木合下来救人!」 阿木合擅长解毒,先前有两名属下中毒了,他正在山洞内救治,所以还没下来。 「是。」立刻有属下往回赶去喊人。 子车兴看着幽深的地道一会儿,收回目光,道:「所有人,先回撤。」 对方的毒药太过厉害,冒进只会让他这边损失惨重,得先回去,想法子解决毒药的事儿。 「是。」麾下的人赶忙过来帮忙,大家伙是一起往地道口撤去。 半路上,是遇见匆匆赶来的阿木合等人:「主子,属下来了,这就是中毒的兄弟?」 「正是,快过来救他。」子车兴说着,又问:「地道口那两个中毒的兄弟如何了?」 「已经没有性命之忧,请主子放心。」阿木合是赶忙过来,检查那位昏迷的兄弟,少顷是松了一口气,道:「跟先前两名兄弟所中的毒一样,可解。」 阿木合跟桑诺、源字药行的大夫们切磋过医毒两术,还研读过顾锦里所写的药理册子,一番辛苦之后,是解了杨家庄死士所下的毒。 阿木合赶忙给昏迷的人扎针,又给他喂下一种紧急配制出来的解药后,那名兄弟青黑的脸色总算是好了起来。 子车兴大喜,问道:「阿木合,速给我们解药,我们要去击杀逃走的死士。」 「是。」阿木合赶忙拿出配制好的解药,不过:「解药太少了,无法做到一人一枚,需用水把药丸化开,变成要药汁,再把面罩浸泡在药汁里,一样可以防御对方的毒药。」 言罢,立刻把解药跟水混合在一起,递给子车兴。 子车兴立马招呼地道内的属下们,把面罩浸满药汁后,蒙到口鼻处,持着箭弩,往地道深处追去。 阿木合生怕对方还有更加厉害的毒药,为保护子车兴的安全,也冒险跟了上去。 …… 这个地道,深得可怕,还纵横交错的,即使子车兴等人训练有素,途中也有七个属下受伤了。阿木合被大家伙保护着,脚上也中了一箭,好在解药能抗毒,是没有昏迷,也没有伤及筋骨。 「继续追,不活捉了那孙子,老子誓不罢休!」子车兴不是冲动,而是他已经听见那人逃命的奔跑声……他们就快追上那人了,这时候再放弃就太亏了,所以必须继续追! 那名死士逃到现在,已经快力竭,子车兴他们又有连弩弓,快追上之时是用了弩箭。 嗖嗖嗖! 几人的十二发连弩箭同时射出,在只有一丈多宽的地道内,命中率是极高的。 砰~ 一道沉闷的跪地声传来,那人被射中了,不过没有射中要害,可箭上带有毒药,那人中毒,倒地不起。 子车兴他们赶忙冲上去,借着地道内的火把光,看见倒地的死士后,笑了:「娘的,终于抓到了,可真费事儿。」 一气之下,是抬脚砰砰给了那人几脚,才算解了 心头之恨。 又招呼属下们:「拖去地道口审问……你们几个留在地道内埋伏查探情况,要是遇见巡逻的敌人不要吭声,只有被发现了,才能放连弩逃命。」 「是。」属下们立刻找地方埋伏起来。 子车兴跟阿木合带着杨家庄的死士往回走,没走多久就遇见赶来支援的费十六他们。 子车兴道:「别废话,过来帮忙,先回地道口,我有事儿要安排。」 「是。」费十六带人接过杨家死士,扶着阿木合,带着受伤的兄弟们,往地道口行去。 等他们到地道口的时候,阿犇、阿弩、列雄、拓托等人已经聚集在山洞内。 「主子!」大家伙看见子车兴好好的,这才放心。 子车兴看向拓托,问:「这小燕山的山体可是连着暮山?」 拓托已经把直隶到京城的地形刻进脑子里,听罢点头道:「嗯,暮山很大,已经有了山脉之形,而小燕山虽然矮,却屹立在暮山末端的山脉之中……主子问这做什么?」 子车兴看向拓托,笑得很瘆人:「如此看来,这个山洞内的地道,应该是通往暮山的……拓托,这暮山大营之下,怕是已经被人给占了!」 暮山下有防御用的机关阵,而前几个月,那人曾经来过暮山,检查暮山地下的防御机关。 「只有他有机会、有本事把暮山大营的地下给偷偷占了!」子车兴盯着暮山舆图,馋得差点流口水:「可真是占了个好地方啊,只要从地下来个偷袭,就能端了整个暮山大营!」 可是…… 拓托道:「主子,如果山洞的地道真是通向暮山的话,那杨家庄的死士就算全部自尽也不敢往这里逃吧?」 比起暮山大营的据点来说,死一百多个杨家庄的死士算得了什么? 而且…… 「主子,您不觉得咱们这次的跟踪太过顺利,收获也太大了吗?好像是对方故意让咱们知道的一样。所以属下怀疑这是个针对您的陷阱,请您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能冒进把暮山地下给端了。」拓托苦口婆心的劝阻着。 子车兴道:「你说得很对……可他都这么卖力的演了,要是老子不配合,岂不是对不起他的这番折腾?」 又道:「你说的风险我都知道,可不以身犯险,怎么能得到咱们想要的证据?」 子车兴站起身,道:「拓托,去安排吧,一天之内,我要攻占他们的老巢……老子倒要看看,他闹这几处戏,到底想做什么?」 而且…… 「要是暮山地下正有一个据点,那必须得握在咱们手里!」 占了暮山地下的据点,可就控制了整个暮山大营……在这等形势之下,即使是死,他也要冒险去走一遭! 「是。」拓托见他心意已决,只能答应下来,去安排攻占之事儿。 拓托能力极强,很快就把事情安排好了。 还亲自带人走了两回山洞下的地道,探了路,回来后,很确定的道:「主子,看地道走向,确实是往暮山那边去的……他们老巢八成是在暮山地下。」 阿木合也用运到的新药材做出了不少解药,分发给兄弟们:「出发前吃,能管一天一夜。」 (本章完) 第2970章 杀卫岐,起兵【2】 阿弩则是道:「主子,捉住的那名死士已经自尽,不过他衣服内有一张地道图,看地道图的走向,这个山洞下的地道确实是往暮山去的。」 「呵,这人都能自尽,却没有毁掉重要的地道图,是老天爷眷顾咱们,让咱们发现线索呢,还是对方故意为之,好引咱们进入陷阱?」子车兴看向大家伙,道:「大家小心了,这个暮山据点是个陷阱的几率很大。」 可就算是陷阱,他也得冒险走一遭。 子车兴又拿出暮山到小燕山之间的外部舆图、拓托勘察的地道内后所绘制的舆图、从死士身上搜出的地道图、以及钟寰给他的暮山地下的防御机关图。 他把四张图摊开后,道:「所有人,把这四幅图都记在脑子里。」 又提醒道:「不过,这暮山地下的防御机关图是以前的,而前几个月,暮山大营借住宁家之手,重修过地下防御,所以防御机关图跟实际的防御机关可能会有偏差,等开打的时候,大家要多注意。」 「是。」拓托等人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人,只有了一个时辰就把四张舆图给记得差不多了。 拓托看向子车兴:「主子,差不多了,可以下地了。」 子车兴点头:「嗯,所有人马集合。」 很快的,山洞内就聚集了三百多人。 「吃解药,下地道。」子车兴一声令下,所有属下吞服阿木合做的解药,似灵活的兔子,奔进地道,往深处行去。 地道内有不少岔路口,子车兴是在每个岔路口都留了人马镇守。如此在地下奔袭一天,经过十几个岔路口后,他们终于来到暮山边缘。 嗖嗖嗖! 一批利箭从黑暗处杀来。 子车兴立马喊道:「拉皮革挡箭!」 费十六立刻带人拉起一块块被子大小的牦牛皮……坚韧的牦牛皮削弱了利箭的冲击力,等利箭艰难的破开牦牛皮后,已经无法伤及人命。 一击不中后,黑暗处的人立刻喊道:「速速回去禀报,有蛇夺窝!」 「是。」脚步的奔跑声很快响起,黑暗处有人跑回去报信了。 子车兴:「放弩箭,杀!」 嗖嗖嗖! 嗖嗖嗖! 一批带毒的弩箭朝着黑暗里杀去,很快就把镇守这个关卡的死士给击倒。 拓托带着属下过去查看情况,不多时就朝后头喊道:「已经全部击倒,安全了,主子可以过来了。」 子车兴带着其余人马过来,借着地道内的火光,看着地上的死士,道:「留两个活口就成,其余的全部宰了,留着也是后患!」 「是。」属下们立刻清理死士,把两个活口捆住后,暂时扔在地道内,继续往地道深处追击。 闯过几个卡口,杀了一批杨家庄死士后,子车兴他们是找到了一间密室……他们生怕密室里有埋伏,没有冒进,是先放了一回***,等药效起来后,才进入密室。 密室里没人,只有干粮、御寒之物等物资。 「走。」子车兴见密室里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是领着大家伙出了密室。 这个密室的外头又是一条深而长的地道,走过地道后,又是一间密室……可奇怪的是,子车兴他们没有再遇见任何死士,只是遭遇了几个毒药阵。 不过他们进来的时候已经吃了解药,口鼻处还蒙着浸有药汁的面罩,是没有中毒。 如此闯了两个时辰后,子车兴他们终于听见‘嘭嘭,的地鼓敲击声……这是地下防御工事用来给传信的地鼓,而缓慢的两声代表着地下安全。 「可真够大胆的,竟 是把据点建在暮山大营的中心。」子车兴都开始佩服起那人的胆子来了……如此放肆,那人可真够看不起大卫皇朝的。 「他们应该是在据点里等着围剿咱们……这是一场硬仗,所有人都要小心。」子车兴交代着,却没有任何退缩,而是一鼓作气,带着属下们攻入对方的据点。 可震惊的是,对方只是伏击了他们一刻多钟就退回据点里的大密室,等他们攻进密室的时候,密室内已经空空如也……杨家庄据点的死士、以及暮山据点的死士竟是全都放弃据点,逃走了! 「主子,这边有个小密室,里面有个地道,他们应该是从这里逃走了。」拓托禀告着,心里很是不安:「暮山这样的好据点,他们怎么会主动放弃?」 这也太离谱了。 子车兴没觉得离谱,只是有些恼怒:「娘的,又被算计了……追,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下一个据点。」 「是。」拓托等人跟着子车兴,一直追到地上,是连个人影也没瞧见。 「放信狼找!」子车兴怒极,放了一批信狼找人,可足足找了两天,是一无所获。 拓托还给他带来一个坏消息:「对方用了特殊的药物,不仅掩盖了身上的味道,还把信狼引入一个捕兽陷阱内,咱们的信狼死了一半。」 「混蛋!」子车兴气得骂娘,不过:「看来背后的主谋对大戎的信狼极其熟悉。」 拓托点头:「确实如此。」 子车兴:「可以肯定了,那人绝对在大戎有势力。」 还有…… 「他们所用的弩箭也是十二连弩,只是射程没有咱们远……」 他们用的弩箭是顾家小外甥女改良过机簧的,所以射程较远。 拓托听得大惊,忙道:「主子是怀疑那个背后主谋还跟东庆有勾结?」 子车兴点头:「这十二连弩是东庆攻打阳吉府的秘密武器,而这样的武器,大卫的工部还在研究当中,可地道内的死士已经在用了,足以证明,背后主谋跟东庆有勾结,亦或者……东庆的连弩就是主谋给的!」 拓托听罢,身上冒出一股寒意,惊道:「主子,如果猜测是真的,那秦国公去东北支援岂不是很危险!」 子车兴听罢,也有些担忧,不过:「那小子还是很厉害的,即使大卫有内鬼,以他的本事对付一个东庆也是绰绰有余,除非……拓古德带兵去东北,与东庆大军联手围杀他,才有机会打败他,取他性命。」 但这个可能很小。一来是大戎跟东北相距遥远,没个半年过不去。二来是东庆即使跟大戎结盟了,也不敢让大戎的大军进入东庆境内,不然被灭国的可能就不是大卫,而是东庆了! 子车兴这边的进展不顺利,而留守杨家庄的阿刚还给他送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庄子里发现了火岩酒,这杨家庄的死士,可能有沙漠诸国的人! 火岩是一种产自沙漠诸国的淡红色岩盐,而沙漠诸国的人有把岩盐加入酒里喝的习惯。 子车兴看完信后,脸色阴沉下来:「大戎、东庆、沙漠诸国的关系全都有了……不得不夸他一句,真是厉害,竟是发展出这么多的势力!」 (本章完) 第2971章 杀卫岐,起兵【3】 当年秦卫骆三家是努力了两代人,花费巨大的金钱、人力与势力,才闯进沙漠诸国,建立了一些关系与据点,可那人是怎么仅凭二十年的游历就把势力发展到这几处地方的? 「这样可怕的发展能力,真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吗?会不会是我猜错了?」子车兴是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问着拓托。 拓托道:「属下也想不通……按理来说,一代一人一家是根本不可能把势力延伸到沙漠诸国的。」 自从大奉衰落后,这边跟沙漠诸国的通商就断了,导致有不少人并不知道沙漠诸国的存在,可他当年又是怎么知道? 路途遥远,消息闭塞,他是开了天眼不成?! 并不是开了天眼,而是宁霁是个活了两世的人。 他靠着上辈子的经历,知道了很多事儿,重活一世后,很快就搭上雷家商队,从此有了路子、法子、能力,是成功在大楚以外的地方悄悄培养出自己的势力。 「主子,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拓托问。 子车兴沉默片刻,道:「占暮山据点,以我为饵,守株待兔。即使守不到兔子,咱们也能拿下暮山据点,关键时刻,也能控制住暮山大营,给秦顾两家添助力!」 虽然连续扑空了两次,可他还没输,而经过这两次的事儿,那人是暴露出自己很多东西。 拓托听得皱眉:「可是主子,要是您的猜测是真的,他怕是会上奏告发咱们,那咱们可就有窃兵之嫌了,秦顾两家也会被牵扯进来,没准会被那些文臣按个通敌叛国之罪。」 青马王部还没有正式回归,只是透露出了这个意思,要是他们藏匿在暮山大营地下的事情被告发,怕是会引得大卫君臣震怒。 毕竟在人家军营地下藏着,是个人都会怀疑你图谋不轨。 子车兴道:「不用担心这个,卫岐没那么傻,即使有人告发咱们,他为了自己的皇位,也不敢做什么,只会继续装好人。」 不过,为了秦顾两家不被人冤枉,子车兴道:「我会给京城去三封信,要是真有人告发咱们,其中一封信会送到大卫朝堂上,卫岐看后,一定会高兴,不会再责怪咱们,更不会迁怒秦顾两家。」 拓托听罢,这才放心。 又命人继续在附近搜查、熟悉路线、布置暗哨后,跟子车兴折返回暮山地下据点,问着留守的阿弩:「逃走的死士可有回来偷袭?」 阿弩摇头:「没有。」 子车兴道:「继续守着,我跟拓托带人在外头藏着,要是他们敢回来,咱们就两边夹击,将他们一网打尽!」 又看向费十六:「你带一批人回杨家庄,咱们以后就在这两个据点蹲着了……转告阿刚,让他留意杨家庄附近的人,要是发现杨家庄附近有探消息的人,立刻抓起来。」 「是。」费十六赶忙带人回了杨家庄。 子车兴则是睡了个把时辰,等自己的脑子比较清醒后,才开始写信。 写完后,命人送去给奉家暗军跟京城各府,而给大卫朝廷的那封示好信,则是送去了封先生家。 信送出去后,子车兴他们就在两个据点日夜蹲守着,可对方全当这两个据点不存在了,是根本没有派人来探听消息。 可子车兴不知道,宁霁是每天都能知道他们这边的情况,可宁霁有些不太满意:「竟是在暮山跟杨家庄扎根了,没有再回他老窝的意思。」 如此他就无法找出子车兴先前的藏匿地,剿灭子车兴所有暗藏的兵马! 「主子恕罪,是底下人没办好差事儿。」羌雄赶忙请罪,又道:「奴才可以领兵去突袭杨家庄,只要他们的兵马受 损严重,一定会给其余暗藏的兵马送信,让那些兵马赶来填补损失的人手。」 宁霁摇头:「不必了,只要咬住子车兴,掌握他现在的藏身之地,等开战之时,派人杀了他就成。」 只要盯住子车兴,前世那支所谓的奇兵就没法去救顾锦里。 又看着外头纷落的大雪,道:「已是隆冬,快过年了,咱们也该回京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卫霄绝望无力、怒而起兵的模样……要是卫霄在大正月的杀死自己的亲叔父,定能给史书添上最可笑的一笔。 大楚疯帝受辱、大卫皇朝亲王忤逆弑杀叔父,呵,在宁朝著写的史书上,这两个皇朝没有任何功绩,都只是后世之人取乐的笑柄! 羌雄点头:「是,奴才这就去安排回京一事儿。」 第三天一早,宁霁就带着死士们悄然回京。 …… 奉副庄头已经收到子车兴的信,得知子车兴他们追击主谋死士失败的事儿,是叹了一口气,对奉满道:「给卫长峰送信吧,要是他想见咱们,不必拦着,带来便可。」 到了这种时候,他们有必要见一面了。 「是。」奉满立刻去办。 卫长峰收到奉家暗军的信后,急忙带人赶来,见到奉副庄头后就问:「奉叔,线索当真全都断了?要是咱们三方都找不到线索,卫亲王可就完了!」 孙樑等人以死污蔑卫亲王,致使卫亲王深陷牢狱,要是无法找到卫国公一案的线索,给卫岐定罪,那下一步就没有任何礼法可言,只能起兵夺位了! 「你自己看吧。」奉副庄头把子车兴的信递给他。 卫长峰急忙接过,看完信后,皱紧眉头,举着信问:「奉叔,这信上写的是真的?」 奉副庄头道:「嗯,虽然离谱,可这就是青马王部遇见的情况……你可以把这信拿去给卫亲王过目,至于信不信,随他。反正秦顾骆鲁,以及青马王等五家是帮过他了,且对他没有任何隐瞒。」 子车兴知道秦三郎跟卫霄是亲表兄弟,秦三郎心里是支持卫霄的,思量一番后,是没有隐瞒,把他的遭遇、猜测全都说了。 卫长峰听罢,再次看向手里的信,最终给奉副庄头行了一礼,道:「多谢奉叔帮忙……牛、白、沈三家还得劳烦您帮忙盯着,我这就赶回京城。」 暮山地下有据点、宁霁可能另有所图、甚至他们的调查会这般不顺,也有可能是宁霁做的局……这些事情太大了,他得立刻回京,把这些事情告诉卫亲王。 只因卫亲王看重宁侯的能力,要是起兵,一定会重用宁侯,那可就糟了! 奉副庄头道:「放心,我们会继续盯着,也会继续追查线索。」 「多谢!」卫长峰很感激,又行了一礼后,匆匆离开,当晚就召集麾下人马,往京城赶去。 暮山距离京城有七天路程,卫长峰是疾行军,只用五天就赶回京城。 (本章完) 第2972章 杀卫岐,起兵【4】 而京城外已经跟他离开时大不相同,是多出一个营地来,里面驻扎的是周簧所率领的暮山大营将士。 「吁!」卫长峰勒紧缰绳,停下疾驰的骏马,坐在马背上,抬眼看着这个大营……一望无尽,入目全是行军营帐,护城河上还或停泊或行驶着船只,船上竖立着周字军旗。 卫长峰看得心下发沉,暗骂了卫岐一番……竟是调了这么军队来拱卫京城,看来卫亲王想要夺位,得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前方可是卫长峰将军?」一道声音响起,从营地里奔出一批骑兵,领头的大将竟然是黄指挥使同知! 卫长峰大惊失色,是稳稳心神后,下马行了一礼,道:「末将见过黄指挥使同知。」 又疑惑的问:「您跟平指挥使同知是进京过年的?」 狗屁过年,身为江淮都指挥使司的三大将领之一,别说过年了,即使家里人父母过世也不可能进京,除非有皇帝诏令。 可卫岐是什么时候下旨召姓黄的进京的?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没有收到姓黄的领兵进京的消息! 黄同知坐在马上,大手一挥,笑道:「什么进京过年,身为武将,我哪敢这般懈怠,是因着蒙山虎那混账的事儿……我收到消息后,是气得不轻,想着不能让那畜生坏了咱们卫家军跟秦国公家的关系,是赶忙进京请罪。」 「原本想去秦国公府负荆请罪的,可秦国公不在京城,我一个大老粗不好惊扰了女眷,只能明天去顾家负荆请罪……长兄如父,向顾大人请罪应该也是一样的。」 黄同知说着,指着卫长峰问:「你不是在京里保护福慧郡主吗,怎么从外头回来了?」 是去查案子吗? 可惜什么也没有查到,哈哈哈,白折腾了吧。 哼,一群狗奴才,竟敢对陛下生出二心。 等着吧,陛下已经下了密旨,让他们这些武将全部赶往京城,无论卫霄想做什么,都不会轻易成事儿,卫长峰这些卫家奴才要是识相,最好立刻投靠陛下,否则下场最轻也是车裂! 卫长峰道:「我已经被正是册封为将军,不好再做护卫的事儿,此番离京,是有公务要去暮山大营。」 黄同知笑了,明知故问:「什么公务,竟是要你一个有从龙之功的将军亲自跑一趟?」 「长峰!」卫长岭带着属下们及时赶来,才没让卫长峰跟黄同知撕破脸。 而除了卫长岭以外,周簧也带着一批武将亲自过来了,呵斥黄同知:「蒙山虎犯错,你身为上官是难辞其咎,不好好待在营地里受罚,还敢跑出来,速速给本侯回营地去!」 黄同知听罢,赶忙认错:「周侯息怒,末将知道错了……末将是听说长峰老弟回来了,想着大家以前一起打过仗,是生死兄弟,一个高兴就跑出来见他了。」 生死兄弟? 卫长峰想笑,虽然大家伙一起上过战场,可他们跟黄同知这种人从来不是一路人……姓黄的可比土匪要畜生! 周簧道:「赶紧滚回去,明天随我去请罪,别在这里添乱!」 「是。」黄同知乖顺的应着,朝着卫长峰跟卫长岭道:「两位老弟,老哥先走了,等解决了蒙山虎的破事儿,老哥再来找你们喝酒!」 言罢,在周簧不善的目光下,打马走了,跑出十米开外后,大家伙还能听见他的笑声,可谓嚣张至极! 卫长峰压下怒火,朝周簧行礼:「末将见过周侯。」 周簧点点头,道:「辛苦了。」 又问道:「尹小四怎么没跟你们在一块?」 卫长峰听罢,握了握拳 ,少顷回道:「已经送去庄子训练了,这几年都不会出现。」 尹小四是暮山大营的牛马学徒,这次他是用卫霄看上他,要把他训练成卫亲王府的护卫为由的借口。 一个亲王,要个军营里的学徒,自然没人能拦。 周簧是晚了一步,没有抢到尹小四,不过周簧比其他土匪有谋略,因此没抢到人后,也就当做不知道卫霄要人的真正目的。 「尹小四不错,他跟着卫亲王,以后定会前程似锦。」周簧说了一句客套话后,又道:「你一路奔波,先回去休息吧……小年那天,本侯会摆宴请诸位武将吃席,犒劳大家伙一年的辛苦,你也一起来吧。」 到时候,他会代替陛下拉拢他们,但愿能成功,不然可能就得开战了。 说实话,周簧是不愿意跟自己人开打的……毕竟大家是曾经一起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的同袍战友。 言罢,不等卫长峰拒绝,是带着麾下的武将走了。 卫长岭看向他,道:「回营地再说。」 言罢,率先打马回营。 卫长峰是急忙跟上。 到了卫长岭的营帐后,卫长峰才问道:「陛下想做什么?」 卫长岭苦笑一声:「你说做什么?咱们有所打算,他们自然也得准备起来。」 果然如此! 卫长峰心下一沉,问道:「来了多少兵马?」 卫长岭道:「姓黄的带了上万兵马进京,只是那些兵马藏在陛下的皇庄内,平同知没来,留在江淮盯着郭将军……江南都指挥使司也有兵马往京城赶来,追迟年后就会到……还有陛下跟宝贵妃、王家、隐世豪族等凑出来的私兵,数量不少。」 将近两年的时间,卫岐是做了很多事儿,且看卫岐这架势,大有卫亲王敢起兵,他就会跟卫亲王同归于尽的架势! 砰! 卫长峰气得砸了桌子一拳头,道:「我老早就说过,他待二公子不是真心,如今瞧见了吧,是调兵想要杀二公子了!」 可是…… 「以为这样就能杀了二公子?呵,咱们明里暗里的兵马也不少,足够灭了他!」 卫长岭道:「别说这种意气用事的话了……我问你,情况都是真的?」 卫长岭已经收到信鹰送来的消息,是不敢置信,所以要当面问问卫长峰。 可卫长峰道:「嗯,是真的~」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带上一股子无力感。 卫长岭大惊:「真的?怎么可能?你们都不是吃素的,奉家暗军更是厉害无比,你们是怎么次次扑空的?」 卫长峰道:「事实就是如此,咱们是半分便宜也没占到,所以为今之计,只能起兵了!」 (本章完) 第2973章 杀卫岐,起兵【5】 卫长岭听罢,是闭了闭眼睛,沉默片刻后,睁开眼睛,坚定的道:「走,随我去见成老国公。」 这是赞成起兵夺位了,卫长峰大喜,重重点头:「是!」 两人没有丝毫耽搁,很快就拉了三车东西,进城去了。 可城外营地到城内的这一段路是极其难走,是新增了五个关卡,十二个岗哨亭,以及三个瞭望台……连瞭望台都推出来了,可见卫岐也不打算跟他们客气了。 卫长峰是看得面带愠怒,卫长岭适时的畜生提醒:「稳住。」 这就动怒的话,还怎么扛住接下来的事情? 卫长峰听罢,压下愤怒,收起脸上的所有神色,跟着卫长岭往城内策马行去,是经过层层检查,仿佛过五关斩六将般后,才来到城门口。 守城的副将看见卫长岭,是笑呵呵的道:「卫将军这是又要进城送年礼了?」 卫霄锒铛入狱初期,卫长岭生怕他们这些武将进城后被找借口关押起来,因此拦着大家伙没让进城,不过最近十天,他是隔天就进城一次,免得关键时刻守城的人找借口不认识他,把他拦在城外,坏了卫亲王的大事儿。 卫长岭点头:「嗯,去看看成老国公……我们都是受过他的教导,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又快过年了,因着卫亲王跟秦国公又无法陪在他身边,老人家最近有些伤怀,只有我们多进去陪陪他了,还请放行。」 守城的副将忙道:「这是自然,陛下有旨,任何人等想要进城都不能拦着,尤其是诸位这种有从龙之功的将军……不过得卸甲去刀,检查一番。」 「你说什么?!」卫长峰差点暴怒,指着守城门的副将道:「我们家祖辈皆效力于卫家,又有从龙之功在,以前都是带刀进皇城的,何曾在城门口就解过佩刀?」 他不过是出去了一趟,京城已经变成了这样! 守城的副将听得,吓得是身躯一缩,忙道:「卫将军息怒,息怒啊,这是陛下跟朝臣们商议过后新下的命令,末将也只是按照旨意办事。」 呵,卫亲王都被抓了,你们还狂什么?要是不服,你们就打我们好了,可一旦动手那就是抗旨,按律当场射杀你们都行! 「长峰,按规矩办事。」卫长岭已经把身上的武器全都拿出来,交给副将,张开双手,道:「搜吧。」 副将对身后的两名将士道:「卫将军有令,还不快照办。」 「是。」两名将士赶忙上前,搜查卫长岭。 卫长峰看得极其屈辱,可如今正是关键时刻,他得忍着。 片刻后,卫长峰也解下战甲与所有武器,道:「赶紧搜!」 将士们被吓到了,搜起来慢腾腾的,卫长峰知道他们是故意的,差点没忍住把他们给砍了。 还有一批将士去车上检查东西。 卫长岭提醒他们一句:「这是给成老国公的东西。」 副将赶忙朝着搜查的将士道:「听见没有,这是成老国公的东西,随便看看就成,别弄坏了,不然把你们卖了也赔不起!」 设岗检查,一来是要打杀卫霄麾下武将的士气,二来是杜绝卫霄的武将往成内运人,做到这两样就成了。 少顷,搜查马车的将士下来了,朝着副将点头。 守城门的副将忙道:「多谢两位将军配合,请进城。」 呵,卫长峰心下冷笑一声,策马进城,往成国公府赶去……而卫长峰发现,城内也设置了不少岗哨,还多了许多巡逻兵,临街还有一些店铺竟然关门了! 快过年了,这个时候应该是热闹非凡的,可却有店铺关门,卫岐想做什么,已经 不言而喻。 卫长峰心里极其难受,等来到成国公府,见到秦老后就问:「老国公,外头的事情您都知道了吗?二老爷这次怕是要置二公子于死地了!」 秦老点头,道:「那么多兵马借着参加元旦大朝的借口进京城,闹出诸多动静,老头子自然是知道的。」 卫长峰听罢,看着秦老的脸,见他脸上除了老年人的疲累以外,是不见一丝一毫的愤怒,有些急了,问道:「您老不管管吗?难道就这么看着他弄死二公子?」 秦老听得笑了:「大家都一样,有什么好管的。」 霄哥儿想要起兵夺位,而卫岐也想趁着这次的机会,除去霄哥儿,所以都一样,实在是没有什么还管的,到了这个地步了,他也管不住,只能看谁更厉害了。 秦老看向卫长峰,道:「老头子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护好慧娘丫头、小鱼丫头、还有那群小家伙们,再提醒你们一句……其实霄哥儿不算很危险,因为杀霄哥儿会引起很多不好的事儿,可杀你们这些臂膀却不会,所以真正危险的是你们。」 而卫长峰他们这些臂膀死了,霄哥儿即使不废,也能让卫岐这边增加不少胜算。 秦老是拢了拢皮披风,看向卫长峰,道:「说说你们的事儿吧。」 这么着急的赶来,还这么生气,看来很是不顺利。 卫长峰是把他们在暮山附近所经历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果然是不顺啊。」秦老听得轻笑一声,道:「如此看来,倒是一桩好事儿。」 「好事儿?您老这是何意?」卫长峰听不懂了,甚至有些生气……难道秦老已经倒向卫岐那边了? 卫长峰也不想乱想,可秦老是卫家家奴出身,卫岐是他老主子的儿子,卫霄是他老主子的孙子,两人对于他来说,是差不了多少。 秦老叹道:「你们被人做局给耍了,能这般耍弄你们的人,本事很大……以前我还不相信他有这种本事,如今看来,他本事很大……那真凶是他的几率就更大了。」 又安慰卫长峰,道:「不必气馁,你们虽然被人给耍了,可不算输,反而小赢了一筹。」 啊? 这还小赢一筹? 卫长峰是不明白了。 秦老没有多解释,只是道:「小年那天,我带你们去探监吧。」 「小年那天才去?太晚了,明天就得去探监,还请您老帮忙!」卫长峰是跪下,砰一声,重重给秦老磕头,道:「我们必须早点拿到主子的命令,不然一旦错过机会,大家都得死……秦家也会受到牵连,您老也不希望看见大狼二狼他们被斩首吧。」 秦老最心疼孩子们,听到这话怒极,骂道:「住口,再敢说这种诅咒大狼二狼的话,老头子饶不了你!」 可卫长峰说的又是事实……要是霄哥儿输了,即使穆哥儿再有本事,家眷们总会受些苦累,他真真不想再看见小辈们受苦了。 (本章完) 第2974章 杀卫岐,突然冒出的真证据 秦老想着那群小小娃娃们,是最终点头:「成。」 卫长峰大喜,砰一声,重重磕了一头:「多谢您老!」 秦老有些心累,是摆摆手道:「你一路劳顿,先去歇着吧。」 「是。」卫长峰是生怕秦老会变卦,赶忙离开了。 卫长岭有些担忧的看着秦老,道:「老国公,您近来身体可有恙?」 秦老摇头:「没有,你不用担心,先出去吧,老头子得静一静。」 「诶。」卫长岭这才离开了。 因着明天要去探监,两人都没有出城,是住在成国公府里,期间是去见了范夫人,询问罗慧娘的情况。 范夫人有些不高兴的道:「她倒是挺好的,能吃能睡,是一点不为二公子担心,真是白瞎了咱们二公子对她的一片真心!」 虽说二公子的女人多,可都是睡过就完事了,只对罗慧娘投了感情,可罗慧娘竟然不识好歹,是一点不珍惜二公子。 卫长岭跟卫长峰听罢,倒是没有生气,只道:「只要福慧郡主能为主子平安生下子嗣、帮主子维系好跟秦顾鲁几家的关系就成。」 是否爱主子,完全不重要……这感情比起江山、皇位、以及将要到来的决战来说,就是个屁。 又提醒范夫人:「福慧郡主现在的身份可比你高,肚子里还有主子的子嗣,你可千万不能给她甩脸子,惹她动怒,伤了孩子。」 范夫人道:「两位将军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份跟任务。」 卫长岭满意点头,很快就离开了。 …… 秦老已经派人递了消息进宫,告知卫岐,他明天要去看卫霄。 卫岐收到消息,冷笑出声……这老奴才果然最疼长房,成吧,既然老东西已经选了,那等被处决之时,可不要后悔! 卫岐看向张内监,道:「贺叔是看着霄哥儿长大的,还带着他上过战场,历来疼他,这块过年了,他老人家想什么时候见、想带什么人去见霄哥儿都成,不必禀告朕。」 反正牢里都是他的人,那老东西不说,他也知道。 「是,奴才这就去传陛下的口谕。」张内监是躬身出去了。 卫岐又看向宁霁,道:「阿霁,你做得很好,这趟辛苦了。」 宁霁比卫长峰先回到京城,已经进宫把此行的事儿,告诉卫岐。 不过,宁霁是挑着说的,关于子车兴的事儿,他是瞒了下来……卫岐不是他最后的敌人,秦顾两家才是,且卫岐命不久矣,所以有些事儿,很不必跟他浪费口舌。 卫岐又问宁霁:「阿霁可想要什么赏赐?」 宁霁摇头,道:「臣有预见之力,全是老天爷赏赐的,用此能力来辅佐明主,匡扶苍生的,所做一切都只是顺应天命,不该求赏赐。」 卫岐听罢,握住宁霁的手,叹道:「阿霁所想,果然与我等凡人不同,朕佩服。」 宁霁笑了:「陛下才是老天爷钦定的天子,该臣佩服陛下才是。」 卫岐听罢,只是笑了笑,是问道:「那个伏虎军的佟小旗会不会藏着什么东西?」 佟小旗就是沈夫人的娘家弟弟……卫岐担心,沈夫人会把李薛两家的物件作为年礼送给佟小旗,因此很是担心。 宁霁道:「微臣不知……老天爷并未给微臣这等启示。」 卫岐心下一笑,看来宁霁的神通是越来越不行了,如此甚好! 卫岐没有再追问线索的事儿,而是跟宁霁说起可能要打仗的事儿:「宁侯回京之时,可看见城外的变化了?」 宁霁点头 :「臣,瞧见了。」 卫岐道:「霄哥儿历来傲气,是不会给任何人称臣的……这一战,怕是再所难免,朕无奈之下,只能调兵进京。」 说到最后,是问宁霁:「怎么看这一战。」 宁霁道:「臣只知道,陛下之后,继位的是太子霖。」 这么说来,最后赢的是他这一边! 卫岐终于满意了,是跟宁霁商议了不少事情,还留他用了晚膳后,才放宁霁离开。 而在宁霁离开之前,卫岐的一道命令已经发出……诛灭伏虎军佟小旗以及全家。 当晚,佟小旗一家就死于火灾中,而佟小旗也在领兵夜训的时候被饿狼给活活咬死! 伏虎军是天快亮的时候才发现的尸体,急忙派兵去剿杀饿狼,是用了半天工夫,剿杀了一窝饿狼后,一个小旗长之死就算结案了。 至于佟家火灾的事儿…… 大冬天的,家家户户是生火取暖过夜,发生火灾很是正常,且佟小旗都死了,是没人追着官府要真相,又快过年了,亲戚们也嫌弃佟家的事情晦气,给了银两,让官府帮着收尸后就不管了。 羌雄是很快就把消息告诉宁霁。 宁霁得知后,不由得笑了:「果然是个畜生,下手比我还要狠毒。」 不用查也知道,做这事儿的人是卫岐。 然而,可佟家手里并没有握着什么证据,可卫岐因为心虚,还是把佟家给杀了。 「看来,很快就会轮到沈夫人家,白寡妇他们躲藏的那个小山村怕是也不能幸免。」宁霁叹道。 羌雄听罢,是询问道:「主子可是要救他们?」 「本侯不会救他们。」宁霁摇头,他傻了才会出手救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又道:「盯着就好……这回是有好戏看了。」 奉家暗军跟子车兴他们还在盯着白寡妇他们,卫岐派人去灭口,一定会被他们发现,而这就坐实了……真凶是卫岐,卫岐心虚,派人去杀人灭口! 宁霁又吩咐道:「你去准备一番,本侯要去探监。」 他要去看卫霄。 「是。」羌雄应着,是很快去安排宁霁探监的事儿,竟是被秦老他们去的还早。 而宁霁昨天已经求了旨意,因此他来到牢房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吩咐牢头:「来人,把蒙山虎押走……陛下有旨,不用把他关在这里了。」 蒙山虎一愣,欣喜爬上脸庞,忙问:「宁侯,可是黄同知来救我了?!」 宁霁心下一笑,面上却很是冷淡,只是点头道:「嗯,正是黄同知求的情。」 蒙山虎是赶忙跪下磕头:「末将叩谢陛下圣恩!」 可这话一出,又激化了卫霄对卫岐这边的不满……可卫霄并未怒骂,只是抬头瞥一眼蒙山虎,又低头沉默起来。 蒙山虎吓得要死……卫亲王近来变得越发可怕了,他还是先走为妙,是赶忙催促牢头,把他带走。 (本章完) 第2975章 杀卫岐,突然冒出的真证据【2】 蒙山虎等人走后,宁霁拿出狱头给的钥匙,打开牢门,走进去,跪坐在卫霄面前,道:「卫亲王放心,蒙山虎并不是无罪释放,而是换个地方关押。」 又压低声音解释:「成老国公今天会带人来探监,把蒙山虎弄走,你们才好说话~」 这是什么意思? 又来向他示好? 卫霄抬头看向宁霁,声音冰冷的道:「莫要以为你有几分神通就可以摇摆不定,须知所谓的神通在刀枪面前,只是毫无招架之力的虚威而已。」 宁霁苦笑一声,道:「卫亲王说得对,面对刀枪,我确实没有抵抗之力,正因如此,我才要左右相顾,好保住自己一命。」 他把一封信塞到卫霄跪坐的蒲团下方,道:「我不能待太久,先告辞了,卫亲王保重。」 言罢,是起身离开了。 卫霄见状皱眉,等宁霁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是戴上皮手套,把信拿出来,看了一遍……看完后,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没多久,铛铛的敲打铁栏的声音响起,狱兵隔着一条牢房长甬道,朝里面道:「卫亲王,成老国公带人来看您了。」 爷爷来了? 卫霄忙道:「快请。」 「是。」狱兵赶忙去把秦老等人带进来。 牢里昏暗冰冷,用于透气铁栏上都结了冰棱,卫霄只穿着一套薄棉衣,跪坐在牢房内,看得卫长峰都怒火飙升,转身揪住狱兵,怒道:「该死的东西,竟敢如此怠慢卫亲王,还不快去拿好炭来,把牢房都烘暖和!」 卫霄听罢,沉声道:「不必为难他,进来回话。」 「是。」卫长峰这才放开狱兵,跟着秦老往牢房走来。 一到牢房内,卫长峰就跪下请罪:「主子,属下办事不利,求您责罚……咱们拿到的线索是假的,尹姥姥、尹小四、孟淑瑜、所谓的张嬷嬷都只是虚棋!」 言罢,是把几封信递给卫霄:「此行所有,都在这上面了,请主子过目。」 这几封信有卫长峰亲笔写的关于此行的所有事情、奉副庄头的信、以及子车兴的信。 卫霄接过,一封封的看起来,是冷笑道:「可真够乱的……这沈、白、牛家的事儿,倒像是为了拖延时间而设下的。」 卫长峰听得重重点头:「主子英明,可惜末将是昨天看见京城外的兵马后,才明白过来的……如今黄同知的兵马已经在京城,赵将军的兵马也在赶来的路上。」 说到此处,卫长峰是砰一声,朝着卫霄重重一磕头,道:「主子,外头的形势已经容不得咱们走大道了,求主子……」起兵夺位! 卫霄知道卫长峰想说什么,是把宁霁留下的信,递给他:「你们先看看这封信。」 卫长峰跟卫长岭是急忙接过信,看了起来,看后是大惊,宁霁的这封信上竟然说……暮山的事儿,都是卫岐设下的圈套,而他为了活命,为了稳住卫岐,只能领命去拖延他们一番。 而信上的最后一段话是……真正的证据就在京城,很快就会有人拿着证据出来向您换从龙之功,所以您无须担忧。您是真龙天子,一切自有天助。 啊这? 好家伙,‘你是真龙天子,这话是对着卫岐跟卫霄都说了。 卫长峰跟卫长岭看完信后,一时间没了主意,只能把信递给秦老。 秦老看完后,把信扔进炭盆里烧了,问卫霄:「你打算怎么做?是信他,还是杀他?」 卫霄摇头:「不信,也不杀……目前我还要用他,所以要留他一命。」 如今他的首敌是卫岐,等他杀了 卫岐,成功登基后,才能腾出手来对付宁霁……届时不管宁霁是神是鬼,他都会杀之! 卫霄看向秦老,道:「爷爷,时候到了,您老可要劝阻我?」 如今线索全断,无数兵马赶往京城,他已经到了真正的绝境,不能再忍了,必须起兵夺位,把江山拿下。 卫霄见秦老沉默,是解释了一句:「爷爷,我动兵戈夺位,不是为自己,而是只有这么做,才能支援穆哥儿,让他能活下来,不然卫岐定会把他拖死在战场上。」 穆哥儿太会打仗,手里的兵马太多,卫岐连他这个亲侄儿都容不下,又怎么会让穆哥儿活着? 只有他做了皇帝,才能保证军需,让穆哥儿在东北战场上多几分胜算。 秦老看着他,道:「爷爷既然来了就不会阻拦你,只是想对你说一句……你没有证据,此事儿阻力会很大,且事关千万人生死,你若是要做,就得保证能赢。」 要是霄哥儿能找到卫岐是卫家旧案主谋的证据就好了,如此就能缉拿卫岐,无须起兵,把大家都拉入战祸里。 卫霄听罢,有些感动,很快又保证道:「爷爷放心,我一直在准备着,绝不会输!」 只是…… 「当年旧案的真相,怕是要迟些昭雪了。」 秦老抬手,摸摸他的头,道:「没关系,爷爷还能等。」 「谢谢爷爷。」卫霄很感激秦老,只要有了他老人家的支持,秦顾骆鲁四家,以及那些隐藏起来的旧日西北军就能为他所用! 卫霄看向卫长峰跟卫长岭,道:「去办吧……辞旧迎新,隆冬过后,不会再受冰雪之苦。」 自打卫岐继位开始,卫霄就预料卫岐不会轻易传位给他,是早就准备好起兵的事儿,因此只要交代一声就成。 「是!」卫长峰很是激动,忍了这么久,主子终于要反击了。 这里是牢房,外头还有卫岐的眼线在,卫长峰他们没有多待,得了卫霄决定起兵的命令后,就扶着秦老离开了。 …… 很快就人把这边的情况禀告给卫岐:「陛下,成国公他们已经从牢里出来了。」 卫岐有些惊讶:「出来了,这么快?」 要是起兵,总得留下好好商议一番才对。 要是不起兵,以卫霄的脾气,定然会跟秦老大吵一架。 卫岐又急忙问:「可有听见争吵声?」 来人禀告道:「没有……只是卫长峰见卫霄在牢里过得清苦,臭骂了狱兵一顿,让给卫霄添了御寒之物。」 只有这样? 卫岐还是不太放心,交代道:「继续盯着,成国公那边也要盯着,看他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莫要小看这老东西,他能从家奴成为一方大将,可不是吃素的,手里头不知道还藏着多少暗兵,轻忽不得。」 「是。」死士是赶忙下去传令,盯着秦老。 秦老从牢里出来后,没有立刻回府,而是去接大狼二狼他们放学。 (本章完) 第2976章 杀卫岐,突然冒出的新证据【3】 二狼得知秦老来接他们放学后,是背着个小书包,朝着秦老跑来:「嗷嗷,祖祖,二狼放学啦,抱抱!」 秦老听得笑呵呵:「慢点跑,莫要摔跤了,祖祖等着你们。」 「哈哈,抱到祖祖啦,二狼是一个。」二狼冲到秦老怀里,对他道:「二狼好想见祖祖,可二狼是小表哥了,要立规矩,给小表妹做榜样,听不懂也不可以逃课。」 大狼二狼还小,是听不太懂封先生跟欧阳先生的课,不过照样要按时上下课,把规矩给养起来。 又凑到秦老耳边,小小声的抱怨:「二狼一点不喜欢听闷闷课。」 说到这里,小脸蛋是一皱,道:「可娘说读书厉害才能当将军,文盲会被坏人骗,打败仗哒,二狼不要打败仗。」 哈哈,秦老是大笑出声:「你娘说得对,好将军要学兵法,这兵法想要学好,就得多读书。」 二狼点着小脑袋,保证道:「嗯呐,二狼会好好读闷闷书哒。」 欧阳先生牵着大狼的手,在后头感慨着:「这小子是真能说。」 一天到晚是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可声音是奶呼呼的,让老人家听得很高兴,一点不会厌烦。 「祖祖累不累,身体好不好?」大狼背着小书包过来了,一脸认真的问着秦老。 秦老是抱了抱小家伙,回道:「祖祖的身体很好,大狼不用担心。」 自打上回他犯困验血后,大狼每次见到他都会问有没有病,等他说没病后,小家伙才会放心。 大狼听着一笑,奶呼呼的道:「呐呐,祖祖要长命百岁。」 又对二狼道:「弟弟,回家干活了,要挣钱给小宝宝发压岁钱。」 这两个小家伙今年又懂事不少,已经知道过年能收压岁钱了,可他们不仅要收压岁钱,还闹着要给小宝宝发压岁钱,顾锦里就让他们干活赚钱。 二狼是想起这茬来了,嗷嗷叫道:「祖祖快回家,要干活挣钱啦。」 「好,祖祖这就送你们回去。」秦老是跟欧阳先生告辞:「欧阳老弟,老夫今日去看了霄哥儿,有些累了,就不多留了。」 「老哥哥慢走。」欧阳先生是把秦老他们送出府门,看着他们登车走远后,才回府,细品着秦老刚才的话。 秦老去看卫亲王不是秘密,满京城的人都能得到消息,秦老会特地跟他说这事儿,看来是……要行动了。 …… 「嗷嗷,施叔叔,二狼放学了唷,你今天抓坏人了吗?」二狼坐在马车里,跟着碰到的人聊天。 五城兵马司的施小旗笑道:「抓了几个偷东西的小毛贼,已经扔牢里去了,他们偷取的东西也还给失主了,秦二公子放心。」 二狼听罢,这才放心了,转到另一条街,遇见一个婆子后,又挥着小手问人家:「嗷,林婆婆,二狼放学了唷,赚钱了吗?」 开杂货铺的林婆子忙道:「赚了赚了,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要买东西过年,老婆子家是赚了不老少呢。」 二狼道:「嗯呐,要赚钱,不可以亏本唷。」 小家伙是一路聊到秦国公府所在的大街,才算安宁起来,虽然聒噪,不过这是秦老跟顾锦里默许的……跟京城里的百姓打成一团,对于小家伙来说,也是一种保障,起码有些人不敢用鬼祟伎俩来害他们。 「嗷嗷,娘,二狼回来干活了,要给钱唷。」二狼一回家看见顾锦里后就扑过来说着。 顾锦里无奈摇头,你小子可真是精力旺盛,一天嗷到晚都不累的:「行,去干活吧……二庆,带他们去作坊。」 「是。 」二庆是带着大狼二狼走了。 程哥儿最近一直住在秦国公府,是过去扶秦老:「秦爷爷,外头冷,我扶您老去暖厅坐着,今晚在二姐家吃晚饭,有肉糜饼吃。」 秦老年纪大了,牙口不太好了,如今最经常吃的就是羹类、糜类的饭菜。 「好,那肉糜饼加了萝卜,吃着爽口。」秦老是由着程哥儿扶着他进了暖厅,等坐下后,他看向程哥儿跟顾锦里,道:「时候到了。」 只四个字就让两姐弟心下一惊。 果然,秦老看完卫霄后再特地过来,定然是有事儿的。 顾锦里道:「爷爷放心,我们都准备好了,有任何需要我们做的,您老尽管开口。」 卫霄虽然很讨人厌,可事关几家人的生死,而秦老跟秦小哥还支持卫霄,她自然也会支持。 秦老笑道:「不要急,老头子今天过来就是跟你们通个气,现在还不需要你们做什么,且你们也不好动得太大,他不是蠢货,都看着呢……你们心里有个数就成。」 又看向顾锦里,道:「小鱼,太子的母妃在宫里,她跟你们家有仇,且快过年了,你身为命妇,得进宫朝拜,届时你要多加小心,可千万别着了她的道。」 当年恶人打杀逃荒灾民的时候,那个钱丽儿是跟了曹老大,而三郎去外头查看情况的时候,是听到曹老大的手下说,钱丽儿要找顾大山一家,还夸口顾大山的女儿多么多么的漂亮,惹得那些恶人极其垂涎。 从这件旧事看,那个钱丽儿就是个从根子里坏掉的人呢,即使做了贵妃,多了些教养,可秦老还是很担心钱丽儿会对顾锦里做些不好的事儿。 小鱼虽然嫁人有了孩子了,可她还年轻漂亮,只要一天没死,这名声上就不能有损。 顾锦里道:「爷爷放心,这宫里也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还有皇后娘娘在,王皇后瞧着是个不错的人,且我有自保的能力,钱丽儿算计不了我。」 程哥儿想起钱丽儿的狠毒,即使过去多年了,他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抓住顾锦里的手,道:「二姐,钱丽儿不是一般的狠人……要不过年的时候,你不要进宫朝拜了,装病待在家里。」 顾锦里见他这样,很是心疼,心里对老顾家的恨意又升腾起来,又很快笑着安慰程哥儿:「你二姐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别担心了,她要是敢害我,那就是自寻死路!」 至于不进宫…… 「她要是真相害咱们,我光靠躲是躲不了的,得迎击。」 (本章完) 第2977章 杀卫岐,突然冒出的真证据【4】 不过,顾锦里还是向他们保证道:「爷爷、程哥儿,你们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先保护好自己,不会轻敌、不会冒进、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地里。」 秦老跟程哥儿听罢,这才放心。 顾锦里又看向程哥儿,道:「程哥儿,如今已经不是当年,咱家有了反击的能力,你不必再恐惧钱丽儿。」 她不想他再受小时候虐打的影响。 程哥儿听罢,脸色好了一些,是笑道:「二姐放心,我早就不怕她家了,先前会哆嗦,只是怕她会仗着身份施诡计害二姐。」 「这就对了。记住,神鬼怕恶人,恶人也一样,只要你比恶人狠,恶人就不敢太肆无忌惮。」顾锦里是交代完这句后,开始跟秦老、程哥儿商议起卫霄起兵后,她们可能会面临的情况。 可秦老也不能在秦国公府待太久,卫岐是一直派人盯着,他们也就是商议到了吃完饭的时辰就停了。 吃完后,程哥儿带着大狼二狼跟小骆游去送秦老。 …… 很快就有人把这事儿禀告给卫岐:「成国公只在秦国公府待了半个时辰,估摸着是吃完晚饭就走了,跟以往差不多。」 卫岐听得皱眉,道:「时间虽然短,可朕却不知道秦国公府内发生了什么?」 真他娘的憋屈,他是皇帝,这天下都是他的,可秦国公府里却没有他的眼线! 可秦家势大,卫岐只能忍着……然而,卫岐是越发的忍不住了,吼道:「把神茶拿来!」 张内监见状,赶忙给卫岐泡了一杯神茶:「陛下请用。」 卫岐把神茶一饮而尽后,没多久就觉得浑身燥热,内心的郁结全无,只剩下兴奋与欢喜,是朝张内监道:「速把丹嫔、舒嫔、妍嫔带来,朕要为卫家开枝散叶。」 又来? 每次喝了那种所谓的神茶后,陛下就会变得极其有兴致跟勇猛,同时临幸两三个嫔妃都不会累。 可张内监很清楚,这种神茶不是好东西,再喝下去,陛下的龙体定会有损伤。 然而,他只是一个奴才,想要活着就得听话,可不敢坏了陛下的兴致,是忙道:「是,奴才这就去请三位娘娘过来。」 半个时辰后,三位嫔妃被抬来了。 宝贵妃有眼线在卫岐这里,很快就得知这事儿,是冷笑不已,心中暗暗骂着:老东西,你就折腾吧,等把自己折腾死了,我的霖哥儿才能早点上位。 说起霖哥儿,宝贵妃是想起一事儿,第二天一早,把他叫来了,问道:「霖哥儿,后天小年,周侯宴请诸位武将,你可是要去作陪?」 卫霖听罢,有些不耐烦,是道:「嗯,母妃,这是男人的事儿,您一个宫妃,莫要多问。」 卫霖其实很讨厌宝贵妃,时常想着,要是宝贵妃以前能对顾大山一家好点,那他现在就能有秦顾鲁骆几家的势力帮助。 宝贵妃见卫霖不喜她的模样,心里恨得不行,道:「母妃知道你嫌弃母妃出身不好,可这个世上对你最好的只有母妃……看看你父皇,昨晚还临幸几个嫔妃,想着生儿子来跟你抢皇位。」 卫霖虽然小,可也知道卫岐自打当了皇帝后,纳了很多嫔妃,想要多生子的事儿,对此也是很委屈的。 宝贵妃见他不说,又道:「母妃今天找到过来,不是要说你父皇坏话的,只是有一件事儿,需要你向陛下进言。」 卫霖问道:「什么事儿?」 宝贵妃道:「如今这形势,怕是会打起来,你们父子想要赢,就得豁出去,官眷可是好棋子,不用白不用……楚文皇后享用贤名,元旦大朝拜 之时,让官眷们进皇城,祭拜楚文皇后一番,定能为卫家皇朝赢得一番美名。」 这是为了扣押官眷,连楚文皇后都利用上了。 可卫霖还小,是不懂这事儿做不得,想着只是传个话罢了,用不用是父皇说了算,也就答应下来:「成,孩儿会把这话转告给父皇。」 「真是娘的好儿子。」宝贵妃大喜,是留卫霖吃了早饭后,才让他离开。 下朝后,卫霖是找了个机会,把这个提议给说了。 卫岐听得一愣,很清楚这事儿做起来有很大的风险,不过卫霄要是起兵的话,官眷们确实是一群好人质。 他道:「此事儿先不要声张,父皇会先跟皇后商议一番,等她同意后再做。」 然而,真到关键时刻,卫岐不会跟王皇后商议,只会给她下死令。 至于为什么提王皇后? 自然是因为他要让王皇后来做这个恶人。 …… 接下来的日子,卫岐的人马是一直盯着秦老、秦顾两家、封家跟欧阳家、以及所有手里有兵马的人家,就怕他们会跟卫霄勾结。 不过秦老他们是如往常一般过日子,因着天冷,还不怎么出门了,是在府邸里猫冬。 卫岐看着暗桩递上来的消息,总算是放心了一点。 很快的就到了腊月二十三,小年日。 周簧是在侯府摆宴,宴请还在京城的卫家军武将们。 卫长岭跟卫长峰等人都去了。 等酒过三巡后,周簧是按照皇令,拉拢他们:「我知道诸位都是卫亲王的心腹,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卫亲王太过冲动,跟前朝皇帝的遗孀纠缠不清,使得自己身陷牢狱,这样的人,能打仗,可想要再进一步,怕是很难了……」 周簧停顿一会儿,目光扫视着卫长岭他们后,才继续道:「诸位兄弟都不年轻了,以后还要成家,有自己的妻儿,拼搏半辈子,这后半辈子总得过得富贵轻松一些……而想要后半辈子过得好,就得择明主。」 「须知,要是跟错了主子,不仅自己会丢掉性命,连妻儿属下都会丧命!」 这话说得,宴席上是静了下来,不少人武将都担忧起来……卫亲王确实太冲动了,在孟淑瑜的这件事儿上,甚至是愚蠢的,他就不该跟孟淑瑜纠缠不清! 然而…… 哐当! 一声脆响,打破屋里的寂静,是酒壶砸地上了。 卫长岭笑道:「不小心碰到酒壶,扰了诸位的雅兴,实在是对不住。」 说完是看向周簧,道:「周侯的话说得不对,我们虽然是卫亲王的心腹,可更是陛下的臣子,我们效忠的一直是大卫皇朝的陛下,周侯的这番话,倒是有质疑我们是反贼的意思,末将很是惶恐。」 呵,周簧是冷笑了一声,问道:「看来长岭兄弟已经选好了。」 (本章完) 第2978章 杀卫岐,又是房家 砰! 卫长峰拍案怒起,指着周簧道:「你什么意思,长岭将军已经说了我们是陛下的臣子,我们的明主就是陛下,你装聋了听不见吗?还故意说些曲解我们意思的话,是想给我们按罪名,好除掉我们吗?!」 周簧这边的屈将军冷笑道:「呵,卫长峰,你吼什么?难道是被周侯说中了心思,所以恼羞成怒?」 卫长峰:「姓屈的,你他娘的什么意思?想打架就直说,即使没有兵器,老子一样能弄死你!」 今日宴席,来的都是武将,生怕有个不好会打起来,所以全都不许带兵器。 不过还有椅子啊。 卫长峰是抄起一把椅子,朝着屈将军高举着。 曹将军赶忙拽住他:「长峰,莫要冲动。」 卫亲王还在牢里蹲着,是没人给他们撑腰,要是他们先动手打人,没准会被按个罪名关起来,那可就全军覆没了。 卫长岭看向周簧,道:「周侯,您这宴席太丰盛,末将们是粗人,实在没资格吃这种上等宴席,先告辞了。」 这话一出,是刷一声,卫霄这边的武将全部起身,朝着周簧道:「周侯,末将们先告辞了!!」 声如洪钟,在偌大的客堂里回响着,震得周簧心中一凛,心下叹道,在治国上,卫亲王可能不行,但在治军上,卫亲王确实很厉害,很得将士们的心,即使他在牢里、即使武将们知道拒绝拉拢的后果,可武将们还是拒绝了拉拢。 周簧收起思绪,看着卫长岭道:「长岭老弟莫要动气,屈将军冲动惯了,你们莫要跟他计较。」 卫长峰是抢先一步冷笑出声:「呵,周侯,给我们按罪名的是你吧。」 别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姓屈的头上,我们可不傻! 周簧听罢,终于看向卫长峰,笑道:「长峰老弟说得对,是我说错话了。」 …… 客堂内的小隔间里,卫霖听着这些话,是暗骂周簧……没用的东西,堂堂侯爷竟然给四品将军认错。 又招招手,吩咐一名死士:「出去提醒周侯,让他速速把事情做成。」 「是。」死士是装作上酒的小兵,抱着一坛子酒水出来了,给周簧倒酒。 周簧看见这名死士就知道是卫霖不耐烦了,在催他了。 卫长岭也注意到这个倒酒的‘小兵,,看来小兵出来的小间内,还藏着人……得亏他们没说自己只忠于卫亲王的话,不然这话一出,里面的贵人怕是就要冲出来治他们一个谋反之罪,把他们全部抓起来了! 周簧起身,走向卫长岭,抬手把他摁回椅子里坐好,又道:「长岭兄弟,我知道你们跟卫亲王从小一起长大,与他私交甚密,很想帮他,可陛下亦是卫家人,对你们也是极好的,你们不该厚此薄彼。且如今大卫初立,东北又遭逢战事,这京城是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周簧晓之以情后,又开始游说:「抵抗东庆入侵一战,事关大卫国本,轻忽不得,光靠秦国公领兵驰援,怕是抗不住东庆大军,不如长岭兄弟领兵去东北驰援,助秦国公一臂之力,等凯旋归来之时,定能加官进爵。」 又看向曹将军等人,笑道:「曹兄弟,你们也一样,只要有去东北帮忙的意思,随时都能说。」 陛下说了,人都是自私的,这些武将不可能拖上全家来帮卫霄夺位,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利诱他们、瓦解他们。而让他们去东北打仗,不参与京里的夺位之战,是最具有诱惑力的。 卫长岭听得心头大惊,周簧果然很有本事,这话传开后,那些对卫亲王不是死忠的武将怕会选择去东北打仗。 毕竟… … 去东北驰援能躲开争斗,还能挣到军功,且不管叔侄俩谁输谁赢,他们都没有任何过错,都是驰援东北的英雄。 果然,已经有一些千户心里生出退避东北的意思,是心虚的看了看卫长岭。 卫长峰见状,气得不轻,怒瞪那几个动摇的千户,又冲周簧道:「多谢周侯好意,可末将刚被册封将军不久,年后还要留在京城组建一支新卫家军,以助伏虎军拱卫京城,去东北挣军功的事儿,只能让给周侯麾下的武将了!」 周簧道:「那真是可惜了。」 周簧不是装的,而是真的觉得很可惜,只因他们要是不避去东北,一旦开战,最先死的就是他们……卫长峰、卫长岭这些人都很能打仗,周簧惜英雄,还曾经把他们当做弟弟看待,所以不想他们英年早逝。 他又看向卫长岭,道:「长岭兄弟呢?你历来沉稳,又有谋略,想来你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卫长岭笑道:「多谢周侯抬爱,不过去东北驰援的事儿,末将得去问问成老国公的意思。」 竟是没有拒绝? 「长岭!」卫长峰有些生气,长岭怎么能不拒绝?他们可是二公子的人! 卫长岭没理他,只看向四周,对卫霄麾下的武将道:「诸位兄弟也可以好好想想,毕竟去东北挣军功,确实是一桩不错的差事儿。」 这话一出,那些动摇的武将是赶忙低下头去,有受过卫霄恩惠跟提携的,还生出愧疚来。 卫长岭把这些心虚的武将都记在心里……这些人,已经起了异心,即使还能用,也绝不能把重要的差事儿交给他们去办,商议机密要事儿之时,也要把他们剔除在外。 片刻后,卫长岭看向周簧,道:「周侯,今日是小年,末将还要去陪成老国公,就先告辞了。」 是抱拳,十分郑重的给周簧行了一礼,道:「多谢周侯的款待,您永远是末将敬佩的大将之一!」 这话说的,周簧的心里升起一股悲戚来……曾经,他们也是一起在战场上拼杀的同袍,是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生死战友,可如今却走到了这一步。 卫长岭说完后,直接起身离开了。 卫长峰跟曹将军他们见状,也纷纷起身,跟着卫长岭离开。 周簧回过神来,道:「我送送你们。」 是亲自把卫长岭他们送出侯府。 等周簧再回到客堂的时候,卫霖已经出来了,看见周簧后,抓起一个盘子砸在地上,怒道:「你为何没有按照计划来?还把他们放走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在放虎归山!」 (本章完)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2979章 杀卫岐,又是房家【2】 卫霖说完后,看一眼身边的中年太监。。 叶太监替他把恶毒的话给续上了:“周侯,以卫亲王的脾气,他一定会起兵谋反,那些武将是他起兵的资本,周侯应该趁机把他们给毒死,为陛下永绝后患…...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979章 杀卫岐,又是房家【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80章 杀卫岐,观海先生墓 秦老听得一愣,忙问:「他怎么来了?来做什么?可有被人跟踪?」 自打大楚灭亡、假鲁二老太爷的谋划失败后,房家就过着半幽禁的日子,房尚书更是如同死了一般,已经足足一年多没有冒头,此刻上门,想做什么? 贺岷小声道:「坤三他们盯着胥家,他小女婿是胥炎,是借着胥炎给坤三送消息,乔装过后,由坤三他们带来的,很隐蔽,没被发现。」 胥家跟罗家有牵扯不清的关系,卫亲王生怕胥家人再犯糊涂,因此一直派人盯着胥家。 又说了房尚书来此的目的:「说是有卫家旧案的线索提供~」 什么! 秦老皱眉,不信房尚书手里有什么真线索,可房家已经落魄至此,且以房尚书的为人,要不是真有线索,定不敢上门。 贺岷问道:「老国公,可要见他?」 秦老思忖一番后,还是决定见房尚书:「把人带去小书房。」 「诶。」贺岷转身离开,搜查房尚书等人一番,确定他们没危险后,才把房尚书他们带去小书房见秦老。 房尚书看见秦老后,是颤巍巍的跪下,道:「某,拜见贺老……房家乃是罪臣,害楚朝颇多,请您老责罚。」 房尚书苍老了很多,头发全白了,很瘦,要不是有冬天的厚大衣给撑着,怕是瘦得能吓哭小孩。 秦老想起楚朝的种种事情,最终道:「楚朝已亡,罪不罪臣的,等你死后,阎王爷自会清算,你起来吧。」 「多谢贺老。」房尚书起身,感激的作了一揖。 秦老又道:「你大费周章的来见老头子是为了何事?要是敢撒谎,或者是想陷害,老头子保证你与房家子孙皆要付出代价。」 声音不大,且人老带着疲态,可打了一辈子的仗,身上的威压还是很能唬人的。 房尚书心头一惊,忙道:「贺老放心,这一年多来,房家是吃尽了苦头,子弟重则被杀、轻的也是被褫夺功名,外嫁女很多被病故、被休弃,祖上基业是毁之殆尽,而这一切皆是拜某所赐,某愧对房家列祖列宗,是不敢再做危害房家的事情……今晚前来,就是想要投诚,为房家换条生路。」 房尚书当了一辈子官,很清楚秦老不会轻易相信他,是递上一封信:「这是我跟房家子弟、包括胥家女婿的投诚信,要是事败了,您大可把信传扬出去,如此房家、胥家,无一人能活。」 贺岷接过,递给秦老看了……信上写的不是投靠卫亲王,支持他登基的话,而是写着房家大骂卫岐,说他不配做皇帝的话。 不得不说,这信写得很聪明,没有扯上卫霄,却把房家辱骂皇帝的把柄给亲自送来了。 然而,秦老道:「房尚书,你以为你这么做,老头子就会相信你吗?须知古往今来,多的是借着投诚来当细作的人。」 房尚书道:「某不敢让贺老就此信任我,只是想要让卫亲王知道房家对他的忠心,以后能不再排挤房家子孙,允许房家子孙入朝为官,以延续祖辈荣光罢了。」 秦老听罢,盯了房尚书片刻,把信递给贺岷:「收起来。」 房尚书大喜,这是愿意给他机会说线索了? 果然,秦老道:「有什么线索,说吧。」 房尚书是拿出一方卷轴,递给秦老:「这是观海先生的真迹,因着过年打扫屋舍,这幅画作是不小心掉进炉子上,被水汽一蒸,某是发现里面另有乾坤,割开宣纸后,果然在里面发现一张布帛,上头有字,写着卫家旧案的线索……这事儿太大,某不敢怠慢,是赶来禀告贺老。」 又说起这幅画的来历:「此画乃是卫 国公一系被灭前的一年,李侍郎派人送来房家的,说是知道观海先生跟房家有亲,所以把这画送给房家,以全房家对观海先生的情谊。」 景武帝能建立大楚,成为大楚的开国之君,观海先生有着莫大的功劳,而这位观海先生也算是世家子弟,只是家道中落,成了寒门子弟。 后来到了京城,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房尚书的姑祖母,两人私定终身,可房家阻拦,最终导致房尚书的姑祖母惨死,观海先生也被废了一手。 观海先生经此大难,是恨透了世家豪族,得知景武帝的一些轶事后,是觉得此人不凡,有着能推翻世家豪族的经天纬地之才,是跑去辅佐景武帝了。 而他还成功了,是把景武帝辅佐成了一个开国之君……房家之所以没被灭,还能在大楚为官,掌管户部,除了房尚书本人厉害以外,还有观海先生扶持的缘故。 虽然观海先生跟房家姑祖母天人永隔,可观海先生念着房家姑祖母的情分,不想房家断绝,所以帮了房家。 秦老听得一惊,忙道:「贺岷,把画作拿来,取出里面的布帛!」 「是。」贺岷赶忙照办了,很快就把画作里的布帛取出。 而布帛上,写着一段话:卫国公家兄弟阋墙,某识人不清,李家怕是会毁于半子之手,今留下遗书,若上天垂怜,让有道义者发现此遗书,请前往观海先生墓地,挖开墓穴,可得证据,为李家、为卫家昭雪! 这? 这? 秦老看着上面的遗书,是激动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又赶忙吩咐贺岷:「去,去把李侍郎的字画等物拿来对比笔迹,对指纹!」 「是。」贺岷赶忙去拿了李侍郎留下的字画等物品,还有留下的指纹过来,对着布帛上的遗书比较着。 许久之后,是得出结论:「老国公,是真迹,真是李侍郎留下的遗书,咱们找到线索了!」 终于找到线索了,而证据就藏在观海先生的墓穴里。 「竟是藏在观海先生的墓穴了,李侍郎果真是谋略过人!」 要问世上最安全的地方在哪里?那定然是观海先生的墓穴,他是景武帝的领路人,地位极高,他的墓穴,根本没人敢抛开检查! 房尚书道:「贺老,线索就在这里了,请您派人去观海先生的墓地一看吧。」 (本章完) 第2981章 杀卫岐,过年与宫变 他怕秦老仍然会不信,又道:「您可派死士进驻房家,要是此事儿有诈,死士尽管屠房家满门。」 卫长岭终于忍不住了,跪下道:「老国公,求您信了吧,若是真出事儿,主子也不会怪您老……咱们需要一个理由。」 拿到证据,证明卫岐就是卫国公旧案的主谋,是主子起兵夺位的最好理由! 此刻的京城已经满是兵马,秦老知道,这一场夺位之战是无可避免……既然避无可避,那就只有速战速决了。 秦老把李侍郎的遗书收了起来,看向坤三,道:「从今晚起,你们抽出大半人手去房家,保护房尚书。」 又看向房尚书,道:「房尚书,辛苦你跑这一趟了,这小年夜,合该跟家里人一起过,快回家吧。」 这是同意了! 「多谢贺老。」房尚书大喜,又递给贺岷一本厚厚的册子,道:「房家在京城跟南边经营多年,这是京城各家、南边各家的真实关系与各家暗藏的秘幸,请收下。」 这册子倒是很有用处,秦老让贺岷收下了。 「老头子送送房尚书。」秦老是亲自把房尚书送出小书房,还跟站在院子里的胥炎说了话:「你就是胥家现在的当家?年纪轻轻就能担起家族重任,很是不错,将来定会前途无量。」 这算是给胥炎的一个承诺。 胥炎听罢,是赶忙行了一礼,道:「胥家腐朽了几代人,晚辈也自认没有大本事,不敢也不配求什么前途无量,只愿胥家能再次走到正道上,不辱先祖之名。」 胥炎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带着无法掩饰的羞愧。 秦老见状,知道他不是在说谎,是真的觉得胥家不配,想起胥家的一些陈年旧事,是叹道:「你是个好孩子。」 只是家里祖父太过无耻,硬生生败掉了家里子孙的前途……可认真说起来,秦老觉得他们也有错,要是当初有人能冒死出来阻拦景泰帝的私生女,那她跟胥家就不敢做出那么过分的事儿。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贺老留步,我等先告辞了。」房尚书带着胥炎,跟着坤三,跟其他将士混在一起,离开成国公府。 房尚书他们走后,卫长岭立刻道:「老国公,事不宜迟,我这就派人去观海先生墓。」 秦老摇头:「你们的人一直被盯着,不好出京,且现在出京,恐怕也来不及……我会派人去办的,如今你们要做的是霄哥儿交代的事儿。」 卫长岭见秦老愿意出手,很是高兴:「有劳您老了……只是能来得及吗?望舒山距离这里可是有五天的路程,还有皇家护卫看守着,要是墓地被挖,护卫发现要怎么办?」 观海先生的墓地在望舒山,此山原本是皇庄,后来被赐给了观海先生,以房望舒的名字命名,观海先生死后,他与房望舒一起合葬在望舒山上。 卫岐好贤名,大卫建立后,没有撤走护卫,是继续养他们,让他们为观海先生守墓。 秦老听得笑道:「不必担心,如今虽是大卫皇朝,可观海先生的墓地是楚朝建立的,土地跟人马都是楚朝的,护卫们不会为难的。」 那些守陵墓的护卫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都是熟人。 卫长岭听明白了,是放下心来,脸上也露出一些笑意来:「您老真乃神人,晚辈佩服。」 秦老一直都是他们这些家奴出生的将士的榜样。 秦老是提笔,写了一封信,让贺岷唤来信鹰,把信给送了出去。 完事后,秦老叹道:「不知道大狼二狼可吃了小年夜饭了?」 卫长岭会意,忙道:「末将这 就派人去给秦家送信,想来鲁国侯定会亲自把他们送来。」 要见的不是孩子,而是鲁国侯……今晚拿到了这样的线索,得知会秦顾两家一声。 秦老摇头:「不必了,程哥儿明天一定会带着孩子们过来,明天再说吧……走,继续吃席去,可不能糟蹋了好饭菜。」 「是。」卫长岭扶着秦老,欢喜的去吃席。 …… 第二天,程哥儿带着几个小家伙上门看秦老,得知观海先生墓的事儿,是松了一口大气:「如此甚好。」 有正当理由的夺位是最好的。 之后是跟秦老、贺岷、卫长岭等人在小书房内,商议事情,直到大狼二狼他们看完罗慧娘后,才领着他们离开成国公府。 「小舅舅,小宝宝又长大了,会踢人了,踢得可凶了,二狼教训小宝宝,不可以踢人,会痛痛的,小宝宝很听话,不踢姨姨了。」二狼是叽叽喳喳的跟程哥儿说着。 程哥儿笑了:「不愧是小哥哥,都会教训人了。」 又问道:「你们罗姨姨怎么样?胖了吗?哭了吗?」 二狼挥着小手道:「才没有哭,姨姨可开心了,抱着大狼二狼亲亲,可二狼长大了,不想给姨姨亲了。」 说完是对大狼道:「大狼,以后要被亲亲的事儿,你来做。」 大狼听得皱起小眉头,道:「弟弟,要叫哥哥,不可以叫大狼。」 二狼最近添了个毛病,是不喊大狼哥哥了,喜欢叫大狼。 二狼哼唧:「才不要,二狼比大狼高,还比大狼胖呼,大狼要叫二狼哥哥才对。」 程哥儿一把掐住二狼的后脖子,用冷冷的手掌冰他,把二狼给冰得嗷嗷叫:「啊啊,冷冷,坏舅舅,快放开二狼。」 程哥儿笑道:「快喊大狼哥哥,不然不放。」 「不喊!」二狼非但不喊哥哥,还冲着大狼喊着:「大狼大狼大狼!」 大狼听罢,红了眼眶,呜咽道:「呜,弟弟,讨厌我。」 二狼见大狼哭了,赶忙抱住他:「啊啊,不讨厌哥哥,最喜欢哥哥了,不哭……二狼错了,对不起。」 大狼回抱住二狼,道:「呐呐,知错能改,弟弟是好孩子。」 说完是抬头冲着程哥儿咧嘴一笑,把程哥儿给笑得不行……二狼这臭小子空长个子了,是被大狼给拿捏得死死的。 「好了,到家了,别抱了,回去干活挣钱吧。」程哥儿把他们两个拎下马车,去见了顾锦里,跟她说了线索的事儿。 顾锦里听得一惊:「可真够峰回路转了。」 可是…… 「消息能信吗?那房家可不可靠。」 不管是大奉还是大楚,亦或者是大卫,房家都一直在当叛臣。 程哥儿道:「秦爷爷说了,不管可不可靠,只要有个由头就成。」 (本章完) 第2982章 杀卫岐,过年与宫变【2】 确实,有了正当的起兵理由,就能让想要抵抗的人减少抵抗之心,成事儿的几率就大。 顾锦里道:「那就按照爷爷说的办吧……这事儿拖得实在是太久了。」 而且,有卫霖跟钱丽儿在,秦顾骆几家永远不可能忠于卫岐,既如此,还不如帮卫霄来个速战速决。 程哥儿又道:「爷爷说了,让二姐带着孩子们照常过日子就成,不用做太多事儿,也不用担忧太多,不然反而会引人怀疑。」 顾锦里点头:「嗯,我知道了。」 又交代程哥儿:「你也一样,私下里行事要谨慎一点,莫要被人抓住把柄。」 程哥儿笑道:「二姐放心,经过假姥爷的事儿,我已经很能耐了。」 咚,顾锦里敲了他脑袋一下,道:「如今这种时候,可不能太过自满。」 「小舅舅,做人要谦虚,不可以傲傲傲,会哭的!」二狼这臭小子竟然跑回来,抱住顾锦里的腿,昂头看着她道:「娘,压岁钱要做成花花跟肉肉唷。」 因为小宝宝有男的和女的,所以要不能都送花花。 顾锦里是没有拒绝,点头答应了:「成,给你把银子铸成花花跟肉肉,不过你长大后别哭就成。」 崽,这会是你一生的黑点。 二狼哼唧:「二狼已经长大了,才不哭。」 程哥儿忍着笑意,转头问着慢悠悠走来的大狼,问:「大狼,你给小宝宝们的压碎银子也要铸成花花跟肉肉吗?」 大狼略纠结,最后道:「呐呐,铸成花花和肉肉吧。」 总不能让弟弟一个人被笑笑。 可二狼还不领情,是学着顾锦里的语气道:「哥哥,你要做个有风格的崽崽,不可以跟二狼一样!」 顾锦里差点笑死,是走到大狼面前,道:「大狼,别管你弟弟了,大过年的,你选个自己喜欢的图案,不用跟二狼的一样。」 「好叭。」大狼想了想,道:「大狼要灯笼哒,灯笼好看。」 还不会被人笑。 顾锦里笑了,抱住他道:「好,娘让人给你把压岁钱做成小灯笼的模样。」 接下来的日子,顾锦里就准备起过年的事儿,命人采买了不少东西,吃、穿、用、玩、应急的东西是应有尽有。 还带着一群孩子们去银楼铸压岁钱,模样是千奇百怪的,还特地让师傅给二狼铸了一盒子寸许大小的薄银片,上面压着三个字‘五花肉,。 「唔??」二狼皱起小眉头,指着银片,嫌弃的道:「娘,丑丑的,不是二狼要的肉肉……要好看的,香香的肉肉。」 还香香的? 要不要我去给你现熬一锅肉菜出来? 顾锦里在心里暗暗吐槽一句后,开始忽悠崽崽:「二狼,你还小,是不懂得欣赏……这已经是块很好看的肉肉银了,而且五花肉三个字多喜庆啊,可以保佑收到压岁钱的小宝宝一辈子都能有肉肉吃,是不是很幸福?」 二狼被忽悠到了,点头道:「嗯呐,一辈子吃肉肉,好幸福哒!」 纪贞娘看不下去了,道:「顾小鱼,你这么坑二狼,不怕他长大了恼你?」 无良娘亲顾锦里表示:「是他自己要求把压岁银子铸成肉状的,我照做还有错了?」 孟鸿的媳妇陶女官却笑道:「妾身觉得夫人做得极好……但愿妾身以后也能与自己的孩子这般欢乐相处。」 言罢,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顾锦里是握住她的手腕,给她把了把脉,片刻后,道:「脉象不错,不过要多休息,莫要太劳累,要记住,什么 事情都没有你母子平安来的重要。」 母子平安? 陶女官很是感动,看着顾锦里道:「夫人对妾身真好,谢谢夫人。」 孟鸿并不喜欢她,而她出身不好,所有人都只是想利用她而已,夫人却每次见她都会给她把脉,交代她要顾着点自己。 顾锦里不想煽情,是笑道:「我的任务就是照顾好你们这些武将家眷,没什么好谢的。」 「婶婶,宝宝是妹妹?」二狼问着陶女官。 陶女官笑着道:「回禀二公子的话,如今还不知道呢,要生出来才知道。」 二狼急了:「不知道?给错压岁钱怎么办?」 大狼道:「可以给花花和肉肉。」 小星花听罢,在旁边夸道:「还是大狼聪明。」 又看向二狼,道:「二狼,你亏本了,像你哥哥一样,只打一种压岁银子就不用分男女了,一个宝宝给一个灯笼压岁钱就成,你是每个没出生的宝宝都要给双份,亏了啊,还是亏两倍!」 二狼听得呆住了……他亏了,还是亏两倍! 「呜呜呜,娘,二狼不要亏本,要赚钱。」小家伙是抱住顾锦里哇哇哭。 顾锦里笑死,抱住他,安慰道:「二狼,你是小哥哥,多给小宝宝们一份压岁银子是应该的,不可以小气。」 二狼听罢,这才不哭了,握着小拳头道:「嗯呐,二狼是小哥哥,不小气,很大方唷!」 真是可爱。 陶女官看着二狼,抬手轻抚自己的肚子……但愿她孩子能像二公子一样健康可爱。 「掌柜的,让师傅再铸造一盒花花压岁钱跟肉肉压岁钱,不然怕是不够分。」顾锦里交代着银楼掌柜。 「是夫人。」掌柜应着,立刻吩咐人去告知师傅,而这座银楼是秦家的产业,只要交代一声就成,其实不用给银子的。 不过,顾锦里对二狼道:「二狼,多铸压岁钱的银子要从你的月钱里扣掉。」 你穷了不可以问娘要钱哦。 二狼拍着小胸脯道:「嗯呐,扣吧,二狼大方,不小气!」 顾锦里笑了,带着武将家眷们又在银楼里待了一个时辰,女眷们都买了不少首饰后,才带着小家伙们回家。 小星花跟陶女官跟顾锦里不顺路,出了银楼后,大家伙就分开了。 最近京城的情况不太好,小星花觉得自己又漂亮,生怕被贼人惦记,是出了银楼后就回家了。 到家后,是碰见宫里的女官。 小星花皱眉,看向女官,这宫里怎么又来人了? 萧夫人看见她回来了,赶忙招手,道:「华姐儿,快过来见过许女官。」 「见过许女官。」小星花俯身行了一礼。 许女官忙道:「萧小姐折煞奴婢了。」 是赶忙给小星花回了一礼。 小星花是开门见山的问她:「许女官今日上门,可是宫里的娘娘有事吩咐?」 (本章完) 第2983章 杀卫岐,过年与宫变【3】 奴婢是来给萧小姐送帖子的。」许女官是拿出一张素色请帖,双手递给小星花:「皇后娘娘很是敬仰楚文皇后,因此在元旦大朝当天,请京城四品以上大员家的眷属进宫祭拜楚文皇后。」 小星花听得心头大惊:「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许女官笑容不变,点头道:「正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又生怕小星花会拒绝,是没有多待,起身道:「帖子已经送到,奴婢就先告辞了。」 是起身给萧夫人跟小星花行了一礼后,带着几名小宫女离开了。 「许女官慢走。」萧夫人客气的说了一句。 小星花等许女官走后,立马去关门,指着那帖子道:「大年初一的去给人上坟,这么装的事儿,一定是卫二老爷的主意,定然没安好心,女儿不去。」 不能喊卫岐或者陛下,免得隔墙有耳被听见会被治罪,小星花听顾德旺说,卫家有些旧人称呼卫岐为二老爷后,在想说卫岐坏话之时就喊卫岐卫二老爷。 大年初一个人上坟? 萧夫人听得有些想笑,可又不得不冷下脸呵斥女儿:「华姐儿,不可造次……既然皇后娘娘已经派人把帖子送来了,就证明这事儿必须做了比不做要安全。」 萧夫人看向小星花,道:「咱们要相信皇后娘娘。」 王皇后无论是在做庶女之时,还是在做卫夫人之时,或者是做皇后,一直没有出过错,且一直都是护着女眷的。 小星花道:「娘,皇后娘娘最信任的是王女官,今天来送帖子的是许女官这个孽障,没准皇后娘娘现在还不知道这一茬!」 卫岐是皇帝,用王皇后的名义办几桩事儿,极有可能。 小星花又凑到萧夫人耳边,小小声的道:「娘,这京城内外都是兵马,眼瞅着就要打起来了,而按照兵书所讲,最有可能打起来的就是除夕与初一这两天,卫二老爷让四品臣子家眷在初一当天全部进宫,傻子都知道他想拿官眷们做人质,那老混蛋坏得很,娘,咱们一定不能去……装病吧,女儿去求夫人拿些毒药,即使是御医来检查也查不出来,稳妥得很。」 这? 萧夫人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儿,噎住了片刻:「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又抬手拍拍她的头,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容我去找大刘夫人商议一番。」 小星花:「行吧,不过女儿要把这事儿告知夫人……女儿不是要拉着全家一起倒戈,只是这越是危险的时候,夫人越是可靠,娘您相信女儿,夫人可是女儿的救命恩人。」 萧夫人见她又呜呜哭着装上了,赶忙认输:「行,你自己看着办吧。」 「哈,谢谢娘。」小星花立刻起身:「快到旺哥儿下衙的时辰了,我去接他,跟他一块去秦国公府,完事儿了再把给婆婆的首饰一起送回成国公府,应该会吃完晚饭才回来,娘跟嫂子不用等我吃饭了。」 萧夫人头疼,又有点酸溜溜的:「我一番辛苦生你,敢情是给顾家生的,还没过门就这么巴着顾家。」 小星花笑道:「娘,女儿跟顾家人关系好,以后嫁过去才能享福。」 萧夫人:「就属你最能说……去吧,把人手都带上,办完事情后立刻回家。」 「知道了,娘放心,女儿稳健着呢。」小星花俯身一礼后,鸟儿似的跑走了,拿上一盒首饰,坐着马车去接顾德旺。 刚到半路就碰见顾德旺的马车,立马喊住他:「旺哥儿,你个懒货又早退!」 顾德旺听见她的声音,是掀起车帘,看向她道:「快过年了,好多人都请假,我却一直兢兢业业的干到现在 ,一个假都没请,已经够勤快了。」 说着是下了马车,跑到小星花的马车里,问道:「你来找***啥?」 「去秦国公府。」小星花吩咐车夫后,小声的把事情说了。 顾德旺听得皱眉,看着她道:「那天进宫或许会比较安全。」 啊? 小星花愣住,问道:「难道你们是有计划了?」 顾德旺斜睨着她,道:「你这样子,像个想要施展美人计套我话的女细作,我不会告诉你的,先去秦国公府。」 哼,小星花只能闭嘴,转而跟他说起私事儿,又伸出手,问道:「年底盘账了,你赚的银子呢?」 顾德旺嘴角抽搐:「你还没过门就想要我命,想都别想!」 银子就是他的命,想要他的私房钱,他宁愿阉了自己。 「你可真小气,二狼说太小气了会发不了财。」小星花说了这句后,是没有再问银子的事儿,不过顾德旺还是给了她一盒银票:「过年给我爹娘买礼物的时候,大方一点,别给咱们这房丢脸,爷有钱。」 哈,小星花高兴了,立马接过盒子数起银票来:「好家伙,足足三万两……你,你不会犯法了吧?我可不想被你连坐!」 顾德旺给了她一个白眼,道:「你才犯法了,我可是清正廉洁的好小伙,这些银子是跟着程哥儿、先生家、窦家做生意赚的……程哥儿靠着鲁家,找到了一种木头,很是值钱,我们是赚了一笔,等造船的时候,还能再赚。」 小星花听罢是放心了,也很懂事的没问那木头长在哪里,是数着银票,坐着马车往秦国公府去。 到了秦国公府后,他们很快就见到顾锦里,小星花把事情跟自己的猜测都说了,又担心又气愤的道:「夫人,那老头真是太无耻了,他分明是想绑架所有官眷,真闹起来,官员为了家眷,只能支持他,咱们可怎么办啊?」 又道:「夫人,给我点厉害毒药吧,我跟我娘吃了装病。」 至于萧嫂子……她怀孕了,孕妇是不好去上坟的,且萧夫人病倒后,她这个儿媳妇也有理由留在家里侍疾。 然而,顾德旺道:「你做得这么明显,当别人傻啊,会信你吗?」 小星花怒道:「是我们的错吗?分明是那老头子先过分的……拿女人做人质,亏他想得出来,老娘诅咒他的江山……」 「闭嘴吧,再这么口无遮拦下去,你迟早要自食恶果。」顾德旺是打断小星花的话,对顾锦里道:「小鱼姐,你收到帖子了吗?我觉得,进宫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顾锦里点头:「收到了……我也觉得,进宫或许更加安全。」 小星花听得都惊了:「夫人,您怎么也这样想?这很危险的,您不怕吗?」 (本章完) 第2984章 杀卫岐,过年与宫变【4】 顾锦里道:“进宫确实有危险,可别人已经动了绑架的心思,即使躲过进宫这一劫,别人也会另用其他招数,与其如此,不如顺势而为,要是真有危险,也不用去零散的救人。”。 顾德旺是认同的点...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984章 杀卫岐,过年与宫变【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85章 杀卫岐,愚蠢的刺杀 顾德旺看着她几度‘扭曲变换’的脸,吓得直往马车壁上靠:“你,你不会是害怕疯了吧?” 小星花扭头一看,是嫌弃的道:“瞅瞅你这样,害怕疯了的明明是你!”。 又道:“别说话,打...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985章 杀卫岐,愚蠢的刺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86章 杀卫岐,愚蠢的刺杀【2】 这是生怕宁霁有二心,要软禁他到事成为止。 宁霁心下冷笑……以为软禁他,事情就能成功? 结局早已注定,卫岐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 不过宁霁面上还是恭敬的道:「是,微臣遵命。」 很是听话。 可卫岐心里还是不踏实,问道:「阿霁,你与小王氏还没动静吗?你虽然一心想要进山修行,可小王氏是个妇人,得有个孩子侍奉养老。」 他虽然希望宁霁无后,可宁霁太过捉摸不透,他急需一个能拿捏住宁霁的人质……而血脉相连的孩子是最合适的人质。 「陛下,微臣志不在凡俗,若是夫人需要,微臣进山修行之前,会给她过继一个儿子奉老。」宁霁在心里嘲笑着……你想得可真美,恐惧我能力的时候希望我清心寡欲,给你办完事情后就隐退山林。拿捏不住的时候又恨不得我有一堆子嗣给你当人质! 然而,他的子嗣确实很多,只是卫岐想要拿捏他,不可能,只有他能玩弄他们的命运! 卫岐听罢,皱皱眉头,又觉得无趣,摆摆手道:「阿霁,你先下去吧……智、虎,你们替朕送送宁侯。」 「是。」两名死士从殿内深处冒了出来,悄无声息的来到宁霁左右两侧,恭敬的道:「宁侯,请。」 呵,可真是怕他背叛他啊,都关在宫里,还要派人时刻盯着。 宁霁在心里嘲笑一番后,对卫岐行礼道:「微臣告退。」 是离开清政殿,回了工部。 可不过个把时辰,死士阿智又带来卫岐的新命令:「宁侯,陛下说你对机关熟悉,还有牢房的机关图,让你帮着太子殿下做成那事儿。」 看来,卫岐犹豫过后,还是决定用他。 「嗯,本侯知道了,会鼎力相助太子殿下。」宁霁点头应下,等处理完工部的事情后,拿出牢房的机关图来看着、推演着,一副努力要用这些机关杀卫霄的架势。 两名死士是一直盯着他,把他的所作所为禀告给卫岐。 …… 宁霁倒是淡定的准备着刺杀的事儿,可卫霖却震惊无比……父皇竟然让他带人去刺杀卫霄?! 他跑去找宝贵妃,把事情说了。 宝贵妃听后,激动得从软榻上起身,疾步来到卫霖面前,问:「霖哥儿,你父皇真要你去除了那祸害?」 卫霖点头:「这是父皇的口谕,儿子不敢胡诌。」 哈哈哈,宝贵妃憋着大笑,抓住卫霖的手臂道:「太好了,太好了,你父皇总算是清醒一回了……霖哥儿,你一定要成功弄死卫霄,不能让他继续活着!」 卫霖听罢,脸色一白,压着哭腔道:「母妃赞同父皇的做法?」 宝贵妃点头:「当然赞同……卫霄这祸害早就该死了,留到现在,真真是你父皇的失策。」 卫霖听罢,心里有些绝望了:「母妃,卫霄那么厉害,儿子只有九岁,怎么能杀掉他?」 我才九岁,你们竟然让我去冒这种大风险,你们是生怕我死不了吗?! 宝贵妃听罢,明白了卫霖是害怕,想求她去推掉这桩差事后,是气得不轻,心中暗骂废物,口中却安抚着:「霖哥儿,你虽然只有九岁多,可你是监国太子,铲除女干佞的事儿,自然该你来做。不要怕,卫霄被困在牢里,你让人放毒箭,很快就能送他归西。」 「儿啊,你不能退缩,只有除掉卫霄才能证明你的能力。」 卫霄必须死,你也必须当上皇帝,如此她才能虐杀秦顾骆罗几家人! 卫霖听罢,整个人都怔愣住了……原 来母妃也知道他害怕卫霄啊,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他去冒险?刀箭无眼,毒药更是可怕,要是他受伤中毒怎么办? 为什么没人在乎他? 为什么父皇跟母妃都只想着让他去做这做那的?! 卫霖没有喝神茶,可他也快被逼疯了。 可最终,他还是反抗不了卫岐跟宝贵妃。 很快就被宝贵妃催促着回清政殿,还要好好表现,免得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监国一职。 卫霖被人簇拥着离开……而那些簇拥他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卫岐跟宝贵妃的人,任务就是紧紧盯着他,让他按照他们的意愿去做事儿。 卫霖快窒息了。 嗷嗷呜! 一阵狼嚎响起,卫霖吓了一大跳。 叶太监忙道:「殿下莫慌,是陛下饲养的信狼。」 戎贼的信狼当真好用,卫岐见秦三郎跟卫霄等人都养了一批信狼办事后,也养了一批。 卫霖的脸色很难看,心里咆哮着……该死的畜生,竟敢吓唬本太子,杀了,统统都给他杀了! 还有秦二狼! 那小崽子也该死,凭什么大家都是小孩,而他就能天天过得无忧无虑,自己却被父皇和母妃逼得学那么多东西。 顾家人还故意不肯跟他认亲! 他可是太子啊,认下他们母子就能抬高秦顾两家的身份,秦顾两家为什么不认? 就因为以前的恩怨? 可母妃都道过歉了,且顾家人也活得好好的,秦顾两家还想怎么样?! 啧啧,顾家人能活着,是顾家人拼出来的,且你母妃是真心道歉吗?不过是想利用秦顾两家帮她稳固地位,而等她的地位真正稳固后,第一个会被除去的就是顾家,秦顾两家是傻了才会认你们。 且真的没必要认,钱丽儿是袁金枝的女儿,跟顾家人没有丝毫血缘关系,两边互不打扰最好。 「叶太监,父皇养的信狼是吃生肉吗?」卫霖突然问道。 叶太监回道:「是的,这狼是猛兽,即使养在皇宫里,也改不了猛兽的秉性。」 卫霖笑了:「吃生肉就好。」 都给他等着,等他熬过登基路,他会让所有让他不痛快的人都付出代价,包括母妃! 叶太监听得皱眉,觉得卫霖这话有些不对劲,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小孩子嘛,总是会闹些变扭,长大了就好。 …… 越是临近过年,京城的气氛就越胶着,尤其是得知宁霁不再回府,要一直留在宫里后。 宁侯是陛下心腹,陛下留他在宫里,定是要做什么大事儿。 可能做什么大事儿? 难道是要暗杀卫亲王? 然而,这怎么可能?暗杀一个亲王可是极其愚蠢的事儿。 大家伙是猜测着宁霁留在宫里的真正愿意,是越猜越心慌,导致大过年的,竟然有人家害怕得闭门谢客。 不过秦家倒是一如既往的热闹,是一点没受影响。 (本章完) 第2987章 杀卫岐,愚蠢的刺杀【3】 嗷嗷,娘,今天是除夕吗?」二狼一大早起来后就问顾锦里:「可以穿新衣服、发压岁钱、吃团圆饭了吗?」 顾锦里看着兴奋转圈圈的二狼,笑道:「嗯,今天就是除夕了,不过压岁钱是明天发。」 二狼皱眉问道:「为啥,二狼很有钱哒,大方,喜欢发压岁钱。」 小骆游道:「喜欢也不能乱发的,要大年初一才可以发,这是祖辈传下来的规矩,二狼长大了,要守规矩哦。」 「好叭。」二狼有点小失落,不过很快又高兴起来,叫道:「娘,做福袋,福袋还没做完呐,二狼要给福袋塞糖糖、塞钱钱、塞肉丸子!」 还回头冲着大狼道:「哥哥,给你塞糕糕。」 顾锦里笑了,告诉他:「福袋只能装福钱跟糖果,不能装肉丸子跟糕糕,这是规矩。肉肉跟糕糕是吃食,塞到福袋里,等打福袋的时候,东西掉地上会脏掉,那就不能吃了。」 「又是规矩,规矩好讨厌。」二狼皱眉,不开心啦。 顾锦里蹲下,看着他,声音温和又极其认真的道:「二狼,再有三个月你们就四岁了,四岁是学规矩的年纪,所以从今年开始,二狼的脑子可以胡思乱想,也可以嗷嗷叫的撒欢玩,但必要的规矩一定要遵守,知道吗?」 二狼瘪嘴,委屈一会会后,点头道:「知道了,二狼会守规矩哒。」 「乖。」顾锦里吧唧亲了二狼一口,又抓来大狼跟小骆游,在这两个害羞崽的脸上亲了一口,欣赏一番他们脸蛋红红的害羞模样后,让虞槐跟林奶娘领着他们去做福袋。 小谢瑞、小贵哥儿、小青云也来了,还有两个奶娘的孩子,一群小家伙是凑在一起,做了很多福袋,挂在府邸各处,等着初一那天供大家伙打福袋,讨个一年的好彩头。 弄完之后,又拿出银楼所铸的压岁钱来,用红绸布一份份的装起来,是一直忙活到中午,依然精神抖擞的。 「娘,二狼都弄完了唷,要吃团圆饭了吗?」二狼看着饭桌上的清淡羹菜,面露惊恐,指着它们问道:「娘,这是团圆饭吗?为啥咱家比牛五康家还要穷!」 牛五康是二狼认识的小伙伴之一,家里爹是个在车马店跑腿的,赚的工钱不多,可人口却不少,因此牛五康家是天天吃杂粮稀粥,一个月只有发工钱的时候能吃一顿肉。 「二狼给娘银子,娘去买肉肉。」小家伙解着压岁钱袋子,要给顾锦里。 小骆游阻止他:「二狼,别解了,不穷的,晚上才吃年夜饭,可年夜饭太丰盛了,所以中午这顿就浅吃一些清淡的,免得晚上积食。」 二狼停下动作,抬着脸问:「这样吗?」 小骆游点头:「嗯,是的哦,不骗二狼的。」 「哈,游哥哥最好了。好叭,二狼忍忍,先吃菜菜粥。」二狼又开心起来了,拉着大狼跟小骆游去吃午饭。 吃完后没睡午觉,被程哥儿带着去看秦老了。 程哥儿借着这个契机,查看着路上的情况……大道上倒是没什么,只是两边的宅子似乎有些不对劲的。 见到秦老后,他把自己的发现说了:「今天除夕,即使大道两边都是店铺,也有留守的伙计,这些人也是要过年的,可宅子里竟然没有飘出炸货、饭菜、焚香等味道……我怀疑道路两边的店铺内已经换人了,里面怕是有人在埋伏,可是卫亲王这边的人?」 秦老摇头:「不是,霄哥儿那边有任何动作,咱们都会知道,怕是陛下的人。」 贺岷问道:「贺叔,可要我去看看?我会万分小心。」 秦老犹豫了。 程哥儿知道秦 老的担心,是道:「秦爷爷,这事儿交给我来办吧……我会利用带着孩子们去欧阳家、大哥家、骆家、封先生家等府邸为借口,把京城通往皇城的必经之道都查看一遍,要是发现可疑的宅子,我会标记出来。」 又道:「那些藏在宅子里的人,可能不是来监视各个府邸的,极有可能是用来伏击卫长岭所率领的大军!」 程哥儿看着秦老跟贺岷,道:「工部已经做出十二连弩,要是卫长岭等人率军入皇城之际,那些人以宅子为据点,用连弩朝他们放毒箭,只需片刻,就能让大军损失惨重!」 只因两军对战,一旦用了毒药,必会造成可怕的战损,所以程哥儿很担心。 可秦老道:「让贺岷去办吧,不能让孩子们冒险。」 程哥儿看向小骆游。 小骆游忙道:「祖祖,我们长大了,能干活了,您老不用担心我们。而且我们去查比贺爷爷去查要好得多。」 又道:「祖祖,我爹娘说,人不能一直被保护着,不然等遇上真正的危险时,莫说还击,怕是会吓得连做出反应的本事也没有。」 这个还带婴儿肥的小家伙是一脸认真的对他说着这些话,秦老心头万分感慨,笑道:「好,这桩差事就交给你和程哥儿去办。」 游哥儿被教导得很好,骆家后继有人了,已故的骆尚书可以瞑目了。 程哥儿:「秦爷爷,事不宜迟,我们先走了……您老要健健康康的,咱们明年再在一起吃年夜饭。」 今年太特殊了,经过商议后,是决定各自在家里过年,不凑在一起过了,不过明年还有机会。 「诶,去吧,当心点。」秦老交代着,开门领着大家伙出去了,是看向被拘在廊下,气呼呼的二狼,以及在哄着他的大狼,笑了:「二狼不生气,祖祖给你们准备了很多压岁钱,明天就能给你们了。」 两个孩子太小,怕他们无意间会说漏嘴,所以被拘在外头,没能进屋。 二狼听罢,啊哈一声,高兴的笑起来:「谢谢祖祖,二狼也有压岁钱给祖祖唷,给花花和肉肉,给双份,很大方!」 程哥儿教训他:「没大没小的,你磕头就成,不用给你们祖祖压岁钱。」 又让大狼二狼跟秦老玩了一会儿后,拎起二狼,带着小家伙们离开了。 他坐着马车,窜了好几家府邸,发现通往皇城必经路上的宅子里,全都有些古怪。 程哥儿心下一沉,看来宅子里都换了人,卫岐果然有些手段。 「回家吧,吃团圆饭了。」程哥儿带着孩子们回家,把发现告诉顾锦里,问道:「二姐可有什么厉害的通用解药,可抵御毒药?」 (本章完) 第2988章 杀卫岐,大孝子卫霖 顾锦里摇头:「没有了,咱们现在用的是我能做出来的最好的通用解药。」 做药不是做饭,不是你想要就能做出来的。 而且…… 「不必太担心,既然已经知道埋伏的路线,让卫长岭等人绕过去就行,或者直接派人突袭毒杀宅子里的死士,这不算个大事儿,如今最重要的是,卫霄会不会死在牢里。」 只要卫霄不死,一切就能朝着计划进行。要是他死了,她们想要过上真正的安稳逍遥日子,就得重新谋划,再花个几年去实行,太烦了,妨碍她赚钱逗娃当贵夫人。 程哥儿道:「卫二哥还是很厉害的,活命不成问题……我只是担忧观海先生墓里的证据是不是真的?能不能及时送来京城……以及,咱们能否平安?」 顾锦里笑了:「肯定都能平安,你就别瞎操心了……今日除夕,咱们好好过年才是正经。」 是去准备年夜饭了,又借着给秦老送新鲜吃食为由,让人把有问题的宅子舆图送去成国公府。 盯着秦国公府的死士气得不轻,这秦国公府的破事真多,一天到晚的往成国公府跑,害得他们一天冒着风雪跟踪好几次,吃了一肚子的冷风,屁都多放了好几个。 …… 「诶哟我的天爷啊,外甥媳妇,你家这年夜饭吃得也太豪横了,全是海里的东西,不但贵,瞅着还好看。」肖寡妇看着今年的年夜饭,是馋得流口水,又很是心疼,恨不得把这些东西打包拿去外头卖掉,听说这海货可是值老钱了,大虾干论个卖,一两银子一个! 不过,又害怕的问:「听程哥儿说海里有不少东西是有毒的,外甥媳妇,你确定这桌上的都能吃?」 红红绿绿的,还有那黑乎乎的,长着刺儿,丑得没边的海参,要是真吃了,不会当场没命吧? 二狼道:「舅奶奶不怕不怕,丑丑参没有毒唷,可好吃啦。」 又指着一大盘虾道:「红红虾不丑,好吃,舅奶奶吃这个。」 肖寡妇听得笑了,抱住二狼猛亲:「诶哟,咱们二狼可真懂事儿,将来一定有出息,舅奶奶的后半辈子可就靠你了。」 「啊啊,舅奶奶放开二狼,喘不上气啦!」二狼赶忙挣开肖寡妇那要命的怀抱,跑去找顾锦里,昂头问着她:「娘,二狼已经乖乖拜拜过爷爷奶奶伯伯了,可以吃年夜饭了吗?二狼的肚子说,它好饿好饿,再不给肉肉吃,它就要完啦。」 顾锦里笑了,这臭小子哪里来的这么多话? 「吃吧。」顾锦里笑着,邀谢老爹谢老娘上座……如今家里他们辈分最大。 谢老爹跟谢老娘在秦家住了一段时日,已经没那么拘谨了,率先坐下,动筷子吃饭。 「嗷嗷,瑞哥哥,不要怕,吃了这个丑丑参,你就是男子汉啦!」二狼可高兴了,用他的小短手给小哥哥们夹菜,知道小谢瑞害怕海参,还让人家直面恐惧:「吃了就不怕了,娘说哒,要信娘唷。」 小谢瑞听罢,看着碗里的海参,缩了一缩身子,可他也在练武了,在听神鹰小将军的故事,是重重点头:「嗯,不能怂,要勇敢。」 是闭上眼睛,拿起海参,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吃完后,睁开眼睛,看向二狼道:「丑丑参不可怕……可是它不好吃。」 二狼学着顾锦里的模样,道:「不好吃也好吃,小孩子不能挑食。」 顾锦里瞅着他道:「所有孩子里,最挑食的就是你。」 你可没资格说小谢瑞,小谢瑞可是最乖的。 二狼哼唧:「大过年的,二狼不跟娘生气,吃虾虾!」 是很开 心的吃着肉肉菜,对于蔬菜,看都不看一眼,还很怕顾锦里给他夹菜吃,不过今天的娘很善良,没有逼他吃青青菜,是由着他吃肉肉。 二狼开开心心的吃了年夜饭。 吃完后,他哭了:「呜呜呜,娘,爹爹有肉肉吃吗?要吃雪吗?」 厉害的将军在外打仗的时候都吃雪充饥,所以二狼很担心自家爹爹,觉得大过年的,爹爹还要吃雪,好可怜。 顾锦里笑了,想到他们长到快四岁,秦三郎也就陪他们过过一个年,又很是心疼,抱住他道:「二狼不担心,你爹爹现在是国公爷,即使行军在外,也能吃上肉饭,不会吃雪充饥的。」 二狼听罢,抬着泪眼问:「真的吗?」 顾锦里点头:「自然是真的,娘不骗二狼的。」 又看向大狼,见小家伙是默默掉泪,显然也是想爹爹了,是心疼得不行,把他也给抱住,道:「大狼,不用担心你爹爹,他很好。」 又拿出一个盒子,取出秦三郎写的几封信,扬了扬,笑道:「瞧,这是你们爹爹给你们的信,小骆游也有,我念给你们听,还有新年礼物给你们。」 大狼二狼听罢,立马破涕为笑:「娘,快念,大狼/二狼想听。」 二狼还加上一句:「礼物,要看爹爹的礼物,爹爹有给压岁钱吗?二狼要压岁钱!」 「别急别急,都有的,我这就让人给你们把礼物抬进来。」顾锦里又看向肖寡妇、谢老娘等人,道:「舅舅跟谢将军他们也有家书跟年礼送来。」 两家人听罢,高兴得不行。 没多久,夏樟就把今天刚到的礼物跟家书送进来了,孩子们看见一箱箱的礼物,是欢喜得嗷嗷叫:「这是我爹爹给我的。」 「这是我爹爹给我的,比你的好看。」 谢老爹跟谢老娘笑呵呵的看着他们,只觉得自家儿子跟对人了,秦国公家待他们家是真的好。 小家伙们是兴奋了一天,炫耀完各自的爹爹送回来的礼物后,已经困得不行了,没精力再给爹爹写回信,一个个呼呼大睡起来,只有小珠珠年纪大些,还能扛得住。 顾锦里由着他们睡,跟肖寡妇他们包饺子,等子夜过后,把小家伙们喊起来吃了几个饺子后,各家散去,回去睡觉了。 …… 只睡了两个时辰就被纪贞娘喊醒了:「顾小鱼,快起来了,要进宫去参加大朝拜了,要是晚了,被人治……可就不好了!」 纪贞娘迷信,大过年的,没敢说出那个罪字。 顾锦里想要掐死她:「大朝拜要辰时才正式开始,咱们能走直达的大道,卯时起身进宫就成,根本不用这么着急,你一个时辰后再来,不然我就给你下毒,让你变成大胖子!」 啥? 纪贞娘最爱美,听罢吓得脸都扭曲了:「我这就走,你别生气,别给我下毒,不然我就……给你看!」 死给你看。 (本章完) 第2989章 杀卫岐,大孝子卫霖【2】 然而,顾锦里的回笼觉没能睡成,三刻钟后,大庆来报:「夫人,陛下派了马车来接夫人跟公子们。暗桩说,百辆马车从皇城内出来,没有派到车的府邸也派了御林军去各府请人。」 这是请人? 分明是生怕有官眷不进宫,派兵来押人的! 狗皇帝。 顾锦里低骂一声,赶忙起床去给大庆开门,一边让三庆给自己梳头一边道:「继续说。」 大庆道:「除此之外,宫里还给每个府邸留守了几个宫人,说是生怕怀孕的女眷跟小娃无人照顾,特地施恩看顾。」 砰! 顾锦里忍不住骂娘了:「狗东西,拉了一批官眷去做人质还不够,还想把无法进宫的女眷跟孩子也握在手里。」 这种孽障,卫霄不杀,她都得去剁碎他! 大庆道:「夫人莫气,咱们的人就在各个府邸里,已经坐车往咱们府里赶了,很快就会到,御林军想要拦人也没办法。」 怀孕的夫人跟四品以下的官眷不用进宫,可顾锦里又怕卫岐不肯放过在外的官眷,因此早就派了人手去西北军武将府里,一旦卫岐想要控制在外的家眷,就抢先一步把她们接到秦国公府。 理由还是卫岐找不到错处的……大家一起祭拜战死的抗戎将士。 顾锦里听得松了一口气,可还是很担心,穿戴好后,带着人去府门口等着。 顾锦里一出现,一个穿着甲胄的人就过来了,隔着一丈远,冲她行礼道:「拜见秦国公府夫人,末将是御林军范千户,奉命来接夫人跟几位小公子进宫。」 「姓范?」顾锦里笑了:「范千户跟范副统领是一家人?这御林军里的范家人可真不少啊,是按照姓氏选的人?」 范千户听得皱眉,想要说话,又被顾锦里给堵了回去:「秦国公府是犯法了吗?竟要劳烦上千御林军来押人?」 这话太严重,且这个顾氏乃是有名的心机毒妇,范千户生怕自己会被她给坑了,赶忙解释:「秦国公夫人言重了,末将是奉旨来护送夫人与公子们进宫的,可不是来押人的,夫人莫要给末将按罪名。」 毒妇,这是陛下的命令,有种你就抗旨,看你全家会不会死? 呵,顾锦里冷笑一声,没再说话,继续等人。 没多久,一辆辆马车就出现在街口,往秦国公府大门赶来。 范千户瞧得一惊,赶忙带兵过去询问,竟是碰见了钟宇夫妻。 钟宇一开口就是:「我哥是钟寰……」 范千户身后的御林军明显后退了好几步……娘的,疯子钟寰,谁能不怕? 钟宇又道:「抗戎数年,数十万军民死于戎贼之手,在西北之时就有大年初一祭拜战死军民的习俗,我们虽然在京城,却不想坏了这份敬重,因此西北军武将的眷属们齐聚秦国公府,等大朝拜结束后,一块祭拜战死的西北军民。」 解释得很清楚了,但凡范千户敢说一个不字,就是对那些死去的西北军民不敬重。 然而,这个范千户比范矛聪明,很快就收敛情绪,道:「原来如此,请。」 言罢,退到一边让路。 不过……顾氏确定这样做就能保护在外的西北军武将家眷? 把所有家眷聚在秦国公府,倒是方便他们一网打尽了。 这一点,顾锦里也想到了,可把人聚在一起总比分散着保护要来得好一些。 秦国公府乃是国公府,御林军想要闯进来拿人不容易……要是其他官职低的府邸,御林军的顾忌就少了,没准有些胆大包天的御林军会对女眷不敬,毕竟卫岐 麾下的这些兵马有不少是匪贼出身! 且秦国公府里有不少人手、有毒药、有地道,无论是防守还是逃命都可为。 「章嫂子!」顾锦里看见章家的马车,赶忙迎了上去,把已经开始显怀的韩氏扶下马车,又看向毓姐儿,道:「毓姐儿莫怕,一切有秦婶子在。」 毓姐儿越发沉稳了,听罢笑道:「毓姐儿不怕的,秦婶子莫要担心,只是这趟进宫,又得劳烦秦婶子看顾了。」 韩氏有孕在身,不能进宫去祭拜楚文皇后,宫里就下旨让毓姐儿一人进宫,是死都要拉一个章家人做人质。 「嗷嗷,奕哥哥,是奕哥哥,二狼好想你。」二狼跑了过来,扑进奕哥儿怀里,要人家抱。 奕哥儿抱起二狼,笑道:「好重,我们二狼又长胖了。」 二狼哼唧:「才不胖,是个帅小伙。」 奕哥儿笑死:「起码还要十年,你才能长成个帅小伙。」 你奕哥哥我都还是个孩子呢,何况你这个小不点。 「章将军,时辰不早了,您得快些把家眷安置好,否则误了新年大朝拜,可是要被治罪的。」范千户生怕被顾锦里毒死,不敢去催顾锦里,改催章延。 章延笑道:「以前在西北的时候,那戎贼最喜欢挑着过年过节的时候搞偷袭,我们每回都是一边过节一边还击戎贼,虽然累,却是两边都没耽误。如今在太平的京城,只是把家人送来秦国公府罢了,是误不了大朝拜的事儿。」 言罢,去扶韩氏,回头对范千户道:「我夫人陪着我抗戎数年,我如今只是送她来秦国公府罢了,不值一提。」 这话听着莫名其妙,可范千户却明白了……章延是在警告他们,家人对他很重要,要是他家人在外出了什么事儿,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娘的,跟戎贼打过仗的果然不好惹。 范千户闭嘴了,站在门口边,看着一批批西北军武将家眷进了秦国公府。 等人都进去完后,砰一声,毒妇顾氏让人关门了,足足在里头待到卯时过了一刻钟还不出来。 范千户只能派人敲门催促。 催到了第三回的时候,秦国公府的大门才开了。 范千户见状,狠狠松了一口气,忙道:「请秦国公府夫人速速蹬车进宫,不然这大朝拜的时辰可真的要误了。」 只有这些官眷人质都进了皇城,陛下那边的计划才能实施,不然人质不到,陛下不敢妄动。 然而,这个顾氏仿佛聋了,是不看他,只拿住一枚令牌,递给韩氏:「嫂子拿好。」 这是卫岐赐给秦三郎的,持此令牌者,除非皇帝亲临或者是有圣旨,否则六部的命令皆可违抗。 所以要是御林军想暗戳戳的攻打秦国公府拿人,秦国公府可以名正言顺的还击,毒死再多御林军都不会有事儿! (本章完) 第2990章 杀卫岐,大孝子卫霖【3】 韩氏收下令牌,保证道:「秦弟妹放心,嫂子知道怎么做。」 生死患难几年,她们早就是性命相托之情,无须说太多。 范千户一直盯着那块令牌,心里越发恼怒,这个顾氏果然不好对付,可顾氏以为这就能护住武将家眷? 皇权如天,只需一道惊雷就能劈碎这铜墙铁壁般的秦国公府。 「秦国公夫人,请速速带着公子们上车,迟了可是大罪。」范千户再次提醒着。 顾锦里没有再拖延,带着孩子们蹬车。 不多时,一队车辆从秦国公府所在的大街驶出,朝着皇城奔去。 她们走的是勋贵所用的青云道,一路畅通无助,很快就到了皇城门前。 「奴婢拜见秦国公夫人。」王女官笑着过来见礼,只是她的身后还跟着一批神色木讷的医女,是来检查女眷们可有携带什么违制东西的,而这批医女显然是为顾锦里准备的。 顾锦里只是瞅了她们一眼就道:「时辰快到了,速速检查吧。」 王女官松了口气:「多谢秦国公夫人体恤……请跟奴婢来。」 顾锦里招呼大家伙,去了专门检查女眷的屋子。 至于二狼他们这些男孩子就在马车上检查。 而官眷都是有身份的人,所以以往的例行检查就是看看头发,衣服里有没有夹带武器,冬天衣服厚重的时候,顶多就是把外衣去掉两件。 可这批医女似乎不搜出点东西来不罢休,搜了一遍后,竟是跪下,道:「求秦国公夫人除去裤子……」 「你说什么?」顾锦里都气笑了,来到说话的医女面前,问道:「你叫什么?」 医女恭敬回道:「奴婢田芍药……秦国公夫人,这是宫规,求您配合。」 「宫规?」顾锦里笑了:「我不是第一次进宫,这宫里何时有了这种羞辱勋贵夫人的规矩?你定的吗?」 言罢,开始套上外衣。 医女们见状,又齐齐磕头:「求秦国公夫人配合,不然奴婢们可就活不成了!」 顾锦里笑了:「活不成了?那你们就死啊!」 说完,她是一把揪起田医女,直接把她拖到屋外,砰一声,扔在地上,道:「这个医女羞辱一品国公夫人,按律当斩!」 这一排的小屋子都是用来给进宫的夫人们歇脚跟检查的,这里的动静一出,不少夫人都出来了。 田医女也惊了,抬头看着顾锦里……这个秦国公夫人竟是这么不怕死,连宫规都压不了她?! 「王女官,这里出了何事?」欧阳章夫人早就来了,可为了等顾锦里她们,是一直在小屋里坐着,此刻是出来问话。 王女官把事情说了一遍。 欧阳章夫人听得怒了,看向田医女:「贱婢好大的胆子,为了一己之私,竟敢如此羞辱一品国公夫人,你以为自己一时畅快了就能入得了秦国公府?秦国公早就言明不纳妾,不收人!」 王女官听得一愣,接着是狠狠松了一口大气……她是王家家奴出身,家里人捏在王大人手里,虽然皇后有交代她要帮秦国公夫人,可陛下生怕秦国公夫人带毒进宫,特地调来懂药医女检查秦国公夫人,而就在半个时辰前,王大人还特地交代过她,莫要自寻死路,坏了王家的一切。 王女官是左右为难,想听令于皇后,又不敢违抗王大人的命令。 好在欧阳章夫人用医女思慕秦国公,擅自增加检查事项为由,化解了此事,只是田医女要倒霉了。 田医女听到欧阳章夫人的话,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可她不敢反抗,为了全族,她只 能压下密旨的事儿,顺着欧阳章夫人的话,认下所有罪责:「奴婢该死,是奴婢动了嫉妒之心,求秦国公夫人饶命!」 顾锦里冷笑,只说了一句话:「我不仗势欺人,只按律办事。」 言罢,不管瘫软在地的田医女,转身回屋,对纪贞娘母女跟毓姐儿道:「检查完了,走吧。」 等顾锦里她们再出来的时候,田医女已经被拖走了。 因着这一出,剩下的医女们是不敢再对西北军武将家眷们严格搜查,只确定没有带武器后就放行了。 咚咚咚! 咚咚咚! 急促的鼓声响起,袁统领带着一大批御林军出现在皇城门口,喊道:「时辰到,闭皇城门!」 御林军立刻动起来,十几人合力,砰砰砰数声之后,关闭皇城大门。 …… 「太子殿下,鼓声响了,可以动手了。」吴庆在旁边提醒着卫霖,又道:「殿下放心,陛下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吴庆是卫岐给卫霖的死士统领,见卫霖怕得脸都白了,又道:「殿下,这大牢内外全是咱们的人,即使卫霄再厉害,今天也必死无疑。」 卫霖还是害怕:「可,可他是卫霄……」 卫霄在他心里一直是个活阎王,只因他从小到大听到的都是卫霄又杀了多少多少人? 而他还曾亲眼见过卫霄杀人! 那是在新六城,卫家宴请六城望族的宴席上,有新六城的望族族长不服,痛骂卫霄小人畜生,用诡计屠光岳父一家才得到的新六城,不配做新六城的主人。 卫霄听后笑了,举起一碗酒,来到那人面前,道:「既然知道本将是这样的人,你还敢不从,有些胆量……看在你胆量不错的份上,本将赐你全尸。」 这话刚说完,卫霄就抬手,摁住那人的脑袋,而后用力一扭……咔一声,那人的脑袋就转了个方向,当场毙命了。 卫霖只是远远的看着,却吓晕过去,当晚就起了高烧,病了半个月才好。 此后他就很怕卫霄,觉得卫霄根本不是人:「他就是个阎王,是鬼,我,我……」 我不敢,我真的不敢,我还是个孩子啊。 吴庆见状,心里暗骂一句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可刺杀卫霄的事儿,必须得卫霖来做。 吴庆想了想,道:「太子殿下,不如这样,您只需进入牢里,站在甬道中,等着属下们围杀他就成,不必亲自领兵去杀他,如何?」 又道:「太子殿下,这是陛下的皇命,要是这样您都不做,即使事成了,属下们也不好向陛下交代。」 吴庆又吓唬卫霖:「宫里后妃越发多了,没准什么时候,殿下就要多出几个弟弟了,贵妃娘娘近来还有失宠迹象,殿下还不是嫡子,且这人老了就喜欢宠幺儿。」 卫霖听得一惊,想着自己要是不做这事儿可能会地位不保,终于道:「成,本太子就在甬道里等着你们功成。」 (本章完) 第2991章 杀卫岐,大孝子卫霖【4】 吴庆见卫霖终于点头了,立刻吹响骨哨,滴滴滴,骨哨声响起后,一批批穿着御林军战甲的死士往大牢行去,人数之多,惊了卫霖一把,还有两批人马往卫霖这边行来。 吴庆指着两个领头的道:「殿下,这是尹立跟林启,一个负责保护殿下,一个负责事败后护送您离开。」 又指着已经成功进入大牢门口的两批御林军:「打头的是梁居跟南蝲子,他们会先用毒攻,段钟领着第二批死士补上。那个梁居还是许尤的死士统领之一,本事极大,所以今日之事儿,定成,请殿下放心。」 卫霖听罢,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那是一种兴奋的红,也不害怕了,催促吴庆:「咱们还有多久能进牢里给卫霄收尸?」 吴庆道:「快的话,一刻钟足以成事。」 可还没到一个钟,滴滴,滴滴的骨哨声就从大牢大门口传来,有人在朝他们招手。 「殿下,可以过去了!」吴庆一脸激动,提刀带人往大牢行去。 卫霖被尹立等死士护卫着跟上去。 快到牢房大门的时候,宁霁从大牢附近的衙门里出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狱兵,看见卫霖后,道:「太子殿下,卫霄安插在天牢的人马都解决了。」 「宁侯做得好!」卫霖大喜,指着牢门道:「宁侯,走,一起去给卫霄收尸。」 可一进大牢他就被里面腥臭腐烂的味道给冲得差点吐出来。牢里还很昏暗,为了防止重犯逃跑,那甬道设计得又窄又深还有弯道,让他仿佛走在毒蛇的肚子里一般,浑身起鸡皮疙瘩。 走了半刻钟后,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混合着风声呼啸着钻进耳里,似鬼嚎一般,让卫霖吓得止步,揪住身侧的叶太监,问着吴庆:「这,这是还没打完?那你们先进去,把卫霄弄死后再来接本太子!」 吴庆惊愕,这是个什么蠢货?兄弟们在给你拼命,你却说这种话,简直没救了! 「是,太子殿下与宁侯在这里稍等片刻,属下先带人进去帮忙,完事儿了再来喊你们。」吴庆是招呼尹立,一起带着几十名死士往牢房深处赶去。 没多久,打斗声又传来,牢里正在鏖战着。 两刻钟后,打斗声就停了,滴滴的骨哨声响起,有人在甬道尽头朝他们喊话:「太子殿下,卫霄中毒被伏,里面安全了,殿下过来吧!」 「好好好,卫霄那畜生终于要死了,本太子为天下黎民做了一桩大好事儿!」卫霖激动疯了,正要往牢房跑去,被叶太监拽住:「殿下且慢,这事儿办得太过顺当了,奴才担心有诈!」 这? 卫霖怕了,转头看向宁霁。 宁霁道:「殿下要是这般畏首畏尾,不如立刻放弃这桩差事。」 言罢,提步往牢房深处走去,又嗤笑一句:「一百多名死士带着毒药去围杀卫霄,牢里还有机关杀阵,即使卫霄再神勇,也无生还的可能!」 两句话,打消卫霖的怀疑,踹了叶太监一脚,骂道:「没胆子的狗奴才,还不快走,父皇还等着卫霄被自己部下斩于牢里的好消息呢!」 卫岐给卫霄的死找了个好借口……卫霄残暴无度,非明主,有识之士应杀之,所以卫霄的部下叛变,杀了卫霄,以正天地大道。 「是。」叶太监没办法,只能被推着往前走。 甬道尽头是一扇门,跨过铁门后,乃是一个宽阔之地,里头有好几间牢房,卫霄就被关押在其中一间。 然而…… 「太子殿下快走,卫霄没……」叶太监的话还没说完,一道白光闪过,咔嚓一声,脑袋就落了地。 卫霖 呆住了,好一会儿之后,发出一声惊叫,砰一声,晕死过去。 可他很快就被南蝲子用药弄醒。 卫霄持刀坐在卫霖面前,抬脚踩在他的身上,骂道:「看见个死人就吓晕过去,果然跟你爹一样是个废物!」 「堂,堂,堂……」卫霖舌头打结,看着卫霄,恨不得自己再次晕过去,可南蝲子给他用了药,他一时半刻是晕不了的,还会变得很有精神。 卫霄见状,越发讨厌卫霖:「没用的东西,活着真是给我卫家丢脸!」 卫霖吓得抖如筛糠:「你,你,你要杀我!」 又赶忙跪下:「堂兄别杀我,别杀我,都是父皇让我……」 尹立还没有死,被活捉在一边跪着,听罢赶忙吼道:「住口,太子殿下怎么能说这种话?卫霄他们是乱臣贼子,陛下没错!」 卫霄看向他,笑了:「看来你是想为卫岐父子尽忠了……来人,成全他。」 「是!」吴庆提刀来到尹立身后,毫不犹豫,手起刀落,尹立的脑袋立刻落地。 「啊啊啊!」卫霖吓疯了,不断惊叫着,被卫霄踹了一脚后,才止住声音,又惊吓过度,如烂泥般瘫坐在地,瑟瑟发抖着。 没多久,卫霖面前就多了纸笔等物。 宁霁道:「霖哥儿,只要你写下奉卫岐之命刺杀卫亲王一事儿,不仅能活命,事成之后,卫亲王还会封你为郡王,让你平安富贵的过完这一生。」 卫霖听罢,看向宁霁,又看向吴庆、梁居等人,是回过神来了:「你,你们背叛了父皇!为什么?父皇对你们那么好,重用你们,给你们官职,你们这群奴才竟然背叛他!」 呵,吴庆扣扣耳朵,冷笑道:「什么叫做背叛你父皇?是你父皇见不得卫亲王麾下能将如云,把我们给撬走的,只是我们没有忘本,一直记着卫亲王这个主子,这回正好救了主而已。」 再说了…… 「就你爹那点娘们本事,再看看你,啧啧啧,就你们父子治理的江山能维持多久?怕是要二世而亡,我们可不得早早的择了明主,以保自家五代富贵?」 卫霖被手下背叛,还被嘲笑,是大哭起来。 卫霄脸色发沉:「闭嘴,本王没空听你哭,赶紧写下供词,再出去当面指证你爹,不然就死,你没有第三条路能走!」 卫霖被吓得眼睛一翻,又差点晕过去。 宁霁看着卫霖,道:「霖哥儿,这江山本来就是卫亲王打下来的,是你爹出尔反尔,不想册封卫亲王为太子,才闹出这诸多事情。要想平息这些事儿,就得把你爹拉下皇位,知道吗?」 卫霄已经没了耐心,命令道:「断卫霖一指,要是再不答应就断一臂,再不应就断一腿,直到拆了他整个人为止!」 「是。」吴庆一点不含糊,立马过来,抓住卫霖的手,举刀就要砍,吓得卫霖忙喊:「不要砍,我写,我写,一切都是父皇的主意,是父皇想要杀堂兄!」 卫霄满意了,又嫌弃不已:「手指还没砍就怂了,果然跟卫岐一样,是个贪生怕死又自私自利之徒!」 (本章完) 第2992章 杀卫岐,钱丽儿不装了 所以,让他怎么能把辛苦打下的江山交给这对父子?他们不配! 「快写,不然就死!」卫霄阎王一般似的吼着。 「是是是~」卫霖如奴才般谦卑,捡起吓掉的毛笔后,按照宁霁的要求,写着供词,几番修改后,总算是写好了,签字画押。 卫霄收起供词,指着尹立麾下那些被活捉的死士道:「砍了,一个不留。」 又瞥向卫霖:「好好看清楚这些人的下场,要是你敢不当众指认卫岐,我保证你会死得比他们惨。」 吴庆嘿嘿一笑,已经提刀来到那些死士身后,冲卫霖道:「太子殿下,您瞧好了,可千万不要跟卫亲王做对!」 是咔嚓十几刀,把剩下的死士杀了个干净。 卫霖满目惊恐,已经快要吓疯,可他被喂了药,是想晕都晕不了,只能看着这一切。 「击鼓,通知他们的人,事情已成。」卫霄起身,看着牢房铁门:「押上卫霖,去金銮殿上会会本王的好叔父。」 「是。」吴庆一把扛起卫霖,跟着卫霄等人一起离开牢房。 …… 元旦大朝拜,命妇们原本要在辰宁宫参拜皇后,可卫岐不想跟命妇们浪费时间,直接传口谕让接引宫人把命妇们带去秀山。 要是他事成了,命妇们可安全下山,要是他败了,呵,命妇们就死在山上吧……他都死了,朝臣家还想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做梦! 顾锦里她们是最后一批到达秀山小行宫的。 王皇后带人在行宫大门口等她,见到她跟大狼二狼后,提着的心总算放下:「秦国公夫人,你们总算来了。」 她真怕卫岐丧心病狂,命人把顾锦里母子三人单独带走。 「皇后娘娘万安。」顾锦里是带着大家伙给皇后行礼。 王皇后扶起她:「不必多礼,大冷天的,你还带着孩子,咱们进行宫说话,等时辰到后,再一起去墓前祭拜楚文皇后就成。」 二狼很喜欢王皇后,拿出一枚花花银,递给皇后:「皇后娘娘新年好,给你压岁钱,要发财唷。」 王皇后高兴坏了,赶忙接过压岁钱,大夸着:「二狼出息了,都能给我发压岁钱了。」 其他宫妃跟夫人们见状,也纷纷夸着二狼,把二狼给开心得不行。 钱丽儿嗤之以鼻……果然是顾锦里生的短命种,小小年纪就往钱眼里钻! 可事成的鼓声未起,她还得继续装贤淑,不能把这些话骂出来! 「皇后娘娘,祈福乃是大事儿,不可中断太久,请进祈安殿祈福。」一个面生的嬷嬷过来提醒着。 她身后还跟着十个女婢,看走姿与站姿,以及凸起的太阳穴,不像是伺候人的宫女,倒像是从小学着特殊功法的死士。 王皇后听见这话,脸色明显一顿,握住顾锦里的手,道:「这是小行宫的李嬷嬷,今天负责殿内祈福之事儿,陵墓那边还有一位龚嬷嬷,负责祭扫等事儿,她们都是陛下寻来的能人,很会办差。」 说这话的时候,王皇后握着顾锦里手腕的力道加重,已经让顾锦里感到疼痛,怕是用了全力了……看来王皇后是在提醒她,这两个嬷嬷很危险。 「今日要劳烦李嬷嬷照顾我们了。」顾锦里客气的说了一句。 李嬷嬷行了一礼,扯动脸皮,笑道:「秦国公夫人言重了,这是老奴应该做的……请。」 是躬身退到一边,给她们让路,可那僵硬的脊背却没有一点谦卑的模样,她身后的婢女亦是如此。 这些人的骨骼……很是特殊,一般的武器,怕是捅不死她们。 顾锦里压下思绪,跟王皇后说着话,牵着大狼二狼的手,去了行宫的祈安殿。 祈安殿内设了香案,顾锦里她们一进殿,立刻有女婢递来一炷香:「请夫人们上香。」 顾锦里的鼻子从小就灵敏,已经发现这些香有问题,可她还是接过,带着大狼二狼、肖寡妇跟纪贞娘等几十人上香了。 李嬷嬷看向王皇后:「皇后娘娘,请带着夫人们继续为皇朝祈福。」 王皇后照做了,只是:「秦国公夫人,本宫极其喜爱大狼二狼,你带他们跪到本宫旁边来,让本宫与他们多亲近亲近。」 「是。」顾锦里带着大狼二狼他们跪在皇后身边。 李嬷嬷倒是没阻拦,可生怕出事儿,还是在殿内一直盯着。 可她不知道,王皇后已经握着顾锦里的手,在她手掌里写着:小心,她们都不简单,还跟宝贵妃相熟……对不住,是我发现太晚,害了你们。 两句话,写了足足一刻钟左右,好在顾锦里都认出来了。 王皇后又怕顾锦里不信她,又在她掌心多写了一句:我思慕秦穆的大哥多年,他最疼秦穆,所以我不会害你们,与陛下只是联姻……他疯了,配不上帝位。 啊? 顾锦里惊了一把,竟然还能听到大哥的八卦? 不过王皇后能把这些告诉她,足以证明是真心待她的。 她回握了握王皇后的手,在她手里写道:放心,我们都会平安的。 「娘,好闷好闷,喘不上气了,二狼不想待在这里,要出去!」二狼终于跪不住,闹着要出去玩。 顾锦里安抚着他:「二狼,咱们正在祈福,不能任性,要守规矩,知道吗?」 又摸了摸旁边大狼的脑袋,安抚着他,让他别怕。 「呜~」二狼很是不得劲,可娘说不能在宫里闹腾,今年还是学规矩的一年,不可以任性,他只能呜上几声后,慢慢安静下来。 可王皇后却急了,看向李嬷嬷:「这里的香太多了,人吸进去怕是受不了,只留主香鼎的供香就成,其余的都撤了,这是本宫懿旨!」 很意外的,李嬷嬷没有忤逆,而是恭敬的道:「老奴遵命。」 是让女婢撤走大部分的香,烟雾缭绕的殿内终于清明了起来。 跪在后头的钱丽儿见状,在心里嘲讽着……现在才把香撤走,不觉得太晚了吗? 而毒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惨痛苦难,她要让顾锦里三辈子都无法忘记! 钱丽儿想着顾锦里即将面临的下场,开心得几乎绷不住,在心里默默催促着……鼓声,鼓声快点响! 老天爷仿佛听见她的心声般,很快的,一阵奇怪的鼓声就传来。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咚! 大刘夫人听到鼓声后很是疑惑,看向王皇后:「皇后娘娘,这不是大朝拜的鼓声吧?」 鼓乃礼祭重器,有专门的鼓乐乐谱,可这种四四一的鼓声,她从来没听到过。 王皇后还没说话,钱丽儿就猛然站起,抑制不住的大笑道:「这当然不是大朝拜的鼓乐声,是要顾锦里小命的催命曲!」 (本章完) 第2993章 杀卫岐,钱丽儿死 这话一出,满殿震惊,大刘夫人看向钱丽儿,愤怒的道:「宝贵妃,您在说什么胡话,秦顾两家予国有功,秦国公此刻还在为朝廷抗击东庆人,这宫里头怎么会有人想要杀功臣之妻?这可是千古骂名!」 「呵,功臣之妻?就她也配?!」钱丽儿指着顾锦里道:「诸位夫人,你们跟秦国公都被这个无耻的女人给骗了,秦国公在为朝廷打仗,确实有功劳,可顾锦里不守妇道,在帮卫亲王谋反,这等无耻……」 嗖! 哐当! 一个小香炉砸向钱丽儿,打断她污蔑的话。 砸香炉的人正是顾锦里,她面色沉冷,道:「钱丽儿,我可以不说你给陛下戴了几十顶绿帽子的丑事,可你要是敢污蔑我,我绝对会让你身败名裂,再一刀刀活剐了你!」 什么? 宝贵妃给陛下戴了几十顶绿帽子! 祈安殿内炸开了锅,肖寡妇第一个跳出来,拔尖着嗓门叫道:「天老爷啊,我就说太子殿下怎么长得不像陛下,原来是宝贵妃你跟女干夫生的,造孽啊!」 好家伙,你一句话就把卫霖说成了野种。 小星花是相当佩服,恨不得当场拜师肖寡妇,嘴巴一动,也叫道:「宝贵妃,虽然陛下老得能当你爹,你嫌弃他也很正常,可你怎么能坏皇家血脉?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哦,你家九族已经没了,你亲姥爷跟姥姥早些年犯事儿,已经被斩首,不过你可真是深得潘老太的真传!」 给男人戴起绿帽子来,那是毫不手软。 在场夫人们听罢,心里多少对钱丽儿生出了鄙夷。 钱丽儿怒了:「小***,原本想要放过你,可你偏要自寻死路,行,等会儿把你扔去犒劳死士的时候,你可别哭得太惨!」 萧夫人差点气死,可她没说话,而是跟纪贞娘护着大狼二狼,生怕钱丽儿会连孩子也不放过。 钱丽儿又指向顾锦里:「还有你,本宫要你比孟淑瑜死得还要惨,顾锦安跟顾锦程也一样……呵,本宫来京城的时候可是带了不少人马,那些人乃是悍匪出身,只看颜色好坏,不论男女!」 顾锦里笑了:「宝贵妃是说,你引了悍匪进皇城,要加害诰命夫人与当朝侯爷?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真行!」 很好,她要的就是钱丽儿自曝罪名,曝得越多越好。 王皇后听得惊了,冲过来质问钱丽儿:「今天秀山多出来的那些兵马是你带来的悍匪?你,你怎么敢的?这里可是皇城!」 啪啪! 钱丽儿反手给了王皇后两巴掌:「假贤淑的***,本宫以后会是太后,带什么人进宫,***何事?!」 大刘夫人冲过来扶住皇后,怒道:「宝贵妃你竟敢对皇后娘娘动手,还太后?真是猖狂得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了,太子只是监国,还没登基!」 呵,钱丽儿笑了笑,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过段时日,大刘夫人就会明白本宫为何敢猖狂了。」 她敢狂,是因为除掉卫霄后,卫岐也将要命不久矣,她的霖哥儿会成为新皇,真以为她靠的是卫岐那老东西吗?她恨不得那老男人早点死! 钱丽儿又看向在场的夫人们:「今日卫霄起兵谋反,已经被陛下成功击杀,刚才那阵四四一的鼓声就是成功杀死卫霄的暗号……顾锦里身为叛逆之一,必将全族殒命,各位夫人们想活命就不要干涉接下来的事儿。」 这是在威胁偏向顾锦里的夫人们。 欧阳章夫人站出来道:「宝贵妃,空口无凭,我们根本不知道秀山外发生了何事儿,怎么能断定秦国公夫人就是叛逆?万一作恶的是你呢?输的也是你呢 ?!」 这话说得是一语双关,暗示输掉的是卫岐。 又看向殿内的夫人们:「诸位皆是聪慧之辈,胸中自有丘壑与道义,也清楚宝贵妃跟顾家的恩怨,我只说一句,秦国公正领兵驰援东北,他视秦国公夫人如命。」 秦国公手里有重兵,又看重秦国公夫人,敢趁着他在外打仗加害秦国公夫人,即使宝贵妃成功当上太后,最终的下场也是被秦国公的兵马踏破皇城而死! 钱丽儿有些慌了,冲众位夫人道:「你们别信这老东西的话,欧阳家是顾家姻亲,顾锦里完了,她欧阳家也要遭殃,她这是要拉着你们一起死呢……须知你们现在身在皇城内,而这皇城的主子是陛下,可不是领兵在外的秦国公!」 顾锦里瞅着她道:「钱丽儿,你不用威胁众位夫人,也不用扯太多废话,只要拿出圣旨,证明是陛下让你对我动的手,我可以立马自戕,让你高兴一把。」 然而,卫岐怎么可能会给这种圣旨?引匪进皇城谋害诰命夫人的骂名,连卫岐都背不起。 钱丽儿道:「没有圣旨,只有陛下口谕。」 「够了!」李嬷嬷沉声怒喝,眼神如刀杀向宝贵妃,这个蠢货,怎么能承认是陛下所为?这事儿的骂名是你来担的! 李嬷嬷又道:「诸位夫人,今日之事与你们无关,诸位继续跟皇后为皇朝祈福吧。」 又看向顾锦里:「秦国公夫人,请跟宝贵妃移步隔壁院子。」 陛下允了宝贵妃让她报仇,所以顾锦里这一劫是逃不掉的。 言罢,立刻有两名婢女过来,要将顾锦里押走。 「滚开,我自己会走!」顾锦里看向李嬷嬷:「你也不希望我在这里伤了其他夫人吧?」 李嬷嬷想起卫岐的吩咐,生怕这满殿的诰命夫人有个闪失,最终同意了:「退下,让秦国公夫人自己走。」 「是。」两名婢女退下了。 顾锦里转身来到大狼二狼面前,蹲下笑道:「大狼二狼不哭,也不要害怕,泼妇撒泼而已,你们在街市看得多了,没什么可怕的……娘要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你们先跟着舅奶奶和纪婶子好不好?」 两个小家伙已经察觉到危险,眼里满是泪水,听到顾锦里的话,眼泪滚滚而落,可他们是点头道:「呐呐,我们听话,会乖乖等娘回来哒。」 二狼还道:「娘要赢唷,不可以输给泼妇!」 顾锦里被他们闹得也想哭了,又怕吓到他们,是笑道:「娘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输?放心吧,等娘揍完泼妇就回来找你们,带你们出宫去给小宝宝们发压岁钱,吃好吃的。」 对不起我的崽,娘让你们受惊了。 二狼:「好哒,一言为定唷,击手手!」 「好。」顾锦里是抬手跟两个崽崽击掌,做了约定后,起身往殿外走。 「穆哥儿媳妇,不要去!」王皇后过来拽住顾锦里,求着李嬷嬷:「嬷嬷,她只是一个妇人,对大局没有任何威胁,求你了,放过她,不然我就自戕在祈安殿内!」 即使是死,也要死得体面一点,绝不能是孟淑瑜那种死法。 (本章完) 第2994章 杀卫岐,钱丽儿死【2】 李嬷嬷神色不变,只淡淡道:「皇后求错人了,对秦国公夫人不满的是宝贵妃。」 陛下交代过了,残害诰命夫人的事儿,钱丽儿来背,所以今日过后,钱丽儿也活不了多久了,李嬷嬷才会这么纵着她作死。 王皇后立刻朝钱丽儿跪下:「宝贵妃,求你放过秦国公夫人,不然等秦国公班师回朝后,朝廷该如何向他交代?」 钱丽儿笑了:「朝廷需要向一个战败的死人交代?」 王皇后大惊,心里的某种猜测被证实了,是悲愤不已,可她还是很快冷静下来,故意急急的问:「宝贵妃这话是什么意思?秦国公连戎贼都能打退,怎么会败给东庆人?!」 钱丽儿因着王皇后这一跪是越发猖狂起来,笑道:「因为他死了对朝廷最……」 「闭嘴!」李嬷嬷怒呵……蠢货,你这么说岂不是在告诉所有人,陛下有意利用东庆之战来弄死秦国公! 这种弄死功臣的事儿,得烂在肚子,不能宣之于口。 「宝贵妃乡野出身,口无遮拦惯了,方才只是胡诌,诸位夫人莫要当真。」李嬷嬷解释了一句。 然而,在场的夫人们不是傻子,大家伙心里是明白了卫岐想利用东庆之战,除去秦国公。 顾锦里见该诈的都诈出来了,是对王皇后道:「皇后娘娘别求钱丽儿了,她不配,我先走了。」 她得出去宰人了! 可王皇后觉得顾锦里是个弱女子,她打不过那么多人,是死死拽住她道:「我跟你一起去,要死一起死!」 又看向李嬷嬷跟钱丽儿:「本宫是开国皇后,要是死了,连卫岐都不好向世人交代!」 李嬷嬷面色冷了几分,出声威胁:「皇后娘娘要多为永安公主想想,莫要因为一时冲动害了自己的亲骨肉。」 永安公主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眼泪止不住的掉,见王皇后看过来,声音带着恐惧与啜泣,喊了一声:「母后~」 「永安~」王皇后心如刀绞,满是愧疚,可她真的不能看着顾锦里被带走侮辱,只能拜托表妹贤妃:「帮我照看好永安。」 卫岐的儿女少,即使她死了,应该也会留永安一命。 王夫人见她执迷不悟,气得跑出来阻拦:「皇后娘娘,求您为王家想想,不要为了一个外人害死全族!」 你可以死,但不能害了娘家。 「把皇后娘娘扶走!」王夫人招呼王家其他女眷,一起过来把王皇后拽走了。 「放开我,我为王家做得已经够多,这次我要自己做选择!」王皇后挣扎着,又看向殿内的夫人们,求道:「你们快来帮忙,只要咱们一起阻拦,李嬷嬷她们就带不走秦国公夫人!」 钱丽儿怒了:「你可真疼顾锦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亲妹妹!」 她看向其他夫人们,警告道:「李嬷嬷她们武艺高强,你们一起上都不是她们的对手,秀山里还有我的兵马,不想遭殃就老实待在这里祈福!」 一番威胁下来,很多夫人都不敢动了。 宗政雅却突然站出来:「李嬷嬷,请让我送送秦国公夫人。你放心,我不会闹事儿,只是不想秦国公夫人走得太孤单,毕竟今日之事儿,是我夫君惹出来的。」 透明人般的芮侧妃竟然也跟着求道:「我也去。」 顾锦里笑了,有意思,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跑出来送她,她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更有意思的是,钱丽儿竟然没拒绝,是道:「既然你们想去开眼,那本宫成全你们。」 又冲着顾锦里怒道:「还不快走,再磨叽,本宫就宰了你那两个 小崽子。」 可大狼二狼不会死,卫岐还需要用他们做人质来威胁秦三郎。 顾锦里没搭理钱丽儿,回头冲大狼二狼安抚的笑道:「娘去收拾泼妇了,你们乖乖等着娘回来,不要怕,也不能乱看。」 又瞥一眼小星花、纪贞娘、肖寡妇等西北武将夫人们。 「呜,我们不怕……娘要赢唷!!」 「好,娘一定会赢的。」顾锦里说着,加快脚步,快速下了祈安殿的台阶。 钱丽儿听得冷笑:「赢?顾锦里,你这辈子都没机会赢了。」 顾锦里没理会她,只快速走着,很快就到了院子里。 钱丽儿被无视,气得追上来,一把揪住顾锦里的衣襟,冷笑道:「***,死到临头还敢猖狂,你知道我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吗?」 钱丽儿笑得畅快:「我会让那群畜生把你折磨致死,再把这桩丑事儿写成画本子、配上图册,流传到大卫各地去,让你这个***即使死了也还要被无数男人臆想羞辱!想来所有男人都很乐意对着秦国公的貌美正妻的图册做点什么。」 顾锦里听得砸吧嘴,瞅着钱丽儿道:「钱丽儿,你不愧是跟过土匪的人,这害人的伎俩确实挺恶毒的,只可惜,你不该靠近我。」 言罢,手一动,多了一块薄刃片,朝着钱丽儿的喉咙杀来。 「躲开!」李嬷嬷没想到顾锦里身上还藏着兵器,赶忙冲过来救钱丽儿,而顾锦里要的就是这样。 她趁着李嬷嬷冲来救钱丽儿之际,踩着钱丽儿的身体往上一翻,手腕一动,拔下一枚簪子,手指一按,机栝一动,簪子里头冒出一枚坚硬的长针,朝着李嬷嬷的头顶刺去。 李嬷嬷没想到顾锦里藏了这么多武器,眸色变了变,可她只是一个抬手…… 梆! 硬如铁块的手臂挡住坚硬长针,硬生生把长针给撞弯了,瞧见顾锦里露出惊骇之色后,刚毅的脸上露出嘲笑来。 可笑意刚起,顾锦里的另一手已经两指并拢,做出弯曲之态,朝着她后脑与后脖子相连的地方狠狠一击。 咔~ 噩梦般的清脆声响起,李嬷嬷想起小时候与她一起训练的死士们,她们被打死的时候,就是响起这种骨头被打移位的声音。 顾锦里身形一闪,弯曲的两指又狠狠击向李嬷嬷的后腰。 咔咔咔! 三声之后,三块骨头移位,李嬷嬷再也支撑不住,砰一声,仰面倒在地上,圆瞪的双目努力瞥向顾锦里那边,想要求个明白。 顾锦里道:「能把身体练成铜墙铁壁,你们确实很厉害,可巧的是,你们所练的功法我以前碰到过……只要敲掉几块骨头,你们的身体就会像高楼一样坍塌!」 (本章完) 第2995章 杀卫岐,宗政雅灭口 顾氏竟然会破她们的功法! 李嬷嬷震惊不已,可顾锦里已经中毒了,即使知道破功之法,这手上又哪里来的力道可以敲掉她的骨头?? 顾锦里知道她好奇,是道:“进宫之前我早就吃了解药...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995章 杀卫岐,宗政雅灭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96章 杀卫岐,金銮殿上 可惜钱丽儿错了,宗政雅不可能让她活着! 「是,是~」宗政雅怔愣一会儿,装作回过神来的模样,满目惊恐的看了一眼钱丽儿,开始手忙脚乱的在院门后鼓捣着什么。 钱丽儿以为她这个大小姐是被吓傻了,所以开不了门,朝她说了一句:「不要慌,赶紧开门,只要本宫能逃出去……」 「快要打开了,宝贵妃,门就快打开了!」宗政雅猛然喊了一嗓子,打断钱丽儿的话……声音还颤抖着,似乎怕极了钱丽儿会杀她。 「做得好!」钱丽儿朝着门口狂奔而来,快到门口的时候,回头朝顾锦里喊道:「***,你拦不住我的,赢的依旧是我,等我出去后,会继续把你们家踩在脚下做奴才!想你们在老顾家的时候那样奴役你们!」 娘的! 顾锦里被气到了,可她的脚被踢伤了,跑不快。 「秦国公夫人,我去拦住宝贵妃!」芮侧妃突然朝着钱丽儿追去。 可钱丽儿已经到了院门口,一把拽开宗政雅:「你先替本宫拖着那两个***,本宫会记你一功。」 「多谢贵妃娘娘~」宗政雅轻声说着感激的话,可手里用来拴门的长铁板猛然砸向钱丽儿的后脑。 砰砰砰! 又狠又快,连着好几下,直接把钱丽儿砸倒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瞪大眼睛,用染了鲜血的眸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宗政雅。 为什么? 宁侯不是说过,宗政雅被卫霄下了正妻的脸面,已经恨透卫霄,所以倒戈到他们这边来了吗? 那宗政雅为何还会出手杀她?! 呵,当然是宗政雅要的是篡夺卫家江山……而想要篡夺卫家江山,就得先帮卫霄弄死卫岐一脉,等卫霄登基后,再除掉卫霄,把罗慧娘生的孩子换成宗政家的血脉,彻底窃国,让卫霄这个负心汉死不瞑目! 卫霄,敢欺辱世家贵女,你卫家皇朝必亡于我手! 宗政雅在心里恨恨的说着,背对着所有人,对着将死的钱丽儿露出一抹胜利者的笑容来,待脚步声靠近之时,仿佛回神一般,发出一阵惊恐的惨叫声:「啊啊啊!」 哐当! 扔掉带血的长铁板,抱头无助的蹲在地上,颤抖着哭道:「杀,杀人了,我杀了人,呜呜呜……」 芮侧妃一愣,赶忙上去安抚宗政雅:「王妃娘娘,别哭,别哭,不是你的错,是宝贵妃咎由自取,你是在为民除害。」 呵,这个宗政雅可真够狠毒的,胆子也够大,竟然敢当众暗杀宝贵妃,难道父亲会看上她。 芮侧妃又赶忙朝着顾锦里喊道:「秦国公夫人快过来看看王妃姐姐,她,她被吓疯了。」 说完是跟着哭起来,瞥见钱丽儿的惨状后,又装作恶心的干呕起来,抱着宗政雅瑟瑟发抖。 顾锦里听罢,忍着脚痛,急急的往这边赶来,见到钱丽儿的惨状后,忍不住皱眉……好家伙,这下手可真够狠的,半边脑袋都砸烂了。 宗政雅瞥见顾锦里在看钱丽儿的尸体,知道是自己下手太狠,惹起怀疑了,赶忙问道:「表弟妹,宝贵妃还活着吗?」 顾锦里道:「死透了。」 「死,死透了?」宗政雅崩溃大哭:「杀人了,我真的杀人了……我不是故意的,是宝贵妃要挟持我一起走,我太害怕,只能拿铁板砸她……我只是想砸晕她,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 宗政雅满脸泪水,缩在芮侧妃怀里,哭得差点晕厥过去,那模样,瞧着好不可怜。 可是…… 顾锦里看着宗政雅,想起自己及笄那年,宗政雅做局佯 装被人追杀的事儿……为了打斗逼真,现场是真的死了一批护卫的,那时候的宗政雅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看见尸体是一点不怕,怎么多年过去,经历风雨后,胆子反而小了? 顾锦里不相信宗政雅会变得胆小,可她也没有揭穿,只对芮侧妃道:「这里不好多待,把卫亲王妃扶回殿内休息吧。」 「好。」芮侧妃应着,又道:「秦国公夫人,咱们一起回殿内吧……这里有尸体,怪吓人的。」 顾锦里道:「你先回去吧,我得先把钱丽儿的尸体搬走。」 免得吓到我的崽崽。 「我来帮你!」肖寡妇已经捆完女婢们过来了,手里还多了一件婢女的衣裳,把衣裳往钱丽儿的脑袋上一裹,跟顾锦里把钱丽儿的尸体抬进一间宫人歇息的小厢房内。 芮侧妃瞧了一眼,没说什么,扶着宗政雅回祈安殿了。 小星花跑到院门后,用长铁板把院门栓好,再用积雪把地上的血迹给遮盖住,等顾锦里跟肖寡妇出来后,问道:「夫人,那些女婢都捆好了,可她们厉害得很,现在还没彻底晕过去,要不要再给她们下点***?」 顾锦里点头:「要,她们的身体跟常人不同,那点子***控制不了她们太久。」 「好嘞。」小星花赶忙回去弄***,给那些女婢们一人灌了一碗下去,又拿来铁棍,砰砰砰,把女婢们的腿敲断,彻底断了她们逃跑的路子后,才放下心来,跟顾锦里她们欢欢喜喜的回祈安殿。 「华姐儿。」萧夫人一把夺过小星花手里的铁棍,泣不成声的道:「是爹娘对不起你。」 小星花刚才做的事儿,她都看见了,这孩子到底是吃了多少苦才能学会这么多手段? 小星花倒是没什么,还安慰她:「娘,女儿没事,而且这样挺好的,不然一遇上事儿,女儿只有被打的份,现在是有本事还击了,这打人可比被打爽多了。」 夫人说了,女孩子家学点本事防身很有必要,只要不用本事去害人就行。 又道:「您快别哭了,大狼二狼咋样了?」 萧夫人道:「挺好的,跟欧阳老夫人在屏风后头待着,什么也没瞧见。」 「多谢萧夫人。」顾锦里高兴的道谢,正要去屏风后头看崽,就被王夫人、以及一干依靠卫岐而活的宫妃、宫妃的娘家人给拦住。 王夫人身为后族主母,是出面质问道:「秦国公夫人,你们杀了宝贵妃,陛下定会追究你们的责任,如今你们想怎么办?!」 顾锦里听得笑了,瞅着她道:「王夫人,你瞎了吗?是钱丽儿要害我,我才还手的,而且她也不是我杀的。」 第一,有孩子在,她今天只想废人,没想过在孩子们待的地方杀人。 第二,宗政雅杀钱丽儿的事儿有些蹊跷,不知道后续会生出什么事情来,所以为防万一,她不认这事儿,免得给宗政雅背锅。 (本章完) 第2997章 杀卫岐,金銮殿上【2】 王夫人听得怒火再起:“不管是谁杀的宝贵妃,今日之事儿都是因你而起……”。 “所以王夫人是想把我宰了给钱丽儿报仇吗?”顾锦里冷笑,盯着王夫人道:“王夫人,我要是你,这种时候就会闭...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2997章 杀卫岐,金銮殿上【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98章 杀卫岐,金銮殿上【3】 天啊,竟是真的!」袁夫人惊怒交加,又故意哭喊道:「陛下九五之尊,怎能做出放匪进宫的事儿?这秀山里有皇后,还有他臣子的家眷啊,一个个皆是女流之辈,有不少是未嫁之身,这要是你们没打赢,那些畜生岂不是要冲进殿来,祸害所有女眷!」 袁夫人是真的愤怒了,极其不耻卫岐的所作所为,所以才故意这么喊出来。 又感慨着,得亏她家大儿比较崇拜会领兵打仗的人,因此卫岐跟卫霄的关系再差,大儿的心里也向着卫霄,如今才能救了袁氏一族的命,不然袁家怕是会被卫岐拖累死。 佟夫人不敢置信,失声哭了出来:「袁副指挥使,这会不会是个误会?陛下一向仁善,怎么会做出这等引匪进宫挟持官眷的事情来?」 佟家是隐世豪族之一,女儿刚入宫半年,正得宠着,要是卫岐真是无耻之徒,那反他的人必定不会少,这皇位可就要坐不稳了,她佟家岂不是亏到了骨头里! 袁志道:「佟夫人,你们不是傻子,应当知道世上有一种人就是人,其实内里比谁都恶毒。」 这? 王夫人气得发抖,问袁志:「袁大侄儿,你当真是铁了心要投靠卫亲王,他可是篡位之贼!」 袁志道:「王家伯娘,卫亲王是不是篡位,你家应该是最清楚的……当初起兵反楚的时候,为了能尽快夺得一个大一统的江山,卫亲王没有仗着兵权欺人,而是退让了一步,把开国之君的位置让给卫岐。而卫岐则是承诺,让卫亲王做大卫皇朝的第二任皇帝,这事儿可是在咱们几家主事者的见证下说定的。」 「还有这事儿!」隐世豪族的夫人们快疯了,拽住王夫人问:「王夫人,这事儿可是真的,你快说话啊?!」 新晋宫妃们也围住王皇后,哭问道:「皇后娘娘,陛下与卫亲王之间当真有过这种约定?」 王夫人生怕卫岐会赢,是没敢说实话:「本夫人只是后宅妇人,不清楚男人们的事儿,你们别问我。」 可王皇后却道:「确有此事儿。」 这! 「天老爷啊,我们隐世豪族是造了什么孽啊,竟然上了这种贼船!」隐世豪族的夫人们哭骂起来,恨不得把卫岐给生吃了。 咚咚两声,有两名宫妃受不住打击,直接晕了过去……早知如此,她们就不该进宫,而是该进卫亲王的后院! 宗政雅看着她们的狼狈样,心里止不住的嘲笑……呵,果然是一群在山里躲得太久,已经没了脑的蠢货,卫岐跟卫霄,是个人都知道要选手里有兵权的。 可嘲笑归嘲笑,宗政雅还是站出来,扶住佟夫人,劝慰着:「佟夫人莫哭,我家夫君只是在战场上凶狠,绝不会动女眷,你们不要害怕,放宽心在这里待着,静等外头的事情结束就成。」 佟夫人看着宗政雅,眼里满是感激:「卫亲王妃……」 「娘,娘,可以出来了吗?二狼已经很听话啦!」二狼早就听见这边的动静,是终于憋不住了,朝着这边喊话。 顾锦里的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来,往屏风这边小跑而来:「可以了,可以了,我们大狼二狼真乖。」 很快的,一阵奔跑声就传来,两道小身影从屏风后头冲了出来,哇哇哭着朝她奔来:「呜呜呜,娘,真的是娘,二狼都等烦了……娘赢了吗?把坏人打趴了吗!」 顾锦里笑,这臭小子的胜负心还是这么强,一见面就问这个。 「赢了赢了,娘是不是很厉害?没给你们丢脸吧?」顾锦里抱住两个崽崽,心里满满涨涨的,连受伤的脚都不觉得痛了。 二狼高兴的叫道:「嗷嗷,娘赢了,娘最厉 害,长脸了唷,给压岁钱,给好多份!」 双份压岁钱已经配不上娘的功劳了,要给很多份才可以。 顾锦里笑了,吧唧吧唧在他们脸上各亲了一口,道:「大狼二狼也很厉害,是一直没闹腾,也该给奖励。」 「呜呜,大狼不要奖励,要娘好好的。」大狼趴在顾锦里怀里大哭起来,可哭了一会儿,又把眼泪憋住:「不哭了,娘会担心。」 啊啊,我家大崽好乖! 不过…… 顾锦里道:「大狼不用憋着,在娘面前,你想哭就哭,想哭多久就哭多久。」 二狼听得眼睛一亮,小胖脸一喜,赶忙张开嘴巴开始吸气,打算一哭冲天。 顾锦里瞧得额头青筋直跳,赶忙腾出一只手来,摁住二狼的头顶,道:「二狼你就别哭了。」 二狼吸气吸到一半被叫住,委屈巴巴的道:「娘讨厌,不许二狼哭。」 顾锦里笑了:「因为二狼哭得太多了,如今又长大了一岁,不能老是哭了,而你哥哥不经常哭,娘怕他憋坏了,所以才让他哭的。」 二狼觉得娘说得很对,扭头看向大狼,戳戳大狼的脸蛋,小大人般道:「哥哥哭吧,不可以憋坏唷。」 可大狼道:「已经不想哭了,要娘抱抱。」 「好,娘抱你们。」顾锦里抱着两个崽崽,轻抚他们的脑袋,安抚着他们,免得他们会因为受惊起烧。 宗政雅往这边看了一眼,只觉得刺目无比……顾锦里,你别得意,我一定会赢,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亲人、故友,一个个惨死! 顾锦里没发现宗政雅的窥探,是带着孩子们向欧阳章夫人道谢:「多谢您老帮忙看顾孩子。」 欧阳章夫人笑道:「咱们两家是姻亲,不必这般客气。」 「诶,我听您老的。」顾锦里没再客气,而是去看了毓姐儿,问她:「怕不怕?」 毓姐儿摇头,昂头看着她笑道:「不怕,我知道秦婶娘一定不会让我们有事儿。」 顾锦里笑了,自打在西行路上救了章家人后,小姑娘总是很信任她。 她们这边正说着话,王夫人那边又吵起来了:「宗政雅你住口,周侯夫人不能去金銮殿,必须留在这里!」 宗政雅扶着快晕过去的周侯夫人,游说着:「表妹,卫岐不得人心,卫家军又多向着你表姐夫,卫岐能倚仗的兵马只有周侯,可周侯再厉害也不是你表姐夫的对手,你要是不想看着周侯被卫岐拖累死,就该出去劝他弃暗投明。」 (本章完) 第2999章 杀卫岐,对质 周侯夫人是上官阁老的嫡次孙女,与宗政雅是表姐妹,受着世家教育长大,铭记着家族荣辱为第一。 可是…… 周侯夫人很为难,面带痛苦的道:「我与侯爷成亲当晚,他曾经说过,陛下对他有大恩,他想为陛下做到死忠二字,所以让我不要掺和太多,要是他败了,会给我一封和离书,让我回娘家过活,永远不会连累我跟上官家。」 而和离书,周簧已经给她了,告诉她,要是今天他赢了,和离书就撕毁,要是输了,她就拿着和离书走人。 正因如此,周侯夫人才会拒绝去做说客……周簧以真心待她,给她留了后路,所以她不想成为牵制他的人质。 她把这些事情说了,又攀着宗政雅的手,求道:「表姐,这是男人们的事儿,咱们女流之辈,不要管了好不好?」 女流之辈怎么了? 女人就不能做出一番大业吗? 历朝历代,多的是垂帘听政的太后,大秦时期还有领兵打仗的女将军,沙漠诸国那边还有女人当政! 宗政雅听得差点忍不住扇周侯夫人几巴掌:「表妹,咱们虽然是女人,却是世家贵女出身,又嫁给了位高权重之人,早就跟朝堂绑在一起了,根本撇不清……二表妹,你历来仁善,难道要看着周侯为了卫岐跟你表姐夫打起来,把这好好的京城闹得生灵涂炭?!」 宗政雅明显急了,而她会着急,是想争功! 钱丽儿已经死了,秀山的匪贼又被袁志领兵剿灭,今日的事儿,卫霄的赢面很大,而周簧是卫霄杀死卫岐的最大阻碍,要是她能拿下二表妹,让二表妹出面劝降周簧,那她就能立下大功,皇后之位就保住了,没准还能因此改善跟卫霄的关系。 周侯夫人连连摇头,手揪着腹部的衣服,道:「表姐,我没有,京城是我的故乡,我一直希望它能安稳繁荣……」 顾锦里走了过来,开口道:「周侯夫人,你不要激动。」 宗政雅见状,心里恨极了……该死的***,不去带你的孩子,跑来坏什么事儿。 可顾锦里却握住周侯夫人的手,给她把脉,片刻后,问道:「周侯夫人,你的月事是不是推迟了?」 周侯夫人一愣,回过神来后,道:「是迟了几天,可我以为是最近备年货太忙了,难道不是,是我,是我……」 顾锦里点头:「嗯,是喜脉,只是胎象有些不稳,你是不是肚子疼?」 周侯夫人听罢,竟是喜极而泣:「我,我怀孕了?」 虽然周簧比她年长十几岁,上官家要跟周簧联姻的时候,她也很抗拒,可婚后周簧对她很不错,且他身上没有匪气,反而是个识文懂礼的人,因此她并不抗拒为他生孩子。 「姨姨不哭,小宝宝会难过的。」二狼最喜欢小宝宝了,听说周侯夫人怀孕了,赶忙跑过来,冲着人家肚子打招呼:「小宝宝,新年好,给你压岁钱唷。」 是喜滋滋的打开袋子,拿出两枚花花银、两枚肉肉银,递给周侯夫人:「给小宝宝的压岁钱,要好好养胎唷,不可以哭哭。」 好家伙,你怎么连妇人养胎都知道。 二狼小嘴叭叭的说着:「一个小宝宝只能给一块压岁银的,可娘说有的姨姨会怀双胞胎,像二狼大狼一样。」 周侯夫人听罢,想起肚子里的孩子,以及周簧如今的处境,眼泪掉得更厉害了,接过压岁银子,道:「谢谢小公子。」 「哈哈,不谢谢,是小哥哥应该做的唷。」二狼小大人般说着,超级喜欢当小哥哥,又冲大狼道:「哥哥,快给压岁钱。」 「好叭。」大狼过来了,给了周侯夫人两块灯 笼压岁银子,很正经的道:「新年吉祥,要健康快乐发财。」 娘说,这是世上最好的吉祥话。 「谢谢秦世子。」周侯夫人收下了。 顾锦里道:「周侯夫人,你胎象不稳,莫要再激动了,先去屏风后头躺着,我给你扎几针,其他的事儿,等保完胎再说。」 保完胎再说! 宗政雅怒了,拽住周侯夫人,道:「二表妹,金銮殿那边的事儿不等人,要是晚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没爹了。」 又出了个折中的主意:「这样吧,你不用出面,写封信给周侯,劝他莫要一条道走到黑就成,如何?」 这? 「表姐,你说得很对,可我……啊~」周侯夫人说到一半,肚子又开始抽痛起来,脸色越发白了,赶忙抓住顾锦里的手,哭道:「秦国公夫人救救我的孩子……下腹坠疼坠疼的,我的孩子是不是要没了?!」 「别慌别慌,没这么严重,我给扎一轮针就没事了。」顾锦里说着,对其他夫人们道:「都让开,我要给周侯夫人扎针保胎。」 二狼跟着叫道:「啊啊,奶奶、婶婶、姨姨们快让开,娘要救小宝宝啦,小宝宝不可以有事儿!」 说到最后,想到小宝宝可能会死掉,小家伙竟然掉了眼泪,哇哇哭出声来。 又生怕自己的哭声吓到小宝宝,赶忙捂住嘴巴,停了哭声。 大狼抱住他道:「弟弟不哭,有娘在,小宝宝会好哒。」 「大狼二狼,去你们欧阳奶奶那边待着,娘没空照顾你们。」顾锦里说着,扶着周侯夫人进了屏风后头。 袁志见状,退出祈安殿,在外头等着,不过他是喊了一声:「秦国公夫人,请您一定要保住周侯的孩子!」 周侯为了给妹妹报仇,不惜上山为匪,可见是个很重亲情的人,没准这个胎儿能成为说服周簧的利器! 袁夫人瞪着他的背影道:「别喊了,要是打扰了秦国公夫人,害她扎错了针,你就完了!」 说完砰一声,关了殿门,跑去屏风外等着。 足足三刻钟后,顾锦里才收了针,而周侯夫人的肚子已经不疼了:「肚子也没有下坠的感觉了……秦国公夫人,谢谢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无论周簧做何选择,又会有怎样的下场,她都会生下这个孩子,好好的把孩子养大。 「多谢表弟妹救了我表妹。」宗政雅给顾锦里行了一礼,郑重的谢过了她,又宽慰了周侯夫人几句后,终于忍不住了:「二表妹,为了孩子,给周侯写封信吧。」 (本章完) 第3000章 杀卫岐,对质【2】 宗政雅生怕周侯夫人不答应,又道:「二表妹,你无需写太多,只需告诉周侯,你怀孕了,想跟他一起陪伴孩子长大就成。」 「可是……」 「二表妹,你再犹豫下去,周侯可就没命了。」宗政雅的手抚上周侯夫人的肚子,盯着她的眼睛道:「二表妹,要是孩子长大了知道今日的事儿,孩子可能会怪你这个当娘的没有拉他爹一把,你希望孩子恨你吗?」 说完,手悄悄用力一摁,惊得周侯夫人身体一凛。 王皇后忍不住了,怒视宗政雅:「卫亲王妃,本宫会恼恨陛下跟宝贵妃,是因为他们用女眷做人质,你想成为第二个宝贵妃吗?!」 须知,在几刻钟前她们才一起站出来说过‘无论外头形势如何,都不会连累女眷,的话,如今就想自打嘴巴吗? 宗政雅心下冷笑,钱丽儿算个屁,要做她也做卫岐! 宗政雅能屈能伸,很快就认错:「皇后娘娘说的是,是我太想让京城避免一场战祸了,这才失言让二表妹规劝周侯。」 又向周侯夫人道歉:「二表妹,对不住,是表姐不好……你放心,无论输赢如何,只要表姐不死,就会护你跟腹中孩子安稳一日,没人敢欺辱你们孤儿寡母!」 说得大义凛然,但凡你不感激都是你的错。 周侯夫人还真感激上了:「谢谢表姐,是我让表姐为难了,对不住~」 宗政雅拍拍周侯夫人的手,道:「谢什么,咱们可是嫡亲的表姐妹……你先好好休息,我跟袁夫人去见见袁志,再问问外头的情况如何了。」 「卫亲王妃,我们也去。」殿内的夫人们纷纷跟上,生怕错过外头的消息。 「金冲,进来回话吧。」袁夫人开了殿门,让袁志进来了,问道:「除了秀山以外,皇城跟内宫的情况如何?」 袁志道:「我只知道卫岐跟宝贵妃在皇城跟京城内藏了不少暗军,这些暗军很多都是宝贵妃引荐来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陛下派了太子去牢里刺杀卫亲王,不过被卫亲王制服了,太子身边有不少人是卫亲王的。」 这话一出,王夫人、范夫人、左夫人、隐世豪族的夫人、宫妃们差点晕死过去。 王夫人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是道:「金冲,你不会是在骗我们吧?卫亲王怎么可能在陛下身边安插那么多人手?」 宗政雅逮住机会,忙道:「王夫人,袁志说的应该是真的。先前追杀宝贵妃的时候,表弟妹已经在院子里说了,陛下身边的吴庆、梁居等人都是我夫君的暗桩。」 娘的,宗政雅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搞得她跟卫霄关系很不寻常一样! 顾锦里听得恼怒,走了出来,看一眼宗政雅,高声说道:「卫亲王妃、诸位夫人,我会知道这些内幕,并不是卫亲王说的,而是成老国公告知的……他老人家看着我跟秦国公长大,又极其心疼大狼二狼,不想我们被连累,所以提前把一些事情告知秦家。」 宗政雅的算计被顾锦里当场破了,心里很不爽……不过,只要她赢了,顾锦里的名声就是由她书写,到时候她想怎么诋毁顾锦里都可以! 「卫亲王竟是早有准备,那陛下是不是输定了?那我们这些妃嫔怎么办?我们才十几岁,刚进宫不足一年啊!」卫岐的宫妃们哭了起来,一个个惊恐不已,瞧着颇为可怜。 宗政雅看着她们凄惨的模样,心里很是快慰……她名门出身,一身傲骨,却成了皇朝倾轧的受害者,此生非但无法生育孩子,还跟夫君离心,被娘家嫌弃……既如此,那其他出身不如她、本事不如她的女人又哪来的资格可以平安喜乐一生?! 「各位娘娘不要 害怕,要是我夫君赢了,一定会留你们一命。」 不过,我会把你们扔去山里清修,再给你们找些恩客,绝不让你们苦熬一辈子。 宗政雅又道:「瞧你们哭得眼睛都肿了,快别哭了,随我去偏殿洗洗脸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聪明的隐世豪族夫人已经明白过来。 佟夫人立马扶着女儿,道:「晴姐儿,别哭了,娘带你去偏殿洗把脸,醒醒神。」 晴妃只有十六岁,还是个依赖家人的孩子,听罢点点头,一边掉泪一边去了偏殿。 随后,又有好几个夫人扶着几个嫔妃跟上,王皇后只是看着,并不说话……她们有给自己争命的权力。 宗政雅看得很是高兴,一群只会依附男人而活的菟丝花,活该你们被一批又一批的人利用! 宗政雅看了袁志一眼,也离开祈安殿。 袁志跟了上去。 袁夫人怕儿子被算计,赶忙跟上。 几人一直出了院子才停下。 袁志行礼道:「卫亲王妃有何吩咐?」 宗政雅拿出一块玉佩,道:「这是周侯夫人打小就携带的玉佩,你拿着去金銮殿,告诉周簧,她怀孕了。」 袁夫人惊了:「卫亲王妃,在殿里的时候,您跟王皇后代表两方给了承诺,说了不利用女眷要挟臣子的。」 如今又是闹哪样?! 宗政雅看向袁夫人道:「袁夫人,我只是把实情告诉周簧,望他三思而行,并没有要挟的意思。」 又看了袁志一眼,对袁夫人道:「袁夫人,虽然今日之事儿我夫君赢面很大,可还是有凶险的,您家大儿这般年轻,您也不希望他出事儿吧。」 这? 袁夫人噎住了……身为一个母亲,她是宁愿自己死也不希望袁志出事儿的。 袁夫人沉默了:「这里的事儿,我不会告诉殿内的人。」 宗政雅笑了:「多谢袁夫人。」 袁志听得皱起眉头,不赞同宗政雅的做法:「卫亲王妃,您不必如此,朝堂上的事儿,卫亲王能解决,不必女眷插手。」 呵,宗政雅当然知道卫霄能解决,可等卫霄靠着自己的本事赢了后,她跟宗政家就更没价值了,所以她必须要在卫霄登基之路上立大功! 宗政雅眼含热泪的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不是想多事儿,只是想帮他一把。」 好深情! 「卫亲王妃,我家晴姐儿愿意跟着袁副指挥使去金銮殿做证人!」佟夫人拽着女儿出来了。 (本章完) 第3001章 杀卫岐,这里就是你的死地 宗政雅听罢笑了,她就知道佟夫人没骨气,定会逼着晴妃去作证:“佟夫人深阴大义,多谢了。”。 “不谢不谢。”佟夫人笑呵呵的道:“卫岐跟宝贵妃做下这等引匪进皇城祸害诰命的事儿,只要是...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001章 杀卫岐,这里就是你的死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02章 杀卫岐,这里就是你的死地【2】 “是。”御林军曾百户赶忙领着兵马去查看情况。 周簧的心腹吴副将就站在武将的最末位置,发现这边的情况后,忙后退几步,问袁统领:“袁统领,可是出什么事了?”。 袁统领是袁志的...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002章 杀卫岐,这里就是你的死地【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03章 杀卫岐,这里就是你的死地【3】 左大人听得眼睛都亮了,在后头拍拍周簧的背,道:「周侯,大年初一的,不好见血,能谈就不要动手。」 他拼搏一生,好不容易给家里换来泼天富贵,可不想刚享福两年就死啊! 再说了…… 「咱们也跟卫亲王一起同生共死过,没必要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左大人怕死,所以这话说得很小声,生怕被卫岐治个倒戈叛王的死罪! 周簧把这话听进去了,想起自己跟卫霄一同打仗,把生死交托给对方的旧事,可是…… 「卫霄,你挟持太子,举兵谋反,我身为大卫的武将,有平乱之责,不可能放你进东申门!」周簧把半人高的大刀重重杵在地上,目光带着不退让的坚定,直视着卫霄:「陛下是大卫天子,我身为臣子,必须保护陛下,你想过去,就先打赢我!」 可卫霄不想跟周簧的三万兵马硬拼,这样太耗时了……小骆游、爷爷、顾锦程、顾锦安他们还在金銮殿里,要是他不早点进去,他们怕是会凶多吉少。 卫霄冷笑,眼带鄙夷:「周簧,你领兵打仗确实有一手,可你也很愚蠢,你就没想过,我身在死牢里,是怎么抓到卫霖这个被无数死士保护着的太子?」 周簧虽然不知道刺杀的事儿,可他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可卫岐对他有恩,身为卫岐的忠臣,他不能多问。 左大人帮他问了:「叛王,你是怎么抓到太子的?难道是太子去牢里找你了?!」 虽然骂你叛王,可我话里是实实在在的偏帮你啊,你别杀我全家! 卫霄看一眼左大人,对他的识时务很是满意,看向卫霖,手一动,取下卫霖嘴巴里的布团后,又用匕首抵在卫霖的脖子上,道:「把卫岐让你做的事儿说出来,敢撒谎,不仅郡王之位不保,你还会被一刀封喉!」 卫霖吓得不敢自救,哆嗦的应着:「是,是~」 又缓了好一会儿后,才哭着把卫岐让他做的事情给说了。 最后哇哇哭着:「呜呜呜,我不愿意的,我跟父皇说自己还是个孩子,不敢杀人,卫霄还厉害,万一他把我杀了怎么办?可父皇不同意,说身为太子,要有本事,而杀死卫霄能证明我是个有本事的太子……呜呜呜,我不想这么做的,真的不想。」 又朝着周簧道:「周侯救我,救我啊,我还不想死,我只是个孩子!」 卫霖的话一出,东申门后的将士是炸开了锅……太子殿下会被抓,竟是因为去刺杀卫亲王? 让太子一个孩子去刺杀卫亲王,无疑是让太子去送死啊。 没想到,陛下竟然这么恨卫亲王,要在大年初一暗杀他,那以前说的疼爱卫亲王、把卫亲王视如己出、错在孟淑瑜、会查清楚真相救卫亲王的诸多话语,全是谎言不成?! 将士们的低语很快就传到金銮殿这边,卫岐气得差点让人放箭射杀卫霖,又急忙派范矛跟张内监去反驳。 「胡言乱语!」范矛跟张内监匆匆赶来,口条比较清楚的张内监指着卫霖道:「太子殿下,你是陛下唯一的继承人,是大卫皇朝未来的皇帝,莫要因为畏惧叛王的残暴就污蔑陛下!」 卫霄笑了:「小堂弟,看来你父皇是打算舍弃你了,你小命要不保了……等会儿要是乱起来,你得当心一点,免得被你父皇的人灭口,什么唯一的继承人,你父皇最近一年都在可劲的跟宫妃给你生弟弟。」 卫霖一愣,惊恐袭来,朝着张内监哭喊道:「我没有,本太子说的都是真的,宁侯跟吴庆他们可以作证!」 真是蠢得无可救药了……也怪卫霖年纪小,要是大上几岁 ,即使被吓傻了,也不会这样自爆。 宁霁站出来,走到两军中间,把卫霖在牢里的供词展开,对周簧道:「周侯,这是卫霖在牢里亲笔写下的供词,来龙去脉都有了,请过目。」 周簧没接,而是失望的看着宁霁:「宁侯,没想到你竟是叛王的人……陛下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他?」 还有他身后的那些文臣,一个个的竟是都不说话,难道他们也背叛了陛下?! 宁霁摇头:「周侯错了,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厚待陛下。我用自己的势力来助他登基为帝,可我没想到,自己倾尽所有,拉上全族的性命辅佐出来的竟是弑父杀兄,谋害岳父全族,陷害忠良的畜生!」 周簧大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左大人也惊了:「害死岳父全家的不是卫亲王吗?怎么成了陛下?」 宁霁冷笑,拿出李侍郎的遗书,递给周簧看了一会儿后,生怕被抢,赶忙退回来,道:「这是大楚李侍郎的遗书,他是卫岐的岳父,发现卫岐做下的畜生事儿后,留下线索在观海先生的坟墓里,卫亲王已经派人去取证据,当年卫家旧案,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周簧心中惊骇滔天,可依旧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恩人是这种畜生,沉声道:「方才本侯只是看见个李氏印章,可上头写的是什么,本侯并不知道。你们怕不是为了夺位,故意弄出假遗书来冤枉陛下。」 宁霁听罢,把遗书上的内容念了一遍,问周簧:「周侯,你可听清楚了。」 周簧没回答,王大人已经怒吼起来:「宁霁,你个乱臣贼子,为了帮叛王竟然污蔑陛下……陛下是出了名的仁善,最是敬重父兄与岳父,怎么可能害死岳父全家?!」 又冲周簧道:「周侯,你别听宁霁胡说八道,速速领兵剿灭叛王……卫霄虽然厉害,可你手里有三万兵马,卫霄的兵马则多在皇城外,仅靠皇城内安插的兵马,根本不是你的对手,速速杀了叛王,还大卫安宁!」 要是卫岐什么都没了,还是害死父兄跟岳父的凶手,那王家这些年的以命扶持又算什么?会遗臭万年的! 「爹,爹,您别激动!」王延兴吓得半死,冒险跑过来拉住王大人。 卫霄看得大笑出声:「哈哈哈,瞧瞧,这就是大卫皇朝的国舅爷,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让你们待在皇城里都是侮辱了这座皇城!」 他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大卫给曾经的大楚提鞋都不配,这些臣子都是些什么狗屁东西?一群匪贼、盲流、市井泼皮! 「周侯,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领兵诛杀叛王!」王大人继续朝着周簧吼道。 周簧正想动手,可宁霁却告诉他一桩事儿:「周侯,你可知自己的妻子被困在秀山里做了人质?」 (本章完) 第3004章 杀卫岐,选择 周簧心中又惊又怕,可面上神色不变:「宁霁,你已经是叛王同党,休想挑拨离间,且一个女人而已,不足以让我背叛陛下,所以就算上官氏成了你们的人质,也威胁不了我!」 宁霁笑了:「周侯真是郎心如铁,为个昏君,全然不顾妻子的安危……只是周侯会错意了,我告诉你这桩事儿,不是要拿女眷威胁你,而是想要告诉你,为一个拿女眷做人质的昏君效力,那不叫尽忠,叫助纣为虐!」 而且…… 「卫岐不管臣将是忠是女干,是软禁了所有官眷,宝贵妃为报私仇,还把东北虎王沟的苗五等匪贼放进秀山!」 这话一出,是比卫霖指认卫岐还让臣将们震惊,上官阁老、王延兴、阖真先生等人纷纷问道:「此话当真?那得速速派将士去剿匪救护女眷啊,晚了可就完了!」 他们听说过东北虎王沟的匪贼,他们皆是凶残好色之徒,女眷落到他们手里,必定凶多吉少。 张内监喊道:「诸位大人莫慌,陛下仁善,不会做出引匪贼进皇城的事儿,让皇后领着女眷们去秀山,只是想要保护女眷不被叛王的叛军伤害,而且……」 张内监指向宁霁:「宁侯已经叛变,这等没有证据的话,众位大人万万不可相信!」 宁霁冷笑,蛇般的目光瞥向张内监:「卫岐不仅重用女干妃跟匪贼,连阉人都成了谈判的使臣,如此污浊的大卫朝堂,确实该清一清了。」 张内监急了:「宁霁,你莫要胡乱给我按罪名,我不过是忠于陛下……」 「够了!」上官阁老站出来,打断张内监的话,看向卫霄:「证据,把陛下与宝贵妃引匪进皇城的证据、把陛下陷害父兄的证据都拿出来……只要证据确凿,众臣自不会助纣为虐。」 又看向周簧:「周侯,你是老夫的孙女婿,卫亲王是老夫的外孙女婿,望你们给老夫一个薄面,先休战,再一起派兵去秀山一趟,要是真有匪贼在秀山,也好搭救女眷!」 周簧同意了:「成,本侯这就派人去秀山。」 张内监「不可!」 然而…… 砰! 周簧手中的大刀一动,刀背重重拍在张内监的身上,直接把他打倒在地,对吴副将道:「你领百人赶去秀山。」 「是。」吴副将立刻点了百名将士,带着他们离开。 卫霄只派了一支十人小旗跟随。 两支人马走后,双方继续对峙着。 半刻钟后,卫岐竟是冒险过来了。 「盾兵摆阵,保护陛下!」周簧生怕卫岐被乱箭射死,赶忙让盾兵用铁盾筑成铁墙,又赶去卫岐身边,护着他往后头去:「陛下请后退,这里在弓箭的射程内,太危险。」 卫岐也怕死,赶忙后退。 等退到弓箭的射程外后,停下脚步,对周簧道:「阿簧,朕知道你的抱负,也知道你重亲情,要是你不想打,朕不勉强……也可退位让贤,让你们避开这场战祸。」 这话虽然有点假,可周簧还是愧疚了,跪下道:「陛下恕罪,是臣该死,听信叛臣宁霁的谣言……请陛下给臣三刻钟,三刻钟后,要是叛王拿不出证据,或者吴副将没有回来,臣会立刻领兵平乱!」 卫岐要的就是这句话! 秀山距离金銮殿这边有些距离,而吴副将是他的人,即使秀山成为一座地狱,他也不会把真相告知周簧,还会杀了卫霄派去的人马。 只要秀山那边没有消息传来,周簧定会以为卫霄在撒谎,就会摒弃犹豫,为他诛杀卫霄。 等卫霄死后,一切就会结束,而所有真相,都会被他用权势掩埋掉,他会 成为最后的赢家。 「好,朕答应你。」卫岐扶起周簧,又说了一句:「霄哥儿虽然挟持霖哥儿,还让霖哥儿写下那些假供词,可他毕竟是朕唯一的亲侄儿,要是可以,重伤他即可,不必取他性命。」 卫岐觉得,以周簧的秉性,听了他的话,一定会感动。可他错了,周簧的脑子里只冒出两个字‘虚伪,! 已经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卫岐还来说这种话,过于假惺惺了。 「是,陛下。」周簧应着,让卫岐又往后退出数丈远:「卫亲王可能有强弩车,陛下不可靠东申门太近。」 卫岐听罢,心头大惊,在盾兵的护送下,又回到御林军的防线内。 周簧则是回到东申门后,跟卫霄说了只等三刻钟的事儿。 卫霄道:「三刻钟太短了,最少半个时辰。」 周簧摇头:「我已经退了一步,不可能再退,三刻钟,一息工夫也不会多等!」 卫霄听罢,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放了一批令箭,催促袁志那边快些。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的,三刻钟就到了。 周簧手一动,拔起扎入石板里的刀,指向卫霄:「卫亲王,三刻钟已到,咱们的人马都没回来,这就是老天爷的意思,别等了,一战了结所有恩怨!」 他戴上头盔,退到东申门后,命令弓箭手:「准备!」 嘭嘭几声,几道令箭的声音传来,让卫霄一喜,道:「周簧,本王的人来了,再等等!」 「不可能!」周簧已经命令弓箭手:「放箭,诛杀叛王!」 嗖嗖嗖! 嗖嗖嗖! 利箭离弦,一批批箭雨朝着卫霄这边杀来,盾兵立刻用铁盾阻挡,可周簧这边的人马太多了,光是弓箭手就有上千,卫霄这边的盾兵坚持不了多久。 「袁志,是袁志来了,他是卫亲王派去秀山保护女眷的人,先别打了!」一道声音响起,两边还是没停,直到…… 砰砰砰! 几声重物落地声响起,等两方的人马看清楚那些重物是三具尸体后,才被惊得停顿片刻。 「周侯不要再打了,你家夫人怀孕了!」袁志大喊一嗓子,策马朝这边奔来。 可惜他这话没让周簧生出投降的心思,反而暴怒起来:「袁志,你竟敢用女眷来威胁本侯,告诉你,本侯不吃这一套,只会跟你们死战到底!」 袁志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道:「周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奉命来告诉你这个喜讯,想让你停一停,听听秀山里头发生的事儿,免得被昏君跟毒妃骗了去!」 (本章完) 第3005章 杀卫岐,选择【2】 袁志又指着那三具尸体道:「这是秀山宫女的尸体,像这样被祸害致死的宫女还有三十多人,全是宝贵妃跟卫岐引匪进皇城造下的孽!」 见周簧还是面无表情的,袁志知道他是不信,又指着身后道:「还有一批活着的匪贼与女死士正在往这边赶来,等他们到了,周侯可亲自审问!」 「有活口?!」周簧的脸色终于变了。 袁志点头:「嗯,末将擒获了十几名怕死的匪贼,秦国公夫人则是废了一批女死士,要不是秦国公夫人出手,祈安殿内的官眷就要遭殃了。你夫人上官氏因着吸了殿内的迷香,又受了惊吓,差点流产,是秦国公夫人施针救治,这才保住胎儿。」 周簧听得悲喜交加,庆幸妻儿无事,又觉得那孩子不如流掉的好,这样即使他死了,上官氏也能一身轻松的嫁人。 「卫亲王妃跟王皇后还给了官眷承诺,无论赢的是谁,皆不会连累女眷!」袁志喊出这话,想要告诉周簧身后的将士们,即使卫亲王在战场上很凶残,也比某些拿女眷做人质的昏君要好。 没想到宗政雅能带给他这样的惊喜,卫霄很是满意,又道:「这个承诺,本王认了!」 这话一出,不少臣将的心思起了变化。 王大人只觉得脑子发晕,难道王家的富贵就要毁于今日吗? 他吼道:「胡说八道,皇后不会背叛陛下,定是你们绑架了皇后,你们这些乱臣贼子!」 心里则是臭骂王皇后……没用的东西,竟是眼睁睁看着宗政氏跟顾氏成事儿,怎么就不知道用身份弄死她们两个! 卫霄不屑的笑了:「本王要谋大业,无须拿女人做文章。且论功绩与正统,本王才是正主,卫岐不过是为了卫家能尽快夺取大楚而推出来的傀儡罢了,根本没资格做江山主!」 「你已经把继任的机会用来给罗氏换郡主之位,是你自己放弃的,怨不得陛下,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满开国之君的位置被陛下抢了,所以扯谎污蔑陛下与宝贵妃。可你是个屠杀岳父全家的暴徒,没人敢支持你!」王大人疯了一般吼道。 王延兴吓得半死,紧紧拽着王大人:「爹,别说了。」 啪! 王大人反手甩了他一巴掌,怒道:「窝囊废,此时不争,你知道陛下要是输了,王家会如何吗?卫霄这畜生会屠光王氏全族!」 又指着身后的臣将道:「还有你们,要是不帮陛下,等卫霄得了江山后,定会杀光你们,他向来如此,对谁都不会手软!」 这? 确实,卫霄杀名在外,臣将们都很怕他。 卫霄进了一回死牢,变得能忍了,承诺道:「本王只对外人狠,你们都是大卫皇朝的功臣,无论你们怎么选择,本王赢了之后都不会杀你们!」 又看向周簧:「你也一样,即使想为卫岐死战到底,本王也会留你一命!」 卫霄还对宁霁道:「把本王的承诺写下来,立据为证!」 三句话,让臣将们的心思摇摆得厉害……难道卫亲王吃了苦头后,真的变好了? 「是。」宁霁拿出纸笔,很快就把承诺写好,卫霄是在上头摁了手印,让人把承诺书递给阖真先生:「先生可让众臣传阅。」 阖真先生接过承诺书,看过后,递给后头的臣将们。 可他最终还是那句话:「卫亲王,凡事都要讲礼法,尤其是一个新建立的皇朝,更不能无视法度,所以你想要大家背弃陛下,就得拿出陛下犯错的证据来,不然即使你赢了,这皇位也坐不稳。」 很快的,证据就来了。 「卫亲王,秀山活着的匪贼运来 了,龚嬷嬷、李嬷嬷等人也带来了,她们都是卫岐跟宝贵妃引匪进皇城软禁官眷的证人!」 「吴副将等人也被擒获!」 几辆马车直接往东申门这边跑来,边跑边喊,尽可能让更多人听见真相。 而根本不用周簧审问,吴副将就连滚带爬的从马车里跑了过来,跪在周簧面前:「周侯,都是陛下让我做的……」 是把故意拖延时间、没有去秀山、打算假传女眷们是被袁志等人所害的事儿,全都倒了出来。 又砰砰磕头,道:「周侯,这江山本就是卫亲王打下来的,即使您倒戈也不算是背叛大卫皇朝!」 周簧失望的看着他,问一句:「你可是中毒了,为了活命才说的这些话?」 吴副将一愣,摇头道:「没中毒,只是……」 见了麾下将士的死状,吓得不敢再为卫岐卖命。 而且,他说的都是真的,陛下确实让他隐瞒秀山的事儿。 然而,吴副将是没机会说出真相了。 嗖! 一支强弩箭从东申门的小城楼上杀来。 砰! 击穿吴副将的脖子后,又破开地面的石板,深深扎进地里,吴副将就这么死在周簧的面前。 东申门的小城楼上,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陛下有旨,叛将当诛,放箭!」 嗖嗖嗖! 一批强弩箭从东申门上杀来。 砰砰砰! 强大的力道杀死人的同时,把石板也给击穿。 「有埋伏,盾兵,保护卫亲王!」东申门外,卫霄这边乱了起来。 可小城楼上的人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强弩箭继续杀来,卫霄这边是死了一大批将士,还有几名武将受了重伤。 小城楼上又有声音传来:「陛下有旨,命武安侯周簧领兵平乱,再有拖延,杀无赦!」 这? 卫岐急了,不给大家伙听取真相的机会,直接让周簧开打。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周簧,看他如何选择。 王大人喜道:「周侯,快领兵平乱,秀山一事儿都是假的,是叛王为了赢而骗你的,你不要上当……陛下是仁君,只有他才能让黎民百姓过上果腹的日子,才能给受苦的人伸冤……想想你妹子,想想陛下对你的恩情!」 周簧犹豫几息工夫后,让将士击鼓:「愿为陛下尽忠者,随本侯一起诛杀叛王!」 他还是给将士们留了路的,没有强求他们跟他一起死。 「周簧!」卫霄暴怒,在铁盾阵里道:「没想到你是个讲不通道理的榆木脑袋!」 宁霁则是立刻喊道:「周侯,你们在皇城的兵马虽多,可卫亲王的兵马也不少,还是死士居多,更有南宇配制的毒药做辅,想要赢你们不是难事儿。」 又让传令兵把这话喊了出来,还加上一句:「不想被毒死的就放下武器投降,卫亲王不会杀你们!」 (本章完) 第3006章 杀卫岐,败 卫家军跟东北的将士们都知道南宇的本事,他的毒能让人生不如死,因此被吓住了……卫亲王已经说了不会杀他们,他们又何必找死? 卫岐这边也有准备,张内监大喊:「陛下有旨,愿与叛王作战者,赏银百两;杀一叛贼,加赏十两;杀叛将者,再赏千两银子;杀叛王者,可册封护国公爵位!」 黄同知拔刀高呼:「众位兄弟,富贵险中求,杀叛王、挣赏银、拿爵位、做人上人,杀!」 范矛朝着小城楼上喊道:「周于机,你报仇的机会来了,快用毒攻,莫要跟叛王客气!」 「……东庆大银州周王爷麾下的第一家将周于机?!」有卫家军老将惊呼出声:「周于机不是死了吗?!」 哈,范矛大笑:「周于机没死,已经投靠陛下,还带着会制药的幸氏大夫,手里握有周王爷家传世的毒药方子,那些毒药一点也不比南宇做出来的差,所以此战咱们胜算极大!」 这话一出,立刻让周簧这边的三万将士动摇大半。 有上万将士拔刀大喊:「跟着周侯杀叛王,拿赏银爵位,做人上人!」 小城楼上,周于机下令:「放毒箭!」 嗖嗖嗖! 带着毒药包的箭雨杀了过来。 毒药包落地后,嘭嘭声起,形成毒雾,可卫霄这边的人马并未被毒死,甚至没有晕倒,只有少部分人觉得脚软。 卫霄这边则是瞅准机会,朝着冲上来的将士放了一回毒箭。 嘭嘭嘭! 一阵毒雾之后,那些冲出东申门的将士晃了晃身子,那些没提前服用解毒丸的,全部砰砰晕倒在地! 「怎么晕的是我们的人?!」黄同知惊了,极聪明的退回东申门内,朝小城楼上喊:「周于机,你这药不管用,速速把最毒的药拿出来,再晚就来不及了!」 可周于机当做没听见。 「吴庆、梁居,带人上城楼,拿下周于机!其余人马随本王冲进东申门!」卫霄仗着有***助阵,领着大几千人马反击。 宁霁让传令兵继续敲锣大喊:「卫亲王有令,弃械投降者,无罪有功!」 无罪有功! 这话太诱人了,让原本就不太敢跟卫霄作对的将士停下冲杀……是个人就怕死,这一有人开了头,跟风退缩的将士就多了。 周簧没有下令斩杀这些临阵退缩的将士,只道:「愿为陛下尽忠者,随本侯杀!」 可跟随他的将士越来越少,只剩下千人左右。 卫霄怒极:「周簧,你当真要愚忠到底?!」 往回跑的将士太多,把周簧的头盔都挤掉了,此刻他有些狼狈,可身躯依然站得笔直,目光定定的盯着卫霄,道:「为将者,一要忠,二不畏战,三不畏死,我虽是草蔻出身,却记着兵道的规矩,还请卫亲王成全!」 他好像效忠错了人,注定不能善终了,既如此,那就让他死在战场上,亲自结束自己的错误。 「蠢货,本王成全你!」卫霄大怒,换了把破甲枪,朝着周簧冲了过来。 卫长平则是带人对付周簧身后的将士:「掷***!」 卫亲王要的是皇位,不是毁了大卫江山,所以早就下了命令,尽量不要杀这些为大卫立过战功的将士。 嘭嘭嘭! 药包炸开,跟随周簧冲杀的将士动作变得迟缓起来。 卫长平抓准时机:「换铁棍,打晕他们!」 哐哐哐的铁棍击打声响起,一阵混战过后,很多将士被打晕。 周簧也受了***的影响,即使使出全部本事,也还是被卫霄击 中。 咔! 盔甲被破开的声音,紧接着是利器刺穿皮肉的声音。 卫霄的脊背下弯,使出全力,让破甲枪直接刺穿周簧的腹部,把他钉在地上,脚下一动,咔嚓一声,踩断周簧拿刀的手骨,膝盖狠狠向上一击,把周簧的下巴踢得脱臼,让他没法咬舌自尽。 「你输了!」卫霄俯瞰着地上的周簧,招呼自己的人马:「来人,把周簧拖下去,别让他死了!」 「唔唔!」周簧朝着卫霄叫唤着,眼里满是恳求,求卫霄杀了他。 卫霄知道他的想法,可是:「本王不是要毁了大卫皇朝,所以不会杀你们。你要是真对兵道怀有敬畏,就该活下去,去打戎贼、去打东庆人,而不是帮着卫岐杀自己人!」 又朝身后喊道:「拖下去。」 「是。」卫长平大喜,亲自带人去捆了周簧,又让传令兵大喊:「周簧战败被俘,不想死的速速投降,降者无罪有功!」 周簧被俘的消息一出,卫岐这边几乎是兵败如山倒。 「关门,快关门,把叛王拦在门外!」范矛吓得半死,差点想临阵倒戈。 卫岐得知周簧被俘的消息,是闭了闭眼,朝身侧的人下令:「动手吧。」 「是。」死士首领立刻吹响骨哨,滴滴的骨哨声响起,假扮成太监的死士立刻行动起来,往秦老、程哥儿、小骆游等人的身边靠近。 程哥儿早就防着卫岐来这一招,听见奇怪的滴滴声后,立刻喊道:「诸位大人快逃命啊,周簧死了,卫岐要败了,要拿你们做人质要挟卫亲王!」 言罢抱起小骆游就跑。 贺岷则是护着秦老跟上。 卫岐见事情败露,秦老跟小骆游这两个最重要的人质还跑了,气得不轻,是不装了,直接下旨:「成国公、鲁国侯、顾骆等人家是叛王同党,全部缉拿,胆敢阻拦者,视为同党!」 这? 竟是真要拿臣子做人质! 大臣们都惊了,郑老大人率领众臣跪下,以命死谏:「陛下,如今正是皇朝危殆之际,且秦顾骆几家对大卫皇朝有大功,万万不可缉拿他们,坏了众志成城之心啊!」 众臣也抖着声音跟着请求:「求陛下三思,此例开不得啊!」 要是让卫岐开了这个先例,他们有一天也会被拿去做人质。 然而,卫岐根本不理会他们,任由死士首领带着死士们追杀程哥儿他们。 可卫霄也不是没有准备。 章延跟钟宇站了出来,放了令箭:「有歹人要诛杀忠良,快去救人!」 令箭发出没多久,一批真太监就从后宫的宫门杀了出来,赶去救程哥儿他们。 袁统领发现这边的异样,赶忙带着御林军过来,得知情况后大惊,忙道:「御林军,随我去救人!」 「站住!」张内监拦住袁统领,睨着他道:「袁统领,鲁国侯他们是叛王同党,理应把他们缉拿归案!」 (本章完) 第3007章 杀卫岐,丧家之犬 缉拿归案? 砰! 袁统领暴怒,一脚把张内监踹得滚了几圈。 袁统领道:「秦顾骆三家抗戎有功,成老国公更是卫家的恩人,你一个阉人也敢嚷嚷着缉拿他们?!」 张内监被踹得吐出一口血来,腹部一阵抽痛,双目含怒,瞪着袁统领:「你是想抗……」 梆一声,一个刀鞘飞来,砸在张内监的脸上,把他的话打断。 袁统领:「阉贼乱证,速速拿下!」 这些御林军有一半是袁统领在东北的兵马,听罢立刻有亲兵冲上去,把张内监给制住,还赏了他两巴掌:「早就看你这个阉贼不顺眼了,整座皇城就你一直在叫唤。」 嗓音还不好听,嘎嘎嘎的,跟他们老家芦苇荡里的野鸭子孵蛋时似的,吵得人脑仁疼! 没多久,张内监就被五花大绑,嘴巴被布团堵住,说不出话来。 卫岐大怒,把恩科进士沙俊骢推了出去。 沙俊骢腿脚发软,恨不得晕死过去,可要是卫岐倒了,他的锦绣前途就会变成抄家灭族,只能出来道:「袁统领,你救叛王同党,是想背叛陛下吗?大卫刑律,叛将诛全族!」 袁统领看了远处的卫岐一眼,道:「大卫刑律,无证据不可给人定罪,尤其是予国有功之人……秦顾骆几家跟成老国公都对大卫皇朝有功,即使是陛下也不能一句话就夺了他们的命!」 他收回目光,扫视四周的文臣,最后看向沙俊骢,道:「你们文臣乃是拱卫皇朝礼法的基石,更该遵循刑律……我不会让功臣死在我面前,成国公他们我是救定了,至于我与他们最终会不会死,交给大卫刑律来判!」 言罢,用刀指着沙俊骢等人,道:「刀箭无眼,不想被误伤就莫要阻拦!」 这? 沙俊骢也就当了一年的官,胆子远没有顾锦安那批被景元帝历练出来的文臣大,看见大刀后,吓得后退好几步,只敢用嘴巴逞强:「袁统领,记住你的话,可别后悔!」 呵,不少出身世家的年轻臣子都在心里冷笑……傻子,这种时候逞什么能,闭嘴等事情结束才是上策,毕竟卫亲王厉害,最后输的可能是陛下。 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这些从小就被教导以家族利益为重的世家臣子们,因此几百大小官员,大多是默契的闭嘴,没人阻拦袁统领,也没人去帮程哥儿他们。 袁统领是失望的,可如今没空多管,只招呼御林军:「愿意救人的人随我上,此事的后果由我一人承担!」 「是!」小半御林军是跟着他去救人。 卫岐没法子,只能让范副统领带着另一半御林军去阻拦。 两方相遇后,又是一场骇人的混战。 卫岐趁机命令沙俊骢带着一批兵马跑去小城楼上,朝着下方喊话:「叛王,骆游、鲁锦程、贺公等人已经被缉拿归案,不想害死他们,你就投降!!」 是一连喊了好几回,直到卫霄他们听到为止。 「卫岐你个小人,竟然用恩人与孩子做人质!」卫霄愤怒不已,爷爷已经一把年纪,牙都掉了好几颗,小骆游还是个七岁的孩子,卫岐就这么毫无底线的派人对付他们。 沙俊骢喊道:「叛王,你都带兵要杀自己的亲叔叔了,有何脸面指责陛下?你要是真的在乎成老国公他们,就立马投降……陛下说了,只要你投降,一切皆可谈!」 呵,卫霄冷笑:「一切皆可谈?卫岐以为他是景元帝,有一切皆可谈的胸襟?本王很清楚,要是投降了,下场就是死,他还能趁机给爷爷他们按上叛党的罪名,屠了秦顾骆几家!」 所 以…… 「告诉卫岐,他想杀就杀,本王不会投降。等本王杀进金銮殿后,自会亲手活剐了他,为爷爷他们报仇!」 想用人质逼他投降? 呵,死光了他也不会就范。 只因他从小学的就是……妥协只会让自己陷入无尽的被动中,只有冲破一切桎梏,无视所有威胁,才能一举获胜,给自己以及追随自己的人带来活路与尊荣! 这? 沙俊骢惊了,没想到卫霄这么冷血,竟然让陛下杀了成老国公他们! 「叛军上来了,快保护周大将军!」 吴庆跟梁居他们已经带着一批死士杀上小城楼,个个凶猛似兽,手中利刃挥砍着,两支人马像疾驰的战车,快速地斩杀着阻拦他们的兵马。 「杀,杀人了,快,快护送本官下城楼!」沙俊骢吓得腿脚发软,拽着身侧的御林军,让他们带他离开。 然而,御林军再厉害也不是专营刺杀的死士的对手,眼见着就快杀到这边,是顾不上沙俊骢,拿出绳索,借着绳索,飞身逃下城楼,赶去卫岐那边。 沙俊骢看得傻眼了,朝着周于机那边跑去,口中喊着:「救命,周大将军救命!」 可他挡了吴庆他们的路,被飞来的弯刀砍中脚踝,砰一声,从小城楼上翻到混战的两方将士中,被活活踩死了。 楼下混战,小城楼上也打了起来,不知是吴庆与梁居太过神勇,还是周于机空有威名,总之一刻多钟后,周于机被活抓了。 「周于机被俘,昏君大势已去,不想死的速速放下武器投降,降者无罪有功!!」 这话一出,四周静了静,周于机趁机喊道:「本将投降,所有周家军不得再动手!」 周于机真的投降了?! 卫岐这边的人马震惊不已,卫岐亦然……周于机不是要为旧主周王爷报仇吗?听说周于机还爱慕那位郡主,投靠他时还发了毒誓,誓死要杀了卫霄。 如今怎么会投降?! 「周于机,你忘了周郡主是怎么死的吗?不许投降,杀了卫霄,以你的本事,有赢的机会!」卫岐没了君王气度,疯了一般朝着跪在小城楼上的周于机喊道。 可周于机道:「我虽然想为周郡主报仇,可我也不能辜负了跟随我的兄弟,且技不如人就要认输,是我输了,会自戕,以命报答周家的恩情,只求卫亲王放过跟随我的兄弟!」 这? 真的投降了,这还是那个凶名堪比卫霄的周于机吗?! 卫岐想不明白。 然而,原因很简单……周于机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宁霁。 宁霁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 (本章完) 第3008章 杀卫岐,证据 卫霄虽然对周于机的投降也有疑惑,可如今取胜要紧,是喊道:「降者无罪有功,周于机与麾下将士都不会死!」 又让传令兵敲锣喊话:「卫亲王令,周于机被俘,卫岐大势已去,拿下昏君者,赏银万两,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喊了片刻后,卫岐这边的将士动摇起来。 卫岐见状,又急又怕,让身边的黄同知喊道:「叛王残暴,不能投降,投降就是个死!」 「陛下还有兵马在皇城外,京城外还有一整个伏虎军,江南的赵指挥使正带着十万大军赶来,诸位将士再坚持片刻,援军就要到了,快拿起刀枪反击,赢了此战,陛下除金银以外,还会赏诸位兄弟百亩良田,斩敌将首级者,赏京城宅铺、貌美闺秀!!」 京城的宅铺、高门大户里的千金小姐,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让见识过京城繁华,幻想过官家千金的将士们都疯了,一个个猩红着眼,提刀往前冲去:「杀了叛王,以后咱们就是京城新贵,这京里的宅铺随便咱们住,貌美的官家小姐随便咱们睡!」 无耻! 卫霄大怒,直接命令吴庆跟梁居:「强弩车,瞄准说话的畜生,杀!」 打江山的时候,这种将士能用一用,可坐江山的时候,这种将士必须死! 还有…… 「杀了姓黄的!」 「是!」吴庆跟梁居立刻让自己的人马调转强弩车,对准喊话的人。 嗖嗖嗖! 一批强弩箭破空杀去,直接把喊话的人射得飞出数丈远,最后被钉死在地上。 黄同知见大弩箭杀来,拽住身边的亲兵做靶子。 可这种大弩箭的力道极其强悍,刺穿亲兵后,又刺进黄同知的手掌,大箭头是斜着从上臂穿出,疼得黄同知痛苦大叫:「快,快把大弩箭砍断,救本将,本将给你们黄金百两做报酬!」 许了好处后,害怕被大弩箭射中的将士是转头奔来,砍了大弩箭几刀,把大弩箭砍断后,护送黄同知逃命。 可吴庆他们占据高处,视野一览无余,是追着黄同知放大弩箭。 嗖嗖嗖! 嗖嗖嗖! 两次过后,周围死了一圈人,是许再多的好处都没用了。 黄同知手臂剧痛,回头看着小城楼,以及阎王般领兵杀来的卫霄,将死的恐惧让他直接跪倒在地,高呼:「投降,我投降,还愿意做证人,指认卫岐!是卫岐惧怕卫亲王,许了我们国公爵位,要我们……」 咔嚓一声,黄同知的话还没说完,后脖子就被人砍了一刀,死在了混战里。 这? 黄同知麾下的将士都惊了,看着几个隐入人群里,往卫岐那边去的身影,浑身发寒,不敢再战,聪明的往旁边退去后,再在各自千户的带领下,把兵器高举头顶,跪下喊道:「黄同知麾下将士,尽数投降,求卫亲王不要杀我们!」 数千人投降,顷刻间让卫岐这边的士气去了八成,只剩下范矛跟卫岐的死士在负隅顽抗。 范矛慌了,思忖着要不要投降的时候,被小城墙上的强弩箭瞄中……嗖嗖嗖,利箭杀来,范矛身中数支大弩箭,仰面倒地,死不瞑目了。 想投降作证人,证明一切都是卫岐的错,根本不可能,宁霁不允许……他要的是卫霄背上无证据弑杀亲叔父的大罪。 「黄同知与范副统领已死、袁统领临阵倒戈,昏君无将可用,败局已定,不想死的速速弃械投降,降者无罪有功!!」 宁霁让一个小旗的传令兵扬声大喊着,所有听见喊话的将士不敢再战,纷纷投降:「投降,我们投降!」 将领都死了,他们这些小兵还打什么? 而且投降无罪有功,不投降的就是傻子。 「很好!」卫霄很高兴。 卫岐大怒,朝着将士们喊道:「援军就快到了,你们快起来,继续打……咱们还有两万多兵马,卫霄只有几千人,咱们能赢!」 「国库,只要你们起来继续打,朕把整个国库都给你们,任凭你们搬!」 然而,不管卫岐怎么怒吼、怎么许好处,将士们都不为所动,只求着卫霄:「我们投降,求卫亲王饶命!」 卫霄治军堪称凶残,打新六城的时候,先阉后凌迟过不少畏战的将士,他们现在是怕死了,更怕被阉。 卫岐见状,又看向那群大臣:「你们平时不是很能说吗,叛王杀来了,你们怎么闭嘴了?!」 又冲着封先生道:「封先生,你是最讲究礼法的,卫霄造反弑君,你说话啊!」 可封先生已经被他命人抓住,嘴巴里还堵着布团,让封先生怎么说? 卫岐忙道:「快把封先生放了!」 押着封先生的死士是赶忙把封先生的绳索解开,取下布团。 「封先生,救救朕,救救大卫皇朝……身为名臣,你不能看着一个皇朝乱糟糟的,你得救救它啊!」 封先生看着眼前的混乱,以及地上的尸体、跪着的降兵与臣子,笑出声来:「卫岐,你说得对,这个大卫皇朝确实乱糟糟的,堪比泼皮无赖聚集的匪寨,可是谁把它变成这样的?是你!」 「不是朕,是你们,是叛王把这个皇朝变成这样的!」卫岐凸着眼睛怒吼,为了活命,又继续求道:「朕知道错了,求求你,拦住卫霄,救救大卫皇朝!」 封先生摇头:「我只是个凡人,救不了一个皇朝,我只能坚守自己的原则。」 坚守原则? 讲刑律?!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卫岐大喜,推着封先生道:「卫霄杀来了,快拦住他!」 「封先生,请你让开,本王要杀了卫岐这个畜生!」卫霄提着长刀往这边走来,眼神吃人,盔甲上、脸上都是刺目的鲜血,把他衬得像是一个刚从地狱血池里爬出来的阎罗。 封先生道:「霄哥儿,别杀他,如果你想要这个皇朝,就不要杀他。」 卫霄不答,一步步走了过来,那些围在卫岐身边的死士被他吓得不敢动手,是任由他一把揪住卫岐的头发,似拖着一条狗般,把卫岐往金銮殿拖去。 卫霄又回头,对跪地的群臣道:「都进来!」 群臣听罢,吓得一抖,赶忙跟上去。 砰! 卫霄把卫岐砸到金銮殿内,一脚踩在卫岐的头上,长刀狠狠一刺,是刺穿卫岐的肩膀,仰头看着那张龙椅道:「卫岐,当日卫家是在这里得到的江山,今日也在这里把所有恩怨了结!」 (本章完) 第3009章 卫岐死与卫霄隐瞒真相 卫岐恐惧又屈辱,可为了活命,是继续求生:「卫霄,你不能杀我,我是大卫皇朝的开国之君,是你的亲叔父,你要是杀了我,天下人不会服你……他们会视你为暴君,为了自保会偷偷积攒力量,在某一天毁了你的皇朝!」 砰! 卫霄一脚踹在卫岐的嘴巴,把卫岐踹得口吐鲜血,被迫闭嘴。 卫霄目光下斜,睨着卫岐快断气的模样,脸上满是讥笑:「世上无千年皇朝,他们要是有本事,尽管来夺本王的江山,本王从来不惧!可不管大卫皇朝会不会灭亡,你这畜生都看不到了,你很快就会丧命于此地!」 卫岐听得越发害怕,含着口里的血沫子,哀求着:「霄哥儿,我是你亲叔父,你不能杀我……只要你饶我一名,我可以写禅位诏书,把皇位让给你,让你名正言顺的做……」 话说到一半,手就是一扬,一阵毒雾朝着卫霄的正面袭来。 而外头,那些跪在地上的死士突然暴起,朝着金銮殿杀来,誓要一举弄死卫霄。 可惜卫霄早就防着卫岐用毒,是根本没中招,举刀咔嚓一声,快狠准的斩断卫岐撒药的手臂。 「啊!」卫岐惨叫着,不敢置信的看着屹立不倒的卫霄:「怎么会没事儿?这可是周王爷家的传家毒药……」 竟对卫霄没用。 「呵,周家的一切早就被本王握在手里,你用周家的东西来对付本王,下场只有惨败!」卫霄回身迎击冲杀而来的死士,一刀就把冲在最前面的死士斩于刀下:「废物主子训练出来的死士,果然不堪一击。」 「殿内有毒,没吃解药的大臣后退!」吴庆喊着,带着一批死士冲杀进来,诛杀围攻卫霄的死士。 这些死士有一部分是吴庆训练出来的,根本不够打,很快就身首异处。 吴庆喊道:「把尸体拖下去,清理大殿!」 「是。」将士们立刻动弹起来,不过片刻,金銮殿内就被清理干净,毫无血迹,一如往常般辉煌庄严,仿佛从未存在过尸体一般。 「御医何在?给昏君包扎伤口!」卫霄不会让卫岐死得那么容易。 「来,来了~」一批候在金銮殿外的御医连滚带爬的进来了,进门前是先用面巾捂住口鼻,还有人朝殿内洒了水,清除掉漂浮在殿内的残余毒雾后,才进殿给卫岐包扎伤口。 弄好后,又从卫岐的身上搜出几包药,检查过后,跪着呈给卫霄:「卫亲王,贴着金纸的是毒药,贴着红纸的是解药。」 「长平,收起来。」卫霄又吩咐御医:「出去救治伤兵。」 「是!」御医们如蒙大赦,赶忙背着药箱跑了,又对群臣们道:「诸位大人,殿内的毒已经清干净。」 群臣们这才进了金銮殿,可没人敢站着,全都朝着卫霄跪下。 卫霄脸色沉沉,目光阴郁,盯着群臣,有胆小的文臣被他吓得晕了过去。 「废物,捆了拖出去!」 「是。」将士们赶忙照办,一连拖了十几个年轻臣子出去。 殿内的群臣越发害怕了,盯着卫霄骇人的威压,沉默的跪着。 直到顾锦安带着小骆游、秦老、程哥儿他们进殿后,卫霄的脸色才好看一些,问:「可有受伤或者中毒?」 「没有,都很好。」顾锦安手里还提着刀,官服上是飞溅的血迹,可见刚才也打了一场。 那批太监护卫队很厉害,有他们帮忙,大家伙都没事儿。 不过…… 「骆世子还小,有些累着了,能否让他去偏殿歇歇。」 小骆游虽然没受伤,可终究是个孩 子,见了一场混战,有些吓到了。 卫霄直接拒绝:「不能,他既是世子,就该亲眼看看朝堂争斗的残酷,不然将来如何继承英国公府的爵位?!」 他的朝堂可不养废物,骆家也不能出废物。 又看向小骆游,问道:「害怕了?」 呃,小骆游牵着程哥儿的手紧了紧,摇头道:「还撑得住。」 卫霄听得放心了,不再关注小骆游,而是扬声问道:「姓王的可还有活口?」 片刻后,王延兴才道:「回禀卫亲王,我与父亲都活着~」 卫霄:「那就滚进来办差!」 「是~」王延兴赶忙拖着吓晕过去的王大人进了金銮殿。 卫霄:「打醒他!」 这? 王延兴没敢打亲爹,是掐了人中,把王大人掐醒了。 王大人还蒙着,看见王延兴后,拽着他问:「延兴……咱们可是赢了?」 「呵,你想得可真美!」卫霄看一眼吴庆,对方直接把卫岐的一支断手扔给王大人。 王大人愣了愣,看清楚眼前是支残肢后,惊恐的惨叫出声……输了,卫岐真的输了,那王家的荣华富贵怎么办?! 想到王家面临的下场,他是白眼一翻,差点又晕过去,可吴庆已经冲过来,威胁他:「再敢装晕,老子立马阉了你儿子,让他去当太监,反正王家输了,能做太监已经是他命好。」 「别,卫亲王,微臣求求您,不要这么对延兴,你们也算是表兄弟,总有几分感情在,且延兴无错,都是罪臣该死。」王大人给卫霄磕头,求卫霄饶了王延兴。 「爹,成王败寇,输了就要认,您不必如此。」王延兴倒是想得开,虽然怕得发抖,可还是劝着王大人:「儿子身为王家子,享受了王家的富贵,理应承担王家的苦难……谁让儿子没有劝住您。」 王大人哭得泣不成声,悔恨不已:「是爹的错,太过贪心,要是能像你一样看得开,王家不至于此,不至于此啊!」 「闭嘴,卫亲王没空听你哭!」吴庆一把掐住王大人的脖子,迫使他无法再哭嚎出声。 王大人算是个聪明的,听罢点头,艰难的道:「请,卫亲王吩咐,罪臣定肝脑涂地,以赎己罪。」 卫霄:「写圣旨,拿上卫岐的断臂出皇城,让你们分布在京城里的人全部投降。」 皇城内的事儿是暂时平息了,可京城内还有卫岐的人马,必须用最省事的法子把他们全部揪出来,否则京城还会乱。 「是~」王大人抹了一把泪,亲自写了一份圣旨,请卫霄用了玉玺后,看一眼躺在地上的卫岐,被一批将士带走了。 王延兴没走,被留下做了人质。 卫霄说:「办成了,王延兴可活命,办不成,你王氏一族就等着灭种。」 (本章完) 第3010章 卫岐死与卫霄隐瞒真相【2】 ……是,多谢卫亲王开恩。」王大人为了给王家留条根,强撑着说感激的话,又交代王延兴:「一切都听卫亲王的,莫要为了家人做傻事。」 王延兴心里悲戚,掉着眼泪:「是,爹放心~」 卫岐已经输了,王家又只是新晋文臣家,连朋党都没有培养出来,更没有兵马,拿什么做傻事? 王家,乃至东北一系的文臣,都没有跟卫霄抗衡的本事! 「唔唔唔!」卫岐趴在地上,目光死死盯着王大人他们,想让王大人趁着出去劝降的机会,带着城里的人马杀进皇城。只要豁出命的拼一把,他们还有赢的机会! 可惜王大人没有回头,被将士们搀扶着,快步离开。 「唔唔唔!」卫岐愤怒不已,又看向左大人跟秦规,让他们帮忙。 秦规跪在群臣中,低头缩着脖子,根本不看卫岐,只偷偷幻想着……他毕竟是卫霄的二舅,今天也没有帮卫岐,卫霄应该不会杀他才对。 左大人倒是说话了:「陛下,微臣就是个管账的,没本事提刀打仗,且今日的祸事是你先让太子去牢里刺杀卫亲王造成的,如今输了就认了吧,不然再乱下去,坏的是整个大卫皇朝的江山,对不起的是你卫家的列祖列宗。」 「唔唔唔!」卫岐愣了愣,不敢置信心腹左大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是恨不得把他给活剐了。 废物,一群废物,没一个敢跟卫霄拼命……他想起闫况一家来,要是闫况没死,定会带领文臣们以命抗击叛王! 可惜闫况一家已经死透了。 而闫况死的时候,他还偷偷庆幸了一把,觉得自己不用再被闫况用师父的名分压着了,如今看来,是他太蠢了。 可卫岐此时才明白过来,已经晚了。 这也是卫霄当初冒死暗杀轻伤的闫原的原因……闫家在文道上太过厉害,弄死闫家,卫岐只能跟他拼武力,而武道上,卫霄一脚就能踩死卫岐。 卫霄看向左大人跟王延兴:「把参与今日之事的文臣名单列出来,不许遗漏一个!」 「是~」左大人跟王延兴赶忙列名单。 有几个想巴结卫霄的臣子是主动帮忙。 秦规见状,为了自己的爵位,也过去帮忙,还对卫霄道:「霄哥儿,二舅知道一些卫岐的事儿,这就给你写下来。」 说完是谄媚的笑着。 呵,卫霄盯着秦规的眼里满是冰冷的讥讽,道一句:「卫岐今日要杀我,你是知情者。」 秦规吓得脸都白了,忙道:「舅舅不知道……舅舅跟卫岐的情谊早就大不如前,他只是怕被人说嘴,所以把舅舅当个玩意养着而已,你才是跟舅舅血脉相连的亲人。」 呵,亲人? 卫霄冷笑:「你的生母乃是贱妾,还是害死我外祖母的凶手!」 血仇横亘在这里,你又没怎么帮过我,现在跟我说亲人?你配吗? 秦规哭得要命,磕头道:「霄哥儿,老一辈的事儿与舅舅无关,你别杀舅舅,杀亲舅舅,你的名声会更不好的。」 卫霄:「闭嘴,再敢多吠一声,本王先灭了你,理由就是为外祖母报仇!」 秦规吓得浑身哆嗦,赶忙闭嘴,可他是真的怕死,挪过去给左大人他们帮忙。 半个时辰后,左大人他们列出一份名单。 卫霄:「念到名字者,跪到殿外去,敢乱动者,一刀宰了!」 「是~」左大人抖着声音,开始念名单,念到最后,连左大人都跪到了殿外,一批提刀的将士站在他们身后,随时准备把他们一刀毙命。 没 多久,宁霁带着一批将士,抬着几个人进来了,最有分量者就是周簧跟卫霖。 而有趣的是,卫霖身上中的几箭都是卫岐这边放的。 宁霁把取下的箭羽呈给卫霄:「箭上有宫御二字,乃是御林军专用箭。」 卫霄接过箭,看着箭身上的宫御二字,冷笑出声,把几支箭扔到群臣面前:「这就是你们拥护的仁君,是仁义得连亲儿子都要杀!」 郑老大人、上官阁老、封先生捡起箭羽看了看,见确实是御林军的专用箭后,把箭羽给臣将们:「都看看。」 臣将们拿着箭羽,传阅了一遍,所有人都沉默了。 「唔唔唔!」卫岐叫唤着,想要狡辩他没有命人放箭杀卫霖。 可卫霄不搭理,还抓住机会道:「证据确凿,你还想不认?能这样狠心杀唯一的儿子,你也怀疑卫霖是钱丽儿跟旧主所生吧。」 这? 群臣震惊了:「卫霖不是陛下的儿子?!」 但他们长得还是有点相像的。 可想起宝贵妃的那些风流传闻,瞅瞅卫岐的头顶,只觉绿得晃眼,群臣最终是闭嘴了。 宁霁心里有些惊讶……卫霄变聪明了,为了皇位,是要坐实卫霖不是卫岐儿子的事儿。 可他不允许。 「卫亲王,可要杀了卫霖,以绝后患?」宁霁问道。 卫霄沉默,盯着虚弱地躺在木板上的卫霖,最终摇头:「本王承诺过卫霖,只要他老实招供就不会杀他,还会给他郡王爵位,保他平安富贵。」 宁霁松了一口气。 封先生也松了一口大气,道:「卫亲王言而有信,臣心甚慰。」 又道:「卫亲王,你有何证据,摆出来给众臣看看吧。」 卫霄扬声:「把证人都带进来!」 「诶。」宁霁亲自带兵把匪贼、龚嬷嬷跟李嬷嬷等人给带了进来。 「说。」卫霄俯瞰着他们道:「实话实说,本王可以饶你们一命。」 这群畜生可以不用死,但他会让他们比死还痛苦百倍! 「我们说,我们说!」匪贼们争先恐后的要做人证,生怕喊晚了会被砍头。 卫霄看得恶心不已,恨不得生烹了他们,可封先生说得对,如今不是打江山了,他想要做皇帝,就得讲礼法,摆证据,野蛮杀戮只会让他失去人心。 「苗五爷得了臧爷的命令,让我们跟着宝贵妃来京城,帮卫霖争夺皇位。可来了一年多,一直没事干,直到半个月前才得了命令,让我们准备进宫。」 「兄弟们是激动坏了,哪能想到这辈子还能进皇宫?宝贵妃还许诺我们,只要听话,进宫后会先赏一批宫女给我们玩,要是事情办成了,会赏我们貌美宫妃跟官家女眷,让我们也尝尝皇帝、大臣的女人是啥滋味!」 (本章完) 第3011章 卫岐死与卫霄隐瞒真相【3】 这承诺,是个带把的都顶不住,小的们自然愿意给她卖命。」 「小的们知道错了,不该帮钱丽儿那个毒妇,求新皇饶我们一命,我们愿意从军,做箭靶子,回东北打东庆人!」这匪贼很会说话,是说着说着,竟给自己求了条生路……只要挣了军功,他别说是死了,没准还能当个将军,继续吃香喝辣! 卫霄的眼里浮起一抹杀意,问他:「你叫什么?」 「小的姓吕,家里是干屠宰的,穷人家无名,诨号吕屠夫,受了当地富贵老爷的陷害,这才去了虎王沟当匪。」 实则是他色胆包天,看上富户家的小姐,想绑人,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好倒逼富贵老爷家把小姐下嫁给他,结果事败,被通缉,只能进山做匪。 吕屠夫见求生有门,开始发毒誓:「陛下,小的知道东北正需要人手,小的不怕死,求陛下让小的带兄弟们去东北打仗赎罪!」 呵,连陛下都喊出来了,这等有心眼的畜生留不得。 卫霄指着吕屠夫,道:「拖出去,斩了。」 「是。」两名将士立马过来,拽住吕屠夫的双腿就往外拖。 吕屠夫惊恐大叫:「陛下,陛下为何杀小的?小的还有用,能为陛下打仗!」 啊呸,吴庆吐了吕屠夫一口唾沫:「阶下囚还敢跟卫亲王耍心眼子,不杀你杀谁?」 要是让这种人进了军中,能把一支大军给祸害完了。 又看向其余匪贼:「都老实交代,谁再敢耍心眼,下场就是死!」 咔嚓! 殿外传来声响,吕屠夫真的被砍了脑袋。 殿内的匪贼吓得半死,哆嗦着道:「小的们一定老实交代~」 卫霄:「说,最好拿出实证来。」 「是是是。」匪贼们又说了不少自己知道的事儿,可惜都是吕屠夫说过的,没什么大用处。 倒是一直没说话的龚嬷嬷道:「卫亲王,老奴手里握着三样实证,愿意拿出来,只求卫亲王能饶这些姑娘一命,再帮忙杀了臧爷他们……这些女婢身上都有特殊的功夫,留下她们,对您有好处。」 麾下女婢听罢,毫无波澜的眼里泛起了感激。 李嬷嬷瞪着龚嬷嬷,眼里满是惊骇与不赞同。 龚嬷嬷看着她道:「我知道你是怕臧爷会对你外甥女不利,可咱们任务失败,等消息传开后,你外甥女会被送去楼子里接客,你是救不了她了。既如此,不如投靠卫亲王,借卫亲王之手灭了臧爷他们……咱们这辈子被臧家害得不浅,就快死了,你难道不想报仇?」 「你不想,我想!」 李嬷嬷愣住了。 龚嬷嬷麾下的女婢已经跪下,道:「奴婢誓死效忠卫亲王,只求卫亲王帮我们除掉姓臧的,灭了飞马帮!」 卫霄笑了:「倒是比某些文臣聪明有骨气……成,本王答应你们,定会灭了飞马帮。」 这话说的,殿内不少臣子的脸上是火辣辣的。 「多谢主子!」女婢们立刻改口。 龚嬷嬷当场脱了外衣,掏出三样东西:「一封是卫岐与臧爷联手,许诺臧爷爵位的信。一包是祈安殿内点的迷香。最后一件物证是一张酒方子,这酒方子是臧家的秘药,给男人喝下后,可展雄风,却无法让女子受孕。」 龚嬷嬷看一眼死狗般趴在地上的卫岐,道:「这种酒,钱丽儿时常给你喝,以确保你不会再生下孩子。」 哈,吴庆听得乐了,指着卫岐道:「你是说,卫岐被钱丽儿下了绝嗣药?」 卫岐:「唔唔唔!」 老 虔婆你别胡诌,丽儿没有给朕吃绝嗣药,朕有了霖哥儿后,还让皇后跟贤妃怀孕,生下了两个公主! 龚嬷嬷:「不是绝嗣药,是一种有碍男人根基的药……喝下五天内行房,女子无法受孕,可断了药酒后,还是能让女子怀孕。」 只是…… 「要是喝这种酒的时间太长,即使不喝之后能让女人怀孕,胎儿也保不住,女子会小产。」 「哈哈哈,那岂不是跟天阉差不多?」吴庆笑得要命,指着卫岐道:「你还疯了一样纳妃,想要多生几个儿子,结果你早就废了!」 卫岐:「唔唔唔!」 他没废,他还能生。 卫岐疯叫着,突然看向木板上的卫霖:「唔唔唔!」 这个孽种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 卫霄笑道:「别问了,给你自己留点老脸吧,姓臧的会举整个飞马帮之力来帮你夺江山,你以为他没有私心?」 显然是臧爷想捧自己的私生子上位。 「唔唔唔!」卫岐冲着卫霖叫着,要不是受伤了,恨不得爬过来掐死卫霖! 卫霖已经重伤,被卫岐一瞪,吓晕过去。 宁霁还要利用卫霖来对付卫霄,是不想让卫霖坐实是臧爷私生子的事儿,开口道:「卫亲王、封先生、诸位臣将,卫岐跟钱丽儿引匪进皇城软禁官眷的事儿,算是证据确凿了。」 郑老大人点头:「嗯,这事儿算是清楚。但这事儿也可能是毒妃钱丽儿借用陛下的名义所为。」 砰! 卫霄大怒:「姓郑的你什么意思?证据确凿还想偏帮卫岐!」 以为郑家有个戚康明做孙女婿,本王就不会杀你? 郑老大人不亢不卑:「卫亲王,老臣不是胡诌,而是史上多的是女干妃借着皇帝名义作恶的事儿。且卫家旧案还没个定论,得把这事儿弄清楚了,您才能名正言顺的继位。」 你莫要凶老夫。 老夫也没办法,是景元帝让我们为难你的……要是你不彻底查清卫家旧案,我们这些老臣就算撞死在金銮殿上,也要阻你登基! 虽然他们做不到撞死的地步,可他们不能让卫霄太早登基,卫家旧案,必须断清楚。 卫霄压着怒火:「宁侯,把李侍郎的遗书扔给他们看!」 「是。」宁霁又把李侍郎的遗书拿了出来,递给郑老大人:「您请过目。」 郑老大人看过后,递给其他大臣。 可看完后,他们竟然说:「只是一封遗书,算不上证据。」 老东西! 卫霄被他们气得差点拔刀杀人,可为了皇朝不崩,他只能死死压下怒火,道:「本王已经派人去观海先生的坟墓取证据,再过不久,证据就会送来皇城……等证据到了,你们要是再敢胡搅蛮缠,小心你们的脑袋!」 郑老大人道:「只要证据是真的,能让当年的案子真相大白,老臣们自然不会再为难您。」 卫霄咬牙:「成,那就等着!」 (本章完) 第3012章 卫岐死与卫霄隐瞒真相【4】 等? 这可是宫变的大忌,理应尽快斩杀了卫岐,彻底断了卫岐一系臣将的所有活路才对! 还有卫霖,也该尽快宰了,留着就是大后患。 宗政老爷子是忍不住了,拄着鹤头杖朝着卫霄走来。 可吴庆拔刀拦住他:「卫亲王的安危攸关大卫皇朝的生死,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否则视为蓄意行刺!」 宗政老爷子气得半死:「老夫乃是卫亲王妻族的当家人,有大事要禀告卫亲王,你让开。」 吴庆虽然是卫霄心腹,今日还立下大功,可说到底只是个奴才,他们宗政家才是能与卫霄平起平坐的主子。 卫霄给了宗政老爷子一个眼神:「你有话就说,本王听得见,且本王无事不可对人言,你可大胆的说出来。」 别弄得这么鬼祟! 宗政老爷子哪里敢把话当众说出来? 他道:「是几句肺腑之言,还请卫亲王看在姻亲的面子上,听老夫说道说道。」 宗政家一直想要一个带有宗政家血脉的孩子,好捧孩子上位,这事儿触怒了卫霄,让他一直不喜宗政家。 可宗政家现在还是他的妻族,宗政老爷子是长辈,今日宗政雅又立了功,要是他太不给宗政家面子,会于名声有碍。 没法子,他只能让宗政老爷子过来了:「放行。」 「是。」吴庆收刀,给宗政老爷子放行。 宗政老爷子靠近卫霄后,小声说了几句话。 卫霄听完,眼里满是鄙夷,盯着他道:「这就是你的肺腑之言?呵,只要你能说服殿内的臣将,让天下黎民信服,本王可以不等观海先生墓的证据,会立刻宰了卫岐,今日就登基。」 在场的臣将们都愣住了,敢情宗政老爷子是想游说卫亲王早点宰了卫岐? 郑老大人怒道:「宗政兄,卫家旧案还没个论断,你太着急了可不好。」 上官阁老气得够呛,扬声道:「宗政兄要是闲得慌,可以去照顾周簧,周家与宗政家也是姻亲。」 宗政家是越发没了世家豪族的教养与气度,他真后悔几十年前把女儿嫁去宗政家,导致现在生出诸多的事情来! 宗政老爷子的好心被卫霄当成了驴肝肺,又被亲家当堂数落,老脸火辣辣的疼,稳稳心神后,道一句:「亲家说笑了,老夫又不是大夫,哪里懂得照顾周簧?」 言罢,拄着拐杖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跪着。 心里则是越发惶恐着急,等雅姐儿当上皇后之后,他得让雅姐儿尽快给卫霄塞美人生子才行,要是不生下个与宗政家亲厚的皇子,宗政家在大卫皇朝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宗政老爷子的胆子还是小了……人家宗政雅打的可是弄死卫霄,用不知名的野孩子替换卫霄血脉,彻底窃取大卫江山的主意。 卫霄扫视宗政家的人一眼,嘴角泛起冷笑,却也没想过要灭了宗政家,只因他觉得这群废物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少顷,他看向许崇峰,骂道:「你还跪着做什么?昏君与女干妃引匪进皇城祸害官眷、昏君派卫霖刺杀本王等案子的卷宗不用弄吗?光指着刑部办案了?你这个大理寺卿是吃闲饭的?可是要本王撤了整个大理寺?!」 这么多年过去,许崇峰还跟在田福县的时候一样,没个长进,就只知道龟缩保命! 许大人吓得差点哭了,赶忙跪爬出来,道:「卫亲王息怒,微臣这就去取证弄卷宗~」 是赶忙带着大理寺的丞官们去找封先生跟顾锦安,跟他们一起忙活,金銮殿内外是陷入两个极端,殿内鸦雀无声,殿外忙碌非凡。 卫霄担心女眷那边的安全,派袁志回了秀山一趟,把这里的事情告诉她们。 …… 「卫亲王给了承诺,不会为难女眷们,一切按照卫亲王妃与王皇后许诺大家的来办。」 「只是金銮殿上的事情还没结束,要委屈诸位夫人在这里等上一等,吃穿用等东西,会有宫人给诸位夫人们送来。」袁志把卫霄写的承诺书,递给王皇后:「上头有卫亲王与几位阁老的手印,还盖了玺印。」 相当于圣旨了,即使卫霄登基,也无法毁了这个承诺,女眷们可以放心。 王皇后接过一看,喜极而泣,朝着门口跪下:「谢天谢地,女眷们总算是安全了。」 王夫人目赤欲裂,指着她吼道:「卫王氏,你夫君被夺位、你娘家兄长成了阶下囚,你还在谢什么?没了,王家用命拼来的尊荣全都没了,是你这个瘟神亲手把这些尊荣给毁了的,但凡你今天帮宝贵妃一把,陛下也不会败,王家也不会落入此等境地!」 王皇后恍若未闻,虔诚的磕了九个响头后,才站起身,朝着王夫人走来。 在王夫人面前站定后,扬手啪啪扇了王夫人两巴掌:「嫂子,你要是想要延兴死就继续骂。成王败寇,卫岐技不如人能怪谁?且卫岐跟钱丽儿做的恶事是死十次都不足惜!」 而且卫霄已经比她想象的要仁慈了,竟然愿意给王家留条根。 王皇后骂完,指着王夫人道:「来人,捆了她,堵住嘴巴,扔去殿外,让她受受寒,醒醒脑子。」 做了十年的后族梦,王家人该醒醒了。 袁志早就看王夫人不顺眼,立马让钟内监动手,把王夫人捆了,拖到院子里淋雪。 王皇后又对诸位夫人道:「咱们是女流之辈,无兵无权的,本就不该参与朝堂争斗,那金銮殿里的事儿,让男人去斗吧,咱们听话的待着,要是再闹腾,没准会把自家的活路给闹没!」 而且…… 「宫变能有这样的结果,于咱们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古往今来,哪一场宫变的败北方不是男的死、女的成了娼奴,她们真的已经很幸运了,王皇后是没有什么要求的了。 宗政雅道:「诸位夫人莫要担心,我家夫君既然许诺了大家就一定会办到,大家不用害怕。」 众位夫人们纷纷点头,眼带巴结的看着宗政雅:「卫亲王妃说的是,卫亲王乃是武将,最是重诺,肯定不会为难我们女眷。」 可佟夫人还是很担心,问道:「卫亲王妃,官眷们是没事儿,可宫妃们怎么办?陛下要是死了,她们岂不是要殉葬?!」 宗政雅微微笑道:「宫妃也是女眷,在免罪之列,佟夫人不必担心……要是真有大臣提议让宫妃殉葬,我定会出面为宫妃们求情。」 (本章完) 第3013章 卫岐死与卫霄隐瞒真相【5】 宫妃们听得喜出望外,纷纷行礼道谢:「多谢卫亲王妃帮忙,我等感激不尽。」 佟夫人则是拽了晴妃一把:「你这慢性子的丫头,还不快叩谢卫亲王妃的救命大恩!」 晴妃就像个木偶,听话的跪下:「多谢卫亲王妃的救命之恩。」 宗政雅笑了笑,虚扶她一把:「上天有好生之德,给你们一条活路,也是给我积德,晴妃不必行此大礼。」 「卫亲王妃……」晴妃泪眼婆娑,满是感激。 佟夫人假意责怪:「晴姐儿,卫亲王得胜,王妃就快是皇后了,快莫哭了,免得坏了你王妃姐姐的喜庆气。」 啊这? 殿内的人都惊呆了,看向娇弱貌美的晴妃,想到了一种可能……你还别说,这种女子最能激起男人的怜爱,尤其是卫亲王那种强势的男人,要是见了晴妃这模样,怕是要把持不住。 不过大家是看破不说破,生怕多管闲事会给自家招来灭门之灾。 可秦翁氏不客气的冷笑出声:「呵,佟夫人,娼楼里的老鸨见了你都得喊声娘,这女婿还没死就想把女儿引见给卫亲王,你好歹等前恩客的头七过了再卖女儿啊!」 嘶! 殿内爆发出一阵抽气声,看向秦翁氏的眼里带了七分惊恐三分佩服……好家伙,还是你敢说。 佟夫人气急,反驳道:「秦翁氏,咱们隐世豪族与世家豪族都在世家谱上,乃是同气连枝的盟友,按照规矩,晴姐儿就是该喊卫亲王妃一声姐姐的。」 秦翁氏扬眉讥笑:「那就让晴妃喊吧,反正也没多少活头了,趁着没死,多喊几声,过过嘴瘾。」 「秦翁氏,卫亲王妃已经许诺会给女眷活路,你如今又说这种话,是想曲解卫亲王妃的意思吗?看来你是嫁得不顺心,所以想拖累死整个翁家!」佟夫人说完,看了翁夫人一眼,想让她这个继母出手教训秦翁氏。 可秦翁氏一点不惧,嚣张的道:「我嫁的虽然不顺心,可我嫁的是卫亲王的二舅舅,就冲这一点,即使我骂你是个老鸨子,你又敢真的弄死我吗?!」 这还真不敢。 佟夫人噎住了。 晴妃哭道:「长安侯夫人息怒,我给您道歉了,我娘她没有那个意思,她只是担心我。」 「呵!」秦翁氏冷笑道:「你娘哪里是担心你?她只是想再卖你一回罢了,可她这回是打错算盘了,经过孟淑瑜的事儿,你以为卫亲王还会跟长辈的女人纠缠不清吗?真以为世上就你一个女人,卫亲王为了你会冒大不违,醒醒吧,可别做梦了,梦得太美,容易把自己给魇着!」 佟夫人气得要命,她家晴姐儿怎么就不可能被卫亲王喜欢了? 晴姐儿说过,初次进宫拜见陛下与王皇后的时候,她们遇见了卫亲王,卫亲王可是多看了她两眼的。 只是家里觉得卫亲王不好驾驭,而卫岐的子嗣又少,且年纪大,没多少活头了,只要晴姐儿生下儿子,不用熬太久,儿子就能继位。 可这种事儿,佟夫人无法说出口,只求卫亲王对晴姐儿是真的有好感,能给她家一个机会献女。 秦翁氏说完,看了看低头扶着佟夫人站着的晴妃,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嘁笑一声,道:「是我错了,你这种人,根本不值得我出手救你。」 欧阳章夫人却道:「长安侯夫人是在维护隐世豪族最后的颜面,是在维护皇朝的礼***常,毫无过错,错的是那些想要坏了礼法的蠢人!」 王皇后也点头:「长安侯夫人确实无错。」 一个皇后,一个礼部尚书夫人,她们的话,几乎判了佟家死刑,也 是在警告那些年轻宫妃的家人,莫要妄想,妄想只会死得更惨。 宗政雅看了一场好戏,心里畅快的同时又有些遗憾……要是卫霄强要了卫岐留下来的女人,那名声一定会更坏,她扳倒卫霄就容易多了。 袁志已经惊呆了,弄明白佟夫人打的主意后,愤怒不已,冷声道:「真是荒谬,你们把卫亲王当成什么人了?我会把这里发生的事儿禀告给卫亲王!」 佟家自求多福吧。 佟夫人只是慌了慌,并没有太恐惧,甚至暗忖着……等卫亲王知道这事儿后,定会想起晴姐儿来,只要能想起人来,那成事儿就是时间问题了。 宗政雅是聪明的对袁志道:「袁副指挥使,请转告夫君,我会把这些事情处理好,不会给他添麻烦。」 袁志听罢,觉得宗政雅当真是个贤妻,甚有母仪天下之风,恭敬的道:「是,末将会把话禀告给卫亲王。」 而外面发生的事儿,顾锦里是一点不理会,正在屏风后头带孩子烤火,又用火炉烧了水,打算给崽崽们冲藕粉吃。 「娘,娘,好了没有,二狼的肚子说,它饿惨了,再不给吃的,它就要哭啦。」 顾锦里笑死,挑眉瞅着他的肚子问:「你饿了吗?瞧,它都不说话,肯定是没饿。」 二狼急了:「有说的,它刚刚回了二狼,说它好饿好饿,要吃藕粉,还要吃肉肉……大过年的,就是要吃肉。」 许是真的饿惨了,小家伙说着说着,嘴角竟然滴下一滴口水,看得顾锦里哈哈大笑,戳着他的肚子问:「真这么饿啊?」 二狼重重点头:「嗯呐,好饿好饿哒。」 顾锦里:「行,不过现在只能吃藕粉,等回家后再吃肉肉。」 如今宫里乱得很,就算卫霄派人送了东西来,可那些食材还是宫里拿的,谁知道会不会有毒?她是不敢给孩子们吃的,而这铜壶跟水、藕粉都是她带来的,确定无毒,可以给孩子们吃。 很快的,顾锦里就冲好了藕粉,拿了一份出去给袁志:「帮我送去给小骆游,他一定饿坏了。」 又问道:「小骆游哭了吗?有没有被吓到?」 袁志着重说了宫变的事儿跟卫霄的承诺,对于小骆游他们,只说了句平安。 袁志:「秦国公夫人放心,骆世子很厉害,不仅没哭,还能帮忙御敌。」 顾锦里听得欣慰又心疼,要不是卫霄下令,而秦爷爷又说这是勋贵子弟该面对的,她是不想让小骆游小小年纪就面对宫变的。 「那就好。」顾锦里道:「藕粉拿去吧,莫要经过他人的手,否则孩子出了什么事儿,卫亲王都担不起。」 「是,请秦国公夫人放心。」袁志知道小骆游的重要,是一路拿着藕粉到了金銮殿,亲自交到小骆游手里。 (本章完) 第3014章 斩首 藕粉用皮棉套裹着,送到小骆游手里的时候还是热乎乎的。 小家伙终于撑不住哭了:「谢谢……我表舅母跟大狼二狼还好吗?有被吓到吗?大狼哭了吗?」 二狼动不动就哭的,所以二狼哭没事儿,可要是大狼哭了,那表舅母一家定是不好了。 程哥儿则是把藕粉拿走了,让自己这边的大夫检查,免得东西在路上被人动了手脚,小骆游吃了后会出问题。 袁志见了没说什么,只笑着回复小骆游:「没哭,秦世子可淡定了,一家人都平安着,骆世子不用担心。」 小骆游这才放下担心。 少顷,程哥儿把藕粉还给小骆游:「可以吃了。」 「嗯。」小骆游接过藕粉,又道:「顾二舅舅也吃。」 程哥儿笑了,小小声的道:「你吃吧,我带了海产干货,等会儿去偷吃几口,饿不着。」 卫霄有病,今日受了刺激后,病得更重了,是除了秦老以外,不许臣将们吃东西,要大家伙挨饿受冻的等着观海先生墓的证据。 瞧见小骆游吃藕粉,他脸色还沉了沉,觉得他被秦顾两家养得过于娇气了,可最终念着小骆游还小,是没有收走藕粉。 众臣将看着小骆游跟秦老吃东西,忍不住咽起口水,因着雪变大,天色越发冷了,他们是浑身打起哆嗦来,可没人敢抱怨一句。 可有些人还是撑不住,又冷又饿之下,晕了过去。 卫霄冷笑:「废物,这点苦都吃不了……记名,拖下去,未来五年内只配待在边陲苦寒之地!」 皇城里是没有这群娇弱废物的位置了! 群臣们心中了然,又很恐惧,为了仕途,是越发咬牙挺着,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就狠狠掐自己一把,以痛让自己清醒。 时间一点点过去,等天色擦黑的时候,王大人、袁统领、萧大将军跟卫长峰一起带来外面的消息。 王大人跪下道:「罪臣不辱使命,成功劝降卫岐安插在京城内的兵马,三个大首领、十二个小首领已经被押去城门口的地牢里,由邬家人看守。」 邬家人! 浑浑噩噩的卫岐惊醒了……邬长震兄弟也被卫霄收买了?那伏虎军岂不是全成了卫霄的?! 哈哈哈,一群乱臣贼子,早就如此,他当初就不会赦免邬家,就该让邬家跟景元帝一起去死! 王大人看向卫岐,叹了一句:「中午出皇城见到邬家的兵马时,我也像你一样惊悔交加,可我也在那时候明白了……江山不是如我们想象的那般好夺的,莫说卫亲王跟秦国公、骆英他们,就连邬家也不是咱们想灭就能灭的。他们家京城经营几代人,又是武将出身,真要做点什么,不是我们文人能抵抗的。」 文人引以为傲的智谋与武人的夺命大刀比起来,太脆弱了,何况这勋贵出身的武人还是文武兼修之辈,不仅有刀兵,还有胜过他们的计谋。 王大人最后说了一句:「陛下,咱们败了,败在了无知上。」 他们以为打败了景元帝就能把其他人踩在脚下,可惜不是……一座山里,从来不是一头猛虎说了算,所以就算你把最凶猛的虎王给弄死了,也不要认为自己无敌了,因为那座山里还有其他猛兽存在。 「唔唔唔!」卫岐听得差点泣血,怒瞪王大人,都是你这个怕死之徒的错,要是你能客服恐惧,不去劝降,朕也不会失去反败为胜的机会。 卫霄听完禀告后,给了王家恩典:「王延兴可以活着。」 王家虽然不堪,可王皇后却是个好的,王延兴也还不错,卫霄要的是执掌江山,不是毁了江山,所以早就打定主意,会留王延兴 一命。 王大人惊喜不已,赶忙跪下:「罪臣叩谢卫亲王的大恩!」 又招呼王延兴:「还不快跪下谢恩。」 「是。」王延兴掉着眼泪,给卫霄磕了三个响头。 卫霄摆摆手,让他们父子滚去一边跪着,继续听卫长峰的禀告。 卫长峰跪下,把手里的瓷瓶呈上,道:「主子恕罪,末将去孟家的时候,孟家人已经被灭口,是中毒而亡,应当是有人在孟家的年夜饭里下了毒。这是孟家人尸体内的血水,请卫亲王派人验毒。」 关于孟淑瑜的死,孟家人一定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因此宫里的事情暂时平息后,卫霄就让人去把孟家人带进宫来,要跟孟家人对质。 可惜孟家人竟是死光了。 砰! 卫霄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怒视卫岐:「我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这么心狠手辣,早早就把孟家给灭口!」 「唔唔唔!」卫岐很是冤枉,他虽然不喜孟家,可孟家已经彻底站在他这一边,能随时出来帮他咬卫霄一口,他怎么可能派人去灭孟家的口。 可龚嬷嬷检查过卫长峰呈上来的毒血后,是定了卫岐的死罪:「这些毒血里有马棘草毒,这种毒药是飞马帮的秘药,专门用来暗杀,钱丽儿手里就有这种毒药。」 卫霄冷笑,看着卫岐:「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卫岐:「唔唔唔!」 那也是钱丽儿那个毒妇灭的口,与他无关! 卫霄看懂了卫岐的意思,是满目鄙夷:「要不是你授意,钱丽儿敢灭门整个孟家?敢用匪贼软禁官眷?卫岐,死到临头了,你能不能有点卫家的骨气?不要什么事情都推到女人身上!」 钱丽儿是毒,可卫岐更恶心,是永远敢做不敢当。 卫霄不再理会卫岐,是看向殿内的大臣们:「孟家跟孙樑他们一样,被灭口了,又是一回死无对证,同样的事情来了两回,你们还觉得孟淑瑜的死跟本王有关吗?!」 要是谁还这么认为,那当真是愚蠢至极,而他的朝堂,没有蠢货的位置! 这? 臣将们听罢,沉默了。 还是许崇峰冒险出来说了一句:「本官办过不少案子,正常来说,孟淑瑜一案,确实像是有人在故意陷害卫亲王。」 可他虽然能出来说这句良心话,却不能给卫亲王翻案,只因人都死光了,已经没有证据给卫亲王翻案了。 郑老大人也道:「老夫亦是这么认为,只可惜,结案讲究的是证据,没实证,即使知道是被陷害也无法脱罪。」 还是要证据! 卫霄怒极,可他知道,一个皇朝需要礼法来拱卫,因此只能憋着气。 好在这口气只憋了三个时辰就有好消息传来。 「卫亲王,观海先生墓的证据到了!」 (本章完) 第3015章 斩首【2】 窒息了三个时辰的金銮殿,因着这声禀告,气氛彻底破冰。 卫霄冰沉沉的眼睛升起火焰来,惊喜的站起:「拿进来!」 李侍郎的遗书没有胡诌,观海先生墓里是真的有证据,只要证据是真的,他就能撕开卫岐伪善的面具,将他绳之以法,光明正大的登基。 群臣们也很激动,朝着金銮殿外看去。 秦老、封先生更是起身迎了上去,看着邬长震跟卫长武手里拽着的信鹰,以及两只信鹰脚下绑着的小袋子,激动不已:「这就是观海先生墓地里拿到的证据?」 卫长武点头:「正是,墓地太远了,这边等不得,只能用信鹰送来。」 又看向殿内的臣将,高声道:「邬家有鹰食帮的人,信鹰是直接飞到邬长震那边的,我们没有碰过信鹰。邬长震拿到信鹰后,没有动过两个袋子,立马护送进宫。」 卫长武指着身后的一批人道:「这些人里有鹰食帮的人,三方的武将,以及十个百姓,他们被邬长震请去城外做见证人,一直等着证据。」 邬长震对那十个百姓道:「把你们的户籍都拿出来,给诸位大人过目。」 「……是~」那十人还震惊着,没想到邬长震把他们喊去营地是为了进宫作证,是缓了好一会儿后,才颤抖着手把户籍拿出来,递给封先生……这大官长得斯文,一定不是恶人,给他准没错。 封先生接过户籍看了,又问了他们一些话,对众臣将道:「诸位都听见了,他们确实是世代居住在京城的人,又是邬长震带来的,不可能是卫亲王故意找的人。」 邬长震扫视在场群臣一眼:「景元帝对邬家有恩,邬家不稀罕什么拥立新皇的功劳,只求卫家旧案的真相……景元帝与卫秦骆几家的嫌隙因此而生,大楚因此而亡,身为楚朝旧臣,我必须要弄清楚真相,让旧主死得瞑目。」 这话说得,让在场的人都惊了……现在是大卫了,邬长震还明目张胆的诉说自己对楚朝的忠心,这是自毁前程。 卫霄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瞧见了查清旧案的希望,是不想再听废话,吼道:「把证据拿进来!」 磨磨唧唧的做什么! 「是。」封先生他们赶忙带着信鹰与证据进来了。 秦老抹了一把眼泪,目光一刻不敢离开鹰脚悬挂的两个袋子,跟着封先生他们进了金銮殿。 卫霄也一直盯着袋子,压着激动,冲顾锦安道:「念名。」 顾锦安拿出早就拟定好的名单,开始念名:「成老国公、宁侯、萧伯爷、周簧……」 被念到名字的臣将起身来到卫霄身边,围成一个圆,准备亲眼看看所谓的证据。 被念到名字的人除了景元帝的心腹以外,还有卫霄、卫岐的人……卫霄想要尽量做到公正。 足足念了二十个臣将的名字后,顾锦安才停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邬长震跟卫霄的身上,两人在二十名臣将的注视监察下,打开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哐当~ 一声脆响,一支巫军专用的玄石铜哨掉了出来。 「这,这是戎贼的东西……卫家当年真的跟戎贼有来往?!」郑老大人惊呼,那卫家就不是被冤枉的。 卫霄冷冷瞥他一眼:「只是一样证物罢了,还没看李侍郎写下的信,你大呼小叫什么!」 郑老大人道:「那请卫亲王看看那三封信。」 卫霄点头,把信拿起来看了……第一封是李侍郎自己写的,交代了自己怀疑卫岐想要夺取卫国公之位,去查了卫岐,发现他跟一批江南商人有来往的事儿。 信上说:那些商人虽然有着南人的长相,也识文懂墨,知道江南的风俗,可口味有些怪,他们吃羊肉不爱吃清炖的,倒是喜欢吃炙烤的,甚至会吃羊奶皮子。 可江南人不爱带有膻味的羊奶,我怀疑他们是细作,生怕女婿被细作利用,害死卫李两家,是暗中追查那伙江南商人的底细。 可还没查出结果,李家就有人遇袭了,我知道是细作在警告我……我老了,只求全家平安,是生了害怕,不敢再追查。 可我不想卫岐被骗,是找他深谈并暗示了一番……他听懂了,愤怒又委屈的否认我的怀疑,当我摆出证据后,他气急败坏,说老夫为官多年,树敌无数,李家人遇袭的事儿,定是政敌所为。 老夫愣住了……一向敬重长辈的卫女婿竟然会当面责怪我这个岳父? 老夫很失望。 卫岐见后,更急了,哭着说老夫不信他这个半子,嫌弃他不能继承爵位,闹到最后,竟然威胁说要休了我女儿! 我惊骇不已,卫岐对我女儿的宠爱是出了名的,可现在竟能说出要休了我女儿的话……从这一刻起,我明白了他与我们看见的不一样,心里的怀疑变成了确定,确定他与细作勾结,想要夺取卫国公府。 可他一个文人,即使弄死自己的大哥,成了卫国公府的新主人,又拿什么守住爵位? 可我没敢再说他……多年的为官经验告诉我,卫岐这种人要是狠毒起来,会比任何人都可怕。 也怕他背后的细作会再对李家人下手,只能承认是自己冤枉他了,安抚他一番后,让他走了。 此后,我继续派人盯着他,想要找出他通敌的证据,救卫李两家一命。 可他背后的细作极其厉害,防着李家,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快拿到证据的时候,卫国公父子通敌的事情却传开了。 我还是晚了一步。 我进宫向陛下禀明了实情,可令我震惊的是,陛下竟然没有去查卫岐,只是又快又狠的铲除了卫国公一系。为了灭掉卫国公府,不惜连秦侯那等赤胆忠心的人都暗杀了! 秦侯被杀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我恐惧不已,深知陛下心意已决,而李家也躲不过去了。 可我不想李家死得这么冤枉,是趁还活着,加紧布局,留下隐晦的线索,只求有人能翻案,让李家不至于世代做奴。 可李侍郎没想到,李家没有后代了,卫岐动了手脚,让景元帝以为李家也知道那桩丑事,是屠了整个李氏一族。 信的最后,李侍郎还写了一句话:机缘巧合之下,我知道了陛下为何会狠下心肠弄死卫国公一系,都在戎贼与卫岐的通信里。 「卫岐与戎贼有通信留下?这可是实证啊!」 「是不是这两封?!」 臣将们的目光落在那两封羊皮信上。 卫霄手极快,赶忙拿过那两封信,拆开看了起来……拆到第二封的时候,他惊骇不已,恨不得从来没有看过这封信! 怎么可能? 这信上写的一定是假的! 「卫亲王,你怎么了?快把羊皮信给我们看看。」 (本章完) 第3016章 斩首【3】 卫霄恍若未闻,直到邬长震伸手去夺羊皮信,他才抬手,砰一声,挡住邬长震的手臂,急道:「这封信没有价值,你看另一封。」 言罢,只觉得自己疯了……他为什么要帮景元帝?! 邬长震的脸色不变,可心里已经知道第二封羊皮信是大有问题,继续伸出手,道:「给我看看,看完我会立刻还给你。」 这是在承诺卫霄,要是信上有什么不好公之于众的东西,他不会说出来。 可卫霄依旧拒绝,声音还越发冷了:「本王说过了,这封信没有价值,让你们看另外一封。」 郑老大人皱眉:「卫亲王,这要在金銮殿上指证卫岐的人是你,如今好不容易拿到李侍郎留下的证据,你为何不给我们看?」 又道:「须知,遮掩只会让大家怀疑你父亲当年没有被冤枉……这个隐患不小,卫亲王要是不想登基后皇位不稳,还是把信给大家过目,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第二封羊皮信一定有问题,卫霄必须把信给大家伙过目,否则这一茬过不去! 郑老大人的孙子郑英是吓得后背全是冷汗,恨不得捂住自家祖父的嘴巴,求求您老别说了。 又很想不通……景元帝在世之时,并没有多宠信祖父,怎么景元帝死后,祖父成了为景元帝讨公道的第一人? 许久没说话的封先生看向卫霄,道:「霄哥儿,新朝继续安稳,无论任何事情,你都要想好了利弊再做,切莫任性……一国之君,没有任性的资格!」 如今的西北与东北都不太平,江南的赵大将军正领着大军赶来京城,对方到底帮谁还未可知,所以卫家的事儿必须尽快解决,任何证据都不能藏起来,否则群臣闹起来,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这个朝廷,真的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卫霄不言语。 邬长震见状,再次想要拿信。 可惜…… 砰! 卫霄依旧把他的手臂挡开,握着羊皮信的手收紧,沉声怒道:「本王说过了,先看第一封羊皮信,你们是聋了听不见吗?!」 卫霄此刻很暴躁,心里也在游弋,一度想把羊皮信交出来……反正羊皮信公开了,丢脸的是景元帝。 上官阁老道:「先看第一封羊皮信吧。」 只要第一封羊皮信能证明卫岐瞒着家里与戎贼勾结,意在夺取卫国公的爵位,那第二封羊皮信,看不看也不重要了。 宁霁道:「我赞成上官阁老的提议。」 封先生、邬长震点头同意。 周簧原本想要说话,见状也闭嘴了,等看过第一封羊皮信后再说。 「我与封先生、欧阳尚书、邬大将军都会戎文,会一起给大家看信,免除有人颠倒信件内容。」宁霁拿起第一封羊皮信,把信放在封先生、欧阳章、邬长震面前,与他们一起译信。 四个人都确定了这一句戎文是同一个意思后,才会念出来给群臣听。 顾锦安则是把他们所念的内容记录下来……他是刑部官员,这些都是证据,要记档成卷封存的,必须记录好。 然而,第一封羊皮信简直就是卫家通敌的铁证! 「战马一千匹、铁器万斤、药材一百车、楚籍人奴五百名……」 这,这竟然是:「西北军偷偷与戎贼做军资买卖的清单!」 更可怕的是:「上面有两个手印,不知道是不是卫家人的?」 卫岐听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始疯狂叫唤着:「唔唔唔!」 叫到最后,竟是笑出声来。只是因着嘴巴被布团堵着,那笑声被堵在 喉咙里,难听得不行。 ……快,快去拿老大父子存留在刑部的指纹来对质,只要手印一比对,老大父子通敌卖国的罪名就永远别想洗清了! 哈哈哈,没想到啊,已经到了这一步,老天爷竟然还在帮他……那封清单是当年帮他的戎贼细作所造,不过老大父子的手印却是真的。 老大很有长兄风范,而他又会装委屈,因此老大对他极好,每次从边境回京,都会与他一起喝酒。 还因着他是他的亲弟弟,所以对他不设防,竟然敢喝醉! 他趁着老大喝醉、趁着暗卫被老大赶走之际,是弄到他很多的手印! 大侄儿对他没有老大那般信任,可那臭小子太年轻了,最终还是让他弄到了手印。 只是很遗憾,他始终没有弄到老头子的手印……说什么亲生父子,说什么像疼老大一样疼他,狗屁,在他面前从不喝醉,更不会在他递来的任何东西上摁手印。 周簧听见卫岐的笑声,只觉得那两个手印有问题,撑着重伤的身躯,虚弱的道:「封尚书,请回刑部,把卫家、秦家、骆家、以及过世的西北军将领的手印册子全部拿来做比对,多谢了~」 周簧虽然不会戎文,可他当了两年侯爷,自己的手印也被拿了三份去存着,因此知道这个规矩。 袁志听后,有些不满的看向周簧:「周侯,卫亲王对你一家不薄。」 没杀你,还保护你妻儿! 周簧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可是:「正如郑老大人、封先生所说,要是不把真相弄清楚,大卫皇朝以后还会乱~」 他吃苦半生,一直在求个安稳世道,有生之年,是不想再看见乱世了。 「成,安哥儿,欧阳尚书,随我回刑部取手印册子。」封先生答应了。 「是。」顾锦安应着,扶起欧阳章,带上一批御林军,去了刑部。 半个时辰后,总算是抬着一个箱子回到金銮殿:「西北众将留存的手印都在这里了。」 郑老大人看得皱眉:「太多了,全部比对完得要几天,先把卫家人的手印拿出来比对吧,要不是卫家的,再拿秦家的、骆家的……毕竟能跟戎贼做军资买卖的,定是位高权重之辈。」 而卫家、秦家、骆家就是西北军三大霸主,是最有本事做这买卖的人。 「是。」顾锦安点头,开始找卫家人的手印册子。 没多久就找到了,把册子拿出来,呈给封先生他们:「请大人们做比对。」 封先生等人是拿着手印册子,细细地跟羊皮信上的手印比对着,不敢比错任何一条纹路,足足比对了三回,三刻钟后,终于有了结果。 「羊皮信上的手印是卫世子父子的。」 (本章完) 第3017章 真正的赢家 说话的是欧阳章……他虽然支持卫霄,却无法颠倒摆在眼前的事实。 呵呵呵,卫岐听罢,喉咙里又发出难听的笑声……瞧见了吧,通敌卖国的是老大父子,他是无辜的! 卫岐的笑声打破金銮殿内的沉寂,臣将们回过神来,纷纷看向卫霄,眼里神色各异。 周簧亦是满目震惊,一句话憋在嗓子眼里好一会儿才说出口:「你父兄当真通敌卖国了。」 卫霄阴鸷的目光刺向周簧,冷笑道:「但凡你有点脑子就会明白,只要是个脑子正常的人,在做坏事儿的时候就不会留下能弄死自己的铁证。」 他指着第一封羊皮信道:「你们要是信了这封信,那就是十足的蠢货。这封信唯一能证明的就是,当年确实有人在陷害卫国公府,想要坏了整个西北的安稳!」 确实,但凡不蠢的,通敌卖国的时候就不可能留下这种证据。 可是…… 「呵,你可真会狡辩,说白了就是这证据不合你心意,所以不想认~」声音是从金銮殿门口传进来的,乃是个东北来的恩科进士,因着出身差,又受了狂士之风的影响,所以一瞅见机会就逞能,想来个千古流芳。 卫霄气笑了,指着那人道:「真是对卫岐一片忠心,成全他,斩了!」 「是!」一直提刀站在群臣身后的将士手起刀落,咔嚓,那小官的脑袋就落地,鲜血流了一滩,又很快因为寒冷而被冻住。 「卫亲王,你糊涂啊!」郑老大人气得不行,这个卫霄杀起人来是比景元帝还疯癫。 他想起卫国公一系被灭后,景元帝当皇帝的那十年,一股害怕蔓延全身……卫霄当真能做个好皇帝吗? 景元帝当初为何不把皇位传给秦国公? 要是秦国公做皇帝,朝廷一定会正常很多,大家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 然而,郑老大人是个文臣,他是文臣的想法,可景元帝与戎贼打过仗,很清楚这种世道,如秦穆那般心软,还耽于情爱的人做了皇帝后,会活得很痛苦。 景元帝欠了秦家太多条人命,不想再用皇位害死秦穆一家。 而卫霄虽然狠,却是这个世道需要的君王。 卫霄看向郑老大人,冷声问道:「这种糊涂的蠢货不及时杀了,留着继续祸害朝堂吗?!」 这? 确实,一个连形势都看不清,只想博出位的蠢货,确实不该留着。 「别吵了。」邬长震打断他们的争执,看着卫霄手里的第二封羊皮信,道:「想要证明你卫家的清白,只能把这封信公之于众。」 卫霄攥着信的手一紧,眼里有着挣扎。 封先生见卫霄这般为难,给了个提议:「你可以先把信给我与邬大将军过目。」 要是第二封羊皮信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幸,也仅限他们三人知道。 臣将们听罢,心里都生出不满来……怎么一向公予的封先生也开始偏帮卫霄了? 可刚死了一个官员,臣将们即使再不满,也不敢说话了……而这对于朝廷来说,是个大隐患! 郑老大人瞧出臣将们的愤怒与胆怯,又想起景元帝的朝堂来,心里怕极了,忙道:「封先生,你是刑部尚书,当坚守职责,莫要做出后患无穷的事儿!」 景元帝跟大楚就是亡于‘君臣离心,臣子因为恐惧而不敢谏言,这个隐患,难道你想大卫皇朝也来一回吗? ……来不起了,再闹腾下去,就等着东庆跟戎贼踏平大卫吧! 上官阁老出来帮卫霄说话:「郑大人息怒,封尚书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他这个提议,其实也还行,起 码有人能看到第二封羊皮信的内容。」 郑老大人听罢,想到卫霄的臭脾气,这人要是被逼急了,极有可能做出毁了羊皮信的事儿,思忖过后,他妥协了:「行,那就先让邬大将军跟封先生看信。」 卫霄心里还是不同意,可他明白不能太过一意孤行,最终点头:「行,你们等等,本王会给你们所有人看信。」 言罢起身,走上宝台,站在龙椅旁边,与臣将们拉开距离后,当众用匕首把羊皮信割成三块。 他藏起中间那块,把上下两块给了邬长震他们:「译文,将信上内容告知群臣。」 邬长震对他私藏一块羊皮信的事儿很不满,可如今只能先翻译其中两块羊皮信……要是这两块羊皮信能钉死卫岐,余下那块羊皮信,不要也成。 邬长震、封先生等人又花了三刻钟,终于把两块羊皮信给译出来了,不得不说:「这是卫家被陷害的铁证!」 可陷害卫家的人是谁,信上没写,只用一个你字来代替……戎贼细作找到了那个你,给他出了主意,只要他照做,就能帮他得到想要的东西。 戎贼还告诉那个你,想要成事儿并不难,只要利用景元帝的秘密,不管这个陷害有多粗糙,卫国公世子都必死无疑! 秘密? 什么秘密? 众臣将惊奇不已。 邬长震赶忙朝着卫霄道:「卫亲王,这两块羊皮信只能证明卫国公一系的旧案是被冤枉的,想要找出凶手,就得把第二块羊皮信拿出来。」 可卫霄这回不同意了:「本王已经退了一步,你们莫要得寸进尺。」 言罢,他做了一件让大家猝不及防的事儿。 卫霄手一动,当着众臣的面,用烛火点燃了第二块羊皮信。 「卫亲王住手!」郑老大人朝着这边冲来。 宁霁也急急的跟上,喊着:「霄哥儿,不能烧了羊皮信,会对你不利!」 一副为卫霄着想的心痛模样,可心里是高兴得不行……呵呵,卫霄果然念着点儿时的旧情,是帮景元帝隐瞒了那段耻辱的过去,而他赢了! 砰,卫霄一脚踹翻冲上来的郑老大人:「滚下去。」 又冲宁霁道:「你放心,本王自有主张。」 宁霁是听话的停住脚步,不敢再上前,可还是痛心的道一句:「霄哥儿,你真的不该烧掉这信!」 「卫霄,快把火灭了!」邬长震终于怒了,朝这边冲来,可他被卫霄的人马拦住,只能吼道:「你把羊皮信烧了,是在包庇凶手,是在群臣心里埋疑虑,你的江山会坐不久!」 (本章完) 第3018章 结束 呵,卫霄嗤之以鼻:「本王是靠实力打进的金銮殿,靠实力得的江山,群臣要是有本事,大可来反了本王!」 他信奉能者居之,要是将来有一天他被人踹下皇位,他也会认。 而且…… 「给你们的那两块羊皮信已经足够证明卫家的清白,再不依不饶,本王不会跟你们客气!」 他可不是爱装仁善的卫岐,他历来只用刀子说话。 「是能证明你父亲的清白,却不能证明卫岐就是真凶,你要的可是光明正大的踹掉卫岐!」邬长震吼了这一句,心里失望至极,恨不得冲上宝台,给卫霄一巴掌。 可他终究又压下怒火,问道:「第二块羊皮信上写着什么?可有关于真凶的线索,我要你把第二块羊皮信上的内容告知我们……秘密可以不说,其余的重要线索必须说出来。」 可卫霄道:「真凶就是卫岐,他想夺取卫国公府,所以被戎贼细作利用,假冒了一封我爹通敌卖国的军资清单。」 邬长震听后,沉默了,眼里的失望越盛。 郑老大人也失望的摇头:「卫亲王,空口白话不能成为证据,尤其是你跟卫岐还有仇。」万一你冤枉他呢? 而陛下给他的遗命是……要卫霄懂得讲礼法、听取臣将的谏言,把朝堂扭成一股绳,而不是一意孤行……陛下就是吃了一意孤行的苦。 又苦口婆心的道:「要坐江山,总得要六成的臣将信服吧……把最重要的羊皮信烧了,自说自话,让大家伙如何信服你?」 卫霄依旧不语。 砰一声,邬长震突然朝着卫霄跪下,看着他道:「我只要真凶的线索,只要你把线索给我,我会辞官自己去查真相……我不想卫家旧案不明不白的,不想景元帝蒙冤一辈子!」 他想把案子查得清清楚楚的,一系列证据一应俱全,让后世之人明白景元帝不是那么的不堪。 又道:「景元帝虽然有错,可他也有功,把导致大楚灭亡的案子查清楚,让他死得瞑目,这不过分吧。」 卫霄终于开口了:「只要灭了大戎,建成三道天垒,他就能瞑目,无须查什么案子……且本王说过了,真凶就是卫岐跟潜伏在大楚境内的戎贼细作。」 邬长震闭了闭眼睛,压着翻腾的怒意与失望,道:「卫霄,还需要我们说几次你才能明白,口空白牙只能是胡诌,做不得证据。」 可卫霄只给了邬长震一句话:「信不信随你,卫岐跟戎贼就是真凶。」 又给卫长峰、吴庆、梁居下令:「带兵进来,拦住他们。」 「是!」卫长峰等人赶忙带着兵马进来,在金銮殿内建成人墙,把群臣拦在卫岐身后,不让他们靠近。 卫霄拖着长刀走下宝台,朝着卫岐走去。 「唔唔唔!」卫岐明白卫霄想做什么,是吓得尿了。 周簧见状,脸色大变,不顾身上的伤痛,用尽力气朝卫霄喊道:「卫亲王,即使卫岐有罪,死前也有陈情的权利!」 不少臣将听罢,纷纷附和:「卫亲王,让卫岐说句话,要是连个陈述的机会都没有,岂不是成了你一人断案!这可是大忌,万万不可!」 「呵,有何不可?」卫霄道:「本王是靠本事打进的金銮殿,想怎么对付手下败将都行。」 而且…… 「陈情?卫岐不配!」 卫霄太了解卫岐了,这是个就算死也要装无辜咬你一口,给你留下无穷后患的畜生,所以他不会再给卫岐开口的机会。 「唔唔唔!」卫岐看着近在眼前的卫霄,不住的叫唤着……别杀我,别杀我,叔父会信守承诺,把皇位传 给你。 又看向群臣那边,继续叫唤着:「唔唔唔!」 快过来救朕,要是朕就这样被卫霄杀了,那卫霄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你们做这么多,不就是想要教出一个合格的皇帝,与他一起开创盛世吗,怎么能看着他犯下大错?! 邬长震已经跟梁居等人打起来了,朝着卫霄吼道:「卫霄住手,你不能就这么杀了卫岐,你会遗臭万年!」 呵,卫霄当他放屁,是一把揪住卫岐的头发,把他拖到宝台前,再抓着他的脑袋,砰砰砰,让他朝着龙椅磕了九个响头,给景元帝赔罪。 而后,俯瞰着已经头破血流的卫岐,道:「苟活了十二年,你可以死了……等你死后,朕会彻底把你从史书上抹去,后世不会知道开隆帝,只知道陷害父兄,杀死侄儿,被戎贼利用的蠢货卫庶!」 这话比杀了卫岐还难受,他用尽最后一点点力气,恳求着卫霄:「唔唔唔~」 不要,不要抹杀朕,朕奋斗了一辈子,不能什么成就都没有……后世之人必须知道我卫岐是开隆帝,是大卫皇朝的开国之君! 卫霄看懂了卫岐的恳求,可是:「呵,你不配……你只配下地狱去给祖父、父亲、大哥、舅舅、被戎贼屠戮的边境百姓赔罪!」 因着卫岐的一己之私,使得卫国公一系被灭,让戎贼得以踏入大楚,屠戮三座城池,那些都是人命,卫岐就算在地狱待上万年也不足以赎其罪! 「唔唔唔~」卫岐还在叫唤着,可此刻眼里已经没有祈求,只剩下怨毒与后悔……早知如此,他就会摒弃名声,登基之时就围杀了卫霄。 可惜,卫岐没机会了。 咔嚓——! 卫霄手起刀落,砍断卫岐的头颅。 再抬起一脚,砰一声,把卫岐的脑袋踹到吴庆脚边,道:「拿去喂狗,卫岐不配留有全尸。」 这? 群臣震惊了。 邬长震快气疯了,朝卫霄吼道:「到头来你还是选择野蛮行事,既如此,你何必浪费大家两年时间?何必给大家期望?好不容易走到光明正大这一步,你却亲手毁了它,你个冲动的蠢货,你配不上他留给你的江山,配不上大家的忠心!」 很久没说话的封先生也道:「霄哥儿,给他留个全尸,对你的名声有好处。」 封先生是个聪明人,懂的也多,已经猜到那个秘密是什么,所以他没有开口问卫霄第二块羊皮信上的内容。 但卫岐毕竟是卫霄的亲叔父,这个世间的道义不允许卫霄羞辱他的尸体。 可卫霄道:「本王不需要靠一个畜生来赚取好名声,是非功过,自有后世评说,无论是褒是贬,我卫霄都受得住!」 (本章完) 第3019章 新的开始 掷地有声,嚣张至极,当真是没有丝毫惧意,让群臣都惊了一把。 卫霄看着他们震惊的模样,又道一句:「我不是卫岐,那畜生在乎名声,我不在乎,对人对事儿,我只求个问心无愧!」 然而…… 「你直接把第二块羊皮信烧了,隐瞒真凶是谁;不给卫岐辩驳的机会就灭口,这种种作为,让人怎么知道你到底是有愧无愧!」邬长震愤怒的说着,极其不满卫霄的野蛮行径。 卫霄压根不搭理他。 邬长震气得够呛,可最终还是问了一句:「卫霄,你是打算让卫家旧案到此为止吗?不查了?」 这回,卫霄终于搭理他了:「卫岐已死,只等把戎贼灭种后,卫家与景元帝的恩怨就算两清,没必要再查下去。」 哈哈哈,邬长震失望的狂笑出声,开始解甲胄,哐当哐当,把佩刀、盔甲一并扔在殿中:「言而无信者,不配让我效忠,我会自己去查真相!」 言罢,转身要走。 可惜…… 嗖嗖几声,梁居等人抛出带钩的绳索,直接把邬长震捆住。 邬长震没想到卫霄会对他动手,惊愣了一息工夫,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错失还手之力。 「卫霄!」邬长震面目狰狞的盯着卫霄,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卫霄站在宝台上,俯瞰着他:「邬家有功,我不会对付邬家,可如今朝堂还不稳定,安全起见,只能留你在宫里待上几天。」 又道:「这段时日,你好好想想,找真相真的那般重要吗?」 邬长震此刻过于激动了,所以不像封先生那般已经回过味来,不再追问真相。 邬长震反问道:「要是真相不重要,那大家伙这两年的努力又算什么?!」 卫霄沉默片刻,道:「这两年大家的努力并没有白费,起码除掉了一个昏君,为将来的盛世奠定根基……邬大哥,不要私自去查什么真相,那是在浪费时间,还不如加快建立三道天垒,否则景元帝真会死不瞑目。」 以邬长震的脾气,等被放出来后,一定会去查找真相,而他不会让任何人查到真相……那会曝光景元帝的遭遇,身为一个敢于让江山的一代帝王,景元帝值得保留基本的尊严。 邬长震听得愣住,这一刻,竟觉得卫霄有点合格君主的模样了。 「带下去,好生伺候着,不可怠慢,否则提头来见!」卫霄摆摆手,梁居亲自带人把邬长震押走了。 卫霄再次看向卫岐的尸体:「拖去喂宫里的信狼!」 他说过了,卫岐不配拥有全尸。 「卫亲王,万万不可,即使火葬了卫岐,也好过这般羞辱他的尸身……这毁的可是你的名誉!」郑老大人带着大半臣子跪下,恳求着卫霄。 可卫霄执意要卫岐死无全尸,还道:「欧阳尚书,尽快修改史书,把开隆帝抹去,大卫皇朝的开国之君乃是我卫霄!」 这,当真要做得这么绝! 欧阳尚书不答应:「卫亲王,史书讲究的是个真字,即使是昏君也不敢轻易修改史书!臣不会允许你这样颠倒历史真相,要是你执意改史,臣就撞死在金銮殿上!」 呵,卫霄笑了:「按照本王的脾气,莫说是你,就算半数臣子撞柱而亡,本王也不会改变心意……可为了天下安稳,本王愿意退一步,只是卫岐被抹杀的事儿,本王一定会做,在你们百年之后,在天下安稳昌盛之时。」 言罢,他割破手掌,发了个毒誓:「要是本王违背誓言,就让大卫覆灭,让卫家绝后!」 这也太狠了,群臣们是怕得要命。 卫霄又道:「吴庆,把卫岐的尸体拖去喂信狼,看着信狼把他吃干净再来复命!」 「是!」吴庆提着卫岐的脑袋,又带人去拖他的尸身,以军队开路,成功把尸体带出金銮殿。 郑老大人急得朝封先生道:「封尚书,你快拦一拦啊,不能让他做这等有违孝悌与道义的恶事儿!」 这话说的,卫霄都反胃……这辈子跟卫岐做叔侄是他最大的耻辱。 可意外的是,封先生没有阻拦,只是低头掩盖眼里的眼泪,等声音平缓后,说了一句:「我相信卫亲王,且卫岐有这种下场,全是他派人暗杀卫亲王的后果,而卫亲王已经暂缓修改史书,没道理还要再退一步。」 这? 群臣都惊呆了,最是公予、最是敬畏刑律、最是讲究证据的封先生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卫霄对此很满意,吩咐着群臣:「帝位更迭,还有很多事务要忙,莫要再为个畜生浪费时间……封先生,拟名单,把叛臣按照刑律处置。」 「卫霖乃是毒妃与东北飞马帮臧爷所生,不是卫家子嗣,毁掉他的皇室玉蝶。但他此次指认卫岐暗杀本王有功,本王会按照承诺,赐他良郡王的爵位,一代而终,望藏霖以后改过自新,莫要再做出对大卫皇朝不好之事儿!」 好家伙,连姓都给卫霖改了。 可是……卫霖跟卫岐长得确实有些相像啊,怎么可能是藏爷的种?臧爷是卫霖亲爹的事儿,明显就是胡诌的。 可封先生已经道:「是,臣领命。」 竟是认了卫霄的安排,群臣惊骇的看着他,越发不了解他了。 封先生看着大家伙道:「朝廷不能再乱下去,想要长治久安,就得斩灭所有后患,这个安排最合适。」 众臣听罢,只能接受。 卫霄又吩咐了一系列的事情,一直到天色泛白,才算把帝位更迭的大致事情安排清楚。 而他也没有再等,是坐到龙椅上:「本王今日起登基,至于登基大典,等秦国公凯旋归来之时再办。」 除了慧娘肚子里的孩子以外,穆哥儿是他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又以命帮他,他的登基大典,穆哥儿必须在场。 「是。」群臣们倒是没意见,反而觉得此刻的卫霄有点人情味了,而如今的朝廷也经不起折腾了,他们乐见秦国公跟卫霄和睦。 最后,卫霄又郑重说道:「卫家旧案虽然是卫庶与戎贼所谋,可景元帝也有错,他不该没有查清楚真相就做得那么绝!」 然而,如果他是景元帝,在那种时候,他也没心思查真相,只会快速灭口,保全自己的尊严。 「都出去,把事情办妥当后,再来喊本王。」卫霄把九成臣将都打发去六部办差,只留了一批兵马护卫自己。 可卫霄虽然赢了,心情却不好,一言不发,脸色沉沉的坐在龙椅上,直到吴庆回禀:「卫亲王,卫庶已经被信狼吃光。」 ……卫岐终于死了,会尽快弄死宁霁,完结这本书,很抱歉让大家久等了,关于真相,可以说卫岐只是其中一环,卫国公家的旧案是戎贼、东庆、宁霁、卫岐等几番势力对大楚皇朝的围剿行动,卫岐只是被摆在表面的其中一个帮凶而已。最后,祝大家平安健康发财。0.0,没错,我的祝福还是这么俗。 (本章完) 第3020章 明安帝 卫霄听罢,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抬手摁着龙椅扶手,在心里对景元帝说了一句:害了你我两家的凶手已经死了一个,往后,我会把凶手们一个个送下去见你!! “做得不错。”卫霄说着,摆了摆手...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020章 明安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21章 明安帝【2】 秦翁氏是比翁夫人还狠,直接一口狠狠咬在翁夫人的手上,疼得翁夫人惨叫不止,想要缩回手,可秦翁氏竟是不撒手。。 “松口,你个逆女快松手!”翁夫人叫着,可秦翁氏是一点没松口的意思,是...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021章 明安帝【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22章 明安帝【3】 爷爷,不要再心软了,难道您要等到秦规动手害了大狼二狼后,才出手摁死他吗?可那时候还来得及吗?!」 秦老听罢,终于点头同意:「你是新皇,听你的。」 看在老秦侯的面子上,他维护了秦规几次,可秦规是屡教不改,虽然没能力明着害霄哥儿跟三郎,却会帮着别人在背后捅他们刀子,他确实不该再帮秦规了。 卫霄生怕秦老再心软,即刻吩咐吴庆:「去给刑部传话。」 「是。」吴庆亲自去了一趟刑部,把卫霄要给秦规定重罪的意思说了。 顾锦安对此没有意见,乐得除去秦规,就怕封先生不答应。 意外的是,今日的封先生特别好说话,听完吴庆的话后,几乎没有犹豫就道:「秦规是卫岐的同党,理应重判。」 「多谢封先生!」吴庆很高兴,赶忙返回金銮殿,把事情告诉卫霄。 卫霄听后,很是满意,一边写着祭拜祖宗的祭文,一边等着六部准备妥当后,正式登基……又一个时辰过后,六部的大人们才忙完,再次返回金銮殿。 二狼这臭小子看见那么多穿着官服的人,兴奋地朝他们挥手:「爷爷、伯伯、哥哥,新年好,发财唷。」 噗! 大人们原本都绷着脸,可被他这么一逗,有人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顾德旺跑过来问他:「你咋在外头吹风?冷不冷?」摸了摸他的手,见小手暖呼呼的,才放下心来。 二狼见是熟人,立马委屈了,眼泪是啪嗒啪嗒的掉,开始告状:「坏伯伯罚二狼面壁,二狼又没错。」 呃,原来是被卫二哥给罚了。 顾德旺哄道:「不哭了,哭也没用,如今他最大了,他说什么就得是什么,谁也不能有二话。」 又摸出一块糖,递给二狼:「来,吃点,吃完就不哭了。」 二狼嫌弃:「不吃糖,要吃烤虾干。」 顾德旺捏他的小胖脸蛋,笑道:「你可真会挑,没有了,只有糖了,这糖还是我省下来的。」 卫霄发疯,一天一夜不许他们吃东西,饿晕不少臣子,他可是靠着糖活下来的。 顾锦安走过来道:「行了,别闹了,把他抱进去,要说正事了。」 「好嘞。」顾德旺抱起二狼,进了金銮殿,小声交代他:「不可以闹,再忍忍,很快就能出宫回家吃大餐了。」 嗷,吃大餐! 二狼眼睛都亮了,差点流口水:「真的吗?」 「真的。」顾德旺说着,抱着二狼去了秦老那边。 欧阳章代表礼部出来说话:「禀卫亲王,礼部已将祭祀之事儿准备妥当,请您更衣后,带领群臣移步宗庙祭拜。」 登基大典延后办,但必须去宗庙祭拜过祖宗后,卫霄才能真正称帝。 卫霄点头,在礼部官员的伺候下,一步步穿上皇帝的十二旒冕袍。 咚咚咚! 咚咚咚! 皇城四周,鼓乐声起,卫霄领着群臣往宗庙行去。 一路上,秦老跟程哥儿都很担心二狼会闹,结果这臭小子是觉得新奇得要命,没有闹,反而乐呵呵的。 卫霄恨死了卫岐,亲自写了一篇檄文,让顾锦安当众宣读,臭骂卫岐。 读完后,烧掉檄文给卫家祖宗过目,又道:「卫庶罪大恶极,不配入宗庙,即日起,把卫庶剔出卫氏一族,从此以后,卫庶不再是卫家人!」 这也太狠了。 可卫霄都把卫岐弄得死无全尸了,除个名而已,群臣们也不敢劝阻,只想快点结束,回家吃顿 饱饭,不然他们真的快撑不下去了……这两天的皇城,实在是太恐怖了,宛如地狱。 卫霄亲自把卫岐的名字从皇室玉蝶上剔除了。 又从欧阳章手里拿过一方布帛,呈给卫家列祖列宗:「不孝子孙卫霄,今日起继位大卫皇帝,号,明安,愿朕永远饱有识人识事之明,愿大卫皇朝可享安宁百年!」 他不要千秋万代,只求百年,只要能给大卫百年的安稳昌盛,那大卫定能灭了戎贼,建成三道天垒,守护这片土地的百姓! 卫霄说完,朝着卫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跪了下去。 欧阳章大人朝着外头的群臣喝道:「跪!」 群臣纷纷跪下,跟着卫霄磕头。 等祭拜完后,卫霄带着群臣返回金銮殿,又经过一番繁复的礼仪后,卫霄终于正式成了明安帝。 「秦规何在?把他押上来!」卫霄是一刻不等,登基完后,第一个就收拾秦规。 「是。」很快的,吴庆就把秦规拖进金銮殿。 砰! 秦规被狠狠砸在殿内,身上有不少伤痕,明显是被用过刑了。 「外甥,外甥,你快给舅舅做主,这些狗奴才竟然敢对舅舅用刑!」秦规看见卫霄,立马哭着告状。 砰! 吴庆给了秦规一脚,骂道:「大胆,什么外甥,这是大卫新皇明安帝,还不快拜见陛下!」 秦规一愣,又是一喜,赶忙磕头:「微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又继续哭道:「陛下,您要为舅舅做主啊,舅舅都说了,没有帮着卫岐害你,可他们不信,瞧瞧他们把舅舅给打的,身上都是伤啊!」 吴庆听得差点想笑出声……蠢货,都到这个地步了,竟然不知道是陛下让我们收拾你的吗? 秦规自然知道自己挨打有卫霄的手笔,可他想着卫霄的名声太差,刚刚杀了亲叔父,一定不敢再杀亲舅舅,又刚登基,所以只要他装可怜哭求,卫霄八成会放过他,不再追究他跟随卫岐的事儿。 可惜,秦规想得太美了。 卫霄俯瞰着秦规,朝他招招手:「靠近一些。」 离得太远,朕看不清你狼狈如狗的模样! 秦规一愣,赶忙跪行向前,抬头看着龙椅上的卫霄道:「外甥,你一定要为舅舅做主啊,他们打舅舅就是在打你的脸面,你可是皇帝啊!」 怎么能让奴才打了脸? 卫霄冷笑出声,问:「他们打你了?疼吗?」 秦规赶忙点头:「打了,手上、脸上、后背都是伤,疼,钻心的疼。」 卫霄笑了:「这就疼了?看来你的日子是过得太好了……秦规,朕告诉你,活生生的被信狼吃掉,那才叫做疼!你要是想试试的话,朕可以成全你!」 (本章完) 第3023章 赏罚 活活被信狼吃掉? 秦规当众吓尿了,赶忙磕头求饶:「霄哥儿,舅舅错了,别放信狼吃舅舅,只要你饶舅舅一命,让舅舅做什么都可以!」 又开始邀功:「舅舅知道卫岐做下的很多阴险事儿,已经写下来了,舅舅也算是戴罪立功了,不信你问问封先生!」 卫霄看向封先生:「把秦规的供词呈上来。」 「是。」封先生把供词递上的时候,说了一句:「是我亲自审问的,秦规知道的事儿就这些了。」 封先生怕秦规从卫岐哪里听到关于景元帝的秘幸,所以不敢让旁人审问他,亲自来了。 结果…… 卫霄看后,直接把供词砸向秦规:「废物,跟了卫岐这就久,你就知道这点后宅内斗的小事儿!」 真是不死都没用了。 卫霄是多看秦规一眼都嫌浪费时间,直接让戚康明宣旨:「秦规助卫岐祸害整个卫国公一系,致使西北防线崩溃,戎贼铁蹄入侵,罪无可恕……即刻起,充入奴籍,施以宫刑,押往城外西陵守墓,直至生死。」 要,要阉了他! 秦规反应过来后,差点晕死过去:「霄哥儿,我是你亲舅舅,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愿意守墓,可是别阉我,别阉……唔唔唔!」 「金銮殿上,哪有你乱吠的资格,赶紧领旨谢恩。」吴庆派人堵住他的嘴巴,又压着他给卫霄磕了三个响头后,把秦规给拖出金銮殿,押往净身之所。 卫霄收拾完秦规后,又让戚康明念了一连串的人名,都是隐世豪族的老爷们。 佟、翁、闻、玉、唐、尤等人家的老爷全都跪下了,一个个抖着身躯,吓得要命……可他们不太明白,卫霄把他们隐世豪族的人拎出来做什么? 他们虽然巴结卫岐,送女进宫为妃,可他们也没有换到多大好处啊。 再说了,他们出山的时候,已经把大部分家产献给朝廷了,如今卫霄又想做什么?! 他们想不通,卫霄还故意问:「知道朕为何把你们隐世豪族单独拎出来吗?」 佟翁等人赶忙摇头:「微臣不知……请陛下示下~」 呵,卫霄笑了:「好一个不知,你们隐世豪族的人最会装傻充愣,而后再找机会吸血皇朝,壮大自己。可惜朕不喜欢玩这一套,朕历来喜欢铲除所有吸血蛀虫!」 一进京城就急着送女进宫,送女给各家的,忙得跟开青楼似的,而世家豪族想做什么,不言而喻。可卫霄不会再给他们机会兴风作浪,只想把他们彻底吞并干净! 又看向戚康明,递给他一份圣旨:「念!」 「是。」戚康明开始宣读圣旨:「佟、翁、闻、玉、唐、尤等隐世豪族之家乃是包藏祸心之辈,乃大卫皇朝所不能容,即日起,抄没所有产业,男丁充入奴籍,流放三千里!」 世家豪族的老爷们听罢,惊愣片刻,明白卫霄是要动真格的后,哭喊求饶:「陛下饶命,饶命啊!」 又冲荀老爷子、宗政老爷子、上官阁老他们道:「几位老大人快帮我们说说情,咱们可是同气连枝的盟友啊!」 你们不能看着我们彻底败落啊。 上官阁老犹豫一会儿,最终出来说情:「陛下,隐世豪族虽然野心昭昭,可他们也算是被卫岐所骗,罪不至此,且陛下刚刚登基,需要的是安稳,有些人,能留还是留下吧。」 卫霄不答应:「朕未登基时,朝堂里*****众,如今朕坐了皇位,蛀虫之徒,自然是能铲除的就要尽量铲除,懂了吗?!」 这? 上官阁老只能闭嘴了。 卫霄话锋一转, 又道:「既然上官阁老不忍心,那就替朕送送隐世豪族的人。」 「……老臣遵旨。」上官阁老碰了个钉子,只能不再帮忙说情,率先提步离开。 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一阵哭嚎声,是佟翁等人被一批将士押了过来。 卫长峰特地过来告知上官阁老:「陛下有旨,让您老挖出他们最后藏匿的矿藏与宝藏。」 隐世豪族刚进京的时候,献了不少产业,可一定不是他们的全部家当,定然还私藏着其他矿藏与财物。朝廷现在急需银子,所以卫霄要尽快拿到这些矿藏,充盈国库。 果然是因为这个。 上官阁老点头:「请让陛下放心,老夫定会办妥。」 「有劳您老了。」卫长峰赶忙回去复命。 等把隐世豪族的人押到刑部大牢后,上官阁老对他们透露了‘交出藏匿的矿藏与财物就可活命,的消息。 隐世豪族的老爷们很是怕死,听后很是心动,胆子也变大了,甚至暗暗想着:呵,还以为你卫霄有多厉害呢,还不是跟卫岐一样,为了我们的矿藏,只能礼待我们。 只是他们不太放心,问上官阁老:「要是我们如陛下所愿,那就是立功了,陛下历来赏罚分明,可会选我们几家的姑娘进宫为妃?」 他娘的,你们是死在送女进宫为妃这条路上了吗! 上官阁老都气笑了:「你们几家还有适龄的姑娘可送?」 翁老爷道:「过个几年,我们几家的姑娘就能长大一批,皆是再送去给陛下,正合适,如今就是先提一提,求陛下一个准话。」 可惜,上官阁老道:「收起你们这些野心,再敢露出来一星半点来,谁也救不了你们……直接跟你们明说了,矿藏的事儿,给,你们就有活命的机会,不给,就等着流放路上全部病死吧。」 「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陛下耐心有限,你们要珍惜机会。」上官阁老说完,没有再多呆,起身离开牢房,回金銮殿复命。 …… 等上官阁老回到金銮殿的时候,已经快要接近酉时。 因着大家伙已经熬了两天,再熬下去,半个朝堂的大人都得过世,因此卫霄允许大家伙休息,余下的事儿,押到明天再办。 不过…… 在散朝之前,卫霄当众给小骆游、大狼、二狼赐了三件兵器:「以后,你们可以携带朕赐给你们的兵器进出皇宫,无人可拦!」 骆家跟秦家已经是国公之位,再册封就是异姓王了,可异姓王封不得,所以卫霄就给三个孩子赐了兵器,用此来告诉群臣,这两家在他心里的重要。 二狼看见自己的兵器,高兴得扑上去:「哈哈,是枪枪,二狼喜欢,谢谢表伯伯!」 (本章完) 第3024章 赏罚【2】 表伯伯? 这臭小子竟然没骂他。 卫霄难得的笑了,低头看着二狼,道:「既然喜欢就要好好学,不能半途而废,不然朕可是要重罚你的,知道吗?」 二狼点头:「嗯呐,知道哒,二狼可是神枪小将军,不怕苦,爱学武唷!」 哪里学的乱七八糟的话? 「啊啊,叔叔,把枪枪给二狼,二狼拿得动!」二狼抱着比自己高几倍的长枪,冲着卫长峰说着。 卫长峰不敢把长枪给他,哄道:「秦二公子,这卧虎破甲枪很重,你还小,拿不动的。」 「拿得动,拿得动,二狼可有力气啦!」二狼说着,手脚并用,小小的人是盘住长枪。 卫霄看得头疼,一把将他提溜起来,与自己平视,道:「拿得动什么,这枪重达百斤,小心把你给压趴下。想要长枪就不许闹,不然就不给你枪,还要把你扔去牢里关起来。」 二狼委屈死了,嘴巴一瘪,眼里立马飙泪。 卫霄冷冷的看着他:「敢哭就把你扔去军营,让你跟着将士们操练!」 原本以为能吓到二狼,结果小家伙眼睛锃亮,攀着他的手臂问:「嗷嗷,真的吗?二狼要去军营,表伯伯,二狼要去军营练练!」 呃,卫霄噎住了,完全弄不懂二狼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希望他跟慧娘的孩子脑子能正常一点,不要像二狼一样……这个小孩跟普通孩子不一样。 「顾德旺,抱好!」卫霄手一转,把二狼扔给顾德旺。 「是。」顾德旺赶忙抱住二狼,小小声的哄他:「嘘,不能吵,这里是金銮殿,大人们在说正事儿呢。」 二狼听罢,想起娘的话,赶忙听话的点头:「嗯呐,不吵吵,要安静~」 顾德旺笑了:「嗯,真乖。」 卫霄给小骆游的是一把长刀:「你已经到了正经练武的年纪,过段时日,朕会安排人教你刀法。」 「多谢陛下赏赐。」小骆游有模有样的跪下,给卫霄行了一个臣子礼仪。 卫霄很高兴:「秦国公把你教得很好。」 比大狼二狼懂规矩多了。 卫霄给大狼的是一把长匕首跟一张弓箭,道:「……你目力极佳,性子沉稳,可以专营骑射与近战。」 「谢谢表伯伯,大狼很喜欢。」大狼也学着小骆游的样子,跪下给卫霄行了一礼。 卫霄意外了一番,当着群臣的面,夸了他:「不愧是秦国公府的世子,小小年纪就这般懂规矩。」 这是三郎的嫡长子,代表着整个秦家的脸面,不能乱骂……要骂就骂二狼。 「哥哥最好了,喜欢哥哥!」二狼见哥哥得了赏赐,开心极了,在旁边夸着哥哥,被卫霄嫌弃的看了一眼。 卫霄又给他们一人一块令牌:「凭此令牌,无论多晚,你们都可以随时进宫见朕,御林军不可阻拦。」 「哇,表伯伯好大方,给好多东西。」二狼看着卫霄的眼睛都发亮了,觉得坏伯伯也没那么坏。 哼,卫霄被夸,心里是有些高兴的:「不过几样东西,就值得你高兴了?你们两家都是功臣,过几天,朕会派人给你们两家送赏赐。」 陛下对秦骆两家的恩宠也太隆了些,群臣们都羡慕极了。 「时辰不早了,把他们送回顾氏那边,安排女眷们出宫回家。」卫霄给了袁志三道圣旨,让他领着一批御林军护送女眷出宫。 三个孩子也被他送回祈安殿。 回到祈安殿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 二狼一看见顾锦里就问:「娘,旺 舅母,二狼要找旺舅母。」 「怎么了?」顾锦里见他火急火燎的,赶忙把小星花喊来。 「旺舅母,旺舅舅给你哒。」二狼把一封信塞给小星花。 满殿的人都看向小星花,把小星花闹了个大红脸,赶忙接过信:「二狼真厉害,都会送信了,谢谢呀。」 二狼拍着小胸脯道:「不谢不谢,是一家人唷……二狼还有枪枪了,坏伯伯给的,好高好高的枪枪!」 他把卫霄送他们东西的事情说了,惹得殿内的夫人们羡慕不已,恨不得毒死顾锦里,把自家女儿塞进秦国公府做女主人! 然而,也就是想想,她们根本没这能力。 袁志当场宣读了卫霄的圣旨:「陛下说了,诸位夫人可以将嫁妆带走,只要把嫁妆单子呈给抄家的大人过目,他们就不会动你们的嫁妆。」 「王皇后,陛下说了,您可以领着贤妃与两位小公主回后宫暂住。过段时日,陛下会选一处山庄安顿你们。至于其余宫妃,先在秀山清修。」 已经换了皇帝,这些宫妃又太过年轻,再回后宫去就不好了,没得传出什么闲话来。 宫妃们听罢,立刻哭哭啼啼起来。 王皇后呵斥道:「住口,陛下能饶你们一命已经是开恩,你们再不识好歹,丢的可是你们的小命!」 宫妃们这才停了哭声。 秦翁氏跑来问袁志:「袁副指挥使,秦规如何了?」 死了吗! 袁志道:「秦规被褫夺爵位,施以宫刑,等伤好后就发往城外西陵守墓,了却余生。」 什么! 翁夫人听得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女婿,女婿竟被……陛下好狠的心,那可是他的亲舅舅,怎么能……」阉了! 啪啪! 秦翁氏抓住机会,狠狠扇了翁夫人两巴掌,骂道:「大胆,竟敢置喙陛下的决定,你是想害死整个翁家吗?!」 翁夫人一愣,吓得不敢再哭。 佟夫人则是扶着晴姐儿过来见袁志,推着晴姐儿,让她柔柔弱弱的问:「袁副指挥使,我爹他们怎么样了?可是能出宫回家了?」 袁夫人见状,赶忙过来,挡在儿子跟晴姐儿面前,冲着佟夫人骂道:「你家要点脸吧,再用这种伎俩祸害我儿子,我不会再给你家脸面!」 真是不要脸,一个女儿想要卖几回啊。 可佟夫人当做没听见……如今这种时候,脸面值几个钱?能巴结一个是一个。 袁志拽住袁夫人,道:「娘别担心,儿子心性坚定,不会中招的。」 这话说得,晴姐儿眼泪立马掉下来了。 可袁志看都没看她,反而告诉她们一个崩溃的消息:「陛下已经将佟老爷、翁老爷等隐世豪族的老爷们投入大牢。」 (本章完) 第3025章 赏罚【3】 “什么!” 这话一出,所有隐世豪族的夫人们是被炸晕了,还醒着的人也是不相信,拽着袁志问:“假的,你是嫌我们烦,所以编假话骗我们是不是?!”。 袁志听得笑了:“骗你们?你们...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025章 赏罚【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26章 升官与消息 而这场宫变,不止宫里闹了一场,外头也是打得很凶猛,秦国公府的街道两边、路面都有火石砸过的痕迹,想来是卫岐的人马攻打了秦国公府,好在被守住了。。 韩氏她们还住在秦国公府,得知顾锦...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026章 升官与消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27章 升官与消息【2】 顾锦里安慰了他们一番,又郑重的问他们:「你们到底从哪里听说爹爹不要你们的?游哥儿,你年纪比较大,陈述得比较清楚,你来说。」 她又解释了一番:「这可能涉及到别人的故意算计,想要离间大狼二狼跟你表舅的感情,所以要问清楚。」 然而,没有什么诡计,二狼哭着说了原因:「洗澡的时候,二狼梦见爹爹丢下我们,跑去跟其他崽崽过年了……张六六说,他姥姥怀疑他爹过年不回家,是在外头有其他娃娃了……呜呜呜,娘,爹爹是不是在外头有娃了,不要我们了?!」 哭得是差点背过气去,伤心得不行。 顾锦里好笑又心疼的,你就洗个澡的工夫,不但睡着了,还做了这种梦……又赶忙安慰他:「没有没有,你们爹爹在外头没有崽,他只有你跟大狼两个孩子,你们爹爹过年不在家,是去东北打坏人了,爹爹和娘都跟你们说过的,你们忘记了?」 二狼摇头:「没忘,可梦里爹爹有其他崽了,抱着他们亲亲,二狼哭着叫爹爹,爹爹不理二狼……呜呜呜,二狼好难过,要哭!」 「骗人哒,婆婆们说,男人不回家就骗媳妇、骗崽崽,为了去陪外头的坏女人!」 顾锦里震惊了,低头看着二狼,一会儿之后,艰难的问:「二狼,你为啥会懂这么多?」 她跟秦小哥纵容他们去街上玩,跟街上的孩子们交朋友,是想让他们明白世间的酸甜苦辣,不至于庶务不分,五谷不勤的……可是,崽,你们好像懂得太多了! 二狼指着大狼道:「哥哥也懂呀,所以哥哥听完都伤心哭了,游哥哥也哭了,我们都知道爹爹不要我们了!」 顾锦里扶额,为秦三郎叫屈:「大狼、二狼,你们听好了,那只是个梦,梦都是假的,是不存在的,你们爹爹只有你们两个崽崽,他特别特别疼你们,为了你们,他能连命都不要。」 大狼抹了一把眼泪,抽泣道:「知道,爹爹很疼很疼大狼二狼……可宫里好多坏人,要是爹爹在,娘就不用去打坏人了,脚脚就不会疼了~」 说起顾锦里的脚,二狼叫道:「娘,给呼呼,脚脚不痛啦。」 顾锦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崽崽们还记得她的脚被李嬷嬷给打伤了,想着大狼刚才的话,又心疼的抱住他们:「娘的脚不疼了,宫里的坏人也被抓住了,不会再来欺负我们了,大狼二狼不用怕啊……你们爹爹虽然不在家,可他留了很多人保护我们,我们才能没事儿……瞧,你们爹爹一直在用其他方式来陪着我们。」 顾锦里跟他们说了很多,可是:「爹爹,想要爹爹回家。」 说再多,在面临危险的时候,崽崽们还是想要爹爹,可惜世上很多事情都是不能两全的,比起其他人来说,崽崽们已经很幸运了。 顾锦里又给他们讲了东北的战事,讲了爹爹带兵去打坏人,是在做正事等等话……结果把两个崽崽给听睡着了。 小骆游还没睡,顾锦里是抱抱他,道:「游哥儿是害怕了吗?不怕不怕,今晚表舅母陪你们睡,不会再有坏人来的,灯会一直点着,无论你们什么时候醒来都是亮亮的。」 小骆游已经不怎么哭了,可今天还是哭了,可见宫变的事儿,还是吓到他了。 小骆游沉默片刻后,才说道:「顾家舅舅有保护我,可我看见了,宫里死了好多人……我会好好学本事的,让我们都是活着的、站着的人。」 顾锦里听得惊了,忙道:「游哥儿,你还小,不用想这些,记住,你是有爹娘、有表舅表舅母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儿,自有我们大人护着你们,你们只要开开心心的长大就好了。」 可是……他们总是 会长大的,等他们长大后,等皇位再次更迭之时,他们就有可能再次遇见这种杀戮,而那时候,爹娘跟表舅表舅母就老了,就该是他们保护他们的时候了。 所以,他不可能永远躲在大人背后,而这正是卫二叔执意要他去金銮殿上、让他亲眼看见这场宫变的原因。 「表舅母,陛下要是让我进宫上课的话,您就答应下来吧……我愿意进宫学本事。」 顾锦里听得红了眼眶:「游哥儿,你还小,真不用太早学这些的,有我们在。」 「七岁了,可以学了……表舅母,我想进宫学本事。」小骆游哀求着。 顾锦里见他心意已决,只能道:「成,要是陛下下旨,我会让你进宫……不过现在是过年,咱们先开心的过完年再说……表舅母给你讲几个笑话好不好?」 这孩子,早熟啊,不能再给他讲神鹰小将军的故事了,得给他讲点搞笑的,让他开心,不然把好好的娃儿养得太深沉了,她怎么向骆大哥跟虞表姐交代! 「好吧。」小骆游答应了,躺在二狼身边,闭眼听着顾锦里讲笑话,很给面子的笑了好几次,最后撑不住太困,睡了过去。 睡前嘀咕了一句:「表舅母,明天给我爹娘跟表舅舅写信吧。」 得让他们知道宫里发生的事儿。 顾锦里点头:「好,明天咱们写信……睡吧,不怕。」 她跟二庆、三庆、虞嬷嬷守了三个孩子一晚上,庆幸的是,他们只是做了噩梦,并没有发烧,可虞嬷嬷还是哭了一场,心疼他们那么小就经历了好几次死劫。 哭完又安慰顾锦里:「夫人不用自责,让游哥儿来京城的时候,表小姐跟表姑爷早就预料到了各种情况,说了这都是游哥儿该经历的。只有经历这些事儿,等他们夫妻老去后,他才能以自己的本事在这世间立足,与各种困苦争命。」 虽然让小骆游一个孩子离开父母,经历这些生死大事很残忍,可骆英夫妻曾经的经历告诉他们,不可以心软,否则将来小骆游遇上他们曾经的事儿,是连逃命的本事都没有。 虞嬷嬷又道:「夫人,勋贵家的孩子都是这样教出来的,国公爷虽然父母恩爱,兄弟和睦,可也经历过不少生死大事,大狼二狼他们也是免不了的……国公爷心疼夫人,所以一直没跟您说勋贵子弟的教导方式,只想让您再宠大狼二狼几年,等他们长大一些后,他再瞒着您,慢慢的教导他们。」 以军功起家的勋贵,每一份富贵都带着鲜血,可国公爷太喜欢夫人了,太想让夫人活得明媚快乐了,所以不愿意让夫人知道这些。 顾锦里听得一愣,想起了秦三郎训练游平、大庆等人的事儿……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他们教出来的,可她清楚,想要把大庆等人训练到几乎全能的地步,所用的手段一定是极其残忍的。 (本章完) 第3028章 升官与消息【3】 顾锦里转头,看着大狼二狼,抬手抚摸着他们软乎乎的脸蛋,许久之后,对虞嬷嬷道:「嬷嬷,我总是会不自觉的溺爱孩子,等涉及到他们教导的问题时,如果我的溺爱占了上风,你一定要骂醒我……我虽然爱他们,可更想让他们拥有能与世道争命的本事。」 想要拥有这种本事,就得吃一番大苦头。 不过,身为娘亲,她该宠孩子的时候还是会宠孩子,不会让崽崽们觉得爹娘不爱他们的! 虞嬷嬷含泪点头:「是,老奴一定会提醒夫人的。」 又道:「夫人,天快亮了,三位小主子不会起烧的,你好好睡一觉吧……你也很累了。」 顾锦里点头,没多久就在外屋的炕上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她做了个梦……梦里她变成一条鱼,游去秦穆驻扎的地方,一个摆尾,霸气的掀翻他的营帐,用鱼鳍指着他开骂:「秦穆,你个负心汉,不回家过年,一定是在外头有其他鱼了!」 顾锦里懵逼:不对啊,我要吵的不是这个,而是……你为什么想要瞒着我,偷偷教导大狼二狼勋贵子弟的本事?说好的信任呢,说好的不隐瞒呢,你个骗子! 梦里的秦穆很冤枉,又很高兴的道:「小鱼,你回来找我了?我没有养其他鱼,只养了你这一条鱼。」 噗,她不屑的吐出一个泡泡,瞪着圆溜溜的鱼眼睛,道:「别想忽悠我,我可是很聪明的!」 啊啊,为什么她会说二狼的口头禅? 秦穆拿出一个白菜帮子,哄她:「别生气了,给你吃。」 她更气了,骂他:「你个抠门的负心汉,又想用白菜帮子骗我,都说了我吃银子的!」 秦穆去搬了一箱银子来,很大方的道:「给你银子,吃吧,管饱。」 哼,她很没骨气,被他用一箱银子给哄了去。 吃饱后,他说:「媳妇,生一条小小鱼吧,上回生的是狼崽崽,不像你。」 她想了想,觉得生条小鱼陪自己一起游泳也挺好的,就答应了,可是:「你是人,不是鱼,怎么跟我生小小鱼?」 物种不同啊,难搞。 秦穆笑了,道:「等等,我也会变。」 本以为他会变成一条鱼,结果他嗷呜一声,变成了一头狼,张着血盆大口,朝着她扑了过来。 「不要吃我!」顾锦里吓醒了。 「夫人,您终于醒了。」虞嬷嬷、二庆、三庆她们全都围了过来,四庆则是立刻给她把脉。 小骆游在外屋给大狼二狼念书,听到声音,三个小家伙也跑进屋里:「表舅母/娘,你醒了。」 二狼爬上炕,抱着她呜呜哭:「娘,不要病病。」 顾锦里愣了愣,才发现,自己睡着的时候发烧了。 「娘没事儿,已经全好了……偶尔发一回烧,对身体好,不用害怕啊。」顾锦里笑着安抚三个孩子。 在大丰村落户后,她一直用药调养身体,秦小哥、虞表姐、虞嬷嬷也给了不少方子,找了很多名贵药材给她养身,所以她即使发烧也很快就好了。 四庆给她检查了一番,道:「夫人的身体很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夫人可还有什么难受的地方?」 顾锦里道:「只有头疼跟病后脱力的症状,其他的都很好,没事了。」 「祖宗保佑。」虞嬷嬷赶忙朝窗口拜了拜,又交代顾锦里:「夫人这几天要好好养着,其他事儿都别管了,否则国公爷问起来,可是要责罚我们的。」 小侯爷最疼夫人,要是知道夫人在宫里经历了一场死劫后,回来又病了,定要心痛自责许久。 顾锦里是个爱惜身体的,点头道:「好,我啥也不干,就躺着享福。」 不过,她也没有真躺着,而是跑去洗澡了……发烧后出了太多汗,不洗不舒服。 等身上清爽后,带着孩子们给秦三郎写信。 二狼:「娘,要告诉爹爹,二狼得了长长的枪枪,有很听话……呜呜,没有完成任务,娘病了,被坏人打了,二狼对不起爹爹。」 这小子还记得送行那天答应秦三郎的事儿。 顾锦里笑了:「二狼做得很好,有完成任务,娘已经没事了,好好的。」 大狼也有很多话要告诉爹爹,说了好长的话,顾锦里都帮他写下来了。 小骆游则是自己写,有不会写的字,才让顾锦里补上。 最后,二狼道:「娘,涂红红,给爹爹亲亲!」 「好。」顾锦里拿了几张红唇纸来,分给他们,对小骆游道:「游哥儿也要印亲亲印子给你表舅,还有爹娘跟弟弟……不用害羞,这能促进家人之间的感情,而且你爹娘跟表舅收到亲亲印子会很开心的。」 「好吧~」小骆游脸蛋红红的,印了不少亲亲印子。 程哥儿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三个小男娃嘴唇红红的样子,笑得不行,打趣他们:「哪里来的三个小姑娘啊,长得可真俊俏,走,舅舅带你们嫁人去。」 说着要去抓他们。 二狼嗷嗷叫着躲开程哥儿,扑向虞嬷嬷:「啊啊,是帅小伙,不是小姑娘,要娶媳妇哒,不嫁人!」 程哥儿又去抓大狼,把沉稳的大狼给逗得哇哇叫后,又跑去捉小骆游。 顾锦里让他们玩了片刻后,才问起外头的事儿。 程哥儿道:「大过年的,没人想死,见秦爷爷、封先生、我、章延跟钟宇代表各方出来与他们谈判后,城门内外,包括护城河上的兵马都顺着台阶下了……如今只有领兵赶来的赵大将军是个威胁了。可卫岐都死了,卫霖还改姓臧了,赵大将军只要不傻就该知道怎么做。」 除非姓赵的想做皇帝。 所以…… 「这次的宫变,算是稳妥了,二姐不用担心,好好养病吧,不然我会被二姐夫罚的。」 别看二姐夫挺疼他的,可真要罚起来,那是比大哥还要狠,想想就害怕,果然老小没地位,下辈子他要投胎做大哥! 顾锦里听得放心了,说自己饿了,让四庆带着小骆游他们去小厨房看饭菜后,与程哥儿跟大庆道:「你们让秦顾鲁三家的人马继续盯着宁家、宗政家、芮侧妃跟房家。」 程哥儿不解,问道:「二姐,你是觉得芮侧妃有什么不妥吗?」 宁、房、宗政家是一直在盯着的,可为什么突然去盯着芮侧妃? 顾锦里把宗政雅杀钱丽儿时,芮侧妃的反应说了一遍:「见到一个娴雅的王妃杀人,她太过淡定了,一点也不意外宗政雅会杀人……好像她早就知道宗政雅会这么做似的,可宗政雅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把本性暴露给她看?如果宗政雅没有暴露本性,那芮侧妃又是怎么不意外的?」 又道:「或许是我太多疑了,可秦小哥不在家,而大刘将军的死因、东北的战事又都没查明,芮侧妃兄妹的来历又有些不清楚,我们不得不防。」 (本章完) 第3029章 他活不长了 程哥儿听罢点头:「成,我会吩咐下去,让人盯紧芮侧妃。」 大庆也应道:「是。」 因着说起芮侧妃跟大刘将军,顾锦里又说起东北的战事,以及十二连弩、宁家、宁霁等关系,再次说了她不相信宁霁,要提防他的话。 「你跟秦爷爷说说,让他出面提醒卫霄一番,不管他信不信,都提防宁霁一点……虽然他肯定不会信我,还会觉得我恶毒,在陷害忠良,可宁霁太不一样了,而且现在大家是一条船上的,我不希望他的船沉了,连累到秦顾骆几家。」 程哥儿听罢,突然拿起纸笔,写了一段话给顾锦里。 顾锦里接过一看,上头写着:二姐,宁霁的事儿,你别管了,他活不长了……难怪景元帝会看上卫二哥,他确实是个当皇帝的料。 顾锦里震惊,看向程哥儿,眼里满是询问。 程哥儿点了点头,道:「正如二姐猜想的那样。」 他拿回信纸,扔进火炉里烧掉了……人还没缉拿,这事儿还得保密,连虞嬷嬷跟大庆都不能透露,免得缉拿失败,卫霄怪他家。 可是…… 顾锦里:「他可是功臣。」 还是刚刚帮卫霄除去卫岐,赢下宫变的大功臣,真能轻易除去?! 程哥儿道:「那又如何?谁会允许一个拥有大神通的功臣活着?」 小时候,因着二姐会做很多新奇的东西,让秦顾罗田几家人过上了富裕日子,他因此高兴极了,很骄傲自己有这样的姐姐。 可长大后,尤其是到了京城后,他才明白,这些所谓的本事,足以给家里、给整个大丰村招来屠杀之祸! 景元帝在世时,不肯册封二姐,甚至压她的名声,应当也有惜才,留二姐、二姐夫一命的意思。 后来,景元帝死了,卫岐惧怕二姐夫手里的兵马,大卫皇朝又还没稳固,因此是不敢探究二姐一身本事从何而来。 可宁霁不同……他有大神通,是男人,是个身有官位和爵位,可站在金銮殿内,参与皇朝政事的男人……试问,那个皇帝能让他活着?! 「泼天功劳,只会是某人的催命符。」程哥儿等纸张彻底烧没后,对顾锦里道:「所以二姐别担心他的事儿,好好养病吧……陛下知道你脚受伤了,明天会派御医上门给你看伤,他是生怕二姐夫恼怒,必须要做给二姐夫看的……二姐不用怕,以陛下跟二姐夫的情谊,只要不是影响皇朝存亡,你做什么新奇的东西,都不碍事儿。」 其实,自打二姐夫跟卫二哥恢复联系的这几年,二姐夫跟卫二哥发过几次大火,还警告过卫二哥,不尊重二姐,就是踩他跟秦家的脸面! 或者卫二哥怕二姐夫跟他决裂,又或者是记得秦顾两家对他的恩情,总之他虽然还是讨厌二姐,觉得她是个变数,可该给的脸面与敬重,还是会给。 不过,程哥儿还是提醒顾锦里一句:「二姐,太厉害的东西,还是不要做的好,咱们现在也不需要那些奇物了……你好好的就成。」 顾锦里点头:「好,我有分寸,你们不要担心。」 「二姐是最稳健的,我是不担心的。」程哥儿不再说这事儿,而是笑道:「接下来,秦顾两家会有源源不断的赏赐,二姐开心收下就成,不用顾忌太多,都是咱们应得的。」 顾锦里看着程哥儿,好一会儿才道:「程哥儿,你真的长大了,比二姐厉害了。」 她借着现代文明,会做很多东西,却没什么政治领悟,也不喜欢勾心斗角,只要不是威胁到她家人性命的,她都不想费神去想。 可大哥跟程哥儿、旺哥儿,甚至于还在村里的发哥儿 ,在这方面都比她厉害很多。 顾锦里:「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长的,突然就变得这样厉害了……好像天生就该是站在朝堂,挥斥方遒的人物。」 程哥儿听罢,还带着少年气的俊脸是扭曲一下,嘴巴发苦的道:「什么突然就变得这样厉害的?二姐,你是不知道我们是怎么被欧阳爷爷等人教导的……惨得不行,想想我都要哭……我可是家中的小儿子,应该被所有人宠着,可我惨得要命……」 是跟顾锦里倒苦水,说着他学本事时有多苦,多可怜,把虞嬷嬷说得又哭又笑的,最后道一句:「等夫人跟程哥儿年老后,感情一定还像现在这般好。」 程哥儿笑道:「那是肯定的,我们可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弟!」 他们家的四个兄弟姐妹,一定会亲厚一辈子……不过再怎么舍不得家里人,他也还是会出海几年。 只因他不仅是要去给大卫恢复航路,还是去给家里人铺后路……京里的事儿,告诉他,没有人家可以永远富贵,在有能力的时候,必须给子孙后代留下后路。 「表舅母,饭菜做好了,要开饭了吗?」小骆游带着大狼二狼回来了。 二狼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吭哧吭哧地进了屋,对顾锦里道:「娘,肉汤汤,补补的,喝完就不会病病。」 结果被程哥儿一把端走了:「二姐,我好饿,等会儿还要出去守着,我就先吃了。」 是把二狼气得不行:「小舅舅,这是娘的!」 程哥儿装肚子疼,二狼见状,忙道:「不痛不痛,小舅舅快吃肉肉。」 程哥儿笑了,假装病了,让二狼伺候他喝肉汤。 等吃完一大海碗的羊肉汤后,他开始给秦三郎写信。 把京里的事儿、卫霄交代的一些事儿,全都写了下来,递给顾锦里:「二姐你看看,要是我没写全乎的,你就补上去,得让二姐夫知道这边的所有事儿……我先走了,有事儿派人给我送信,不用担心大嫂那边,大哥已经抽空回去看嫂子跟璋丫头了。」 言罢,风一般走了。 顾锦里只来得及提醒他:「记得让人给你把脉,可别中毒了都不知道,还有记得睡觉,不睡觉……」 「会猝死的,我们都知道的二姐,放心吧!」程哥儿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跑了。 顾锦里无奈了:「这臭小子,越来越不听话了。」 二狼学舌:「臭小子,不听话啦!」 顾锦里笑着扯他的脸蛋:「我要把你的话告诉你小舅舅。」 二狼嗷嗷叫:「娘,不要告诉小舅舅,二狼给小舅舅说对不起。」 顾锦里笑着逗弄他一会儿,又逗了大狼跟小骆游片刻后,带着他们一起吃晚饭。 夜里,国公府内外的巡逻加倍,偶尔还能听见府外传来大批将士奔跑的声音,不过没有兵戈打斗声,也没有起火的刺鼻味道,一切都在趋向平稳。 顾锦里还在给秦三郎写信,这次写了很多很多字,还把自己做的梦告诉了他,最后写道:虽然梦里是去找你吵架的,可是,秦穆,我想你了。 (本章完) 第3030章 宁霁被捕【1】 第二日上午,果然如程哥儿说的那样,宫里来了一批太医跟医女,给顾锦里看伤、病。 让顾锦里高兴的是,为首的是吴老大夫跟吴姑姑,他们一个特地从宫里出来,一个特地从成国公府过来。 「嗷嗷,是吴祖祖、吴奶奶!」二狼经常跑成国公府,早就跟他们熟悉了,看见他们,像块小火石一样扑过去。 不过被二庆从后头拽住了命运的衣领子:「二公子力气太大,不能扑,会把吴老大夫跟吴姑姑扑倒地的,会很痛。」 小家伙听罢,停了下来,道:「娘说过的,不可以撞人,二狼记得的,会减轻力道的,二二,快放开我!」 「是。」二庆放开他后,他是窝进吴老大夫怀里,吧唧亲人家:「吴祖祖,二狼好想你。」 吴老大夫笑得眼睛都快不见了,抱住他道:「诶哟哟,我们二狼还是这么会说话……吴祖祖也想你,还想大狼,想小游哥儿。」 二狼很高兴,招呼大狼跟小骆游,跟吴老大夫、吴姑姑腻歪好一会儿,得了压岁钱后,才算松开。 「给吴祖祖的,给吴奶奶的……不是压岁钱,是孝敬唷,二狼最懂规矩啦。」 吴老大夫笑得不行,直夸他:「我们二狼可真是个好娃娃,年纪小小已经懂得给老人家孝敬了。」 二狼很高兴,扬起小脸蛋,略骄傲的道:「二狼长大了,要懂事啦。」 「哈哈哈,好好好,我们二狼长大了,懂事了,是厉害的小哥哥了。」吴老大夫夸着他。 顾锦里听得都替二狼脸红,忙道:「这小子已经够骄傲了,您老别夸他了,再夸下去,他真要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二狼这臭小子道:「可以称称,称称就知道多重了。」 说着眼睛大亮,开始闹着要顾锦里给他、大狼、小骆游称重。 顾锦里点头答应了:「成,新的一年,也该称称你们多重了,称完后,把你们的重量加到信里,告诉你们爹爹。」 不过现在…… 「你们吴祖祖要先给你们检查身体。」 吴老大夫点头:「嗯,得先给你们瞧瞧身子骨,检查完了,没什么问题了,陛下才放心。」 要是小鱼母子出啥事儿,于大卫皇朝来说,又将是一场灾难。 好在一番检查过后,他们都很好:「身子骨都很结实,也没有中毒……就是我们大狼要多闹腾闹腾,小娃娃家的,太闷了不好。」 可大狼说:「不闷呀,大狼喜欢安静的在脑子里想事情。」 太医署的副院正听罢,笑着问他:「秦世子在想些什么?」 问完又赶忙对顾锦里道:「夫人息怒,不是下官要逾矩,是陛下担心三位公子,要把关于他们健康的事情都问清楚。」 顾锦里是在心里臭骂了卫霄一顿,道:「你问吧,我家大狼很好。」 说了八百回了,我家大狼只是懒得说废话,没有问题,可卫霄总是一次次的试探! 「多谢秦国公夫人。」副院正很是感激。 大狼看出来了,是道:「这位大夫,大狼真的没事儿,不说话的时候就是在想为啥动物的筋能做弓弦,为啥草药能治病,为啥把脉就能知道得了什么病,为啥戎人不过自己的日子,反而喜欢来打我们?」 大狼是说了好多好多他脑子里想的奇怪的东西,把太医署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二狼是眼睛亮亮的看着大狼,扑住他叫道:「嗷嗷,哥哥懂好多,不愧是二狼的哥哥,骄傲唷。」 他那么喜欢练练,可都没想过弓箭是用啥做的。 副 院正也惊了一把,不过又问道:「那秦世子想出为何弓箭要用动物的筋来做吗?」 大狼道:「已经知道了,爹爹说,因为动物的筋有韧性,所以适合用来做弓弦……不是大狼想的,是大狼问爹爹的,大狼还小小的,想不明白,问爹爹比较快,爹爹喜欢回答大狼。」 啊啊,我崽好聪明! 顾锦里恨不得抱大狼来狠亲一顿。 副院正也是一脸惊喜,行了一礼,道:「秦世子果然是个早慧的,陛下听到禀报后,定会很高兴。」 大狼看着副院正,好一会儿后,可爱的呼出一口气,道:「表伯伯高兴就好……大过年的,要开心。」 副院正:「……」 陛下确实多虑了,秦世子当真是一点问题也没有,聪明得很。 因此当回宫后,卫霄询问副院正之时,副院正道:「之所以不爱闹腾,懒得说话,都是因着早慧的缘故……很多早慧的孩子皆有不爱说话的情况。」 吴老大夫也道:「因为聪明,知道不闹腾也行,所以就懒得费力气去闹腾了。」 卫霄听罢,狠狠松了一口气,又问道:「当真如此?」 他幽冷的目光盯着吴老大夫等人:「须知,这事关到朕母族的声誉与未来,要是你们扯谎,误了秦家的前程,知道你们的下场!」 如果大狼不行,就要尽早扯下,换二狼做世子,不然再耽误几年,秦家这一代可就毁了。 吴老大夫跟副院正跪下,以命起誓道:「陛下,臣等以全族性命做保,秦世子确实是早慧,而非自闭之恶症。」 卫霄没有说话,而是把副院正呈上来的,关于大狼在想些什么的供词看了几遍,最后道:「秦世子确实是个早慧的,当得起秦国公府的未来。」 又道:「今日只是朕担心秦骆两家的公子因着宫变惊吓而派你们去诊平安脉,其余的不好的话,朕不想外头知道,明白了吗?!」 吴老大夫跟副院正赶忙说道:「臣,明白!」 「嗯。」卫霄点点头,又看向吴姑姑,道:「确保秦国公夫人的健康,否则朕无法向秦国公交代。」 穆哥儿这个耽于情爱的臭小子,要不是他太宠顾氏,要不是宗政雅跟顾氏有过过节,他堂堂皇帝,也不用亲自过问顾氏的安全。 想到秦三郎,卫霄又怕他生气自己今日派太医院的人去检查大狼的事儿,最终决定写信,向三郎坦白,并道了歉。 虽然三郎会生气,可他知道,三郎会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世子之位,何其重要,承载着秦家前三代的荣光,又要肩负着秦家后三代的辉煌,且还是他的母族,他真的无法让秦家落在一个有问题的孩子身上,所以他必须检查过大狼,确定大狼担的起这个重担,才能彻底放心。 卫霄写了道歉信后,又交代吴姑姑:「你是郡王妃出身,又跟着楚文皇后多年,挑些名贵的好物件给秦家送去。」 他还在信上写道:穆哥儿,你若是生气,表哥可以册封顾氏为郡主……以你跟顾氏的功绩,可给她一个郡主之位。 不过卫霄也就是随便提议而已,他很清楚,三郎跟顾氏都不会要这个郡主之位的,可他做错了事儿,该示弱的时候,就得示弱。 很快的,宫里的赏赐就送到了秦国公府。 (本章完) 第3031章 宁霁被捕【2】 赏赐是由礼部官员跟钟内监打头,旁边跟着御林军护送而来,太监们抬着,一抬一抬从宫里送到秦国公府的,一路上是打鼓唱词的,闹出的动静很是不小,一路上都跟着看热闹的百姓。。 秦国公府不...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031章 宁霁被捕【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32章 宁霁被捕【3】 时不时的,安哥儿还会给她写诗词、做文章、作画、送一些亲手做的小物件、甚至亲自下厨给她做些小吃食,让她能感受到他待她的心。 欧阳鸣有些脸红的把这些都告诉顾锦里。 顾锦里听得笑了:「以为大哥做了刑部官员后会越发严肃,没成想,他还会做这些事儿,那我就放心了。」 大哥会哄媳妇就好……欧阳鸣是个好姑娘,要是大哥因着公务繁忙把她给弄丢了,可是会连哭都找不到地方的。 「你大哥很好,我从来没后悔嫁给他。」欧阳鸣眉眼带笑的说着,可见是真心话。 少顷,她收起笑意,握住顾锦里的手,问:「倒是你,这回过来有些不太对劲,似乎比以前忧愁了……可是怀孕了?」 「小小鱼?」顾锦里看向自己的肚子,露出一抹期待的笑容来。 欧阳鸣见她这样,高兴得不行:「小鱼,你真的怀孕了?太好了,这可是大喜事儿。」 顾锦里回过神来,赶忙摇头:「嫂子误会了,我是挺期待生个小小鱼的,可惜现在没怀孕。秦小哥走了两个月,我每个月都有来葵水……小小鱼只有等他回来再生了。」 欧阳鸣听罢,有些失望,原来是她白欢喜一场了,不过:「没怀孕?那你是怎么了?怎么心情这样不好?可是因着秦国公外出打仗,你心里委屈了?」 顾锦里一愣,问道:「有这么明显吗?」 「很明显。」欧阳鸣点头,又抬手摸了摸她耳边的发,道:「小鱼,你不用憋着,不开心可以发脾气。」 顾锦里笑了笑,把小璋姐儿当抱枕抱着,下巴搁在小家伙的脑袋上,一会儿后,叹道:「我也没啥事儿,就是……想秦小哥了,担心他,担心咱们的子孙辈……嫂子,我一点也不喜欢京城。」 她还是比较喜欢大丰村,喜欢田福县,喜欢西北,在这几个地方,她可以过得逍遥自在……可事赶事的,她跟秦小哥不得不来京城,又不得不分隔一方。 不过…… 砰! 顾锦里一掌拍在旁边的桌子上,抱着小璋姐儿站起身,道:「做人不能太矫情,得让自己开心起来,不能让自己被坏情绪裹挟了……总之一句话,干他娘的!」 小璋姐儿兴奋的举起小手哇哇叫:「啊他娘!」 顾锦里捂脸,赶忙给欧阳鸣道歉:「嫂子,我错了,以后一定不在孩子面前说脏话。」 哈,欧阳鸣是笑出声来,不过没有怪她,而是欣慰的道:「你能很快想开,嫂子很高兴。」 又道:「小鱼,京城的规矩是很多,咱们往后也会遇到各种要命的风险,那些风险也有可能夺走我们至亲的命,可只要勇气与本事还在,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顾锦里点头:「嫂子说得对,是我最近想多了。」 欧阳鸣:「不是你的错。秦国公不在,京里又出了那么多事儿,你会多想很正常。」 她是有安哥儿、有娘家人陪着,还不用进宫面对宫变,不然她的心情也会受到影响,会恐惧担忧,胡思乱想。 顾锦里听罢,又沉默了片刻。 欧阳鸣很担心,以为她还是没能想通。 结果,顾锦里沉默完后,突然说了一句:「嫂子,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秦小哥了,所以他不在,我在遇上事儿的时候,心情才会极度不好。」 以前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可是很猛的,可当她爱上秦穆,开始依赖他后,她就变弱了。 不过欧阳鸣道:「要是秦国公听到你这话,一定很开心。」 顾锦里哼一声:「不告诉他,谁让他老是一 走就几个月的。」 这次更过分,怕是要去个一两年。 欧阳鸣见她心情好了一些,又道:「至于儿孙的事儿,不用太担心,即使真到了那一天,凭咱们的本事,也能化险为夷,你如今想得太早了,只是在庸人自扰。」 顾锦里听得笑了:「嫂子说得对……成,不想了,我给你们烤鱼吃,冬天的鱼肉最紧实鲜美。」 又对小璋姐儿道:「给我们小璋姐儿熬鱼汤喝,可鲜美了。」 小璋姐儿挥舞着小手道:「啊啊,美美!」 顾锦里笑着吧唧她一口,道:「说话跟你二表哥一个样,都是先啊啊嗷嗷,再说词儿。」 小璋姐儿想起大狼二狼他们来,指着门口叫着:「啊啊,哥,哥。」 顾锦里笑道:「你两个表哥进宫上课去了,咱们先去烤鱼,等他们下课过来一块吃。」 是让下人准备了食材,跟欧阳鸣在暖厅里赏雪观花烤鱼、炖鱼汤、聊天说八卦。 可她们还没开吃,宫里的赏赐就到了顾府。 「恭喜顾夫人,顾大人晋升数品,成了最年轻的刑部侍郎。」吏部官员说着恭喜的话,而同来的还有礼部官员、以及宫里的内监、女官。 礼部是来给欧阳鸣送诰命服的,内监、女官是来给她送女眷赏赐的。 内监很会来事儿,还透露了一个消息:「按照规矩,这诰命册封最快也要月余后才能批复,可顾大人当堂求了旨意,顾夫人的诰命是与顾大人的任命同天颁布……鹣鲽情深,实在是羡煞满京城的人。」 顾锦安知道自己太忙了,心里有愧于欧阳鸣,所以特地求了旨意,把卫霄又给气到了,觉得顾锦安跟秦穆一样夫纲不振,丢男人的脸面! 可大卫文臣太少,顾锦安这批年轻且得用的文臣更是稀缺,即使卫霄不满顾锦安夫纲不振,还是给他做了这个脸面。 不过,假期没了,给他继续待在皇城做苦力,休想回家逍遥! 顾锦里很高兴,抱着小璋姐儿,看着欧阳鸣谢恩收下赏赐。 除了顾锦安以外,卫霄还晋升了不少人……窦柯成了最年轻的户部侍郎,而现在的户部还没有尚书,他算是掌管了整个皇朝的钱袋子,是比顾锦安风光多了。 左大人虽然能苟,可他毕竟是卫岐心腹,所以被撤职了,不再是户部尚书。不过为了稳住户部,卫霄让左大人在户部给窦柯打下手,只是不再有官职。 至于新的户部尚书之位,很多人猜测会是宁霁……大卫皇朝得用的文臣也就那些,而宁霁这回是立下大功,只做个工部尚书,太委屈他了。 卫霄也让自己人放出风声,说宁霁可能会做户部尚书,或者是接替王大人,做吏部尚书。 宁家人因此欣喜若狂,甚至连宁霁本人都有些高兴……只可惜,他们是白高兴了,卫霄只是想用这事儿来掩盖他真正的意图。 (本章完) 第3033章 宁霁被捕【4】 宁霁不蠢,也在怀疑卫霄的意图,只因卫霄不是卫岐,卫岐会因为名声而留他一名,可卫霄不会,所以他有些怕了,听到风声后,是亲自去‘思安殿’找了卫霄。。 思安殿就是清政殿,以前的明威殿...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033章 宁霁被捕【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34章 宁霁被捕【5】 二狼没回答,而是指着府门口叫着:「啊啊,回家,娘快回家,要掉啦!」 什么要掉了? 顾锦里有点懵,可见他急死了,是忙道:「娘这就抱你回家。」疾走数步后,一跃进了府门。 二狼立马大哭出声:「哇呜呜呜,娘,坏伯伯罚二狼、骂二狼、骂娘,还要眼泪掉家里,掉外头就把二狼扔去坐牢……想爹爹了,快让爹爹回家救二狼。」 小家伙难过得要命,可正哭得忘我,突然一个激灵,往后头看去,冲着钟内监道:「二狼的眼泪没有掉外头,坏伯伯不可以关二狼!」 钟内监忙道:「是,二公子放心,奴才会照实禀告陛下,您是进家门后才哭的。」 「嗯呐。」小家伙应了一声后,扭头趴在顾锦里肩头,继续嗷嗷哭。 顾锦里被二狼的转变惊到了,这最爱哭的娃,硬是被逼得忍到进家门后才敢哭。 她紧紧抱着他二狼,眼里盛满怒气,冲着抱着大狼进门的程哥儿道:「疯了不成?二狼只是个不满四岁的孩子,需要这样吗?」 娘的卫二,有病就去治,别来祸害我家崽! 程哥儿见状,知道顾锦里是真的怒了,只是还有理智,记得卫霄是皇帝了,没有点名臭骂。 「秦国公夫人,两位小公子已经安全到府,奴才先告退了。」钟内监聪明的溜了,至于其他劝告的话,鲁国侯会说,不必他一个奴才多嘴。 「二姐别生气,大狼二狼饿了,先抱去吃饭吧。」程哥儿抱着大狼,先去了吃饭的暖厅。 二狼哭了一路,都哭蔫了,明明很饿,可看见肉肉是一口不吃,只抱着顾锦里不撒手,带着哭腔问她:「娘,爹爹不要我们啦?」 真是可怜死了。 「没有,没有,你们爹爹最疼你们了,等他把坏人打趴下,就会回家保护你们。」顾锦里赶忙说着,心里痛得要命,她这么欢快的崽,刚进宫两天就被折腾成这样……这一刻,她是真想宰了卫霄! 程哥儿对小家伙道:「二狼,学本事都是要吃苦的,你是神枪小将军,不能认输,要学好本事,让你们的坏伯伯认输。」 二狼听罢,是继续蔫着,把顾锦里吓得不轻,可没多久,小家伙就握着小拳头道:「小舅舅,二狼要赢,要坏伯伯认输,快给二狼吃肉肉!」 「好。」程哥儿憋笑,赶忙给二狼端来一碗冒尖尖的羊肉:「神枪小将军,快吃吧。」 「嗯呐,吃肉肉,长壮壮,让坏伯伯输!」二狼左右开弓,咬着手里的肉肉,吃得可香了。 「……」顾锦里都看懵了,好一会儿后,小心翼翼的问:「二狼,还想哭吗?今天可以哭,娘不扣你的肉肉。」 二狼听罢,又委屈的瘪起嘴,点着脑袋道:「还想哭,可是饿,要先吃饱饱……坏伯伯说,不能亏了自己,得活着,才能,才能……呜,二狼不会说。」 小家伙不会说成语,是可怜巴巴的看着程哥儿。 程哥儿笑道:「才能反败为胜。」 二狼萌萌点头:「对呐,就是这个!」 顾锦里见他好了,又赶去抱大狼,给他递了一块肉,让他吃着,问道:「大狼害怕吗?在宫里可受了什么委屈?不用怕,全都告诉娘,要是瞒着,娘会哭的。」 大狼忙道:「娘不要哭,大狼不委屈……学本事都苦苦的,大狼撑住就好啦。」 嗷,我崽好乖,可顾锦里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他们很多宫里发生的事儿,最后二狼都烦了:「娘,话好多。」 顾锦里想揍他,这个没良心的,她也是担心他们。 「二姐 ,他们在宫里很好,只是陛下过于严厉,二狼脾气又大,才会哭得那般天崩地裂。」程哥儿把他们在宫里的经历给说了一遍,顾锦里才放心。 不过…… 顾锦里对两个崽崽道:「要是你们难受,咱们明天就请假不进宫了……不用怕的,娘早就写信给你们爹爹了,他会回信跟陛下说你们教导的事儿,所以你们请假也不会被罚。」 即使要磨炼心志,也不是这么个炼法,万一把孩子的心给炼出毛病咋办?所以她想让孩子们缓缓。 「嗷,真哒?爹爹好好,喜欢爹爹!」二狼高兴极了,可他太累了,饭都没吃完就打瞌睡,还喊膝盖疼。 顾锦里又心疼了,给他揉膝盖,哄着他们吃饱后,带着几个庆跟虞嬷嬷给他们快速洗了澡,才抱他们回屋睡觉。 程哥儿很忙,已经走人了。 不过第二天他过来接大狼二狼进宫上课,对顾锦里说了一句:「二姐,不要担心大狼二狼,卫二哥待他们是有八分真心的,且情分是养出来,让孩子们进宫上课,能加深他们与陛下的感情。」 有了情分,陛下才不会轻易对他们动手、才会信任他们、重用他们,而这等养情分的手段,楚家皇族对秦卫骆等人家的子弟都用过。 顾锦里明白这个道理:「放心,我不会拦着孩子们进宫。」 情分养出来了,就是孩子们的保命符。 只是…… 她看着程哥儿,极重的说了一句:「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不能利用他们做局,这是我的底线。」 要是踏过这个底线,即使秦小哥拦着,她也会跟卫家不死不休! 「好,我会提醒陛下。」程哥儿应予下来,又道:「这也是我的底线。」 顾锦里听罢,这才笑了起来,又想起宁霁,隐晦的说了一句:「别让孩子们靠那人太近。」 程哥儿点头:「二姐放心,我们都提防着。」 顾锦里点头,抱着大狼二狼亲香一会儿,又说了好几遍爹娘永远疼他们后,才让他们蹬车。 「娘,等着二狼唷,二狼会赢哒,才不怕坏伯伯!」二狼朝着顾锦里挥手手,又干劲十足了。 顾锦里笑,真是个胜负心强的小子,又赶忙挥手道:「娘相信你们一定能赢!」 然而,晚上回来的时候,二狼又抱着她嗷嗷哭,此后几天都是这般,早上乐呵呵出门,晚上回家哭唧唧。 可即使哭得再凶,两个孩子也没有抗拒进宫上课,顾锦里见他们乐在其中,是放心了不少。 只是她一直在惦记宁霁的事儿……卫霄是个行动派,既然动了除掉宁霁的心思,怎么还不动手? 好在她没有等太久,两日后,卫霄就行动了。 (本章完) 第3035章 宁霁的计 江南的赵将军终于赶到京城,只是他的兵马停留在京城百里外,没有再进一步。 不过他给卫霄送了信,要求个宫变的真相,信里有和谈的诚意,也有为旧主赴死的意志。 金銮殿上,卫霄让戚康明当众读了这封信,问群臣:「此事儿当如何解决?」 郑老大人道:「皇朝需要安稳,自然是跟赵指挥使和谈,免去一场不必要的战祸。」 卫霄大怒:「你是要朝廷向一个乱臣贼子低头?!」 郑老大人摇头:「赵指挥使是奉卫岐之命前来京城的,算不得乱臣贼子,且他只是想求个真相,并未让大军攻城,可见他的心里还向着朝廷。」 「呵,挟兵求真相,这叫心向朝廷?他分明是在打朝廷的脸面,是在找死!」卫霄丝毫不退,大有一举灭了赵将军的架势。 阖真先生站出来道:「陛下,比起范矛、黄、蒙等人,赵指挥使素来愿意讲道理,只要派人去跟他说清楚,他定会向陛下负荆请罪。」 又道:「陛下,如今应以稳为主。」 「现下正是用兵之时,秦国公还在等着新增的援军,要是京城这边开战,即使死的是赵指挥使麾下的兵马,那损失的也是大卫的战力,与赵指挥使之战,当真打不得,微臣恳求陛下三思!」阖真先跪下磕头,求着卫霄。 阖真先生是大卫皇朝的功臣,且心思清正,只走大道,从不奴媚任何人,大家对他还是挺信服的。 因此卫家军臣将们跟着跪下,求卫霄:「阖真先生所言极是,求陛下三思。」 卫霄沉默片刻,终于松口:「秦国公确实需要兵力增援,境内也轻易不该开战。成,朕就给姓赵的一条活路,派人去见他一面。」 他扫视众臣一圈,最后点了宁霁:「宁侯,你辛苦一趟,领一批人马去见赵将军。记住,朕要的是平息此事儿,减少皇朝兵力的消耗,至于他接不接受朕给的真相,不必理会……他是臣,朕是主,给他什么,他就该受什么。」 还是这么霸道无情。 宁霁领旨:「臣遵旨!」 卫霄又点了几个臣将跟随:「鲁国侯,你带骆世子同往,让他长些眼界,学些本事。」 宁霁是个多疑的人,把程哥儿跟游哥儿两个人质送给他,他更容易上钩。 「是。」程哥儿领了命令。 因着卫霄着急,宁霁等人点了兵马后,很快就出城,往赵家军驻扎地奔去。 等顾锦里收到消息的时候,人都跑没影了。 顾锦里看着程哥儿跟小骆游的信,气得想骂娘:「即使和谈成功的几率很大,可去军营和谈总归是有风险的,万一出事儿,我们怎么向骆大哥、虞表姐交代?!」 游哥儿才多大,有必要带他去吗? 虞嬷嬷忙道:「夫人息怒。既然陛下敢让游哥儿跟去,那定是能护游哥儿周全,夫人不必担心。」 可顾锦里想起程哥儿说的,宁霁活不长的话,而算算日子,再看时机,应当就是这次和谈要弄宁霁了。 难道,卫霄想用游哥儿去做诱饵? 顾锦里气得快心梗了,觉得对不起骆英跟虞表姐……面对皇权,她是连保护游哥儿的能力都没有。 好在游哥儿似乎知道这事儿,在信上写道:表舅母,卫二叔问过我的,我答应了,我不害怕的,等着我回来跟你们过元宵节哦。 还把自己想要的元宵灯笼的模样画了下来,那是一只展翅的飞鹰。 虞嬷嬷也看了信,虽然不知道信里的隐喻,不过她说了一句:「雏鹰展翅,游哥儿也到了自己飞的年纪了……夫人不必担心。」 游哥儿要飞鹰灯笼是这个意思吗? 这孩子的心思也太玲珑了,可她只希望他们的童年能活得简单快乐,不想他们太早涉世。 顾锦里沉默一会儿后,点头道:「以程哥儿跟游哥儿的本事,他们一定能平安飞回来……咱们准备东西,做元宵灯笼吧,孩子多,得多做一些,不然不够分。」 虞嬷嬷见她不再忧虑,是笑道:「是。」 …… 翌日巳时,宁霁等人依约到了赵家军大营外。 赵将军带着十几个部将,上千亲兵,亲自出来迎接他们:「宁侯、鲁国侯、阖真先生、戚大人、全大人、章将军,有失远迎,还望诸位勿怪。」 宁霁打量着赵将军……这态度真是亲热,一点没有要为卫岐讨公道的意思,看来这场所谓的和谈,根本就不用谈,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赵将军又看向小骆游,笑道:「骆世子也来了。」 「见过赵指挥使。」小骆***了一个晚辈礼。 赵将军笑道:「骆世子不必多礼,你能来,是赵某的荣幸。」 卫霄连骆游都派来做饵了,可真是看得起……宁侯。 「诸位,请!」赵将军退到一边,请他们入营。 宁霁犹豫一会儿,率先提步:「赵指挥使诚意十足,吾等自该欣喜赴约。」 要是连这个军营也不敢进,连这个局也不敢赴,还谈什么以后? 咚咚咚! 战鼓声起,传遍全营。 「呼呼呼!」数万将士齐出营帐,高声呼和,响彻云霄,气势逼人,要是胆小的,怕是已经吓得腿软。 宁霁看着这些将士,很是满意,嘴角带着笑意,瞥一眼赵将军,道:「赵指挥使治军有方,这些将士,堪称虎军。」 赵将军道:「宁侯谬赞了。」 程哥儿笑道:「宁侯并非谬赞,这些将士,确实极有猛虎之势。」 这是一批南北混杂的大军,可一眼望去,不见江南的绵软之气,反倒满是北方虎狼的凶悍……尤其是某些将士的眼神,看着他们,仿佛在盯着一坨坨的肉。 而这样的眼神,像极了二姐夫信上所写的戎贼……趴伏敛目似兽,眼神吃人,只需一声令下就会扑上来,把猎物撕碎! 程哥儿攥紧小骆游的手,低头看他一眼,又瞥一眼章延。 章延冲他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注意到了……这些赵家军里,有些将士确实过于凶悍了。 不过…… 哒哒哒! 一阵将士奔跑的脚步声响起,是卫长岭率兵进了军营。 他坐在马背上,远眺赵将军,道:「赵指挥使,本将来迟了一步,还请见谅!」 赵指挥使笑道:「长岭兄弟说笑了,咱们相识十年,你又是陛下的心腹,莫说领兵冲进军营,就是冲进赵府,为兄也不会怪你。」 卫长岭听罢,赶忙下马,朝着赵将军行了一礼,道:「赵指挥使恕罪。」 赵将军笑着扶起他,又叹道:「我的性子,你们都清楚,不会做什么恶事儿,我只求一个真相,也始终是大卫的臣子……进帐吧。」 (本章完) 第3036章 你们都中计了 这话说得有些卑微,再想起以前在东北并肩作战的事儿,倒是让卫长岭有些愧疚了。 戚康明看出卫长岭生了愧疚,忙道:「赵指挥使言重了,陛下派我们前来,就是给您真相的……陛下乃是九五之尊,不仅允许您领兵靠近京城,还派宁侯亲自过来给您一个真相,可见陛下的惜才之心,待才之宽容。」 卫长岭听得一凛……纵观史书,也没有几个皇帝会这般纵容武将挟兵求真相的,这可是妥妥的死罪,他实在不该对赵将军生出愧疚,觉得陛下对不起他。 宁霁见戚康明两句话就消了卫长岭的愧疚,是对他高看了几分……要是再给戚康明二十年,他定然能成为一代名臣。 可惜,戚康明没有这个机会了……戚康明这批人,都是景元帝为天下挑出来的人才,而景元帝能做到的,他宁霁也一样能做到。 等他成为天下主之时,他亲自挑选、历练出来的臣子,定能成为影响后世的名臣,而戚康明、顾锦安这批人,注定会被淹没在历史长河里,成为腐烂于河底的,永远无法出头的淤泥! 戚康明又恭敬的询问宁霁:「宁侯,可要进帐?」 宁霁笑看他一眼,点头道:「嗯,进吧。」 「是。」戚康明应着,招呼章延一声,带了几名御医进去了,等检查过大帐内没有点毒香、没有埋伏着死士后,才出来请宁霁等人:「赵指挥使诚意十足,诸位大人请进。」 宁霁听得嘴角带笑……不愧是给李家当过奴才的,就是会说话。 「嗯。」宁霁率先进帐。 阖真先生等人随后跟上。 卫长岭已经带了人马进大营,而章延所带的兵马里还混杂着骆家跟鲁家的死士,即使赵将军想要反悔,程哥儿他们也能逃生。 因此就没有再浪费时间,程哥儿道:「宁侯,请把证据拿给赵指挥使过目吧。」 宁霁点点头,拿出一个盒子,递给赵将军:「赵指挥使,你想知道的来龙去脉,都在这里了。」 赵将军赶忙拿过盒子,打开后,取出一件件证据……卫霖的供词、周簧的信、秀山一事儿、卫家旧案等等,全都写得一清二楚。 可是…… 「只是一批信,光靠这些信件就杀了一个皇帝,简直是笑话!」赵将军不接受这样的真相,又问宁霁:「宁侯愿意接受这样的真相吗?」 宁霁道:「卫家旧案确实还有很多疑点为解开,可卫岐派卫霖暗杀陛下的事儿,确实证据确凿,单凭这一桩暗杀之事儿,陛下就能起兵夺位,为自己报仇。」 阖真先生道:「宁侯说得对……阿赵,小卫王的脾气,咱们都很清楚,且卫家能夺得天下,小卫王居功至伟……」 阖真先生停顿下来,叹了口气后,道:「事已至此,为天下安稳计,咱们该放下旧事,稳住境内,迎击外敌。」 如今东北被屠了半城,西北的戎贼又是睚眦必报的,没准西北已经打起来了。 所以…… 阖真先生看向赵将军,起身朝他行了一礼,恳求道:「阿赵,放下吧,驱逐外敌,保境安民,才是你毕生之志,要是动兵内斗,不管输赢,你此生都会活在愧疚之中!」 当初他们会帮卫家夺取大楚江山,并不只是因为景元帝残害忠良,真正的原因是……景元帝因为残害忠良而让西北防线失守,使得戎贼入境,屠了三城百姓,再加上赈灾不利,加收杂税,眼见着景元帝就快把大楚给败光了,他们才会起来推翻大楚。 「你从来不是个会为了某家恩怨而让境内战火连天的人。」阖真先生道。 赵将军听罢,沉默了,许久后,才 点头道:「是啊,我从来不是这样的……所以我接受陛下给的这个真相。」 这话一出,阖真惊喜不已:「阿赵,你这是认下明安帝了?」 赵将军点头:「自然是认下了,他可是小卫王,不过……」 他突然拔刀暴起,朝着宁霁杀去。 阖真先生大惊,赶忙扑向宁霁,咔一声,大刀砍在阖真先生背上,鲜血淋漓,皮开肉绽,露出了骨头来,阖真先生疼得差点晕死过去。 可赵将军是不罢休,砰,一脚踹开阖真先生,手中大刀朝着宁霁的心口刺去。 扑! 大刀深入皮肉的声音传来,宁霁不敢置信的看着赵将军,问出一句:「为什么?」 赵将军道:「妖言惑众者,当杀!」 「救宁侯!」卫长岭拔刀冲了上去,铛,大刀砍在赵将军的刀上,强劲的力道把赵将军的手给震开:「制住他,别让他做傻事!」 章延立刻带着兵马上前,这些兵马有骆家跟鲁家的死士,是很快就把赵将军给制服了,他被三个死士死死压住,两只手臂上各插着一把匕首,把他的手臂给钉在地上,让他动弹不得。 可赵将军是丝毫不怕,还扬声问道:「那神棍死了没有?!」 戚康明他们是带了厉害御医来的,已经有人去救治宁霁,一番折腾后,终于给宁霁制住了血。 「救阖真先生。」 御医们又赶忙去救治阖真先生,好在赵将军见砍错人后,是收了力道,阖真先生背上的伤口瞧着恐怖,却没有伤及要害。 「卫将军放心,宁侯跟阖大人都没事儿,只是需要静一段时日。」御医禀告道。 卫长岭松了一口大气,而外头,赵家军听到动静,已经闹了起来,将士们是把中军大帐一圈圈的位置,麾下的几大部将大喊着:「你们把我们指挥使怎么样了?快放了他,他可是大卫的功臣,陛下就这么容不下功臣吗?!」 赵将军听罢,朝外头喊了一嗓子:「都闭嘴,谁敢冲进来,军法处置!」 账外部将见他的声音中气十足的,知道他没啥大事儿,是放下心来,不过依旧警告着卫长岭他们:「我们指挥使是奉卫岐之命进京,不是乱臣贼子,要是朝廷容不下他,我们死也不服!」 这不是想反,而是身为部将,不能看着自己的主将被冤枉,而为主将讨公道,这在军中是被允许的,要是连这点血性与忠心都没有,军中还不敢重用呢,万一投敌怎么办? 因此卫长岭没有责怪他们,只是他很不解:「赵将军,你为何要这么做?」 陛下跟他说好的可不是这样! 可赵将军笑道:「宁霁妖言惑众,自诩有大神通,这等人要是不除了,加以时日,必是皇朝祸乱的根源,本将杀他,没有任何不对!」 而且…… 「宁霁三心二意,我手里有宁霁跟卫岐合谋,要弄死陛下的证据!」 卫长岭听罢,这才放心下来……让赵将军指证宁霁,使宁霁问斩,这才是双方商议好的计策。 (本章完) 第3037章 骗秦三郎撤军 这个计策并不是很好,可东北跟西北的局势等不得了,只有尽快除去宁霁这个隐患,那些暗藏的兵马才能跟着秦国公去东北,痛击东庆贼寇,一举平息东北战祸。 可卫霄跟秦三郎不知道,宁霁早就知道他们的计谋,因此将计就计,甘愿入局,只为自己被抓后,卫霄给秦三郎送信,让秦三郎领着全部兵马走远……远到想要回防救驾也来不及的时候,他再带着赵将军的兵马、他藏在各地的兵马,一举夺了京城,成为这片土地的新主! 没错,赵将军是宁霁的人,重伤宁霁,只是为了打消卫霄的怀疑,获取信任……卫霄确实长进了很多,懂得用脑子办事了,可比起活了两世,已经把阴谋耍得炉火纯青的宁霁,他还是差得太远太远了。 「此话当真?」阖真先生惊骇不已,不顾身上的伤势,拼尽力气问赵将军:「阿赵,这事关功臣名誉,一族生死,不能乱说啊~」 赵将军扬声道:「这等大事儿,我自然不敢信口开河……宁霁与卫岐合谋,要害陛下与秦国公的证据就在我身上,你们搜身就能找到证据!」 「其余人等退后,戚大人与我一起搜身。」卫长岭招呼戚康明一声,两人很快就在赵将军身上搜出一封书信。 书信上的内容,可谓惊世骇俗……宁霁给赵家军塞了一批人,让赵将军领着那些人马赶来京城,一举灭了卫霄。 而后,再让那些人马混进援军里,打着去东北增援的名义接近秦三郎,寻机会刺杀他,彻底除去秦三郎这个大祸害。 赵将军:「卫岐很怕自己的江山不保,因此让宁霁跟我帮他暗害陛下与秦国公……宁霁同意了,信上写了,他也认为,秦国公手握重兵,乃是皇朝大患,若能除去,于皇朝而言,是大幸事。」 「把信拿来,某瞧瞧……」阖真先生喊着。 「先生请过目。」卫长岭把信拿去给阖真先生。 他看得红了眼眶,道:「不过是一封信,算不得什么……且阿霁很佩服秦国公,他怎么可能会觉得秦国公该死?」 赵将军道:「我知道你不信,起初我也不敢信……我的大印里头有一信物,你们取来,看过信物后,你们就知道,我没冤枉宁霁。」 卫长岭忙问:「大印在何处?」 赵将军喊了一嗓子:「赵青,拿本将的大印来!」 统领亲兵的千户赵青赶忙捧着一个盒子进来,问赵将军拿了钥匙后,开盒取出大印,递给赵将军。 赵将军道:「把我的手臂松开,大印的机栝只有我能打开。」 卫长岭同意了,拔除扎在赵将军手臂上的匕首,又让摁住赵将军的死士们退下。 赵将军忍着伤痛,循着规律,一步步解开大印的机栝……咔咔咔声起,拳头大的大印打开后,一片拇指大小的令牌掉了出来。 「这是能号令海上海寇的令牌,乃是卫岐给宁霁的。宁霁为了方便我号令假扮赵家军的海寇,把这枚令牌给了我,说好了,等此事儿过后,再把令牌还给卫岐。」 「海寇!」阖真先生惊了,不敢置信的看向宁霁:「……你们竟与海寇有勾结,为什么?」 可惜,他还没等到宁霁说话,就扛不住伤势,晕了过去。 御医赶忙施救。 卫长岭说了一句:「阖真先生伤势太重,不宜操劳,给先生用药,让他好生睡上几天。」 这就是不想让阖真先生再管宁霁的事了。 「是。」御医们应下,给阖真先生用了药。 卫长岭拿着书信跟号令海寇的令牌,来到宁霁面前,问道:「宁侯,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何话可说?」 很意外的,宁霁只是笑了笑,道:「如果这是陛下想要的,如果这是天下需要的,本侯无话可说……只是,本侯还想再见陛下一面。」 竟是认下了! 卫长岭很震惊,又有些愧疚:「宁侯放心,你帮过卫家,不会草草的殒命于此,你的生死,由陛下定夺。」 又问赵将军:「那些假扮成赵家军的海寇在何处?把他们全都揪出来!」 赵将军起身,拿了一本名册给卫长岭:「都在上头了,有一部分海寇被我支开了,还有一部分混在外头的赵家军里。」 「缉拿海寇!」卫长岭下令,在赵将军的帮助下,只花了半个时辰,损失了百名赵家军后,就把千名假扮成赵家军的海寇全部缉拿。 看着被抓住的海寇们,卫长岭是狠狠松了一口气,道:「此行堪称顺利,一日工夫就办成了。」 戚康明听得皱眉,心里生起一股不好的异样来,总觉得事情不该这样顺利。 他心里不安,因此对卫长岭道:「即刻给伏虎军送信,让他们速来汇合。」 他怕有诈,卫长岭带来的兵马镇不住数万赵家军,所以得找援军帮忙。 卫长岭点头,给伏虎军送信,让他们速速赶来接应。 戚康明又道:「赵将军虽然有功,可负荆请罪之事儿,还是要做,先捆了吧。」 卫长岭皱眉,想说他很了解赵将军,不必用囚徒之法来对待赵将军,可想了想,又答应下来:「成。」 他对赵将军道:「赵将军,还需委屈你一番,等见过陛下后,才能放你自由。」 「某明白。」赵将军很是配合的让他们捆了自己。 戚康明生怕有变,不敢多待,等附近的兵马赶到后,立刻押着赵将军、宁霁,带着程哥儿、小骆游等人,往京城赶去。 半路上,遇见来增援的伏虎军。 他跟伏虎军交代了一番,说了赵家军营地发生的事情后,与伏虎军分开,朝着京城奔去。 伏虎军则是赶去赵家军营地,看守数万赵家军,免得赵家军暴起作乱。 …… 宁霁离京之时,正是要升任户部尚书的时候,可谓风光无限,可不过两天,回京的时候,已经成了阶下囚。 卫霄是没打算瞒着缉拿宁霁的事儿,因此大家伙很快就知道宁霁被抓的事儿,整个京城是彻底炸开了锅。 「宁侯不是功臣吗?怎么被抓了?可是有什么误会?」 「别乱说话,这等贵人之事儿,瞎议论个啥!」 敢抓宁侯的,只有陛下,敢质疑陛下的决定,你是活腻了不成?! (本章完) 第3038章 计成 众人听到这话,赶忙闭嘴,转而说起元宵灯会的事儿:「这可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一个节日,说是要大办。」 「确实是要大办。我在五城兵马司当差的兄弟说了,宫里会赐一盏元宵灯,只要能猜出灯谜者,就能得到千两银子跟一座宅子的彩头。说陛下这么做,是要给大家伙许个宅福两安的好意头……咱们陛下也挺好的,没传闻中那么凶。」 宅福两安,这也是大家伙想要的。因此宁霁的事儿,京城的百姓只希望早点结束,莫再生出祸事来。 真是折腾不起了……从景元帝发动攻戎之战开始,到大楚崩塌、让江山、卫家军入京、卫岐登基与覆灭、卫霄成为新皇,这中间闹出太多太多的生死祸事,京里每年都会有家族覆灭,他们亲眼看着,真真是受够了,再来一场祸事儿,他们怕是会撑不住疯掉! …… 「老三,老三,你怎么样?戚大人,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宁老爷子孤身一人跑来皇城门口求见卫霄,见到被押送的宁霁后,赶忙跑过来,拦住戚康明一行人。 戚康明道:「赵指挥使指认宁侯伙同卫庶与海寇,要谋害陛下与秦国公,证据确凿,本官只能先把宁侯拿下。不过宁侯是否会被定罪,等见过陛下后,才能定夺。」 又道:「陛下现在没有要动宁家的意思,宁老爷子不必太担心……这天寒地冻的,先回府吧。」 没有要动宁家的意思? 宁老爷子暗喜……可老三要是被定罪,宁家的泼天富贵也会没了,着实可惜啊! 「老三,陛下是个念旧的人,你对大卫有功,只要据理力争,定能化险为夷。」宁老爷子又跑来对宁霁道。 宁霁听罢,问了他一句话:「爹,怎么只有您一个人?兄长与侄儿们何在?」 宁老爷子一滞,忙道:「为父没让他们来……你明白的。」 呵,宁霁笑了,原来他给了宁家那么多尊荣,却只值得宁老爷子的一条命? 而宁老爷子会拼命来给他喊冤,还是打着救了他,他能继续给宁家带来荣华富贵的主意。 「不过如此啊。」宁霁笑了,对宁老爷子道:「爹,你先回去等消息。」 「真要爹回去?」宁老爷子不确定的道。 宁霁点头:「不回去,留在这里也没用。此事儿,只能我与陛下解决,旁人求情,没用。」 宁老爷子听罢,犹豫片刻后,被冷风一吹,身上打了个寒颤,最终道:「成,爹先回去……爹会派人在皇城门口盯着,你若有事儿,爹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救你。」 然而,宁霁觉得,他的命,不止这点价钱。 宁霁点点头:「嗯,多谢爹……回吧。」 「押走。」戚康明下令,率先押着宁霁进皇城。 宁老爷子见宁霁被押走了,没有多待,坐着马车离去了。 宁霁回头,看了一眼宁家马车,想起宁家人来,又想起路边议论的京城百姓们。他们身上都有着对卫霄的忌惮与恐惧,以及对他的躲避与衡量。 呵,如此也好,那他行动的时候,心里就不会有负担了。 他乃是承天运者,此生就是来做天下主的,若成,天下安,若败,天下葬! …… 宁霁没有被押去思安殿,而是被投入天牢。 不过,卫霄还是优待了他,天牢宛如一间房间,里头的物品一应俱全,随便拿一样东西,都能自杀……卫霄是想让他识趣一点自戕吗? 呵,他可真会做梦! 「宁侯,你先在这里住着,陛下自会召见你。」戚康明亲自安顿了宁霁,而卫长峰 被召进死牢来,亲自领兵看押宁霁。 宁霁是半夜才见到卫霄。 卫霄坐在牢房里,指着身后的南宇道:「听说宁侯受伤了,去给宁侯瞧瞧伤势。」 南宇点头,上前查看宁霁的伤势,半刻钟后,用笔写到:位置不偏不倚,正中心脏,要不是阻拦得及时,必死无疑。 不过,南宇没有告诉卫霄的是,赵将军并没有用全力,要是用了全力,伤口定会再深两寸,那样的话,即使卫长岭阻止得及时,宁霁也会伤及心脉,回天无力。 至于南宇为何没有说实话? 呵,他跟卫霄本来就是一场交易。 卫霄看过南宇的诊断后,总算是满意了。 宁霁则是苦笑起来:「陛下不敢信我,我能明白,可没想到,陛下连赵将军都不相信了吗?」 卫霄道:「朕要用他,自然得查他,不然让朕怎么放心把数万兵马交给他统领?」 赵将军暴起伤了宁霁的事儿,卫霄并不是很高兴,只因他的命令是,指认宁霁便可,可赵将军却自作主张……他不喜欢不听命令的属下。 「那恭喜陛下,又得一良将。」宁霁说了这一句后,又道:「奉鲁两家的海岛上,以及附近一些无名岛屿上,还藏着不少海寇,海岛的海图已经给陛下了,陛下只要派鲁国侯去招安便可……那些海寇有些是奉哀帝太子养出来的,奉家血脉去招安,他们才会见。」 海寇的事儿,卫霄是知道的,而这些所谓的海寇,其实是假鲁二养的军队,假鲁二死后,程哥儿向大卫表忠心,献了很多鲁家的产业。 而卫岐接收这些产业后,发现了海寇的藏身处。 海寇见假鲁二死了,没有反抗,很快转头效忠了卫岐。 不过,连卫岐都不知道的是……这些海寇,以及更远海域的真海寇,是宁霁的人……他上辈子活到最后的时候,已经有了称帝之心,只是那时候夺位太晚了,所以重活一世后,他是早早的就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 世家豪族在江南经营多年,他一个世家子弟,想要找机会出海养一批海寇,实在是太容易了。 卫霄听罢,神色有些复杂:「宁霁,死到临头,你当真不用再装了。」 三郎说,宁霁没有他们想的赤诚,他擅长伪装。 宁霁笑了:「要是陛下想要这般认为,也无不可……不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以陛下一定要记住,在开海运之前,一定要先组建一支强大的海军,不然茫茫海域,没有武力防范,大卫就会成为海寇的一块肥肉,其危害,不比戎贼对西北轻。」 程哥儿致力于开海运,而宁霁却说这话。 卫霄冷笑道:「呵,朕已经要处死你,你还给朕献策,是当大卫无人吗?需要你一个将死之人的计策?」 宁霁道:「臣知道大卫人才济济,比如鲁国侯,只要给他十几年,他就能成为海上一霸,有他在,再厉害的海寇,也威胁不了大卫……臣只是知道时日无多,害怕不把这些话说出来,以后会没机会。」 又道:「还有东北这一战,戎贼会出兵助东庆,围剿秦国公,陛下还是尽早再增援兵为妙,要是迟了,秦国公不死也会残疾。」 (本章完) 第3039章 暂时不杀 卫霄大惊:「东北的这场战事最终如何,细说!」 又警告道:「再敢有所隐瞒,朕不仅会让你求死不能,还会彻底毁了你!」 宁霁只觉得可笑,他活了两辈子,早就没有什么是能威胁他的了。 不过他面上丝毫不露,跟卫霄说起东北战事:「早在大楚之时,东庆就跟戎贼勾结,而戎贼慕强,西北战场溃败后,新任天可汗必须把场子找回来,否则无法降服大戎各部。可西北有骆英带领的雄狮盘踞,又有青马王部在,再在西北开战,拓古德只会输得更惨。」 「拓古德深知这一点,所以决定从东北找突破口,也不需要灭了大卫,只需杀了三郎,或者断三郎一臂,建立威望,让戎兵折服他这个新可汗就行。」 卫霄听得脸色沉沉,问道:「这是你的猜测,还是预言梦里梦到的?」 又道一句:「大戎与东庆相距遥远,且拓古德还要收拢大戎各部,哪里有多余的兵力派去东庆?」 宁霁笑了,提醒卫霄一句:「距离西北大捷,已经过去快三年……三年啊,你觉得以拓古德的本事,他还没有收服大戎各部吗?」 卫霄心头大惊,像是被人狠狠击了一拳……是啊,已经快三年了,莫说是拓古德,即使是他,要是有足够的兵力,都能把戎境给踏平了! 宁霁把卫霄的震惊看在眼里,心里冷笑连连……呵,你以为自己很厉害?殊不知在你们卫家内斗的时候,最可怕的戎贼霸主已经再次站起来了。 「东北这一战,三郎要对付的不止是东庆,还有整个大戎,所以请陛下务必举国之力,支持三郎,给足他粮草兵马,不然……东北防线要是溃败,东庆与大戎的联军就会踏入大卫,直至杀到永泰府后,才会罢休。」 宁霁看着卫霄,道了一句:「霄哥儿,你很清楚,要是他们夺走了永泰府,对于大卫来说,意味着什么?」 永泰府是各地驰道的交汇处,要是永泰府失守,京城与西北、东北的联系会被切断,大卫会被硬生生分割成三块。 也就意味着,这片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将彻底易主! 卫霄听完后,后背冒出一阵冷汗,浑身似浸入冰水里一般,冷得发抖……他的父祖辈们守护了两代人、而他努力了这么多年,要的可不是这样的结果! 「你还知道什么,说,敢有所隐瞒,朕会一片片活剐了你!」卫霄手臂一动,一把掐住宁霁的脖子,眼里满是杀气。 可宁霁在他的暴怒中,窥见了恐惧……一种即将失去所有,彻底让卫家成为千古罪人的恐惧。 宁霁心里生出一股子愉悦来,很好,他要的就是这样……比起卫岐来,卫霄确实很不好糊弄,可他早就练出一双能观人心的眼睛,明白用什么样的招数,才能说服卫霄,让他为自己所用。 宁霁:「霄哥儿,咱们浪费了将近三年的时间,给了戎贼喘息之机,这场大战已经是避无可避……如今只能全力以赴,才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呵,卫霄冷笑,手中的力道加大,把宁霁掐得差点断气,等他尝到了死亡的恐惧后,卫霄才松手,道:「朕要的是破敌之法,不是惑众妖言!」 什么反败为胜? 就戎贼跟东庆夷狄也配?他们不过是他跟三郎的手下败将。 又道:「你不想说也可以,但你记住,朕跟穆哥儿能打败他们一次,就能打败他们第二次!」 然而…… 宁霁问道:「三年前,景元帝逼一逼,还能凑出粮草与兵源支援西北,可三年后的今天,经历过几次大祸事后,咱们还拿什么来赢?」 所以…… 「霄哥儿,不要冲动,你很清楚的,打仗靠的从来不是一腔孤勇,有对我一个将死之人放狠话的工夫,不如早些聚集兵力、筹措粮草,助三郎抗击东庆与大戎的联军。」 卫霄沉默了。 少顷,他扔给宁霁纸笔:「把你预见的,把你对东北这场战事的所有策略,全部写下来……朕可以饶你一命。」 饶他一命? 呵,卫霄已经看见他的本事,怎么可能会允许他活在世上,会说这句话,不过是为了得到更多东北战局的消息而已。 不过,足够了。 只要卫霄这两个月内不杀他,于他来说,就已经够了。 「是,微臣遵命。」宁霁恭敬的应着,捡起地上的纸笔,先给卫霄透露了一个消息:「西北也会发生战事,不过那是佯攻,戎贼的主力,全在东庆……会有人用青马王部设计骆家、秦家对大卫的忠心,不过陛下可以放心,至少在我死之前,青马王部与秦骆两家对陛下是忠心的。」 这话说的,明着是给秦骆、青马王部说话,其实挑拨离间的意味很浓。 可卫霄震惊的是:「你说你预见了自己的死亡?你是怎么死的?」 宁霁笑了笑,道:「臣,死于永泰府失守之战……他们真的很厉害,是人无法达到的悍勇~」 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是惊恐的抖了抖身子。 卫霄面沉如水,盯了宁霁片刻,命令他快些写下此战策略后,离开了牢房。 「看好宁霁,别让他死了!」卫霄交代卫长峰一声后,回了思安殿,都等不到天亮,是连夜把在刑部的顾锦安,以及戚康明等人召到思安殿。 他把宁霁的话,告诉他们,又说了在东北之时,卫家靠着宁霁的神通,抢占先机,赢下几场大战的事儿。 顾锦安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他也毫不客气的问:「卫霄,你是疯了吗?」 砰! 卫霄怒了,拍案而起,指着顾锦安道:「放肆,莫要以为自己有几分本事,朕就不会杀你!」 顾锦安道:「如果你信了宁霁的鬼话,那我求你,还是赶紧把我给宰了吧。我实在不想看见自己效忠的皇帝犯蠢,我会受不了戳瞎自己的双眼!」 顾德旺是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见卫霄瞪他,又忙道:「卫二哥,你也在乡下生活过,宁霁这话,跟乡里走村骗人的神棍有啥区别?你可别信他。」 不然你就成了你最瞧不起的乡野蠢妇了。 卫霄:「可宁霁说中了好几桩事儿!」 正因为宁霁说中的事情多了,他才不敢不信。 而且…… 「他这次说的事儿,不仅关乎三郎的性命,还关乎江山存亡,朕不得不谨慎。」 最后,卫霄道:「先不杀他,关上三个月,看看东北的战局如何再说。」 (本章完) 免费阅读. 第3040章 求情 顾锦安气笑了:「你还真信了他的鬼话。」 卫霄道:「朕不是无知村妇,朕留他三个月的性命,只是为了利用他的神通。」 顾锦安沉默不语,抬手重重捏着因熬夜生出疼痛的脑袋,等脑子清醒一些后,才道:「万一这是宁霁的局怎么办?三个月的时间不算短,这中间他很有可能生出祸事来。」 又加重语气,道:「既已动手,就该及时斩草除根,临到头了,突然变卦,这可是大忌!」 顾德旺重重点头:「是啊卫二哥,这可能是宁霁的缓兵之策,没准他在憋着什么坏屁。」 「住口顾德旺,这里不是村里讲是非的水井旁,你说话文雅点,别丢了大卫的脸面!」卫霄臭骂了顾德旺一顿,扣了他三个月饷银后,心里的不爽总算是减轻不少。 思忖一会儿后,他道:「这三个月,宁霁会被关在天牢里,且他是文臣,没有兵马,即使作乱,也作不出什么大乱来,朕压得住。」 呵,顾锦安笑出了声:「压得住?陛下是有天神之勇,可陛下是不是忘了,您的坐骑不是神兽,而是瘦骨如柴的病马,如何能再经受一次重击?!」 哐当! 卫霄气得砸了一个茶盏,怒道:「顾锦安,你竟敢骂大卫是病马,你是不想活了!」 顾锦安丝毫不惧,甚至一脚踢开掉落在前头的茶盏,道:「难道不是吗?要是陛下想要听好话,臣也会说,可陛下要臣说吗?!」 卫霄气得差点发抖,然而,他要的是实干的臣子,不是拍马屁的小丑,所以他只能忍着:「先下去,此事儿明天朕会与封先生商议。」 顾锦安恭敬的行了一礼:「微臣告退。」 又加了一句:「陛下,留下宁霁的隐患,臣已经提醒过您了。」 要是真出了事儿,别来怪我们! 「滚!」卫霄真是气死了,指着顾德旺道:「你莫要跟他学!」 一个顾锦安已经够他受了,再来一个,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提刀砍人。 顾德旺赶忙舔着笑脸道:「陛下不愧是明君,有容人之量,臣小家子气,得向陛下多学学才行。」 又告诉卫霄一个好消息:「陛下,江淮各地的富商得知您登基的好消息,正要筹措钱粮,要进献给朝廷,以贺陛下登基之喜。」 大卫急需钱粮打仗,卫霄听罢,脸色好看了一些:「做得不错,是何人起的头?可靠否?」 顾德旺道:「是安老板跟董东家,他们有店铺在京城,见陛下登基后,是找到我说了此事儿……都是认识多年的人家,信得过。」 安老板跟董东家,卫霄是听秦三郎说过的,这两家跟顾家做了多年生意,是没见什么不妥的地方,可用。 不过…… 卫霄还是交代道:「盯好了,不可发生搜刮百姓钱粮充作自家财产进献邀功的事儿,敢犯者,诛全族!」 「是,陛下放心,臣会盯好的……在江淮,臣可认识不少人呢。」顾德旺略得意,他的眼线可是不少的。 卫霄瞧着不爽了,骂道:「你自己也当心点,别给人做了刀子还不知道!要是真上当了,你自己找个地方了断,别死在朕面前,脏了朕的眼睛!」 「是,陛下放心。」顾德旺又问:「卫二哥,还有啥事不,要是没有,我先撤了,好困。」 成功挨了一顿骂后,得以离开思安殿。 不过,不得不说,顾德旺的吊儿郎当、偶尔的喊卫霄卫二哥,让卫霄很是受用,至于戚康明跟顾德兴这两个只会埋头干活的,反而没那么得宠。 …… 翌日,让人意外 的是,关于宁霁被抓的事儿,朝堂上并未吵起来。 散朝后,卫霄把封先生召去思安殿,说了要留宁霁一命的事儿。 封先生道:「安哥儿已经跟我说过了……留吧。」 卫霄一喜:「先生同意留下他,不怕是个局?」 封先生叹道:「我听你们说过他的神通,有些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且留他三个月,换些情报也好。」 卫霄见有人支持他,很高兴:「既然先生也赞成,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很快的,宁霁就收到他能多活三个月的消息,是笑了,很期待他夺位之时,卫霄会是什么表情……想来是震惊于自己的愚蠢,并想宰了自己吧。 还有顾锦里这个妖女,从上辈子就跟他不对付,而这辈子更是从一开始就不信任他,最后闹得他跟秦三郎离心。 真想看看秦三郎被杀的消息传来时、两个小崽子的头颅摔在她的面前时,那***会是什么反应? 一定很崩溃,一定很绝望。 呵,崩溃绝望就对了,上辈子他败北惨死之时,也是无比绝望! 而这辈子,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 宁霁像疯狗一样,一直暗暗盯着顾锦里、找机会害她,可顾锦里根本不想理会他的事儿,听说他被抓了,听说卫霄没有立即杀他,要留他一段时日的时候,也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多在意。 此刻,她正在安慰着大狼:「大狼,要是不喜欢宫里,咱们就不去了,不用怕,有爹娘给你们撑腰。」 小家伙从出生开始就不爱哭,可昨天回家的时候,竟然哭了。 哭得难过极了,听了钟内监的禀告后,她才知道,事情的起因是卫霄。 「你怎么不爱说话?就算你早慧,懂得多,学得快,也该装作不懂的询问大人,或者跟大人多闹闹,你一直沉默着,外人会传你有病,你会给秦国公府丢脸的,知道吗?!」 大狼刚开始听的时候,还没什么,可卫霄见他过于淡定后,是安排了一批宫人说大狼坏话。 「秦世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怎么都不说话?」 「可怜见的,秦国公府的世子竟然是个傻子!」 大狼听到这些话后,当场就命保护他的御林军把宫人给抓了,押去卫霄面前:「陛下,他们犯法啦。」 卫霄有点想笑:「你还知道犯法二字?」 大狼点头,把这些宫人说的坏话重复了一遍:「请陛下,罚他们,不然秦家会丢脸的。」 然而,卫霄没有罚那些宫人,而是告诉大狼:「这是朕吩咐他们做的,你虽然早慧,可太过不爱说话,朕只能用这种法子逼你说……如今只是宫人这般说你,要是你再沉闷下去,以后满京城都是说你脑子有问题的歹话,所以你必须得改掉这个臭毛病,知道吗?!」 大狼听后,当时没有什么,可回家后,再也扛不住委屈,窝在顾锦里怀里呜呜哭:「娘,表伯伯骗大狼,大狼不喜欢这样……大狼没害人,没犯错,只是喜欢不说话,为什么表伯伯要逼大狼?」 (本章完)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3041章 拒绝 顾锦里心疼死了,赶忙安慰大狼:「大狼不难过,这世上有很多性格不一的人,我们大狼只是不喜欢说话,这不是什么大毛病,你没错,错的是你表伯伯……他不会教人,咱们不跟他学了,从明天开始,你们不进宫了,去跟你们欧阳祖祖上课。」 又在心里臭骂卫霄,真他娘的是个疯子,就没见过这么教孩子的,竟是让宫人演一场戏来伤大狼! 可卫霄觉得自己没错……他身为皇帝,所以有条件调动一批宫人出来演戏,以此教导大狼,而演戏的假嘲讽,比真被人当众嘲笑要好太多了。 大狼没说话,而是趴在顾锦里怀里,直到哭够后,才道:「娘,还去宫里学。」 顾锦里听得都郁闷了,劝他道:「大狼,咱们不去受虐了,不去宫里上课一样能学成材。」 可大狼执意要去:「大狼很难过,想哭,可爹爹跟娘会宠着大狼,外人不会宠的……大狼不可以任性,有毛病就要改哒……表伯伯很凶很凶,大狼很难过,可表伯伯有些道理的。」 顾锦里震惊了,看着他问:「大狼,这些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有人让你跟娘说的?不怕,告诉娘,娘给你做主。」 虽然知道被教唆的可能微乎其微,可她还是得问一问。 大狼摇着小脑袋,道:「没人要求,是大狼自己觉得哒。」 顾锦里松了一口气,抱紧他道:「大狼,娘知道外人不会宠着你们兄弟,你们有些小毛病也是必须改的,可你们还小,自有爹娘护着你们,所以不用着急,可以慢慢学的。」 可大狼听后,又开始掉眼泪,一颗颗眼泪砸下来,看得顾锦里心疼死了:「大狼,不委屈了,有爹爹、娘、舅舅们、祖祖们疼你。」 不用在意卫霄这个表亲! 大狼摇头:「现在不是哭这个。」 啊,已经不哭这个了? 「那大狼现在在难过什么?」顾锦里给他擦着眼泪问。 大狼听罢,难过涌上心头,嘴巴抖动抽噎着,哭了一会儿后,才问:「娘,爹爹会死吗?」 二狼终于憋不住了,哭道:「才不会,爹爹最最厉害了,会一直活着,活到三百岁唷!」 能活三百岁的那是妖怪。 顾锦里道:「二狼说得对,你们爹爹自小学武艺兵法,十几岁就上战场杀敌,还打败了可怕的戎贼,东庆比大戎弱好多,你们爹爹打他们跟砍菜似的,砍完就回家陪你们了,不会死的。」 大狼昂头看着她问:「真的吗?」 顾锦里很是认真,道:「真的,你们爹爹比你们想象的要厉害很多,特别能打。」 大狼这才抹掉眼泪,笑道:「呐呐,大狼信娘,信爹爹,一定会回家的。」 顾锦里见他笑了,这才放心,又问大狼:「大狼是不是听到什么关于你们爹爹的歹话?所以才担心的?」 大狼点头:「去大舅舅他们办差的地方玩,那些叔叔伯伯们说的……不好打,会死很多很多人,还要给银子养将士的媳妇和娃娃,很缺很缺钱,跟旺舅舅办差的伯伯们脑袋都要愁秃啦。」 进宫的这段时日,他们天天都会被带去六部看看,是听到了六部官员的话,而大狼是个敏感的孩子,听多了,就在心里担忧起来。 二狼听到这里,举着小手叫道:「头发一抓一大把唷,旺舅舅说,要做帽子卖了,生意好唷。」 顾锦里快笑死:「你们旺舅舅就是个财迷,什么买卖都想做。」 她又看向大狼,道:「大狼不用担心,瞧瞧你们旺舅舅,他不过是个户部小官,可他已经很会赚钱了,那些比他厉害的官员更会赚钱,所以大狼 不用担心银两的事儿,户部的官员会筹银子的,你们爹爹有银子打仗。」 「至于粮草马匹等物……大卫建立之初,江南江淮两地就在种木薯粮,如今已经收了两批上来,等做成木薯粉后,会立刻送去战场,你们爹爹跟将士们不会饿肚子。」 「马草虽然难寻,可有青马王部存储的草料,他们还会给战马,你们爹爹如今的境况,比打戎贼的时候好多了。」 顾锦里温声跟大狼细细说着,一直说到大狼呼出一口气,道:「呐呐,大狼放心了,会好好学本事,等爹爹回来的……不给秦家丢脸。」 这不给秦家丢脸的话,又让顾锦里心疼了……世子之位看着尊贵,可要担负的责任太多,致使大狼小小年纪,已经开始在意不能给秦家丢脸了。 顾锦里夸着他:「我们大狼真懂事儿……不过真的不用太着急,慢慢学就好,大狼要是太辛苦了,爹爹跟娘会心疼哭的。」 二狼已经抱着大狼哭开了:「呜呜呜,哥哥不要辛苦,二狼哭的!」 这臭小子可真会来事儿。 顾锦里把二狼也揽进怀里,吧唧亲了他头顶一口,道:「我们二狼今天表现得很好,奖励吃半碗大虾干。」 「嗷嗷,娘大方,二狼最喜欢娘了!」小家伙是高兴得直叫唤,因着他的闹腾,大狼终于不再难过了。 可顾锦里怕大狼郁结于心,因此第二天的时候,依旧劝他不用进宫上课。 大狼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很坚定的道:「娘,大狼喜欢进宫上课……能学好多,能听到爹爹的消息。」 又抬起小手,轻轻拍着她的手,安慰道:「娘不担心哦,等着大狼二狼回家。」 啊啊,崽崽好萌好懂事儿,顾锦里的心快化了,抱着他们,亲了又亲,是被二狼嫌弃了:「娘,二狼不是小宝宝了,外头亲亲,会被笑话哒。」 顾锦里瞪他:「不知道是谁,一回家就要娘抱抱亲亲的,还动不动就嗷嗷哭,要娘哄的,现在却开始嫌弃娘了。」 二狼急得要捂住她的嘴巴:「啊啊,娘不要说,会被笑话的!」 哈哈,顾锦里笑出声来,把他拎上马车,又把大狼抱上马车后,道:「既然愿意,那就进宫去吧……记住,要是学得不开心了就逃课回家,娘给你们撑腰。」 这话说的,顾锦里都想扇自己两巴掌,可没办法啊,她就是会控制不住的宠自己的崽崽! 二狼持续嫌弃她:「娘,好幼稚,是小宝宝。」 顾锦里怒了,作势要去抓二狼:「秦征,你找打,看招!」 …… 小王氏看着秦府门口的这一切,羡慕得不行……这也是她想要的日子,可惜现在夫君出事儿了,这种日子是离她越来越远了。 大庆已经把小王氏上门的消息,禀告给顾锦里,她很快就把孩子们送走,亲自去请了小王氏:「宁侯夫人这么早就过来了,定是寻我有事儿,进府说吧。」 (本章完) 免费阅读. 第3042章 你们不能忘恩负义 小王氏听罢,喜出望外,没想到自己唐突上门,顾锦里竟然没有斥责她,还亲自过来马车请她……是不是说,她今日所求,顾锦里会应予?! 「多谢秦国公夫人,您还是这般心善。」小王氏压着激动说着,带着一个嬷嬷并一个丫鬟,跟在顾锦里身后,进了秦国公府。 马车内的丫鬟见小王氏成功进府了,赶忙去街口,禀告宁大夫人跟宁二夫人。 两人听后,欢喜不已:「祖宗保佑,只要秦国公夫人答应出面为三弟求情,三弟这次定能化险为夷。」 只要秦国公府的下人把她们拦在外头,没让她们进府,还是让她们很恼怒……想起顾锦里的出身,心里不免说上一句:乡野长大的就是不懂礼数! …… 秦家,顾锦里是直接问小王氏:「宁侯夫人一大早就来找我,可是为了宁侯的事儿?」 小王氏听罢,立马哭着点头:「正是正是……秦国公夫人,我家夫君是被姓赵家的陷害的,求您看在秦国公跟夫君的交情上,帮帮夫君吧。」 宁霁跟秦小哥的交情? 什么交情? 每次见面都在秦小哥面前诋毁他媳妇的交情吗? 顾锦里听得不喜,可小王氏是个不错的人,因此她没说什么,只道:「宁侯的案子是国事,自有陛下与百官缉查,我一个妇人,不该插手这件事儿……对不住了。」 小王氏听得一愣,眼泪汹涌而落,少顷,问顾锦里:「秦国公夫人这是,不想帮忙?」 顾锦里道:「宁侯夫人,这是国事,我又不是朝廷官员,怎么帮忙?」 小王氏又愣住了,扑通一声,给顾锦里跪下:「秦国公夫人,求求你了,如今只有你能帮夫君,他真是被冤枉的!」 顾锦里皱眉,语气开始不喜起来:「宁侯要是有冤,自有刑部大人还他清白,你求我一个妇人,没用。」 「怎么会没用?救夫君的事儿,满京城只有你能说上话了!」小王氏是细细的数着顾锦里的功劳与关系:「你不是一般的妇人,你立下的功劳比一些朝臣还要多。你的身后还站着秦顾鲁封罗钟,以及欧阳家、成老国公等等人家,只要你跟顾大人、鲁国侯、或者成老国公说一声,我夫君就有救了。」 又扬起一抹笑,状似轻松的道:「瞧,很简单的,只要秦国公夫人跟自家兄弟说一声就成。」 顾锦里听罢,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小王氏,语气重了几分,道:「看来你是耳朵不好,没听懂我的话,既然如此,我再说一次……我不是朝廷官员,宁侯的事儿,我爱莫能助,你去找其他人救他吧……送客!」 「宁侯夫人,请。」大庆带着人过来了,要把小王氏请出去。 随行的嬷嬷赶忙跪下阻拦大庆她们:「姑娘们莫急,让我家夫人再说几句,夫人只是想救侯爷!」 对,她必须救夫君! 娘家没了,要是夫君也没了,她要怎么办? 小王氏打了个激灵,抬头冲顾锦里道:「顾氏,十年前在江淮,夫君千里迢迢带着雷家商队去帮了你们,此后几年,一直照顾你们的生意。你们夫妻在西北时日子艰难,夫君也多次出手相助,不然你们哪里有如今的好日子?!」 一人之下的尊贵地位、两个可爱聪明的孩子、以及飞黄腾达的娘家,秦顾两家今日所得的一切,全是夫君的功劳。 「要是没有我夫君,你们夫妻还困在乡下种田,被人颐指气使呢!」 「宁家现在只要你带着背后的人家出面为夫君求个情,并没有要你们多报恩,你必须答应!」小王氏双目猩红,状若癫狂的吼着。 而顾锦里看着她…… 啪啪! 很大方的赏了她两巴掌,直接把小王氏扇得倒地不起。 顾锦里目光下斜,睨着小王氏,问道:「清醒了吗?要是还不清醒,我可以再给几巴掌醒醒神!」 小王氏被打得呆愣住。 随行的嬷嬷见状质问道:「秦国公夫人,你怎么能打我们侯夫人?我们侯爷虽然入狱了,可爵位还在,夫人的品级也还在,你打她就是在打朝廷的脸面!」 呵,顾锦里笑了:「即使宁霁没犯事儿,以我的品级,照样能她……而且,宁侯夫人教唆我联合秦顾骆封欧阳等人家与朝廷刑部做抵抗,就冲这个罪名,莫说打她两巴掌,就算杀了她,对于朝廷来说,也是有功!」 这? 「我们夫人没有~」嬷嬷是知道厉害的,明白这个罪名要是被扣下,不止是小王氏,连宁家也要完了。 「没有?呵。」顾锦里冷笑一声,看向小王氏:「你的秉性并非如此,是谁教你这些话的?宁家人?」 「……不,不是。」小王氏赶忙摇头,顿了一会儿后,才找到说辞:「是我听夫君提起他跟秦顾两家的过往,就想仗着往日恩情,来求求秦国公夫人。」 实则这些话,确实是宁老爷子教她说的。 王家倒后,她在宁家的日子变得艰难起来,夫君出事儿后,宁家人更是怪她丧门星,说了她要是不出力救夫君,就要把她休了,还会派人把她卖去西北! 西北那等苦寒之地,她一个弱女子去了,下场可想而知。 顾锦里道:「第一,当年顾家能跟雷家商队做成买卖,是因为顾家的调味香料好,不然宁霁说破了大天,雷家商队也不会一次次的买我们的货。」 「第二,之后几年,秦顾两家也是跟的雷家商队做生意,走的是雷家商队的路子。」 「第三,在西北的时候,帮了我们夫妻的是雷姑婆,是窦家,是酆家镖局,宁霁一直在东北帮卫岐。」 「所以,何来的宁霁对我们夫妻有大恩?!」 还大恩? 宁霁少挑拨一点她跟秦小哥的关系,她就谢谢他了。 最后,顾锦里道:「小王氏,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今日我不押去你衙门,可你要是再敢无理取闹,挟持秦顾两家,我不会再对你客气……大庆,赶走!」 「是。」大庆立马带人上前,拽住小王氏跟两个下人,押着她们往门外走。 「秦国公夫人,我错了,求求你,帮帮夫君吧,要是夫君死了,我就活不成了……你有孩子傍身,我没有,我只是想要救自己的夫君,救自己的后半辈子,我有错吗?!」小王氏哭喊着,还是不死心。 顾锦里站在门口,看着疯妇一般的小王氏,冷笑道:「别说得自己很惨似的,记住,你还有个姐姐,你有空来我家发疯,不如去见见她,她比你有脑子,定能护住你下半辈子,你真的没必要吊死在宁家这棵树上。」 (本章完) 第3043章 刀子 小王氏听得一愣,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已经被大庆的人捂住嘴巴,架着离开秦国公府。 等到了国公府门外后,大庆道:「宁侯夫人请回,以后不必再来了,你的机会已经用完,不会再有机会踏入秦国公府。」 宁家一共来了三个女主人,可夫人只见了小王氏一个,把另外两家心思不好的拦在外头,就是告诉小王氏,秦家的门不是那么好登的。 可小王氏不珍惜机会,竟然惹怒了夫人。 又警告小王氏:「别对秦顾几家人动歪脑筋,否则你会后悔莫及。」 今天小王氏看着大狼二狼的眼神,以及她对夫人有孩子傍身的羡慕,甚至是嫉恨,让大庆不得不多心。 最后又提醒小王氏一句:「你要是聪明,就该听我们夫人的,去找前皇后,你的姐姐王氏。」 言罢,不再搭理小王氏,让人把她们主仆三人赶出秦国公府所在的大街。 街口外,宁家两位夫人见小王氏是被秦家下人撵到街口的,气得不轻,下车就骂:「小王氏,家里让你去求情,你竟然得惹怒了秦国公夫人,当真是个晦气的东西!」 小王氏听得惊了:「嫂子,你们怎么能问都不问就当众骂我?」 明明是你们让我去找秦国公夫人了,来之前还说,成不成不要紧,只要她敢去求情就行,可现在……小王氏是委屈至极。 可宁家两位夫人不理会她,已经堆起笑脸,对夏樟道:「这位大管事,都是三弟妹不懂事儿,等回家后,家里定会对她用家法,好好教训她的。」 又问:「秦国公夫人可忙?要是可以,能否让我们去向她赔礼道歉一番?」 夏樟只行礼道:「国公夫人还有事情要忙,不便见二位夫人,请回吧。」 言罢,不等她们说话,转身带着下人离开。 而宁家夫人们没能待多久,很快就被秦国公府的亲兵赶走。 宁大宁二两位夫人很生气,上车后,把气撒在小王氏身上,压低声音骂着:「苦寒之地来的没用东西,都进府了,竟然还把事情搞砸了,你等着吧,要是救不出三弟,你的下场比佟夫人母女还要惨。」 还掐了小王氏好几把,发泄着她们心中的不满……反正王家也倒了,三弟也进去了,没人给小王氏撑腰,她们打骂得没有任何压力。 小王氏没有反抗,只掉着眼泪任由她们欺负,不过她倒是想倒了顾锦里的话……去找王皇后。 因此,等回到宁家,宁老爷子得知她求情失败,变了脸色后,她道:「公爹,我想去见见姐姐……即使无法救夫君,也能靠着她的关系,去天牢里见见夫君。」 宁老爷子沉思片刻,道:「成,你去见见她吧,不过要把握好尺度,莫要与她太过亲近,她毕竟是卫岐遗孀。」 小王氏心里冷笑,呵,瞧瞧宁家人的嘴脸,明明是让她去求姐姐帮忙,可他们打心底里又嫌弃姐姐。 「是,多谢公爹。」小王氏谢过了宁老爷子,下午就去见了王皇后。 王皇后已经出宫,两个女儿也被卫霄册封了县主之位,如今她带着贤妃跟两个女儿住在皇城附近的县主府里。 「姐姐!」小王氏看见王皇后,委屈得直哭。 王皇后见了满是心疼,是好生安慰了她一番,还承诺她:「小妹,要是宁侯出不来了,你就过来跟姐姐过日子,姐姐不会不管你的。」 可小王氏听后没有高兴,而是恼怒:「姐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夫君是被冤枉的,他一定能出来,我也一样会是侯夫人!」 王皇后听得一愣,看着小王氏,皱了皱眉头,最后抱住她,问道 :「小妹可是嫌弃姐姐家的日子不够尊贵?」 这? 小王氏确实有些嫌弃……她是庶女,王家对她们的教导就是嫁一户好人家,给娘家抬门楣,而她很清楚,要是离开宁家,她这辈子不可能再嫁给一个侯爷。 王皇后道:「小妹,你不是贪慕虚荣的人,只是被王家给教歪了,只是被京里的事情给吓到了,过于害怕下,神志不清……不要怕,冷静一点,你最坏的日子也就是在县主府里了去残生了。」 「可这里好歹是县主府,你想想当年在东北的时候,那县主可是咱们触及不到的尊贵人物……你看,咱们现在的日子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 「所以要是你真没了侯夫人之位,也没什么好怕的。」 王皇后耐心的劝慰着小王氏。 可小王氏惊恐的道:「没什么好怕的?我后半辈子会被人嘲笑死的,根本不敢出门赴宴!」 「姐姐,你知道外人是怎么笑话的你的吗?」 「你自己不好了,就想把我拉到与你一样的处境里,任人嘲笑取乐吗?!」 「住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贤妃惊了,打断小王氏的话,骂道:「你姐姐给你一个容身之地,让你继续过贵夫人的日子,你还瞧不上?你凭什么瞧不上?你能成为侯夫人,还是靠的她!不然你以为孤傲如宁霁,他会看上你一个小庶女?!」 这话是把小王氏给惹得暴怒,不顾教养,是冲了上来,一把推到贤妃:「***,你当初嫁不成夫君就心生嫉妒,见他入狱了就诋毁他,想要拆散我们夫妻,我告诉你,你不会得逞的!」 贤妃惊骇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后,才对王皇后道:「表姐,她疯了,别管她了,不然会连累到安乐她们。」 然而,小王氏毕竟是王皇后的妹妹,她明白小王氏的苦,是没听贤妃的,而是留小王氏过夜,耐心的开导了她一番。 可小王氏对宁霁还有期待,是道:「姐,我知道宁家不好,可我还是想回去……夫君待我一直极好,我不能在这时候离开他,不然王家更会被人唾弃。」 王皇后叹了口气,道:「成。不过你要答应姐姐,不能再犯糊涂,还得多留一个心眼,莫要再被人当刀使。」 以王皇后对宁霁的了解,对方定不会坐以待毙,所以她很担心小王氏,生怕她被宁霁利用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小王氏犹豫片刻,答应了:「好,我会多留意,不会帮忙……」 作恶两个字她没说出来,只因她觉得夫君是高山雪莲,以夫君的人品,绝不会作恶。 王皇后又道:「还有,你得吃药,你病了,心病也是病。」 小王氏很不对劲,疯子一般,王皇后担心她再不吃药控制情绪,宁家会利用她的暴怒来做些什么。 (本章完) 第3044章 卖身 小王氏乖巧点头:「姐姐放心,我会按时吃药……夫君还等着我去救他呢,这等关键时候,我可不能病倒。」 王皇后都愣住了,看着小王氏,心疼又惊恐的,可还是不忍心骂她,只是再次提醒一句:「小妹,有任何难处就来找姐姐,不要一个人扛着,姐姐永远是你的靠山。」 小王氏听得很高兴,忙道:「诶,谢谢姐姐……姐,去天牢看夫君的事儿,还得你多费心,一定帮我办成咯。」 王皇后:「成,你放心。」 「多谢姐姐。」小王氏欢欢喜喜的回去了,跟宁家人说了这个好消息后,宁家人没有很高兴。 不过…… 「能见老三一面,总是一桩好事儿。」 有了宁老爷子的这句肯定,小王氏在宁家的日子是好过了两天。 …… 王皇后待小王氏当真不错,即使自己日子过得很艰难,知道人情不能乱用,可她还是豁出脸面,给宫里递了消息,说了这事儿。 卫霄很烦这些女人的事儿,本来要否决,可宗政雅劝道:「陛下,宁霁威望颇高,此次突然被抓,即使证据确凿,不少人的心里也是有微词的……陛下不如准了小王氏的探监,也能堵住某些人的嘴巴,让天下人知道,陛下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而且…… 「让宁家人探监,更显得宁霁被抓的事儿没有猫腻,要是一直拦着不让宁霁见人,反而会让人认为他是被诬陷的。」 这话倒是有道理。 想着天牢里都是自己的人,是没什么大患,卫霄准了:「成……钟内监,这事儿你去办。」 钟内监赶忙应道:「是。」 卫霄又看向宗政雅:「以后这种事儿,你不必亲自过来禀告,派人把大王氏的请求转告给朕便可。」 他盯着宗政雅,警告的道:「宁霁的事儿,乃是国事,后宫不得干政,做好你的分内事,一旦越界,朕会大义灭亲。」 宗政雅赶忙跪下:「是,臣妾记下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心里则是恨得要命,她帮了卫霄几年,换来的竟然是他的提防。 狗东西,给本宫等着,待你被阿霁踹下皇位之时,本宫定会把新仇旧恨与你算清楚,让你后悔辜负了我! 卫霄满意点头,又道:「只要你把后宫与诰命夫人们的事情处理好了,朕不会亏待你。」 宗政雅想笑……怎么个不亏待法?给她个贵妃之位坐坐吗?可她觉得,即使给她皇后之位,也是薄待了她! 她面上还是感激的笑着:「臣妾多谢陛下不弃之恩。」 犹豫一会儿,又说起罗慧娘来:「陛下,是不是该选个日子,把福慧郡主接进宫来……陛下的第一个孩子,要是能在宫里出生,地位会更高一些。」 卫霄听得意动,不过还是拒绝了:「不必了,就让她在宫外生产。」 因着以前的种种,他没办法再信任宗政雅,与其把慧娘接进后宫,时刻被宗政雅盯着,不如让她继续住在成国公府……起码那里没人会害她,而她在那里也有家的感觉。 宗政雅听得不爽……卫霄还真是谨慎,让她找不到接近罗慧娘母子的机会。 不过她收起不满,说了卫霄子嗣的问题。 卫霄从来不是情种,甚至唾弃专情的男人,不可能像秦三郎一样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他没有拒绝,是道:「让芮侧妃准备准备,今晚她侍寝。」 让芮侧妃早点怀孕,他手里也能多个拿捏芮雄的筹码。 「是,臣妾会安排好。」宗政雅识趣的退下了,去安排芮侧妃侍寝的事儿。 可因着宁霁的那番话,卫霄这两天是被亡国之危压得不轻,在思安殿忙到半夜,才得空去了芮侧妃的寝宫,打起精神来,与芮侧妃谈情说爱了一番,行了周公之礼。 完事儿后,卫霄想起秦三郎说过的话:做皇帝有什么好的?白天累死累活的忙完国事后,晚上还得为了平衡朝中局势去后宫卖身。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我只想好好的跟小鱼和孩子们在一起,过正常的普通人家的日子。 卫霄当时听后,骂了秦三郎:「你真是被顾氏毒得不浅,怎么会有这种愚蠢的想法?你拼死拼活成为人上人,难道就是为了过普通人家的日子?你该过的是与你身份地位匹配的日子!」 大权在握,就该美人无数,这样才对。 可如今回想起来,卫霄却有种在卖身的感觉! 更惨的是,今晚陪完芮侧妃后,他明晚还得去陪叶侧妃……这次东北被入侵,叶知府一家死伤惨重,为显示对东北军民的重视,他必须得卖力宠叶侧妃一段时日才行。 芮侧妃看着卫霄的背部,一度想要开口问他宁霁的事儿……可她不能问,她是父亲最重要的一把利刃,在利刃没有夺人命之时,她都得藏在刀鞘内,万万不可轻易让人瞧见了刃锋! …… 很快的,宁家就得到了宫里的恩准,准许宁家人去天牢探监。 可意外的是,宁霁让人传话回来,说:「小王氏不用去探监,老三不想见她。」 小王氏听后,差点疯了,冲去找宁老爷子:「公爹,下人在说谎是不是?夫君是想见我的对不对?!」 对什么对啊,老三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儿。 宁老爷子被她气得够呛,骂道:「小王氏,内监大人还在呢,你这般失礼,成何体统?!」 又道:「不让你去探监是老三的意思,要是不信,你可以问问这位内监。」 扑通,小王氏跪下问太监:「这位大人,探监的事儿,是我请前皇后求来的恩情,我家夫君一定会见我的!」 来传话的内监道:「小王氏,不让你去探监是宁侯自己的决定,如今名单已定,再也改不了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小王氏疯了一般,就是不信。 可由不得她不信,她一个弱女子,也没能闹到皇城门口,是被关在宁家,沮丧了两天。 不过,等宁家人探监回来后,不知道宁老爷子对她说了什么,小王氏又忙活起来,满京城的去拜访各家夫人们,求她们劝自家大人去帮宁霁说情。 …… 「小王氏在发什么疯?」顾锦里听到消息后,彻底惊了:「她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是不是中毒了?」 还有,宁家放任她满京城的求人救宁霁,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难道是想用这种法子来倒逼朝廷吗? (本章完)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3045章 和离 自然是发找死的疯!」肖寡妇搓着手里的汤圆,恨铁不成钢的说着小王氏:「宁家都这么作践她了,她还豁出命的给宁家办事儿,也不知道这脑子是怎么想的?」 又瞪着肖小妹,翻她的旧账:「还有你,一想到你以前对季丰的那副死样子,老娘就来气,你给老娘清醒一点,别死在季丰这棵树上,多为自己想想。」 肖小妹赔笑脸。 肖大妹帮忙说话:「娘,您就别再骂了,如今妹夫对小妹挺好的。倒是钱庆贺那混蛋,论本事比不上妹夫、论赚钱比不上二弟、论模样是给程哥儿提鞋都不配……」 「咋地,你想红杏出墙啊?」肖寡妇剐了肖大妹一眼,道:「钱女婿已经比以前出息很多了,你别不知足……多想想贵哥儿。」 孩子还在呢,你就说他老子的不是,有你这么当娘的吗? 肖大妹委屈:「我这不是见你骂妹夫,所以骂一骂夫君,好安慰安慰小妹嘛……那我夸夸他行了吧。」 是狠狠夸了钱庆贺一番,把小贵哥儿都给逗笑了:「娘,别夸了,再夸下去就是造谣了,犯法的。」 肖大妹瞪他。 肖寡妇则是大喜,夸道:「瞅瞅我们贵哥儿,跟着封尚书跟欧阳先生念书就是不一样,小小年纪已经知道不少刑律……姥姥的好外孙,要好好学,将来考状元、娶公主、当大官,姥姥的后半辈子就靠你了。」 哈哈,小贵哥儿笑道:「姥姥,小舅舅比我聪明,以后肯定比我有出息,您老有很多人可以靠呢。」 不过…… 「贵哥儿愿意奉养姥爷、姥姥,贵哥儿最喜欢姥爷姥姥了。」 想起秦大舅,小贵哥儿难过起来:「姥姥,姥爷啥时候回来啊?我都想姥爷了,小舅舅都快忘记姥爷长啥样了。」 小青云难过得想哭:「嗯嗯,要忘记爹了。」 肖寡妇道:「等削完东庆人,再去他们城池里抢上些财宝后,他们就回来了。别担心,你爹、你姥爷可是狼侯军出身,是能杀入敌阵斩首戎贼大王的人物,厉害得不行,一定会升官发财的回家。」 呃,小贵哥儿瞅了肖寡妇片刻,道一句:「姥姥还是这么能吹。」 在肖寡妇揍他之前,赶忙带着小青云跑了:「走,咱们接游哥哥、大狼二狼去。」 今日只是正月十四,所以小骆游他们还在宫里学本事,要傍晚才能回来。而顾锦里明天要带着孩子们去顾家正式拜年,因此今天就提前跟府里的人过元宵节。 不过小骆游他们回来的时候,告诉大家伙一件事儿:「王夫人把小王氏抓去县主府了,宁家下人想要抢人,被王夫人拦了回去,直接告诉他们‘宁家能看着小王氏发疯而不管,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能,人我带走了,要是宁家不满,可以和离,或者去宫里找陛下做主,。」 小骆游口中的王夫人是王皇后。 「王夫人有两个县主女儿,陛下也挺敬重她的,宁家下人虽然生气,却不敢在街上闹得太难看,只能跟着小王氏去了县主府。」 「可王夫人没让她们进府,说,我妹子发疯这事儿很蹊跷,你们这些奴才要是进府了,等我查出来此事儿与你们有干系,不会问过宁家,会直接惩治你们,你们不怕的话,现在就进府!」 「宁家下人吓得半死,是不敢进府了,只能赶回宁家,找宁家人,如今不知道宁家是什么反应。」 肖寡妇是大夸王夫人:「不愧是当过皇后的人,做事就是有魄力。还直接说小王氏疯了,那小王氏去各府求情的事儿就不是故意与朝廷做对,而是做不得真的疯子行径……王夫人当真厉害啊。」 又对两个女 儿道:「你们都跟王夫人学学,遇上被人陷害的事儿,要懂得那啥啥……」 小骆游给她接上:「破釜沉舟。」 肖寡妇:「啊对,就是这个。」 东北凶险,九郎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九郎走之前就交代她了,京城规矩重,贵人多,要多教教孩子们怎么在京城活下去……他们夫妻总是会老死的,护不了她们一辈子,路子得她们自己走。 顾锦里也很佩服王皇后:「宁家见王家倒了就作践小王氏,处处利用她,可宁家忘了,在秀山的时候,王夫人能选择站在公理这边,不偏帮卫岐,就证明她这人足够有魄力与本事,敢跟宁家撕破脸。」 宁家不该这样利用小王氏的。 「娘,教二狼做汤圆,二狼要吃肉肉汤圆!」二狼看见大家伙在暖阁里做汤圆后,激动得不行。 顾锦里笑了,掐他的脸蛋,道:「你个肉肉吃货,汤圆是甜的,没有肉馅的。」 可二狼道:「没有也可以包唷。」 顾锦里笑死:「行,给你包一碗肉馅汤圆,可你得吃完,不许剩下,不然要受罚。」 「好,二狼守信用唷!」小家伙答应得好好的,可真吃到肉汤圆后,他的笑脸垮了,再低头,看着还有满满一碗的肉汤圆,眼泪掉下来了。 不过,他很快打起精神,跑去跟所有人道:「章伯母,肉肉汤圆,给小宝宝吃,长壮壮唷!」 韩氏看着他可爱的笑脸,根本抵抗不住:「好,章伯母替小宝宝吃两个。」 小鱼要用这事儿教导二狼,所以她不能全吃完,得让二狼自己解决这事儿。 二狼高兴坏了:「嗷嗷,章伯母好好,谢谢!」 是跑了一圈,终于把满满一碗肉肉汤圆给大家伙分吃完了,跑去找顾锦里:「娘,肉肉汤圆吃完了,二狼要吃甜甜汤圆。」 顾锦里睨着他问:「吃完了?没关系,既然二狼喜欢吃肉肉汤圆,娘就让人再给你煮几大碗来,让二狼吃个够。」 几,几大碗难吃到吐的肉肉汤圆! 二狼打了个哆嗦,忙道:「呜呜,娘,二狼错了,肉肉汤圆不好吃,以后不吃了……二狼吃甜甜汤圆。」 顾锦里这才笑了,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错。喏,吃甜汤圆吧。」 是给了他一小碗的甜汤圆。 「嗷嗷,谢谢娘,娘好好!」二狼高兴极了。 …… 秦家高兴的提前过元宵,宁家人正在焦头烂额。 宁老爷子怒道:「一群没用的东西,连个疯子都看不好,怎么就让大王氏给抢走了!」 宁大爷道:「爹,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得赶紧补救,不能让小王氏跟三弟和离,不然外人怎么看咱们家。」 小王氏可以利用,但绝不能让小王氏打了王家的脸面! 然而,王皇后已经给宫里递了消息,要帮小王氏和离。 (本章完) 免费阅读. 第3046章 验毒 信是送去宗政雅宫里的,可守皇城门的是卫霄的人,即使宗政雅想拖个一晚上也不敢,立刻拿着信去见了卫霄。 卫霄看了信后,沉冷的脸上扬起笑意:「大王氏是个明白人,不枉朕留她一命。」 宗政雅听得心惊,问道:「陛下的意思是,要为小王氏做主和离?」 卫霄看她一眼,道:「秀山一劫,大王氏立下大功,她豁出脸面来求朕,朕自然得帮忙。」 他吩咐纪盛农:「拟份和离书,准许小王氏与宁霁和离,带嫁妆回县主府。」 因着纪贞娘夫妻跟秦家相熟,纪盛农又很有几分本事,是被卫霄看中,调到思安殿来当差。 「是。」纪盛农提笔,很快就写好一份和离书,递给内监,让内监呈给卫霄过目。 卫霄:「嗯,不错,用印。」 等用了印后,这份和离书就算成了。 宗政雅都看惊了,不到半刻钟,阿霁就失去了小王氏这把刀子,卫霄真够狠的,连宁家陈情的机会都不给。 卫霄:「王妃,明天就派人给大王氏送去,好让她放心,过个好元宵。」 钟内监赶忙把和离书呈给宗政雅。 「是。」宗政雅接过,忍不住说了一句:「陛下,此事儿不通知宁侯,要是他有怨怎么办?」 卫霄笑了:「即使有怨,又能如何?」 又看着宗政雅,颇有深意的道了一句:「须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宁霁只有感激朕的份。」 你、宗政家、包括那些一直在吸着江山血的世家豪族也一样,只有听命的份! 宗政雅:「是,明天宫门一开,臣妾就让人把和离书送去县主府。」 …… 翌日,当宁老爷子豁出老脸去县主府赔罪,打算把小王氏接回宁家的时候,宫里的和离书已经早他一步,到县主府。 大王氏捧着和离书,喜极而泣,跑去告诉小王氏:「小妹,姐姐算是保住你了。」 小王氏愣住,问明原由后,疯了:「你竟然毁了我跟夫君的姻缘,你这个疯女人,你自己男人死了就想让我跟你一起守寡吗?」 「这份和离书不作数,我不认!」小王氏冲过去要撕了和离书。 大王氏高举双手,死死攥紧和离书,即使手臂被小王氏撕咬也不松口,冲着下人道:「快把和离书拿走,别让小妹撕坏了!」 丫鬟们赶忙过来,一人拿走和离书,余下几人拉开小王氏,把大王氏救了出来。 小王氏大哭大闹:「你这个毒妇,你毁了我的姻缘,我要你死!」 大王氏瞧着她疯癫的模样,掉着眼泪道:「小妹,姐姐知道你心里有宁霁,可他跟宁家配不上你,他们在利用你,任由你丢脸、任由你作死,你再不和离,会被宁家害死的!」 小王氏面目狰狞,吼着:「你胡说,夫君跟宁家人都对我很好,是你,是你当不成皇后了,想要拉着我跟你过苦日子!」 两姐妹正闹着,下人来报:「夫人,宁家来人了。」 小王氏一听,越发癫狂了,得意的朝大王氏吼道:「***,看见没有,宁家是在乎我的,派人来接我回家了!」 又冲押着她的丫鬟道:「贱婢,快松开,我要上妆,不能蓬头垢面的回宁家,会给宁家丢脸的。」 大王氏见状,心疼得直掉泪,对几名会武的丫鬟道:「打晕她,免得她不清醒之下,会伤到自己。」 小王氏听罢,立马叫嚣:「毒妇,你敢?不许打晕我,我要回宁家!」 可惜丫鬟只听大王氏的,一个手刀就把小王氏打晕了。 「看好她。」大王氏交代一声后,去前院见了宁老爷子。 不等宁老爷子说话,直接拿出和离书:「宁老爷子,陛下已经同意小王氏与宁霁和离,小王氏不再是宁家人,明天我会派人去搬小王氏的嫁妆。」 宁老爷子气得拍桌子:「什么和离,小王氏是我宁家的儿媳妇,她跟宁家人都没出面,你就给她和离了,你别欺人太甚,这份和离书,宁家不认!」 大王氏笑了:「不认?那就是抗旨了。」 宁老爷子抖了抖,害怕起来,可他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道:「老三的为人如何?功绩有多少?世人都看在眼里,不会任由他被冤枉。且和离是夫妻双方的事儿,陛下虽是天子,可也没有强逼别人和离的道理!」 又威胁道:「老三为大卫呕心沥血,老夫不会任由你一个妇人欺辱他,你要是不让小王氏回宁家,老夫就拿命去为儿子、儿媳妇讨公道,让世人来评评理,这事儿你大王氏到底做得对不对!」 呵呵,大王氏气笑出声,看着宁老爷子道:「古人云,老而不死是为贼,此话果然不假……既然宁老爷子想豁出命去给宁侯讨个公道,那我也豁出命去,为我小妹讨个说法。」 砰,大王氏拍桌而起,直视着宁老爷子,掷地有声的问:「敢问宁老爷子,我小妹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何嫁去你宁家不过一年就疯癫至此?到底是你们宁家薄待她,还是给她喂了药,下了毒?宁老爷子可敢与我进宫,让太医们验一验我小妹体内可有恶毒否?!」 这? 宁老爷子被吓到了,噎了片刻后,否认道:「大王氏,你莫要含血喷人……」 大王氏不给他狡辩的机会,直接道:「那咱们现在就进宫让太医验毒,你敢吗!」 宁老爷子当然不敢,只因老三确实让人给小王氏用了会让人失控的药……虽然老三说了,那药查不出来,可宁老爷子还是害怕啊。 「疯妇!」宁老爷子骂道:「老夫不与你这疯妇计较……小王氏暂且留在你这里,等老三出狱后,老夫再与老三来接她回家。」 是带着下人,灰溜溜的走了。 大王氏则是伏案大哭……她只是猜测小妹被宁家下了药,可宁老爷子的反应让她知道,猜测竟是真的。 王家到底给她们姐妹找的什么人家啊?一个个的皆是畜生不如! 可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很快又给宫里递了消息,请卫霄派御医来给小王氏验毒。 卫霄很高兴,要是验出小王氏真被宁家下毒了,对于他来说,是好事儿,起码为宁霁喊冤的人不会那么多了。 「来人,给南宇送信,让他去县主府给小王氏验毒!」 太医署的人不行,只有南宇这等擅毒之人,才有可能验出小王氏是否中毒。 (本章完)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3047章 等我回家 是。」钟内监立刻去办。 南宇很快就收到消息,带着药童与几个医女、一批御林军赶往县主府,见到大王氏后,道:「王夫人,奴才奉陛下之命,来给小王氏验毒。」 「有劳南先生了,请。」大王氏很是感激,把南宇领去小王氏的院子。 小王氏得知南宇的来历后,很是抗拒,叫道:「走开,我没中毒,不需要验……你们走开,敢扎我一下,夫君不会放过你们!」 南宇见状,再想起小王氏以往的言行,心里已经有五分肯定,她是中毒了。 不过,南宇没说,只道:「王夫人,宁侯夫人过于激动,先摁住她,奴才给她行一轮针,让她情绪平和下来再说。」 「诶。」大王氏赶忙吩咐丫鬟们:「摁住小妹,不许她乱动。」 「是。」四个会武功的丫鬟上前,摁住小王氏的上半身、压住她的双腿、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乱咬人,也不让她伤了自己。 南宇拿出药,给小王氏闻了闻,又给小王氏的头颅上扎了几针后,小王氏的身体就发软,不再有力气闹腾,但脑子却清晰了起来,不再只想着救宁霁,还冲大王氏喊了一声:「姐姐~」 大王氏喜极而泣,忙道:「姐姐在呢,小妹不怕,你安心让南先生给你验毒,有姐姐在,不会有事的。」 小王氏呆愣一会儿后,终于点头。 南宇开始给小王氏把脉、放血、做着检查,看她体内时候有毒素。 一直忙道下午,南宇才道:「王夫人,宁侯夫人体内没有恶毒,只是有些药物残留,可那些药物不是毒物,应当是药膳所致。」 大王氏愣住了:「没中毒?那小妹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失常?且说起小妹被下毒的时候,宁老爷子明显心虚了。」 南宇道:「王夫人,奴才不知道宁老爷子为何会心虚,只是实话实说,宁侯夫人体内没有恶毒,至于她为何会精神失常……王夫人身份尊贵,见多识广,应该知道人在大起大落之时,会突发疯症,尤其是心无主意之人,一旦遇上大事儿,更会诱发疯症。」 大王氏被噎得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因小王氏确实一个心无主意的人。 可她还是求道:「南先生,一次恐怕不准,请您再查验一次。」 然而,只要验毒的人还是南宇,那验多少次都是没毒的……只因南宇跟卫霄之间已经出现隔阂,而宁霁此人又颇有几分本事,最终鹿死谁手 南宇答应了:「成,我把宁侯夫人的血液带去太医署,用太医署的器皿再检查一回。」 是取了小王氏的血液后,又给小王氏开了几服药:「一天吃一次就成,能控制她的情绪。」 「多谢南先生。」大王氏感激不已,给了南宇一个大红封,亲自把人送出门去,又赶回去陪小王氏,劝说她:「小妹,不要再执着于宁霁了……他跟你想象的不一样,他就不是个好人。」 小王氏掉着眼泪,失望的看着大王氏:「姐姐,你不能为了离间我与夫君就这般诋毁他……他可是为大卫出过大力气的,没有他,你也做不了两年的皇后!」 大王氏听罢,难过不已,沉默片刻后,告诉小王氏一件事儿:「你可知道陛下当初为何会在大婚当天屠了周王爷家满门?」 「是因为宁霁的神通,宁霁说,他因此得了几座城池跟整个东北,这才有能力发兵京城夺位。」 小王氏愣住了,问大王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卫霄为了地盘,自己要屠杀岳父的,与夫君何干!」 大王氏道:「要不是宁霁用神通作祟,言明陛下一定能赢,你以为陛下敢轻易做下这等恶事儿吗 ?」 又道:「周王爷家的事儿,陛下是有错,可宁霁跟卫岐同样有错,可事后,他们却把自己摘干净,只让陛下一人背负骂名……我不是再为陛下开脱,我只是想要你明白,从这件事上就能看出,宁霁不是你以为的那般光明磊落,他也是个阴险之徒,只是他足够聪明,懂得维护自己的名声,让他看起来很无辜。」 可小王氏不信:「不可能,夫君品行无瑕,堪比往圣,你不能为了巴结卫霄就这般诋毁他!」 大王氏见状,只觉得身心俱疲,最后是没办法了,扑通一声,朝着小王氏跪下。 小王氏被吓得愣住了……姐姐,竟然给她下跪! 大王氏道:「小妹,姐姐只求你一件事儿,先好好养病,就算宁霁被重判,只要他没有死,姐姐都给你做主,让你再嫁于他,还会帮衬你们夫妻一辈子,成吗?」 小王氏不愿意,她想陪着宁霁走过这段最艰难的日子,可想起大王氏对自己的恩情,再看见跪在自己面前的她,僵持半刻多钟后,小王氏终于点头:「我答应你……不过,夫君要是死了,我也不会独活,到时候你不能拦着我。」 这话说得让人生气,简直把大王氏的搭救扔在地上踩,可大王氏不敢刺激她,是笑着点头:「好,姐姐答应你。」 小王氏这才破涕为笑。 …… 南宇回宫,把小王氏没有中毒的事儿,告诉卫霄,让卫霄很是失望,不过他要弄死宁霁,也不一定要以女人作文章,最后是道:「既然没中毒,那就算了。」 南宇有些惊讶,卫霄当了皇帝后,倒是良善了几分。 「是,奴才遵命。」南宇应着,是告退了。 而宁霁手眼通天,已经知道南宇去给小王氏验毒,得出未中毒结论的事儿,看着眼前的五色汤圆,笑了……这是南宇对他的投名状吗? 果然是墙头草,是对谁都没有绝对的忠心,只会跟着能给他最大利益的一方。 他是一点不喜欢墙头草,也并不稀罕南宇的医毒之术,只因他手底下医毒厉害的人不少,是一点不比南宇差。 只是,他还是收下了南宇的投名状……只因,南宇的背叛能打卫霄的脸面,而作践卫霄,能让他愉悦。 宁霁动手,把一碗汤圆全部吃下,还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这么快就到元宵节了,再过两个月…」 就是大狼二狼跟顾锦里的生辰了。 在他们生辰之时杀死他们,一定是件很有趣的事儿。 ……快过年了,到时候宰个宁霁给大家助助兴,宁霁之死算是本文最后一场大戏了。宁霁死的时候会把他什么时候重生、前世的一些事、今生的势力培植与分布、秦爹中毒的事、当年潜藏在大楚的戎贼关系、围杀大楚的计划始末写清楚,感激大家的支持,磨叽了这么久,很对不起大家。祝大家平安健康发财0.0(祝福还是这么俗气,可我又想不出比这更好的祝福了0.0) (本章完) 第3048章 所谓刺杀 宁霁心思深沉,从不跟人说真话,因此没人知道他想害顾锦里一家的事儿,反而是外人觉得,秦顾卫三家忘恩负义,把昔日的恩人投入死牢。 而宁霁还不计前嫌,吃完汤圆后,喊来卫长峰,问他:「秦国公可收到信了?在多送一次吧,我怕信鹰出意外,秦国公收不到刺杀的消息,会因此受伤。」 宁霁告诉卫霄,秦三郎会在去往东北的路上遇袭,导致腿部受伤中毒,虽然当时不致命,可因着这个伤势,让秦三郎在后续的与东庆跟大戎联军的对战种,吃了大亏。 卫霄听后,赶忙派信鹰给秦三郎送信,好让他避开这次刺杀。 卫长峰道:「陛下看重秦国公,是连送了三次消息,即使有意外,秦国公收到消息的几率也很大,请放心。」 宁霁听得笑了:「那就好……秦国公乃是国柱,只有他好好的,方能为大卫守住疆土。」 这话说得诛心,句句在夸,可每个字里头都是离间。 而宁霁的笑,也不是为秦三郎收到消息而高兴,他笑的是……连卫长峰都开始同情他了。 果然,卫长峰听到这话,心里生起愧疚来,道一句:「宁侯有心了……」 他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可宁霁最终道:「不必多说,某明白……某已经是顿悟之人,重要的是你们,要好好活着,替某看看大卫盛世之貌。」 「宁侯……」卫长峰心里的愧疚更甚。 宁霁则是点到为止,不再理会卫长峰,坐回蒲团上,继续画山河图、写山川地理、著各地风土人情……美其名曰,留给大卫官员、书生、武将,以此助他们守卫大卫江山。 不得不说,宁霁的攻心计确实厉害,看得卫长峰极其愧疚,不敢再多待,生恐自己会忍不住,把宁霁救走。 宁霁看一眼他的背影,低头讥笑……跟卫霄一样愚蠢,不过一句话,一副画面,就对他愧疚不已。 很快的,宁霁收起笑容来,心里的不解加重……他得了那么多人的信任,可为何顾锦里一直在提防他? 没能骗到顾锦里,让顾锦里以为他是好人,真是他此生的耻辱! 不过,不打紧了,顾锦里很快就会死了,他没必要跟个死人置气。 …… 宁霁吃饱了就想着怎么弄死顾锦里,可顾锦里没工夫搭理他,此刻正带着孩子们在顾府过元宵节。 小家伙今天不用进宫上课,高兴极了,在院子里撒欢玩。 「嗷嗷,小舅舅,狼花灯跑屋顶去了,快帮二狼把它救下来!」二狼指着屋顶,又蹦又跳,快急死了。 程哥儿正在做烤鱼,听罢过来问:「好端端的,狼花灯怎么跑屋顶去了?」 小孩子家家,不可能有力气把碗口大的花灯扔屋顶去。 二狼:「是二狼让游哥哥用弓箭射上去的唷,二狼是不是很聪明?!」 「……」程哥儿笑死:「你这臭小子真是顽皮,连陛下都没能让你变得乖巧一些。」 二狼哼唧:「哼,坏伯伯,二狼不怕他,二狼要做有风格的崽,才不要变……娘说的唷!」 顾锦安给欧阳鸣母女做花灯的手一顿,眼刀刺向顾锦里。 顾锦里,忙道:「大哥,冤枉啊,我那是对大狼说的,大狼太闷了,我想他活泼一些,才这么说的,结果二狼给记住了。」 又赶忙冲暖厅外头道:「二狼,娘那是逗你大哥的,你大了,要学规矩了,不能太顽皮,知道吗?」 二狼:「知道啦!」 很给面子的回话了,可顾锦安怎么听怎么觉得敷衍。 「嗷嗷, 小舅舅好厉害,狼花灯回来啦,亲亲!」是抱着狼花灯亲了好几口。 可正高兴着,突然被人抓住了命运的后脖领子,给提溜进了暖厅。 二狼回头一看,是顾锦安后,小脸一垮,呜呜道:「大舅舅为啥又抓二狼,二狼有听话。」 顾锦安道:「大舅舅要画画给你们姥爷姥姥送去,你坐下,让大舅舅临摹一番,也好让你们姥爷姥姥知道你们现在长什么样。」 嗷? 「可二狼想去玩。」 顾锦安呵呵:「有给你玩的时间,只坐一个时辰而已。」 一个时辰,那就是两小时,这分明就是惩罚了! 顾锦里在心里为二狼默哀……我崽,好可怜。 欧阳鸣笑着摇头,道:「夫君,教孩子不急于一时,今日元宵,你又好不容易休沐一回,就让二狼好好玩吧,这孩子闹腾,家里才多喜庆。」 顾锦安听罢,脸色软和下来,立刻就答应了:「鸣儿说得对,是我太着急了。」 最近他跟卫霄一样,都活在亡国之危中,又因着担心秦三郎不能活着回来,所以只要看见二狼,就想多教教他。 顾锦里看得啧啧出声:「果然,现在能让大哥心软的只有大嫂,我们都得往后站了。」 顾锦安道:「那是因为你嫂子值得,且我已经对你们好了二十年,往后二十年,得对我媳妇跟孩子好,你们自有三郎跟罗武哥护着。」 这话说的,欧阳鸣都脸红了,忙道:「快别说了,这么多人呢。」 顾锦安看着她泛红的脸,笑得很愉悦,道:「都是自家人,怕什么?且咱们是正经夫妻,我对你好,为何要藏着掖着?」 欧阳鸣听罢,脸色更红。 顾锦里被塞了一顿狗粮,是抱起小璋姐儿,道:「璋姐儿,小姑姑带你去出去玩,咱们不在这里碍眼了。」 是抱着小璋姐儿,跟大狼二狼、小骆游、小正启等人在院子里玩了一场,开心得不行。 可小正启没有在顾锦安家吃饭,是被陈氏喊走了:「赶紧的,赶下一场了,等下回再一起吃团圆饭!」 又忍不住对顾锦里道:「小鱼,你脾气就是太倔强了,都不去看看慧娘,她肚子里可是揣着个金蛋呢,孩子爹还是皇帝,啧啧啧,就这你还不想着巴结。」 顾德旺忙道:「娘,你能不能一天天的就想着攀龙附凤?别说了,赶紧回成国公府吧,秦爷爷还等着呢。」 陈氏瞪了顾德旺一眼,还是不死心,对程哥儿道:「程哥儿,你多劝劝你二姐,没准是个太子……」 顾德旺赶忙打断她:「娘,别乱说话,不然我们可保不了你。」 陈氏道:「行行行,我不乱说……安哥儿,」 是带着顾德兴跟徐钟夫妻、顾德旺他们赶回 (本章完) 第3049章 所谓刺杀【2】 临走之前,小正启还交代二狼:「二狼要听话哦,不然会被罚的。」 二狼顽皮,天天被罚,有时候一天被好几个人罚,而小正启又是个爱心疼人的,所以每次见到二狼都要叮嘱一番。 二狼扬着小脸,骄傲的道:「哼,罚就罚,二狼才不怕,勇敢唷!」 顾锦安脸都绿了,抬手摁上他的头顶,呵呵笑道:「二狼瞧着真精神,等吃完晚饭后,帮大舅舅去帮你们姥爷姥姥祈福吧,不用跪很久,半个时辰就行。」 二狼愣住了。 顾锦里很好心的给他解释:「就是罚跪半个时辰。」 「呜呜,大舅舅,二狼错了,二狼听话,不要罚二狼。」是抱着顾锦安哇哇哭,把大家伙看得乐得不行。 最后还是戚康明夫妻过来求了情,顾锦安才免了二狼的罚。 二狼听后,又嗷嗷叫着活过来了。 顾锦安头疼:「这脾气要是不改,以后会惹祸的。」 戚康明笑道:「与同龄人相比,二狼已经很长进了,尤其是武艺、交际、不气馁、侠义心肠上,莫说同龄人,就是有些大人也不比不上他。」 又道:「你们最近是过于担心了,所以老是逼着二狼长大,他还差两个月才四岁,还太小了……按照小鱼表妹说的,小孩子忘性大,现在教得再好,过几年都能给你忘了,让你们白忙活一场,到时候岂不是更气人?」 程哥儿很是赞同的点头:「戚表哥说得对,大哥,你不要太着急了……你得给二狼开智的时间,像旺哥一样,他十岁前都是浑浑噩噩的,旺字都写劈叉,看得尚先生直说,他不是读书的料子。结果一开智,欧阳爷爷是教一教他就学会了,厉害得不行。」 顾锦安听得噎住。 「夫君,看过来。」欧阳鸣执笔,朝着他说着,又道:「咧嘴笑一笑,笑得开心点,这可是给爹娘的画,你要是脸色沉沉的,他们会担心咱们的。」 顾锦安听得一愣,又很快笑起来,道:「对不住了,是我最近太紧绷了,我的错。」 又朝着二狼道:「二狼,今天咱们好好过元宵节,不罚你,不凶你了。」 二狼都呆住了,不敢置信的跑过来,扯着顾锦安道:「大舅舅快低头,二狼要摸额头,看大舅舅是不是病了。」 顾锦安脸色又黑了,不过他低头:「摸吧。」 二狼很认真的摸着,对顾锦里道:「娘,凉凉的,没病唷……大舅舅为啥会这样?不骂二狼了。」 顾锦里:「别问娘,娘也经常被你们大舅舅骂。」 欧阳鸣则是对顾锦安道:「瞧你凶的,把孩子都吓怕了……多对二狼笑笑,我们二狼可爱得很,应该多疼一疼。」 二狼得意了,点着小脑袋道:「嗯呐,大舅母对对哦,二狼可可爱了,要多疼唷。」 这个爱自夸的小子! 顾锦安在心里吐槽了一番,一把捞起二狼,把他紧紧抱住,道:「行,我听你们大舅母的,这就对二狼好……鸣儿,给我跟二狼画一块吧。」 二狼挣扎:「啊啊,不要,二狼不喜欢跟大舅舅待一块。」 然而,没用,顾锦安作弄人的心思一起,硬是抓着二狼抱了一刻多钟,直到欧阳鸣把他们画完为止。 而欧阳鸣画的正是二狼挣扎不让顾锦安抱的模样,很是生动有趣,等顾大山跟崔氏看见这幅画,一定会很高兴。 原本今年是想让顾大山跟崔氏上京过年的,他们是从未见过大狼二狼,想得不行,可冬天的时候,东北突然起了战事,又出了卫霄被抓的事儿,顾锦安赶忙派人送信回去,让他们先别上京,免 得到时候出事儿。 因着无法见面,欧阳鸣就时常作画送回去,好让崔氏夫妻知道他们如今的模样。 等画完顾锦安跟二狼后,欧阳鸣又把戚康明夫妻给画了上去。 「论画技,还是鸣儿的要好几分。」顾锦安夸了一番,吹着画上的墨水,道:「明天去把秦爷爷也画上,这幅大图就算是成了。之后再临摹几张一样的出来,送去给三郎、爹娘、姑姑他们。」 二狼在旁边叫道:「还有小表姐,要给小表姐,水果糖也要送去,大姨母说,小表姐喜欢吃!」 顾锦安听罢,笑着夸了一句:「我们二狼确实很聪明,秦顾两家的亲自那么多,他的称呼是从来没错过。」 二狼得意了,哼唧一声道:「二狼可聪明啦,才不笨!」 顾锦安笑了:「又自夸,做人要谦虚,不能自己夸自己。」 二狼:「为啥不能?自己好,不能夸吗?」 顾锦安道:「自夸不是君子所为,脸皮厚的人才会自夸。」 二狼又道:「可骆伯伯说,军营里,脸皮厚吃得开,脸嫩嫩的,小白脸,被人笑笑!」 顾锦安被怼得噎了好一会儿,最后说了一句:「你是真能说……不过你们骆伯伯说得对,这就是武将跟文臣的不同,大家都是对的。」 结果二狼道:「听不懂,饿了,要吃饭!」 真的,顾锦安想要揍他:「找你小舅舅去,我现在要去找大狼玩。」 这臭小子太能气了,他不带他了。 正在跟程哥儿玩的大狼听罢,愣住了……小脸蛋上很明显的闪过不情愿。 欧阳鸣看得笑出声来,对顾锦安道:「看你,还说不说教了?现在连大狼都不愿意跟你玩了。」 顾锦安听罢,看向大狼,很是受伤:「我做舅舅太失败了。」 大狼听罢,赶忙拿去一串烤年糕,跑过来递给顾锦安:「大舅舅吃,大狼喜欢大舅舅的。」 顾锦安笑了起来,一把抱起大狼,道:「我们大狼真乖,走,再去烤点好吃的东西。」 顾锦里一家是在顾府过来一个热闹的元宵节。 吃完晚饭后,还一起给秦三郎写了信。 「娘,给亲亲印子。」 「好,给你们爹爹印亲亲印子。」 「娘,爹爹收到二狼的信了吗?」 「肯定会收到啊。」 「可爹爹怎么没有给二狼回信?」 顾锦里笑道:「你们爹爹有回信的,只是他现在离京城太远了,这信来回要隔许久才能送到咱们这里手里,不急,再等等,你们爹爹的新信就送到了。」 …… 元宵节这天,秦三郎也在给顾锦里他们写信,告诉他们自己的近况,以及交代她们一些提防的事儿 (本章完) 第3050章 所谓刺杀【3】 大狼不用太懂事儿,要是不高兴了就发火,有爹爹给你撑腰。进宫学本事也不用太努力,开心了学一学就成,我们大狼还小,不用太辛苦,先开心的长到五岁再说。」 「有空要多说说话,爱说话,才能结识到很多小伙伴。实在不想说话,咱们就多笑笑,我们大狼笑起来可好看了。」 「二狼,你又顽皮了,要听话一些,不可以惹你们娘生气,不然等爹爹回去可是要挨揍的……爹爹知道二狼学本事很辛苦,已经跟你们表伯伯说过了,他不会再重罚二狼,二狼不用担心老是被罚了。」 最后是对两个孩子的交代:「学不会没关系,等爹爹回来了再亲自教你们。我们大狼二狼这么聪明,只要跟着爹爹学上两次,一定就能学会。」 这信写的,满满都是对两个崽崽的宠溺,要是被卫霄看见,一定得气炸。 秦三郎也没有避着卫霄,给卫霄的家书上是直接写道:二表哥,学本事虽然很重要,乃是他们以后的立世之本,可大狼二狼也就这两年能撒欢玩了,所以别太拘着他们。等他们满五岁了,我再亲自教他们,定会把他们教出来,让他们成为构筑三道天垒的栋梁之一。 三道天垒想要建成极其困难,必须要几代人一起努力才能完成,章延家的奕哥儿、骆英家的小骆游、大狼二狼等人就是继他们之后的第二代接力者。 秦三郎继续写道:二表哥,不要老是骂二狼顽皮,他虽然总是乐呵呵的,可他心里也是会难过的,且二狼已经比我二哥小时候乖多了。 又再次要求卫霄不要给顾锦里施加太多的束缚:我媳妇的脾气跟二狼差不多,都喜欢无拘无束,她做得已经够好,你真的尊重我,就莫要再说她的不是。 每一封给卫霄的信里几乎都有这样一句交代,卫霄从暴怒想撕掉信、到痛心表弟是个没顾氏就过不下去的情种、再到窝火无处发、冷笑不屑、麻木装眼瞎…… 最后一封信是写给顾锦里的……秦三郎拿出一个盒子,又把顾锦里梦见自己变成鱼来找他吵架的信给拿了出来,看了又看。 当看到她说‘等你回来,我一定要跟你吵架,、‘秦穆,我想你了,的时候,眼眶不自觉的红了……他跟她耗了几年,才打动她,让她愿意跟他在一起,携手豪赌人生之局。 可婚后,他没有让她过过一天的安稳日子,是刚成亲没几天就启程奔赴西北、遇匪、打理卫所、照顾将士亲眷、怀孕生子、两军开战后逃难、逃到一半还得跑回去帮他杀许尤……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要命的事儿,可小鱼不仅撑过来了,还一句怨言也没有。 他有好几次都想问她……小鱼,后悔嫁给我了吗? 可他不敢问,生怕她说后悔了! 尤其是最近接到的信里,他明显感觉到小鱼的不开心后,心里是越发慌了,怕她会不要他,怕她会把他从自己心里剔除。 小鱼也知道他会慌,为了安慰他,是用玩笑的口吻交代他……别胡思乱想,我就是心情不好,抱怨几句,其实喜欢你喜欢得不行。你好好打仗,把东庆人赶走,赢了回来我给你奖励,要是输了别说是我夫君,我怕丢人。 秦三郎想到这里,再想到她写这封信时正在生病,是越发想哭了。 顿了顿,他忍不住给卫霄的信上加了一句:请二表哥尊重我妻子,要是她受了气,不愿意跟我过了,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癫的事情来! 秦三郎拿出出征前顾锦里给他的大红果干,一边吃着一边给顾锦里写信。 写了很多很多,最后道:小鱼要是不喜欢京城就回大丰村去,不喜欢进宫就不去,不满二表哥就跳起来跟他吵架,不要憋着,不爽了就骂人 ,有人给你气受了就揍回去,不要有顾虑,有我给你撑腰。大不了咱们不干了,坐船去海外,遨游四海也是一桩逍遥美事儿。 以秦三郎的身份地位与沉稳脾气,他不该说出这样的话,可他还是说了,只因他知道,小鱼这回是真的不开心了。 写完信后,秦三郎抱着顾锦里给他的信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见他变成一匹狼,托着两只小狼崽跳进海里去找小鱼。 二狼嗷嗷叫着说:「爹爹,我们不是鱼啊,不会游泳,会被淹死哒!」 他说:「不怕,这是做梦,淹不死的。」 惊了,他竟然知道这是在做梦? 后来,在他们父子三头狼快淹死的时候,一个鱼泡泡把他们给罩住了,是小鱼来接他们父子了,还指着一条小小鱼,骄傲的说:「秦穆,看,我给你生的小鱼仔,可爱吗?」 他开心极了,连连点头:「可爱,像小鱼。」 「我们都是鱼,当然像了。」她很得意,可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瞪着圆溜溜的鱼眼睛怒视他,警告道:「不许给小小鱼吃白菜帮子,不然我跟你和离!」 他忙道:「不给不给,我带了银子来,我知道小鱼只喜欢吃银子。」 又深情款款的对她说:「媳妇,我好想你,都想哭了。」 她呵呵:「滚,别耽误我吃银子!」 她带着孩子们吃了他好几箱银子后,终于不生气了,开心的带他回水底的家,请他吃水草。 他不想吃:「狼是吃肉的。」 小鱼骂他:「没肉,只有水草,不吃就滚。」 他委屈,可还是吃了水草……水草好难吃,可只要有小鱼,他愿意一辈子待在水底吃水草。 一场好梦,可因着要开拔赶路,他很早就醒了。 游平禀告道:「国公爷,钟寰大人来辞行了。」 秦三郎道:「请他进来。」 很快的,一个穿着粗布衣裳,腿脚还有些瘸的中年人进来了,正是乔装后的钟寰:「你做什么美梦了,我在外头都听见你的笑声。」 秦三郎道:「梦见我媳妇了。」 钟寰一愣,笑了:「你可真是毫不掩饰,要是你爹娘听见这话,定会震惊。」 小时候那么沉闷老实的孩子,长大后竟然是个梦见媳妇都能发笑的痴情汉子。 秦三郎笑道:「喜欢自己媳妇,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钟寰听罢,很是感慨,又道:「你说得很对,但愿世上多一些你这样的男子,如此女子才能过得好一些。」 而他不行。 他没能保护好妻子,让她早早就凄惨离世了。 (本章完)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3051章 返京 秦三郎知道钟寰又想起了亡妻,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道:「钟大哥已经做了很多事儿,西北开战那几年,要不是你阻拦,女户之策就得取消。」 西北旱灾后,死了很多人,等到西北开战之时,大楚已经缺少兵源与军资,大楚尹侍郎就上了个奏章,说要取消女户、富户无子者也不可招上门女婿,否则家业充入国库。 奏章还没递到景元帝面前就被钟寰看见了,打从那天开始,尹侍郎家的子弟即使躲在家里都能发生意外。不是断手就是断腿,有一个还伤了裤裆,差点成了太监。 尹侍郎吓得要命,还以为家里招了脏东西,见自己的奏章迟迟没有下文后,才明白过来,是有人在敲打他,吓得他赶忙上了个奏章,说西北的寡妇带着孩子日子艰难,应当给她们送些粮食,以度兵祸。 钟寰无所谓的道:「都是陈年旧事,不说也罢。」 尹侍郎就是个废物,屁用没有还专门出馊主意,甚至还帮着逸郡王大肆购买大楚的军资,明目张胆的送女给逸郡王,当时只是给他家一点教训,没有直接灭他全家,已经是仁慈了。 好在尹侍郎也在大楚灭亡之前被处理了,要是留到现在,不知道尹侍郎家还会帮东庆人做些什么恶事儿! 钟寰又道:「等会儿开拔后,我就得往回走了,这个皮袋子你收着。」 钟寰是这次援军的监军,只是他担心京城有变,所以找了个替身,如今援军已经快进入东北地界,小刘将军又已经领兵赶来汇合,他就不打算再跟着大军了。 小刘将军得知大刘将军可能被杀、东北失守的消息,是直接领兵过来汇合了,誓要去东北给大刘将军报仇! 钟寰跟秦三郎劝不动他,只能让他同行。 钟寰又道:「有了小刘将军帮忙,你这边算是稳妥三成了,毕竟他扎根东北几十年,等到东北后,能帮你很多。可京城那边让我很担心……虽然宁霁已经被抓了,可只要他没死,我都不放心。」 说到宁霁没死的事儿,他是大骂起卫霄来:「蠢货,什么留着他好换取情报?真真是笑死人了,这种有大神通的人是能留的?谁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尽早斩草除根,才是上策!」 「更可笑的是,封先生竟然也同意了,他确实是年纪大了,生怕你跟东北之战有个闪失……罢了,留就留吧,再炼炼卫霄也不错,他还不是个合格的皇帝。」 钟寰又拿出东北与东庆交界的舆图,跟他商议了半个时辰后,才离开。 咚咚咚! 咚咚咚! 营地里,鼓声四起,将士们闻声集合,又过了一刻钟,铜锣声起,军旗挥舞,将士们跟着各自千户的军旗,朝着东北方向疾行军,远远望去,黑旗如林,将士们组成巨龙,在黑旗林里蜿蜒远去。 钟寰望着远去的大军,敬了他们一杯酒……要是他们回不来,这就是他给他们的送行酒了。 好一会儿后,钟寰的部下过来道:「主子,咱们何时启程?」 钟寰瞪他一眼,道:「我是看牲口病的林师傅,因着骟驴的时候被踢坏了一条腿,得了林瘸子的外号,啥时候启程,我哪里知道?问咱们东家去!」 好家伙,你装的可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部下忙道:「是,我这就去问。」 砰,被钟寰踢了一脚:「记住这个力道,下次轮到你踹我,再敢跟我一个牛马师傅客客气气,我骟了你。」 要是京城不出事儿还好,要是出事儿,那他们此行乔装返京就干系甚大了,所以不能马虎。 部下差点被踹倒地,稳稳身形后,开骂了:「林瘸子,你是瘸了不是腿抽筋,下次 再敢踢到老子,老子往你吃食里倒马尿,听到没有!」 钟寰赶忙岣嵝着背,点头哈腰道:「是是是,小的记住了,再也不敢了,刘爷可别再我吃食里掺马尿!」 「哼,算你识相!」部下吓死了,转过身跑了,是一遍跑后背一遍冒汗。 半刻多钟后,商队的铜锣声响起。 「启程启程,早点赶路,再辛苦十天左右就到永泰府了……如今的永泰府可不得了,是扩建了一倍,还进驻了很多富户与商队,早点到地方,咱们商队也好赚上一笔,可不能让永泰府的银子都被别人赚走了!」 这人说得没错,重建后的永泰府确实很繁华,比之南边的某些府城也不差,还进驻了很多很多商队,迁徙了很多新民。 正因如此,钟寰要再回永泰府待上一段时日……他得好好把永泰府的新晋人员与势力都盘清楚,不然他心里总有些不安生。 钟寰跟随的商队与秦三郎的大军是自这天起开始分开。 可正月二十的时候,钟寰是收到了信鹰送来的信。 信上说了秦三郎正月末会在安舆县遭遇刺杀,受伤的事儿,让他跟秦三郎务必要做好防范,并把那伙刺杀的人找出来。 刺杀嘛,很常见,钟寰是一点也不意外,可令他愤怒的是,卫霄说,刺杀之事儿,乃是宁霁预言梦的提醒! 还说了,封先生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让他们务必上心,不可觉得是玩笑。 「呵呵。」钟寰是冷笑出声来,捏着信纸,仿若自言自语般道:「前几天我还想着,卫岐已死,卫霄已经登基,而那人也被抓了,京城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祸事儿了,我不用折返回去了,可以跟着三郎去东北,也好帮帮他,助他早日打胜仗,凯旋归来……可我想得太好了,得亏我依然选择返京,否则京城什么时候被那妖孽给端了都不知道!」 预言梦? 神通? 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而且…… 「这个刺杀到底是戎贼跟东庆联军派来的,还是某人提前埋伏好的,还未可知!」 而他认为是后者……刺杀的人是宁霁自己安排的,毕竟乡野神棍都是这么干的,先安排好,再让人遇难,好证明神棍说得准! 「加快排查永泰府的人员与势力,我得尽快赶回京城去。」 卫霄太蠢了,不回去,他怕大卫也要完了……而他们,真的经不起折腾了,再来一次改朝换代,新朝必将会失去大片土地,不再是大一统皇朝。 (本章完) 第3052章 暗手【新年快乐,万事顺意】 是。」部下不敢耽误,立刻给永泰府的人传信,让他们加快速度,把永泰府里的人都排查清楚。 钟寰又道:「明天早半个时辰启辰、晚半个时辰休息,尽快赶到永泰府。」 「是。」部下赶忙下去传令。 钟寰提笔给秦三郎写信,把自己的担忧、继续留着宁霁的隐患全都说了,最后让秦三郎给卫霄写信,让卫霄立刻杀了宁霁,永绝后患! 写完后,不敢耽误,让人把信鹰带来,对养鹰的死士道:「急件,尽早送到秦国公手中。」 「是。」死士准备了一番后,半个时辰内就放了信鹰去送信。 翌日黎明,天色还黑乎乎的,铛铛铛的铜锣声就响起,有人高声喊道:「起来了,都起来了,一刻钟后启程赶往永泰府!」 刘家商队的人被吵醒后,骂骂咧咧的:「胡六,老子们正做着美梦,你就来敲锣叫魂,欠打是不是?!」 胡六回道:「别扯我,这是东家的命令,你们爱起不起。反正东家说了,敢拖后腿者,轻则去倒全商队的夜香,重则扣工钱和口粮!」 「这么严重!」刘家商队的人吓得清醒了,赶忙抓了一把雪糊在脸上,给自己醒醒神后,开始收拾行李。 见有睡得死的,是踹了对方一脚:「赶紧起来,耽误了商队的行程,东家得活剐了你。」 忙忙碌碌一刻钟后,所有人集合完毕,跟着前头举着火把照路的人马,往永泰府奔去。 疾行五天后,终于到了永泰府。 新建的永泰府巍峨庄严,过路的客商络绎不绝的,东城门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一幅繁华热闹之态。 因着来往的人多,城门前是调了一整个千户所的将士镇守着,是没人敢生事儿,都老老实实的排队进城。 半个时辰后,才轮到刘家商队的人。 刘东家上前,递了路引、商队文书、户籍等东西:「官爷请过目。」 府衙小官查看着刘东家递上来的东西,目光落在一张帖子上,立马郑重起来,温和的问道:「你跟陇安府的齐大人有亲?」 这是齐逸的名帖。 钟寰是乔装返京,所以钟家、秦家、顾家,骆家,甚至是跟这四家有直接关系的人手都不能用,因此挑上了齐逸。 钟寰跟齐逸在明面上并无交集,而齐逸的为人很信得过,除了景元帝以外,齐逸不会是谁的暗棋,钟寰可以放心的用他的关系。 刘东家笑道:「齐大人是某的远房表妹夫……齐夫人的母亲是某的表姨母。」 小官听罢,点了点头,道:「为防止有人假冒官亲,败坏官员名声,这帖子要送去府衙查验,你们明天这个时辰自己去府衙拿就成。」 「诶,某明白了,多谢官爷。」刘东家很会办事,给了小官一个红封。 礼数周全,又有齐逸的名帖,刘家商队很快就能进城。 刘家商队的规模并不大,只有百来人,比起城内那些动辄几百上千的商行、镖局来,是差远了,可他们还是被人盯上了。 不过刘东家当做不知道,只吩咐自己人:「天色不早了,莫要生事,赶去车马店落脚要紧。」 车马店很大,里面挤满了人,钟寰暗暗算了这家车马店的规模,心头惊了一把。 他沉着心,跟着刘东家去了刘家商队预定的院子。 到了院子后,钟寰让人把留守在永泰府的暗桩喊来。 等人到了后,钟寰问道:「永泰府内像这样的车马店、客栈、镖局、作坊还有多少?」 郑三道:「都在上头了,请您过 目。」 是从衣服里拿出一本册子,递给钟寰。 钟寰拿过一看,脸色越来越沉了……好家伙,永泰府内竟然多了两万多人。 郑三道:「除了城内多出来的这些人以外,城外的田庄也多了不少人,估摸着有个一万左右……人数最多的是东北来的甄家,他家给府衙报的是甄家的长工,因着甄家要在这边开粮庄,所以要买庄子,养长工种田。」 钟寰皱眉:「东北甄家?」 好像是东北的望族之一,只是这些年被王家给比下去了,前两年还因为王家出了皇后,甄家为避锋芒,搬离了东北……原来是到了永泰府落户。 「这个甄家可真会挑地方,是扎在了四条驰道交汇地。」钟寰冷笑,明显怀疑甄家了。 郑三点头:「他们家的眼光确实毒辣,也很有魄力,是砸了全部家财买了田庄跟人,誓要学曹家做粮食买卖好翻身。这回东北生了战事,他们家还捐了不少粮食,换来不少美名。」 「甄家跟宁霁的交情如何?」钟寰问。 郑三回道:「查过了,没什么交情……在王家得势后,甄家曾经拿着厚礼想去找宁霁帮忙说合,以求让甄家跟王家的关系缓和,可宁霁没搭理……原话是,某不想过多理会这些俗事。」 俗事? 呵呵,钟寰冷笑出声,可真能装……当真不爱这个俗世的话,宁霁还苟活什么?直接自我了断好了? 钟寰道:「盯紧这个甄家,他们家可能是宁霁的暗桩……就算不是,田庄里藏着那么多人,谁知道他们家是不是在偷偷养私兵?」 郑三:「是,属下定会查清楚。」 钟寰又继续看着人员册子,目光落在中州邢家镖局上,皱起眉头,手指敲着册子,问:「这个邢家镖局怎么也多了许多镖师?」 镖局里的镖师跟世家豪族的护卫一样,都是能拿来当私兵用的,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镖师,钟寰很不放心。 郑三道:「属下打听过了,是窦大人吩咐的,说是要增加人手,好给秦国公运送粮草,免得粮草运送不及时,误了秦国公的事儿。」 钟寰还是不太放心,问道:「窦柯对邢家镖局的掌控怎么样?据我所知,他多年来一直忙着京城跟江南那边的事儿,对于中州这边的买卖跟人马,并不多管。」 郑三一愣,回道:「窦大人以前确实不怎么管这边的事儿,可邢家镖局的人马是养了很多年的,应该可信。」 呵,应该可信? 钟寰笑了:「北仓府的戎贼细作在大楚扎根五代之久,窦柯才养了邢家镖局的人几年?万一连他都被蒙在鼓里呢?这个邢家镖局突然多了这么多镖师,不同寻常,重点查,查清楚!」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把金陵乌氏镖局也彻查一遍……他们在永泰府也开了镖局,在江南的势力也不小,要是生事,江南那边会有不少富户遭殃,皆是国库会损失惨重。」 (本章完)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3053章 被发现 郑三听后,提醒一句:「主子,金陵乌氏镖局跟罗家镖局有合作,还帮过秦国公,与他们交情不错。」 「那又如何?」钟寰不屑的道:「莫说只是交情不错,即使是血脉相连的至亲也有捅你刀子的时候,如今这种节骨眼,宁可杀错,绝不能放过!」 郑三赶忙正色道:「是,属下明白。」 钟寰点点头,算算时间后,对郑三道:「你先走吧,再待下去就要惹人怀疑了。」 虽然郑三在永泰府内有正经身份,可也不能在这座院子里待太久。 「是。」郑三很快就离开,遇见熟人就像平时一样打招呼:「哟,老潘,又来送肉了……我跟你说,车马店新来了一支刘家商队,还是官亲呢,我已经跟他们提过潘家肉铺的名儿,你只要上门问,一定能做成一笔买卖。」 商队长途跋涉后,一停留就会请大夫过来诊脉、再买些药材备着,这是惯例了,郑三就是用此理由来见钟寰的。 老潘听后,赶忙道谢:「郑大夫,多谢你了,又给我家介绍买卖。」 郑三笑呵呵道:「谢啥,你们不也帮我介绍病人嘛,咱们这是互相帮衬。」 市井里自有一套相处方式,比如车马店的人会跟城门的将士相熟,一旦有商队进城,将士就会介绍他们去某家店里投宿。 店家也跟各大铺子熟悉,客人要是病了、想要买啥东西,店里的人会给客人介绍合作的店铺。而店铺再给车马店家好处。 郑三是钟家养了好几代的暗桩,地震之前就在永泰府扎根,城池重建后又回来了,因此才能被这家车马店认可,不然这家车马店的背后东主可不敢用他。 老潘:「哈哈,还是郑大夫会说话,那我这就去问问,等明儿宰了新猪,我让小四给你家医馆送条新鲜肉去。」 「诶,多谢了。」白得一条新鲜肉,郑三是一直乐到了店门口,见到守店的二师傅后,赶忙过去禀告:「钱老弟,给你打听清楚了……真是官亲,说得有模有样的,生怕我不信,会被我欺了生,还拿了老一辈的信物给我看。他们这回要去两个地方,上京给齐夫人送礼,下江南进货到西北卖。」 钱二师傅听得点头:「还是你郑大夫有本事,两刻钟就问出这么多。他们是做啥买卖的?瞧那箱子裹得严严实实的,我们车马店的活计要去帮忙搬货,他们还不许,跟藏着金子似的。」 又解释一句:「你也知道东北在打仗,最近府衙查得严,万一他们是东庆细作,或者是做私铁买卖的,一旦被抓,我们车马店也得吃挂落,不问清楚不行啊。」 郑三为难的道:「探过了,可他们嘴巴严,没探出是做啥买卖的……不过,我鼻子灵,闻到了一股药味。」 「东北那边出好参,他们怕是带了好参想去京城赚个大的。那东西死贵,估摸着是怕被人给盗了,所以才捂得这般严实。」 其实这话不应该说,最好是等车马店的人自己查到,可郑三是大夫,对药材味道灵敏,要是不说这话,车马店的人就要怀疑他了。 钱二师傅听得满意,又许诺了郑三一笔生意:「下次再有商队上门,需要备药的,店里还是通知你。」 「诶哟钱老弟,你可真是我的财神爷,多谢了!」郑三乐得见牙不见眼的,又很识趣的塞给对方两片参片:「大补,来上一片,保管老弟今年再添个男娃。」 这可是好东西,钱二师傅很高兴。 趁着他高兴,郑三问道:「杨大师傅啥时候回来?这都许久没见人了。」 钱二师傅脸上的笑意浅了两分,心里警惕起来,问道:「你问杨哥的事情干啥?」 郑三赶忙拿 出一个小纸包,道:「这是给杨大师傅的,想亲自给他,好在他面前卖个好,让你们继续给我介绍生意。不然我真怕杨大师傅一个不满意,把我给踹了。」 又加上一句:「杨大师傅比较凶,我心里怕死他了~」 「哈哈,原来是因为这个。」钱二师傅的警惕减轻,一把夺过纸包,道:「这好货我替你转交,生意的事儿,不必担忧,你老郑家也帮了我们不少忙,我们不会换医馆的。」 说着打开纸包,见里面是三片参片后,还假装生气的道:「郑三,你可真会巴结,给我就两片,给杨哥就三片。」 郑三笑道:「下回,下回我给你配点好东西,让你纳上三门美妾都不带腿软的,这回就莫要跟我计较了。」 「成。」钱二师傅答应了。 郑三趁机告辞,心里是越发不安起来……这个杨大师傅到底去哪里了?这种级别的大师傅要是放在军中,可是能顶个千户的。如今不在店里坐镇了,真让人心慌。 而车马店的人对郑三也不放心,一直派人盯着他。见他回了医馆后,就忙着给刘家商队配药,而配制的常用药里还是缺斤少两的,甚至还掺了发霉的药材进去后,才算放心。 车马店的大师傅得知这事儿后,是道:「这个郑三也太贪心了,就不怕把人给吃死了。」 来禀告的医馆小学徒道:「他说了,吃不死,顶多就是拉肚子,要是对方怀疑起来,就说是风寒的并发症,谁风寒都闹肚子。要是敢闹事,还有车马店的活计给他做打手,让我们捡药的不用怕,放心用发霉药材。」 这是人话吗? 杨大师傅是惊了,不过正因如此,才没人怀疑郑三是钟寰的人。 杨大师傅道:「告诉钱二,等衙门那边的暗桩回话后,要是跟郑三说的一模一样,那就不用盯着刘家商队了。」 「是,杨大师傅请放心。」属下离开,给钱二师傅送信。 第二天下午,衙门那边的暗桩就回了话,说是查清楚了,刘家商队确实是齐大人家的远亲,是做人参买卖的,不告诉郑三,是怕他这个大夫知道他们是卖参的后,被缠住,低价收走人参。 钱二师傅松了一口气:「给杨大师傅回话吧。」 「是。」店里的人很快给杨大师傅送了消息。 杨大师傅则是把消息送去甄家。 甄家收到消息后,激动兴奋不已,让车马店的人继续死盯着刘家商队,甚至连郑三都要盯死了,只因甄家早就从主子哪里得知了郑三是钟家暗桩的事儿! 而他们会在一开始就找郑三合作,就是为了利用郑三找出钟寰。 (本章完) 免费阅读. 第3054章 抓人 主子真是料事如神。」甄老爷忍不住夸了一句,又交代大儿子:「准备下一步吧。以那人的本事,应该很快就会行动。」 甄大爷:「是。」 甄老爷又看向二儿子,说道:「老二,要是我跟你大哥、三个侄儿被抓了,你闹一闹就行,不必闹得太过……至于庄子,让他查封,田庄长工也让他抓走,不必强留。总之他想要什么,咱们就给什么,能拖住他就行,懂了吗?」 甄二爷道:「是,儿子明白。」 甄老爷听罢,很满意,又看向甄二爷的女儿,道:「琳姐儿,那人是个狠人,清剿起犯事儿家族来,比已故的权臣明琮还要可怕,一旦动手,咱家全部男丁可能都要入狱……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得借着你祖母的名义站出来理事儿,不能让家里暗处的势力也崩了,主子还有大用。」 「是,祖父放心,孙女定不辱使命。」甄琳躬身应着,瞧着恭敬,可她下巴微微扬着,隐隐带着两分傲气。 只因她能参与计划,乃是主子特许的,连身为长子嫡孙的大堂哥都不知道家里真正在做的事儿。 这让她觉得,自己一个女子是胜过了长子嫡孙! 而主子还许了她恩典,要是事成,她就能得封异姓郡主,尊贵一辈子。 不过,她更想成为新妃,让自己的孩子成为新皇,如此她跟她的子孙后代都能名垂青史,而所有甄家男丁都将被她的盛名踩在脚下,永无翻身之日! 甄老爷知道孙女的想法,倒是没阻拦……毕竟一般的勋贵人家怎么跟皇帝的外祖家比肩? 甄老爷又道:「记住,要是连暂时入狱的勇气都没有,那咱家就不配享受之后的泼天富贵!」 又拿王家说事儿:「想想王家,连他家都敢冒着全族必死的决心博个从龙之功,咱家难道连王家都不如吗?」 扑通,甄琳几人跪下发誓:「祖父/爹放心,甄家子女都是成大事者,绝无贪生怕死之徒!」 王家的富贵他们是瞧在眼里的,一度嫉妒得差点发狂,尤其是在甄家被打压、王家成为后族的时候。 虽然现在王家不再是后族,可还有一个县主外孙女、以及王延兴在,并未绝后,势力还是比甄家强。 所以甄家要是不想被县主跟王延兴压一辈子,就得搏命一次! 人生匆匆六十年,他们已经奴才般过了几年,往后的日子,他们也要成为奴役别人的人上人! 甄老爷瞧着热泪盈眶,扶起他们:「好好好,都是我甄家的好子孙!」 …… 院外,甄大少爷躲在远处盯着,冻得快僵的时候,终于看见院门开了,瞧见甄琳那一刻,他是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又是甄琳! 到底谁才是甄家的长子嫡孙? 怎么祖父跟爹都捧着甄琳?对他这个长子嫡孙不屑一顾,连他们在商议什么事儿都不让他知道,甚至还让他听甄琳的。 他也质问过、闹过、还打了甄琳,可惜最后是他被打了个半死。 祖父跟爹还说,要是他再敢生事儿,就把他逐出甄家,且一两银子也不会给他,让他饿死! 原本他是不信的,毕竟他可是男丁啊。 然而,当他真被赶出甄家一个月,连吃饭都成问题后,不得不灰溜溜的回来认错。 二弟比较想得开,偷偷安慰他:「哥,你跟琳姐儿置什么气,她始终是个女的,总是要嫁出去的,她还能把整个甄家当嫁妆带去夫家不成?忍忍吧,等她嫁人后就好了。」 他气得大骂二弟:「你个软骨头,任由她牝鸡司晨,扰乱家里,也不敢放个屁。滚 ,我没你这种弟弟。」 十二岁的三堂弟得知了这事儿,特地跑来嘲讽他,道:「大堂哥,弟弟劝你想开点,我姐现在可是有大倚仗的,没准她真能带着整个甄家出嫁,到时候连口铁锅都不给你留,看你怎么办!」 还嚣张的加上一句:「我是不愁的,我想要什么,我姐都能给我。」 哈? 他嗤之以鼻,以为你姐是皇后啊,你想要什么她都能给? 可后来想想……这,万一呢? 卫家得势后,祖父曾想把琳姐儿送给小卫王,只是被人拦住了……莫不是琳姐儿真跟小卫王有苟且! 甄大少爷想错了,不过甄家现在做的确实帮人夺位的事儿。 甄大少爷被打得多了,不敢露面,恨恨瞪了甄琳一眼后,不甘的离开。 …… 甄家这边的消息很快就送到杨大手里,又转送到钱二师傅手中。 钱二师傅不高兴了……都查清楚了,怎么还要盯着?店里的人手已经被大师傅偷偷带走不少,最近还得再带走两批,再继续盯着刘家商队,人手怎么够? 他应了下来,可还是让人给杨大送信,说了人手不足,不想再盯着刘家商队的事儿。 杨大师傅根本不管他,只交代道:继续盯着,顶多五天,事情就能成。 甄老爷说了,以那人雷厉风行的脾气,五天已经是慢的,可能三天就要出事儿。 果然,第三天的,永泰府出了一件大事儿,两伙兵马突然冒了出来,直接把甄家田庄跟城内甄府给围住了。 府衙官员得知消息后,匆匆赶去,询问领头的人:「你们是哪里的兵马?怎么能私自进城,围困百姓府邸……速速拿出文书与令牌来,否则府衙就当你们是土匪假扮的兵士,定要派兵剿了你们!」 「许大人别急。喏,接好了,看清楚了!」为首将领直接把一个卷轴扔给许大人。 可许大人没接住,砰一声,卷轴掉地上了。 将领嘲笑道:「呵,许大人果然是好日子过多了,娇弱得可以。可永泰府是四条驰道的交汇重地,太弱的官员可不适合在这里当差。」 又对一名小旗长:「帮许大人把卷轴捡起来,他文弱,万一把腰给捡折了咋办?」 哈哈哈,四周爆发出一阵大笑声,小旗长道:「是,小的这就给许大人捡起来,可不能让许大人折了腰,不然家中小妾怕是要不满意了。」 这话说得,许大人气得脸都青了,可小妾是货物,这名说话的将士带着小旗长的头盔,按律他是能说这话的。只有说了官员正妻的,才算犯法。 「莽夫,你们最好是真的,要是假冒的,或者是无令出兵,有你们苦头吃!」许大人骂着,可当他看了卷轴后,是惊得手抖……竟然是钧天卫的人。 (本章完)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3055章 斗 这,这怎么可能?」许大人不敢置信,怎么会是钧天卫? 「怎么不可能?」为首的将领哼笑一声,又故意问道:「莫不是许大人另有主子要效忠,所以不认大卫皇朝的玺印?!」 因为雷五爷他们抗戎有功,秦三郎跟卫霄力保他们,让他们继续为大卫效力,所做之事儿与以前差不多,有战时刺敌的,无战时除患。 卫岐因着好名声,还给了钧天卫一枚令牌,许他们关键时刻可缉拿要犯的权力。 而这桩事情,朝廷是发过邸报,告知过各地的,因此只要是在衙门混饭吃的都知道。 「下官不敢!」许大人被吓得扑通跪下,因着将领的话太重,他连质疑卷轴真假都忘了。 还是甄家管家提醒道:「许大人,这人只是给了您卷轴,并无令牌,怎么能证明他们就是钧天卫?!」 又道:「就算他们真是钧天卫,没有证据也不能这样冲进府里来拿人啊!」 为首将领听罢笑了,看着许大人问:「许大人,什么时候一个奴才也能置喙钧天卫了?还是说,只是你们永泰府的特色?你们喜欢捧着奴才?」 这话说得,许大人吓得差点晕过去,赶忙招呼衙役:「来人,把这胆大包天的狗奴才拿下,押去府衙大牢,二月二过后问斩!」 奴籍敢当众质疑听令陛下的武将,都不用审了,妥妥的死罪。 「是。」衙役们见许大人都怕得要死,是一点不敢怠慢,赶忙上前,三两下就把甄管家给捆了,堵住嘴巴,要把他给拖走。 「慢着。」余千户喊住了他们,道:「这人是甄家管家,应该知道甄家不少事情,你们可不能带走……万一把他给弄死了,岂不是有帮甄家脱罪的嫌疑?」 这话说的,衙役们吓得赶忙松开甄管家,跪下道:「将军,小的们清清白白,可不敢有这种跟朝廷作对的心思!」 余千户笑道:「我也没说你们,我是说……万一你们整个府衙都不干净呢?所以人不能送去府衙,要押去城北榆树巷。」 许大人听得,吓得脸都白了,哭道:「将军明察,下官冤枉啊,下官自打来了永泰府是兢兢业业,连一两银子都没贪过……刚才为甄家说话,也是生怕将军抓错人。」 许大人确实没这个胆子,余千户只是把话往重里说,好吓唬他,让他、以及永泰府里的其他势力乱了阵脚罢了。 而这,是钟大人的命令。 余千户道:「许大人起来吧,陪我们去捉拿甄家人,免得他们一直在叫嚣冤枉。」 「……」许大人听得一噎,犹豫再犹豫后,颤巍巍的说出一句:「将军,您还没说甄家犯了何事儿?这,总是要说清楚为好。」 你说都不说就冲进来抓人,任谁见了都觉得甄家冤枉。 余千户听罢,目光扫视围观的人一圈,才高声道:「都挺好了,有大人暗查到甄家在田庄里养私兵,想要图谋不轨,为大卫与永泰府民众的安稳计,钧天卫奉命前来拿人!」 这,怎么可能? 大家伙听后是不敢置信,议论纷纷。 余千户又问道:「都听清楚了吗?还有谁想要替甄家说话?大可站出来,我们会把他一起拿去城北榆树巷!」 大家听罢,自觉地后退,很快的,甄府门口的大街就空出一大片来。 不过也有不怕死的叫道:「只是暗查了甄家可能养了私兵,并无实证……某愿意同往,要是甄家是被冤枉的,某定要帮甄家上京告御状!」 啊? 余千户听得皱眉,问道:「你跟甄家是血亲?」 那人道:「并非亲戚,只 不过路见不平罢了。」 哈? 余千户想笑:「你知道告御状要先被御林军用刑吗?为了一户陌生人家,你连命都不要了?行,本将成全你。」 他交代小旗长:「记得把他一起带走。」 不管这人是同谋还是想要借机扬名,都休想逃走。 「是!」小旗长应着,还看向那人,冲他笑了笑,把那人吓得不轻。 「进府拿人!」余千户招呼一声,带着将士跟许大人他们一起进了甄家。 甄家人很是识趣,已经跪在院子里等着,见余千户他们进来后,甄老爷道:「甄家绝无二心,也相信办案的大人是明察秋毫之人,愿意跟大人走一趟!」 说的铿锵有力,毫无惧色,脊背还挺得笔直,一副受屈却傲骨不减之态,余千户看了都想给他喝一声彩。 可惜…… 「捆了,堵住嘴巴,押走!」 啊? 这么快? 许大人是惊了,提醒道:「将军,是不是该先问上几句再抓……不是下官要多嘴,全因此乃拿人的惯例。」 没有一上来就抓人的,都会问上几句。 余千户嗤之以鼻:「本将没空,而且等到榆树巷后,自有人会审问他们……来人,抓走!」 「是。」将士们上前,很快就把甄家男丁都给抓了。 甄大少爷哭了,嚎啕大哭了,想要质问甄老爷为何要让他们受这牢狱之灾?可嘴巴已经被布团堵住,说不出话来了。 可他不服,双眼满是委屈的瞪着甄老爷,一会儿之后,又回头朝着客堂瞪眼,眼里满是愤恨与不甘。 戏太多,余千户想不发现他的异样都难,是让人去了客堂查看。 没多久,甄琳就扶着甄老夫人出来了,给余千户行礼后,道:「大人,大卫陛下宽待女眷,按律甄家女眷应当留在家里,不许抓走。」 余千户道:‘谁要抓你们了?只不过见你们鬼鬼祟祟的躲在客堂里,让人进去看一看罢了。至于为何把你们喊出来,只是因为有几句话要交代。, 甄琳听得一愣,忙道:「敢问大人,有何话要交代?」 余千户道:「甄家涉事,按律财产要查封,在案子未结之前,人员就地看押,只能在府内活动,不得出府,可记住了?」 竟是连家里都不能出? 甄琳不满,不过还是点头道:「是,小女明白。」 而她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将军,听您说要把人押去榆树巷,小女子想问,榆树巷里负责我家案子的是哪一位大人?」 嗯,不错,这么快就上钩了。 余千户很满意,不过面上却动了怒,骂道:「你是什么身份,这是你能问的?老实待在家里,别多事儿。」 (本章完) 第3056章 事起 甄嬷嬷吓得赶忙扯甄琳的袖子,提醒道:「小姐快请罪。」 甄琳一愣,忙道:「将军息怒,是小女子太过担心家人,问了不该问的,求您饶过我这一回。」 「知错就好。」余千户冷哼一声,又道:「记得莫要出门,也莫要想着把财产藏起来,否则被我们发现,甄家连女眷都要受罚!」 又指挥许大人:「赶紧带人把该封的库房都封起来。我不在期间,一切都听孙百户的,不想听也成,要是出了事儿,你不怕掉脑袋就成!」 许大人快被吓死了,点头如哈腰:「是是是,下官一定配合钧天卫办差。」 心里是欲哭无泪,恨不得烧香上供,求齐知府赶紧来上任……而可笑的是,过年之时,他因为得知知府之位花落齐逸头上而在家里关门骂对方。 他可是东北来的官员,也是见过卫岐跟卫霄的,这永泰府的知府怎么就不是他呢? 不过,骂齐逸最厉害的还是兴安府的郝知府……郝知府在西北熬了多年,好不容易因着兴安府之战、西北大捷而熬出点功绩来,正美滋滋等着调离西北,去繁华地过好日子,可京里却说他熟悉西北事务,因此把他调去了陇安府接替齐逸。 他娘的! 郝知府接到任命的时候,心里就怒骂起来了,嚎啕大哭的接了任命。 别人都以为他是高兴的,毕竟陇安府是战略要地,责任重大,能被调过去,可见名字已经上达天听,被京里的贵人们给记住了。 可郝知府是难过哭的,熬了这么多年,他就想去太平点的地方,不想再跟戎贼碰面了,可没成想却熬到了更接近戎贼的地方,他能不哭吗?! 而因着任命调动,如今的永泰府只有两个佐官,许通判跟赵同知。 余千户满意点头,又亲自带人去搜了甄家男丁的屋子、书房,搬了一箱箱账本、书信出来,等东西装车后,才指着甄家人道:「押走!」 「是。」将士们押着甄家人,带着一车车东西,离开甄家,往榆树巷赶去。 动静闹得太大,他们的后头是远远地跟着不少人……有看热闹的,也有来探消息的,不过没人敢多嘴乱说话,生怕一个不好会像罗秀才一样被抓走。 榆树巷的巷子口已经被一批钧天围住,任何人想要进巷子都得先通报,而赵同知也被拦在外头。 余千户嘲讽一句:「哟,赵同知消息挺灵啊,已经找到这里来了。」 竟是一打照面就知道他是谁,赵同知听得心里一惊……主子说得对,这钧天卫确实厉害,他们得小心应对。 「这位兄弟有礼了。」赵同知作揖,递上拜帖,道:「下官得知榆树巷里来了位大人,特来拜见,还请兄弟帮下官送上拜帖。」 说完又亲自递上红封。 余千户一点也没客气,把东西都收了后,道:「等着。」 言罢,押着甄家人,带着将士们进了巷子。 「诶,多谢余千户了!」赵同知高声说着,可他外头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又给守巷子口的兵马塞了两回红封,才又见到了余千户。 可余千户说:「大人公务繁忙,没空见你,你回吧。」 赵同知听罢,恨不得把余千户给剁了,可他必须探清楚,榆树巷里的大人到底是不是钟寰?! 主子虽然神通盖世,却并不知道此时的钟寰到底有没有杀回永泰府,所以他只能用探的。 赵同知又道:「余千户,烦请帮忙转告大人一声,要是大人没工夫见下官也无妨,只求大人能给下官示下几句,否则下官就算回去,也是寝食难安。」 余千户有些不耐烦了: 「你们这些文官就是磨叽,大人都说了不见,还非要纠缠……成吧,我再去说一回,要是大人再否了你,你立刻滚蛋,不然后果自负。」 赵同知忙道:「是,下官一定不敢纠缠大人。」 这一回,余千户倒是回来得很快,还给了赵同知一封信:「大人给你的,拿好,走人。」 「多谢余千户!」赵同知欣喜不已,接过信的同时,又给余千户塞了一回银子,这才打开信,看了起来。 只见信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字:盯好城内的金陵乌氏镖局跟所有车马店! 这字迹,有些眼熟……虽然故意改过了,可几乎天天都看钟寰书法练习的赵同知可以肯定,这些字里还是有钟寰字迹的痕迹。 里头的人是钟寰,钟寰真的杀回永泰府了,还发现了甄家跟车马店、金陵乌氏镖局的异样,不得不说,钟寰是当真厉害。 可要论真神仙,还得是他们主子,竟是把钟寰会杀个回马枪、并发现永泰府有问题的事儿给料到了,真是太神了! 赵同知压着心里的激动,又道:「……请余千户帮到转告大人,下官定会办好这桩差事,不让大人失望!」 余千户道:「那就有劳赵大人了。」 又招招手,让赵同知附耳过来,小声交代着:「记住了,一旦有什么消息就借着府衙送东西的理由来禀告,莫要漏了马脚~」 还威胁一句:「办成了,自有奖赏,可要是差事出了岔子,你,以及你的家人、族人,可都得洗干净脖子等着,明白了吗?!」 这话一出,赵同知反而高兴了……钟寰是个比明琮还狠毒的狠人,历来是从不手软的,突然肯给他差事,他还真怕里头有诈,如今听了这个威胁,他反而放心了。 「是,下官明白,请大人放心!」赵同知说着,甚至还发了个毒誓,样子做得很足。 余千户在心里鄙夷……这种人竟然也能成为同知?看来那人其实也没啥人手可用了,连一个知府都没拉拢去。 然而,余千户是鄙夷早了,宁霁会用赵同知他们,是因为打从一开始就打着让赵同知他们死的主意。 或者说,宁霁是让他们、以及整个永泰府给钟寰‘陪葬,! 「走吧。」余千户说着,转身回了巷子。 很快的,赵同知也走了,不过钧天卫的人马是盯着赵同知。 (本章完) 第3057章 大火 可赵同知很小心,并没有见可疑的人,只是按照钟寰的吩咐,派人去盯着车马店跟金陵乌氏镖局。 而因着城内出了甄家的事儿,是人人自危,天黑后,城里是异常的安静,正因如此,那夜里的打更声、将士巡逻的脚步声是越发清晰了,再配上呼啸的北风声,加上永泰府曾经发生过大地动的事儿,大家伙是怕得要命。 有人家实在是太害怕了,是半夜起来烧纸钱,差点把倒夜香的给吓死! 可宅子里,有些人家则是聚在一起商议着,要怎么应对榆树巷里的那位大人? …… 第二天一早,城内很多人家都窝不住了,纷纷带上厚礼去榆树巷,谄媚的对着守巷子口的钧天卫道:「我等不敢打扰大人办差,只是带了些许薄礼,万望军爷交给大人。」 其余人等也纷纷道:「对对对,我们只是来送礼的,并不是来打扰大人,或者是求大人办事的,求军爷明察!」 因着来的人太多,送的礼太重,守巷子口的将士进去禀告了。 没多久,余千户就出来了,对他们道:「大人说了,如今东北打仗,正需要金银等物,既然大家伙这般乐善好施,他也不好驳了诸位的脸面……礼物都留下吧,有什么话,也可以留下。」 来混脸熟的富户们听得惊喜不已,问道:「这位将军,此话当真?我们真的能给大人留话?」 虽然不知道巷子里的大人官居几品,可他连府衙都不放在眼里啊,还能指挥钧天卫办差,可见这位大人定然是***,是时常得见陛下的人物。 能给这样的人物留话,他们这辈子也算没白活了! 余千户点头,道:「大人岂会与你们开玩笑?各自拿纸笔,把要说的话写下,我自会送进去给大人。等大人得空了,自然会看。」 永泰府里不是所有人都是敌人,而留话,算是分清敌我的一种方式。 「诶诶诶,我们写,我们这就写,多谢将军了!」富户们是赶忙道谢,绞尽脑汁想着该写什么?生怕一个用词不当,会得罪了里头的贵人。 可也不敢想太久,人家可是贵人呢,哪里有工夫等他们慢慢写? 两刻多钟后,大家伙是差不多都写完了。 余千户收下信,对他们道:「你们的话写完了,巧了,大人也有话留给你们。」 大家伙兴奋了,忙问:「敢问将军,大人有何示下?」 余千户高声道:「大人说了,如今东北有战事,而此战于永泰府来说,干系重大,要是东北失守,第二个遭殃的就是永泰府,这里可是驰道交汇地,兵家必争之地……所以诸位要是家中还有余财,又有心意的话,可以捐些物资或钱财……大人会统计名单,等战后,论功行赏,赐官封爵也极有可能!」 赋税是不可能再增加的,不过家里有余粮的富贵人家倒是能再要一些。 这? 大家伙有些不高兴了。 余千户道:「你们不用为难,要是不愿意,大人不会勉强。」 「我们窦家商行愿意!」阮大总管第一个站出来道:「东北之战,关乎永泰府的安稳,我们东家已经给了命令,窦家商行有什么就给什么!」 又看向大家伙,道:「其实不用多捐什么,就一些普通的衣物、粮食就成,也不用捐什么好粮食,给个两辆车黄豆,朝廷也会给大家伙记功劳的。」 「当然,要是不捐也可以,秦国公路过永泰府的时候就特地留话了,不可逼捐,所以大家伙要是不想捐,没人会给你们治罪,要是真有人敢治罪于你们,到我们窦家商行来,我们会给东家去信,东家会直接把你们的冤屈送到陛 下的书案上,为你们鸣冤!」 这话一出,富户们脸上的不虞终于散了,忙道:「大过年的,那东庆狗贼欺负咱们,必须得给他们一点教训,咱们上不了战场,可几车粮食还是要给的!」 「余千户,我们林家捐十车粮食、十车棉袄!」 「我们张家捐十二车粮食、十二车棉袄、外加十车柴火!」 很快的,数百车物资就出来了。 余千户看着册子上登记的物资,再看向阮大总管,想起钟寰的话,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寒意。 阮大总管竟是对永泰府的人有这般的号召力,且他还是掌管窦家整个西北线路买卖的人,要是他真的有二心,那…… 余千户收起心思,抱拳对众人道:「多谢诸位慷慨解囊,册子与名单会一并呈给陛下,无论捐赠多寡,京里都会有褒奖。」 富户们很高兴,也很识趣,很快就走了,只有阮大总管跟金陵乌氏镖局的李三当家留了下来。 阮大总管问道:「不知能否带老奴进去见见那位大人?」 余千户听罢,为难了片刻,最后是拒绝了:「二位恕罪,大人在忙着甄家案子,这两天都没空见客。」 李三当家听罢心里很不爽,道:「余千户莫要误会,我们不是要进去巴结大人,只是秦国公离开永泰府的时候也特地交代过,让我们帮忙守好永泰府,所以想去见见大人,看有什么能帮忙的,我们大东家跟秦国公交情不错……」 最后是咬咬牙,加了一句:「况且你们这般神秘,要是不见到里头的大人,确认你们是来给朝廷办事的,万一出事儿,我们怎么向秦国公交代?」 情报上说,李三是个暴脾气,说话从不客气,能说出这话来,倒是很符合他的秉性。 不过,余千户还是拒绝了他:「你请回吧。」 李三当家怒了,指着余千户:「你这混……」 「李三当家莫要冲动!」阮大总管是打断他的话,对余千户笑道:「余千户莫怪,他就是这个脾气……大人忙,我们就不打扰了,先告辞。」 是拽着李三当家离开。 可余千户却叫住阮大总管:「阮大总管,你要是有空,倒是可以随我进去见见大人……毕竟窦家商行帮了秦国公不少,你又是跟秦国公相熟的,可信,能进去见见。」 李三当家气得不轻,扯着嗓门理论了两句,被阮大总管呵斥住了:「李三当家,你别太冲了,大人见老奴也是看在秦国公跟窦家的面子上。毕竟窦家跟秦国公比较熟。」 (本章完) 第3058章 背叛 李三当家噎住了,金陵乌氏镖局跟秦国公的关系确实要差一些。 「李三当家也莫要生气,且在这里等我出来。」阮大总管擅长打个巴掌给颗甜枣,是说一句好话。 李三当家果然不气了,忙道:「成,我在这里等着阮大总管,请。」 阮大总管点点头,转身跟着余千户进了巷子,进了巷子的最后一座宅子,可一直到了书房,阮大总管都没有见到什么大人。 他立刻明白了,问道:「余千户,这处宅子只是虚招,那位大人并不在这里?」 余千户:「大人确实不在这里。」 「果然如此。」阮大总管问道:「那您把我领进来,可是大人有什么差事要我去做?」 余千户点头,夸了一句:「阮大总管不愧是大人看上的帮手,果然睿智。」 又拿出一封信,递给阮大总管:「这是大人给你的信,要你做的全在上面了。」 阮大总管听罢,赶忙双手接过信……信不长不短,可写的都是要命的事儿。 第一,钟寰确实乔装返回了。 第二,钟寰发现了永泰府内的隐患,怀疑甄家、车马店、金陵乌氏镖局、中州邢家镖局都有问题。 第三,钟寰还怀疑这些人背后的主谋是宁霁,而宁霁有夺位之嫌! 原因也写了:一个有大神通者,怎么可能还会甘居人后?自然是要利用神通,成为江山至尊! 阮大总管看到这里,身躯是忍不住抖了抖:「这,这,怎么可能?」 余千户叹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信,可甄家跟车马店确实有问题,养着那么多身怀武艺的壮丁,一看就是要当兵马用的……再看宁侯,已然成了文臣之首,在东北、京城、江南都很得民心,与卫家的很多武将都交好,咱们的陛下又有着那样不堪的名声跟暴虐脾气,要是宁侯此时起事,胜算真的很好。」 「宁侯还与秦国公交好,即使秦国公能活着回来,只要宁侯拿往日情分与江山安稳来哭求他一番,秦国公定然不会再追究……所以大人才会如此担心。」 然而,阮大总管发抖并不是因为害怕宁霁夺位,而是惊恐于钟寰把事情真相给猜出来了……真真是天纵之才,这样的天才,难怪主子不惜用永泰府做局也要灭杀了他! 计划必须提前了,钟寰必须死,要是让钟寰活着回京城,怕是连主子都斗不过他! 因着钟寰的恐怖,大冷天的,阮大总管是额头滴冷汗。 余千户见了安慰道:「阮大总管莫要害怕,宁侯虽然厉害,可有钟寰大人在,他是成不了事的。」 阮大总管顺着他的误会道:「可要是车马店、镖局真是宁霁的人马,万一他们作乱,咱们该如何应对?」 余千户嘿嘿笑道:「放心,景元帝死之前,可是把暗藏在各地的钧天卫给了大人的,而大人已经把钧天卫给召进城来,只等临近的两个府城的兵马赶到后,就开始肃清城内的叛军。」 阮大总管听得又恨又喜,恨钟寰布局太快,喜的是钧天卫真在钟寰手里,他能趁机把钧天卫一网打尽,一举拔除主子最忌惮的这支暗军。 可阮大总管还是面露担忧,道:「要是叛军提前行动怎么办?」 余千户听得脸色一沉,道:「那只能逃,等援军到后,再把永泰府夺回来……不过有钧天卫在,定能保阮大总管安全无虞。」 说得很是笃定,看来城内隐藏的钧天卫不少。 可是…… 「我一介奴才,又一把年纪了,倒是不担心自己,只是怕钟大人出事儿,他可是名留青史的人物,国之栋梁,又对我们东家有 恩,万万不能陨在永泰府!」阮大总管红着眼眶,做出万分担忧钟寰之态,又问道:「钟大人如今可在城内?住在城内哪里?这永泰府眼见着就要乱起来了,等赶紧让大人出城,不能留在城内,万一出事儿可怎么办?」 余千户道:「这事儿我们也劝过,可大人说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是不肯走……不过大人的住处有半数钧天卫围着,于安全上,无不妥。」 阮大总管心头一喜……这么说来,钟寰确实在城内,那他想找出他,把他给杀了就容易多了。 「那我就放心了。」阮大总管是点到为止,没有追问钟寰确切的住址,跟没有傻到说出要见钟寰的话,而是说起中州邢家镖局的事儿:「钟大人是怀疑邢家镖局有问题,要我除掉他们?可邢家镖局的镖头们都是效忠我们东家多年的人,一直忠心耿耿的,他们应该不会有问题。」 余千户道:「邢家镖局的镖头们是没问题,可邢家镖局招了太多新镖师,这些镖师有很多是暗桩,必须除掉。而这些镖师定然有个领头者,大人怀疑是邢大东家,毕竟人都是他招进去的……邢大东家出了问题,所以肃清邢家镖局这事儿,只有交给你来办。」 阮大总管心下笑了,那你们可真是找对人了,我定会把这事儿办得漂漂亮亮,让你们下辈子都忘不了。 可面上却露出痛苦来,道:「此事儿,老奴定会办妥,只是想求求钟大人,莫要牵连其他无辜镖师……再请大人留邢大东家一条活路,他是我看着起来的人,实在不想看着他惨死。」 余千户道:「到时候你自己去向钟大人求情,能不能求到,看你自己了,我只是千户,实在帮不了你太多。」 阮大总管听罢,很是痛苦,可还是道:「……成,多谢了。」 两人又说了一刻多钟的话,余千户又给了阮大总管两枚令牌后,是把阮大总管给送出巷子。 「老阮,出来了,咋样?」李三当家还等在巷子口,是迎了上来。 阮大总管道:「上车再说。」 余千户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就走了。 阮大总管也走了,可他的人一直盯着巷子,要利用余千户找出钟寰的住处,以及钧天卫的藏身之地。 晚上的时候,余千户按照钟寰的吩咐,乔装去了城东,而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他叹了口气,很为窦柯心痛……听说窦柯很尊敬这位阮大总管,一直阮叔阮叔的叫着,秦国公夫妻也很敬佩阮大总管,每次见阮大总管都是以长辈礼对待。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忠心耿耿的老扑,却背叛了窦大人。 (本章完) 第3059章 大火【2】 要是窦大人跟秦国公知道这事儿,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余千户收起思绪,在城东转了一圈后,去了麒麟街,又转了几条巷子后,进了三福巷……后头跟踪他的死士见了,不敢再妄动,生怕巷子里有埋伏。 不过,死士们很是窃喜,看来钟寰跟大部分的钧天卫就藏身于此地了。 死士猜测得没错,此刻,钟寰跟一批钧天卫确实藏在三福巷的某座宅子里,是暂时没在车马店里了。 毕竟要做局,总得舍个身。 余千户见到钟寰后,把今日的事情全都说了:「大人果然料事如神,邢家镖局有问题的不是邢大东家,而是阮大总管。」 钟寰道:「什么料事如神?这等事情,用用脑子就能想到……比起一介武夫,掌管窦家西北、东北、以及中原商路经营大权的阮大总管才更值得拉拢。」 确实,只要主谋不傻,就知道该拉拢谁。 可是…… 「不是说阮大总管对窦家忠心耿耿,与窦大人虽是主仆却胜过叔侄吗?阮大总管怎么会背叛他?窦大人与父亲继母争夺家产时,阮大总管可是倾全力帮忙的,这才让中州、西北、东北的各地管事纷纷力挺窦大人做新家主。」 以前明明是忠仆,怎么就叛主了? 「想不明白吗?」钟寰看着余千户,冷笑道:「想不明白就对了,这本来就不是你该去深想的,你的职责是,灭敌,谁是敌人就杀谁!可你竟然在为阮大总管的背叛而惋惜,你已经犯了钧天卫的忌讳,此事了结后,自己去领罚!」 余千户一凛,赶忙跪下认错:「属下知错。」 他确实不该为姓阮的可惜。 「起来,过错暂记,先除患。」钟寰冷冷说着,又道:「很简单的,阮大的心被养大了,窦柯不该让一个奴才掌管那么庞大的商路……人,手里握了不符合自己身份的权利后,就会生出贪婪来,想要反主,另谋富贵,毕竟谁也不想一辈子做奴才,尤其是拥有过大权的奴才,更会愤恨自己奴才的身份。宁霁此人善于攻心,应该是跟阮大交了心,又许了阮大尊贵的地位。」 余千户听罢,算是明白过来了:「多谢大人解惑。」 又问道:「大人,那个阮大总管不简单,他的人跟踪到这里了,这里不安全了,请您快离开,余下的事情,属下们来处理。」 钟寰笑了:「离开了还怎么把事情闹大?还怎么把阮大他们逼得提前出手?」 …… 翌日,城内突然多了好几批钧天卫,直接把刘家商队入住的车马店、金陵乌氏镖局、邢家镖局给团团围住。 还派了一支队伍,敲锣打鼓的在附近街道喊着:「万安车马店、金陵乌氏镖局、邢家镖局有东庆细作,钧天卫正在捉拿细作,恐有误伤,临近百姓要是另有住处就立刻离开暂避,要是没别处可待,需闭门不出!」 足足喊了半个时辰,闹得人尽皆知,半城人都跑来看情况,而临近的百姓有怕死的已经收拾行李去亲戚家、或者出城回乡下暂住。 被人嘲笑怕死后,还回上一句:「啊呸,都闹成这样了,事情还能小了?总之不可能是啥好事儿,先避开总是没错的……正好要开春了,回乡下还能帮忙春耕,等忙完再回来开门做买卖,一举两得。」 说话的是个老者,还冲自家儿孙道:「别听他们的,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钧天卫把他们家隔壁给围了,他们跑得比狗还快!」 …… 外头是闹哄哄的,阮大总管也被钟寰打了个措手不及。 周镖头问道:「四爷,咱们如今该怎么办?」 又骂钟 寰:「这刺头下手也太快了,还蛮横,连点证据都没有就直接围了咱们,一点面子也不给窦秦罗三家。」 阮大总管面上还是比较淡定的,呵斥周镖头:「记住,我是窦家的奴才,你们该唤我阮大总管,或者是阮叔,什么四爷,你在喊鬼吗?」 周镖头忙道:「是,小的知错。」 阮大总管不再搭理他,只是动笔写了一封信,写完后,道:「走,随我出去看看。」 「是。」周镖头赶忙跟上。 邢家镖局外头,镖师们已经在跟钧天卫对峙。 这次的钧天卫领头者是个年轻人,姓邵。 邵千户道:「钧天卫是听命于陛下的军队,你们要是不想被诛连三族就老实点……如今只是排查细作,查出来谁有问题就只抓谁,没问题的自然会没事儿。」 邢小东家气得差点吐血:「可你们围着镖局,不让我们的镖车出去,镖局怎么走镖?耽误了客人的货物,镖局不仅会坏了名声,还要赔偿损失,让我们如何向主家交代?!」 邵千户道:「窦大人把秦国公当亲兄弟,而秦国公与钧天卫的关系匪浅,钧天卫已经给他去信,届时他会跟窦大人说,窦大人不会责怪你们,你们大可放心!」 邵千户又问了他一句:「你是邢大东家的儿子?你爹如何了?」 邢小东家一愣,怎么问起他爹来了? 虽然生气,不过他还是回道:「前几天出门了,要办些事儿。」 说是去给秦国公他们帮忙了,不过阮叔说了,这些涉及到机密,不能随便对外人说。 邵千户听后,非但没有释怀,反而像有病一样,指着邢小东家道:「你爹都没在,你一个龟儿子是怎么敢跟我们钧天卫叫板的?不想活了?」 「去你娘的,你骂谁龟儿子?」邢小东家气得眼眶通红,可还是忍着没有拔刀。 可惜邵千户病得不轻,继续笑着重复:「骂你这个龟儿子啊,小小一个镖局代管东家的儿子罢了,竟敢跟有品级的朝廷武将呼和,骂你龟儿子都是轻的,惹急了,本将能……」 欻,邢小东家拔刀了,指着邵千户警告道:「住口,士可杀不可辱,再敢骂一句,我定对你不客气!」 邵千户乐了,指着他道:「胆敢拔刀,意图谋害朝廷武将,来人啊,抓了这龟孙!」 「是!」旁边的一批钧天卫赶忙冲上来,摁住邢小东家。 「小东家!」邢家镖局的人见状想要上来帮忙,可邢小东家还有理智,忙道:「住手,不许上来,不许拔刀,都退下!」 要是真跟钧天卫打起来,镖师们不仅会死,还会被治罪,他不能为了一口气害了大家伙。 (本章完) 免费阅读. 第3060章 大火【3】 ……是。」镖师们知道厉害,听话的住手,没有立刻跟钧天卫打起来,又对邵千户道:「千户大人,我们邢家镖局不会跟朝廷作对,只求您放了我们小东家。」 可邵千户笑道:「既是与朝廷一心,那你们小东家就跟我们走一趟,等细作肃清后,你们小东家自会全须全尾的回来。」 什么! 镖师们惊怒交加,再也忍不住吼叫起来:「欺人太甚,我们已经承诺不会闹事,你们却要把我们小东家抓走,你们这是在逼着我们跟你们动手!」 又道:「赶紧把我们小东家放了,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完是歘歘歘的抽出刀子,指向邵千户。 「呵,不愧是走镖的,果然有种。」邵千户笑了,是一点不怕,反问一句:「可你们逞能过后,担得起后果吗?」 又看向邢小东家,问道:「见过血流成河什么样吗?见过尸体堆积如山是什么样吗?如果你由着镖师跟我们做对,你很快就会见到这两幅场景。」 邢小东家虽然跟着邢大东家走过镖,见过了尸体,可他毕竟只有十几岁,还是个心里会为生离死别而流泪的少年,他不想让镖局的叔叔哥哥们惨死,因此妥协了:「别伤害无辜的镖师,我跟你们走。」 「小东家,你不能跟他们走!」镖师们喊着:「他们可能是假冒的,你这一去,可能就回不来了!」 「对啊小东家,他们自称钧天卫,说什么奉命行事,可谁也没见过他们口中的那位大人,连府衙的大人们都没见过,他们极有可能是骗子!」 阮大总管躲在门后的小厢房里,听见这话,笑了……做的不错,照这样闹下去,事情就会变得对他有利。 外头的争执还在继续,在镖师们数次质疑邵千户他们是假钧天卫,快要打起来的时候,阮大总管终于朝着周镖头使了个眼色。 对方会意,出去了,见到邵千户后,道:「千户大人……」 邵千户看都不看他,只气道:「来人,把邢小东家押走,封门,邢家镖局任何人不得进出。」 「大人且慢。」周镖头道:「大人,您不能把小东家带走……邢大东家不在,小东家要是跟你们走了,有任何闪失,我们如何向大东家交代?还请大人把小东家留下,我们保证闭门不出!」 「对,你们不能把我们小东家带走,要是小东家被你们这些冒牌货给杀了,我们怎么向邢大东家交代?!」有大半镖师突然拔刀,道:「你们想要带走小东家,就先过我们这一关!」 邢小东家急得不行:「你们快把刀放下,我愿意跟他们走一趟!」 怎么还越闹越大了? 万一真闹出事来怎么办? 邵千户彻底怒了,正要发令的时候,有人喊了一嗓子:「都让让,赵同知来了!」 很快的,赵同知就带着一批府兵匆匆赶忙,见到剑拔弩张的两方后,赶忙劝道:「诸位都冷静冷静,可不能在城里动兵戈!」 「赵同知,这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土匪要把我们小东家捉走,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镖师们跟赵同知说了前因后果。 赵同知听后,又看向邵千户:「邵千户……」 「自己看,我们可不屑假冒。」邵千户把代表钧天卫的令牌跟一纸文书扔给赵同知,又道:「邢小东家当众对朝廷武将动刀子,犯了刑律,按律必须抓,否则就是藐视国法!」 可镖师们不准抓:「你们那位大人一直没露过面,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细作?是不是想捉走我们小东家以作威胁?!」 邵千户气得要命:「小小一个邢家镖局也敢质疑钧天 卫,你们简直是反了!」 两边是闹得不可开交,镖师们又拿出不怕死的架势,眼见着就要动手,阮大总管终于出来了,手中的马鞭是一把抽在高镖头跟周镖头的身上,骂道:「你们两个混账东西,邢大不在,你们就是这么管理镖局的?竟然敢跟钧天卫做对?知不知道窦家跟秦家是什么关系?知不知道钧天卫帮了秦国公多少?三家的关系都要被你们两个混账给败坏了!」 骂完后,赶忙过来跟邵千户请罪:「千户大人恕罪,邢小东家这就跟你们走,邢家镖局没有二话。」 周镖头立马跳出来做恶人:「阮大总管,你是老糊涂了?就这么让小东家跟这群人走,万一出事儿怎么办?!」 阮大管家听罢,气得倒仰,指着周镖头,骂道:「这镖局是窦家的,邢家只是代管,小邢怎么就不能就不能冒险走一趟了?且要是真跟钧天卫打起来,后果你们负得起吗?!」 周镖头梗着脖子道:「可也不能让小东家一人冒险啊。」 阮大总管听罢,想了想道:「那你就陪着小邢走一趟,这总算行了吧。」 「这?」周镖头还装了一波犹豫,片刻后,道:「倒是可以,不过只我一人不够,得再挑十个镖师一起去,要是他们真是假货,我们也有一拼之力。」 呵,邵千户冷笑不止:「你们小东家可真是个没断奶的娃儿啊。成,不用挑人了,老子把你们所有镖师都押走,让你们一起奶你们小东家!」 「邵千户万万不可。」赵同知赶忙过来阻止,悄声提醒:「镖师太多了,全部带走,到时候他们一旦动手,吃亏的可是钧天卫……冷静,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成,本将以大局为重,不跟这些莽夫一般见识。」邵千户答应了,指着周镖头道:「看在窦秦两家的面子上,我退一步,速速挑人跟我们走。」 「多谢千户大人。」阮大总管赶忙道谢,拽走周镖头,怒吼道:「瞧你惹出来的事儿……快点挑人跟小邢走,别磨叽,耽误了大人的事儿,你担待不起。」 「是。」周镖头赶忙去挑镖师。 邵千户瞧着,心里是腻歪得很……不就是想跟着邢小东家去看看,钟大人还在不在三福巷吗?至于要这般折腾吗? 「好了。」没多久,周镖头就挑好了人。 邵千户打眼一看,这些人瞧着普通,可应当都是身怀绝技的死士。 「封门,邢家镖局所有人,不得出来!」邵千户下令,又对赵同知道:「赵大人,这里就暂且交给你看顾了,可一定要盯好咯,要是出事儿,后果不是你能担得起的。」 「下官明白。」赵同知心里呕得要死,可成大事者,这点憋屈是要受的……等着吧,等主子成为新皇之时,他也将会成为人上人,到时候莫说小小千户,就是一品大员也不敢这么跟他说话! 邵千户点头:「走!」 是押着邢小东家跟周镖头他们走了。 (本章完) 免费阅读. 第3061章 大火【4】 不过,做戏做圈套,临走前,邵千户命钧天卫给阮大总管塞了张条子,上书:大人有令,命你两天内务必找出镖局里的全部细作。 「大总管,小邢真能平安回来吗?他们真是钧天卫?」高镖头着急的问,很是不放心。 阮大总管捏着手里的纸条,看着高镖头道:「放心,要是小邢出事儿,东家定会请秦国公帮忙报仇……进镖局,莫要耽误大人们办差。」 还对赵同知道:「赵大人莫要手下留情,要是查出细作,镖局跟窦家商行会全力帮忙擒拿叛徒!」 这话说得铿锵,在场的人听罢,纷纷道:「阮大总管真是铁面无私,看来邢家镖局没有多大问题。」 可要是没问题的话,那岂不是钧天卫抓错人了? 这个质疑是在被种在了不知真相的百姓心里,而其他死士则是找机会把这个质疑闹大。 还加上了甄家的事儿。 「听说甄家田庄的长工是冤杀的,甄家根本不是细作,也没有反心,养的就是长工,不是会武的私兵!」 「真的假的?可甄家人已经被抓了啊……」 有人打断他的话,道:「甄家人是被抓了,可钧天卫也没有拿住实际的证据啊,倒是钧天卫开始滥杀无辜了!」 「啥?钧天卫杀了人?杀了谁?老水头,你可别乱说话,污蔑钧天卫可是大罪啊!」其他人赶忙提醒着。 老水头道:「呵,污蔑?我可没有污蔑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所以说句公道话。反正我家人都死在地龙翻身里了,钧天卫威胁不了我,我说公道话还能积德,让自己下辈子投个好胎!」 老水头并不是细作,他也觉得自己很正义,只是他被人利用了,成了别人的刀子。 因着有老水头这批自诩正义的糊涂虫,再加上阮大总管、宁霁、东庆几方暗地里的人有意传播,钧天卫故意残害忠良,意图扰乱永泰府的谣言是闹得沸沸扬扬。 可是…… 「钧天卫为啥要这么做啊?永泰府乱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不急,答案已经想好了。 一个是:「这些钧天卫可能是敌人假冒的,只为作乱!」 另一个是:「钧天卫是真的,可钧天卫只效忠大楚,对大卫是恨之入骨,做这些是为了要覆灭大卫皇朝!」 好家伙,真假都让你们说完了呗。 而甄琳没有闲着,听说甄家长工被杀了一批后,是换上丧服,把甄府挂上白布、白幡、摆上香案、祭拜死掉的长工。 「甄家是天天烧纸钱,那香火味飘得整条街都是,走近甄家外墙还能听见甄家女眷的哭灵声,说是对不起那些长工,是甄家害了他们。」 甄琳虽然不能出来,可她们照样能搞事。 外人听罢,震惊又唏嘘:「天老爷啊,这也太可怜了!」 又问:「甄家长工当真被杀了?」 知情人回道:「真被杀了,据说被杀了好几百个,尸体是一车车的拉到庄子外头烧掉的,庄子附近都是皮肉被烧的臭气,可怜啊。」 「这,简直是丧尽天良!这批钧天卫太过分了,没有证据怎么就能杀人?还烧了尸体,这叫啥?毁尸灭迹!」 听到这话的人是怒不可遏,纷纷臭骂起钧天卫来,因着有真细作推波助澜,城内的无辜百姓竟然集合起来,去府衙门口替那些被杀的长工喊冤:「必须给被杀的长工一个说法,不然我们就上京告御状!」 「什么钧天卫?不过是大楚余孽,他们就是在故意害人,要反卫复楚!」 这话说的,这事儿闹得,赵同知都忍不住要笑出声 ……瞧瞧,大卫果然不得人心,只要卫霄再犯一丁点错,他们主子再以救世主的姿态站出来,这万里江山就妥妥的是他们主子的! 「这事儿钧天卫确实办得过激了点,本官得赶回府衙去,安抚安抚百姓。」赵同知说了这番话后,离开邢家镖局,往府衙赶去。 可惜钧天卫比他先一步到了府衙,还是拉着尸体来的。 砰砰砰! 一阵闷响,是直接把好几具无头尸体给扔在喊冤的人群面前。 这群人有很多是书生,根本就没见过尸体,是怔愣片刻后,吓得屁滚尿流,惊叫着四散开来:「啊啊啊,尸,尸体啊,没有头!」 啧,陆百户见状,不屑的笑道:「叫什么?不是要求真相吗?大人让我们来给你们真相了,都他娘的别想逃,听完我们的真相后才能走!」 又吩咐属下们:「把他们拖回来,晕倒的都泼醒,让他们听完后再滚蛋!」 「是!」钧天卫赶忙把人都逮了回来,把晕倒的弄醒,又押着几个领头的来到尸体面前,扒开尸体的衣服,指着胸前的一块皮肤道:「看清楚了,我们要倒药水了。」 言罢,往胸前涂抹了一种药水。 没多久,胸前就出现了一副刺青:「这是海东青,东庆人崇拜的一种鸟类,而东庆死士会在身上纹海东青的刺青,不过这种刺青是用特殊的药材水纹的,需要用药水才能把刺青给显现出来……这个秘密,朝廷安插在东庆的细作早就查到了,还弄了点药水回来,供朝廷查找东庆细作。」 「事实证明,这些就是东庆细作,钧天卫跟大人没有乱杀无辜!都看清楚,听明白了吗?!」 喊冤的百姓已经彻底惊了,是说不出话来。 陆百户又吼道:「听明白了没有?要是再敢执迷不悟,立刻缉拿,送去东北战场,为国尽忠!!」 这岂不是要送他们去当活靶子?! 「明白了,明白了,甄家没有被冤枉,他们就是叛徒,求大人杀得好!」大家伙是纷纷大喊着,生怕声音喊得小了,要被拉去东北打仗。 陆百户见状,嗤之以鼻:「哼,一群只会添乱的废物,既然知道真相了就快点滚,再敢添乱,大人饶不了你们!」 「是是是,我们这就滚,再也不敢了。」大家伙是赶忙起身要跑。 可陆百户又道:「站住!大人有句话要提醒你们……城内混进的细作太多了,而肃清细作必定要有一场大战,可钧天卫数量有限,是护不住太多人,不想死的可以尽快出城,不然就躲在家里,这几天别胡乱出来。」 众人听罢,吓得不清:「啥?要,要打起来了?!」 陆百户点头:「不然你们以为肃清细作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吗?那可是要真刀真枪的打,是要出人命的!」 「天老爷啊,怎么就成这样了?」大家伙是哭喊出声,实在是不愿意抛弃家里走人。 (本章完)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3062章 药兵与猛火油 军爷,我们知道错了,求您跟大人说一声,赶紧喊援军来救援……永泰府地势极重,不能落入坏人手里啊!」 「是啊军爷,赶紧求援护城,不能拖了啊!」 众人纷纷求着,陆百户看得心头冷笑,不过他还是按照计划,说了一句好听话:「不用担心,大人早就向临近府城求援,援军很快就到。只是为了安全起见,大人还是希望你们先离开避祸,免得被误伤。」 「原来如此,吾等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大家伙放下心来,不过他们怕死,因此还是有不少人决定:「走走走,赶紧回家收拾东西,带着家人出城暂避!」 「对对对,能走就走吧,可不能留在城内,刀箭无眼的,万一中箭,可是会没命的!」 赵同知都看愣了,等回过神来时,喊冤的人全都跑了,只剩下那几具无头尸体。 赵同知是直接跨过那些尸体,拽住陆百户问:「陆百户,援军当真就快到了?」 陆百户没有回答,而是先退进衙门内,屏退左右后,才小声道:「嗯,大人料事如神,又有信鹰襄助,早就派信求援。」 又悄***道:「秦国公的兵马也会杀回来帮忙~」 赵同知内心惊惧:「……可东北战事急急,秦国公怎么会调头回来帮忙?!」 「你小点声,这可是机密,要是泄露出去,你我都要被大人治罪~」陆百户责怪一句,又道:「永泰府太过重要,且肃清细作是大功,还对东北战事有帮助,值得花费时间回来一趟……毕竟东北战事已经快半年了,再怎么赶去也被屠城了,还不如回来救救永泰府~」 这! 赵同知听得快疯了,要是秦国公杀回来,得知了主子的计划,不去东北了,而是领兵回京勤王,那主子的大业就得彻底毁了! 「赵同知,你怕啊?」陆百户故意问了这一句,又道:「怕也没用。这城里就快要乱起来了,你可别想临阵脱逃,不然大人会先弄死你,明白了吗?」 赵同知回过神来,赶忙发誓:「下官誓死守卫永泰府,若违此誓,让下官被毒虫穿心而死!」 陆百户点头:「嗯,某会把赵同知的忠心转告给大人的……赵同知放心,既然选了你帮忙,那大人就是信你的,也会护你。」 言罢,不再逗留,招呼钧天卫们:「把尸体搬上,走人。」 赵同知这才想起尸体的事情来,忙追问:「陆百户,这些长工真是细作?」 不对啊,为了避免隐患,他们的死士身上根本没有刺青,而是以药识别身份! 陆百户止步,回头看着赵同知,扬唇笑说一句:「大人只做有利的事儿,至于真假……呵。」 点到为止,却更能让赵同知胡思乱想……刺青果然是死后才纹上去的,好毒辣的钟寰,竟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把甄家给钉死了! 然而,甄家真的无辜吗? 刺青确实是假的,可被杀的长工皆是身怀武艺者,手指骨还因着练就特殊的杀人暗器而弯曲到不正常的地步。当真要被砍头之时,他们眼里还迸出涛涛杀气,凶恶之气,堪比死士……呵,就这,能是抡锄头的普通长工? 「赵同知,我们先走了,你继续盯着那几家,这几天务必当心。」陆百户交代完后,立刻走人。 「诶!」赵同知应着,可心是再也静不下来,急急往邢家镖局赶去见阮大总管。 等到阮大屋里后,赶忙把事情说了,又问:「四爷,如今该怎么办?要不提前动手吧,不然等秦国公杀回来,莫说咱们,连主子的大计都得完蛋!」 「住口,你给我小声点。」阮大总管呵斥赵同 知,又道:「哪有援军走到一半折返回来的道理?秦国公又是以稳重著称,不可能半路杀回来的,这不过是钟寰的诡诈之策,只为误导我们,你莫要上当。」 赵同知气笑了:「要是换做其他人,可能是误导之策,可那人是钟寰,他的心思跟狠绝无法用常理来猜度……钟寰不在乎东北百姓的死活,他更在乎永泰府这个驰道交汇地,为了保住永泰府,让援军折返的事儿,他做得出来!」 又道:「四爷,主子的大计不容有失,你得尽快拿出个对策来,否则……」 「否则什么?你还想爬到老子头上去不成?」阮大总管脸色黑沉,睨着赵同知,警告道:「记住,以下犯上,在主子这里可是死罪。」 赵同知听得噎住,憋屈得不行……这个狗奴才,竟敢臭骂他这个五品官,可阮大在主子这边的地位确实比他高。 「属下知错。」赵同知只能认错了。 「你知错就好。」阮大总管没有追究,只道:「如今正是关键时刻,我不跟你计较,可接下来的事儿,你得办好,不可乱了阵脚,让钟寰有了可趁之机。」 不过…… 阮大总管走南闯北几十年,也生怕秦三郎会突然派兵回来,因此吩咐赵同知:「你派人去东北驰道那边盯着,要是真有兵马回来了,立刻来报。」 赵同知赶忙应下:「是。」 阮大总管摆摆手:「嗯,速去办吧。」 这打发下人似的模样,让赵同知越发不满,虽然退下去办差了,可心里却琢磨着,该怎么趁机弄死阮大,占了永泰府的头功! 钟寰是个做局做全的人,因此第二天中午,赵同知派去的人就带回来一个坏消息。 赵同知收到消息后,赶忙去见阮大总管:「四爷,东北驰道的山里发现斥候狼的踪迹,顺着踪迹还找到一处疑似斥候兵埋伏之地……秦国公可是养了一大批斥候狼的,秦国公可能真的派了军队回来,咱们得尽快动手了!」 阮大总管一把夺过信,看完后,脸色越发阴沉,心里开始害怕了,可他还是没有全信:「慌什么,没准又是个局……我会派人去发现斥候狼的地方查看,等确定是秦国公的兵马后再说。」 赵同知怒了:「又是局?世上哪来那么多局?四爷怕不是史书看多了!」 狗奴才一个,尽想着当官了,所以看什么都是局,可你再磨叽下去,秦国公的兵马就要杀到了。 又道:「不管是不是局,如今钟寰的藏身地已经找到,咱们应该尽快除掉他,不能再等了!」 「这用你来提醒我?」阮大总管道:「周镖头他们已经到了三福巷,只要钟寰露面,他们就会动手……而他们一旦动手,钟寰必死无疑。」 虽然只有十一个人,可这十一人堪比不死军,即使钟寰有成群的钧天卫保护,也得死! ……四章左右写完永泰府剧情,钟寰可能会死,天纵之才要是不死就太不完美了。因为永泰府的事,逼得宁霁计划败露,不得不提前行动,京城决战,然后就大结局了。感谢大家的支持,很对不起大家,觉得没完结之前都没脸再跟大家说话。总之会尽快,尽量在正月完结。新的一年,祝大家天天都是上上签,都发财啊(爱钱,每次都想祝大家发财0.0) (本章完)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3063章 药兵与猛火油【2】 赵同知一愣,想起什么,忙问:「四爷,周镖头可是那神兵?」 他会投靠主子,除了主子有神通以外,还因为主子手里握着一支神兵,只是神兵不得轻易动用,所以他没见过。 阮大总管眼里涌起杀气,警告道:「不该问的别问,等着好消息就成。」 这就是默认了,神兵当真要现世了! 「是是是,属下明白。」赵同知没有再问,等阮大总管的心腹到后,是高兴的带人离开,再次去东北驰道查看斥候狼的踪迹。 赵同知刚走,高镖头就急急赶来喊冤:「阮叔,阿虎、镰子、大石他们这些小镖头都被抓了,他们跟邢大哥相识几十年,知根知底的,不可能是细作。您帮忙去说说情,让钧天卫把他们放了吧。」 阮大总管道:「小高,想想北仓府的戎贼细作,可不是知根知底就能解除细作嫌疑的,得细细审问过后才能知道。且这是钧天卫办差,除非圣旨到,否则谁也不能把他们提前放出来。」 又安抚他:「钧天卫很卖秦国公面子,你且放宽心,莫要闹,这时候闹腾,对镖局跟窦家都是大不利。」 高镖头心思不深,被阮大总管几句话给堵住了:「……您老说得对,是我冲动了。」 阮大总管欣慰一笑,拿出一张秦家名帖,给了高镖头:「拿着,有了它,你就能给大石他们送些吃食和伤药,不会被钧天卫阻拦。」 高镖头欢喜收下,感激的道:「阮叔,还是您想着兄弟们……大东家不在,小东家又被抓了,要不是有您老坐镇,我真会做出傻事来。」 又问起邢小东家的安危:「阮叔,小东家不会有事儿吧?」 阮大总管肯定的道:「有秦国公给窦家撑腰,钧天卫不敢杀小邢,放心。」 可心里却巴不得邢小东家出事儿。 要是钧天卫杀了邢小东家,邢大悲恸之下,他一定能把邢大拉入主子的阵营。 邢大很有几分本事,拉拢他,不仅能帮到主子,还能壮大他自己的势力……毕竟大宁皇朝建立后,他在朝中需要帮手,得开始拉拢能人了。 高镖头认识阮大总管快三十年了,因此很信任他,听罢放心不少。 可阮大总管辜负了他的信任……高镖头不知道,他的那些兄弟是阮大总管派人关押的,一旦行动,这些非宁霁阵营的镖师都会被毒死,免得镖师们投靠钟寰,成为宁霁这边的阻力。 而高镖头会没事儿,是因为阮大总管要用他来安抚那些被关押的镖师……镖师会武,又冲动,没有信任的镖头安抚着,极有可能因冤暴怒,杀出镖局。 …… 高镖头生怕邢小东家受苦,是收拾了两个包裹,拿着秦家名帖,找到看守镖局的钧天卫:「请军爷帮忙交给邵千户,让他转交给我们小东家。」 三个钧天卫拿过名帖,看过后,道:「包裹我们会转交,你,滚回自己院里去,别乱跑,否则别怪刀箭无眼!」 高镖头忙道:「诶诶诶,多谢几位军爷……我们小东家就是少年脾气,真不是故意跟钧天卫做对,求几位军爷送东西的时候帮忙说说好话!」 「闭嘴,屁话真多!」三名钧天卫怒喝着,不再搭理高镖头,很快就走了。 …… 三福巷最深处的宅子里,邢小东家跟周镖头他们就被关押在宅子的地牢内,只是已经两天一夜过去,还是没人来审问他们,更别说见到钟寰了。 周镖头有些着急,想要邢小东家大闹一场,看能不能把钟寰给闹得现身。 不过,他还没怂恿,一阵脚步声就传来:「有人来了!」 邢小东家听罢,抬头看向地牢入口处,一会儿后,见到一阵火把光。 余千户带着一批钧天卫出现在地牢内,指着邢小东家道:「把他押出来,大人要见他。」 「大人?可是钟寰?」邢小东家惊问,又叫道:「快带我去见他,我们镖局是被冤枉的,镖师们不是细作!」 呵,一道笑声从火把光后传来:「少年人,总是蠢得天真。」 像他那个傻弟弟一样,什么事情都爱往美好里想。 可世上的事儿,往往都是凄惨的。 「谁?!」周镖头带着激动问着,而跟他一个牢房的镖师们已经站起身,朝着声音发出之地看去。 一个身形颀长,浑身皆是威势的男人隐现在火把光里,手一动,火把一偏,露出大半张脸来,眼含嘲弄的看着他们,道:「我,你们一直在找的钟寰。」 「真是钟大人!」邢小东家激动哭了:「钟大人,我们邢家镖局冤枉啊,求求您为我们的镖师伸冤!」 钟寰皱眉,嫌弃道:「吵死了,把他拖出来,先打一顿,再拷问邢大的下落。」 「是。」余千户赶忙去开邢小东家的牢门,很快就把他押了出来。 可并未打他,而是给他松绑,让他站到队伍最后去。 「你,你们这是要放了我?」邢小东家懵了,想了想,又惊喜道:「你们已经查出邢家镖局是清白的,所以放了我吗?太好了!」 然而,没人理他。 钟寰已经提步,朝着关押周镖头他们的牢房靠近,又很快停下,笑道:「多谢你们,自投罗网。」 什么! 周镖头他们大惊,看向钟寰,回过味来后,心里满是愠怒。 不过周镖头继续装听不懂:「钟寰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还在怀疑我们?」 钟寰摇头:「不,本官没有怀疑了,已经确定你们就是宁霁跟东庆蛮夷养的狗!」 这? 邢小东家惊了:「钟大人您在说什么啊?周叔他们怎么可能是东庆人的细作?这事儿又跟宁侯有什么关系?宁侯高洁忠义,怎么可能与东庆贼人勾结?」 钟寰:「继续夸,这个时候,你爹应该已经被宁霁的死士给剁成肉泥了。」 言罢,不再搭理吓呆的邢小东家,再次提步往前走去,看着周镖头他们道:「你们跟阮大那个老奴才整这么多事儿,不就是想要杀我吗?怎么还不动手?是受困于牢房里,所以无力伤我分毫?」 周镖头听罢,沉默片刻,大笑出声:「哈,不愧是名留青史的人物,竟是猜到了几分,可你也不过如此。以为这小小木牢就能困住我们?你以为收了武器,我们就不能杀你?」 错了,他们本身就是武器,这座地牢也不堪一击! 「服药,杀钟寰,为主子除害,为大宁皇朝尽忠!」周镖头一声令下,十名镖师嘴巴一动,咬破了什么东西吞食。 吼! 沉闷的嘶吼响起,镖师们痛苦的弯曲着身体,又慢慢站直,身躯开始变得坚硬,眼里充血,睁着血目吼叫着,后腿发力,怒击牢门。 嘭嘭嘭,牢房被应声撞破,镖师们吸着鼻子,张着嘴巴,朝着钟寰杀去! (本章完) 第3064章 弱点 可镖师们没能伤到钟寰。 轰隆! 镖师们脚踩到地面时,牢房地面突然坍塌,咔咔咔声起,机栝转动,三个铁网门出现在牢房地面,把镖师们困在坑里。 「吼吼!」镖师们在坑里吼叫着,可坑太深,铁网门太重,一时间他们是出不来。 余千户大喜:「大人,成了!」 「莫要掉以轻心。」钟寰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坑沿前,低头看着里头的镖师们,盯着他们泛着红光的眼睛,缓缓道:「血眼、铁骨、无痛无觉、不知疲绝、粉身碎骨才罢休,乃古羌王制衡旧秦之神药天兵……当初在旧秦野轶里看到这些话,我还觉得是古人胡诌,没成想,今日竟是亲眼见到了。」 秦之前的朝代,因多信奉巫蛊起乩之术,所以造出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药兵正是其中之一。 而钟寰会怀疑宁霁背后有药兵,是因为秀山一战里的李嬷嬷跟龚嬷嬷……顾锦里给秦三郎写信,详细写了李嬷嬷她们的骨骼变化后的特征,还特地写了‘想要把骨骼练得坚硬如铁,必须辅以药物。, 钟寰当时就想到野史记载的旧秦药兵……而宁霁一个文臣,想要夺位就必须有一支强悍的军队,毕竟只靠嘴皮子跟钱财拉拢,鬼都不会搭理他。 周镖头听得一惊,又笑道:「哈,既然知道这是药兵,就该明白你今日必死无疑!」 呵,钟寰冷笑,抬头看向周镖头,不屑的道一句:「所谓药兵,不过笼中彘尔。」 言罢,脚下一动,踢了一把土进坑里,惹得坑里的药兵吼叫加剧。 又问周镖头:「你怎么还不变,不是要为大宁皇朝尽忠吗?看在你临死前把药兵弱点跟宁霁篡位两事儿告诉本官的份上,本官会给你建个坟,不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呵,钟寰,别太自负,你根本不知道药兵的厉害。」周镖头指着深坑,不屑的看着钟寰,得意扬唇:「他们根本没有弱点,今日你必将死在这里!」 言罢,猛然咬破自己的手臂,特殊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坑里的药兵闻到后,发狂更甚,纷纷跳起,哐哐哐撞击着坑口的铁网门。 钟寰无惧,反而喜道:「果然是用气味驱使他们,那弱点肯定也跟气味有关,钧天卫把这点给我记住了!」 又下令:「用毒药。」是赶忙后退,又给邢小东家塞了一包解药。 嗖嗖嗖! 余千户带着钧天卫上前,朝着坑里头放毒箭。 铛铛铛声起,毒箭头刺在药兵身上,如击铁盾。 余千户瞳孔微变,回头禀告钟寰:「身体宛如铁壁,利箭不穿,只能看能不能毒倒他们了。」 然而,毒药也没起作用,药兵依旧强悍的撞击铁网门。 哐哐哐! 嘭! 「大人快逃,药兵杀上来了!」余千户喊着,没有恋战,赶忙带着钧天卫逃跑。 钟寰逃得更快,已经拽住邢小东家在地牢小道里狂奔,却不是奔出地牢,而是右转,到第五个火把前,把火把取下,咔哒一声,火把所在位置出现一个小门:「进去,往前跑!」 见邢小东家反应慢了一息,直接抬脚把对方踹进门内。 里面的钧天卫扶起邢小东家,拉着他往深处跑去。 钟寰跟上,吩咐断后的人:「把机关都用上,看能不能阻拦他们!」 「是!」钧天卫应着,只等药兵杀到就开启其他机关。 砰砰吼吼的声音由远及近,药兵循着味道冲进这个地道内,手脚着地,脊背高高躬起,像是奔驰的豹子,速度快得惊人,一个跳跃就飙出两丈远,拽住了落 后的一名钧天卫。 「啊!」惨叫响彻地道,那名钧天卫很快就被药兵生撕而亡。 邢小东家听着声音,眼泪直掉,可脚步没有慢下,只问:「我们能杀死他们吗?」 身后的钧天卫道:「不知道。大人冒死遛他们就是为了找出制服他们的弱点……而大人说,永泰府跟京城之内,肯定还埋伏着更多的药兵,所以我们就算死在这里,也得把他们的弱点找出来!」 邢小东家大骇:「这么说,这种药兵还有很多?!」 十个药兵他们都杀不死,怎么对付得了其他地方的药兵? 「别废话了,赶紧跑,要追上来了!」钟寰的话刚落下,一阵惨叫声又起,又有两名钧天卫被杀了。 「左转,进去!」前头的钧天卫打开一道暗门,拽着邢小东家进去了。 可药兵的速度太快,力道还越来越大,撞破暗门后,又咬好几个钧天卫,导致钟寰这队只剩下四个人。 「继续左转,暂停。」钟寰说着,四人转进左边的暗门里,小声道:「备药汁。」 「是。」两名钧天卫赶忙拿出两个羊皮水囊,屏息以待。 吼吼! 砰砰! 药兵又中了陷阱,掉进深坑里了,而这次的深坑没有铁网门,不过有更加厉害的东西。 咔,机栝开启声后,咕噜咕噜,巨大铁球滚动的声音,接着是轰隆轰隆,砰,前后铁球相护砸在一起的声音。 吼吼~ 邢小东家学过听声辨物,听罢是高兴道:「钟大人,药兵被砸中了,听声音,不死也重伤了,咱们能出去了吧?」 「出去?等后头的药兵追来后把你撕了吗?你老实待在这别动。」钟寰则是带着两个钧天卫出去查看。 可结果让他们大失所望……药兵虽然被压在大铁球底下,可他们依然没死,鼻子翕动着,闻到他们的味道后,狰狞的吼叫着,只是吼声变弱了。 「半边身子都砸烂了还有力气……铁球被他们顶起来了,这力气也太大了。」两名钧天卫被惊到了,又赶忙往坑底投了一袋毒药。 皆是吸入类、麻痹身躯的毒药,可效果一般,铁球下的药兵还能动弹。 吼吼! 是新的药兵追来来。 「走!」钟寰不再逗留,夺过羊皮水囊,往身上倒了掩盖气味的药汁后,冲进门内,把余下药汁倒在邢小东家身上后,带着他往深处跑去。 他们没有再遛药兵,是转了几个暗门后,上了地面。 没多久,余千户他们也上来了,有几人被药兵抓伤,还有一人被扯掉了手臂。 「大人,我们是用铁球把药兵砸伤的……他们,没有弱点。」余千户的心里涌起恐惧,问钟寰:「若是城内跟京城真有药兵,那不止咱们会死,连陛下跟群臣,以及两城的百姓,都将遭遇灭顶之灾。」 钟寰:「别这么悲观,药兵虽然可怕,却不可能造出太多,五千之数已经顶天了,咱们舍个五万兵马群攻,定能把灭杀了。」 京城是能用这法子杀药兵,可他们现在哪里有五万兵马可用?怎么对付永泰府内的药兵? 而且…… 周镖头这边的刺杀一旦失败,阮大总管不会再给钟寰喘息的时间,会开启第二计划,彻底灭杀了他! (本章完) 第3065章 绝境与破敌 周镖头可还活着?他是药兵首领,肯定比药兵厉害,必须杀了他。」邢小东家见识了药兵的恐惧,是心有余悸。 一名钧天卫回道:「那蠢货已经被我们乱箭射死,连变成药兵的机会都没有。」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鼓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动静不小,惊得邢小东家赶忙往巷子口看去:「这是什么声音?」 「是传信鼓声,告知我们各个入口的兄弟跟蹲守暗桩打起来了。」余千户回道:「不过兄弟们早就盯着那些暗桩,定能把他们制服,不必担心。如今要紧的是,怎么除去永泰府之患。」 又担心暗桩里有药兵,是询问钟寰可要去增援? 钟寰道:「派四个小队去说药兵的事儿,让他们有个准备就行……记住,不可硬拼,把药兵引入地牢内,或者引入深井里就成。」 「还是大人的妙计多。那药兵虽然能跳,也不能跳出十几米深的水井!」余千户大喜,赶忙派人去各个入口告知钧天卫。 「是!」四小队钧天卫赶忙奔向四个出入口。 钧天卫比死士要厉害不少,又是早就盯着那些暗桩的,很快就把暗桩清剿干净。 可另一条街道的暗桩一直听着打斗声,得知事情败露后,直接放火烧宅子,以此为信号,通知阮大总管。 …… 邢家镖局内,阮大站在院里,看着青松街的火光,浑身冰凉……他们的暗桩很多,即使看守麒麟街三福巷的暗桩被杀光,其他暗桩一样能找到机会越过钧天卫的眼线,把消息送到他手里。 会烧宅子报信只有一个可能……周镖头他们已死,药兵已经被发现,到绝境了,想要杀钟寰就得孤注一掷! 「阮大总管,可是周镖头他们出事了?」赵同知匆匆赶来,急急问着。 阮大总管沉默片刻后,点头:「嗯。」 「真出事了!」赵同知面若金纸,满目恐惧:「我就说他智多近妖,动不得,可主子却一定要他死,如今好了吧,果然失……」 啪,阮大总管扇了赵同知一巴掌,怒道:「一介奴才,也敢质疑主子的决定,你这是在找死。」 又警告道:「别想临阵倒戈,你很清楚,即使钟寰也保不住你。」 赵同知一抖……是啊,他投靠主子的时候就没有退路了,且钟寰狠绝,又最瞧不起墙头草,他投靠钟寰的最好下场也就是能留一条命。 可没了荣华富贵、***侯爵,他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赵同知咬咬牙,发了狠,道:「事到如今,我一切都听四爷的,请四爷吩咐!」 「很好。」阮大总管满意点头,给了赵同知一封信:「按照上面写的办。」 赵同知接过信一看,惊了,可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道:「四爷放心,属下定把差事办好。」 是立刻离开,出去撒播消息。 「尹旗、刘十、金德、钱永志,行动!」阮大总管高喊一声后,院外传来几道回应声,四人是立刻行动。 没多久,吼吼的叫声就响彻整个邢家镖局。 钧天卫们听见声音,循声过去查看,迎头就撞见一群群眼睛泛着红光、手脚着地、力大无穷的镖师吼叫着朝他们杀来。 「撤!」陆百户反应最快,赶忙招呼手下逃命。 可这些镖师的速度太快了,他们没跑几步就被抓住。 嘶啦嘶啦的声音钻进耳膜,血腥味涌入鼻腔,入目全是惨状。 陆百户想逃,可最终是没能幸免,被药兵给抓住……剧痛传遍全身,他自知逃不掉,是赶忙拿出哨子,奋力吹响,给外 头的兄弟报信:「滴滴,滴滴!」 快逃,快逃! 邵千户听见邢家镖局的动静,本想带兵进去查看,可听见哨声与诡异的吼声后,立刻断了救援的心思:「上木板,把镖局大门钉死……没有战马的人,先撤!」 「是!」大半钧天卫立刻往麒麟街撤去。 一小队钧天卫拿着工具,快速地把镖局大门钉死后,也急忙撤离。 邵千户带着三十人留下,坐在马上,双目盯着镖局大门……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镖局里作乱? 吼吼的怪叫声越发近了,没多久,嘭嘭的撞门声传来,天上也出现了许多黑影。 「他们跳墙出来了,放箭,射杀!」 嗖嗖嗖! 弩箭齐发,朝着黑影杀去,可传来的却是铁碰铁的铛铛声。 「利箭无用,快撤!」邵千户当机立断,带着大家伙策马离开。 可还是有马速慢的钧天卫被黑影扑倒,啊啊的惨叫声传来,邵千户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红眼镖师们正在撕咬着钧天卫。 轰! 镖局大门被撞开,更多的红眼镖师冲了出来,阮大总管紧随其后,可他的眼睛并未变红,那些镖师也没有伤他。 邵千户心头剧震,来不及多想,赶忙回头,策马逃命……跟他留下来的钧天卫都是骑术极佳之辈,又摸清了街道路况,是奔逃一刻多钟后,暂时安全了。 「千户,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不管他们是什么,有大人在,咱们肯定能赢。」邵千户说着,一甩马鞭,抄了一条近路:「赶去麒麟街跟大人汇合!」 可惜,他们还没赶到麒麟街就听见一阵阵轰隆声,有巨大的火石正朝着城东砸去,所砸地方是:「麒麟街!」 有人火攻麒麟街。 钧天卫们看着火石,脸色发白:「千户,大人有危险,咱们得赶去救大人!」 可邵千户摇头:「这样密集的火石,堪比攻城,能把麒麟街给砸稀烂,咱们现在过去就是个死……召集兄弟们,去投火石的地方偷袭,只有这样才能救大人,走!」 是吹响哨子,召集先前的钧天卫,往投放火石的罗坊街奔去。 轰隆、轰隆、轰隆! 火石还在疯狂投掷着,还携带着一种特殊的火油,着火极快,没多久,半条麒麟街就陷入火海中。 邵千户:「快!」 再慢可就来不及了。 然而,路上并不太平,邵千户他们遇见了一批衙役,正在敲锣打鼓的喊着:「赵同知得到密报,钧天卫要为景元帝报仇,是在城内用药兵杀人,还到处放火,要烧毁咱们的粮仓,要烧死城内所有百姓,大家伙快逃啊,看见钧天卫者,杀之有功!」 不仅颠倒黑白,还鼓动城内百姓杀钧天卫,好恶毒的计策。 邵千户恼怒至极,直接策马冲过去,把几个衙役给撞倒:「捉住他们!」 身后的钧天卫们冲了过来,很快就把这一队衙役给摁住。 然而,赵同知是派出了十批衙役,这批被抓了,还有九批流窜在城内,继续颠倒黑白。 (本章完) 第3066章 绝境与破敌【2】 铛铛~ 「赵同知收到密报,钧天卫要为景元帝报仇,在城内用药兵杀人……」 后头街道,相同的话是隐隐传来,邵千户气得一刀砍了一名衙役。 咕噜,人头落地,其余衙役吓得跪地磕头:「军爷饶命,饶命啊,是赵同知让我们这么喊的……我们不喊了,求您放过我们~」 可邵千户道:「继续喊,不过要喊的是,赵同知、甄家、阮大总管等人乃是东庆细作,故意散播谣言,祸乱永泰府,全城百姓躲在家中避祸,莫要出来添乱,否则生死自负!」 又招呼一队钧天卫:「曹小旗,带着他们去找其他衙役,让他们喊话,抗命者,杀!」 「是。」曹小旗招呼麾下钧天卫一声,拽起跪地的衙役:「赶紧走,别磨叽!」 「诶诶诶,多谢军爷不杀之恩。」衙役们为了活命,是边跑去追击隔壁街的衙役,边敲锣喊着:「赵同知、甄家、阮大总管是东庆细作,故意散播谣言作乱,百姓务必躲在家中莫要出来,也莫要被细作们利用了,否则生死自负!」 半刻钟后,曹小旗他们跟临街的衙役们碰头,又宰了一个衙役后,成功把这批衙役收服,让他们跟着一起喊话。 百姓们听后,纷纷信了钧天卫,选择在家避祸……笑死,他们又不是活腻了,怎么可能听赵同知的出来打钧天卫? 不管谁是谁非,反正他们躲起来总是没错的。 …… 轰轰轰! 巨石还在不断砸落,房屋被砸塌,地面被砸出大坑来,有不少百姓被巨石砸成肉泥,或是被埋在房屋的废墟里,还有人满身是火的冲出来,痛苦叫喊着:「救我,救救我啊!」 邢小东家听见声音,实在是于心不忍,冒险跑出去救人。 可水井里头也着火了,而二月天,积雪也没了,他只能把外衣踩进泥水里,等衣服吸了泥水后,朝着那个火人捂去,想要捂灭火焰。 可这火太厉害,他非但没能救人,反而引火烧身,那着火的方老七还因为恐惧死死抱住他:「啊啊,救我,救我,别扔下我不管~」 砰! 余千户上前,一脚踹开方老七。 钟家的死士小首领钟骑是赶忙给邢小东家灭了火。 钟寰瞥一眼邢小东家,骂道:「蠢货,这种时候还敢跑出来救人,再有下次,我命人剁了你……赶紧跑回地道去!」 言罢蹲下,从地上抓了几把带着黑油的泥土后,也往回跑去。 轰轰轰! 又一批火石砸来,直接堵住离他们最近的地道口。 「三号宅子的北边墙根老树边还有一个地道口,往那边走!」钟寰说着,已经朝北边墙根跑去,还抽空闻了一把带油的土,问道:「老余、钟骑,你们可见过这种火油?」 余千户已经尝了一把油土,正呸呸吐口水,回道:「这味儿跟臭鸡蛋似的,不是松油,也不是常见的攻城火油,不知道是什么鬼玩意儿?」 钟骑也回道:「奴才不知道,不过这种火油很是厉害。」 钟寰哈哈笑道:「没错,这鬼东西是点火快、烧得猛、且遇水不灭,实乃攻守城池的一大利器!这是好东西啊,就算咱们死在这里,能发现这东西也算值了!」 又道:「所有人记住,不管是谁,能活着出去的,一定要让卫霄知道这种东西的存在,找到它们,用于攻守城池,效果定不比百万雄狮差!」 「是!」余千户他们应着,扔掉手里的油土后,往三号宅子的北墙根冲去。 可火石太密集,等他们到的时候,墙根外的老树已 经被砸倒,正熊熊燃烧着,彻底堵住地道口。 钟寰皱眉,脚步一转,已经跑了起来:「走废墟,尽快赶去盛家仓库大院!」 盛三爷家的仓库墙高有井,还有密室跟两条逃生地道,更蓄养着毒虫,因此钟寰把盛家仓库大院定为反击地之一。钟家死士副统领钟赫、牟辕、鹰食帮暗桩、盛家、秦家、雷家的人马全都在往哪里集合。 只要到了哪里,他们就能反击。 嗖嘭! 令箭破空,炸开一道耀眼的火星子,这个信号一出,没多久,火石攻击就停止了。 可是…… 吼吼! 令人恶心的叫声又起。 砰砰砰! 无数人的奔跑声由远及近,震得废墟的瓦砾滚滚而落。 钟寰一凛:「是他们的大军追来了,赶紧跑!」 又对邢小东家道:「不想死就跟紧我。」 邢小东家是被今晚的事情震得晕乎乎的,只本能的点头跟着跑。 「给大人开路!」因着要穿废墟而过,余千户是带着钧天卫跑在前头搬石块、横梁等物。 钟骑带着死士们断后,一旦药兵追来就负责引开药兵。 然而…… 嗖嗖嗖! 嗖嗖嗖! 一波波箭雨从正前方杀来,即使钧天卫再厉害,猝不及防之下,也死伤了十几人。 「大人后撤,钧天卫列阵迎敌!」余千户大喊,钧天卫立刻拿下背后铁盾,组成人墙,跟前方的军队对峙。 「放箭,用箭雨压制他们,四爷就快到了!」姚将军的声音一落,一波箭雨又杀来,钟寰等人只能先滚到废墟里躲避。 可没躲多久…… 吼吼! 药兵的叫声又至,还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一会儿后,阮大总管、尹旗、金德领着上千名镖师赶来,又有药兵压阵,当真是威风凛凛,唬人得很。 钟寰却笑了:「哈,奴才就是奴才,即使领着千人出行,也毫无大将之风,如乡野遛狗小童!」 他会这么说,是因为瞧见了药兵脖子上的铁链……看来药兵并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阮大总管心头恼怒,不过他笑道:「钟寰,你出身尊贵又如何?还不是被我一个奴才追得如丧家犬一般。」 而且…… 「你还会死在我这个奴才手里!」 「什么天纵之才、名留青史,你根本配不上这些盛名。在大宁皇朝的史书里,你只会是一个被奴才杀死,且死无全尸的前朝逆臣!」 钟寰听得毫不在意,反而问他:「你在吠什么?可是宁霁那才情不如我的蠢货让你来吠的?」 被骂是狗,阮大总管脸色更沉,冷笑道:「将死之人,皆爱逞口舌之快,我不与你计较,不过可以让你死个明白。没错,正是宁侯让我们来辱杀你。」 钟寰听得大笑不止:「哈,大业未成、对手未死,你就开始自爆主谋,这就是大神通者选的心腹干将?呵,这般重用蠢货,老天爷给多少神通他也成不了大业!」 又冲着姚将军的方向喊道;「姚正勇身后的将士们听好了,阮大这个狗奴才夺不了永泰府,秦国公与两府大军就快赶到,只要你们助本官擒贼,本官不仅会保你们不死,还会给你们一人十金的赏钱……钟家巨富,这点赏银,我钟寰给得起!」 (本章完) 第3067章 我命自争 好家伙,阮大总管是没能羞辱钟寰,反被又骂又撬墙角的,气得不行,生怕将士们动摇,忙道:「别听钟寰胡诌,只要你们助主子登基,莫说十金,就是让你们瓜分整个钟家都行!」 钟寰冷笑:「呵,阮大奴才,你可真能扯谎,你跟赵同知、姚正勇这等级别的心腹都不可能独吞钟家家产,宁霁会舍得把钟家赐给这些小兵瓜分?」 又冲将士们喊道:「你们别听这老奴才蛊惑,谋朝篡位的兵卒十有九亡,你们可别拿自己的命给这老奴才挣爵位!」 阮大总管急了,忙道:「放箭,射死钟寰。杀死钟寰者,赏金万两、伤钟寰者,赏金千两!」 嗖嗖嗖! 箭雨再次杀来,可这次箭雨准头差了不少,九成落在废墟残垣上,极少有射中人的……将士们不蠢,是不想自己成为别人上位的尸首。 阮大总管大怒,命令尹旗:「放药兵。」 「是。」尹旗割破自己的手臂,让血液染透布巾后,把布巾裹在长箭上,张弓一箭,射向废墟。 吼吼吼! 药兵寻味而动,闪电般朝着钟寰杀去。 「杀了放血箭之人!」钟寰下令,一把揪住邢小东家,带着一批死士,往更深的废墟逃去。 钟骑/余千户:「放弩箭!」 嗖嗖嗖! 嗖嗖嗖! 钧天卫的弩箭是改良过的,速度快、准头佳、穿透力强,可惜尹旗身手极好,飞快滚落马背,抓了个镖师当靶子,自己是毫发无伤。 不过弩箭伤了一批镖师,让他们追击的速度减慢,给了钟骑跟余千户等人逃生的时间。 「分头跑!」钟骑招呼一声,带着钟家死士去追钟寰。 余千户也带着钧天卫跑了。 阮大总管大怒:「追,要是让钟寰逃了,主子不会放过你们!」 「是。」金德跟钱永志急忙带着药兵去追,尹旗则是带着药兵,抄近路去追钟寰。 余千户并没有跑远,进了废墟后,带着小半钧天卫停下:「列阵、瞄准、稳住……放箭!」 嗖嗖嗖! 嗖嗖嗖! 又一批弩箭杀来,这回是击杀了金德,四支弩箭穿过他的面庞,他身躯往后一翻,死不瞑目。 可因着停顿,药兵是追了上来,扑倒几个钧天卫,当场咬死。 「撤!」余千户见惯了生死,虽然心痛那几名钧天卫,可让更多的兄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要是被药兵追上了就分开跑,尽量活着赶到盛家仓库!」 「是!」钧天卫最是会躲藏,有了这句话后,他们利用废墟做遮掩,成功躲开药兵的数次追杀。 钟骑他们也不是吃素的,逃跑之时,还布下软丝刀阵……药兵们追到软丝刀阵的时候被绊住,疯狂挣扎起来,而软丝刀的两端绑在房屋的柱子上,本就快塌的宅子很快就被弄塌。 轰轰轰! 药兵被埋在废墟里,发出愤怒的吼叫声。 阮大总管他们追来后,看见的就是药兵被埋的场景,气得差点吐血,可他还没来得及发火……嗖嗖嗖,一批弩箭直直朝着阮大杀来。 「保护四爷!」钱永志赶忙抓镖师挡箭,可即使如此,阮大还是中了一箭。 「有没有毒?!」阮大吓得要死,确定没毒后,才放心下来,又咬牙狠极的道:「追,杀钟寰,灭了所有钧天卫!」 「是!」钱永志立刻带着镖师跟药兵追上去……钧天卫太恐怖了,最是擅长利用地形作战,不重创钧天卫,他们可能真的夺不了永泰府。 然而,钧天卫 很能躲,软丝刀阵也不止一个,钱永志等人跟药兵们又中了两个软丝刀阵后,彻底失去钧天卫的踪迹。 钱永志:「药兵嗅觉灵敏,他们能记住敌人的味道,放药兵追,必须尽快杀了钟寰!」 要是晚了,药兵可就没用了。 …… 钱永志这边处处不利,尹旗却利用药兵找到了钟寰。 他冲躲在一座小宅内的钟寰喊道:「钟大人,这里已经被药兵们包围,钟骑等人又被姚正勇的大军拦住,你是死定了,就别藏了,赶紧出来投降,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要是你肯投降,我可以放了保护你的那名钧天卫跟邢小东家!」 钟寰一凛……这人眼神倒是上佳,竟是看见了他们只有三人。 然而,他不接话。 尹旗等了一会儿后,是道:「既然钟大人不愿意死得体面,那就休怪尹某无情了。」 他招招手,吩咐镖师们:「投猛火油,烧死他们!」 「是!」镖师们立马搬来一坛坛的火油,哐哐哐,朝着屋子砸去。 臭味弥漫,把邢小东家吓得脸色一白……是那种厉害的火油,要是点燃,他们必死无疑。 「大人,对不住,是我身手太差,拖累了你们~」邢小东家小声啜泣着,因着他被药兵咬伤,才连累钟寰被困。 可是…… 啪,钟寰扇了他一巴掌,骂道:「记住,男子汉大丈夫,就算是死,死前要做的也是为自己报仇,而不是哭。」 又道:「让我看看你的脚。」 啊? 邢小东家一懵,都这时候了,还有空给他看伤? 「您看。」邢小东家赶忙伸出被咬伤的脚。 钟寰细细查看他的伤口:「没变色,没红肿腐烂等迹象……你可有什么不舒服的?比如中毒的症状?」 邢小东家摇头:「没有。」 钟寰一喜:「很好,看来药兵并不传毒。」 「大人,他们要点火了。」一直盯着屋外情景的钧天卫道。 「且慢!」钟寰赶忙出声:「你叫尹旗吧,可是东庆人?」 「终于出声了。」尹旗笑了:「没错,我正是东庆人,所以你莫要再费口舌了,我定是要杀你的!」 钟寰笑得比他还嚣张:「哈,只要我不想死,我的命,没人能拿得去……对了,谢谢你让我知道宁霁跟东庆人勾结的事儿!」 尹旗一顿,心里恼怒不已:「死到临头还嘴硬……对了,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儿,我不是阮大,我的目标是杀你,所以你的拖延之策对我没用。」 言罢,立刻吩咐镖师:「放火,烧死他们!」 「是!」五名镖师立刻拿着火把靠近屋子。 然而…… 嗖嗖嗖! 弩箭破窗杀来,把五名镖师全部射杀。 钟寰笑道:「我说过了,只要我不想死,谁也别想杀我……真以为我是胡乱冲进这座宅子的?永泰府重建之前,钟家死士早就来到城内,买了地,建了宅子,藏了人马!」 尹旗大惊,难道宅子里还有伏兵? 屋内,钟寰小声道:「邢家小子,你是邢家镖局的小东家,阮大还想拉拢你爹,等着火后,你就出去投降,报阮大的关系,尹旗不敢轻易杀你……你活下去后,要帮我做两件事。」 (本章完) 第3068章 我命自争【2】 钟寰道:“第一件事儿,尽快去告诉盛家仓库的人,让他们给毒虫裹上损坏嗅觉的药后,以箭把毒虫送到药兵身上。毒虫能爬,又爱钻孔,只要有一只毒虫爬入药兵鼻孔,钻进脑子里,坏了药兵的嗅觉,就...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068章 我命自争【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69章 我命自争【3】 愫愫不语。 他急了,又说:“愫愫,我没有什么未完之志,你带我走吧,求你了。”。 曾经,他确实有很多大志,想在历史长河里留下浓厚一笔,可她过世后,他唯一的志向,就只是她了。...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069章 我命自争【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70章 反击 “刘十,速速带药兵去追,见到钟寰后,立刻击杀,别再跟他废话,快去!”阮大总管把贴身保护自己的刘十派了出去,可见已经被气得开始丧失理智。。 “是。”刘十割破手臂,用特殊的血液味道...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070章 反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71章 阮叔死 乌氏镖局的李三当家忙问:「四爷,药兵到底有没有死穴?要是有,您得尽快说啊,大家可是拖着全族性命跟着你们起事的,你可不能对大家伙有所隐瞒!」 许大人浑水摸鱼,跟着故意问:「是啊四爷,要是药兵真有破绽你就说出来,要是隐瞒,咱们可是会死伤惨重的!」 他是捏着嗓子变声喊的,喊完赶忙蹲下,隐匿在人群里,让阮大找不到他。 赵同知也急了,挤过去问:「四爷,药兵行不行?」 「住口,莫要中了钟寰的离间计,他是想要兵不血刃的瓦解咱们!」阮大总管喊着。 许大人掐一把身边的衙役,让他喊话:「可那是钟寰,是百年难得一出的奇才,没准真找到了药兵的弱点!」 衙役怕死了,喊完直接躺下装晕。 许大人很懂的抱住他,掐人中,对着循声看过来的车马店伙计道:「曾衙役晕倒了,诸位可有臭药,赶紧给他闻一闻,救醒他!」 「屁用没有,就会添乱!」车马店伙计骂了一句后,不再搭理他们,继续穿梭在人群里,搜寻故意喊话质疑药兵的人。 「诶,杨大,你们做什么?快放开我们!」人群里突然传出一道愤怒的质问声。 「摁住他们三个。」万安车马店的杨大师傅吩咐着,提刀过来,挥刀连砍,咔嚓咔嚓两声,斩杀两个人后,捡起两个首级高举着喊道:「扰乱军心者,杀!」 嘶,众人吓得倒抽一口冷气,这个杨大师傅可真够狠毒的。 而剩下的一人已经磕头求饶:「别杀我,我错了,不该说药兵的不是……药兵就是神兵,有大神通,没有破绽!」 很快的,这里的事儿就传扬开来,让大家伙不敢再质疑药兵的能力。 …… 传令兵把外头的情况报给围墙下的死士,死士忙去告知钟寰。 钟寰听后冷笑:「呵,乌合之众,这时候用杀人震慑的招数,只会离心更快……嘶~」 「大人恕罪,这弩箭有倒钩,很难拔出来。」随行的医者死士道。 钟寰毫不在意,:「先不拔,上药祛毒,等把阮奴才宰了再说。」 牟辕忙道:「大人,万一箭头有锈,不尽快拔出来清理伤口,会有大患的。」 东庆人阴险,箭上时常会蹭些铁锈或者沾些腐肉汁液上去,好让中箭的人伤口发炎而亡。 钟寰不耐烦的道:「别废话,我还死不了。且不把阮奴才他们清干净了,他们焉能让我安生拔箭?」 愫愫弥留之际,要求他不许放弃自己,不许故意折腾自己,要好好活着,直到寿终正寝。所以他会治伤,不会让伤口腐烂,只是如今杀敌要紧。 又问道:「毒虫喂好没有?赶紧让闵东家把毒虫抬来,再迟,阮奴才他们就要攻仓库了。」 「属下这就去问。」牟辕赶忙离去问情况。 一会儿后,带着一群源字药行的人折返回来。 闵东家道:「钟大人,用了最厉害的损坏嗅觉的毒药,毒虫吃了不少时间了,药量应该足够了……可万一药兵佩戴了驱虫神药,毒虫逃离的话,咱们可能会功亏于溃。」 闵东家还是把担忧说了出来,意在提醒大家伙,做好事败自救的准备。 钟寰脸色未变:「准备准备,尽快放毒虫。」 「是。」牟辕赶忙招呼一批佩戴了驱虫神药的钧天卫:「换箭,准被射毒虫!」 「是。」一批箭术极佳的钧天卫们立刻上前,忍着恶心把毒虫装进特殊的箭筒里。 …… 外头,阮大下令:「投猛火油 ,烧死钟贼!」 然而…… 鹰食帮的暗桩早他一步,已经用小型投石器投出一批火油来。 嘭嘭嘭! 火油在人群里炸开,一批人立刻陷入火海中,惊恐惨叫声不断。 咚咚的鼓声又起,数名传令兵趴在高墙上大喊:「宁霁逆贼已经被投入死牢,不想被阮大害死的立刻投降。降者不杀有功,不杀有功啊!」 是个人都不想死,所以这话特别好用,阮大这边的人又动摇了。 可阮大这边还有东庆细作在,他们的任务是坏了楚卫安宁,是不允许其余人不听话,忙道:「胡扯,宁侯没有被抓,他是大神通者,莫要听钟贼蛊惑,上,杀钟贼,入金銮殿!」 阮大总管吩咐姚将军:「速命将士们投猛火油,烧死钟贼,速战速决!」 「将军,真要投吗?这一动手可就没转圜余地了。」亲信千户规劝着:「如今东北打仗要人,只要咱们将功补过,没准能得个去东北抗敌的机会,不一定……」 「别做梦了,你们的投诚名册已经送去京城,即使投降也要被定罪。如今只有杀了钟寰,助主子夺得皇位,你们才有生路!」阮大打断千户的话,又引诱着道:「姚将军就算想反悔,也得先杀了钟寰。不然以他的脾气,即使你逃到大戎,也会派钧天卫暗杀你。」 姚将军怒了:「狗奴才,你竟敢把投诚名册送去京城,本将军现在就宰了你!」 阮大笑了:「呵,姚将军,莫要找死,我可是有药兵的……赶紧给我去杀了钟寰,我可以替主子隐瞒你想叛逃之事儿,不然你两边都讨不了好。」 又看向李三当家他们,道:「你们也一样,休想临阵脱逃!」 李三当家就在附近,是听了个全乎,悔不当初,可金陵乌氏镖局的背后东家是世家豪族,他不过是世家豪族的奴才,只能领着兄弟们上:「冲,破仓库,杀钟寰!」 嘭嘭嘭! 一批猛火油砸进仓库院子,很快就把仓库点燃。 砰砰砰! 姚将军的兵马已经在用大木锥撞击仓库大院的大门,把半个围都撞得震动起来。 围墙上的传令兵回头喊道:「牟大人,快点,要顶不住了!」 吼吼吼! 药兵已经跳上围墙,张开大口,朝着传令兵咬去。 牟辕:「跳墙,放箭!」 嗖嗖嗖! 一批带着毒虫的利箭射向药兵。 铛铛铛! 如击铁壁,未能伤到药兵分毫。 阮大哈哈笑出声:「听见这声音了吧,钟贼是连药兵的皮肉都破不开,还扯谎说能杀死药兵,大家不要听钟贼蛊惑,他不过是徒有虚名!」 嗖嗖嗖! 另一批带着毒虫的利箭杀向阮大这边。 传令兵冒死喊道:「阮奴才,钟大人送你一批毒虫,好好享受被毒虫穿心而死的滋味!」 「什么,有毒虫?!」阮大这边的人又慌了。 「毒虫早就被清干净了,朝廷还下令不许留种,他们没有毒虫,大家不要慌,继续冲,杀了钟寰!」阮大拽紧腰间的驱虫神药,心里安定不少。 而这药包是窦柯定期给他送来,勒令他一定要佩戴的,可一片好心是喂了狗。 吼吼吼! 不少药兵已经跳进墙内,嘶啦嘶啦的咬着墙内的人。 阮大听着这些声音,越发得意:「钟寰没有破解药兵神通之法,大家冲,杀了钟寰!」 可惜,他的恶报到了。 毒虫起了作用,外头正要跳墙的药兵突然不动,仿佛喝醉了大笨牛 ,左右晃荡着,有的还猛砸着脑袋,好像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作怪,让他们很是难受。 (本章完) 第3072章 溃败 怎,怎么回事儿?药兵怎么不冲杀了?!」阮大这边的兵马都惊了,想上去查看情况,又恐惧药兵之威,不敢上前,只能朝着阮大喊着:「四爷,快驱使药兵继续冲杀啊!」 阮大见药兵异常,心里也惊了一把,喊道:「药兵神通无敌,先前跳进仓库大院的十几只药兵就能把钧天卫撕碎,无须再派药兵冲杀。高墙外的药兵是留守用的,莫要惊慌!」 又赶忙拽住一名死士,低声道:「让刘十跟钱永志速速放血驱使药兵,否则事败,谁也活不成~」 「是。」死士赶忙跑去传话。 阮大又继续蛊惑:「钧天卫已经被药兵制住,大家快冲,破了仓库大院,杀了钟贼,抢开国大功!」 宁霁的死士、东庆细作们是跟着高喊:「冲进去,杀钟贼,抢大功,做开国功臣!」 他们是率先冲锋。 上千人马齐齐冲杀,场面瞧着很是壮观,而人都是从众的,其余人马见状,也激动的往仓库大院冲:「杀钟寰,夺大功,做开国功臣!」 许大人看得嗤之以鼻……冲你爹啊,以为开国之功是那么好拿的? 而且你们是不是忘了:「药兵不动了,钟寰没说谎,药兵的神通真的被破了!」 曾衙役跟着喊:「钟大人说了,投降者不杀有功!」 附近的其他衙役听罢,权衡一番后,是咬咬牙,高喊着他们的话。 可这回人多,不好隐藏了,是被车马店的伙计给发现了:「大师傅,找到他们了,是府衙的衙役!」 杨大师傅怒起杀心:「抓住他们,斩!」 衙役们吓得腿软流泪:「他们过来杀咱们了,咋办,咋办啊?」 「赶紧往人堆里钻啊,记得脱掉衙役衣服。」许大人怕得要命,一边出着主意一边离他们远远的……不是他不讲义气啊,是只有他活下去,等事情平定后,才能给衙役们多争取点抚恤银子。 曾衙役跟着许大人跑了,还高喊:「冲啊,杀了钟寰,永泰府就是咱们的,到时候就能去富户家搜刮财物!」 「站住,不许跑,快抓住穿衙役衣服的人……滚开,滚开,别耽误我们抓细作!」车马店的伙计是一路追来,誓要弄死他们。 然而,因着他们的追击闹出了大动静,让其余人知道了衙役们的喊话内容……众人的心思是动摇了,很多人都只是装出冲杀的样子,不再做梦这场举事能成功。 杨大师傅敏锐的发现众人的观望之心,恨极了喊话的衙役,下了死令:「衙役扰乱军心,全部宰了,揪住衙役着算功劳!」 一声令下,又一批车马店的伙计出动,把动静闹得更大了,是抓住几个衙役,举刀就砍。 嗖嗖嗖! 箭弩杀来,带着毒虫。 「啊啊,毒虫,毒虫又回来了,快跑啊!」 毒虫之祸是历经了几年的,威名传遍各地,无人不怕,这话一出,半数人都乱了,纷纷散开逃命,连车马店的伙计也忌惮的退开。 阮大回头一看,就见自己的‘大军,已经乱了,气得发抖,吼道:「镇定,不许乱,窦家商行有驱虫神药的药方,先杀钟寰,事成后,配药驱虫!」 然而…… 咚咚咚! 仓库大院内,鼓声又传来,数名传令兵齐声大喊:「药兵神通已破,城外援军已到,阮奴才跟东庆细作必死无疑,钟大人令,投降者不杀有功!帮忙诛杀阮奴才跟东庆细作者,记大功,钟家自付赏金,十两金子起!」 「若是继续帮细作扰乱大卫皇朝,诛三族,人畜不留!!」 恩威并施的话一出,阮大 这边的人马是彻底乱了。 许大人是不装了,跳起来喊道:「钟大人开恩,大家还等什么?速速随本官一起杀了阮贼。阮贼是勾结东庆细作的罪人,帮他作乱,可是叛国,诛三族的!」 叛国二字一出,所有人都怕,那些还有良知的人是不再犹豫,喊道:「阮贼叛国,蒙骗咱们,杀了他,为永泰府无辜被害的百姓报仇!」 「……对对对,我们是被蒙骗的,杀了阮贼,为朝廷除害!」 很多想要从龙之功的人家是纷纷倒戈,带着护院跟宁霁的死士、东庆细作打了起来。 甄家下人也倒戈了:「冲,杀了阮贼,为自己争命!」 甄琳都懵了,回过神来后,赶忙拽住一名护院:「住手,阮大总管是宁侯的人,甄家是帮宁侯的!」 护院冷笑:「大小姐,甄家帮宁霁谋朝篡位,是大祸临头了,我们虽然是下人,可也不想跟甄家去死……我们要去杀贼了,您保重!」 说完推开甄琳跑了。 甄琳看着眼前疯狂的人们,脸色煞白,好一会儿后,不死心的冲着护院消失的方向喊道:「宁侯是真命天子,是未来皇帝,他不会输!」 然而,没人理会她。 阮大看着乱糟糟的人群,吼道:「莫要听信钟贼的鬼话,不许乱,杀钟贼!」 可大家已经不听他的。 「奴才就是奴才,担不起大任!」杨大师傅怒骂出声,转头吩咐:「敲响锣,所有东军集合,破宅子,取钟寰性命后撤离!」 铛铛铛,咻! 特殊的响锣声发出,所有东庆细作聚集起来,在杨大的率领下,冲击仓库大院大门。 姚将军他们已经撞击大门许久,杨大他们刚到没多久,大门就被轰倒。 可率先映入他们眼里的是成排的:「药兵!」 嗖嗖嗖! 东庆细作惊骇之际,一阵箭雨杀来,嘭嘭声起,毒药包炸开,所有笼罩在毒雾里的人全都头晕眼花起来。 「源字药行跟南宇研制的新毒药,专门用来对付你们东庆人的,感觉如何,是不是服食的解药没用了!」 什么! 这话一出,东庆细作也乱了阵脚。 杨大怒极,娘的,原本想杀了钟寰,为东庆除掉这个大患的,如今只能:「撤!」 「将军有令,所有东军,快撤!」 东庆细作听罢,立刻转身奔逃……反正他们的任务已经算完成了,现在逃命,东庆皇帝不会怪罪他们。 而他们的任务就是来永泰府作乱,好坏了大卫军队的物资运送,让阵前的大卫军队缺少物资,增加东庆的胜算。 「站住,你们不能跑!」姚将军浑身发寒,此刻是怕得要命……要是东庆人走了,别说宁霁能不能夺得皇位了,反正他是铁定会被钟寰弄死。 然而,杨大可不会跟他废话:「宰了!」 呵,楚卫的武将,不论忠女干,能杀一个是一个。 一批东庆细作立刻举刀,朝着姚将军砍来,咔嚓,咔嚓,咔嚓,一顿乱砍之后,姚将军是没了人样,麾下将士全都被吓到了,惊恐的看着姚将军的尸体,不敢上前阻拦东庆细作。 (本章完) 第3073章 患除 嗖嗖嗖! 钧天卫的箭雨又杀来,击杀了几十名中毒的东庆细作,喊着:「追,杀了东庆细作!」 可杨大他们习了一身的细作本领,极其擅长逃窜,此刻又乱糟糟的,他们很快就隐没在人群里。 「右转小铜巷,他们往那边跑了!」屋顶,鹰食帮的人眺望着杨大等人的踪迹,嗖嗖两声,射出带着火星子的令箭,以箭给钧天卫指路。 钧天卫赶忙循着令箭的方向追去。 「放狼,追!」 嗷嗷呜! 狼嚎声起,几只狼冲出大门,寻着味儿去追击杨大等人。 直到此刻,吓呆的府兵们才回过神来,赶忙拿起武器:「追,杀了东庆细作!」 「站住,你们本事不够,别去添乱!」又趴回墙头的传令兵喊住他们,道:「大人有令,命你们去擒阮大跟赵同知等反贼,将功补过!」 府兵们停下了,可脸上有些茫然。 尤千户赶忙接过统御之权,举刀喊道:「所有将士随我去擒贼!」 是领着府兵们转身冲进混战里。 牟辕、钟赫、鹰食帮的燕三、盛家的大师傅、雷家商行的雷枢是带着各自的人马冲进人群里,专门逮着穿镖师服的假镖师杀。 扑哧扑哧! 刀子刺入皮肉的声音不断响起,魔音般钻进假镖师的耳里,眼见着同伴一个个倒下,他们不敢再战,赶忙吹响咕咕咕的暗号声:撤撤撤,不能再打下去了! 阮大也听见这阵暗号,心里冰寒一片……难道他要就此败北? 不,他不会败,主子更不会败。 逃,只要逃出去,找到钦少爷,他就能跟着钦少爷一起去京城。而只要主子成功在京城登基,他依然会是开国公侯! 计策一定,阮大立马喊道:「李三当家、赵同知,继续领兵对抗,咱们城外的援军快到了,钟寰必死无疑!」 李三当家跟赵同知听得大喜,朝着麾下人马喊道:「兄弟们,再撑一撑,咱们的援兵就快到了!」 麾下的兄弟听后,又有了斗志,喊着:「撑住,咱们城外还有兵马,咱们赢定了!」 呵,一群蠢货。 阮大冷笑一声,懒得理会这些‘尸体,,命令刘十跟钱永志:「撤,去城外与钦少爷汇合,一起去京城参加主子的登基大典。」 「嗯。」刘十跟钱永志领着各自的人马,护送阮大,趁乱离开木青街。 牟辕等人很是悍勇,一路杀到李三当家等人的附近,咔嚓咔嚓,眨眼间又砍了一批人。 李三当家看着猛鬼般的牟辕等人,连连后撤,向阮大求救:「四爷,快让刘十、钱永志带人来帮忙,钧天卫杀来了!」 然而,根本没人应声。 等他带人退到阮大的车驾时,才发现车子已经翻了,马也不见了,阮大、刘十、钱永志他们更是不知所踪。 「四爷,四爷你们在哪里?快来帮忙!」李三当家不敢相信阮大跑了,是一边对抗钧天卫一边喊着。 然而,麾下兄弟根本不是钧天卫的对手,见钧天卫杀来了,哐哐扔了兵器,跪地投降:「军爷饶命,我们投降,我们是被蒙骗的,别杀我们!」 「一群贪生怕死的畜生!」燕三恨不得砍死他们,可如今稳住永泰府要紧,不可多动兵戈,是招呼鹰食帮的兄弟:「给他们喂药。」 「是。」鹰食帮的人抓了药粉,塞进他们嘴里,很快的,这些镖师就浑身无力,彻底没了威胁。 钧天卫已经制服李三当家,把他押到牟辕面前。 砰! 牟辕一脚踹翻李三当家,骂道:「愚蠢的东西,被东庆人利用了个彻底,你百死也难赎一身罪孽!」 李三当家被踹得吐血,可他笑道:「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便。」 呵,牟辕冷笑,说了一句:「永泰府事败,你在江南的家人必死无疑,可你要是出面指证宁霁跟世家豪族联盟通敌以谋皇位,你的家人死后不会背上叛国贼的名声……给你三十个数的时间,合不合作随便你。」 这话是触动了李三当家……他本就不愿意做这些谋朝篡位的事儿,如今事败,他与家人都活不成了,却不希望家人死后还被人唾骂。 牟辕:「三十个数到了,你的选择,说。」 为了家人死后的名声,李三当家答应了:「我愿意作证……对不起,我不想害人的……」 牟辕:「闭嘴,你没资格说忏悔的话,等事情平定后,拿命去跟永泰府的无辜百姓赔罪吧!」 李三当家他们必须死,因为他们害了无数人命。 「起来!」牟辕把李三当家拽起,押到桌子上,沉声高喊:「叛将姚正勇已死、金陵乌氏镖局三当家被擒、阮奴才溃败潜逃,胜败已定,参与此事者速速弃械跪下,等候发落!」 麾下钧天卫重复着牟辕的话。 几遍之后,所有人停止打斗,参与永泰府之乱的人是纷纷跪下:「大人饶命!」 「闭嘴,都跪好了,没有钧天卫的命令,不得起身,不得喧哗!」牟辕看向燕三。 燕三会意,带着鹰食帮的人在人群里撒药,把所有人都给药得没了力气……作乱的人太多了,一个个捆能把人累死,撒***能最快卸除他们的武力。 赵同知已经被钟赫等人抓住,为了活命,是道:「诸位兄弟快带我去见钟大人,我有机密要报给大人,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呵,你可真会找死。 钟赫笑了笑,答应了:「成,我带你去见大人。」 赵同知大喜:「多谢这位兄弟。你放心,等见过大人后,本官定有重酬。」 然而,赵同知是自寻死路,进了仓库大院没多久,他的脑袋就被钟赫拎了出来,悬挂在跪拜的人群中间。 嘶! 参与作乱的人见到赵同知的首级,齐齐抽了口冷气,越发不敢动弹。 …… 阮大总管已经逃到长寿街,问着领路的刘十:「阿十,还有多久能到西城门。」 刘十:「过了长寿街,再穿过四条小巷就能到西城门。」 阮大总管喜道:「好好好,大家再快些,等出了城,跟钦少爷汇合后,咱们就能去京城享福。」 又生怕这些死士会嫌弃他年老累赘,把他抛下,加了一句:「守西城门的柳百户是我的人,只要我一到,他就会开城门放咱们出去。」 然而,阮大失策了。 等他们到西城门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柳百户的埋伏。 嗖嗖嗖! 无数利箭从城楼上射来,猝不及防之下,十几名死士被射杀。 刘十:「有埋伏,往回撤!」 可冯进领着一批人,策马杀出,断了他们的后路。 冯进坐在马背上,长箭直指阮大,沉声道:「阮大总管,即刻投降,否则你必乱箭穿心而死!」 阮大总管恍若未闻,还露出惊喜之色:「冯小兄弟,没想到你又回了永泰府……是秦国公赶你回来的吧,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够信任你啊,这样的主子跟着太没意思了。你跟我去京城投靠宁侯,等他登基,定会封你一个大将军之位。」 「冯小兄弟好好考虑考虑,毕竟人不能当一辈子奴才,总 得为自己拼一把。」 (本章完) 第3074章 内讧与下场 阮大的话,很有蛊惑性,冯进听后,脸色变了。 阮大见状,心头大喜……冯进果然心动了! 他查过冯进,知道这是个不甘为奴的人,还因为过于傲气跟自私,被秦三郎扔在兴安府敲打过几年,与戎贼决战之时,才将他召回身边,带他上阵杀敌,争了些军功。 可是…… 「冯小兄弟,你抗戎有功,如今却还是奴籍,可本事不如你的叶大蔻已经是千户,麾下领着千名医兵,很明显是秦国公在故意打压你,这回更是半路把你踢回永泰府,不让你去打东庆人争军功,我瞧着都替你委屈。」 「良禽择木而栖,人生短短几十年,冯小兄弟应当尽快择明主,再蹉跎下去,耽误的可是自己的前程。」 阮大循循善诱,见冯进沉默不语,笃定了自己能拉拢到他。 然而,冯进笑了:「说完了吗?说完你可以上路了!」 嗖! 一箭射杀阮大身边的死士后,收弓拔刀,策马向着阮大杀去:「冲,灭了所有叛贼,为永泰府的百姓报仇!」 一声令下,所有属下举刀冲杀。 嗖嗖嗖! 利箭从城楼上杀来,阮大这边又死了一批死士。 两边夹击,冯进又是个不怕死的,没多久,阮大这边就被打得有了败退之势。 刘十跟钱永志对视一眼,生出私心来。 咕咕,咕咕! 怪异的暗号声再起,阮大这边的死士听后四散逃离,竟是没有一人留下保护阮大。 阮大惊得双目欲裂,喊道:「阿十、永志,你们快回来,没有我,你们找不到钦少爷,去不了京城!」 可没人搭理他,刘十等人只想赶紧逃出永泰府。 至于找钦少爷…… 呵,他们就是钦少爷派来监视阮大的,只有阮大以为他们是来保护他的。 「放毒箭,杀了他们!」冯进调转马头,抓起弓弩,朝着钱永志就是一箭。 咔,箭头破开皮甲,刺入肉里,钱永志痛得脚步踉跄,摔倒在地。 阮大找准机会,喊道:「你们打不过冯进,不想死的就变成药兵,如此才能有活路!」 可钱永志跟死士们是没有一个听他的……药兵是厉害,可当他们见识过药兵的下场后,再想让他们变成药兵杀敌,根本不可能! 「狗奴才,专会扯谎让人去送死……所有死士快跑,别搭理这奴才!」钱永志说着,往小巷子里逃去。 可惜…… 嘭! 冯进策马,直接从钱永志的身上撞过去。 咕噜咕噜,钱永志被踩得嘴里直冒鲜血,胸腔已经被踩烂,双眼因着重压而凸起,连抽搐都没有就断了气。 麾下死士见状,吓得愣住,被冯进的属下放了毒箭。 嗖嗖嗖! 毒箭射出,死士们很快毒发,脸色发青的倒地抽搐。 「追,一个叛贼也不能放跑!」冯进领着人马出了巷子,追击刘十他们。 刘十见冯进他们杀来了,为了活命,是指着一批断眉死士道:「速速咬破嘴里的血药,只有如此,才能杀了追兵!」 断眉死士们听后大怒:「刘十,你明知道药兵一变就是个死,还想让我们变,你自己怎么不变?!」 「对啊,凭什么要我们去送死?」 刘十冷笑:「打从服药那天起,你们的结局就已经注定,要是抗命,主子会让你们死得更惨。」 说话间,是悄悄打了个手势。 其余死士见后,纷纷举 拳,突袭断眉死士的脸颊。 砰砰砰! 重击之下,有断眉死士嘴里的血药被击破,很快就变成药兵,开始发狂吼叫着。 断眉死士们被彻底被激怒:「刘十,你个***的,竟敢阴我们……兄弟们,咱们吃了那种毒物,是活不成了,可刘十他们也别想活,上,宰了他们!」 「宰了他们,为自己报仇!」断眉死士们一拥而上,在这条小巷子里厮杀起来。 冯进他们赶到的时候,小巷内已经血流成河,地上倒着许多尸体,两名药兵把巷子两边的墙壁都撞塌了,正抓着死士们撕咬。 这? 「冯管事,他们这是内讧了?」追来的属下们都惊了。 冯进笑了,摆摆手:「退出去,等他们自相残杀完了,咱们再进去逮人。」 又命令五名箭术极佳的属下:「毒虫箭,瞄准药兵,等他们打得差不多后,放毒虫对付药兵。」 「是。」五名属下取出毒虫箭,张弓瞄准。 巷子里杀得昏天暗地,有死士终于忍不住,往巷子口冲:「军爷,我投降,快让我出去!」 冯进同意了,给属下使了个眼色。 一名属下扔给死士一包药粉:「软筋粉,服下后三天内提不了刀,吃了才能出来。」 「我吃,我吃!」死士赶忙捡起地上的药包,塞进嘴里,连纸一起嚼碎吞下。 很快的,他就脱力倒地。 冯进的属下才去把他拖出来。 巷子里的死士见他没被杀,纷纷跑来投降:「军爷,我们投降!」 呼啦啦,眨眼间,巷子口就跪了三十几人。 可他们逃出木青街时,足足有百余人,可见巷子里是死了多少人。 刘十也出来投降,可他被断眉死士围攻,是断了一条腿,根本跑不动,生怕被发狂的药兵误杀,赶忙喊着:「救,快救我,我知道钦少爷的藏身地,能带你们去找他……钦少爷是宁侯的私生子!」 啊? 冯进惊了一把,忙道:「放毒虫箭!」 嗖嗖嗖,毒虫箭射出,落在药兵身上。 吼吼吼,药兵发狂乱撞,片刻后,毒虫入脑,坏了嗅觉,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刘十逃过一劫,晕死过去。 冯进的属下赶忙进了巷子,给刘十喂药后,押了出来。 「走,去西城门。」冯进领着属下们,又回了西城门。 阮大被柳百户他们生擒,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上,见到冯进后,眼睛大睁,满是不甘的叫唤着:「唔唔唔!」 为什么要抓他?难道你想要一辈子的奴才?! 冯进看出了阮大的意思,下马来到阮大面前,俯瞰着他,道:「你说得很对,我确实不甘心做个奴才,甚至觉得做奴才是我毕生大耻,一想起我奴才的身份就觉得愧对祖宗……」 「唔唔!」阮大听得大喜,觉得冯进被他说服了。 可冯进又道:「可我不会为了脱籍去做背主、去做残害无辜百姓的事儿……国公爷也没有故意打压我,相反的,他给了我很多机会,还让我明白了何为忠诚……一个没有忠诚之心的人,即使本事再大,功劳再多,也不配为军!」 (本章完) 第3075章 宁霁祸,真假信 以前我只想着自己的前程,自私自大得连邱琅他们都看不上,觉得他们想要效忠秦顾两家一辈子,乃是脑子有病,可如今不会了。」 「我也明白了领军打仗不是简单的事儿,以我学的镖师本事、以我以前的心性,上了战场只会害死自己人。是国公爷教会我怎么打仗、怎么团结兵士御敌,以及什么叫做大局。」 阮大管家听懵了……冯进,一个他们自认为最有可能背叛秦顾两家的人,怎么能说出这样的忠心话来? 他不甘的叫着:「唔唔唔!」 冯进,你莫要糊涂,你应该像我一样,背弃旧主,为自己争个尊贵身份,让所有人瞧瞧,奴籍者,不比朝堂里的***勋贵差。 冯进见阮大还是不肯放弃游说,是笑了,说了一句:「你掌管窦家商行西北、中州、东北的管理大权,是不是觉得自己比户部尚书还厉害?你领着万余人杀去盛家仓库大院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威风?可你最终还是败了。」 「知道你为什么会败吗?」 「因为你学的只是家奴的本事,根本没有领兵打仗之能,所以不管你麾下有多少人马、那些人有多厉害,你的下场终究是一败涂地!」 他是学了领兵打仗的本领后,才明白国公爷为何要敲打他……要是统帅无能还自私重利,那不仅会战败,还会祸害千万将士的性命。 「唔唔唔!」阮大怒极,怒瞪着猩红的眼睛,冲着冯进叫唤着……我掌管着一条涉及半个楚卫的商路,手底下的奴才、镖师、看我脸色讨生活的走卒超过万人,我怎么没有统领万人的本事?! 冯进看着疯子般的阮大总管,最后说一句:「你我虽然同为奴籍,可你忠义全无,贪婪无度,而我会用自己的本事,光明正大的得到与自己本事匹配的地位。」 言罢,不再搭理阮大,吩咐属下:「一半人马留下,跟柳百户镇守西城门。其余人马,押上阮大他们,随我去向钟大人复命。」 「是!」属下们拽起阮大,押上刘十跟投降的死士们,朝着木青街奔去。 一路上是看见不少尸体,还碰见零星几个逃窜的假镖师,冯进立刻带人放暗箭射杀了。 等到木青街的时候,参与作乱的叛贼还在跪着,不过已经被分成好几批……东庆细作、宁霁死士、阮大的走狗、其余世家豪族的暗桩、被蒙骗的富户家护院等等。 这些人有的能活下来,有的会在***失效前被杀掉。 牟辕已经看见冯进,招呼他一声:「冯进,随我去见大人。」 「诶。」冯进领着阮大跟刘十他们进了仓库院子,见到钟寰后,行了一礼,指着刘十道:「钟大人,就是这人说钦少爷是宁霁的私生子,还说钦少爷此刻藏身在城外的石场村,整个石场都是钦少爷率领的死士。」 钟寰已经知道钦少爷的事儿。 不过…… 钟寰看向刘十,说了一句:「他撒谎了,拖出去砍了。」 刘十吓得面无人色,忙道:「小的不敢撒谎,钦少爷真是宁侯的私生子,永泰府计划的监管人~」 钟寰冷笑:「既是永泰府计划的监管人,那永泰府内火光冲天,那个钦少爷可有给你们送信?没有吧。既然没有,那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你为了活命说谎了,世上根本没有钦少爷这个人。二是确实有钦少爷这个人,可你根本不知道他的藏身地,那个石场村不过是你们通信的转交地罢了。」 这,竟是把事情分析得这般准确,一时间,刘十这个死士小头领都找不到话来反驳。 阮大见刘十败下阵来,赶忙叫唤着:「唔唔唔!」 钟寰,赶紧 给我松绑,我能告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可钟寰不给他废话的机会,只说一句:「给他们灌药,拖去叛贼中间,行凌迟之刑。要是他们愿意交代猛火油的下落、各地药兵的分布情况、再献上宁霁党羽的名册,便给他们一个痛快。要是不乐意交代,那就受足三千刀,再受毒虫钻心入脑之苦后再让他们断气。」 一番话,把阮大跟刘十的心机全给杀没了。 两人不断叫唤着,可钟寰不听,捂着受伤的腹部,斜靠在软塌上,睥睨着他们,道:「记住,你们是奴才,只有听话的份,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言罢,摆摆手。 「拖出去,用刑!」牟辕下令,门外进来一批钧天卫,把阮大跟刘十拖走。 源字药行的人紧随其后,拿上止血药,又给他们灌下了能让人一直清醒的药。 冯进等他们走远后,看向钟寰,问道:「钟大人,当真不派人去石场村搜查钦少爷的下落?万一钦少爷真的藏在石场村里,咱们岂不是放跑一条大鱼?」 钟寰受了伤,没必要是不说话,因此牟辕代答:「大人已经派人给城外的鹰食帮池爷送信,池爷会派人去石场村搜查,可八成搜不到人。这城里的变故一出,钦少爷肯定已经跑了,哪里还会等着咱们去抓?」 冯进听得有些急了:「那就这么让他跑了?他可是宁霁的私生子,要是抓住他,或许能知道宁霁在京城的计划,没准还能用他来威胁宁霁。」 钟寰笑了:「宁霁不惜通敌也要谋朝篡位,这等不择手段的畜生,怎么可能会在乎一个私生子的死活?」 又道:「找人不容易,咱们人手有限,得先把永泰府稳住。至于那个钦少爷,呵,只要宁霁败了,多少个钦少爷都是死路一条。」 不过,钟寰依然在思忖着……钦少爷没有进城帮忙,是不是还有什么重要任务要做? 他看向冯进:「出去问刘十,那个钦少爷为人如何?擅长什么?」 「是。」冯进领命出去。 刘十有意示好,因此一刻多钟后,冯进就回来了,禀告道:「钟大人,刘十说钦少爷很聪明,擅谋略,还爱书法,他只见过钦少爷四次,可每次见钦少爷的时候,对方都在写字。」 写字? 钟寰皱眉,闭目深想片刻,猛然道:「他可能是在学别人的字迹,只为日后假冒别人的书信!」 冯进听得一惊:「那他在学谁的字迹?陛下吗?」 要是学会了卫霄的字迹,钦少爷就能帮宁霁写矫诏、写假的传位昭书! 钟寰道:「……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他更有可能学的是秦国公的笔迹。」 「我给京城的信,足以让陛下不加审问就杀了宁霁。可要是此时陛下收到一封为宁霁求情的信,而这信还是秦国公的笔迹,陛下定会犹豫,留宁霁一命……而永泰府事败,那个钦少爷定会给宁霁送信,一旦宁霁收到信,为了抢占先机,定会即刻在京城起事谋位……京城怕是要大乱,嘶!」 激动之下,是扯到伤口,钟寰疼得脸色白了两分,咬牙忍痛急道:「拿笔墨,得速给京城去信,提醒陛下提防信件的真假!」 (本章完) 第3076章 宁霁祸,京城乱起 是。」牟辕赶忙把信纸铺好,再递上毛笔。 钟寰一口气写了好几封信,分别给卫霄、秦三郎、秦老、封先生、欧阳先生、邬长震等人,请他们在卫霄犹豫之时死谏,还有部署好守卫京城的事儿。 又吩咐着:「让池爷、燕三、雷枢、闵东家都写一封信去京城,以佐证我的提醒。冯进你是秦国公的心腹,又认识陛下,你也写一封。」 只有这样,卫霄才会相信他这个景元帝遗臣的话。 「是。」牟辕赶忙派出钧天卫,让他们去通知雷枢等人。 冯进拿了纸笔,写了两封信,一封送去京城帮钟寰作证,一封送去给秦三郎。 写完后,继续出去忙活……永泰府里还乱糟糟的,他们得去扫尾。 三刻钟后,除了城外的池爷,其余人的信都写好了,送到钟寰屋里。 钟寰:「让鹰食帮的人即刻送出去,一定要抢在钦少爷之前把信送到陛下手里!」 「是,属下这就派人去送信。」牟辕接过信离开。 闵东家看着钟寰腹部渗出来的鲜血,提醒道:「钟大人,你的伤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拔箭头,清理伤口,否则伤口化脓,治起来就麻烦了。」 「嗯,拔吧。」钟寰虽然不爱这尘世,可如今乱子太多,他还不能死。 闵东家见他终于答应了,赶忙朝屋外招呼一声:「快,把器具拿进来,给钟大人拔箭!」 源字药行的人一直在等着,闻言赶忙提着药箱、热水等东西,进屋给钟寰拔箭……东庆细作的弩箭比戎贼的要阴毒,倒钩极多,需要把皮肉割开到一定深度,才能把箭头取出来。 好在因着顾锦里、桑诺、吴老大夫、胡观主他们,使得这几年的刀兵伤缝合术跟药物都精进了不少,源字药行的大夫们花费一个多时辰,终于把钟寰的伤口清理干净、包扎好。 钟寰拿着取出来的箭头,低头看着伤口,叹道:「乱世妖魔舞,乱世大能行……虽然作乱的人层出不穷,可老天爷总归是待世人不薄。」 单单是这刀兵缝合术跟新的清创药,就能让数以万计的伤兵免于一死。 「去给钟大人熬药。」闵东家吩咐完源字药行的人后,对钟寰道:「大人得抓紧时间休息,不然身体会扛不住。」 「嗯。」钟寰点点头,闭目躺在软榻上,不过没敢睡过去,生怕城里再出大变故。 「钟大人,京城能逃过一劫吗?」闵东家突然问了一句。 钟寰没吭声……他又不是神棍,怎么知道京城能否逃过一劫?他能做的只是增加京城的胜算。 闵东家知道钟寰还没睡着……他转头看了一眼落在院子里的夕阳,终于问出心底的那一句:「如果是秦国公登顶,世人能少受很多苦吧。」 卫家得了江山后,叔侄相争,如今又冒出个宁霁,把本就羸弱的江山折腾得摇摇欲坠。 这一回,钟寰终于开口了,冷笑道:「呵,没看出来,一向沉闷的你还挺能找死的……你是楚家的种,以后这等涉及江山社稷的话,别说,不然只会害人害己。」 闵东家道:「我对江山没兴趣,也一直谨言慎行,只是希望大家伙能少受一些苦而已。」 从楚家皇朝诸王爷争位开始、到景元帝登基、攻戎抗戎之战、大楚灭、大卫建立,再到现在,死了太多太多人:「反正都是换,为何不从一开始就换个稳妥的人?那样能少死很多人。」 怎么还问? 看来不给闵东家一个答案是不行了。 钟寰道:「因为秦穆耽于情爱,过于向往美好,没有称帝之心……不过,也不是 不能逼一逼,把顾氏杀了就行。」 「……你说什么?」闵东家惊了。 钟寰不理会他的惊骇,继续道:「杀了顾氏,留下孩子,秦穆才会在痛不欲生后,生出帝心;才会为了孩子的将来,去攀至高之位……我们曾经想这么做过,可最后还是放弃了。」 景元帝深爱元皇后,却生离一生。 他挚爱愫愫,却死别了一辈子。 爱情的甜与苦,他们都尝过了,所以他们放弃了杀死顾氏以逼秦穆称帝的计划,让这对相爱的小夫妻能继续美满的携手下去。 所以…… 「你已经知道答案,以后不要再纠结了,否则即使你是楚家血脉,我也不会再对你客气。」钟寰警告一句后,又道:「他们小夫妻已经立下许多功劳,救了很多人,没责任再为了世人少受一些苦楚而委屈自己。」 闵东家听罢,怔愣许久,给钟寰行了一礼,道:「多谢大人解惑,我不会再纠结了。」 钟寰点点头,打了个哈欠,问道:「你不打算把那片叶子娶了吗?听说那叶子喜欢了你很久,要是你娶了她,吴老大夫跟你娘应该会很高兴……莫不是,你喜欢仙君?!那你是喜欢文仙君还是武仙君?说出来,我可以送你几个,钟家在江南有……」 真是越说越离谱,闵东家不得不打断他的话:「钟大人,我不喜欢仙君。还有她不叫叶子,她叫叶荆子,是以药草为名。很会做药,还教兴安府的人种植药材,更是在兴安府之战、抗戎之战立下不少功劳。」 钟寰听得扯扯嘴角:「知道得可真清楚,看来也不是不喜欢,抓紧时间娶了吧,再拖个几年,你都老了……男人年纪太大,容易生出不聪明的孩子,比如我弟。他那么笨,就是因为我爹娘年纪过大才生他的缘故。」 「看来钟大人很清醒,应该不会起烧了,无须我继续守着,告辞。」闵东家待不下去了,出去给受伤的将士治伤。 钟寰则是睡了一觉,半夜的时候,被人叫醒了:「大人,阮大松口了,不过他要求面见大人,才会招供。」 钟寰皱眉,睁开眼睛,冷笑道:「看来削得还不够狠,还敢跟我讨价还价。」 不过,钟寰最终答应了:「更衣,我出去听听他放什么屁。」 他一直没露面,得出去露一面,震慑那万名叛贼,免得那些叛贼以为他死了,会继续作乱。 牟辕:「是。」 很快的,钟寰就披着大氅,坐在太师椅上,被抬了出去……虽然是坐着,可他气势骇人,跪着的叛贼们没有一个敢小瞧他。 阮大跟刘十已经被片下不少皮肉,两条手臂已经露出白骨来,可因着用了止血药,是没流多少血,又因着吃了维持清醒的药,此刻是疼痛入骨也没能晕死过去。 「大,大人,我招……」刘十疼得求死不能,见到钟寰后,抢先道:「宁,宁贼还有个儿子,在铜安府,猛火油,会用火攻,以灭郭将军,断京城救援路~」 (本章完) 第3077章 宁霁祸,卫霄毒发 又一个私生子。 宁霁是猪吗?这么能生? 「大人,这消息能救铜安府……求您,给我一个痛快~」刘十哀求着……凌迟之刑太痛苦了,他扛不住了,反正他也享受不到宁霁登基后的富贵了,不如早点死,还能少受点苦。 可钟寰笑了:「铜安府乃是江淮通往京城的要地,我早就料到它会出事儿,所以你的这个消息不值钱,换不来一个痛快死法。」 这? 刘十听得愤怒又绝望,可如今他是案上肉,连死都做不了主。 牟辕问刘十:「你还知道些什么,说出来,只要有价值,大人定会给你一个痛快。」 这话说的,跪地的俘虏们是抖了抖……钟寰跟钧天卫真是心狠手辣得过分,他们可得老实点,不然被用凌迟之刑,可是会生不如死的。 可刘十只是个死士小头领,能知道的就这么多,是绝望的闭上眼睛。 牟辕见状,看向阮大,道:「你有何话要说?记住,说有用的,大人不听废话!」 阮大看着自己被削得白森森的手臂,已经没了傲气,呜咽两声后,捏住他脖子的手才松开,他得以说话:「东北军中,有宁霁的人……猛火油来自江南外岛屿跟东庆……铜安府的猛火油藏在车马店内~」 钟寰叹气:「看来还是不长记性啊,给我狠狠割!」 「是。」行刑的死士手腕一动,嗖嗖两下,割下阮大胸口的两块肉,再给伤口倒上止血的药汁。 这种药汁是堪比酒精,倒在伤口上,能增加人的痛感。 「啊!」阮大疼得身体抽搐,嘶嘶的吸着气,恨不得立马死过去,又叫道:「我招了,你言而无信~」 阮大恨极了钟寰……他已经功败垂成,为什么还不让他死个痛快?! 钟寰笑了:「怎么,临死还想煽动这些俘虏一番吗?」 既如此,钟寰只能多费一些口舌,让俘虏们知道阮大的阴险:「宁霁经营东北的时间比卫皇室还长,他在东北军里有人是铁打的事儿。还有你说的猛火油的来历范围太大了,不精确到府,你都是在耍本官。」 「车马店人员流动太大,属于官府重点检查之地,铜安府的猛火油不可能藏在车马店里,否则早就被查出来了。」 「……宁家擅长军械与机关,熊岳作乱之时,铜安府曾经受过攻击,事后宁家参与过修葺城墙,所以猛火油应该被藏在城墙的机关密室内。」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除了铜安府外,距离直隶更近的唐江府也藏有猛火油跟宁霁的人马。」 「所以,本官用舆图就能推断出来的事儿,你凭什么拿来邀功?!」 这? 听到这话的人都惊了……这等管窥全貌的本事,当真是无人能及。 「奴才就是奴才,莫说争富贵,是连给自己争个痛快死法的本事都没有。」钟寰羞辱了阮大一句,吩咐道:「继续用刑,割足三天三夜才能让他们断气……这是叛国背主者应得的下场。」 「是!」行刑死士的手一动,又是一刀。 「啊!」阮大惨叫不断。 跪地的俘虏们则是瑟瑟发抖,有人再也忍受不了,冲着钟寰喊道:「大人,小的愿意去东北做箭靶子,求大人饶了小的!」 别再让我观刑了,太折磨人了。 钟寰要的就是他们自愿去战场做死士,可还不够:「这等难得的场面,不看足三天怎么行?」 言罢,不顾俘虏们的哭喊哀求,让钧天卫把自己抬回仓库大院。 还命令钧天卫把城内的敌人尸体运来,堆成小山 ,让俘虏们看着。 俘虏们就这样看了三天尸体跟一场凌迟酷刑,许多人被折磨的晕过去。 等阮大跟刘十终于咽气的时候,他们是连反抗的心思都没了,老老实实跟着钧天卫去登记,过段时日就会被送去战场做靶子。 城内的百姓听说了这些事儿,吓得够呛,许多人在心里暗暗问着:钟寰一个文臣,怎么能狠毒到这种地步? 可非常时期,如果不用非常手段,如何能震慑各地的叛贼? 须知,宁霁谋位的祸事,才刚刚开始。 …… 经过三天的清缴,城内的东庆细作跟宁霁死士是被全部清理干净。 「城内外一共斩杀一千零二百名东庆细作……这批东庆细作很硬气,没能留下活口,杨大他们在被围困之时,选择自尽。」 自尽的时候,杨大还说了句气死人的话:即使老子没能逃出城,可赢的还是老子跟东庆,你们的永泰府、你们重兵把守的要塞是被老子们给搅烂了! 「斩杀宁贼麾下六百名死士,活捉四百四十六名死士……」 除了死士以外,还有数千身手上佳的宁贼兵马。 而这些人马是宁家参与震后的永泰府重建时,安置进来的! 「钦少爷没有找到,石场村已经人去屋空。」 「甄家主谋之一的甄琳被踩踏而亡。」 钟寰听着一个个的消息,脸上神色不变,只交代钟赫一句:「从钟家拿出三万两银子,助城里百姓渡过难关。」 宇哥儿跟楚清晖的孩子就要出生了,这笔善银,算是他这个伯伯给小侄儿的祈福礼……祈愿宇哥儿一家平安渡过京城之乱。 钟寰担心了钟宇一家片刻,很快收了心绪,忙着重建永泰府。 …… 路远,往来不易,即使有信鹰送信,等卫霄收到信的时候,已经到了二月下旬。 他皱眉盯着桌案上的几封信,脸色阴沉得可怕。 芮侧妃见状,很是贴心的道:「陛下有急务要处理,臣妾先告退了……陛下莫要太过忧心国事,要多注意身体,罗姐姐快生了,您就快当爹爹了呢。」 卫霄喜欢听话的女人,见芮侧妃识趣,脸色缓和了几分,道:「还是你懂事儿。」 因着芮雄疼爱这个妹妹,卫霄最近是很宠芮侧妃,甚至召她来思安殿陪着办公。 卫霄又承诺道:「你哥哥为大卫立下汗马功劳,朕定会给你一个孩子,无须羡慕罗侧妃。」 孩子? 她们药人可生不了孩子。 可芮侧妃面上羞怯一笑,又感动的红了眼眶,道:「臣妾定会好好调养身子,早日为陛下诞下龙嗣,届时臣妾跟罗姐姐的孩子就能在一块玩儿。」 说完是露出期待之色。 这只想相夫教子的模样,让卫霄又满意几分,道:「好好准备着,等朕忙完了就去你宫里。」 芮侧妃羞红了脸,轻轻应了一声后,赶忙离开。 卫霄很快收起笑意,下令:「速命封先生、顾锦安、钟宇、章延等人前来见朕。」 「是。」钟内监赶忙派小内监去各部请人。 卫霄又连下几道命令,其中之一是让卫长岭带兵入城,以防万一。 可他还是不太相信钟寰的话……宁霁一个文臣,即使有些预言神通,又怎么可能养出那么大的势力来,还把永泰府搅了个天翻地覆? (本章完) 第3078章 宁霁祸,众叛亲离【1】 还要谋朝篡位,建立大宁皇朝? 甚至把东北送给东庆人,以换取东庆出兵帮忙夺位! 这一桩桩一件件过于离谱,卫霄是想信都难。 …… 顾锦安他们就在六部办公,听到旨意后,纷纷放下手里的事情赶来。 三刻钟后,等人到得差不多了,卫霄指着桌上的信道:「钟寰等人的急信,你们看看。」 钟内监赶忙把信拿去给顾锦安他们传阅。 匆匆看过后,所有人都惊了……永泰府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宁霁还想谋朝篡位! 钟宇立马跪下,道:「求陛下立刻杀了宁霁,以绝后患!」 可卫霄皱眉看着钟宇:「你是一点怀疑都没有就信了钟寰的话,果然是兄弟同心啊。」 钟宇听得很难过……大哥为了守住永泰府是受了伤,可陛下竟然还不信他。 「陛下,我大哥不会拿国事撒谎。秦国公也说过,宁霁这些年来过于怪力乱神,不可太信他的话,否则会出大事儿,如今永泰府就出事了。」钟宇再次求道:「陛下,宁霁真的不能再留了,必须尽快除去!」 卫霄冷笑,语气不善起来:「钟宇,朕召你来思安殿,只是想让你看看钟寰的信是否是他人假冒的而已,至于国之大事,你还没有插手的资格。」 这话很是伤人,一时间,钟宇是愣住了。 可卫霄不是钟寰跟秦三郎,不会宠着钟宇,甚至还说了一句:「听说你喜得麟儿,高兴得逢人就塞红鸡蛋,还在准备大办满月宴……挺好的,毕竟是景元帝的亲外孙,满月宴合该大办。」 楚清晖已经生了,可惜她生的是个儿子,因此有些不好的流言传出,让卫霄以及卫皇朝的臣将们很是不满。 钟宇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心疼妻儿的他是红了眼眶,又忙道:「钟家只想世道安稳,绝无二心,请陛下明鉴。」 顾锦安听不下去了,正要开口阴阳卫霄,封先生是抢先一步,道:「陛下,钟寰已经放权,远离京城,还打消了让钟宇去边疆做守将的打算,为了就是不让钟宇手里握有兵马,引起不必要的怀疑……钟家已经做到这等地步,要是陛下还心存芥蒂,那干脆把楚朝旧臣都杀了吧,包括我在内。」 这? 卫霄忙道:「封先生息怒,我不是不信钟家,更不是不信楚朝旧臣,只是信上所写过于离谱,而钟寰又是擅自离开援东大军,偷偷回的永泰府,朕恼怒之下,才说了气话。」 要不是有穆哥儿作保、要是换作普通文臣,就这监军擅离大军的事儿,足够诛钟家满门了。 卫霄压下火气,对钟宇道:「钟卿莫要生气,是朕言语有失。」 钟宇忙道:「陛下言重了,微臣惶恐。」 「陛下,窦大人带到!」卫长平押着窦柯进了思安殿。 哐当! 卫霄抓起茶杯,砸向窦柯:「看看你养的好奴才,把永泰府给害成什么样子了?连个狗奴才都管不住,让他手里握着那么大的权力,生出这么大的祸事来,你是活腻了,想拉着窦家三族一块下地狱吗?!」 卫霄臭骂了窦柯一顿,可火气还是下不去,吩咐卫长平:「摁住他,重打十大板!」 「是。」卫长平踹了窦柯一脚,使他趴在地上后,拿过御林军的长枪就打。 砰砰砰! 窦柯被打得骨头都要裂了,可不敢惨叫出声。 撑过十板子后,赶忙忍痛请罪:「是臣治下不严,让家奴害了永泰府,臣罪该万死,请陛下治罪。」 窦柯得知阮大做的事情后,是 难过得哭了一场……他不明白,为何这个被自己当成父亲般敬重的人会背叛他? 觉得做奴才委屈了吗? 可他早就说过,只要阮叔想,他随时能陪他去衙门消籍,还说了会把他接来京城窦府养老,他不会无家可归。 可阮叔每次都拒绝了,说姥爷家对他有恩,他要伺候他一辈子,好让姥爷瞑目。 「陛下,窦侍郎的事儿,以后再说,如今最重要的是杀宁霁。」顾锦安把许大人、池爷、雷枢、冯进等人的信挑了出来:「陛下,即使钟寰再厉害,也不可能买通这么多人,所以宁霁想要谋朝篡位的事儿,八成是真的……如今外患当头,绝不可再生内祸,所以必须立斩宁霁!」 封先生也道:「臣附议,请陛下速斩宁霁,以绝后患。」 可卫霄还是犹豫:「东北的战事关系到穆哥儿的生死跟大卫存亡,宁霁又有神通,现在就杀了他……」 「别再扯什么预言神通了,就算宁霁真有神通,那也是用来帮他夺位的!他有告诉过你永泰府会出事吗?!」顾锦安暴躁出声,恨不得砸开卫霄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长了草? 顾锦安又道:「前晚家里收到老家亲友的来信,尚家的信上说,小半个月前,尚家出了家贼,郭家给尚氏女的定亲玉镯差点被偷……臣原本以为这只是偷盗小事儿,可永泰府的事情出来后,臣觉得这是佐证宁霁谋逆的重要证据之一。」 「铜安府是江淮通往京城的要地,宁霁的江南叛军想要进京,必须借道铜安府。然郭家忠义,一定会死战到底,可要是叛军拿出玉镯,谎称郭家未来儿媳妇在叛军手里,逼迫郭家投降呢?」 顾锦安猜得很对,而宁霁的人马是想直接绑走尚元元的,可顾锦里跟顾锦安派了两批死士保护尚家,想要绑走尚元元不容易,还会闹出大动静,坏了大业,宁霁的人马才改绑架为偷信物。 扑通,顾锦安跪下,高声道:「陛下,这些事情连起来看,宁霁谋逆之事儿有九成是真,必须尽快杀了他,好让叛军群头无首!」 又摘下官帽,道:「要是陛下还是不愿意杀宁霁,臣就辞官回乡。」 娘的,杀不杀宁霁,不杀老子就不干了! 卫霄气得脸色青黑,盯着顾锦安:「你是在威胁朕?」 顾锦安豁出去了,笑道:「这不是威胁,是良禽择木而栖。」 「顾锦安,你放肆!」卫霄被气得半死……难道他迟点杀宁霁就是昏庸之主,就不值得他效忠吗? 封先生道:「陛下,明君者,应信贤臣,远妖言惑众者……宁霁虽然很有才能,也帮了大卫皇朝许多,可他生出的事情也不少,今日就送他上路吧。明日群臣要是大闹,陛下就把责任推到我头上,我来顶着。」 卫霄听罢,知道今天不杀宁霁,顾锦安跟封先生是不会罢休了,思忖片刻,道:「成,朕答应封先生,这就去死牢杀了宁霁。」 又看向顾锦安,道:「可要是钟寰扯谎,你就别怪朕心狠手辣!」 卫霄也不想多心,可钟寰太厉害了,而有些谣言也不能不防。 「陛下圣明,臣叩谢陛下隆恩。」顾锦安戴上官帽,郑重的给卫霄磕了一个响头。 他都这样了,卫霄只能立刻起身:「长平,带上御林军,随朕去死牢,送宁霁上路!」 卫长平心头一跳,知道卫霄这回是真的要杀宁侯了:「……是。」 (本章完) 第3079章 宁霁祸,众叛亲离【2】 卫长平亲自出去挑了一批御林军后,返回殿内,道:「陛下,都准备好了,可以启程去死牢了。」 「走。」卫霄提步离开。 「陛下且慢。」顾锦安想起阮大的事儿,赶忙叫住他。 卫霄不满:「朕已经要去杀宁霁,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顾锦安当做没听见,只尽责的提醒道:「宁霁邪乎,陛下应当多带些兵马过去,否则一旦出事儿,大卫危矣。」 「就你事多。」卫霄烦死他了:「宁霁一直被喂软筋丸,且看守死牢的还是长峰,护送朕的是长平,皆是朕的心腹兄弟,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封先生明白顾锦安的担忧,是劝道:「陛下,多带一些兵马总是没错。」 卫霄还是给封先生面子的,同意了,吩咐钟内监:「命袁统领带一批御林军去死牢。」 「是。」钟内监赶忙派了几个小内监去找袁统领。 可卫霄没有等袁统领,是率先往死牢去了。 宫变后,卫霄把整座皇城给清理了三遍,全部安排了自己人,是笃定如今的皇城很安全,所以到了死牢门前的时候,直接进去了。 卫长峰看见卫霄后,赶忙带着几名心腹属下迎上来:「参见陛下。」 又禀报道:「宁侯一直待在牢内,著写大卫山河图志,软筋丸也有在吃。」 与平日报上来的一样,卫霄满意的点头:「带路。」 「是。」卫长峰走在前头,领着卫霄他们到了关押宁霁的牢房。 牢房内,宁霁就着火把光,坐在软榻上,身上披着厚褥子,正在执笔写写画画。时不时的会翻看垒叠在地上的书册,确认无误后,继续下笔,连卫霄来了都没发现。 卫霄看了一会儿,出声打断宁霁:「大卫山河图志著得如何了?」 宁霁惊了一把,赶忙回头,许久未打理的脸上满是胡须,还带着憔悴,可眼里却满是光芒,指着桌案上的册子道:「已经完成一半,要是微臣能再活两个月,定能把它完成。届时后世之人就能知道我们大卫皇朝的疆土有多广阔壮丽。」 又道:「陛下可要看看?」 说着起身,要把最新的册子拿给卫霄看。 可扑通一声,宁霁从软榻上摔了下来,趴在地上……这是吃了软筋丸的缘故。 卫霄看得放心了。 好一会儿后,宁霁才自己攀着软榻爬起来,艰难地走到牢房门前,把册子从铁栏的空隙里递给卫霄:「陛下看看。」 钟内监赶忙接过,翻给卫霄看。 不得不说,宁霁二十年多的游历不是白瞎的,这山河图志撰写得很不错,卫霄忍不住看了半刻多钟。 「宁侯的山河图志写得极好,于大卫、于后世都有大功劳,只可惜……」卫霄抬眼,看向宁霁:「你怕是写不完了。」 宁霁愣住,看了卫长平他们一眼,笑问:「陛下今日是来杀我的?」 「没错。」为了让宁霁死个明白,卫霄说了今日必须杀他的原因:「钟寰急报,窦家商行的阮大总管伙同东庆人一起在永泰府作乱,还弄出什么药兵来。而阮大及其同伙、永泰府的百姓全都指认你是主谋,说你要灭了卫室,建立大宁皇朝,自己当皇帝。」 言罢,让钟内监把所有信件拿给宁霁看。 宁霁没看:「我一个将死之人,不必看这些东西了,我信陛下说的。」 又面露悲恸,叹道:「永泰府还是出事了……好在这回有钟寰坐镇,永泰府应该能守住。」 卫霄听罢皱眉,开始犹豫起来……宁霁临死还忧心着永 泰府,难道他真是被冤枉的,真正的逆贼是钟寰?! 少顷,卫霄忍不住问:「宁霁,永泰府的事儿,是不是你做的?如果不是,朕定会还你清白。」 钟内监听得急死……陛下不会又要放过宁霁吧?! 砰~ 一声轻响,钟内监冒死掉下一本册子,赶忙捡起册子请罪:「陛下恕罪,奴才一时失手。」 卫霄不满的看他一眼,不过好歹是清醒了一些,看向宁霁,等着他说话。 宁霁笑了笑,反问道:「如果我是清白的,陛下今日就不会杀我吗?」 卫霄:「不会,事情已经出了,虽然证据不足,可为绝后患,朕只能送你上路……如今的大卫,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哈,宁霁听得笑出声来:「既如此,陛下就动手吧……至于清不清白,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等他称帝后,所有史书都由他来定,他想怎么清白都行。 卫霄听罢不语,只是看着宁霁。 卫长峰不知道宁霁的真面目,闻言还很是痛心……宁侯,以后每年清明,我都会为您焚上一炉香,以谢您为大卫皇朝立过汗马功劳。 片刻后,卫霄再次开口:「大卫山河图志,朕会命人续写完成,署你之命,刊印留世。」 这是他给宁霁的最后恩典。 「长平,动手。」卫霄下令。 「是。」卫长平拿出一瓶毒药,对卫长峰道:「开门。」 卫长峰拿出一串铜管钥匙,把牢房的机关锁打开后,跟着卫长平一起进了死牢。 「宁侯,喝吧。」卫长平把瓷瓶口的封蜡割开,把毒药瓶递给宁霁:「一口封喉,死得快,不痛苦,还很体面。」 宁霁笑了笑,接过瓷瓶,看向卫长峰,道:「阿峰,这段时日,多谢你的照顾……你是个忠心又有本事的,往后定会前程似锦。」 这话说的,卫长峰愧疚不已,竟是生出夺走毒药,不让宁霁自尽的冲动来。 然而,宁霁没有磨叽,是一口把毒药喝光了,手一翻,把瓶口往下一倒,让他们检查。 「宁侯~」卫长峰哽咽了,又低下头去,不愿意看见宁霁惨死的模样。 然而,在他低头悲痛之时,卫长平猛然拔刀,朝着他的后脖子狠狠砍来。 变故陡生,可卫长峰也是沙场浴血出来的人物,反应极快,察觉到劲风袭来后,本能一转,险险躲过这一击,又砰一声,撞在牢房铁柱上,震惊的看着卫长平:「平哥,你做什么?!」 平哥竟然想要杀他,平哥疯了吗? 卫长平笑了:「做什么?自然是杀你,还有他……动手!」 这话一出,卫长平带来的人、跟着卫长峰一起看守死牢的人是突然暴起,朝着卫霄杀来。 「护驾,护驾!」钟内监急忙抽出藏在拂尘里的刀,带着麾下的三名内监挡在最前头。 (本章完) 第3080章 宁霁祸,以为女人都喜欢你吗 可他们哪里是卫长平等人的对手,眼前刀光闪过,咔嚓咔嚓,两名内监就被乱刀砍倒在地。 「陛下快跑!」钟内监大喊着,手下一挥,毒药粉飞出……可因着顾锦里,宁霁是早早就养了一大批擅毒的人,这毒药只是暂时刹住他们的攻势,并未让他们中毒。 咔嚓! 卫霄终于回过神来,不敢置信过后是极度暴怒,非但不逃,还从钟内监身后冲出来,一刀斩杀一名假御林军,转身挥砍,伤了左右的假御林军后,蹲下躲避攻击之时,手里刀刃飞快猛刺,扑哧几声,眨眼间就把三名假御林军的脚给废了。 又抬手重击身后偷袭的假狱卒后,揪住一名叛徒,嗖一声,当着卫长平的面,将叛徒一刀封喉,一脚把尸体踹向牢房门口,目光猩红,怒瞪宁霁跟卫长平:「朕要你们死无全尸!」 敢背叛他,他会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世上。 这? 这般杀伐,是把假御林军们给镇住了,一时间没敢继续冲杀。 然而…… 哈,卫长平笑了:「二公子,这里可是死牢,地方逼仄、只有一个出入口、机关乃是宁家设计、人马有七成是宁侯的,你拿什么让我们死无全尸?」 以为死牢是用来困住宁侯的吗? 不,这个死牢是用来困死卫霄的! 卫长平的长刀指向卫霄,道:「今日会死无全尸的是你……卫霄你逃不掉的,一起上,让卫霄这个自负的蠢货知道咱们的厉害!」 「呼!」麾下的假御林军再次朝着卫霄围杀而来。 「卫长平,你这个叛徒,我杀了你!」卫长峰手中长刀朝着卫长平杀去。 铛铛,几名假御林军挡住卫长峰的刀子,围住他,朝他的头顶重重击来。 卫长峰急忙就地一滚,躲到半人高的书册后头,刀子砍在书册上,他是幸免于难,又赶忙朝牢房门外吼着:「快护送陛下离开!陛下莫要意气用事,只有逃出死牢,才能集合兵马杀了叛贼!」 「誓死保护陛下离开!」钟内监喊着,又撒了一回毒药,拽住卫霄,把他往死牢的出口推去。 可死牢的甬道里全是卫长平挑选的假御林军,见卫霄他们要冲出来,是提刀杀了过来。 钟内监见状,喊道:「袁统领就快到了,不要怕,杀过去,你们就是陛下的救命恩人,往后三代,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这话还是很管用的,小半没有叛变的将士举刀冲上去:「杀了这些乱臣贼子!」 一时间,两方人马在逼仄的死牢甬道内杀开了。 铛铛的兵戈相击声、嘶喊声、惨叫声敲击着卫霄的耳膜,跳动的火光染上了猩红色,鼻端尽是浓郁的血腥味。 「啊!」死牢深处,传来卫长峰的惨叫声。 卫霄赶忙回头,只看见卫长平领着假御林军追上来,而更远的地方,站着正扬眉对他笑的宁霁,已经瞧不见卫长峰的身影。 卫霄的脑子昏沉了一个呼吸的工夫,脑袋往旁边的墙壁一撞,让自己清醒的同时,打开火把下的机关,拿出藏在墙壁内的松油,哐当砸向后头,再扔出火把。 轰! 火焰窜起,拦住后头的追兵。 卫霄又喊道:「前方火把下头第三块地砖有弩箭机关,重击!」 前头的将士们守了一个多月的死牢,对这里很熟悉,是很快找到卫霄所说的地砖,一个飞扑,身躯重压之下,地砖下陷,前头两边的墙壁发出咔咔的机栝转动声,一个个的小孔露了出来。 嗖嗖嗖! 利箭杀出,击向前头的假 御林军。 「冲!」将士们士气大振,举刀继续往出口冲去。 卫霄则是在后头破坏机关,免得卫长平用同样的手段杀他们。 前后配合之下,竟是越跑越远,出口就在眼前了。 假御林军们急得不行,回头禀告道:「卫副统领、宁侯,卫霄要跑了!」 宫变后,范矛死了,卫霄忌惮沈赳,所以把‘心腹,卫长平晋升数级,做了御林军副统领。 可不过一个多月,卫长平就背叛了他。 卫长平笑道:「莫急,卫霄要是逃出死牢,只会死得更惨……这座皇城里、京城内,都是拥护宁侯的人。」 又说了一句:「卫霄不是不信药兵吗,那就让他死前见见药兵,让他知道宁侯的厉害、瞧瞧世家豪族的底蕴,不是他这个往上数五代还是农夫的暴发户能比的。」 这话一出,假御林军是放下心来,也不死追卫霄了,如猫逗老鼠般,由着卫霄逃。 …… 死牢外,卫霄浑身是血的冲了出来,看见太阳余晖的那一刻,宛如新生。 「陛下,咱们逃出来了!」有将士差点喜极而泣,可卫霄看看身旁仅剩下的四个人,再想到卫长峰,心里久违的生出痛楚来。 他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强、以为做了皇帝后,追随他的人就能富贵安稳一辈子,可他刚做皇帝一个多月,却有那么多人因他而死。 「宁霁、卫长平,朕要剁了你们,为忠心于我的人报仇!」卫霄冲着死牢门口吼了一句,拽了一把钟内监:「走!」 身后,卫长平他们也追来了。 嗖嗖嗖! 弩箭杀来,断后的两名将士中箭倒下。 等他们死后,弩箭又停了,宁霁的声音带着笑意,悠然传来:「陛下,快点跑,不然可就要被微臣追上了。」 这满是嘲讽的话,是狠狠羞辱了卫霄一把。 可卫霄没空跟宁霁纠缠,继续拽着钟内监往前头跑。 钟内监已经受伤,不想拖累卫霄:「陛下,别管奴才了,您快逃,早点跟袁统领汇合,您才能彻底安全。」 卫霄不语,只是继续拽着他跑……如果连个奴才都护不住,他这个皇帝也不必做了。 没办法,钟内监只能忍着剧痛,奋力的跑,生怕自己跑慢了,会拖累卫霄。 好在没跑多久就遇上袁统领他们。 袁统领看着满身是血的卫霄,惊住了,反应过来,赶忙吩咐御林军:「护驾,护驾……弓箭手、盾兵准备!」 一批箭术极佳的御林军赶忙取弓搭箭,瞄准卫霄他们的背后,等着敌人出现。 袁统领则是带着其他御林军朝着卫霄冲去。 砰砰砰! 盾兵用铁盾建成墙,护住卫霄,免得他被箭矢伤到。 「二公子,末将来迟了!」袁统领赶扶住卫霄,检查他的身体:「可有受伤?」 卫霄摇头:「是假御林军的血。」 又道:「宁霁跟卫长平叛变,速速击鼓召集将士,朕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本章完) 第3081章 宁霁祸,以为女人都喜欢你吗【2】 长平?他怎么会背叛卫家?!」袁统领震惊了,宁霁有大神通,身后站着世家豪族,利益牵扯众多,是有可能会叛变,但卫长平怎么也? 袁统领想不通,可他立刻拿出小令旗,递给信得过的百户:「陶小子,速速击鼓让众将集合,擒拿宁霁跟卫长平等叛贼!」 「是。」陶百户拿过令旗后,叮叮叮的敲响随身携带的小鼎钟,带着一批传令兵朝着传令大鼓所在的方向奔去:「宁霁与御林军副统领卫长平叛变,所有御林军速速集合,击杀叛贼!」 嗖嗖嗖! 利箭呼啸而来,杀向袁统领他们,可惜被铁盾挡住,未能伤到卫霄。 袁统领通过铁盾空隙,看见放箭的乃是卫长平麾下的御林军后,心头钝痛,斥骂道:「卫长平,陛下待你如兄弟,为你消籍、提拔你,你为何要背叛他,你还有良心吗!」 卫长平冷笑:「呵,兄弟?我们在他眼里不过是奴才罢了。提拔更算不上,我所得到的一切全是自己用命拼来的。我不欠卫霄的,反而是卫家欠了我家数条人命,我的家人全因卫家旧案而死!」 又道:「袁叔,你家也莫要再为卫霄卖命了,早点归顺宁侯,袁家子孙才能永享富贵!」 袁统领失望至极:「卫长平,你竟是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既如此,袁家与你恩断义绝,咱们各凭本事争命吧!」 是转头吩咐道:「小刘,走。」 掌管盾兵的刘总旗忙道:「起盾,护送陛下撤离。」 「是。」盾兵们提起重盾,围着卫霄,往后头快速撤退。 「追。」卫长平领着人马追来,可他们似乎不急,追击之时,只是放了几波箭雨,并没有冲杀上来,始终保持着弩箭射程的距离。 「左拐,东申门就快到了,只要进了东申门,把门一关,陛下就安全了。」刘总旗喊着。 可袁统领道:「不能回东申门,得往外头走,出皇城!」 袁统领对卫霄解释道:「陛下,皇城传令的大鼓没响,陶百户他们怕是遇伏了……宁霁跟卫长平敢在皇城动手,这皇城定是不安全了,得赶紧逃出去,跟长岭、邬家、秦老他们汇合!」 要是半个时辰前,卫霄绝不会选择逃跑,还会怒骂袁统领一顿,可连卫长平都背叛他后,他是同意了。 「走!」卫霄下令,所有人是护送着他,往皇城大门的方向奔去。 可他们刚走没几步,空中突然炸开几道响声。 嘭嘭嘭! 令箭炸响,还冒出红色烟雾。 这是…… 卫霄大惊:「是游哥儿的令箭,游哥儿有危险!」 这种带颜色的令箭是顾二专门给大狼二狼跟小骆游做的,如今这个点,大狼二狼已经放学出宫,只有小骆游还在皇城内。 「回东申门!」卫霄转了方向,领着人马往东申门奔去:「游哥儿每到傍晚会回思安殿见我,禀告一天所学,定是在思安殿遇伏了,所以放令箭求救。必须回去救他,不能让他落入宁霁人马的手里!」 刘总旗赶忙拽住卫霄:「陛下,不可,太危险了,得先逃出皇城。」 「闭嘴!」卫霄怒视刘总旗:「要是骆游死在宫里,即使我平定了宁霁之乱,这辈子也要跟骆英结下血仇,永无化解之日。」 所以就算冒险,他也要回去救小骆游! 袁统领道:「陛下先离开,末将亲自领兵回去找骆世子……您绝不能有事儿,先逃吧!」 「不成。」卫霄没同意:「人手越分散,被击杀得越快,不如扭成一股绳,拼一把。」 这话说得对,袁统领同意了,不过还是吩咐麾下千户:「方钱,速带一批人马摸去大鼎钟那边,敲钟给皇城外的人报信!」 「是。」方钱应着,带着一批人马离开。 袁统领又道:「其余人等,随陛下一起回思安殿救骆世子!」 「是。」御林军应着,转了方向,往东申门去。 身后远处,卫长平他们瞧见卫霄去东申门后,笑了:「宁侯,卫霄果然去东申门了,骆游这个诱饵还是挺好用的。」 宁霁满意的点头:「加快速度追击,一定要把卫霄逼进东申门。」 「是。」卫长平应着,立刻吩咐假御林军:「追,放箭!」 嗖嗖嗖! 箭雨再次朝着卫霄他们杀来。 袁统领道:「陛下快逃,他们追来了!」 卫霄他们加快速度,没多久就跑进了东申门…… 东申门的小城楼上,还站着一批批兵马,可此刻,这些兵马在卫霄眼里更像是宁霁的同伙,他已经不敢相信他们。 「宁霁叛变,速关东申门!」卫霄还是喊了一嗓子,可心里却不敢对他们抱有希望,还怕他们在上头放箭射杀他,是快速地跑过东申门后,往思安殿奔去。 袁统领没敢让卫霄进思安殿,是道:「刘总旗,保护陛下。小郑,带着兵马随我进殿找人。」 「是。」郑百户应着,点了兵马,往思安殿去。 可思安殿内,并没有小骆游的身影。 「陛下,骆世子没在思安殿。」袁统领带着殿内的一批内监跑了出来,向卫霄禀告着。 卫霄听得脸色发沉,继续命令御林军:「放令箭!」 嗖嗖嗖! 御林军又放了一批令箭。 可令人绝望的是:「陛下,这些令箭被人调换了,还是不响,没办法用令箭通知六部跟后宫的人了。」 这? 「陛下,咱们得赶紧走了!」袁统领是指着后宫的方向道:「陛下,东申门不安全了,往后宫跑吧。哪里有内监护卫,能助咱们一臂之力。」 东申门小城楼上的将士敌我不明,卫霄是不会冒险再去东申门,是带着人往后宫宫门跑去:「往后宫走,顺便把女眷救走!」 卫霄虽然对后宫的女人没什么感情,可毕竟是自己的女人,这个时候,他还是想要救她们的。 可他们还没进入后宫宫门,宗政雅就带着两个侧妃跟一批宫人、内监护卫跑了出来。 看见他后,哭道:「陛下,陛下您终于回来了……后宫有叛贼作乱,死了好多人,臣妾好不容易带着两个妹妹跑出来!」 「站住,不许过来!」卫霄看着宗政雅,满眼都是戒备,指着两个侧妃道:「让芮侧妃跟叶侧妃过来!」 呵,宗政雅在心里笑了……蠢货,你确实有点心眼,可惜不多啊。真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有问题吗?你的后宫里可满是想要取你狗命的女人。 面上是委屈哭道:「陛下,您还是不相信臣妾?」 卫霄冷着脸,沉声道:「你跟宗政家的所作所为,让朕如何信你?先让她们过来,你要是真无辜,朕自然会带你一块走!」 (本章完) 第3082章 宁霁祸,绿油油 带我走? 别做梦了,本宫可不想跟你去地府。 宗政雅腹诽一句后,抹了抹眼泪,看向芮侧妃跟叶侧妃,哽咽道:「你们先去陛下那边吧,莫要担心我。」 叶侧妃求着卫霄:「陛下,把王妃带走吧……后宫真的乱了,有御林军在乱杀人,要不是王妃,妾身根本逃不出来~」 说到最后是泣不成声,想起看见的那些尸体后,脸色是惨白起来。 「闭嘴,别哭了,现在是哭的时候吗?你跟芮侧妃先过来,别让朕说第二遍!」卫霄最烦哭哭啼啼的女人,是吼了一声,把叶侧妃吓得抖了抖。 「叶姐姐,陛下不会不管王妃的,咱们先去陛下那边。」芮侧妃扶着叶侧妃,往卫霄这边走来,见卫霄浑身上下都是血后,担忧得直掉眼泪:「陛下可是受伤了?快让臣妾看看。」 卫霄拒绝了:「不必看了,朕没受伤,这些都是叛贼的血。」 可芮侧妃还是很担心,继续求着:「陛下,让臣妾看看吧,不然臣妾不放心。」 卫霄皱眉,声音冷了几分:「如今是在逃命,莫要为了无所谓的事情浪费时间。赶紧到后边去,袁统领跟御林军会保护你们。」 「是。」芮侧妃见卫霄动怒,只能听话的扶着叶侧妃去队伍后头。 宗政雅暗恼……芮双这个废物,得宠这么久,竟然连卫霄的心都抓不住! 卫霄本来就是一个不屑儿女情长的人,于他来说,女人有用的时候,他会哄一哄你,可你要是得寸进尺,他不会给你面子。 卫霄的目光转向宗政雅他们,问道:「你们可有人看见骆世子?说出来,要是知情不报,全族皆斩!」 内监护卫跟宫人们赶忙摇头:「禀陛下,奴才们并未见过骆世子。」 宗政雅也道:「陛下,我们一路过来,确实没有看见游哥儿……可是游哥儿出事了?」 没看见? 卫霄信不过宗政雅,没敢多说小骆游的事儿,只朝着旁边伸手:「把药袋拿来。」 钟内监忍着伤痛,拿出一个袋子递给卫霄:「陛下,全都在这里了。」 卫霄接过袋子,扔给宗政雅他们:「袋子里有些药丸,一人一枚,谁服下,朕就带谁走。」 这? 宗政雅看着袋子,目露绝望的问:「陛下,袋子里的可是毒药?」 「正是。」卫霄没有隐瞒:「不过五天内不会毒发。只要咱们安全到成国公府,朕会立刻给你们解药,你们可以放心吃下。」 宗政雅听后,身子摇摇欲坠,眼里满是眼泪,痛苦的质问:「陛下就这么信不过臣妾?臣妾可是您的发妻,而他们是一心追随您的忠仆!」 都听听吧,卫霄就是这种毒辣的畜生,你们还敢效忠他吗? 有一部分人确实动摇了,可内监护卫们看了钟内监一眼,没有多犹豫,过来解开袋子,服下药丸,道:「入宫那天起,宫内人的命就是陛下的。」 这? 一群扶不起的狗奴才! 宗政雅暗怒,可大胜在即,她可不想吃什么毒药,是看向芮侧妃,已经明示她动手。 可芮侧妃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是当做没看见。 叶侧妃念着宗政雅带她逃出后宫的恩情,再次出声求卫霄:「陛下,王妃是您的正妻,您要是扔下她,会被天下人耻笑的……带王妃走吧,求您了。」 卫霄听得失望:「在你眼里,朕就是那等会抛下发妻的人?朕不过是在试探她的真心……可惜她待朕是连一批太监都不如!」 又看向宗政雅,道:「朕给 了你改过的机会,是你不要,以后莫要再怪朕待你不真心。」 呵,宗政雅心里差点笑死,你都快被篡位了,谁还稀罕你的真心? 可面上是慌了慌,哭道:「陛下误会了,臣妾是真心待您的……臣妾这就吃毒药!」 是冲过去,要抢毒药袋子。 可惜晚了,袋子里的毒药已经被吃没了。 芮双,你赶紧动手,再磨叽,本宫定要去阿霁面前告你一状! 「药丸,谁还有药丸,赶紧吐出来给本宫!」宗政雅扑向最后拿药丸的宫女,想从她嘴里把药丸抠出来。 「疯子!」卫霄觉得丢脸至极,忙道:「把宗政氏捆了,带着她一起逃。」 「是。」袁统领让两名内监去捆宗政雅。 可宗政雅是挣扎着,不愿意让他们捆,冲着卫霄道:「陛下,我是你的正妻,你不能这样羞辱我……让芮妹妹或者叶妹妹过来捆,除了您,只有她们勉强有资格能捆我!」 吼吼! 诡异的怒吼声响起,袁统领他们惊了一把,纷纷往后头看去:「什么声音?宫里进了虎熊二兽?」 只有老虎跟熊瞎子能有这种慑人的吼声。 卫霄想起钟寰信上对药兵的描述,心头大惊,忙道:「可能是药兵,快走!沿着后宫宫墙跑,有个密道入口,可去秀山!」 宗政雅大惊,好你个卫霄,宫墙这边竟然还有密道……要不是她提前从后宫出来,岂不是要让卫霄从密道跑掉? 可在她们从后宫出来之前,卫霄从未想过要用密道逃去绣上,而是想去后宫救她们……毕竟后宫的妃嫔出事,他即使成功除掉逆贼,也会被人耻笑。 「跟着陛下走!」袁统领招呼一声,领兵跟上。 芮侧妃也跟着他们跑,可她迟迟没有对卫霄动手,差点把宗政雅气死……芮双不会对卫霄生出感情来,舍不得对他下手吧? 然而,并没有。 芮侧妃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吼吼吼! 药兵的吼声越来越近。 嗖嗖嗖~ 轻微的箭雨声传来。 「陛下,卫长平他们追上来了……东申门的将士果然有问题!」袁统领很是痛心,这宫里头到底还有多少叛徒? 「继续跑,快到入口了。」卫霄黑沉着脸,继续沿着宫墙跑。 可惜,他跑不了了。 嗖! 身后,一支弩箭朝着卫霄杀来。 铛! 卫霄听力极佳,立刻挥刀回击,把弩箭打掉,可咔一声,箭管里的机栝已经被震开,一股毒粉飞洒而出。 卫霄只觉得四周奇臭无比,身体失重,砰一声,趴倒在地……他震惊不已,想要爬起来,可四肢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气。 更令他不敢置信的是,芮侧妃竟然一手托着手腕,做出射出袖箭的动作,而这个原本甜美的女人眼里,此刻是没有丝毫温度,是沉沉冷冷的盯着他。 「芮双!」卫霄目赤欲裂,下令:「剁了这个***!」 就算他要死,芮双也别想活。 然而,卫长平已经带人抄近路杀来:「放箭,救双儿!」 又喊道:「双儿莫怕,我来救你了!」 嗖嗖嗖! 箭雨杀来,是阻断了袁统领他们捉拿芮双。 (本章完) 第3083章 宁霁祸,皇后永远是我 “弓箭手反击,压住卫长平他们,别让他们太快冲过来!” “阿辉你力气大,过来把陛下扛走。”。 “阿崖,给陛下诊毒。”袁统领接连下令,脑子里却乱哄哄的……芮侧妃竟然也叛变了,...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083章 宁霁祸,皇后永远是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84章 宁霁祸,芮双的心思 说完是看好戏般盯着卫霄,等着他被奇耻大辱击溃。 可卫霄只是看向卫长平,嘲讽一句:「奴才就是奴才……又蠢又卑微……把个破鞋当成宝~」 他真是瞎了眼,竟把这种蠢货当兄弟,还提拔他,让他做了御林军副统领。 「住口,不许你侮辱双儿!」卫长平冲过来,给了卫霄好几拳,喷着唾沫星子道:「双儿冰清玉洁,与世无争,跟我是两情相悦,是你疑心阿雄,双儿担心阿雄,才不得不嫁给你!你知道我与双儿诀别之时,我们有多痛苦吗?!」 呵,卫霄冷笑,只觉得卫长平愚蠢至极,根本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 袁统领忍不住了:「这些是芮家兄妹告诉你的?你竟然信了?陛下把你们长字辈的家生子当成奶兄弟,你要是真喜欢芮双就说啊,陛下定会成全你。你们这些心腹本就是用来替陛下联姻的!」 「可你不说,只偏听偏信芮家兄妹,把陛下当成抢你女人的小人,给自己的背叛找借口……卫长平,你真是令人太失望了!」 卫长平被骂,越发愤怒,吼道:「你知道什么?卫霄疑心重,要是我明说了,他会连我都怀疑,把我踢出心腹之列,我就见不到……」 袁统领打断他:「卫长平,是男人的话就别再找理由了,你就是个被女人骗了的蠢货,是背叛主子的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又道:「看看芮双那冷漠的样子,她真的喜欢你吗?不过是为了拉拢你使的美人计罢了,你却上了心,任由她摆布。」 「住口!」卫长平提刀冲了过来,还带着血的刀子架在袁统领的脖子上,怒视着他:「我跟双儿是两情相悦,再敢诋毁双儿,我宰了你!」 呵,袁统领笑了,丝毫不怕,看向芮双,道:「芮侧妃,你敢给卫长平一句实话吗?」 芮双见卫长平突然安静了,知道他也在等自己的答案,不得已开了尊口:「比起卫霄,我当然更喜欢平哥哥……只是我乃药人,为了控制体内毒素,情绪无法起伏太大,所以瞧着比较冷漠。」 哈,骗鬼呢? 你哄陛下的时候可是软语甜笑不断,这会子就药人,不能有太多情绪了。 可卫长平信了,转身冲过来,将芮双抱入怀中,哽咽着道:「双儿……不要担心药人的事儿,慢慢排毒,过个一二十年,总能排干净,做回正常人。」 又生怕芮双自卑,是捧着她的脸,看着她,骄傲的道:「岳父就快登基,我们双儿要做公主了,没人敢瞧不起双儿。」 呵,芮双勾起一抹笑容来。 卫长平以为她是高兴的,可芮双并不稀罕做什么公主,她只是在想……等父亲夙愿达成后,又失去一切的时候,会崩溃成什么样? 没错,芮双恨宁霁,恨他把他们这群私生子女不当一回事儿,恨他把自己变成药人,在她刚过上一点好日子的时候,又让她去做‘***,,勾搭卫霄跟卫长平。 「平哥哥不必安慰我,我不在乎能不能解毒,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这些于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芮双说着。 卫长平哭红了眼儿,心疼得不行:「双儿,你不用安慰我,我明白你的苦。」 芮双叹气,你明白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一点都不在意你们,会陪你们演这场戏,只是为了给自己报仇,仅此而已。 还有,能不能别老是抱我,真的很不舒服,比卫霄抱着她的时候还让她反胃! 可她还需要卫长平做自己一个人的刀子,是施舍了他一句安慰话:「平哥哥别哭了,父亲与众臣们快到了,莫让大家看笑话。」 卫长平这才收起难过 ,温柔的道:「好,我听双儿的。」 不过…… 「来人,把卫霄的衣服全扒了,泼上酒精,用鞭刑,替双公主报仇!」卫长平下令。 而他会这么做,是芮双告诉过他,每次伺候完卫霄都觉得很恶心,想把他摁在酒精里、盐水里、用刀子剐下卫霄一层皮肉。 卫长平听后,心疼得不行,所以要为芮双实现愿望。 可是……你不觉得芮双说出这种话,很可怕吗?不该赶紧给她请个大夫好好看看脑子吗? 「卫长平,你敢!」袁统领怒视卫长平:「莫要再执迷不悟,否则等秦国公杀回京城,你跟芮双不会有好下场!」 卫长平笑了:「呵,岳父、阿雄、东庆,早就布下数个杀局,秦穆不可能活着回来!」 袁统领惊了,眼里满是痛色:「卫长平,你们打小在卫家也是学过忠君爱国的,如今却为通敌卖国的混蛋卖命,只为取秦国公的性命,你们还是人吗?秦国公可没有对不起你们!」 通敌夺位这事儿,确实不好,卫长平还是有些羞愧的,可他狡辩道:「闭嘴,休要在这里蛊惑人心!楚卫两朝穷兵黩武,把百姓害得苦不堪言。而岳父是真心爱民的明君,已经跟东庆那边谈好了,等岳父登基后,东庆会做大宁皇朝跟大戎的使者,促使三方签下三十年无战事的三国国书。」 「三十年无战事啊,此等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儿,只要是有志之士都乐意襄助一把,给百姓争一个安稳世道!」 「蠢货、无知,要是真让你们得逞了,就等着被东庆跟戎贼合伙吞掉吧……噗~」卫霄说话太急,是吐出一口血来,可他实在是想不通,因此是不顾嘴里的鲜血,含糊着问出一句:「卫家怎么教出你这样的蠢货?」 「闭嘴,你才是无知又残暴的蠢货!」卫长平怒极攻心,亲自冲上去,扒掉卫霄的衣服,还用匕首剃掉他的头发。 「卫长平,你个畜生,快住手!」袁统领怒红着眼睛吼着……割发与枭首无异,卫长平怎么能这样羞辱陛下?他就这么恨陛下,就这么喜欢芮双吗? 卫长平确实喜欢芮双,不过他会这么疯,是拜药物所赐……芮双不屑感情,只信奉药物,所以早就暗暗给卫长平下了毒。 「酒精,给我泼!」 「铁鞭带来,我要亲自为双儿报仇!」卫长平接过鞭子后,狠狠抽打着卫霄,把卫霄打得皮开肉绽。 「呵,长平兄弟,你下手可真狠,我都差点认不出这是二公子。」说话的是卫长安,而他后头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一群人正浩浩荡荡的往这边赶来。 卫长安,一个帮他盯着宁霁的心腹,竟然也背叛了他! 卫霄屈辱至极,却没有生出死意,是咬牙忍痛,盯着那群往这边来的人……他要把这些叛徒都记住,等翻身之时,活剐了他们,为自己报仇! 0.0我可能是个坏人,竟然喜欢宗政雅跟芮双,好想让芮双做女王,好想写死卫霄,卫霄配不上这些美女们。可比起后宫佳丽三千,强抢美女的暴君,卫霄好像又没那么差劲,纠结。真的快结局了,很抱歉让大家追了这么久,真的对不起。 (本章完) 第3085章 宁霁祸,出宫抓人 人影渐近,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大批轻甲将士,他们用大刀拍打着铁盾,给宁霁他们开路。 而走在将士们最中间的将领是:“吴庆~”。 吴庆听见这声音,愣了愣,认出趴在地上的那坨肉是卫...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085章 宁霁祸,出宫抓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86章 宁霁祸,小骆游报信 成,辛苦你们了。」宁霁也对顾锦里恨之入骨,是定要抓住顾锦里,好好报复一番的。 不过…… 「顾氏精明狡诈,只你们两个去,她不会信,甚至会从你们联手之事上,窥探到宫里出事了。」宁霁看向阖真先生,道:「你名声好,女儿又是欧阳家的孙媳妇,你跟着她们一块去,能让顾氏放下戒心。」 「是。」阖真先生领命。 宁霁是真的恨毒了顾锦里,为了抓住顾锦里,是让卫长安领着一批御林军随行,还给了三百死士,以及五十个药兵。 宗政雅大喜过望,柔声道:「阿霁真好,有了这些人马,顾氏是插翅难飞!」 目光又往卫长安他们身上转了一圈,道:「阿霁,顾氏为人张狂,是害了我们不少,我心里憋屈得很,想好好收拾她一番再带进宫来给你处置,可以吗?」 宁霁知道宗政雅要做什么,是道:「随你,不过要留口气,我要让她亲眼看看,是我赢了,再让她尝尝给脸不要脸的下场!」 宗政雅笑了:「放心,一定给她留口气。」 又当众抱住宁霁的腰,说一句:「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是你……我真后悔没有早点跟你在一起。」 说完是得意的瞥了卫霄一眼。 卫霄懒得搭理她。 可袁统领见不得宗政雅这么羞辱卫霄,是道:「宗政氏,你的所作所为只是在作践自己、在丢自己跟宗政家的脸面!」 「哈,今日丢了大脸面的是卫霄,所有人都知道他两个有名分的女人背叛了他,给他戴了绿帽子,男人的奇耻大辱啊,他算是享受全了!」宗政雅是真的恨卫霄,忍不住再次冲向卫霄,啪啪扇了他两巴掌。 「记住,你有如今的下场全是自找的,是你先对不起我……我堂堂世家豪族嫡女,才貌双绝,淑名远播,为了你被灌绝嗣药,可你不知感激,竟敢连娶数个侧妃来羞辱我。你这般找死,我又怎么能不毁了你的大业?!」 卫霄看着宗政雅,只觉得她:「你魔障了……你我本来就是交易,且当初不是我找的你,是宁霁向我介绍的你,你斟酌过后,觉得我能给你带来大利益,所以乐意做盟友,如今却怪朕对你用情不专,你我之间,有情吗?」 就算曾经有些朦胧感情,也被宗政雅的贪心给算计没了。 「住口,你这个负心汉,就是你辜负的我,我只是在为自己报仇!」宗政雅怒吼着,心里委屈至极……她样样比顾锦里强,可顾锦里都能得到夫君的专宠,她凭什么不能? 芮双也觉得宗政雅魔障了……交易而已,讲什么感情,有病。 她看向宁霁,道:「父亲,该出发了。」 宁霁点头,觉得这个私生女养得值,清醒理智能帮忙,反倒是宗政雅是一点长进也没有:「雅儿,莫要再为这个暴君浪费时间,出宫拿顾氏吧。」 「诶。」宗政雅应了一声,临走前又扇了卫霄一巴掌,附到他耳边,笑盈盈的说了句悄悄话:「你不是很瞧不起女人吗,所以我决定送你一份大礼,让你临死前当一回女人~」 言罢转身,来到宁霁面前,撒娇式的道着歉:「阿霁别生气,是我太恨卫霄了,所以耽误了时间,以后不会了。」 宁霁:「嗯,我明白,出宫吧。别玩得太过,早朝前一定要回来。」 他要在早朝上好好的冤枉卫霄一番,再抖出景元帝的丑事儿,让楚卫两朝彻底沦为历史的笑柄! 「是,臣妾一定会把差事办好,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宗政雅说完,拉着芮双,招呼阖真先生跟卫长安等人,浩浩荡荡的往宫外去。 …… 因着收服了卫长平、卫长安、赵将军、周于机等人,宁霁是把皇城的大门口把得严严实实的,外头还没有发现宫里出事了。 只是觉得奇怪:「今晚出皇城回家的大人们可真少,莫不是边境又出了啥战事,大人们被陛下留在宫里熬夜干活了?」 「老张头,你可别说这种吓人的话……申时那会儿我就看见户部小顾大人的马车了,要是真有新战事,他哪里还能溜差儿?」 老张头笑了起来:「小顾大人又溜差儿了?那应该是没出啥事儿……没出事好啊,保佑咱们今年都平平安安的。」 然而,这愿望怕是实现不了了。 他们刚说完没多久,就看见一大片灯光往这边移动而来。 哐哐哐,马车奔跑声。 砰砰砰,大批人马的脚步声,仔细一声,还能听见铁甲与佩刀相护碰撞的叮当声。 这? 聚在临街商铺外头谈天说地的人们都惊了,可他们经的事情多了,是赶忙提凳子、拎茶炉、端火笼,快速地躲进铺子里。 砰砰砰,伙计们麻溜地关门关窗,铺子内的油灯都吹熄了几支,生怕屋内太亮,招来兵士的盘问搜查。 小半刻钟后,浩浩荡荡的队伍才算过了这条街。 铺子里的人才敢出声:「这是又出了啥要命的事儿?」 「谁知道呢。」 「那可是从宫里出来的,莫不是秦国公战死……」 「闭嘴,说啥晦气话……打烊了,都赶紧走。」掌柜的开始赶人。 客人们也没了喝茶说家长里短的兴致,赶忙回家去了。 五城兵马司的将士看见皇城出来这么多人,赶忙去盘查。 可阖真先生他们是令牌跟文书齐全,又说了一个吓人的理由:「骆世子不见了,陛下让某去秦国公府一趟,看骆世子是否回了秦国公府。」 「骆世子不见了?!」五城兵马司的小总旗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忙道:「所有人听令,给阖大人开道去秦国公府!」 「是!」五城兵马司的将士们赶忙跑在最前面,给阖真他们开路。 而以小骆游丢失为由,是最快,也是最有希望能骗到顾锦里的法子。 …… 秦国公府,顾锦里正在撵二狼:「时辰不早了,别玩了,赶紧去洗澡,洗完睡觉。」 两个孩子进宫后,课业繁重了许多,今天回来一直喊困,吃饭都打瞌睡,可吃完晚饭后,二狼又精神了,跟她玩起了你撵我跑的游戏。 「哈哈,娘好弱,都追不上二狼。」二狼站在窗子边,朝着顾锦里笑着,还指挥大狼:「哥哥,跑去门边,娘靠近你就跑出去……哥哥不要担心二狼唷,二狼会爬窗逃跑!」 嗯,对哥哥很贴心,却把亲娘气得差点心梗。 顾锦里握紧手里的藤条,深呼吸……亲生的,不气不气,我是温柔的娘亲,小孩子嘛,总是顽皮一些。 可是…… 「秦二狼,你给我住脚,当心高几上的盆栽砸到你!」 (本章完) 第3087章 宁霁祸,小骆游报信【2】 可她一喊之下,二狼是猴一样,两下爬上高几,再一攀窗框,踏上窗口,张开双手就往窗外跳:「庆庆,接我!」 屋顶跃下一人影,大庆是接住二狼,稳稳落地后,还转了几圈,把二狼给高兴得哈哈笑。 乐完后,又冲着顾锦里道:「娘,不担心唷,庆庆可厉害了,二狼很安全哒。」 顾锦里闭眼,吸气,呼气,忍气…… 二狼抱着大庆的脖子,有点紧张的看着顾锦里,问道:「娘,忍不住了吗?要揍二狼了吗?呜,对不起嘛,不要揍二狼。」 顾锦里睁开眼睛:「呵,这话说的,好像我不打你都说不过去。」 「娘,不要打弟弟,弟弟最近好乖的。」大狼跑过来,抱住顾锦里的腿,抬头看着她,一本正经的给二狼说情:「弟弟不想睡觉,是想多玩一会儿……弟弟说,睡觉起来就要去上学啦,下学回家吃饭洗澡睡觉后,一睁眼又要上学了,一直在上学,好可怜的。」 嗯,这么想想,确实好可怜。 不过,顾锦里很惊喜,笑着夸大狼:「我们大狼真是个好哥哥,为了给弟弟求情,是说了这么多话,还说得很对。」 二狼猛点头:「嗯呐,哥哥说的对唷。」 又抽噎着抹眼泪:「睡醒就要去上学,下学天都黑了,日子好累,好短,二狼都没空跟小哥哥们玩啦……奕哥哥、游哥哥、瑞哥哥、小表舅、六六哥,哇呜呜……」 是越说越憋不住,大哭出声,瞧着可怜极了。 顾锦里想笑,又很心疼,带着大狼来到窗边,伸手接过二狼,哄道:「娘抱抱,不哭了……娘知道你们最近累了,可这是你们答应的,说最近多学一些,等到三月十五就开始放假过生辰,放十天,好好玩。」 「男子汉大丈夫,要说到做到,再累也不能反悔。而且再学半个月,你们就能放十天假了,要撑住啊。」 在亲近的人面前,二狼还是很爱哭,不过变得好哄了,听罢,想到能连玩十天的快乐,立马抹掉眼泪:「嗯呐,不哭了,男子汉唷,讲信用的,才不反悔!」 哈哈,顾锦里笑了,吧唧亲了他一口:「这就对了。」 是把二狼放下,抓住大狼,也吧唧了他一口。 大狼脸红了,对顾锦里咧嘴笑了笑后,牵起二狼的手,道:「弟弟,去洗澡,洗完给哥哥讲故事听。」 二狼重重点头:「嗯呐,洗澡,讲故事,讲顺溜了,去说给小宝宝听。」 好几家的小宝宝都要出生了,二狼最近是沉浸在做小哥哥的喜悦中无法自拔,最近是在学着怎么哄小宝宝。 因着他们是听神鹰小将军的故事长大的,所以觉得讲故事是必备技能,要练好。 又问大狼:「二狼讲的好听吗?小宝宝会不会嫌弃呀?」 好烦恼。 大狼摇头:「不嫌弃哦,弟弟故事讲的好听,哥哥都听睡着了,睡得好香的。」 顾锦里转头憋笑……这真的是在夸二狼吗? 二狼被夸,又自信满满了,拍着小胸脯道:「啊哈,二狼好厉害,是个好哥哥唷!」 这话说的,连虞嬷嬷她们都憋不住了,是笑得不行。 二狼还不乐意了,小脸严肃的道:「不要笑笑,二狼是小哥哥了,要给小宝宝做榜样,带二狼去洗澡吧。」 「好,带你们去洗澡。」虞嬷嬷跟二庆应着,拿上他们的小衣服,正要带去洗澡,守院门的庆子辈死士突然来报:「夫人,夏管事求见,说是阖真先生突然上门了。」 顾锦里一愣:「把夏樟带进来。」 很 快的,夏樟就进来了,道:「夫人,阖真先生跟卫家长字辈的一个心腹突然上门,说是骆世子不见了,想问问您,骆世子可是回秦国公府了?」 两个崽崽听罢,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游哥哥,游哥哥不见了?!」 夏樟赶忙安慰他们:「两位小公子莫要急,阖真先生说了,宫里跟京城都很安全,即使骆世子负气出宫,也肯定不会有事儿。」 可大狼二狼还是很担心,求着顾锦里:「娘,娘,快去找游哥哥,天黑了,游哥哥怕,会哭哒!」 「都别闹,先让娘听完是怎么回事儿。」顾锦里忙问夏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游哥儿怎么可能会突然不见了?」 夏樟道:「回夫人,奴才问了,可阖真先生说,这事儿涉及到陛下,不好让太多人知道,如果夫人方便的话,他想见见夫人,当面禀告。」 事关小骆游,顾锦里想了想,是同意了,不过如今天黑了,所以:「把兰舅母跟谢夫人请去见客厅,我与她们一起见阖真先生。」 娘的,在古代,想要不吃名声的亏,做事就得周全一点。 「是,奴才这就去请。」夏樟赶忙离开。 好在纪贞娘怕死,而肖寡妇抠门,所以两家一直住在秦国公府里,因此不过一刻多钟,她们就一起来到见客厅外。 阖真先生似乎很着急,因此是等在门外,见到她们后,愣了愣……怎么连纪氏跟柳氏也来了? 不过,当看到大狼二狼后,他心里的不悦是没了,一起来了更好。 顾锦里也不想带着两个孩子,可大狼二狼跟游哥儿的感情好,得知他不见了,齐齐哭了,不带来都不行。 「秦国公夫人,您终于来了。」阖真先生等不及的问:「骆世子可回来了?或者有没有送什么消息回来?」 顾锦里摇头:「都没有。到底怎么回事儿,游哥儿怎么会不见了?」 「啥?游哥儿真的丢了?!」肖寡妇惊了,赶忙追问着:「啥时候丢的,怎么会丢的?那可是在宫里,谁敢动游哥儿?到底是哪个女干臣想要害陛下,所以在宫里对骆世子下手?!」 这? 阖真先生皱皱眉头……兰九郎的这个半路媳妇怎么这般没教养,咋咋呼呼的做什么?!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纪贞娘就开始追问:「对啊,阖真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倒是说啊?」 又扑向顾锦里,拽住她的手臂,惊恐的问:「顾小鱼,骆世子是咱们带来京城的,他丢了,英国公会不会派鹰食帮的人来把我们给剁了?!」 想到鹰食帮的厉害,她吓哭了:「这刚过上点好日子,怎么就出了这种祸事儿?你是有秦国公护着,肯定没事儿,我跟兰舅母怕是要完!」 (本章完) 第3088章 宁霁祸,这女人又狠又毒 肖寡妇惊得跳起来,指着纪贞娘道:「你胡说八道个啥?骆世子是在宫里丢的,是女干臣为了对付陛下而生出的祸事儿,与咱们何干?咱们可是清白无辜的,满京城的人都能作证!」 可肖寡妇也怕啊,赶忙拿了纸笔,写了一番话后,拿去递给阖真先生:「阖大人,快快快,在这上头摁个手印。」 满院子都挂着灯笼、点着石灯柱,阖真把纸上的字看得清清楚楚。可他还是不敢相信,指着纸问:「兰夫人,你是认真的?」 上头写着:骆世子是白天在宫里失踪,兰家、谢家是晚上才在秦国公府得知骆世子丢失的事儿,闻此噩耗,是抱头痛哭,肠子都快哭断了,心疼得不行,发誓一定要找到离间骆家跟陛下的女干臣,把女干臣全族宰得鸡都不剩一只! 肖寡妇道:「事关我全家三代人性命的大事儿,怎么能马虎?阖大人,咱们也算半个亲戚,你赶紧摁个手印吧,不然鹰食帮定会迁怒我们。」 来的时候,为了巴结骆家,她们可是拿命发誓要照顾好小骆游的。 纪贞娘揪着帕子一边擦眼泪一边猛点头:「对啊,您就赶紧摁个手印吧……反正摁一下,做个证人罢了,也没什么坏处。」 阖真指着她们,手都抖了,痛斥她们:「骆世子丢了,你们不想着去找人,竟是要先撇干净责任……离谱、荒唐、闻所未闻!」 又看向顾锦里,道:「秦国公夫人,你就这么看着,不说两句吗?」 难道你平时对骆世子的好,都是装出来的?! 顾锦里道:「先生误会了,孩子不见了,我们都很着急,可游哥儿到底是在哪里丢的,什么时候丢的,确实要问清楚,不然怎么找人?」 「……秦夫人所言甚是。」阖真叹道:「实在是骆世子的安危关系到皇朝稳定,某不得不着急……这片土地实在是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又道:「咱们里面说吧。」 顾锦里没进去,还走下台阶,站到院中,抬头看着天空,道:「在外头说吧……我给了游哥儿令箭,让他遇险时求救用,要是咱们进屋说事儿,看不见他发的令箭怎么办?」 「红红箭,游哥哥会放红红箭喊救命!」大狼二狼说着,一起朝着天空拜拜:「保佑游哥哥快放红红箭。」 没法子,阖真先生只能站在屋外头。 客厅内,卫长安只能带着人马出来,朝着顾锦里行礼:「末将拜见秦国公夫人。」 顾锦里回头,看向卫长安:「你是,卫家长字辈的?卫长什么?」 卫长安听得不爽了,他可是远远的见过她几次的,可顾氏竟然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不过…… 顾氏还是美得惊人,要是她识相,他不介意违抗宗政雅的命令,留她一命,给她一个贵妾的名分。 我妾你娘,你在想屁吃?! 「正是卫家长字辈的心腹,卫长安。」卫长安郑重的介绍着自己:「末将,曾经跟着宁霁去过陇山府见过秦国公,宁霁入狱后,就被陛下召回身边当差。」 呵,交代得可真清楚,生怕顾锦里会怀疑他是宁霁的人。 顾锦里不再搭理卫长安,而是对阖真道:「请先生把宫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一遍。」 阖真说了一个编好的、极其可信的、有头有尾的经过:「今日酉时前两刻,骆世子循例去向陛下禀告今日所学,可因着提前了两刻钟,是听到陛下跟卫副统领商议,要往鹰食帮跟盛三爷那边插人手,慢慢分解他们势力的事儿……陛下会有这个顾虑,是因为宁霁又说了一些预言,陛下因此很是担心。」 顾氏讨厌宁霁,拿他做筏子,最能骗到顾氏。 「骆世子听见后,忍不住了,气怒委屈之下,直接冲进内殿,质问陛下为何信个妖孽却不信屡次帮他、跟他共生死的兄弟?」 「陛下是个急脾气,又最讨厌小辈对长辈不敬,是怒骂了骆世子一顿,还罚他去秀山跪一夜,以示惩戒。」 「怎知不过一个时辰,就传来骆世子不见的消息……如今宫里已经找疯了,陛下觉得骆世子可能是回来了,所以让某带人来问问。可骆世子竟然也不在秦国公府。」说到这里,阖真是担心得眼里都泛起泪光。 他负责煽情,卫长安就负责煽动:「如今天黑已经一个时辰,钟大人又来信说,永泰府发现了东庆跟戎贼的联盟细作,那些细作还有可能潜伏在京里,要是骆世子落入他们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说完做出犹豫的模样后,又道:「戎贼的畜生喜好颇多,末将担心要是不尽快找到骆世子,他可能会……」 「住口,你这么诅咒游哥儿,是生怕陛下跟骆家的关系太好了吗?!」顾锦里怒了,不给卫长安再开口说脏话的机会,对阖真道:「阖先生,你们先在客厅里用膳,游哥儿的事儿,我会派人去相熟的几家人里问问。」 阖真愣住了……怎么跟他们计划的不一样?他们是要借着顾氏紧张担忧骆游之际,把她诓骗出府,一举拿下她。 他忙道:「秦国公夫人,出宫时,陛下给了命令,说是秦国公府寻不到人的话,立刻去成国公府、英国公府、顾家、封家、虞家老宅等地去寻,一刻也不能耽误。」 可顾锦里道:「阖先生说的都是我相熟的人家,我让下人骑马去问,很快就能得到回复……夏樟,把阖先生请去客厅,伺候阖先生他们用饭,不可怠慢了,毕竟是亲戚呢。」 「是。」夏樟很会办事,带着人,几乎是把阖真给赶回见客厅的台阶。 卫长安见势不妙,带着随行的五人想要逃。 可游喜带着一批死士拦住他们,笑道:「卫将军,我们夫人说了,请你们留下,用个便饭。」 卫长安瞧出游喜等人的不寻常来,转身看向顾锦里,喊道:「秦国公夫人,末将等人奉陛下之命出来寻骆世子,真是一刻也不能耽误的,您这么做,是想抗旨吗?!」 肖寡妇精得要死,瞧出不寻常来了,一边拽着纪贞娘往后退,一边道:「哟,大兄弟,没瞧出来啊,你一个武夫还会妇人乱按罪名那一套。我们抗啥旨了?没派人去找骆世子吗?派了啊,还是一派八个方向,不比你们一家一家的跑要强多了?」 又道:「别扯那些没用的,让你们留下等消息就留,陛下要是真治罪,让他去找我秦外甥!」 (本章完) 第3089章 宁霁祸,这女人又狠又毒【2】 泼妇! 卫长安愤怒,差点忍不住拔刀砍了肖寡妇。 阖真怕卫长安坏了大计,赶忙出声:「卫将军,既然秦国公夫人一片好意,你就随某留下吧。」 「是。」卫长安只能领着五人折返回来。 「传令下去,让大家伙注意天空,一旦有颜色的令箭发出,立刻来报。」顾锦里吩咐完,招呼肖寡妇跟纪贞娘,带着两个孩子往后院走。 进了后院大门后,肖寡妇憋不住了,赶忙拽住顾锦里问:「三郎媳妇,他们是不是有问题?游哥儿不会就是他们绑的吧?难道是陛下终于忍不住要对秦骆两家动手了?」 纪贞娘吓哭了:「果然功高震主的都没有好下场,咱们要完了啊。」 顾锦里忽略她,对肖寡妇摇头:「不是陛下做的,他没那么蠢。」 皇位是卫霄此生挚爱,而动游哥儿会失去皇位,所以卫霄不会害游哥儿。 肖寡妇:「那还能是谁?今晚来的两个人可都是陛下的人,那个卫长安还是陛下心腹,从小一块长大的。」 「可卫长安跟过宁霁几年。」顾锦里看着肖寡妇,问道:「舅母觉得,以宁霁蛊惑人心的本事,他拉拢一个人需要多久,几年够不够?」 跟过宁霁的,她是一概不会相信。 「哈,就卫长安刚才那目中无人的样儿,拉拢他哪用得着几年,富贵给够了,他当天就能叛主!」肖寡妇说着,脸上的笑容没了,惊恐加剧:「你是说,他们背叛了陛下,今晚过来是帮宁霁办事的?想对秦国公府不利?可宁霁已经被抓,卫长安不可能为个死囚卖命吧?」 顾锦里:「死牢的机关是宁霁设计的,他要是想逃狱,一定能做到。」 而且…… 「宁霁跟着卫家从无到有,可以说,所谓的卫家军臣将,几乎都跟他有关系,只要他一声令下,再许给足够的好处,起码能召集到一半的卫家军臣将帮他谋反。」 「啥?宁侯谋反了?!」纪贞娘总算是听懂了,慌得不行:「那咱们得赶紧逃啊。」 「逃个屁,等宁霁当了皇帝,就算咱们逃到天边都会被逮回来杀头。」肖寡妇骂着纪贞娘,眼里迸出狠光:「不逃,干他,让他去地府做皇帝!」 要是让宁霁得逞了,她家还怎么享受荣华富贵? 顾锦里点头:「舅母说得对,咱们不能逃,必须尽快反击,否则等宁霁彻底掌控局势,咱们必死无疑。」 大狼二狼年纪虽小,可也听懂了,一人抱住她的一条腿,掉着眼泪问:「娘,不要死,都不要死,救游哥哥,呜~」 许是知道出事了,二狼连哭声都小小的。 顾锦里蹲下,对他们笑道:「放心放心,咱们不会死的,你们的游哥哥也没有被坏人抓住,不然坏人早就带着他来威胁娘了,哪里还会上门扯谎,浪费时间来骗娘。」 「真的吗?」两个崽崽激动的问。 顾锦里点头:「当然是真的。」 嘭嘭嘭! 三声令箭炸开的声音,而且声音很近,惊得顾锦里她们赶忙抬头。 「啊啊,红红箭,是游哥哥的红红箭!」二狼激动坏了。 …… 卫长安他们更激动,听到声响后,带着手下冲出见客厅,对其中一人道:「胡强,上屋顶看看令箭可有颜色?」 「是。」胡强脚踢廊柱,攀着屋檐,直接翻上屋顶,看清楚后,很快回禀:「将军、阖大人,是三支带红烟的令箭,在东南街那边!」 「三红令箭,这是骆世子的求救令箭,他一定是遇到危险了, 咱们得赶紧去救他。」阖真说着,又冲着夏樟道:「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禀告你们夫人!」 顾氏不是普通妇人,又在意小骆游,得知消息后,定会提刀赶去救小骆游……只要顾氏出府,他们留守在外头的人就能拿住顾氏。 嘭嘭嘭! 又是三声,卫长安的手下继续道:「大人、将军,还是三红令箭,可令箭在移动,不是刚才的位置了,应该是有人在追杀骆世子,他在逃命!」 欻,卫长安拔刀,指着夏樟跟游喜道:「你们都看见了吧,还不快快去禀告秦国公夫人,让她下令集合人马,随我们去救骆世子!」 见夏樟跟游喜不动后,卫长安跟阖真都有些急了。 不过,他们很快就看见去而复返的顾锦里,是眼睛都亮了,卫长安的眼里更是浮起贪婪之色。 他很快又道:「秦国公夫人,您也看见骆世子的求救令箭了?那就别耽误了,速速集合人手,咱们一起去救骆世子!」 「我这就下令。」顾锦里抬头看向岗哨的人,喊道:「立刻击鼓,集合府内人马,去东南街救游哥儿,我要害了游哥儿的歹人一个不留!」 又带着哭腔道:「游喜、大庆,我怕游哥儿等不及了,快随我出去救他……游哥儿,你撑住,表舅母这就来救你了!」 卫长安跟阖真大喜过望,这个女人果然上当了。 卫长安像是盯着肉的狼,生怕顾锦里跑了,赶忙追上去:「秦国公夫人莫慌,末将陪您一块去救人,定把骆世子救回来!」 陪你爹! 顾锦里一个回身,袖箭杀出,嘭,药包炸开,比硫磺还厉害的毒药烧灼着卫长安的眼睛。 卫长安还没来得及痛呼,身后与身侧就有劲风杀来,大庆跟游喜举刀,冲着他头顶与脚下砍来。 卫长安反应极快,闭着眼睛,举刀回击,铛铛几声,成功挡下大庆跟游喜的攻击。 然而,更多的人朝着他砍来……咔嚓,咔嚓,他的身躯被群刀乱砍着,最后被人一刀刺进腹部,钉在大门旁边的木柱上! 阖真吓呆了……怎么一眨眼就变成这样了? 而原本哭着跑向大门,要离府去救骆游的顾锦里是浑身杀气,领着一批人,从大门口朝他这边走来,带血的长刀指着他,道:「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你是老实交代,还是剁掉手脚后再交代?」 阖真很快压下惊恐,装傻问道:「秦国公夫人,你,你竟然杀了陛下的心腹爱将,你,你秦家是想反吗?」 呵,顾锦里冷笑:「看来你是不想交代了,那留着就没价值了,还添堵……宰了他,把他的脑袋扔去皇城门口,送给宁霁跟他的同党,让他们提前知道一下谋反的下场!」 这,这? 顾氏怎么会知道真相? 不可能的,顾氏一定是在诈他。 阖真面色惨白,强压恐惧,继续不认:「顾氏,你在胡说什么?污蔑残害朝廷臣将,你是想把秦顾两家拖入万劫不复之地吗?」 顾锦里:「呵,别装了,你们已经露馅了……游哥儿真正的求救令箭根本不是三红色,从你们放出假令箭开始,你们就暴露了!」 原本她还怕杀错人,可假令箭的出现,是佐证了她的怀疑,那她就没顾虑了。 (本章完) 第3090章 宁霁祸,兵分两路 求救令箭是错的? 阖真惊慌了一把,可事到如今,他绝不能认,必须装到底……阿霁说过,即使是错的,只要你装到底,那就算你死了,在大众眼里,你也是被冤杀的!! “骆世子曾经亲口...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090章 宁霁祸,兵分两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91章 宁霁祸,我命自争【罗慧娘篇】 敲锣,敲锣,让大家伙加紧时间撤入密道!」顾锦里边跑边喊,秦国公府很大,住着很多人,还有不少妇人孩子,得让她们赶紧逃。 铛铛铛! 岗哨台上,传来刺耳的铜锣声,催促着府内的人加紧躲避。 快跑到第二进宅子的时候,顾锦里回头盯着药兵看……又有两个药兵跳进了院子,皆是眼睛泛红光,力气极大,骨骼硬如钢铁,刀兵不伤,比李嬷嬷她们厉害十倍往上:「用机关陷阱对付他们,不要硬碰硬!」 「是!」应声的是郁叔,他领着一批秦家以前的死士赶到前院,冲顾锦里道:「夫人这里太危险,您速速去密室躲避,我们会对付这些怪物!」 夫人对国公爷太重要,她留下,就得分兵力保护她。 顾锦里懂,所以脚步不停,只交代一句:「郁叔,要是实在对付不了就跑回密道,我会尽快想出法子来对付他们!」 信鹰有限,钟寰为了让卫霄杀宁霁,是把所有的信都先送去宫里了,导致对付药兵的法子还没有传出皇宫。 「夫人,快进来!」守着第二进宅子大门的护卫们喊着。 等顾锦里、肖寡妇、大庆她们是冲进大门。 嘭! 是合力把铁门关上。 「铁板,抬上来!」 护卫们赶忙抬着铁板门栓,把门给卡紧。 只是…… 「那些东西会跳墙,铁门也不安全,你们要当心,真守不住就跑去密道。」 「速去通知巡守围墙的将士,这些怪物肯定不会只从正院攻击,没准后院已经有怪物跳进来了。」 「是!」立刻有将士去办。 可他们还是迟了……宁霁恨极了顾锦里,为了弄死她,是给足了药兵,顾锦里刚在这边吩咐,药兵的吼声已经在大宅尾端响起。 吼吼吼~ 肖寡妇脸色惨白,拽着顾锦里道:「快跑,啥也别管了,先进密道再说……孩子们还小,他们一定吓坏了~」 顾锦里也很担心孩子,生怕他们在半路上遇到药兵,所以必须下密道,亲眼看见他们在密室里了,才能放心。 见肖寡妇是真害怕了,是忙道:「舅母不要担心,那些怪物是人,不是鬼,只要是人,就能杀得死。」 又道:「舅母,咱们拼了这么久,可不能死了,不然库房里的金银珠宝就成别人的了。」 肖寡妇听罢,脸色一变,恐惧不见了,是猛点头:「对对对,还有那么多银子没花呢,绝不能死了!」 又开始臭骂宁霁,用词生猛得不行,还不带重样的。 顾锦里见她终于有了斗志,终于放下心来,拽着她,被大庆她们护着,往最近的密道口去。 很快来到一座凉亭的密道口,打开机关,钻进凉亭下……在地下七拐八的跑着,又经过好几个机关门后,终于看见一间大密室。 这里是离主宅最近的第一个躲藏密室,大狼二狼、谢家人、肖小妹她们就躲在这里。 而二狼正在跟二庆拉扯着:「不进去,不进去,二狼要在这里等娘!」 二庆道:「二公子,夫人交代过你们的,要你跟世子爷听话,咱们先进大密室,把门关了,密室才会安全。」 可二狼道:「坏人在上面,这里很安全啦,要等娘,呜呜,就是要等娘!」 「弟弟不哭,娘很快就会回来的。」大狼安慰着他,又对二庆道:「二二,这里没坏人,在这里等娘吧……」 「娘回来了!」顾锦里赶忙跑过来,一把抱住两个崽崽,对他们笑道 :「瞧,娘多守信用,很快就回来了。」 两个崽崽借着密道里的火光看向她,瞧清楚她后,嗷嗷哭出声来:「呜呜呜,娘,娘回来了,娘又赢了,娘好厉害。」 顾锦里笑:「娘当然厉害了,所以大狼二狼可以放心,不管娘出去多少回,都是会平安回来的。」 没错,她还是要出去。 秦家的自救令箭已经发出去,等城内的几家人马集合完后,她得去找小骆游。 小贵哥儿听见她的声音,跑了出来,欢喜的喊道:「表舅母、姥姥,你们回来了!」 这声表舅母让顾锦里红了眼眶……游哥儿,你一定要撑住,表舅母很快就带人去救你。 「顾小鱼,你终于回来了,上面没事儿吧?」纪贞娘问道。 顾锦里没答,而是先问她:「咱们几家人都到齐了吗?」 纪贞娘点头:「放心吧,都到齐了,已经报过数了。」 又追问道:「卫将军跟阖大人到底怎么回事儿,真跟宁霁谋反了?」 顾锦里带着孩子们进了大密室,等门关上,彻底安全后,才把上面的事儿,全都告诉她们。 大家伙听后,全都吓得不轻,纪贞娘更是吓哭了:「不仅谋反,还有怪物?怎么可能?我不信!」 可顾锦里不可能耍整个府邸的人,所以她很清楚,这些事情定然是真的。 「顾小鱼,咱们咋办啊?」纪贞娘哭得要命,又抱住小珠珠:「珠珠,娘对不起你,早年把你扔在老家,好不容易把你接到京城,可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让你遇到这种事儿,娘,娘……」 是哭得说不下去。 小珠珠是个镇定的小姑娘,是道:「娘,咱们已经逃到密室里了,很安全的,不会有事儿的,您不怕啊。」 谢家父母也带着小谢瑞来安慰她……肖寡妇看了是羡慕死,这货是真命好,是一直被宠着。 顾锦里在密室里待了一刻钟,安慰了大家伙一番,又哄了两个崽崽好一会儿后,笑道:「娘上去接你们游哥哥,你们乖乖的待在这里等娘,不可以闹脾气,也不用害怕……记住,娘可是最厉害的,还很守信用,说了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呜呜~」二狼舍不得娘,抱着她小声哭,可他最终点头答应了:「嗯呐,二狼是神枪小将军,会保护好大家哒,娘去吧!」 大狼是掉着眼泪,抱住顾锦里:「娘早点回来……大狼不怕的,会照顾好弟弟的,娘去接游哥哥吧……要一起回来。」 顾锦里看着大狼懂事的模样,差点掉眼泪,拽住两个崽崽,吧唧亲了几口,道:「真乖。」 说完是带着大庆她们走了。 顾锦里走后,大狼是哭惨了,把二狼都吓到了,反过来哄他:「哥哥不哭,娘就回来了,我们是大孩子了,男子汉,不能老是哭唷。」 如果顾锦里在,一定会说,你有资格说这话? 可她还有必须要做的事儿,所以就算知道两个崽崽会因为这次的事情受到大冲击,也只能扔下他们。 …… 成国公府,宗政雅跟芮双还是靠着卫霄妻妾的身份,进了成国公府,见到了秦老。 「你们说啥?游哥儿不见了?怎么可能?」秦老惊得站起身。 宗政雅把阖真对顾锦里说的话,对秦老说了一遍,又道:「因着男女大防,原本该是阖大人跟卫将军来这里寻人的,可表弟妹不信我,我就跟阖大人换了,来您这边寻人。」 又带着急切跟期待问:「爷爷,游哥儿可回来了?」 (本章完) 第3092章 宁霁祸,我命自争【罗慧娘篇2】 秦老摇头:「没有……」 「没有吗?」宗政雅不等秦老说完就哭了起来,身躯还适时的晃了晃,一副接受不了现实的悲怆模样。 又带着哭腔道:「爷爷,求您老命人在府里搜上一搜,没准是孩子闹脾气,所以躲起来了。」 贺岷皱眉开口:「王妃娘娘,骆世子一直很懂事儿,要是来了成国公府,定会来拜见老国公,不可能躲起来让他担心。」 二狼都不会做的事儿,何况是懂事儿的小骆游? 而且…… 「骆世子跟陛下闹脾气这事儿,很不寻常……」贺岷没有把话说完,可他已经拿出一枚令牌,递给旁边的亲兵小旗长。 小旗长会意,接过令牌后,立刻离开,要进宫去面见卫霄……他们是行伍出生,不会偏信两个妇人、一批御林军、一批内监的话,他们只信自己求证到的事实。 宗政雅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是脸色一白,委屈的看着秦老,哽咽着问:「爷爷是不相信我吗?觉得我有二心?」 宗政雅突然崩溃了,不顾形象的蹲下痛哭:「我知道错了,我已经尽力做个好妻子,可你们为什么就是防着我?我也不想给陛下塞堂妹生皇子,可那是我祖父,是悬在我头顶上的天,他逼我,我能怎么办?!」 她哭得凄惨,说得委屈,可秦老还是没有靠近她。 宗政雅心中恼怒,只得抬手,一拳一拳砸向自己的腹部:「都怪我不能生,要是我能怀孕,就不会闹出那么多事儿来,就不会跟陛下、跟娘家离心,可当初是景元帝给我灌的绝嗣药,我怎么反抗?呜呜~」 语无伦次的,秦老怕她疯了,终于过来安慰她:「霄哥儿媳妇,你别太难受。你是霄哥儿的正妻,只要是他的孩子,皆要尊称你一声母亲……至于宗政家的事儿,你不必管太多,他们不会位极人臣,可霄哥儿也不会对他们太过……」 话没说完,秦老就闻到一股子臭味,猛然一惊,正要后退,身侧的芮双早已出手,抽出腕钏里的刀丝,一抛一绕,闪电般缠住秦老的脖子,身形一旋,避开贺岷的刀势。 竟是个练家子! 贺岷一惊,又快速一劈,嗖,直接破开芮双的软皮甲,削下她一长条的手臂皮肉来。 芮双是个狠人,并不呼痛,只是脸色变了变,就飞快说出一句:「他中毒了,只有我能救,不想他死就投降!」 贺岷大怒,来不及去看秦老,而是飞快抓向宗政雅……两个总要抓一个做人质。 然而,已经晚了。 铛! 宗政雅带来的内监们挡住贺岷的攻势,把宗政雅护到芮双身后。 贺岷怒极,赶忙看向秦老,见他已经口吐白沫,身躯僵硬,四肢跟脖子都动弹不得了……竟是瘫了。 「贺叔!」贺岷暴怒,朝外头吼道:「击鼓,集合人马,宰了这两个***!」 又用刀指着她们,道:「放了贺叔,不然连陛下也救不了你们!」 怎知,宗政雅笑得不行:「哈,陛下?我们用得着那废物来救?实话告诉你吧,卫霄已经中毒瘫痪,这辈子算是废了,如今的皇城是阿霁的天下。而京城内外,甚至是卫家军大营里也有阿霁的人,曹将军他们就是!」 卫长岭忠心,硬拉拢的话,只会适得其反,所以阿霁拉拢了曹将军。 「阿霁的手里还有神兵,那些神兵已经把永泰府搅得天翻地覆,连钟寰都对神兵束手无策。」 「卫长安跟阖真已经带着大批神兵去秦国公府,用的就是骆游失踪的借口,而秦家信了,已经给他们开了门,所以……」宗政雅说着 一桩桩令贺岷震惊的事儿,最后笑的得意又恶毒,道:「你们要是不想大狼二狼被阉、不想顾锦里被卫长安等人糟蹋,就别冲动,好好配合我们,我跟阿霁还能让他们死得体面一点!」 噗,秦老听得生生呕出一口血来,老眼里含着愤怒,含糊不清的吼出一句:「你怎能这般恶毒~」 花一般的年轻姑娘,心思却恶毒至此,亏他们还一直想给她皇后之位。 宗政雅笑了:「呵,跟你们这些双手沾满鲜血,屠杀世家豪族、糟践世家清白姑娘的匪徒比起来,我跟阿霁当得起大善人三个字!」 又冲着秦老喊道:「这是你们当年欠世家豪族的血债,我跟阿霁没错,是你们该死!」 说到最后,宗政雅的面孔已经狰狞如鬼。 「荒谬!」贺岷怒道:「自己做了错事儿,还把错误归结到别人头上……景武帝是杀了很多世家豪族,可那是他们该死。不说其他人家,单单说你宗政家,回去问问你祖父,你的太祖爷爷抢了多少人家的清白姑娘?夺了别人多少土地?传家的手艺里,又有多少是灭了别人满门算计来的?!」 宗政雅暴怒:「住口,你们这些匪徒,没资格评判世家豪族。要是没有世家豪族在朝堂撑着,这片土地早就被戎贼占领了!」 啊? 贺岷不理解:「上战场的是世家豪族吗?」 当年天下大乱,大部分的世家豪族不是往南逃,就是躲进山里的坞堡内避世,可没见他们派私兵抗敌。 「闭嘴,本宫不跟你们这些泥腿子争论陈年旧事,速速投降,再把罗慧娘押来,不然我们让老头子人头落地!」宗政雅威胁道。 「岷小子……」秦老说话了:「让我死得体面一些~」 贺岷是秦老他们教出来的,而秦老时常对他们说,身为武将,即使不能死在战场上,也要死得体面一些,绝不能成为俘虏、以及威胁自己人的人质。 「贺叔。」贺岷想起这些教导,是红了眼眶。 秦老积攒了一些力气后,道:「明白了吗?」 贺岷点头:「明白了。」 咚咚咚,成国公府的鼓声还在响着,越来越多的将士奔进院子里。 宗政雅看着外头的将士,听着贺岷跟秦老的话,慌了,怒道:「别废话,速速把罗慧娘押来,不然老头子真的会死!」 呵,贺岷笑了,再次举起手里的刀,对着宗政雅道:「拿死来威胁一个武将,这是你们最大的愚蠢!」 又道:「我也实话告诉你们,今晚这场事端只会有两个结果,一是你们输,二是我们跟你们同归于尽。至于你们很得意的威胁,不存在,因为我们从来不接受威胁!」 (本章完) 第3093章 宁霁祸,我命自争【罗慧娘篇3】 他们是在战场上争命的人,如果每次都接受敌人的威胁,那这仗还怎么打? 所以从他们进军营开始,老将们就一遍遍的教导他们……不要接受威胁,要掌握主动,只有这样才能赢,而你只有赢了,才能给死去的同袍报仇。 接受威胁,受制于人,只会一败涂地! 「速战速决,上!」贺岷最后看了秦老一眼,眼神里除了悲怆还有坚定,长刀已经朝着宗政雅攻去。 「是!」身后的将士们举刀围攻上来,人数之多,气势之强,把宗政雅吓得面无人色。 可她不能死,她还没为自己报仇,怎么能死在这些泥腿子的刀下?! 她大喊:「芮双,用药兵!」 刚说完…… 嘭嘭嘭! 猛烈的砸门如雷响起。 吼吼吼! 刺耳的叫声如兽群出动,把院内的将士给惊得齐齐回头:「什么声音?是狼群吗?」 屋内,贺岷的攻势被芮双的毒药给挡住,气得吼道:「别怪外头是什么,先拿下她们!」 然而,芮双受伤有些时候了,而她的血液是比尹旗等人还要特殊,因此药兵变得很狂躁……砰砰砰,不过眨眼间,已经有十几个药兵跳进院子里,朝着将士们冲来。 嘶啦嘶啦嘶啦! 狠狠撕咬着阻挡他们的将士们,顷刻间,满院的血腥味,入目皆是残肢,以及被撕咬却还没死的将士的惨叫声。 贺岷不得不回头看个究竟,可当见到院里的场景时,他还是被彻底惊到了,恍惚间,分不清这是人间还死地府? 吼吼吼! 几只药兵是寻着味儿,撞开一路的将士,冲进屋内来。 砰砰砰,贺岷跟几个亲兵是被撞开,强劲的力道把他们撞得五脏六腑差点移位,纷纷吐出鲜血来……有一个亲兵还被活活踩死。 「哈哈,瞧见了吧,这就是神兵,你们这些废物怎么跟阿霁斗?!」宗政雅瞧着贺岷等人的狼狈样,爽快得不行,又解释了一句:「你不该伤双姐儿的,她可是药人,如今被药兵群攻,全是你这泥腿子自找的!」 贺岷听得一惊……这些药兵是芮双再指挥的? 那是不是说,只要抓住芮双就能控制住药兵?! 芮双眼毒,瞧出贺岷的心思,对宗政雅生出恼怒来……这个女人总是喜欢给敌人漏底牌,真想杀了她啊。 「去后院找罗慧娘。」芮双道。 她们来成国公府的任务是捉走秦老跟罗慧娘做人质。 而贺岷他们身经百战,药兵只能让他们暂时惊慌,等他们惊慌过后,就轮到她们被动了。 宗政雅还不想走,可芮双一般不说话,要是说话了你就得听,她点头,吩咐身边的内监跟御林军们:「开路,往后院去,拿罗慧娘!」 「是!」内监跟御林军们应着,借着药兵之威,破开成国公府将士的包围,如入无人之境般,往后院去。 …… 后院,罗慧娘已经听见吼声,是坐起身,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莫不是前院出事了?」 璃姐儿跟小寒师父都点头:「确实听见了,好像是老虎、熊的吼声。」 范夫人面露不满,对罗慧娘道:「罗侧妃,您可别听她们胡说,这里是京城、是成国公府,勋贵之家,哪里来的野兽?」 可是…… 吼吼吼~ 声音又传来,而且越来越近! 罗慧娘赶忙穿鞋,吩咐道:「不对劲,一定是出事了,快把软皮甲跟腹 兜拿来,我穿上后,咱们上屋顶躲着。」 野兽轻易爬不上屋顶。 范夫人听得脸色都变了,含怒地过来摁住她,道:「罗侧妃,你就快生了,就安分一点吧。要是把肚子里的皇子闹出个好歹来,我怎么向陛下交代?!」 罗慧娘疯了,大着肚子却想爬屋顶,可她全家三代的富贵都要指望着这个孩子,所以她不能让罗慧娘得逞。 罗慧娘皱眉,圆圆的杏眼里盛着恼怒与不解:「范夫人,你没听见吼声吗?野兽都快到后院了,你还不信?」 「你不信就留下,我们逃。」罗慧娘接过软皮甲穿上,还穿了腹兜,把大如箩的肚子用腹兜给兜住,减少自己的负担,也减少对孩子的伤害,又道:「快去喊大贵婶跟大贵叔,让他们赶紧过来,咱们一起逃,有个照应,要是真遇见野兽就上屋顶。」 「是。」小寒师父是赶忙带人去喊顾大贵跟陈氏。 璃姐儿扶着罗慧娘出了门,要上屋顶。 「站住,你们给我回来!」范夫人追了出来,吼道:「国公府里那么多将士,就算进了野兽,也会被将士们乱箭射死,你就别作了行吗?!」 罗慧娘不理会她,把范夫人委屈哭了:「罗侧妃,我知道你不待见我,可我说的有什么不对?野兽没见到你就跑,那你怎么不住宫里去?要是早进宫,哪里还用担心什么野兽?!」 满满的都是怨怼,把罗慧娘给气笑了。 陈氏刚进来就听见这话,是呸了范夫人一口,道:「你要是想进宫,我可以去帮你跟陛下说,让你进宫去伺候陛下,你不必留在这里。想要靠着我们慧娘的孩子谋好处,又嫌弃她不听她的话,算盘打得可真响。」 「慧娘丫头,别理她这泼妇,走,咱们上屋顶去。」陈氏过来扶罗慧娘,而璃姐儿则是拦着范夫人,不让她靠近,免得她冲动之下,会做出对罗慧娘不好的事儿。 「多谢大贵婶。」罗慧娘又问:「大贵叔跟旺哥儿呢?」 陈氏道:「你大贵叔背细软呢,很快就到,旺哥儿去萧家陪媳妇了,还没回来。」 「梯子准备好了,慧娘快上去吧。」璃姐儿跟手下扶着梯子,让罗慧娘先上屋顶。 「邱璃,你个奴才,是想害死小皇子吗?!」范夫人气得倒仰,冲过来要把梯子推到。 可是…… 吼吼吼! 吼声又起,而这一次,已经到了院外。 「什,什么声音?真的有野兽?!」范夫人吓得脸都白了,而院外已经成了战场,药兵已经跟守护院子的将士打了起来。 啊啊啊的惨叫声传来,吓得范夫人腿软,直接坐在地上,又赶忙爬起身,去抓梯子:「野兽,真的有野兽进府了,快,快上屋顶!」 然而…… 「不是野兽,是人。」罗慧娘说着,已经看见院门外的裙摆。 「人?怎么可能是人?!」范夫人不信,催着罗慧娘:「你快爬啊,不然小皇子不保怎么办?」 宗政雅已经在内监的簇拥下,迈进院子,笑看着她们,道:「别爬了,你们就算爬到天上去,今晚也得死!」 (本章完) 第3094章 宁霁祸,逃 宗政雅! 院子里的人看见宗政雅,全都惊了一把,陈氏反应最快,是笑道:“王……皇后娘娘,您怎么突然来了?可是来找秦老的?他老人家在前院呢,婶子让你大贵叔领你去啊。”。 呵,...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094章 宁霁祸,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95章 宁霁祸,逃【2】 秦老很欣慰,他知道,罗慧娘已经准备逃了。 可他低估了宗政雅…… 「顾锦里现在是自身难保。」宗政雅阴毒的笑了:「你们还不知道吧,在我们来成国公府之前,阖真先生跟卫长安就带着大批人马去秦国公府捉顾锦里。而卫长安投靠阿霁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顾锦里。呵呵,如果他们动作够快,顾氏现在应该已经成为一个万人……」 嗖嗖嗖! 璃姐儿手腕的弩箭朝着宗政雅杀去,让宗政雅一慌,顾不上诋毁顾锦里,急忙躲避弩箭。 璃姐儿目光凝着杀气,盯着宗政雅道:「秦国公府固若城池,而小东家身经百战,连戎贼都不怕,还能让你们这些小人给害了去不成?你别做梦了!」 宗政雅大怒,躲在铁盾后,对罗慧娘道:「我说的都是实话,秦国公府已经不安全了,你要是不想顾锦里被侮辱就束手就擒,用你来换她平安!」 「顾锦里对你不薄,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被侮辱致死吗?!」 罗慧娘握着长银枪的手微微颤抖……她动摇了。 经历过那么多事儿,她已经不怕死了,也能舍下秦老,因为她知道比起救秦老,他老人家更希望她们能逃出生天。 可小鱼……她无法看着璀璨明媚的小鱼被糟蹋! 宗政雅笑意变浓,道:「慧娘,老头子说的没错,我们确实还没有赢,也惧怕秦三郎的兵马杀回来,可那都是以后才会面对的事了……而在那之前,我们有能力折辱顾锦里,留大狼二狼做人质威胁秦三郎就行。」 又蛊惑道:「慧娘,这桩买卖很划算了,你只会失去腹中孩子,却能保住卫霄、顾锦里、还有邱璃她们……快过来吧,只要你过来,我立刻放令箭通知卫长安他们停手,可你再犹豫下去,没准卫长安他们就得手了,你可就救不了顾锦里了。」 小鱼,小鱼……罗慧娘双手撑着长银枪,无声的掉着眼泪,看向璃姐儿,眼里写着:我该怎么办? 不得不说,宗政雅很会攻心,在这个把女子清白看得比命重的年代,在还有机会去救顾锦里的时候,连璃姐儿都犹豫了。 「过去,把罗妹妹带过来!」宗政雅不等了,直接派假御林军去拿人。 可惜她废话太多了,所以错失了蛊惑罗慧娘的机会。 嗖嗖嗖~ 嗖嗖嗖~ 一阵微弱却密集到令人无法忽视的声音传来。 「快看天上,秦国公府那边!」璃姐儿耳力极佳,已经分辨出声音发出的方向。 所有人赶忙往秦国公府那边看去……灰暗的天空上,因着无数令箭齐发,突然亮了起来,一股股红色烟雾弥漫开来,组成只有秦国公府联盟才能看懂的字。 「……是自救令箭!」璃姐儿喊道:「阖真他们没有得逞,小东家识破他们的阴谋了!」 罗慧娘是惊喜得连连点头,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她就知道小鱼是最厉害的,而她也不能拖小鱼后腿,必须自救。 她一提气,单手提起长银枪,指着宗政雅道:「之前小鱼一直没有来看我,除了讨厌我给卫霄做妾以外,还失望我不懂得反抗,不知道自救,可现在不会了,我就算是死,你也休想拿我去做人质!」 小鱼说过,自救是人最基本的本能,如果连这个本能也放弃了,那就不值得她去帮……爱谁谁,爱死死,别死她面前就行,她嫌晦气。 「一群***!」宗政雅被顾锦里的自救令箭给惊得暴怒,为什么顾锦里这个***一直在克她? 还有卫长安他们,一群废物,不过是对付一个女人,竟然也失手了。 宗政雅怒极,很快又收回目光,沉声下令:「上,活捉罗慧娘,本宫要亲手剖开她的肚子,取出那个贱种,再活活溺死!」 「是!」一大批御林军跟内监朝着罗慧娘冲了过去。 范夫人生怕自己立不了功,是喊道:「堵住正房的门,正房有个密道入口!」 宗政雅一惊,忙道:「方义,带人堵住正房入口!」 方义急忙领着一队假御林军,往正房大门堵去。 「你个吃里扒外的老***,给老娘等着!」陈氏恨不得咬下范夫人几口肉,又骂卫霄:「蠢货,傻子,怎么找了这种叛徒来?密道入口都被人知道了!」 「上屋顶,翻去其他院子。」罗慧娘早就把成国公府的密道入口给认熟了,只要翻出这座院子,再往前走不了几米就有一个密道入口,而再过去是陈氏他们的院子,而哪里也有一个密道入口。 总之只要能逃出这座院子,生路就多得很。 「那你快爬!」陈氏顾不上危险了,催促罗慧娘赶紧爬。 罗慧娘大着肚子,攀爬起来很不容易,好在璃姐儿她们随身携带着带钩爪的绳子,是把钩爪绳子一甩,让绳子挂到其他屋子的角檐后,罗慧娘抓着绳子,也得爬了。 「放箭,射死她们,绝不能让她们逃了!」宗政雅吩咐着。 可是假御林军跟内监们有些不敢……实在是罗慧娘跟她肚子里的孩子太重要,宁侯可是交代了,要把她们全都抓进宫去,让她们看着他在金銮殿里登基。 「放箭,别射罗慧娘就行!」芮双也急了,赶忙吩咐着。 她是宁霁的女儿,又是卫长平喜欢的人,所以假御林军们是听她的,应了一声是后,手中弩箭发出。 嗖嗖嗖! 「啊啊啊,箭,箭杀来了,快躲起来了。」陈氏吓得哇哇叫,可逃跑的速度并不慢,已经拽住绳索,开始往其他屋子爬去了。 「放箭,还击!」璃姐儿吩咐着,是带着属下们放了一回箭,还投了几包毒药。 可惜芮双是用毒的高手,这些毒药对于宗政雅她们没用。 「外头的,全部进来,别管外面的将士!」芮双也怕罗慧娘跑了,是喊了一嗓子,又拿出一瓶特殊的药血……吼吼吼,药兵们再次发狂,不再搭理院外的将士,纷纷冲了进来。 「鬼啊,鬼来了,璃姐儿你们也快跑啊。」陈氏还算有良心,喊着璃姐儿她们。 (本章完) 第3096章 宁霁祸,逃【3】 快跑,我们能追得上!」璃姐儿喊了一嗓子,身形却是不动,一手背到身后,给属下们打了几个手势。 她们会意,跟她一起站在屋顶上。 芮双看着璃姐儿,眼眸黑沉,手中染着药血的袖箭发出,铛,射在屋顶的瓦片上。 吼吼吼! 药兵在芮双的驱使下,两个跳跃,冲到院内,又上了屋顶,张开血口,朝着璃姐儿她们杀去。 「跑!」璃姐儿身形一闪,借钩爪绳,跃到一棵树上,属下们则是跳到其他屋顶上,总之四散开来,大家都不在一个地方。 她们在用自己的命来引开药兵。 然而,这根本没用。 「西墙院外,临近小溪边,去逮罗慧娘。」芮双眼毒,是早就算准了罗慧娘她们的落点,一脸淡漠的跟内监挟持着秦老,往罗慧娘她们会跳落的地方奔去。 「拦住他们!」院外的将士们已经所剩无几,可看见芮双要去追罗慧娘,还是想要冲过来拦她。 可惜…… 嘶啦嘶啦! 直接被药兵撕成残尸。 「呵,不自量力!」宗政雅嘲讽一句,又怕罗慧娘跑了,是催促芮双:「你先去追罗慧娘,我来看着这老头子,绝不会丢了这个人质。」 芮双是信不过她的,可此时是追击罗慧娘的最好机会,再晚贺岷他们就要追来了,她只能点头,交代一句:「别把人质了,不然父亲会大怒。」 又指着范夫人,对宁霁给她的死士队长道:「赵酉,押着她,领着你的人马跟药兵去堵住所有地道口,绝不能让罗慧娘通过地道逃走。」 「是。」赵酉一把拽住范夫人,道:「想要活命就带我们去府内的地道口!」 「张时,跟着来!」芮双已经抽出腰间双刀,领着药兵跟芮雄给她的人马,去追罗慧娘。 …… 「慧娘,快下来!」小寒师父聪明,见正院出事了,是带着顾大贵绕到了后头来,果然等到了逃命的罗慧娘等人。 「陈水花,我在这里,你快下来~」顾大贵小声说着,张开双手要去接陈氏。 「快让开,当心老娘砸死你。」陈氏骂着,手掌已经被绳索刮得生疼,等顾大贵让开后,扑通一声,砸了下来:「嘶,疼死老娘了。」 「水花,你没事吧,快起来。」顾大贵赶忙扶起她,给她揉了揉腰。 咚,罗慧娘从小就练武,是单手拽着绳子,一手抓着长枪,以长枪拄地,稳稳落地:「快跑,离开这里,到最近的地道口去。」 「等等璃姐儿她们,没有她们打头阵,咱们怎么逃?」陈氏拽住罗慧娘,看了屋顶一眼,可已经不见璃姐儿她们的声音,只能听见药兵骇人的吼声,气得一跺脚:「跑,不然来不及了。」 几人是赶忙朝着陈氏跟顾大贵的院子跑去,而两院的路上有一条小溪,旁边的假山里就有一个地道入口。 可惜芮双已经追上她们:「放箭!」 嗖嗖嗖! 一批箭雨从侧面杀来,可弩箭放得太急,罗慧娘她们是后撤几步,险险躲开利箭。 然而…… 嗖嗖嗖! 第二批利箭又杀来,几乎把她们逼入绝境。 芮双的目光一直盯着罗慧娘,手中短刀瞄准她,身子一躬一掷,短刀精准杀向罗慧娘的后背。 铛! 罗慧娘回身一枪,打飞短刀,冲陈氏他们喊道:「绕道,往前院跑,找贺岷叔他们!」 知道找贺岷他们,还不算蠢。 可是:「贺岷他们已 经被药兵困住,是救不了你的……你不是我的对手,再怎么逃都没用,投降,跟我进宫,否则陈氏夫妻都会死。」 如果来追罗慧娘的是宗政雅,罗慧娘还有逃生的机会,可惜追来的是她,罗慧娘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光靠武力,罗慧娘确实不是芮双的对手。 不过…… 嗖嘭,两声,小寒师父是趁机发了一支暗箭,正中张时等人的面前,毒药包被震开后,一阵毒雾弥漫开来:「新药,难解,永别!」 小寒师父拽住罗慧娘就跑,对她说了一句:「管住、小东家、雷大夫研制的,特别厉害,救命用的,给你留了一份,所以赶紧跑,不然可就白白浪费这么好的药了。」 罗慧娘热泪盈眶,扶着肚子,跟着小寒师父跑。 可惜假山那边是过不去了,她们只能去另谋生路。 「追!」芮双被彻底激怒,带着没有中毒的死士去追罗慧娘,可她们已经跑出射程外,利箭是伤不到她们了。 可罗慧娘她们的运气很是不好,迎头撞上了追来的宗政雅他们。 宗政雅笑了:「罗慧娘,这回看你还往哪里逃。来人,抓住她们!」 「往院墙跑!」罗慧娘喊着,从侧面往院墙那边跑去,可她大着肚子,是跑不快,不过…… 她眯起眼睛,最近最后的力气,击出手中的长银枪。 嗖! 长银枪朝着宗政雅的面门杀去。 铛! 旁边的内监用刀一打,可长银枪很有重量,只能打偏一点点,枪头是贴着宗政雅的面门刺破她的耳朵后,才落到后头的地上。 宗政雅耳朵剧痛,抬手一抹,是一手的血,她愤怒至极,吼道:「放药兵,撕碎这个***!」 人质,她不要了,她要罗慧娘死无全尸。 言罢,不顾疼痛,拔腿去追罗慧娘。 虽然有腹兜护着,可罗慧娘的产期已经要到了,此刻腹部是坠疼坠疼的,再逃不出去,她就没机会了:「跑,别停,到了院墙,没准还有一线生机。」 可国公府的院墙建得比一般府邸高,想要爬出去,很是艰难,何况外头肯定还有宗政雅她们的人。 果然…… 吼吼吼! 一批药兵是闻到血腥味,从院墙那边跳了进来,堵住罗慧娘她们最后的生路。 药兵、宗政雅、芮双,三面夹击,她们这回是插翅难逃了。 「是,是那些怪物!」陈氏吓得快尿了,拽着顾大贵,撸起他的袖子,对着他的手腕就是狠狠一口,把顾大贵疼得跳脚:「你疯了,再害怕也不能咬我,咬伤了还怎么带着你逃命?」 陈氏不管,只哭道:「给你留个压印,下辈子好找你啊。」 又道:「顾大贵,记住了,下辈子我还嫁给你,你要是敢找别的女人,我一定放火烧了你全家!」 呃,顾德旺刚带人赶到就听到这话,是道:「娘,你就放过我爹吧,不能逮着他一薅就是几辈子啊。」 (本章完) 第3097章 宁霁祸,要生了 旺哥儿,真的是你!」陈氏惊喜的冲向顾德旺,又狠狠给了他一脚,骂道:「你个蠢货,这时候回来做啥?没听到怪叫声吗,这里有鬼啊,杀不死的,你还跑进来送死!」 「你媳妇呢?赶紧去萧家救她啊,祖坟冒了青烟才定下的伯爵府姑娘,要是出了事儿,顾家列祖列宗得爬上来找你算账!」 顾德旺道:「我已经让阿峰带人去萧家给华姐儿她们报信,萧家有地道,她会躲进去……她精明能干,会没事的。」 吼吼吼! 药兵的声音又近了,顾德旺赶忙压下想去救媳妇的冲动,招呼陈氏他们逃命:「跟着我跑,楠哥带人守着我们进来的地道口,我护送你们过去,你们从哪里的地道口逃生。」 又对一名三十出头的男人道:「榕哥,你带人殿后。」 欧阳浒生怕顾德旺这个爱徒把自己给作没了,是把欧阳楠跟欧阳榕给了他,这两人麾下还各领着三十名死士,保护顾德旺一家老小是绰绰有余了。 欧阳榕:「是。」 「解药丸,都吃下,能化解一些剧毒!」小寒师父边跑边拿出袋子,扔给欧阳榕他们。 等大家伙吃下后,又把新毒药分给欧阳榕跟顾德旺:「新剧毒,只剩下三小包了,关键时刻用。」 顾德旺接过,一边拽着罗慧娘跑,一边听陈氏说府里的事儿,又招呼小寒师父:「快给慧娘姐看看,她看着很难受,还一直捂着肚子,是不是要生了?」 姐诶,你可得忍住了,等逃到安全点的地方再生! 而陈氏嘴巴利索,很快就把事情说完了。 过于劲爆,让顾德旺这个听着乡野八卦长大的人都惊了一把:「啧,比城外的麦苗还要绿。」 卫二哥好惨,也活该,谁让他娶那么多媳妇的……小鱼姐说得对,媳妇多了,不但会得病,还会生惨案。瞧瞧,这惨案不就来了。 砰砰砰! 是药兵重重落地的声音。 「鬼,鬼追来了!」陈氏吓得大叫,差点腿软摔倒。 顾德旺赶忙拽住她:「娘,没有鬼,他们是人……快逃,前面就是地道入口了。」 可前头…… 吼吼吼,药兵的叫声又起,还伴随着一阵铛铛声,是欧阳楠他们跟药兵打起来了。 「鬼,鬼在前面啊,不能过去!」陈氏赶忙拽住顾德旺。 顾德旺沉了沉气,问小寒师父:「慧娘姐咋样?」 小寒师父:「见红了,得赶紧找个地方催生。」 乡下人说八卦没忌讳,所以顾德旺知道孕妇见红是要命的事儿,咬咬牙,道:「跑,拼一把,等把你们送进地道就安全了!」 又冲着罗慧娘的肚子道:「坚强勇猛点,不许拖后腿啊,出来给你大红包。」 是拽着罗慧娘跟陈氏继续跑。 欧阳楠他们听见脚步声,回头瞧见顾德旺他们后,惊喜不已,喊道:「快点跑,直接冲进地道!」 又道:「所有人,引开这些鬼东西,别让他们靠近地道口!」 「是!」欧阳家的死士纷纷往前冲,想要引开药兵。 可药兵太过迅捷,有几个跑得慢的死士,眨眼间就被药兵活活撕碎。 罗慧娘的眼前血红一片,想要大家别再为她拼了,可是不行,因为顾德旺说:「慧娘姐,如果卫二哥真的出事了,你腹中的孩子就是凝结卫家军臣将的最后希望,不然会有更多卫家军臣将投靠宁霁,咱们的胜算就会更低。」 把能召集起来的人马都凝合,他们才有希望打败叛军,平定这场叛乱。 又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是整个皇朝的事儿。」 旺哥儿说得对,她现在还没有资格死! 「跑!」罗慧娘咬牙忍痛,眼睛死死盯着地道入口,不要命的跑,动作快得顾德旺只能先松开陈氏,才能跟上她的脚步。 而就是这一段冲刺,让罗慧娘快要摸到地道入口…… 铛! 带血的短刀又杀了过来,正中石雕,而那就是地道入口。 吼吼吼! 药兵们放弃追逐欧阳楠等人,朝着短刀所在之地奔来。 「芮双的血能驱使这些东西,拦住他们!」罗慧娘喊出这一句后,继续不要命的跑着……死了太多人了,她要是逃不进去,怎么对得起这些死去的人? 「上,拦住他们!」欧阳榕立刻带着死士们冲到药兵面前,用血肉之躯拦住药兵。 嘶啦嘶啦,能把人折磨疯的声音钻进耳里,罗慧娘不知道又死了多少人,可她终于奔进了地道,接着是陈氏夫妻、小寒师父。 「往深处跑!」顾德旺对她们说了一句后,摁下机关,嘭,地道入口很快关闭,而他拔刀就跑:「成功了,都散开!」 「撞开!」芮双目眦欲裂,带着药兵冲了过来,把药血抹在地道入口。 砰砰砰! 药兵发狂地撞击着地道入口,想把入口撞开,冲进去追罗慧娘。 芮双又吼道:「把范夫人带来,让她开机关!」 顾德旺见芮双发了疯,笑了:「小二嫂,你慢慢折腾吧,爷儿去救秦爷爷了!」 秦老,重要人质之一。 芮双一个激灵,急忙压下暴怒,吩咐属下:「带人出府,召集府外人马,要是罗慧娘出了地道口,立刻拿下!」 她则是夺过一名死士的长刀,指着顾德旺道:「其余人等,跟我上,杀了他!」 「啧,小二嫂,你可真狠毒,难为你装了这么久……可惜爷儿有媳妇了,得活着,不能让小媳妇守寡!」顾德旺说着,手中的新毒药已经绑在弩箭上,嗖,朝着芮双射去。 嘭,毒药包迸开,毒倒芮双这边不少死士,阻拦了芮双的追杀。 顾德旺他们是抓紧机会跑了,而他们对成国公府很熟,很是会跑,又鸡贼,还因着没了罗慧娘她们的拖累,敢放令箭集合人马了。 嗖嗖,两支令箭射出,府内还活着的将士瞧见后,急忙往这边赶来。 不过最先赶到的是宗政雅。 顾德旺看见她,眼睛都亮了,朝她冲了过来,生怕宗政雅生疑,是扑通一跪,带着哭腔喊道:「卫二嫂,快救我,有怪物在追我,他们在吃人,我好怕!」 宗政雅愣住了,一时间摸不清顾德旺到底有没有知道真相? 然而,顾德旺要的就是这样…… 嗖嗖嗖! 欧阳楠跟欧阳榕他们从两边冲杀过来,直奔被内监架着的秦老。 (本章完) 第3098章 宁霁祸,败逃 誓死拦住他们!」宗政雅喊着,不顾欧阳楠他们的刀锋,冒死扑向秦老,揪住他,以他老人家挡刀。 「当心老国公!」欧阳楠他们吓出一身冷汗,收了刀势,又是一转,朝着宗政雅的侧面砍来。 咔嚓! 可惜砍到的是内监。 内监并不是要救宗政雅,而是要救自己……他们都是吃了毒药的,要是不把秦老抓进宫,他们也会毒发而亡。 毒妇,只会用人做盾牌! 顾德旺心里骂了一声,瞅准时机,举刀从后面扑向宗政雅,一刀砍在她的后背上,可跟她一起架着秦老的内监反手一刀,铛,挡住顾德旺下劈的力道,救了宗政雅一命。 顾德旺又贼又滑,见杀不了宗政雅后,闪电般扑向秦老,抱住他老人家,狠命一扯,把秦老从内监手里给扯了出来,又狠心一踹,将秦老踹了出去:「榕哥,把秦爷爷扛走!」 「顾德旺,狗东西!」宗政雅差点气吐血,恨不得砍死救她的内监,是吼道:「夺回老头子,不然所有人都得死!」 内监们、假御林军们的眼神纷纷一变,不要命的往秦老那边冲杀而去,可欧阳楠跟欧阳榕他们不是吃素了,也拿出不要命的架势抢人。 可惜…… 砰砰砰! 几个药兵从天而降,落在两方人马的中间,朝着欧阳楠他们撕咬而去。 顾德旺滚了几圈后,终于脱离危险,瞧见药兵又杀来,彻底怒了,喊道:「缠住内监,这些鬼东西不会伤害他们!」 「行动!」欧阳楠他们立马缠着内监们不放,虽然因此受了点小伤,可内监们却被失手的药兵撕咬,眨眼间好几个内监就成了残废,倒地哀嚎着。 宗政雅气得都抖了。 顾德旺见计策有用,得意的跳起来,拿出滚刀肉的威力,指着宗政雅道:「毒妇,爷儿跟你们斗到底,今晚谁也别想全身而退,要死一起死!」 宗政雅还是惜命的,不过她还有招:「顾德旺,阿霁已经派人去萧家,不想你未婚妻被毁了清白,你就投降!」 「我呸,以为我家小星花是你吗,只会内宅那点毁人清誉的下流手段,她可是从西北杀出来的女霸王,能中了你的阴招?」顾德旺拿出田头跟泼妇干架的架势,喷着口水冲宗政雅道:「再说了,她聪明得很,一定会利用宁霁想要拉拢萧家这一点,给自己争命,再反败为胜!」 「我劝你赶紧投降,不然等宁霁事成后,最先死的就是你……人有私生子啊,还是个成年的掌兵大将军,能让你宗政家的血脉当太子?老天爷是你亲爹吗?这种美梦你都敢做?你果然蠢得可以,难怪会沦落到今天这地步!」 「抢到了,跑!」欧阳榕喊着。 嘭! 顾德旺立马掷出最后一包新毒药,毒药包迸开后,不少内监跟假御林军被毒倒,连吃了厉害解毒丸的宗政雅也毒得差点晕过去。 「废物!」芮双终于追了过来,见到这一败涂地的景象,恨不得结果了宗政雅,可她还得把她带回宫去,因为宗政雅是父亲诬陷卫霄的重要证人之一。 芮双盯着顾德旺他们逃走的方向,拿出挂在心口的一瓶药液,摁了三下后,机关打开,她一口饮下药液。 眨眼间,芮双就被痛苦吞噬,脖子上冒出黑色的血脉,一直蔓延到脸上,等眼睛变成血红时,她口中发出一声怒吼。 宗政雅吓得连连后退,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你,你也是……」 呵,她当然不是药兵,可她也不是正常人了……而她会变成这样,全拜她的好父亲所赐,所以就算再难,她也要把他捧上皇位, 再狠狠把他拉下来,让他享受过绝望后,再把他踩进地狱里! 而这中间会有多少人被连累,她不在乎,她要的只是临死前给自己报仇。 「跟上,不然你会死在宫外。」芮双说完这句,领着剩余人马跟药兵,利箭一般,几个跳跃就杀到顾德旺他们面前,双臂坚硬如盾,五指锋利如刀,不过挥舞几下,割破数名死士的喉咙,夺了他们的命。 又抓住欧阳榕的手臂,狠狠一扯,嘶啦,硬生生把手臂撕扯下来。 「啊!」欧阳榕惨叫出声,疼得面目扭曲,可还是奋力一扑,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芮双的一击。 嘶,嘭! 顾德旺耳膜一颤,看见芮双带着的手臂穿过欧阳榕的胸腔,锋利的指甲上还挂着一丝丝鲜血的皮肉,血腥味直冲他的鼻端。 他眼前一黑,脑子有些晕眩…… 「别杀他~」秦老救了顾德旺:「我跟你走~」 芮双笑了,收了手,却没有控制药兵,任由药兵撕咬欧阳家的死士,指着欧阳楠道:「把成老国公送过来!」 秦老很是庆幸……芮双还有理智,要是她跟药兵一样,那旺哥儿他们就休想活了,所以他道:「放下我……退开……值得~」 他这条老命还能救那么多人,真的很值了。 欧阳楠是死士,最会的就是权衡利弊,很快松开秦老,领着其他死士退开,又去拽顾德旺:「走,别让阿榕白死。」 是架着顾德旺起身退开了,芮双这才控制住药兵,没让他们再乱伤人。 宗政雅赶了过来,见状大喜过望:「双姐儿,我就知道你是最本事的。」 又催促道:「赶紧拿下顾德旺他们,咱们又能多个人质。」 可芮双没理会,只下令:「带上老国公,回皇城!」 这? 宗政雅急了:「双姐儿,现在可是我们赢了,为何要急着回去?」 她还想去秦国公府捉顾锦里,让那***付出代价呢。 芮双猩红的血目盯着她,说了一句:「不走,生死自负,我不会救你。」 她吃的药汁顶不了多久,必须赶紧走。 宗政雅听罢,不敢再闹,只能怒瞪顾德旺,道:「这就是你反抗的下场。阿霁赢定了,你是个聪明人,不想死的话就归顺大宁皇朝。」 哈哈哈,顾德旺笑了,大笑出声,呸了宗政雅一口,道:「男盗女娼、叛国篡位之徒,别说让爷儿效忠了,连马屁都不值得爷儿拍……芮氏、宗政氏,不把你们宰了,不把两家的家产抄光,爷儿十辈子没肉吃!」 顾德旺逃过荒,饿伤过,有钱后是最爱吃肉,所以这真是一等一的毒誓了。 「走!」芮双没工夫跟顾德旺浪费,是押着秦老,招呼所有人马,急急离开。 (本章完) 第3099章 宁霁祸,乱与生子 顾德旺聪明,已经瞧出芮双得胜却撤退是有所忌惮,立刻下令:「再放令箭,集合人马,追出去!」 追一追,没准能找到救出秦爷爷的机会,总之不能让芮双就这么逃了。 「是。」欧阳楠又就放了两支令箭。 然而,当令箭升空之时,顾德旺他们也发现了空中的:「孔明灯!」 一盏盏孔明灯缓缓升起,还带着刺目的青色烟雾,漂浮在京城上空,醒目得让人无法忽视。 前头的芮双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顾德旺,说出残忍的话:「孔明灯起,药兵毁城!」 顾德旺一惊:「什么意思?你们家不是要夺皇位吗?毁了京城,你们还做个鬼的皇帝?!」 芮双:「父亲只庇护属于他的臣民,在他没登基之前,全城的百姓都是人质……放药兵毁城,无差别杀人,能拖累跟损耗你们的兵马,等天亮后,还活下来的人就会因为恐惧与疲累,彻底失去斗志,臣服于父亲。」 顾德旺被这对父女的狠毒给惊到了:「丧尽天良的畜生,你们这么做,就算得逞了也坐不稳皇位,天下的有志之士都会联合起来反你们!」 呵,芮双笑了:「与我何干?」 她可不稀罕皇位,她要的一直是毁灭。 宗政雅再次拉拢顾德旺:「旺哥儿,尽快带着萧家、欧阳家、户部众官员归顺大宁皇朝,再晚你就没机会了。」 顾德旺:「啊呸,滚!」 「不识好歹!」宗政雅怒极,见芮双已经离开,是赶忙追出去。 芮双拽着扛着秦老的内监,借着药兵开路,用最短的时间冲出成国公府。 又一把夺过秦老,扔到马车里,拽着宗政雅上了马车,下令:「回皇城!」 啪啪两声,内监打马,驾着马车奔出成国公府所在大街。 芮双只抓住秦老一个人质,还动用了自己最后的筹码,算是败逃了,所以她很愤怒,不再留手,又割破手腕,让自己的药血洒落一路。 放出孔明灯的屋子里都有药兵,他们嗅觉灵敏,闻到药血后,发起狂来,到了见人就撕咬的地步。 轰轰轰! 无数人家的院墙被撞倒,药兵冲进宅子,见人就咬。 嘶啦嘶啦,很多人是还没反应过来就成了残尸。 「啊,鬼,鬼爬上来吃人了,爹娘,快跑啊!」 可他们怎么跑得过药兵,砰砰砰,跑了几步后,被药兵摁在地上,嘶啦几下,活活咬死了。 「地窖,快带着你们媳妇孩子躲地窖去!」可地窖不是密室,根本经不起药兵的撞击,有些躲在地窖的人家还是被药兵给弄死了。 而顾府、欧阳家、章家、戚康明、窦家、孟鸿等等人家更是被宁霁的心腹领着药兵上门祸害。 轰隆! 顾锦安家的府门被药兵撞开,药兵吼叫着冲进府内。 可府里空空如也,连个活人都没有了。 赵卯脸色发沉,立刻下令:「一定是看见秦国公府的令箭后躲进密道了。搜,找到皇奴留下的记号,进密道抓人!」 卫霄为表对臣将的重视,把属于皇家的奴才跟匠人当做物品,赏赐给心腹臣将之家,顾家跟秦家都有皇奴。可那些皇奴里也有主子的人,所以就算顾家人躲进密道,他们也能找到。 「是!」属下们立刻搜查顾家,可记号没找到,只找到了被捆起来的皇奴们。 「唔唔唔!」皇奴们看见他们,急忙呼救。 赵卯的属下赶忙给他们松绑,急问:「怎么回事儿?你们不是跟顾家人躲密道去了吗 ?」 整个顾府都没人了,可见欧阳鸣很心善,没有抛下下人们,那皇奴们怎么会被绑起来? 皇奴们一解脱就大骂欧阳鸣:「那毒妇心机深沉,根本没信过我们,一出事就派人拦住我们,不让进后院密道。我们得跟紧她们,自然是不肯,就把陛下搬出来压人,可顾家立刻以犯上为由捆了我们!」 赵卯匆匆赶来,听到这话,气得差点抽刀砍死他们:「一群废物,进了顾府这么久,竟是一点信任都没得到,你们先前不是说已经见过欧阳氏好几次,还得了她的赏吗?」 是得了赏,可那是欧阳鸣故意装出来的。 自打卫霄偏信宁霁,留而不杀开始,顾锦安跟顾锦里就不敢太信他的人,得亏留了这个心眼,不然真让这些皇奴进了密道,后果不堪设想。 「将军饶命,奴才们熟悉顾府,只要给奴才们一点时间,定能帮将军找到密道入口!」皇奴们生怕被杀,赶忙跪下求饶。 事到如今,赵卯只能留下他们,却指着身后吼叫的药兵道:「一个时辰内,找到密道入口,不然就给药兵做口粮!」 皇奴们瞧了药兵们一眼,见他们的嘴里还叼着残肢,吓得赌咒发誓:「奴才们一定找到入口!」 找个屁,他们不是主家交心的心腹,根本不知道入口在哪里,是一边糊弄赵卯他们,一边找机会逃命。 赵卯没有在这里死守,又跑去一墙之隔的鲁国侯府,可程哥儿是小光棍一个,他的府里不仅没人,还机关陷阱遍布,赵卯他们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损失了一批兵马。 「鲁锦程!」赵卯大怒,可如今不能浪费时间,只能压下怒火,跑去附近的顾德兴家、戚康明家。 可他们的府里也没人。 这一回,赵卯不是发怒了,而是害怕的后背冒冷汗……他是领着任务来的,要是连一个人质也没抓到,等待他的会是生不如死的下场。 「搜,掘地三尺也要把密道入口找出来!」赵卯下了死命令,让药人控制着药兵一起搜查。 药兵的力量太大,又是跳跃而行,砰砰砰的,把整个地面都震得颤动起来,还撞塌不少墙壁跟屋子。 轰轰轰~ 密道内,欧阳鸣她们都能感受到上面的颤动。 「小声点,继续往深处走,浅层密道不能多待,会被发现。」欧阳鸣压下恐惧吩咐着,又道:「派人去几家密道的镶接口接表弟妹跟玲珑,一定要把她们安全的接过来……看好她们随行的人,不该放进来的一定要拦住,这种时候不能心软,否则大家都得死。」 「是。」欧阳家的人赶忙去接人了。 可今晚的突变太过可怕,欧阳鸣没见到人之前是一直担心着,好在三刻钟后,徐钟母子跟郑氏就被接来了。 欧阳鸣看到她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郑氏是养尊处优着长大,没单独经历过今晚这种阵仗,是吓哭了:「表嫂,终于见到你了……府里好像进了可怕的东西,一直在吼,那些东西会不会找到咱们?」 欧阳鸣:「不会不会,这里很安全,下层还有坚固的密室,里头囤着吃食,咱们不会有事儿。」 (本章完) 第3100章 宁霁祸,乱与生子【2】 可郑氏还是很担心:「夫君他们还在外头,要是遇见那些可怕东西怎么办?我刚怀上没多久,孩子不能,不能……」没有爹啊。 「啊啊。」小璋姐儿叫着,从善如的怀里伸过大半个小身子,抱住郑氏,软乎乎的贴着她:「哄哄,不哭唷。」 是把二狼的口气给学了个十足。 小正启也安慰郑氏:「明舅母不怕,明舅舅可厉害了,会打倒坏人,回来找我们的。」 又看向欧阳鸣,问道:「安婶婶,让医女姑姑来给明舅母的小宝宝看看吧,要好好的,不可以有事。」 这话一出,郑氏愣住了,是一脸羞愧:「我竟是连两个孩子都不如……」 小璋姐儿安慰她、小正启更是会找大夫给她诊脉,而她只顾着哭。 郑氏赶忙止了眼泪,摸摸小正启的脑袋,扯出一抹笑来:「明舅母没事,启哥儿也不要害怕,咱们都会平安的。」 小正启重重点头:「嗯嗯,会平安哦,好多厉害的人保护咱们。」 虽然他家爹爹不厉害,可明舅舅、安族叔、程族叔、旺堂叔、小鱼姑姑、秦祖祖他们都很厉害,一定会把坏人打趴下,接他们回家的。 但他终究是个小娃娃,也很害怕的,又担心亲戚们,是憋着眼泪,双手合十,拜了拜,道:「老天爷爷保佑大家平平安安、走大运、发大财、冒青烟,会酬神还愿哦。」 嗯,没错,跟陈氏学的。 陈氏老是对小正启他们说:没事就多拜拜老天爷,他老人家才能记住你们,不然老天爷忘了你们,你们就得受穷倒霉一辈子! 徐钟很尴尬,又很欣慰,等小正启拜完后,是告诉他:「做人还得靠自己,光求老天爷是没用的,且咱们如今是遇上了坏人作乱,这种时候求平安就好,不用求发财,不合时宜,会被笑话的,明白了吗?」 小正启睁着大眼,认真点头:「嗯,明白啦。」 这一脸正经的小模样,把郑氏逗得没那么伤怀了。 欧阳鸣见状,松了口气,见青蓉青萍过来了,忙道:「快给表弟妹跟玲珑看看,可有动了胎气?」 欧阳鸣的第二胎怀得太快,崔氏担心她的身体,顾锦绣就把青蓉青萍给送了来,反正大丰村里有胡观主、静明、敬姑姑等人,药坊里还有一批小医女,是不缺医者的,反而是这边很缺。 「是,夫人。」青蓉青萍赶忙过来,给郑氏、徐钟、欧阳鸣把了脉,皆是胎象安稳,不过:「夫人们受了惊吓,又奔波了一场,还是吃几天安胎丸为好。」 「那就吃。」欧阳鸣她们接过安胎丸吃了,见这里还是偶尔会颤动,又带着大家伙去了更深一层的密室躲避,任由赵卯跟药兵在地面上发疯。 …… 地面上,宁霁的人马跟药兵很是疯狂,不过几刻钟,就把壮丽的京城毁得宛如被火石摧残过一般。 宗政雅见药兵们这般厉害,又生出心思来,对芮双道:「双姐儿,咱们只带一个人质回宫,你父亲定会生气,现在离天亮还早,不如绕去秦国公府,拿下顾氏母子三人,如何?」 芮双抬头,血目盯着她,嘴巴翕动一会儿,噗,吐出一口腥臭的血来,正中宗政雅的脸,把宗政雅气得半死:「你做什么?!」 芮双道:「想出来,等回宫后,你自己去跟父亲说。」 别来烦我! 「可咱们没完成任务就回去,如何向你父亲交代?」宗政雅恨毒了顾锦里,是不死心,说了很多劝芮双的话。 芮双当做没听见,只咬牙忍受着来自骨骼与五脏六腑的剧痛……她不能死,得撑过去,才能摧毁‘ 好父亲,的美梦! 成国公府离皇城不远,半个时辰后,芮双她们就见到了宁霁。 「女儿无能,只抓到成老国公,让罗慧娘跑了,请父亲治罪。」芮双跪在思安殿内请罪。 宁霁得知她们失手后,脸色黑沉得能滴出水来,可芮双一副重伤的模样,他是不好再惩罚她,道:「你已经尽力了,先去养伤,恢复元气后,好应对往后之战。」 这个女儿的本事很大,得好好待她,才能让她继续卖命。 「多谢父亲。」芮双被内监扶下去了。 宗政雅见宁霁没怪她们,终于放心,可面上还是哭道:「阿霁,是我们无能,没能帮到你……要不我再带人跑一趟,一定把罗慧娘跟顾锦里那两个***逮回来!」 宁霁瞧着她惺惺作态的模样,有些反胃,可他还需要宗政雅做假证人,只能柔声哄她:「胡说,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且现下外头脏污,我怎么忍心让你出去?别哭了,留下好好歇着,等早朝之时,你再出力。」 呵,还想出去给朕添乱! 要不是你,以双姐儿的本事,她能失手吗? 宁霁在心里把宗政雅骂了个狗血淋头,可宗政雅却不知,继续向宁霁邀功:「罗慧娘虽然逃了,可她定会一尸两命……」 她看向狗一般被扔在思安殿内的卫霄,笑道:「罗慧娘逃进密道之前,已经见红了,后面的裙子全是血啊,就算孩子生下来了,也一定是个死胎……卫霄,你要绝后了!」 卫霄听罢,倒是没有心头剧痛之感,只是突然就喘不上气来,浑身都被一股窒息感紧紧裹着,在他快要晕眩之际,似乎看见了罗慧娘……圆圆的脸蛋,大而明亮的杏眼,总是哈哈大笑,一点也没有笑不露齿的淑女风范,又笨又菜,可偏好打抱不平。 见红了? 先见红是会难产吧。 「若是难产,大人会死吗?」 「你说什么?」宗政雅皱眉,一时间不知道卫霄为什么问这话?不过她很好心的告诉卫霄:「会,一尸两命,全部死光!」 卫霄听罢,没有再问了。 宗政雅却不罢休,狠狠踹了卫霄一脚,骂道:「怎么,舍不得那乡下丫头死?卫霄,你也是个贱的,放着世家贵女不要,偏偏在乎一个乡下野丫头,你卫家就是扶不起的烂泥,富贵了好几代,血脉却越混越差,如今连皇朝都保不住了!」 卫霄已经懒得搭理她。 宗政雅却更生气,拽住秦老,冲卫霄道:「瞧见没有,这老头子跟你一样,中毒了,这就是帮你的下场!」 还当着卫霄的面,啪啪扇了秦老两巴掌。 卫霄愧疚至极,眼里涌起泪来,对秦老说了一句:「爷爷,对不起~」 是他无能,让他老人家这把年纪还要为他受苦。 秦老被折腾了一场,已经力竭,可他不想卫霄现在就放弃,是深吸几口气,积攒了力气后,说出两个字:「夸……大……」 宗政雅夸大了,慧娘是见红了,可不一定会难产,就算难产,有小寒师父她们在,也能化险为夷。 所以,无论是慧娘还是外头的战事,现在就绝望,还太早了。 (本章完) 第3101章 宁霁祸,乱与生子【3】 本宫夸大?罗慧娘流的血都把裙子染红了,那样大的血量,还怎么救?」宗政雅想起什么,看向卫霄,又笑道:「要是吴姑姑在的话,兴许能救罗慧娘一命,可你为了拉拢周簧,是把吴姑姑送去周家给上官氏安胎了……哈哈,卫霄,是你亲手断了罗慧娘的生路,是你亲手杀了她们母子!」 卫霄脸色一白,刚刚生出的希望又破灭了。 可是…… 他突然对宗政雅笑了,说出一句:「你的下场,不会好~」 即使他会死,会失去一切,可宗政雅的下场只会比他更凄惨……因为宁霁在利用完她后,不可能再让她活着。 「你还敢诅咒本宫!」许是被卫霄说中心里的担忧,宗政雅暴怒,疯了一般上去撕扯卫霄。 宁霁看着宛如疯婆子的宗政雅,对她是一点兴趣都没了,沉沉出声:「够了,你现在羞辱他只会让自己跌份,等早朝之时再辱他,才能让他丢尽脸面。」 「好。」宗政雅收了手,可她很不安,来到宁霁面前,想要说几句试探的话。 可羌雄是匆匆进殿了,对宁霁道:「主子,新消息,说太医署附近发现了顾锦安的踪迹,他应该是去找毒虫了!」 总算有个好消息了,宁霁很满意,交代道:「等拿到人后,立刻送来思安殿。」 卫霄给顾锦安他们看了钟寰的信,上头有对付药兵的办法,所以宁霁断定顾锦安会冒险去太医署,而他已经布置好陷阱,只等顾锦安自投罗网。 又问道:「秀山那边的进展如何?」 羌雄回道:「已经派人进墓里找了,主子再等等,好消息很快就到。」 他们的人马在秀山附近发现保护小骆游的人,是追了一路,可惜追丢了,不过能确定人还在山上。 宁霁道:「尽快抓到骆游,有了他,咱们才能钳制骆家在京城内外的兵马。」 「是。」羌雄立刻领命去办。 …… 可宁霁他们错了,小骆游根本没去秀山,而是去了万兽园。 万兽园内养有狼群,还是西北送来的,小骆游又学过训狼的本事,因此宫里出事后,他用狼皮把自己一裹,弄了狼粪掩盖自己的味道后,是装成了狼,趴在园内的假山洞穴里……狼群有领地意识,他算是被群狼保护着,搜查的人又惧怕园内的野兽,因此只是站在围墙上看了几遍,并没有进来搜,他得以安全至今。 可他没打算一直躲着……他记得万兽园里有信鹰,他想弄到信鹰,给宫外传信。 吼吼吼! 药兵的吼声又传来,且越来越近,把万兽园里的群兽给惊到了,群兽不安的来回奔跑着,发出阵阵低吼。 小骆游捏紧手里的匕首跟毒药……要是药兵冲进来,他就拼死一搏。 可药兵没进万兽园,是被特殊的人领着,往太医署奔去。 「顾锦安真在太医署?不可能吧,他一向聪明,应该猜到太医署有陷阱。」 「可对付药兵需要毒虫,这宫里只有太医署有,他只能冒险过去……别问了,羌统领让咱们速速赶过去!」 「诶~」假御林军是带着药兵渐渐跑远。 毒虫竟能对付药兵? 小骆游的眼睛亮了,也不害怕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信鹰,把毒虫能对付药兵的消息传出去! 一定要做成功,不然药兵把表舅母、大狼二郎、秦祖祖他们给吃掉怎么办? 想到先前听到的,药兵已经在外头作乱,吃了很多人的事儿,小骆游是担心又害怕,忍不住眼泪直掉。 他抹了一 把眼泪,继续趴着,一边回想着前往禽林的路线,一边静静等着……直到又跑过两批药兵跟假御林军后,才敢爬出假山洞穴。 嗷嗷呜~ 有狼嚎了一嗓子,不过嗅到他身上的狼粪味后,以为他是同类,非但没有伤他,还跟着他走了。 谢谢~ 小骆游笑了,有狼跟着,其他野兽才不敢轻易对他下手。 …… 宫外,药兵肆虐,所过之处,无数房屋被毁,残肢散落,有百姓是扛不住了,远远听见吼声就撞墙自尽。 还有人被吓疯了,觉得药兵就是恶鬼,干脆放火烧了全家,免得被恶鬼索命,不能投胎。 成国公府内,还有不少药兵在作乱。 范夫人是自作自受,被几个药兵给咬掉手脚,痛苦了好一阵才断气。 赵酉等死士则是被贺岷领兵斩杀了。 「将军,药兵太疯狂了,这里不能待了,咱们赶紧去密室跟旺少爷汇合!」属下拉着贺岷,让他赶紧走。 贺岷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问道:「医具跟药材可都拿全了?」 属下们拍着药箱跟药包,回道:「都拿了,将军放心,快走吧!」 「走,下地道,去密室!」贺岷看了一眼破败的成国公府,领着属下们奔去最近的一个密道入口。 …… 成国公府下,点着火把的大密室内,顾德旺在看着地道图与地形图想招。 可小密室里,陈氏突然惊叫一声,把顾德旺吓得蹦了起来,惊恐的问:「娘,咋了?是生了吗?!」 还是慧娘姐一尸两命了? 没听见陈氏的回答后,又急问:「小寒师父,慧娘姐咋样?什么时候能生?」 正问着…… 「啊!」陈氏又叫了一声。 顾德旺怒了:「娘,您别叫了,再叫你的好大儿就要被你给吓死了。」 「你给老娘闭嘴!」陈氏吼了一嗓子后,拽着小寒师父问:「小寒,你到底行不行?再这样下去,慧娘流血都要流死了。」 小寒师父道:「我已经扎针给慧娘开骨,等新医具一到,不用慧娘生,我直接取出孩子……小东家教过的,我还帮观主给敬姑姑开过腹,有经验。」 陈氏知道敬姑姑开腹取瘤子的事儿,可是:「就算你能取出孩子,那止血咋办?这妇人生孩子一旦血崩,可是大罗神仙都难救,慧娘现在就是血流得太多了!」 刚刚还涌出一股血来,她瞧见了,这才吓得大叫。 顾德旺在外头听得都抖了,到底是流了多少血,才能把他娘给吓住? 又赶忙道:「璃姐儿,把我娘拽出来,别让她在里面给小寒师父添乱!」 「大贵婶,您先出去吧。」璃姐儿也觉得陈氏一惊一乍的很影响小寒师父。 可陈氏不干:「我不叫了,让我陪慧娘说说话,能让她少些害怕,多些清醒。」 是拿了帕子给罗慧娘擦脸,哭道:「慧娘丫头,你可得撑住啊,不然那么多苦跟委屈岂不是白吃了?」 再说了…… 「万一你生的是儿子,而卫二郎恰巧没了,那你就是太后了。太后啊,能给皇帝儿子甩脸子的,想想就威风。」 (本章完) 第3102章 宁霁祸,乱与生子【4】 顾德旺听得气结:「娘,你想给脖子换个脑袋吗?还是想带着全家去地府安家?赶紧闭嘴吧!」 卫二哥那么小气,万一他没死,这话传进他耳里怎么办?想说等他真死了再说。 嗯,是关心卫二的,可惜不多。 陈氏气得跳起来:「臭小子,敢让老娘闭嘴,信不信老娘抄了你的私房钱跑路,让你没银子成亲?!」 罗慧娘看着陈氏叉腰跳脚伸长脖子吼人的模样,反倒是笑出声来……大贵婶还是这么泼辣鲜活,真好。 陈氏听到笑声,回头不解的看她,皱眉问:「你疼傻了?」 又安慰道:「不用怕,死不了的,女人生孩子都这样,且血是红的,流得越多越喜庆呢。」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顾德旺扶额,忍着怒气吼道:「娘,出来,别在里面添乱,我没跟您开玩笑!」 「旺哥儿,让大贵婶陪着我吧……我没事,一定会把孩子生下来。」罗慧娘奋力说了一句,为了让大家伙放心,声音里还特地带了笑声。 可顾德旺一向脑路清奇,听罢是虎躯一震,抖着声音问:「小寒师父,慧娘姐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要死了你,让你说晦气话,老娘打死你!」陈氏冲了出来,拽住顾德旺就是一顿猛打。 「别打了,门外好像有动静。」顾大贵赶忙去拉陈氏。 欧阳楠守在大密室的门口,侧耳听了一会儿,确定了敲击暗号的节奏正确后,这才摁下机关开门。 三道厚重的铁门逐一打开,贺岷他们背着一大堆东西进来了:「药材、药箱、干净棉布都拿了。」 顾德旺赶忙朝里头喊道:「小寒师父,快出来拿东西!」 小寒师父直接冲到药箱前,打开药箱,见到里面的医具后,是大喜过望:「止血药、新医具都在,这回是肯定没问题了。」 她招呼陈氏跟璃姐儿她们,提着东西进了小密室。 「慧娘姐、小寒师父,我们等着你们的好消息!」顾德旺喊了一嗓子,提着的心算是放下大半,又赶忙拿着地道图跟京城宅院地形图看着,想踅摸出一条最近的路,去萧家找小星花。 可罗慧娘的生产并不顺利。 好一会儿后,陈氏的声音又传来了:「咋回事儿,不是说这止血药很厉害吗?怎么慧娘还在流血?」 小寒师父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道:「再等等,有时候因着体质的关系,药效会起得比较慢。」 说完也没闲着,赶忙给罗慧娘把脉,又拿出一堆器具,娶了罗慧娘的血液,给她验毒。 半刻钟后,小寒师父有些慌了,因为罗慧娘的血是不减反增,尤其是盆骨越开,血液流得越多,让小寒师父不得不拔了针……再扎针开骨,情况只会更糟! 陈氏见状,急问:「是不是出问题了?你赶紧想办法啊,这血再流下去真会死人的!」 又骗罗慧娘:「婶子胡说的,也没出多少血,你放心,死不了。」 「我没事儿。」罗慧娘回了她一个笑。 小寒师父已经起身,拿了验毒的血液出去了,对顾德旺道:「血止不住,得另想法子。」 「血止不住……难道是,血崩?」顾德旺脚底冒起一股寒气,冷得他打了个哆嗦。 小寒师父摇头:「不是,血崩的血量会非常大,很快就会让人血液流尽而死……慧娘应该是中毒了,导致凝血出了问题。」 「什么叫做应该中毒了?人命关天的事儿,大师你能不能确定一点?!」顾德旺很烦躁……要是慧娘姐真的出事儿,不仅会没了两 条命,牵扯还会很大,而他就没空去找小星花了,要是小星花出了事怎么办?! 宗政雅的话,还是对顾德旺起了作用,他很怕因为自己没去救人导致小星花发生歹事儿。 小寒师父把瓷瓶递给顾德旺,道:「再等一刻钟,要是里头的血液变色,那就是中毒了。」 这边的医术很厉害,古时就有大医调出各种药汁,只要把药汁滴入血液、肉、脏器中,就能验出是否中毒。 「还要再等一刻钟,那得多流多少血?」顾德旺等不了了,直接问:「如果真的中毒,你能不能解毒?如果无法解毒,你有没有手段保住慧娘姐的命?」 小寒师父沉默一会儿,摇头:「药汁只能检查出有没有中毒,想要解毒,需要花费不少时间,以天计算……在没解毒的情况下,我只有四成的把握能救慧娘。」 不过,她有十足的把握能救孩子……很简单,剖腹取出孩子就行。 但她没说。 顾德旺也没问这个,转身看了看地道图跟京城宅院地形图后,对众人道:「诸位大叔大哥,咱们得再冒险一回了,尽快把慧娘姐送去秦国公府……秦国公府有小鱼姐,还有很多厉害的医者跟药材,慧娘姐到了哪里,才有可能母子平安。」 小寒师父也赞同:「这事儿要是成了,确实能增加母子平安的几率,不过也有风险。」 这个风险是对小东家的。 罗慧娘听到了,也听懂了,扬声道:「写免责书,否则我不去。」 她肚子里的是卫霄的孩子,就算卫霄死了,他的心腹部下还在,要是有人故意生事儿,说什么小鱼没尽力,故意害死她们母子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免责书必须写! 「小寒师父、娘,你们进去准备准备,我们尽快去秦国公府。」顾德旺说着,已经拿了纸笔,写了一份对秦顾两家最有利的免责书。 等罗慧娘穿戴好后,拿着免责书进去,递到罗慧娘面前:「慧娘姐看看,没问题咱就摁手印启程。」 罗慧娘被璃姐儿扶着,逐字逐句看了两遍,才点头道:「很好……再加一句,如果到了不得不选的地步,保孩子。」 她知道这会让在意她的亲朋们生气,可肚子里的是她的孩子,作为一个母亲,她想让自己的孩子活着。 又看向小寒师父,道:「小寒,你来剖……对不起。」 她不想让小鱼难过,所以只能为难小寒师父了。 「好,我来,不会让小东家动手的。」小寒师父答应了。 「赶紧赶紧,都别磨叽了,拿上必须的东西,立马动身!」顾德旺催促着,等东西拿好后,让璃姐儿抱起罗慧娘,领着贺岷等人,离开大密室,按照地道图所示,带着大家伙往秦国公府那边赶去。 (本章完) 第3103章 宁霁祸,乱与生子【5】 宁霁恨透了顾锦里,又派了赵辰跟芮旦各领一批药兵杀进秦国公府,四处破坏着,把富丽堂皇的府邸弄得堪比废墟。 郁叔他们被逼得节节败退:「夫人,守不住了,我们把您送到最近的地道口,您先回密室去,我们去找骆世子,您不能冒险出去,求您了。」 嘭嘭,轰隆,几个药兵又冲破一间屋子,踏着碎砖,朝他们杀来。 「鬼东西又来了,快躲开!」游喜喊着,招呼麾下兄弟:「上,让郁叔护送夫人先走!」 「往制药作坊撤,哪里也有地道口!」顾锦里同意撤离,不过没有放弃弄死药兵……经过一个时辰的观察,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郁叔一听她要去制药作坊就知道她想做什么,可是:「夫人,毒药已经用过了,对药兵没用,不能再拼了,撤回地道才是最明智的!」 这种时候可不能犯蠢啊,不然小侯爷就要当鳏夫了。 可顾锦里仿佛一个赌徒,异常坚定的道:「郁叔,再拼最后一把,要是不行,咱们就从制药作坊的地道口撤入地下,我不会再上来。」 她看了一眼路边的残尸跟残肢,眼里满是不甘与恨意:「这些都是咱们府里的人,吃晚饭的时候还活生生的,如今却被叛贼害得死无全尸,必须为他们报仇!」 「听夫人的,往制药作坊撤,快!」郁叔答应了,领兵护着顾锦里转道制药作坊的路,又喊游喜:「不要硬拼,遛他们一圈后尽快跟上来!」 「是!」游喜应着,带着兄弟们引着药兵往牲口院去了,哪里还有牛羊猪等活物,可以给药兵撕。 顾锦里他们往制药作坊狂奔,险险避开两回药兵后,终于到了制药作坊的院外,可…… 吼吼吼! 「作坊里有药兵。」 应该是被困住了,正在发怒的撞击墙壁,把好几间屋子都撞塌了。 「由着他们发疯,你们尽快摸去制药作坊的库房,拿毒药。」顾锦里快速的把自己的计策说了出来:「这些东西是靠着灵敏嗅觉来咬人的,只要用毒药坏了他们的嗅觉就行。」 郁叔:「可先前已经用过很多毒药了,都没用,他们根本不怕毒。」 顾锦里指着鼻孔道:「所以咱们需要冒死拼一把,把带有毒药或者破坏嗅觉的药直接从鼻孔捅进脑子里……直接入脑,很难不中毒,更很难不死。」 「如果这法子还是不行,那咱们就只能躲了,可等再出来时,等待咱们的就是亲朋遇难、成为前朝余孽的惨败结局。」 好不容易才又过上安稳日子,谁乐意再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可这个法子的风险太大了,定会有不少死伤。 郁叔看向麾下仅剩的三位心腹小统领……百粮、百山、百阵,他们最大的只比国公爷大几岁,百阵还比国公爷小,正是大好年华……在百松、百石死后,他只想他们活着! 「大统领,我们愿意拼一把,求您成全我们,不然错过机会,我们就算活下来也会后悔一生!」三人跪下请求。 他们麾下的死士也纷纷跪下。 「都起来,去制药作坊,一起拼一把!」郁叔不再犹豫,领着大家伙摸进制药作坊院子。 「你们的目标是毒药库房,找到窒窍散、五避粉、疾速十麻药,它们都有破坏嗅觉、令人窒息、瘫痪的作用~」顾锦里小声说着,又告知他们药品的颜色,以及几种毒药所装的瓷瓶、药包上画的图案是什么。 知道郁叔担心,对他保证道:「郁叔放心,他们都是吃了解毒丸的,就算被这些毒药伤到,也只是轻微中毒,后续扎针清毒就不会有事儿。」 「多谢夫人。」郁叔很感激。 轰轰轰! 制药作坊的屋子又被药兵撞倒两间,百山他们借着这阵响动的遮掩,快速摸去库房,翻找着毒药。 夏樟领着几个懂药材的人一起去了,帮他们找毒药。 顾锦里跟郁叔领着一半人马,沿着破损的墙壁,摸到地道入口。可墙壁被药兵撞塌,地道口已经被碎砖石覆盖。 「不厚,快挖。」郁叔立刻命人动手清理入口的碎砖石。 吼吼吼! 吼吼吼! 药兵的吼声又起,堪称震耳欲聋,可见数量之多。 不过最先到制药作坊的是游喜他们:「夫人快跑,那两个能操控药兵的混球来了。」 顾锦里看向他们,粗略一数,发现又少了两个人,其中一人被人扛在肩上,断了一条小腿。 「快挖,药兵杀来咱们就逃。」顾锦里说着,拿出一包药粉给大庆,去给断腿的人敷上,止了血。 砰砰砰! 一阵地动屋摇,是药兵嗅到他们的气味,疯了一般冲了过来,轰轰,撞塌他们侧面的屋子,头顶几道黑影扑来。 「保护夫人!」 「快跑!」顾锦里喊着,已经率先跑了。 可这阵响动是把药兵窝给捅了,院里院外的药兵吼吼叫着,全都往这边奔来,很快就把他们给围住。 铃铃铃! 一阵急促的药铃声传来,是赵辰跟芮旦他们发现了这边的异样,正在领着药兵赶来。 郁叔心头一寒,朝着麾下死士道:「冲,把地道入口的药兵引开,让夫人进地道!」 郁叔视死如归,可百阵他们还想给他养老呢,是喊道:「大统领、夫人,药包,接好!」 嗖嗖,几个药包朝着他们砸来,而百阵的声音是吸引了药兵,纷纷回头朝他冲去。 百阵笑了,嘴里咬住两支抹着药的毒箭,起步朝着最近的一个药兵冲去,快接触到药兵时,嗖一声,从药兵底下穿过,攀着药兵的后腰带一跃,落在药兵的肩膀上,一手钳住药兵的头颅,一手拿毒箭。 扑哧! 长而锋利的毒箭自鼻孔狠狠穿过鼻腔,直达脑部! 吼吼吼,药兵怒吼挣扎着,百阵被甩了下来,砰,砸落在另一个药兵面前,啧,够霉的。 好在百粮已经偷袭那只药兵,扑哧,利箭刺入药兵鼻腔,朝着百阵喊道:「跑!」 言罢,朝着旁边的屋顶飞跃而去,砸碎一圈瓦片后,滚下屋顶,虽然受了伤,却逃过药兵的致命一击。 百阵是个狠人,生怕药量不够,没有立刻逃走,而是用同样的法子又把毒箭刺入第一个药兵的鼻腔后,才飞快逃命。 郁叔气得大骂:「你小子,赶紧找活路,别再找死了!」 砰,百阵像只猴,已经蹿到一棵海棠树上,冲他咧嘴一笑:「大统领,我可是百阵,老侯爷说过,阵是护兵之盾,也是出击之矛,能守能攻,我才不会死!」 可药兵们是循声嗅味,已经朝着海棠树撞来,咔嚓,一击就撞断海棠树,百阵只能跳树逃命,心里也有点害怕起来……夫人这法子到底行不行,不行大家都得挂! 好在药效起来了。 砰砰,后头两声闷响,正在追他的药兵突然倒地……如高山崩落,城廓轰塌,惊得四周的人一静,很快的,有人欢呼出声:「天爷诶,药兵倒了,夫人的法子管用!」 (本章完) 第3104章 宁霁祸,小名卫坚强 滚蛋,夫人的法子当然管用,不然你以为国公爷真的在吹牛不成?」 秦三郎的爱好之一就是夸媳妇,以至于没见识过顾锦里厉害的人都以为他在吹牛,又碍于他的身份,不敢让他别吹了,只能把对顾锦里的怀疑放在心里,没成想,夫人是真的本事! 「啊哈哈,鬼东西,不是很狂吗,再起来咬爷啊,看爷爷怎么弄死你们!」百阵激动得原地蹦起,可很快就乐极生悲。 吼吼,两个药兵同时朝他杀来,速度快若闪电,力量重若城压,眼见着就要完蛋,突然被钩爪绳抓中,呼啦一声,拖猪一般,把他从两个药兵的夹缝中拖了出来。 抛钩爪绳救人的是夏樟,这招是他跟大庆学的。 铛! 两个药兵狠狠撞在一起,同样强悍的力道,把他们撞得向后一翻。 扑哧,扑哧! 两名死士飞速扑上,带毒的利箭从鼻腔直入脑部,又飞快撤退,躲过药兵的反击。 很快的,药效起来后,两个药兵就不动了。 「法子确定管用,不是巧合!」 「所有人集合,过来分毒药跟箭矢!」顾锦里喊着,又问夏樟:「成药还有多少?」 他们先前用过毒攻,所以废了不少成药,如今法子虽然管用,可她怕成药不够啊,毕竟药兵太多了。 夏樟:「除了现在这几包,还有一箱半。」 可府里府外到处是药兵,这点子成药,根本不够用,得抓紧时间赶制。 顾锦里又问百阵:「你戳进药兵鼻腔的时候,可遇到什么大阻力?用筷子可能戳开?」 药兵的骨骼、皮肉坚硬如铁,可箭也是有限的,怕用完。 百阵道:「有阻力,需要利刃与大力道才能破开,筷子树枝一类的都不能用,极有可能会中途断掉。」 嘭嘭,轰轰! 先遣药兵已经冲进制药作坊。 「分药拿箭,攻守相配,攻杀敌,守引敌救人,上!」郁叔喊着,又对顾锦里道:「夫人,这里危险,您先去地道口等着,有危险就跑,要是安全了再出来配药。」 「好。」顾锦里不想给他们添累赘,赶忙带着大庆她们去了地道口。 「上!」百阵他们已经领着麾下死士朝着药兵冲杀而去。 攻兵咬箭杀向药兵,靠着出其不意的偷袭与快若流星的速度,将一支支毒箭刺入药兵鼻腔。 守兵则是一部分诱敌,一部分负责搭救被追击的攻兵,他们已经这样作战过无数次,配合得天衣无缝,攻守流转间,十几个药兵就中毒箭倒下。 可药兵的力量之强悍,他们还是有好几个兄弟被撞击倒地吐血。 可他们的战绩还是令赵辰跟芮旦震惊。 两人领兵杀到这里时,看着倒地不动的药兵,面露恐慌……秦国公府的人竟然破了药兵的神通! 可他们根本不敢把这话说出来,要是说了,主子最大的利器就没了,那很多盟友就会倒戈。 但他们是小头目,能压下心里的震惊,可随行的属下不行,已经有人惊叫出声:「他们打败了药兵!」 咔嚓,赵辰一刀砍了说话的人,目若兽凝,含杀带慑,扫视属下们,高声道:「神兵没有弱点,永远不会被打败,质疑神兵者皆是叛徒,当杀!」 属下们不蠢,立马喊道:「叛徒,杀得好!」 赵辰满意了,看向郁叔他们,道:「你们很快就会死。」 药兵神通被破的秘密会被封锁,而他们只要熬到天亮,大局一定后,就是新皇朝的功臣。 不过,芮旦还是问了一句:「这法子是谁想出来的?顾氏?」 钟寰的信都在宫里,还没传出来,而因着钟寰的信,主子是让京城的药兵都佩戴了驱虫神药,所以能想出类似法子的,应该只有熟知药理与人体构造,还知道驱虫神药药效的顾氏。 芮旦扫视这里一圈,没发现有女人后,问道:「顾氏在哪里?逃了?」 郁叔他们不答。 芮旦挑挑眉,牙齿一用力,咬破自己的舌头,血液涌出,他用带着药血的舌头舔了一圈嘴巴,笑道:「不说?没关系,等杀光你们后,我亲自去抓她,再求主子,让我把她做成药人或者制成药尸。」 「呸,疯子,滚!」百阵他们被恶心到了,远远呸了他一口。 芮旦一点不生气,继续笑着。 吼吼吼! 吼吼吼! 怒吼声又起,药兵们***控着,已经把整个制药作坊给围住。 铃铃铃,药铃又起,围着制药作坊的药兵全部冲杀进来,百阵、百粮、百山他们立刻带人反击,可药兵太多了,他们很快就落了下风。 「呵,真无趣。」芮旦轻蔑的看了百阵他们一眼,挥挥手,领着属下往屋后头去:「搜,找出顾氏,她一定还在这里。」 「是!」属下们冲在前头,搜查着院子,正搜得起劲儿…… 嗖嗖嗖! 三道弩箭突然杀来,又快又准,力道极大,扑扑扑,破肉碎骨,直入芮旦的侧面……他的太阳穴、右边腮帮、侧脖子皆是短而锋利的小弩箭,且箭里有毒。 芮旦不敢置信,在倒下前朝着弩箭发出的地方看去,然而,砰一声,地道口已经关上,他是连杀死他的仇人都没见到。 「大人中箭了,快救大人!」属下们朝着芮旦扑来,可芮旦已经毒发,面目青黑,身体抽搐,口吐血沫,不一会儿就挂了。 地道内,顾锦里冷笑一声,握着弩箭,带着大庆她们往深处走:「集合地道内的人马,绕道上去,从院外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是。」大庆她们有节奏的敲响地道内的小鼓,集合人马。 而芮旦的死是让赵辰他们乱了阵脚。 「将军,芮大人死了,药兵会控制不住的,咱们该怎么办?!」 砰,赵辰气得一脚踹飞说话的属下,吼道:「有药铃在就能控制药兵,速战速决,杀光他们!」 药兵神通被破的秘密必须被封锁,不能留活口。 可控制药兵的从来不是一个药铃,如今芮旦没了,赵辰的属下还因着摇错了药铃的节奏,导致机关错乱,使得药铃里飘出的是其他毒药。 这药跟药血一混合,气味就不对了,药兵们疯了,开始不分敌我,见人就撕咬。 「将军,药兵疯了,快逃啊!」 赵辰大怒:「谁敢逃,杀无赦!」 可药兵太恐怖,属下们是不顾赵辰的威胁,四散奔逃。 药兵的速度比他们快多了,眨眼就追上他们,嘶啦嘶啦,撕碎好几人。 赵辰满目恐惧,彻底慌了,转身逃出制药作坊。 可顾锦里已经带人杀了上来。 嗖嗖嗖! 赵辰还没认出顾锦里她们是敌是友,就被乱箭射死。 顾锦里又下令:「把他们的部下都杀了……药兵神通被破的事儿,确实不能太早传出去。」 要是宁霁那边知道了,想出反制之法,她还怎么对付京城里的药兵? (本章完) 第3105章 宁霁祸,小名卫坚强【2】 是!」大庆、游喜、府内其他将士是分成三批,游喜他们对付药兵、大庆她们协助救人,其余将士对付赵辰跟芮旦的部下。 吼吼吼! 吼吼吼! 药兵们围着郁叔他们发狂吼叫着,游喜他们冲了过来,跃上药兵的后背,长臂一绕,扑哧扑哧,带毒利箭直接刺入药兵鼻腔,因着人多,一下就放倒十个药兵,生生杀出一个缺口来,彻底破了药兵的包围。 「兄弟们,这群鬼东西不行了,咱们赢定了,上,速战速决!」百阵惊喜的喊着,动作飞快,下手狠准,领着他的部下又放倒一批药兵。 鏖战两刻多钟,受伤十几人后,终于把上百名药兵跟赵辰、芮旦的残余属下给斩杀。 百阵他们累得半死,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四庆给他们分了药丸:「吃了,可以很快恢复力气,继续杀敌。外头还有很多药兵,得赶紧杀啊。」 百阵的脸色差点扭曲了,看着四庆,一言难尽的道:「小妹妹,此时此刻说这种话,会让人想去跳井的。」 郁叔骂道:「别贫了,赶紧吃,吃完把府里的药兵全部清理了。」 还有零散药兵在府内乱窜着,必须尽快杀了。 「是。」百阵赶忙把药丸吃了,又催促麾下的兄弟:「快吃,吃完干活,谁也别想偷懒!」 顾锦里已经带人去库房,把剩下的一箱半成药拿了出来:「快过来把这些成药分成三十包,得尽快派人给被药兵围困的府邸送去。」 「夫人,我们上来了。」青蒲青茴带着制药作坊的一大批人从地道上来了。 顾锦里看见她们,惊喜不已,对夏樟道:「带人去把制作窒窍散、五避粉、疾速十麻药的半成品药全部搬出来,让青蒲青茴她们带人做药!」 「半成品药用完了就用药材做成药,总之要尽快多做出这三种成药来。」 「是。」夏樟赶忙带着有力气的下人去搬药材。 滴滴,青茴吹了瓷哨,喊道:「一到四组的大药徒全部过来,随我去合药!」 呼啦啦,四十几人跟着青茴走了。 青蒲对着余下的人道:「五到十组的药徒随我来,称药配药去!」 而余下的四十多人则是由四庆带着:「剩下的跟我来,做半成药,这个活计是最轻松的,最适合你们!」 这批人都是新学徒,还有十多个是窦家、盛家、酆家镖局等相熟人家送过来,求秦顾两家帮忙教导医药本事的丫鬟,所学的医药知识有限,不过能帮忙就行。 可制药作坊里到处是尸体,远处还有药兵的嘶吼声,有小学徒害怕了,窦麻见状,小声警告窦家的医女们:「都镇定一点,这种时候可不能丢窦家的脸面~」 「是。」窦家的小医女们应着,互相搀扶着,一起往里走。 途中,医女小环是担心窦府的情况,拽着窦麻道:「管事,城里大乱,咱们府里怕是也遭了祸,是不是该回府救主?」 窦麻听得一顿,道:「咱们回去能顶什么用?先安心做药吧。」 有了这段对话,窦麻就有理由去求见顾锦里了。 顾锦里刚分完药就听到三庆说:「夫人,窦家管着医女的窦麻管事求见,说是担心窦府,想求夫人派人去窦府看看,没准能救到人。」 顾锦里没见,只道:「告诉她,秦家很快就派人去窦府送药救人,不过窦家有窦英、窦蒙等死士在,还挖了地道,窦夫人她们应该很安全。」 「是,奴婢这就去告诉她。」三庆跑去告知窦麻。 「多谢国公夫人,有 了这话,奴婢就放心了。」窦麻很高兴,有了这次接触,等她再找机会靠近顾氏,就不会引起怀疑了。 窦麻是精心挑出来的人,很懂得循序渐进,谢过三庆后,就去做药了。 「百山、百阵、百粮,拿上成药,带着你们的人马速速去给窦、章、欧阳等人家送药……」郁叔把一个个药包扔给他们,还给了药方:「各府都备有药材,尤其是窦家还有药库,等药兵之乱平息一些后,可让各府按照方子抓药,咱们这边也能轻松一些。」 「是。」三百拿过药方后,立刻领着麾下兄弟出了门。 游喜也拿了药包,领着人马出去了:「都快着点,尽快赶去城门帮程哥儿!」 城门重地,必须拿下,否则秦卫的兵马进不来,就无法大反攻。 而要是城门有叛徒,给叛军开了城门,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所以出事儿后,程哥儿只派人给秦顾两府说了一声自己的去向,就带着人马直奔城门,如今应该打起来了。 几波人马是策马离开秦国公府,很快就没了踪影。 可没多久…… 「吁!」勒马急停,百阵差点翻下马背,可看清眼前的情景后,立刻反应过来,带人冲上去:「杀了这些鬼东西!」 十几道人影一晃,扑哧扑哧,刺破皮肉的声音后,几个药兵是轰然倒下,露出被围困的几人。 可他们血呼啦擦的,身边还散落着残肢,让百阵以为:「啧,应该是挂了,上马,赶紧去送药,等乱子平息后,自会有人给他们收尸。」 「没,没死!」欧阳楠从死人堆里举起手来,指着右侧的一个巷子口,用尽力气道:「户部顾大人在那边,求你们去救救他~」 「你们是顾家人?顾大人出事了?」百阵一惊,可欧阳楠脸上全是血,他实在是认不出来,为防有诈,道:「一半人马随我去救人,其余人马看好他们,要是敢设计埋伏咱们,立刻剁了给咱们陪葬!」 言罢,带人冲进右侧巷子,还真看见了顾德旺跟两个死士。 「顾大人,真的是你!」百阵赶忙冲上去,见顾德旺没缺胳膊少腿后,笑了:「果然是福泽深厚的,走,我让人送您去秦国公府,到了哪里就安全了。」 顾德旺也认出了百阵,差点喜极而泣啊,又忙问:「楠哥他们呢?还活着吗?」 两个国公府的地道并不相通,他们走到离秦家最近的地道口后就出来了,可秦家这边的药兵太多,一出来就撞见药兵,欧阳楠他们只能舍命去引开药兵。 百阵是个会说话的人,他说:「活了好几个呢,不用太担心,有人保护他们。」 又道:「走,我先送你们回秦国公府。」 顾德旺听罢,这才敢把罗慧娘的藏身地透露出来:「福慧郡主难产了,快随我来。」 (本章完) 第3106章 宁霁祸,小名卫坚强【3】 一句话,把百阵惊得半死:「顾大人快带路!」 福慧郡主肚子里的可是陛下的孩子,绝不能有闪失。 又嫌弃顾德旺跑得慢,招呼一名死士,跟他架着顾德旺,提着他就往前狂奔。 奔过头了,顾德旺急得喊道:「后退,后退,刚刚路过的那间废墟就是,她们躲在地窖里。」 百阵他们又架着顾德旺往回跑,转进废墟屋子里后,按照顾德旺所指,很快找到地窖。 顾德旺喊道:「爹娘、璃姐儿,小鱼姐家的死士来了,不要放暗箭。」 璃姐儿听罢,这才收起弩箭跟毒药包,又招呼麾下的姑娘们:「赶紧把慧娘抬上去,当心点,别撞到肚子。」 「是。」姑娘们是小心地搬动着罗慧娘。 陈氏则是掐着罗慧娘的人中,拍着她的脸:「慧娘,你听见没有,小鱼派人来救咱们了,你可别晕,这一晕想要醒过来就难了,那荣华富贵就再也享受不到了!」 会亏出大天来。 小寒师父急道:「大贵婶,别掐了,掐人中除了疼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可罗慧娘却突然清醒了不少,甚至有力气说话了:「送我去秦家……快~」 她想见小鱼一面。 「这就送你去,可你得撑住了,这样才能见到小东家。」小寒师父继续给罗慧娘按压着几处穴位,让她能更清醒一些。 「你们往上抬,我们在上面接。」百阵跟璃姐儿她们配合着,折腾了好一会儿后,总算把罗慧娘给抬上来了。 可看见罗慧娘的模样,他吓得不轻,半边裙子都是红的,这是流了多少血? 「百阵,事急从权,你抱着慧娘姐去秦国公府……我们太累了,抱着跑不动,万一摔了,母子皆危。」顾德旺道。 「成。」百阵一把抱起罗慧娘,对麾下兄弟们道:「开路,那些鬼东西要是敢挡道,全给宰了。」 言罢,抱着罗慧娘就往秦国公府飞奔。 还有两个死士跟在他的两边跑着,准备随时出手帮忙。 这一片的药兵不少,短短的路程他们是遇到了两次药兵。 可药兵的神通已经被破,百阵他们身手极佳又熟悉路况,是没有被药兵伤到,顺利进了秦国公府。 吼吼! 可秦国公府的墙塌了,是又进了几个药兵。 「吼吼吼,给宁霁爹号丧呢?」百阵骂了一句,抱着罗慧娘直奔制药作坊,堪称风驰电掣,带起的劲风把路边石灯的火苗都刮灭了。 璃姐儿跟小寒师父根本追不上他,只能大喊:「慢点,太颠簸会加快血液流动!」 慧娘就是凝血出了问题,再颠簸,血会流得更快。 百阵脚步不停,不过跑得幅度没那么大了,瞧见制药作坊的院子后,立刻大喊:「快去禀告夫人,福慧郡主难产了!」 守在院外防备药兵的将士大惊,赶忙进作坊禀告。 一阵混乱后,顾锦里跟郁叔他们跑了出来。 看清罗慧娘的模样后,她是愣了愣,很快又道:「快抱去产房,把青蒲、青茴、四庆全都叫来,准备接生。」 「是。」所有人都忙开了。 罗慧娘终于见到顾锦里,是笑了起来,道:「我撑得住,你们想怎么救治都可以……对不起~」 对不起,这副模样来见你。 对不起,我还是拖累你们了。 顾锦里没说话,只专心给她把脉。 还没把完,小寒师父她们就赶到了,把瓷瓶递给顾锦里:「小东家,慧 娘中毒了,影响了凝血,血止不住。」 又飞快把事情给说了。 顾锦里听得脸色发沉……明知道慧娘快生了却给她下坏凝血的药,这是想要她死啊。 她压下愤怒,继续把脉,等把完脉后,又看了瓷瓶里的血液,道:「确实是中毒了,但毒显的颜色不深,显然药量不足……」 又看了罗慧娘的裙子,道:「半个时辰过去,这点血量,比血崩好太多了,再行针压制出血量,大小平安的几率很大。」 大家听罢,全都面露喜色。 陈氏笑道:「小鱼,婶子就知道你一定能救慧娘。」 可罗慧娘不想听这种话,攒了一些力气后,扬声道:「生孩子是过鬼门关,我又被贼人下了毒,要是真去了,那也是贼人的错,跟帮我接生的所有人无关,不得追究。」 陈氏忙摁住她:「行行行,姑奶奶我们知道了,你别咋呼了,不然那血又要冒出来了。快躺好,留点力气生崽子。」 顾锦里又道:「郁叔,派人去南府找南宇,把药兵神通已破的事儿告诉他,让他速来给慧娘解毒,要是晚了,别说给他的族人报仇,我跟秦小哥保证让他仇人的皇朝再稳固三十年。」 慧娘的毒应该是芮双下的,那毒药肯定是出自东庆,而南宇是最熟悉东庆医毒的人,把他叫来,能快速解毒,不然慧娘还得受一番苦。 「对了,还有南宇可用!」顾德旺欢喜了一把,可是:「小鱼姐,他真会帮我们吗?他今天一点动静也没有,明显就是有意避开这场乱子,怕是已经跟宁霁达成了什么交易,把他喊来,咱们会有危险。」 顾锦里道:「他有二心是肯定的,可他精明,只要让他明白即使宁霁杀了卫霄,咱们也不可能让宁霁登上皇位后,他就会倒向咱们这一边……毕竟秦骆鲁以及青马王部不是吃素的,宁霁就算夺得京城也只是小胜,未来大军围城之时,他必定惨败收场,且他跟东庆牵扯颇深,根本不可能帮南宇报仇!」 郁叔很赞同:「夫人的法子可行,速速行动吧,这事儿不能拖。」 因着人手有限,郁叔是不让百阵他们去送药了,而是派他们去南府。 顾德旺也带着欧阳楠他们同往,临走前求了顾锦里一件事儿:「小鱼姐,等说服南宇后,能不能借我二十人马,我要去萧家找小星花。」 一定要去的,不然他都不配有媳妇! 「成,说服南宇后,让百阵押着他过来就行,你直接带一半人马去萧家。」顾锦里看着他,想起他们一起逃荒的日子,多年前那个邋遢贪吃,为包饴糖假装出卖她的小屁孩也长成了顶天立地的大人。 又道:「见到小星花后,告诉她,等你们成亲时,我多添两个药庄给她做嫁妆。」 不说小星花知道后会怎么样,顾德旺是噔一下,眼睛锃亮了,激动道:「小鱼姐,这么多人都听到了,你可不能耍赖!」 陈氏笑得眼睛都没了,吼着顾德旺:「你小鱼姐是有身份的人,怎么可能耍赖?赶紧滚,别耽误我们接生!」 (本章完) 第3107章 宁霁祸,小名卫坚强【4】 再不走,当心小鱼反悔。这丫头要是抠门起来,那是堪比黑心财主的,想到被顾锦里整治的那些日子,陈氏是哆嗦了一把。 顾大贵见状,贴心问她:“水花,你抖啥?不会是中毒了吧?”。 ...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07章 宁霁祸,小名卫坚强【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08章 宁霁祸,小名卫坚强【5】 陈氏嗓门太大,吓到孩子了,小家伙是哇呜哇呜的大哭出声,小脚乱蹬,小手乱抓的,想要抓住那个吵了他清静的‘恶人,。 「这嗓门,够亮堂,手脚也挺胖呼,得有个六斤半吧。」陈氏乐呵呵的去摸小家伙的手脚,把小家伙给惹得更气了,手脚乱蹬着:「诶哟,还敢踹我。我可是你贵姥姥,是长辈,可不能踹,得给赏赐的,知道了吗?」 不知道,你好吵。 哇呜哇呜,小家伙扯开嗓门大哭着,声音大得陈氏都受不了,嫌弃的道:「啧,你这孩子,脾气咋这么大?行行行,不说你了,赶紧洗澡去,脏兮兮的,还一股子腥味,难闻。」 哇呜呜! 小家伙被青蒲抱着,青茴是打湿细棉布,用温水给他擦着小身子。 小家伙哭得更凶猛了,哭着哭着,还尿了,看得陈氏直乐:「哈哈,你小子行啊,尿得够远的,以后肯定能让媳妇坐床喜。」 人家才刚刚出生,你别这么猛成吗? 青蒲青茴是大夫,听到这话是面不改色,继续给小家伙擦拭身子,轻轻抹了两遍后,总算是把身上的脏污给抹掉了。 又把他放到一旁的小床上,翻来覆去的给他检查身体……有完没完啊?小家伙气炸了啊,一直哇哇哭,可大家是没哄他,陈氏还道:「继续哭,别停,没准你娘听见你的哭声,就舍不得走了,你就有娘了。」 呜呜呜,小家伙很给面子的哭。 陈氏又惊恐起来,哄着小家伙:「哭小声点,外头还有药兵呢,要是把他们招来,咱们可就完了。」 小家伙不理她,继续哇哇哭,把陈氏急得不行,可孩子的哭声让昏迷中的罗慧娘又有了意识……颤动的睫毛是她求生的意志,她不想死,想要醒过来,看看她的孩子。 顾锦里、小寒师父、四庆见了是喜得不已,又有了救活她的把握。 「慧娘,记住,只要你想活,阎王爷就收不走你!」顾锦里说完,呼出一口气,稳稳心神后,道:「继续行针……」 在三人的努力下,罗慧娘的出血量终于被控制到最小。 可这不代表罗慧娘就能活下来。 「慧娘,我们能做的已经做了,能不能撑到南宇来,就靠你自己了。」顾锦里坐在床边,看着罗慧娘。 没多久,是突然一怔,又欢喜起来……只因罗慧娘竟然哭了,眼泪从她眼角汹涌滑落。 顾锦里给她擦着眼泪,安慰她:「不哭了,我们都知道你委屈了,没人怪你……撑下去,等你好了,变厉害了,继续做侠女保护我……我脾气不好,容易得罪人,要是没你护着,怕是会被人揍。」 顾锦里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儿,尽量让罗慧娘保有意识。 她说累了,璃姐儿跟三庆又接着说……可罗慧娘身下的白棉布还是换了一层又一层,罗慧娘的脸色越来越白了,顾锦里的暴躁与恐慌也压不住了,朝产房外吼道:「南宇来了没有?!」 再不来就别来了,直接宰了陪葬吧,反正也是个叛徒,该杀。 郁叔赶忙回道:「已经派人去接了,夫人再等等。」 孩子生下来后,秦国公府又派了两批人出去,一批去接应顾德旺他们,一批则是把卫霄有后的消息散播出去。 没办法,世人看重后代传承,卫霄有了子嗣,多少能让那些犹豫的臣将回心转意。 「大贵婶,把孩子抱过来,跟慧娘说话!」顾锦里喊了一嗓子后,去跟四庆、小寒师父继续研究解药。 可时间太短了,她们手里又没有这种毒药的成品,光靠带毒的血,别说解药了,是连毒药是由 哪几种药材组成的都不知道。 「来了来了。」陈氏抱着孩子,跟青蒲青茴去守着罗慧娘,看见罗慧娘毫无人色的脸庞,以及身下被血染红的棉布后,陈氏想起了顾玉梅……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再次席卷了她,让她泪如泉涌。 她抱着孩子,扑到床边,张开嘴巴,正要冲着罗慧娘哭嚎,外头就传来一声大喊:「都让开,南宇来了!」 百阵背着南宇,冲进制药作坊院子,两人的身上都带着血,南宇的一只脚还被咬伤了,可见他们是经过一场血战才赶到这里的。 砰! 还没到产房,百阵就力竭倒地,脸色通红,脖子上的青筋直冒,拼命吸着气,却是出气多进气少。 「救人!」四庆她们赶忙奔过去,摁住百阵,给他扎了几针后,他的呼吸才顺畅起来。 呼呼呼,百阵如获新生,感激的看着四庆:「妹子,大恩不言谢,以后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又骂宁霁:「狗贼老谋深算得很,是派了一批人守在南府,得亏南宇良心还没坏透,是跟我们一起杀了那些看守。」 可南宇答应帮忙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知道药兵是宁霁跟东庆人一起弄出来的后,明白宁霁跟东庆的勾结太深太深了,深到不可能为他一个小喽啰跟东庆皇族反目,所以他才又抱上卫秦两家的大腿。 顾锦里已经冲到南宇面前,揪住他问:「瓷瓶里的药血可看过了?那种毒你能不能解?!」 南宇的舌头没了,是不能说话,只奋力点头,表示能解……弱水毒,东庆宫廷里让有孕妃子造成血崩而亡的阴私毒药,对于南氏来说,不难解。 南宇拽下腰间的药袋,递给顾锦里。 顾锦里把里头的药全都倒了出来,指着一堆药瓶药包问:「是那一种?」 南宇指了一个画着三条红色波浪的药包,手动了动,做出写字的动作。 顾锦里:「纸笔!」 三庆赶忙把纸笔铺在地上,南宇执笔,写了一个药方,又写道:先服解药解毒,再服此汤药,只要失血量比血崩少,且没有出现其他并发症者,皆可活命。 「拿着方子去药库抓药。」顾锦里吩咐着,拿过那包解药,盯着南宇道:「你最好没有使诈,否则秦顾两家会用你最受不了的法子报复你!」 南宇听罢,扯出一个笑来,看着顾锦里,冲她点了点头,眼里已经没了任何挣扎与瞧不起……已经走到这一步,除了秦顾两家以外,他已经没有更好退路可走。 顾锦里见状,放下担忧,转身奔去产房,把药粉冲成药汤后,给罗慧娘灌了下去。 这药是真的管用,不过一会儿,罗慧娘涌出的血量就少了,一刻多钟后,新垫的棉布上只有茶杯大小的血迹,其余皆白。 (本章完) 第3109章 宁霁祸,小名卫坚强【6】 陈氏是喜极而泣,朝着怀里的小家伙道:「小子,你娘撑过来了,你有娘了,高不高兴?」 哇呜呜! 小家伙刚睡着又被吵醒了,气死了,陈氏笑呵呵的道:「哟,高兴哭了?你小子是个孝顺的。」 小寒师父跟璃姐儿也哭了……这一晚太不容易了,可她们始终没有放弃,而因着不弃、自救,她们是给自己争出了一条活路! 顾锦里听到孩子的哭声,看着罗慧娘的视线也模糊起来,又很快抹掉眼泪,道:「小寒、四庆,都冷静点,该准备起针了。」 如今慧娘还满身是银针,得把针给起了。如果起针后,血流量没有增加,解药才算真的管用了。 又对璃姐儿道:「把南宇搬到门口。」 万一起针后血量激增,也能及时询问南宇。 「是。」璃姐儿赶忙去办。 南宇很快就被抬到产房门口坐着,听完里头的情况后,写道:可以起针。 璃姐儿赶忙传话。 「起针。」顾锦里招呼小寒师父跟四庆,沉了沉气后,起了一个压制主脉血量的针……针一起,罗慧娘体内的血流量就加大了,因着血液流动加大了,她惨白的脸色是变好了不少,气息也加强了。 可身下的出血量却增加了。 不过半刻钟过去,血量才巴掌大小:「情况稳定,可以进行下一步。」 可南宇叫停了,提笔写了一段话。 璃姐儿念道:「夫人,南宇说,先服汤药。那药的作用是修复被弱水毒损耗的身体,有增加出血量的可能,所以要等服药后,确定血量没有激增,才能继续取针。」 取一条主脉针,增加罗慧娘体内的血流量,给她一个喘息之机就成了,取多了,万一服药后出现意外,不好救。 顾锦里同意了。 没多久,青茴就把汤药拿来了:「夫人,药。」 这是炒药、磨碎成粉、再冲泡出来的快速汤药,虽然效果比慢慢熬制的差一点,不过南宇写了,不妨事。 顾锦里很快就把药给罗慧娘灌了下去,又道:「换布,看血量。」 「是。」小寒师父立刻动手。 药效很快就起来了,罗慧娘的脸色是越来越好,意识也越发清醒,手指已经能动了。 「出血了,血量在增加。」小寒师父提醒了一声,顾锦里赶忙拿着针准备着,好在一刻钟过去,血量只染红半片白布,且血不是一直出,是如葵水般,有间隔,出出停停的,如今是停了。 顾锦里把情况说了。 南宇执笔写道:可继续起针,如果针起完后,血量只比现在增加一倍,那就算半安了,未来一天没有血量激增,便是大安。 顾锦里看过信后,道:「准备起针。」 「是。」 这回是把所有压制血脉的针都起掉,三人很是小心翼翼,耗费的时间比行针多了一倍。 不过结果很好,血量是增加了,却只比正常月经量多一倍,算安全了。 呼,顾锦里呼出一口气,洗了手脸后,终于有心情去看小家伙了。 小家伙红红皱皱的,又睡着了,可睡得不太安稳,感觉有人靠近后,小身子动了动,醒了过来,左眼掀起一条缝,瞅了顾锦里一眼,嘴巴一瘪,抖抖抖的颤动一会儿后:「哇呜!」 哈,顾锦里忍不住笑出声:「真是个有脾气的宝宝,不过你好可爱,刚出生没多久就能睁眼了,还会掀眼皮看人。」 呜呜呜,夸也没用,继续哭。 顾锦里任由他哭着,给他把 脉,完事后,确定的道:「没有中毒,也没有其他问题,是个很健康的宝宝……小家伙,你很厉害。」 「确实厉害,跟着我们跑了半个晚上,愣是一点事儿没有,一瞧就是个被老天爷含在嘴里护着的命。」陈氏喜滋滋的夸着,又坚持不懈的对小家伙念叨着:「贵姥姥一家可是拿命保护你们母子的,你长大了,要时不时给贵姥姥家一些赏赐啊,花里胡哨的东西不要,要实在的,金银珠宝或者庄铺宅地,记住了吗?」 顾锦里听得是一言难尽,不过看着陈氏还活蹦乱跳的,她也很开心。 可宁霁就是不想让她好过。 「夫人,暗桩刚刚送来消息,周于机领着两三千兵马跟百名药兵往咱们府里杀来了,咱们得赶紧躲去地下密室!」 两三千兵马,还是名震东北跟东庆的周于机亲自领兵,就为了抓她们这些妇孺,可真看得起她们。 「啥?几千兵马要来杀咱们,这,这可咋办啊?!」陈氏又吓哭了,小家伙被惊到,又哇哇大哭。 顾大贵听得有些生气了,在外头吼道:「陈氏,咱们还有密室可以躲,死不了,快别咋呼了,你都把孩子吓哭几回了!」 陈氏怒了,吼得比他还理直气壮:「那几千兵马不是药兵,是有脑子的活人,他们会搜查地道……几千人一起搜,咱们能藏多久?!」 这? 有理有据,完全无法反驳。 顾大贵只能软了声音:「别哭了,不管咋样,我都会挡在你面前。」 这朴实无华的情话。 可陈氏非但没高兴,反而更怒了:「挡什么挡?老娘需要你挡刀子吗?你给老娘好好活着,大不了我在下头等你二十年,咱们再一块去投胎!」 啧,顾锦里有点牙酸,道:「大贵叔大贵婶,你们别秀了,赶紧收拾收拾,咱们躲地道去。」 秦家的地道是建造得最好的,纵横交错,机关重重,就算周于机他们找到地道,想要逮住她们,也得被机关扒层皮。 且地道有不少出口,她们还能从地道逃去其他宅子。 「夫人有令,所有人下地道躲避!」郁叔已经去下令了。 四庆跟青蒲青茴则是赶去做药的屋子,通知大家伙:「把做好的成药装箱,搬去地下密室,快。」 呼啦啦,大家伙赶忙动手装药,很快就把成药装好。 窦麻早就蠢蠢欲动,此刻是憋不住了,交代手下的医女们给半成品药装箱后,趁乱跑去产房那边。 可即使再乱,于安全上,郁叔还是没有松懈,让跑伤了的百阵带着一批累伤的兄弟们坐在门口守着。 百阵看见窦麻后,拦住她:「你谁?跑这里来做什么?不知道这里是重地,无命令不可乱闯吗?!」 「军爷息怒,奴婢没有乱闯。」窦麻行了礼,说了自己是窦家送来管医女的奴婢,跟窦芝一样是打小就伺候窦柯的心腹,又说了来意:「窦夫人生产坐月子之时,奴婢跟窦芝一起伺候过,于通乳、照料产妇跟新生儿这一块有些本事,得知这边是稳婆、奶娘都没有,所以冒昧来问问,可需要奴婢去伺候?」 又道:「奴婢还在制药作坊里认识两个生产未满一年的妇人,她们都还有母乳,可喂养新生儿……奴婢就是来说这两桩事儿的。」 百阵还没成亲,是听得俊黑的脸皮透着红,不过福慧郡主跟小皇子确实需要懂行的人照顾。 (本章完) 第3110章 宁霁祸,清内贼 不过…… 「那你们先前有事儿,是跟制药作坊里的谁禀告的?」百阵是死士小头领,即使窦麻是窦家心腹管事,他也不会轻易相信,藏在袖子里的袖箭已经瞄准她。 窦麻回道:「先前是跟熊嬷嬷禀告的,可奴婢是窦家人,所以得了恩典,也可以直接找青蒲青茴、二庆、夏大管事等人禀告。」 又言明:「熊嬷嬷年纪大了,上头危险,今晚是没有上来做药,如今制药作坊又忙乱着,奴婢不敢打扰青蒲青茴两位姑娘,这才直接过来了。」 说辞是滴水不漏,最后还行礼赔了罪,又有些急的道:「奴婢还要去搬药,就不多逗留了,要是需要奴婢去伺候,军爷派人去找奴婢就成,多谢了。」 言罢,行了一礼后,匆匆赶去搬药。 这么快就撤了? 倒是让百阵有点迷茫了……难道真是他多心了? 不过他还是把窦麻的事儿,禀告给顾锦里,也说了自己的怀疑:「属下觉得她有些刻意了,毕竟咱们府里最不缺的就是医女。地道密室内,也有生产几个月的妇人。」 没办法,秦府人多,想找几个正在哺乳期的妇人不是难事。 顾锦里听后直接下令:「把窦麻跟窦家所有送来的人带去前院的外客密室,不要跟咱们的人混在一起,她们经手的药,一律不用。」 这? 南宇听得惊了一把……顾氏还是一如既然的狠,一点不顾及跟窦家的情谊。 可京城正是大乱之时,想要活命,就要拿出宁杀错不放过的架势。 「是。」百阵赶忙去办。 砰,南宇起身,及时踹翻椅子,指着百阵。 「百阵兄弟等等。」璃姐儿叫住他。 百阵停下回头:「啥事儿?」 南宇执笔,写了一段话,递给璃姐儿。 璃姐儿念给顾锦里听:「秦国公夫人,宁贼想要拉拢过奴才,因此给奴才透漏了一些消息,说是永泰府也出了药兵之祸,而祸乱永泰府的药兵有一部分就藏在镖局中,可见有镖局背主了……而中州邢家镖局的背后东家就是窦家吧。」 意思很明显了,窦家已经信不得! 顾锦里听罢,只觉得后背发寒……如果窦家在永泰府的人真叛变了,那么值得宁霁拉拢的只有两个人:邢大镖头、阮大总管。 「百阵,去给窦家送来的人全都喂下毒药丸,送去外客密室待着,要是她们真不是叛徒,等事情平息后,我会给她们解药,再给百两银子做赔偿,可在真相没有查清楚之前,她们必须当成疑犯看管,不可手软!」 「是。」百阵赶忙去办。 南宇听后,倒是觉得顾锦里没那么狠毒了……虽然控制了窦麻她们,却没有立刻杀掉,有用心的在维护秦家跟窦家的关系。 「速速下地道,别给周于机逮住咱们的机会。」顾锦里她们给罗慧娘收拾完后,让人抱着罗慧娘母子,出了产房,很快下了地道。 百阵聪明会办事,没有当众缉拿窦麻她们,而是对窦麻道:「夫人说,她见过你,对你印象还行,且她很信窦家,所以带上你麾下所有人随我们去产房那边集合吧……快些,周于机他们快杀来了!」 窦麻听罢问道:「军爷,需要带着窦家所有医女去吗?这人手会不会太多了?」 百阵道:「夫人也不想带那么多人去大密室,可福慧郡主中毒差点血崩,小皇子还是带毒出生,所以需要信得过的得力医女去伺候……赶紧的,逃命呢,有什么不懂的,等到了密室再问!」 催得急,药兵的吼声又起,窦麻没工夫再问,赶忙招 呼麾下医女们:「都把药放下,让其他人搬走,你们都跟我走,快!」 「是。」窦家医女们听罢,赶忙跟上。 百阵带着她们去了产房小院,一进院子就道:「关门!」 砰,院门关上,百阵领着死士们快速出手,眨眼就把窦麻她们制服,捏开她们的嘴巴,把毒药丸投了进去。 窦麻她们惊怒交加,冲百阵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是窦家的人,从未做过对不起秦家的事儿,你们无故对我们下毒,是想坏了秦家跟窦家的情谊吗?秦国公可是把我们窦大人当做生死兄弟的!」 「要不是顾忌着两家的情谊,你们早就死了。」百阵不想别人冤枉了秦家,说了一番永泰府的事儿,又道:「你们现在算嫌犯,所以老实点,等事情查清楚后,秦家自会给你们解药跟赔偿。」 原来是被发现了! 麾下的医女们大惊,哭了起来,问窦麻:「窦麻姐姐,咱们该怎么办?」 称呼不一样了,问的问题就带了隐喻。 「都闭嘴,现在是哭的时候吗?」窦麻打断医女们的话,看向百阵,道:「奴婢知道了,会配合你们办差。」 窦麻不愧是阮大总管培养了二十几年的人,聪明会办事,得知她们被怀疑后,没有反抗,而是选择配合,甚至还来了一句:「军爷,求您转告秦国公夫人一声,求她派人去窦府救救我们夫人……大人把阮大总管当叔叔看待,府里有很多他的心腹,要是阮大总管真背主了,奴婢怕他的人会害了夫人母女!」 声泪俱下,句句皆是忠仆之言。 百阵听了都不好意思为难她,摆摆手,让兄弟们押着窦麻等人下了地道。 路上,窦麻一直在掉眼泪,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可心里是冷笑连连……呵,以为抓住她们就能高枕无忧?可知宁侯借了各方的手,尤其是卫霄的手给秦国公府塞了多少人?如今的密室里,怕是已经被药兵占领了。 窦麻说得没错,在顾锦里带人上去做药、救治罗慧娘的时候,藏在密室里的宁霁暗桩们已经行动起来,变成药兵,开始害人了。 吼吼吼! 顾锦里她们正带着罗慧娘母子往大密室赶,突然听见药兵的怒吼声,皆是一愣。 「不好,地道里有药兵,咱们的人还是晚了一步!」 得知卫长安跟阖真等人叛变后,顾锦里就下令清理所有卫霄赏赐的匠人、皇奴跟侍卫,以为办好了,可还是失策了。 「啥,那些鬼东西跑地道来了,那咱们咋办?再跑回地上去?可地上有几千兵马来杀咱们啊!」陈氏吓得不轻,紧紧拽住顾大贵,觉得他们这回又要死定了。 顾锦里脸上的血色飞快褪去,是咬了咬舌头,让疼痛使自己冷静下来后,道:「听声音是在其他小密室里,大密室还是安全的,继续往大密室跑……大庆照顾好慧娘母子,我先赶去大密室!」 虽然大密室应该还是安全的,可她得亲眼看到大狼二狼才能放心。 (本章完) 第3111章 宁霁祸,困杀周于机 大庆一惊,很快就道:「三庆四庆,带上半数人马跟上,绝不能让夫人出事儿!」 「是。」三庆四庆急忙追上顾锦里,把装满毒药箭矢的袋子扔给她:「夫人接着!」 顾锦里回手一握,稳稳接住毒药箭袋,绑在自己腰上:「都提高警惕,前头可能会有药兵或者敌人冲出来,不管拦路的是什么东西,都要杀了!」 她要去找两个崽崽,任何拦路者都得死。 三庆四庆等人应道:「是!」 而顾锦里提醒得很对,她们刚跑到第一个三岔口,两边就冲出药兵来。 吼吼吼! 吼你爹呢,顾锦里眸光一利,握着毒箭就朝药兵扑去……她目标明确,下手快狠准,扑哧一下,将毒箭正面刺入药兵的鼻腔,在鼻腔与脑子交界的地方,箭头触碰到一块骨头,又加重了力道后,毒箭入脑。 又仗着身子柔韧性极佳,动作灵活,是借着第一个药兵的肩膀,扑向他身后的药兵,抽箭刺入,扑哧,又废了一个药兵。 解决药兵后,顾锦里很快找到岔路口的机关,转动几下后,咔咔声起,砰砰,两道铁门落下,封了右边的岔路口。 三庆她们也把另一个路口的药兵清理干净,按下机关,封住左边的岔路口,这样一来,就不怕罗慧娘她们路过的时候会被药兵突袭。 「走!」顾锦里继续带着人往前奔,是转过了数个地道,越来越靠近大密室。 可是…… 吼吼吼! 药兵的吼声也越发密集起来,再想到那些身穿匠人服的药兵,已经可以断定:「大密室那边的敌人可能会更多,大家小心。」 地道建造不容易,因为匠人懂行,所以被分配了一些挖掘的差事……好在御赐的匠人都没有参与建造密室,大狼二狼一定会没事的! 顾锦里这么安慰着自己,可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不过她还算有理智,快到大密室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压低声音道:「先停下,当心有埋伏。」 三庆四庆她们赶忙停下,可她们必须尽快赶到大密室,所以三庆道:「夫人,我身手极佳,对地道熟悉,我去蹚路破机关。」 三庆确实是最合适的,不过…… 「蹚雷而已,不需要咱们自己人冒险,让敌人帮咱们蹚。」顾锦里把心里的主意说了后,带着大家伙慢慢朝着大密室摸去。 片刻后,又停下,看着火把光下蜿蜒的地道,她抬起手腕,朝着地道两边放出弩箭。 铛铛铛! 弩箭射到机关,机栝转动,嗖嗖嗖,一批毒箭射出,轰隆轰隆,两个陷阱坍塌。 这阵大动静一出,地道尽头立刻传来响动,一批人急急往这边赶来,还有人提前笑出声:「哈哈,一定是顾氏她们中了埋伏……庾金这小子有点本事,不但带着咱们找到大密室,设下的陷阱还逮住了顾氏,这人拉拢得值!」 庾金,工部庾大匠人的亲孙子……竟然是他背叛了秦家! 秦国公府不是那么好进,可因着庾大匠人的恳求,秦家用了庾金。 还想着过两年把他的工部匠奴之籍给除了,再给他在工部谋个正经职位,毕竟在西北的时候,庾大匠人帮了秦小哥不少,乃是一同抗戎好几年的情分,而庾大匠人心心念念的就是给孙子脱籍。 没成想,庾金是辜负庾大匠人几十年的努力,投靠了宁霁! 顾锦里听得愤怒,不打算给叛贼们留活路,下令:「上新毒药,一把灭了他们~」 三庆四庆等人立刻准备着。 片刻后,前方的地道内出现人影,人影渐渐 走进,在他们发现地道内端倪前…… 嗖嗖嗖! 毒箭射出,嘭嘭几声,毒药包迸开,剧毒毒雾形成。 「万百户不好了,有埋伏,快跑!」地道里人往回飞逃,疯狂的往嘴里塞解毒丸,可这种新毒药猛烈,即使他们有芮双做的厉害解药丸,依然中毒了。 砰砰砰~ 一阵倒地声响起。 可顾锦里没有带人追过去,而是道:「继续躲着。他们不可能全部人马都过来查看情况,一点还留有兵马,再等等。」 果然,一会儿后。 嗖嗖嗖! 一波箭雨从更深的地道内杀向万百户等人的尸体,要是顾锦里她们追上去,定会中箭,凶多吉少。 好一会儿,对方应该知道是没射中她们,把药兵给带了过来。 吼吼吼! 三个药兵从地道深处朝着她们这边冲杀过来,气势汹汹,可顾锦里她们已经不怕了,等药兵冲到身边后,才飞快动手。 扑哧、扑哧、扑哧三声,眨眼间就把三个药兵解决了。 可那群人还不知道药兵神通被破的事儿,因此很自信,是跟着药兵过来,远远看着她们与药兵颤抖,还哈哈笑出声来。 可还没笑完,顾锦里她们就把药兵解决了,身形一转,对准笑声的方向射出带毒弩箭。 嗖嗖嗖! 弩箭杀出,毒药包炸开,让那群人全部中招。 「解药,快吃解药!」 然而,吃仙丹都没用,他们还是一个个的软倒在地道内。 「上!」顾锦里带人冲了上去。 这些死士还没有彻底断气,是怒瞪她们,咒骂着:「毒,毒妇……你们,不得好死~」 呵,顾锦里笑了:「杀你们叫做替天行道,只会为我们积累福德……放箭,送这群畜生下地府!」 嗖嗖嗖,弩箭朝着他们的头颅射来,彻底结果了他们。 「走!」顾锦里担心极了大狼二狼,赶忙带着大家伙往大密室奔去。 可大密室门前还有两个药兵,正在砰砰砰地撞击密室大门,已经把密室门撞得凹陷。 三庆跟四庆见状,立刻冲了上去,扑哧扑哧,很快就把两个药兵解决了。 顾锦里冲到大密室门前,按照步骤,开着机关。 没多久,大密室的门就动了,只是被撞得过于厉害,只是开了半臂宽,不过侧身能过去。 「二庆,是我们。」三庆生怕里头有埋伏,是死死拽住顾锦里,第一个挤进密室,可密室内空空如也,竟然没人。 顾锦里也极了进来,见到空了密室,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又冲到里头的小密室,打开一个机关,露出一条往下的小门来。 小门边还有一块小朱砂,这是二庆她们留下的记号。 顾锦里大喜,压下涌出的眼泪,招呼三庆她们:「二庆她们从这里逃去其他密室了,赶紧把大密室门关了,跟我一起追过去!」 大狼二狼,等等,娘这就来找你们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顾锦里是一秒都等不了,已经下了小门,落入一个小地道后,立刻去追孩子们。 可她刚跑出去几米,前头小地道就传来一道微小却满是童音的嗷嗷声。 顾锦里一愣,这是:「二狼!娘在这边,快往娘这边跑,你哥哥呢?!」 「嗷嗷,是娘,是娘唷!」二狼高兴极了,又冲她这边大喊:「娘快跑,坏人追来啦!」 (本章完) 第3112章 宁霁祸,困杀周于机【2】 顾锦里仿佛听到了天籁仙音,高兴的喊道:「娘这就过来救你们,二狼也快点跑!」 二狼急得大喊:「啊啊,娘不过来,有坏人,快跑快跑!」 「脚脚是叶叶哒,跑多快,二狼说了不算哒!」 二狼是被白叶背着逃命的,说完又冲着后头的白朵喊:「虎虎媳妇,快跑快跑,不能被坏人抓住哥哥!」 「哥哥勇敢,不哭哭,神枪小将军,能赢哒!」 二狼真是忙死了,又要逃命又要让娘快跑,还得安慰哥哥,甚至还要朝远处吼一嗓子:「嬷嬷、小表舅、瑞哥哥、珠珠姐……快跑,不能被抓啊!」 喊完累坏了,趴在白叶的背上呼呼喘气。 大狼则是生怕他忘性大,再次交代他:「二狼,要是坏人来了,记得撒药,坏人就会晕倒啦!」 顾锦里给所有孩子都塞了几包***,让他们用于防身,两个崽也有。 二狼:「嗯呐,药药没丢,握着呐,砸给坏人!」 白树的声音传来:「夫人,两位小公子没事儿!」 顾锦里已经听不见白树的声音,耳里全是崽崽们奶声奶气的童音,她热泪盈眶,朝着他们疾奔而去:「大狼二狼,娘来了,不怕!」 「娘!」地道里的火把不太亮,等跑近了后,二狼才看清楚顾锦里的脸,一见面就憋不住了,眼泪哗哗直淌:「哇呜呜呜,娘,娘还活着!」 原来不是被坏人吓哭的,是因为娘还活着,高兴哭的。 顾锦里真想给自己两巴掌,赶忙抱过二狼,吧唧亲了他一口:「不哭不哭,娘超级厉害的,还特别长命,能活两百岁哦。」 二狼:「骗人,活两百岁的是妖怪,娘最多活一百岁。」 「哈,二狼好聪明,说得很对,娘都骗不到你了。」顾锦里手一揽,又把白朵背上的大狼给抱了过来,吧唧亲了他两口:「我们大狼好厉害,还知道教弟弟用***对付敌人,是个当主帅的好苗子。」 大狼抱住顾锦里的脖子,眼泪涌了出来,却对着她笑,还安慰她:「娘不担心,大狼跟弟弟都好好的……快跑,坏人还在后头追,还有吼吼怪。」 「好,咱们这就跑。」顾锦里看向跪地的白树极其三名属下,道:「如今不是请罪的时候,快把大狼二狼送去先前的大密室……大密室外的药兵跟万百户等人已经被诛,如今那里很安全。」 起码比这条地道安全。 「是。」白树带着属下起身,又快速地说了这边的情况。 大密室的门被撞凹后,二庆她们就不敢待了,带着大家伙逃去下一个密室。 可庾金叛主,又有真本事,靠着画图推算出了大密室的后出地道的方位,在地道路口埋伏他们,得亏他们先用弩箭探路,射伤了埋伏的人马,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夫人,老奴有罪!」虞嬷嬷她们稍慢一程,刚刚跑到这里,见到顾锦里后,满是愧疚。 「大家没事就好,快去大密室躲避,这里交给我们……大狼二狼,娘要去揍叛徒了,你们乖乖跟着叶姑姑、朵姑姑,不要怕。」顾锦里让白叶白朵抱走大狼二狼,跑去中间接应其他人。 很快就见到肖家姐妹、小青云、谭小香、纪贞娘一家子等等熟人。 呼,她放下心来,对正要张嘴对她嚎哭的纪贞娘道:「福慧郡主生了个皇子,快到大密室了,赶紧上去照顾人。」 呃! 纪贞娘生生被噎得打了个嗝,赶忙抹掉眼泪,道:「放心,我一定把小皇子照顾好啰……顾小鱼,你别去了,让三庆四庆她们去拿庾金就成。」 顾小鱼已经奔波一夜,做得够多了,她真的不想顾小鱼再去拼命了……万一死了,以后谁还护着她? 「有能力者杀敌,没能力者躲好,大家各司其职,所以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赶紧去大密室躲避。」顾锦里又朝崽崽们挥手:「大狼二狼,娘很快就回来了!」 言罢,带着三庆四庆等人往地道深处跑去。 肖家人在后头喊道:「表嫂/表弟妹,让我娘快点带着小贵哥儿过来汇合!」 「好。」顾锦里应了一声,继续往地道深处奔。 跑了片刻,转了个弯后,没多久就遇上肖寡妇、二庆、巴虎以及秦家的一批死士。 只是巴虎等人的前方是挤着一批人,还有几个药兵。 肖寡妇正在大骂庾金:「庾金,你对得起你爷爷吗?他抗戎救国,你却叛国求荣,赶紧把我们家小贵哥儿放了,将功补过,你还能有条活路,要是执迷不悟,不仅你自己会死,连你爷爷都会被你害死!」 小贵哥儿今日点背,是被庾金他们抓了,不过小家伙是秦大舅跟肖寡妇教出来的,此刻还算镇定。 庾金笑了:「呵,那老头子给工部当牛做马几十年还只是个大匠人,没用得很,早就该死了……」 「你个畜生,竟然这样说你亲爷爷,他那么拼命,可全都是为了给你们脱籍!」肖寡妇也算是见多识广的,可听到庾金的话,还是惊了一把……深知庾金此人是说不通了,背在后头的手是给巴虎、二庆等人打着手势,让他们准备放暗箭救人。 「所以我才说他蠢啊。」庾金继续嘲笑着庾大匠人:「我不过是帮了宁侯一个小忙,宁侯就许我万两黄金跟工部侍郎一职,而他那么拼命,至今还是个奴才。这种不识时务的人是我爷爷,说出去都丢我的脸面!」 顾锦里听得笑了:「啧,你连人都算不上,竟然还敢嫌弃你爷爷丢人?你以为没有你爷爷,宁霁会拉拢你,你算个屁!」 「还工部侍郎?你配吗?要是宁霁真的成事了,你的下场只有被杀这一个,因为没人会重用一个背叛亲爷爷的畜生!」 「再说了,宁霁也成不了事儿,药兵神通已经被破,宁霁叛军开始溃败了!」 庾金愣了愣,回过神来后,指着顾锦里,喜道:「芮副统领,这个就是秦国公夫人顾氏,快抓住她!」 又扬着下巴,得意的笑道:「顾氏,你竟然愚蠢的来送死,真是省了我们的事了,哈哈。」 正哈得高兴,眼前粉末翻飞,一股药粉冲进他的嘴里。 紧接着…… 砰! 小贵哥儿给了他一击断子绝孙脚,趁着他剧痛之时,小身子往前一低,再狠狠往后一撞,把早就因痛站立不稳的庾金撞得倒地不起。 顾锦里抓住机会:「放箭!」 嗖嗖嗖! 带毒的弩箭朝着芮副统领他们杀去。 (本章完) 第3113章 宁霁祸,困杀周于机【3】 嘭嘭嘭,毒药包炸开,毒雾弥漫,可顾忌着小贵哥儿,所用的只是厉害***,没法将芮副统领等人毒死。 不过因着出手太快,芮副统领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后撤,药兵会杀了他们!」芮副统领下令,洒出药血,转动药铃,药兵闻到特殊的气味后,吼吼叫着,朝着顾锦里她们冲来。 三庆四庆咬着毒箭,带着麾下的姑娘们迎击药兵。 「二庆,带着兰舅母后退,小贵哥儿我们会救!」顾锦里握着毒箭冲上去,招呼巴虎他们:「你们负责对付姓芮的。」 「是。」巴虎立刻带着死士冲上去,在三庆四庆等人跟药兵缠斗的时候,他们是直接对着地道尽头放毒箭。 嗖嗖嗖! 毒弩箭射出,伤了一批敌人后,立刻抽刀杀向芮副统领。 「拦住他们!」 芮副统领麾下的死士赶忙反击,很快就跟巴虎他们混战起来。 整个地道都塞满了人,人体带起的劲风把两壁的火把刮灭好几把,入目皆是昏暗,只有铛铛的兵戈搏杀声、惨叫声,清晰的钻入耳中。 芮副统领听出惨叫声多是他们的人后,急得大喊:「顶住,再撑片刻,药兵就会把他们全部撕碎!」 「药兵神通早就破了,你们输定了。芮旦是你兄弟吧,他跟麾下的药兵都是我杀的,你们输定了!」顾锦里连喊数遍,把芮副统领这边的死士惊得不轻:「芮旦大人竟然死了?!」 他可是操控药兵的能手,要是连他都死了,那药兵的神通八成已经被破……他们的军心是因着顾锦里的话,彻底崩了。 「冲!」巴虎他们趁机加大攻势,咔嚓,咔嚓,大刀劈砍骨头的声音不断传来,还带着回音,把芮副统领这边的兵马折磨得不轻,是连连后退。 「小贵哥儿,咽了!」顾锦里找到小贵哥儿,撕开一包药粉,塞进他嘴里,再抽刀,狠狠刺入庾金的腹部。 「啊~」庾金是吃过解药的,所以没有晕死过去,却挨了一刀,是疼得抽搐,怨毒的瞪着顾锦里。 砰,顾锦里一脚踩在庾金的伤口上,庾金脸色扭曲,疼晕过去。 顾锦里扛起小贵哥儿,飞快往回奔。 「贵哥儿!」肖寡妇迎上来,抱住小贵哥儿,喜极而泣:「好孩子,没事了,不怕……你做得很好,等回去后,姥姥给你加一百两银子的私房钱,你如今是咱们家第三有钱的人了,得意不?」 「哈,超得意~」小贵哥儿听得咧嘴一笑,又抬手给肖寡妇擦眼泪:「姥姥不哭,是我不好,给姥姥拖后腿了。」 原本他是要去救姥姥的,可姥姥很厉害,是避开了危险,他却被庾金等人用钩爪绳抓住了,一下子就被拖走了。 肖寡妇虎着脸,道:「你知道就好,下回不许再跑来救姥姥了,你小,把自己护好就行。」 小贵哥儿给了肖寡妇一个笑容,却没有答应下来……他答应过姥爷的,要替姥爷保护好姥姥。 不过,小家伙道:「姥姥,以后我会确保自己安全了,再去救人的……我还要留着命赚钱,让姥姥享福呢。」 姥爷说,姥姥这辈子过得不容易,是这两年才开始享到一些福。所以他要活着,要出息,让姥姥在晚年多多享福! 顾锦里把小贵哥儿送回来后,又冲去帮忙,把带着庾金鲜血的刀子砸向药兵,吸引了药兵的注意后,四庆飞快一箭,扑哧,利箭直入药兵大脑,没多久,最后一个药兵轰然倒下。 「药兵全部废了,不想死的就投降!」顾锦里大喊,带人去帮巴虎他们。 巴虎等人 本就是秦家的死士,又跟着骆英夫妻在鹰食帮拼杀过几年,还有厉害的***助阵,已经杀了大半敌人。 余下一小半,听见顾锦里的话,再侧耳听了一会儿,没听到药兵的吼声后,彻底没了再战的心思,只想逃命。 「跑!」芮副统领是个有脑子的,没让属下们死战,是立刻逃命,为了让属下们保护自己,又道:「周大将军就快到了,只要咱们逃上去,不仅能活命,还能成为大宁皇朝的功臣!」 属下们听罢,果然没有争先逃跑,而是道:「保护副统领离开!」 呵,离开? 别做梦了,一起留下吧。 「巴虎、三庆,摁机关!」顾锦里手腕一抬,朝着地道上方放了几箭,铛铛,击中机关,咔咔声起,机栝转动起来。 三庆手握大刀,飞跃而起,砍向壁边高处的一个火把。 铛,火把掉落后,又一个机关开启。 巴虎则是如兽奔一般,冲刺几米后,往前一扑,砰,身躯将一块地砖压下,里头的机关被触动…… 轰轰! 地道尽头,两道铁门落下,彻底断了芮副统领等人的去路。 芮副统领见生路被断,目眦欲裂,吼道:「上,杀了顾氏,咱们也算值……」 嗖嗖嗖! 话没说完,密集的箭雨就杀来,射死芮副统领不少属下。 「冲,剿了这些叛贼!」巴虎带人杀了上去,混战片刻,把剩下的残兵剿灭。 庾金已经醒了,见芮副统领他们全部被杀后,吓尿了,赶忙积攒力气,喊道:「秦国公夫人,别杀奴才,奴才还有用。」 呵,顾锦里笑了,走了过来,低头俯瞰狼狈的庾金,问道:「说说,你还有什么用?」 庾金忙道:「奴才可以去把周于机骗到地道来,让夫人杀了他。」 「倒是个好主意,可谁能保证你这个墙头草见到周于机后,会不会又把我们给卖了?」顾锦里看着庾金,满目厌恶,道:「你是叛徒,我们不会再信你,所以你还是去死吧。毕竟你这种出卖亲爷爷,诅咒亲爷爷早点去死的畜生,没有活着的价值。」 言罢,再次踩上庾金的伤口,等她跨过去后,三庆在后头补刀,结果了庾金。 「把能用的箭矢收完后就回大密室去,商议怎么诱杀周于机。」顾锦里交代一声后,带着三庆四庆等人跟肖寡妇她们汇合,一起往大密室赶去。 路上,顾锦里夸了小贵哥儿:「临危不惧,还懂得配合我们反击,做得很好,送你十亩水田做奖励。」 小贵哥儿听得眼睛都亮了,问顾锦里:「表舅母,真的送吗?那可是水田,能长出大白米的。」 顾锦里笑道:「当然是真送,就在城外。等事情平定后,你可以带着大狼二狼他们去插秧……通识五谷,对你们以后有帮助。」 哈,小贵哥儿开心极了:「多谢表舅母。」 是数着手指,算着他有了多少私产? (本章完) 第3114章 宁霁祸,困杀周于机【4】 肖寡妇见状,这才放下心来,对顾锦里道:「三郎媳妇,你有心了,谢谢。」 她跟小鱼会给小贵哥儿奖励,就是为了让孩子兴奋开心起来,用巨大的喜悦冲淡这场地道厮杀的恐惧,免得孩子留下啥阴影。 顾锦里摸摸小贵哥儿的头,笑道:「谢啥,这是小贵哥儿应得的,要不是他勇敢反抗,咱们哪能这么快就打败庾金等人。」 小贵哥儿很配合肖寡妇跟顾锦里,咧嘴笑道:「姥姥、表舅母,我算出来了,我现在有四百七十多两银子、两座宅子、一间铺子、五十亩旱地、十亩水田的私产,哈哈,我好有钱!」 虽然是为了让大人们放心,可小家伙眼里的喜悦是真真切切的,他真的好开心得了奖赏。 肖寡妇看得直笑,戳了他额头一下,道:「可不能让你爹跟你大舅舅知道,不然他们又该冒酸水了。」 小贵哥儿却道:「得让他们知道,那样他们才会努力办差赚钱,咱家的家底才能越来越厚。」 肖寡妇诶哟一声,夸道:「不愧是姥姥的亲外孙,这主意不错,能激励他们……那俩货就得又激又打才行。」 小贵哥儿被夸得蹦蹦跳,又稳住脚步,谦虚道:「我会这么出息,都是姥姥跟姥爷教得好。」 哈哈哈,你也太会说了,把肖寡妇喜得都没边了。 地道距离大密室的后出口不远,一会儿后就到了。 三庆爬上地道顶部,找到隐藏的圆形铁门后,有节奏的敲了敲,里头的人听到节奏暗号后,打开一个小孔,瞧见是她们后,赶忙从里头摁下机关,打开圆铁门,白朵朝下伸手:「快上来!」 三庆跳下,举起小贵哥儿,白朵把他拉了上去。 没多久,顾锦里她们这一行人就都进了大密室。 她对白朵道:「巴虎没事儿,正带着麾下兄弟取箭,一会儿就回来。」 白朵脸蛋红了红,开心笑道:「奴婢知道了,多谢夫人。」 「娘,娘回来了!」大狼二狼听见她的声音,跑过来抱住她的腿,一阵摇晃。 顾锦里一手摁住一个小脑袋,笑道:「娘不是旱地里的萝卜,别摇了。」 二狼却拽着她,急急的道:「娘,快去给小宝宝看病,姨姨的小宝宝中毒了!」 「中毒了?!」顾锦里吓得半死,急忙跑去看罗慧娘母子。 结果,二狼指着小家伙道:「娘,红红脸,可能中毒了。皱皱的,好丑,会娶不到媳妇,快帮小宝宝治好,变漂亮!」 脸变色就是可能中毒了,二狼可是记得的。 陈氏笑道:「你们小表弟没中毒,也不丑,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过两个月就好看了。」 二狼皱起小眉头,看看小家伙,又看看陈氏,提醒她:「贵姥姥,不可以说谎哒。」 哈哈哈,这话是惹得大家伙笑出声来。 哇呜呜! 小家伙被惊醒,又开始哭了。 大狼二狼他们跑过去,学着大人模样,轻轻拍着襁褓,哄他:「哦哦哦,不哭不哭唷,亲亲抱抱哄哄。」 可小家伙是个脾气大的,越哭越起劲儿。 二狼是个泪腺发达的,跟着眼泪汪汪起来,带着哭腔道:「要坚强,男子汉,不可以哭。」 大狼:「真的要坚强,不能哭哦,会把吼吼怪招来哒。」 又赶忙向顾锦里求救:「娘,小宝宝不能哭,吼吼怪真的会来的,门都撞坏啦。」 顾锦里听得心疼死,抱住大狼,道:「不怕不怕,娘已经把吼吼怪打趴下了,还放了几道铁门阻挡他们 ,他们过不来了。」 又生怕孩子们会有阴影,把小家伙们都召过来,对着一圈小家伙道:「那些不是怪物,是人,他们中毒了,所以变得力气大、嗓门大、爱唧哇乱吼、爱东撞西撞,其实没什么可怕的,都是活人。」 是说几遍,最后问他们:「听明白了吗?」 小家伙们点头:「明白了,没有怪物,是毒发的人。」 「嗯,对了,就是毒发的人,所以不用害怕。」顾锦里松了一口气,又道:「不过他们是坏人,会害咱们,所以遇见他们的话,要记得逃跑。」 二狼举起小手,叫道:「娘,我们有跑唷,跑得可快啦,坏人都追不上。可坏人好坏,堵我们的后路,不让我们跑,好生气!」 哈,顾锦里笑了,抱了抱他,道:「娘已经把堵你们后路的坏人打败了,二狼不生气了。」 又看向一群小家伙,道:「你们今晚都很勇敢,所以能得到奖励,嗯,给你们一人五亩水田吧。等过几天,咱们一块去插秧,去田头采蘑菇,还能烤肉吃、骑马、放风筝……」 她看向小谢瑞:「那几天都不用念书做功课。」 哇,不用念书做功课! 小谢瑞一张小脸都明媚起来,拍着小胸脯保证道:「秦婶婶放心,我会好好种田哒!」 纪贞娘抱着小珠珠,瞅了自家儿子一眼,道:「没出息,种田脏兮兮的,有什么好的?不过既然你们秦婶婶发话了,那娘只好答应咯。」 孩子们都被吓到了,所以让他们尽快开心起来,好忘了逃命被追杀的恐惧。 「谢谢娘,娘好好!」小谢瑞他们果然高兴极了,忘了这里是密室,是围坐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着去种田踏青烤肉的事儿。 纪贞娘笑了,对小珠珠道:「咱们是淑女,不种田,娘带你去摘桃花,咱们做桃花酒、桃花茶。」 可小珠珠道:「娘,桃花也摘,地也要种,不然以后怎么管好庶务?」 纪贞娘就是女儿奴,听罢立马点头:「对对对,我们珠珠以后是要做当家主母的,得学些种植五谷的本事,不然会被庄头给蒙骗了去。」 谢老娘跟谢老爹见了,对这个儿媳妇是越满意。 肖大妹得知小贵哥儿被抓后,是抱着他嚎哭了一场,嚎得太大声,又把慧娘的崽给吓哭了:「哇呜呜!」 二狼赶忙去哄:「啊啊,强强又哭啦,二狼哥哥哄你,不哭不哭唷。」 顾锦里都听懵了:「什么强强?你啥时候给人家取了这种名字?」 二狼道:「叫强强就会坚强啊……也可以叫勇勇,勇敢唷。」 他一脸认真,顾锦里一言难尽,道:「不许乱给小宝宝起名字,这是他爹娘才有的权利,你没有,知道吗?」 二狼瘪嘴,委屈的哼唧一声,继续去哄孩子……他真的超级喜欢小宝宝,爱不释手。 「……就叫强强,适合他~」罗慧娘的声音突然传来,顾锦里惊喜转头,见罗慧娘已经醒了,正满脸是泪的看着这边。 (本章完) 第3115章 宁霁祸,困杀周于机【5】 “小寒、四庆,一起去给慧娘看看。”顾锦里赶忙过来,三人一块给罗慧娘把脉、检查身体、查看血量。 三庆招呼属下:“拉布帘。”。 虽然小密室里没有男人,可还有不少女人跟孩子,还...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15章 宁霁祸,困杀周于机【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16章 宁霁祸,各怀心思 这? 芮沉惊了,没想到周于机这么狠毒,竟是不管敌友,全部毒杀,可是:「周大将军,主子有令,要活抓顾氏母子三人。」 周于机听得暗怒,实在想不通宁霁为何执着于活捉顾锦里母子? 可周于机是半路投靠宁霁的,又是周王爷家的将军出身,有脾气,也有自己的目的,所以他继续道:「放毒药,毒杀地道内所有人畜,本将不会再说第三遍。」 他拔刀,指向芮沉,道:「立刻行动,否则本将有本事让你横着回皇宫!」 芮沉听得怒极……他好歹是个控制药兵的能人,竟被周于机这样威胁,给他等着,这口恶气不出,他就不姓芮! 「是。」芮沉没有跟周于机硬碰硬,是招呼麾下的药徒:「搬毒药,准备放毒烟。」 「是。」药徒们立刻动起来,按照庾金给的地道图,找到地道口后,把毒药塞进满是木屑的筐子里,再点火,把冒着滚滚毒烟的筐子推进地道内。 「煽风!」 药徒们蒙着口鼻,站在地道口一米开外的地方,三人合力,用大过桌子的油布扇子朝着地道口猛煽,把毒烟全部煽进地道深处。 「弓弩手准备,听到声响就放箭,一个活物也别放出来!」 「是!」周于机麾下的百户们领着百名将士,守在一个个地道口前,搭箭瞄准,等着射杀逃跑出来的人。 芮沉的心掉到谷底……周于机做得可真绝,他那放了水的毒药怕是保不住顾氏母子的命。 不过他已经按照主子的吩咐,尽量活捉顾氏母子了,主子要是追究,那就找周于机,与他无关。 一刻钟后,第一批毒药木屑已经烧完,韩副将喊道:「继续投毒药筐!」 新的毒药木屑筐又被投进地道内,继续烧着。 芮沉瞧得都心疼毒药,可周于机说:「把所有毒药都烧完,本将要彻底弄死他们!」 秦顾两家的死士厉害,他可不想麾下将士进地道抬尸体的时候,被没死透的秦顾两家死士暗杀。 「大将军有令,烧完所有毒药!」韩副将派人传令所有地道口。 「是。」百户们得令后,举刀指着药徒们:「动作快点,天要亮了,误了宁侯的大业,你们这些药奴担待不起!」 药奴? 芮沉气得要命,他们可是打小就跟着主子的,乃是主子形同子女的嫡系属下,周于机这个半道投靠的却把他们当奴才用。 可周于机以前还不是周王爷家的家将,奴才一个,狂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毒药木屑烧了一批又一批,期间也有人跑到地道口,可还没冲出来就被乱箭射死了。 死前有人喊话,说:「我们是芮副统领的人~」 可声音太小,外头的人没听清,只以为是秦顾两家的人。 小半个时辰后,毒药终于烧完了。 「大将军,毒药已经烧完了,期间跑出来的秦顾两家人已经全部被射杀。」韩副将过来禀告。 「嗯,做得很好。」周于机点头,又命令芮沉:「把药兵召回来,放他们进地道,让他们把地道里的活物杀一遍后,本将再派兵进去查看。」 呵,芮沉心里冷笑……算盘打得真够响的,让我们的人冲锋,而你的人就只是进去捡功劳! 「……是。」芮沉还是答应了,甚至请命:「属下想亲自带着药兵进地道……没准顾氏母子还没死透,属下能救救他们,毕竟主子交代过,要活捉顾氏母子三人。」 周于机乐得芮沉等人去蹚雷,是同意了:「成。」 「走!」芮沉带着地道图,领着药徒,控制着药兵,从最近的入口进了地道。 可没走多远,芮沉就道:「往右边走,哪里有个小密室。」 药徒们立刻带着药兵跟上,找到小密室后,按照庾金所教的法子,成功开门进了小密室,可里头已经没有活人,只有两具药兵的尸体。 只有两具药兵的尸体,其余人尸是一具不见! 芮沉大惊失色……看来秦家是真的破了药兵的神通,那他更不能去送死了。 芮沉道:「放一半药兵去地道内,让他们随便跑,其余人等跟药兵留下。」 药徒们听得心头一提,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毒烟还没散完,地道里头的空气很稀薄,再往深处走了,咱们会死。」芮沉扫视他们一圈,问了一句:「主子就快登基,你们是想做大宁皇朝的功臣,还是想做埋在土里的尸体?」 药徒们不傻,立马道:「咱们放了半个时辰的毒烟,躲在地下的人一定死光了,算是完成任务了,余下的活计就交给周大将军吧。不然周大将军出来一趟,那刀子都没见血,岂不是堕了他杀将的威名?」 芮沉听得很满意,又动之以情:「咱们皆是吃了大苦头才走到今日的,虽然也活不长,可总得享受几天好日子后再走,不能给人做了垫脚的尸体。」 又道:「只要你们信我,我定会让你们余下的日子风光富贵。」 众药徒:「大人与我们相依为命多年,我们自是以大人马首是瞻。」 芮沉笑了:「很好。」 交易达成后,芮沉跟药徒们驱使着半数药兵,抛出药血,把他们引去地道深处后,躲回小密室。 每隔一刻多钟,芮沉还会派两名药徒上去糊弄周于机:「大将军,已经搜了四个小密室,没有活人,只有尸体。只是尸体不多,大多数人应该藏在大密室里。芮沉大人已经领着药兵往更深的密室赶去,很快就会有新消息,您再等等。」 刚开始还好,可等到第四回的时候,周于机终于忍不住了,怒问:「让芮沉上来见本将!」 可药徒道:「大将军,秦家的地道纵横交错,属下们不知道芮沉大人现在何处……您再等等……」 砰! 周于机一脚踹翻说话的药徒,骂道:「再等下去,太阳就出来了。」 他们已经在秦家浪费了一个时辰,如今天边已经泛白! 周于机等不下去了,立刻下令:「韩铜,速带一千兵马进地道,把秦家跟西北武将的家眷尸体搬出来即可,其余尸体,不必理会!」 「是。」韩副将点了一千兵马,领着他们往地道去。 两名药徒还趴在地上,可心里是畅快的……呵,让你们看不起人,如今还不是中了我们的计,成了替我们搬尸体的苦力。 希望秦顾两家的死士还有存活的,趁机偷袭韩铜等人,杀了这群龟孙! 围墙废墟下的隐秘地道口内,游喜等人盯着这边的情况,有些不满意:「这个周于机怎么不领兵进地道?」 大庆道:「一个时辰已到,不能再等了,行动,把周于机引进地道。」 命令一下,游喜立刻放出信狼。 嗖,信狼从地道口冲了出来,很快就被周于机的人马发现:「大将军,有活狼!」 (本章完) 第3117章 宁霁祸,周于机死 周于机笑了,根本没去追狼,而是指着狼跑出来的地方道:「搜,附近一定有地道口,找到地道口后,放毒箭,射死他们!」 「是!」卢千户立刻带兵去搜查,没多久就在碎石掩埋的地方发现一个地道口:「快开机关。」 擅机巧之术的匠人立刻上前,按照庾金留下的图纸,很快就打开地道机关。 嗖嗖嗖! 一波带毒的弩箭射进地道内,炸开一阵阵毒雾。 卢千户这边正忙活着,府内东南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利箭声。 嗖嗖嗖! 箭雨凶猛,拦住郁叔他们的前路。 「哈哈,有两个蒙面妇人,极有可能是顾氏,围住他们,捉活的!」周于机麾下的张千户大喜,领兵冲去,把郁叔一群人包围住,还嘲笑道:「竟敢在大将军面前用这等低劣的调虎离山计,你们真是愚蠢至极。」 铛铛铛! 很快的,两方人马就打起来了。 可周于机依旧静坐在马背上,丝毫没有要加入战局的意思……这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狠人,必须顾锦里亲自冒险才行。 「走。」顾锦里招呼三庆跟百阵他们,出了地道口,趁乱悄悄朝着府外摸去,再快摸到墙根之时。 嗖嗖嗖! 嗖嗖嗖! 密集的箭雨朝着顾锦里等人杀来,还带着毒药包,嘭嘭声起,毒雾弥漫。 「顾氏露头了,冲,拿下她!」周于机策马,领着百名骑兵往这边疾驰而来。 「别慌,放箭!」 嗖嗖嗖! 弩箭从毒雾里杀出,靠近地面,数量过多,有不少利箭是射中马蹄。 马匹发出阵阵痛苦的嘶鸣,砰砰摔倒在地,可周于机跟骑兵们是身经百战,在马摔倒前,往前一跃,欻欻抽刀,朝着这边挥砍杀来。 「撑住!」顾锦里急得喊道:「再撑一会儿就好了。」 周于机听出玄机,立刻喊张千户:「老张,顾氏在给她的孩子跟小皇子争活路,看四周可还有人!」 顾氏这边都是大人,不见小孩的身影。 张千户赶忙往四周远眺,果然瞧见一行人正鬼鬼祟祟的往一片残垣行去:「大将军,西面围墙,有一伙人正要离开……好像还有孩子!」 有几个身形很矮小的人。 周于机大喊:「别跟秦家奴才缠斗,你速速领兵去堵住他们,别让秦家两个儿子逃了!」 「是,随我来!」张千户赶忙领兵冲向西面围墙。 郁叔他们急忙去追,还故意喊了一句:「放箭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捉住小公子们!」 张千户听罢,越发认定西面围墙的那群人里有大狼二狼,是朝着那边飞奔。 然而,郁叔他们只是佯装追击,等靠近周于机这边后,带毒弩箭是从射向周于机等人。 嗖嗖嗖! 后背被偷袭,让周于机惊了一把,赶忙分派一半骑兵去对付郁叔他们。 然而,郁叔跟顾锦里两方人马都没想过要跟他硬拼,她们的目的一直是引跟逃,而从郁叔他们放箭开始,顾锦里就带人撤退了。 快退到地道口前,是放了一回毒箭,还高声喊道:「周于机,周奴才,你们上当了,罗慧娘母子跟我家孩子们早就从另一面逃了!」 什么! 周于机大怒,喊道:「追,谁能活捉这个婆娘,她就是……」 嗖嗖嗖! 身侧,游喜他们绕了过来,放了一回箭雨,吸引了周于机等人的注意力,还给郁叔跟顾锦里争 取到了逃命时间。 「撤入地道,从地道逃走,让周奴才自己跟药兵玩!」顾锦里喊了一嗓子后,拽住入口门,呲溜一下,滑进地道内。 而张千户那边也中了埋伏,那几个身形矮小的根本不是小孩,而是用膝盖走路的死士,张千户他们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损失几十名将士。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冲进地道内,砰,地道入口关闭,让他们彻底扑了个空。 张千户赶忙过来禀告。 周于机单手握刀而立,脸色阴沉,双目含杀,一字一顿道:「进地道,不弄死顾氏,本将誓不为人!」 他威震东庆跟东北的大将军,竟然被一个女人给耍了,不把顾氏剁成肉泥,他以后还怎么做周国的皇帝。 没错,周于机会投靠宁霁,是因为宁霁许诺了他,会把新六城给他建国,用周国来作为大宁皇朝跟东庆的军缓地,如此三国皆能平安。 「速开地道门!」周于机的长刀指向机巧匠人。 「是,是~」匠人见他怒红了眼,赶忙扑到地道口,生怕扑晚了,周于机的大刀会把他腰斩。 没多久,机关一破,封住地道的铁门就打开了,周于机看向卢千户,道:「你留下,斩杀跑上地面的秦顾两家人,再给芮沉送信,让他速带药兵来帮忙,要是让顾氏跑了,他第一个活不了!」 又咒骂芮沉,废物,放了那么多毒烟,竟然还没毒死顾氏。 卢千户赶忙应下:「是。」 张千户已经带着一批兵马进了地道,回头喊道:「大将军,地道内安全,可以进来。」 「嗯。」周于机脸色沉沉,很快下了地道,领着兵马往追出十几米后,到了一个岔路口,没办法,只能兵分三路:「骑兵跟我来!」 「是!」骑兵们跟着周于机往左边的地道跑去,没跑多久,最前头的小旗就惊喜大喊:「大将军,捡到一只女人的鞋……顾氏肯定是往这边跑了!」 周于机接过鞋子一看,大喜:「鞋子上还有鲜血,看来顾氏受伤了。」 这话是认定了顾锦里往这边跑了。 巧得很,张千户他们也认为顾锦里在他们所在的地道内,因为他们也在半路上捡到了女人的鞋子。 没办法,顾锦里现在是贵夫人了,不缺衣服鞋子,可以随便扔。 周于机扔掉鞋子,一刀劈断后,道:「追,谁能活捉顾氏,谁就能得到她,顾氏可是个大美人,你们有福了。」 呵呵,威震四方的大将军也不过如此,只会用女人来激励将士,没点子新招,啊呸。 「呼呼呼!」骑兵们很兴奋,急忙跑向地道深处,想要第一个逮住顾锦里。 而他们运气不错,还真遇见了顾锦里。 在追出两条地道后,骑兵小旗长是瞧见了女人的身形,喜道:「有女人,可能是顾氏!」 三庆喊道:「夫人,周奴才追来了,快跑,前面有机关,通往下一层地道!」 这话一出,跑在中间的周于机终于忍不住了,提刀快冲:「活捉顾氏,不能让她逃了!」 砰砰的奔跑声在地道内响起,还带着回音,宛如万马奔腾,可见来势汹汹。 百阵听得心头一提,忙道:「快护送夫人离开,姓周的疯了。」 可顾锦里要的就是把周于机气疯,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个大将上当。 (本章完) 第3118章 宁霁祸,她们做到了 你们当心些。记住,咱们的目的是诱杀,不是硬宰,情况不对,立刻逃命。」顾锦里郑重交代着,临走前还冲着周于机的方向喊了一句:「周于机,你个给周宁卫三家当奴才的龟孙,有种就来杀老娘啊,看老娘怎么弄死你!打过几场村里的群架就敢自称大将军了,我呸,史官都没你能吹!!」 言罢,赶忙朝着地道口奔去。 百阵他们听得倒抽一口冷气……夫人,你是懂骂阵的,哪个将军听了这话能不疯? 「顾氏贱妇,不把你折磨得生不如死,朕誓不为人!」周于机甩下所有骑兵,提刀继续冲,浑身皆是凶煞之气,吓人不已。 百阵赶忙大喊:「夫人快跑,周于机真的疯了,都自称朕了!」 「想跑?问过朕手里的刀吗?!」周于机真的被气疯了,他因着是小死士拼杀上来的,所以爆发力极强,不过片刻,就杀到百阵他们面前,还很阴险的洒出伤眼毒药,趁着百阵他们眼睛剧痛之时,挥刀乱砍,咔咔数声,有人被砍到了。 「上去!」百阵急忙拽着受伤的人跃上地道顶部,躲避周于机的挥砍,可还是有个兄弟慢了一步,被周于机砍了一刀。 惨叫声起,血腥味弥漫在小小的地道内。 顾锦里:「放箭,射死周奴才!」 嗖嗖嗖! 三庆她们放了一批毒箭,可周于机身上有秘制的犀牛甲,又吃了解毒药,很难伤到他,好在此举是吸引了周于机,救了受伤的兄弟一命。 「一群贱妇,朕要你们死!」周于机暴走如兽,不再跟百阵他们纠缠,直接去追顾锦里。 可顾锦里像兔子,很是能钻,闪电般冲到地道口,呲溜,滑到下一层地道。 嗖嗖嗖! 三庆她们一边放箭一边后退。 砰砰砰,骑兵们追了上来,抬起弩箭,朝着地道上方放箭……可利箭还没射出,他们脚下的地道突然塌陷。 轰隆! 人倒箭歪,百阵他们躲过一劫。 周于机惊出一身冷汗,彻底回过神来,知道顾锦里是想用地道来杀死他,不敢再跟三庆她们纠缠,急忙往回跑,朝着塌陷的地道跃去。 落地后,立刻招呼还能动的骑兵们:「顾氏就在这一层,找到她,乱箭射死!秦顾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即使顾锦里死了,她的尸体也能要挟秦顾两家人,他们不会看着顾氏的尸体被辱!」 ??? 果然够畜生,连这种下流之策都想到了。 可惜,她们已经拼到了这一步,不可能让周于机赢,必定要宰了他。 「周奴才,老娘在这里,有种就过来啊!」顾锦里很会找死,竟是在地道的另一端大声挑衅着。 周于机气得半死,可他看清顾锦里的计谋后,不敢轻易冲过去杀她,而是拿了地道舆图后,很快找到机关。 咔咔咔几声后。 轰隆、轰隆、轰隆,一阵巨响,这孙子是比顾锦里狠,是把一整条地道都给弄塌了。 碎石泥土砸下,顾锦里被埋在废墟里。 「哈哈,贱妇,看你还怎么跑!」周于机领着骑兵们往废墟冲:「上,把顾氏拽出来,要是还没被砸死,你们就给朕玩死她!」 玩你爹呢,你是出身勾栏院吗?脑子里就不能有点高尚的手段? 「上,抢顾氏!」麾下骑兵们兴奋的往这边奔来。 百阵他们跟着跳下来,听声辨位,朝着这边放箭,还大喊着:「把夫人抢回来!!」 声嘶力竭,饱含哭腔,真真有撕心裂肺的绝望感,听得周于机他们更有成就 感了,不要命的往废墟里冲,扒拉着碎石泥土,可是…… 「顾氏不见了!」 「贱妇,真他娘的能跑!」周于机怒不可遏,道:「顾氏肯定是逃到下一层去了,速速找机关开地道口!」 骑兵小旗长飞快查看着地道图,一会儿后,指着一个地方,喜道:「机关就在这里,快挖开。」 骑兵们赶忙挖着泥土。 身后,百阵他们穷追不舍,继续放箭。 一部分骑兵急忙反击。 百阵他们没有恋战,遛狗一般,听见反击声就急忙后撤。 「哈,一群怕死的玩意儿,看来秦家死士对秦家也不是很忠心,是没有拼命救秦国公的心头宝。」骑兵们嘲笑着百阵他们。 周于机听罢,也轻蔑笑道:「一群听女人指挥的喽啰,你们还能指望他们有多英勇?!」 可他正得意。 嘭嘭嘭! 一个个圆形的羊皮囊突然从上上方砸落,落地破开,一股股松油冒了出来。 嗖嗖嗖! 一批火箭紧跟而来,射向松油皮囊。 轰轰轰! 烈火窜起,眨眼间,整个地道就被火龙吞噬。 「着火了,快往下一层跑!」骑兵们喊着,可下一层的机关已经被顾锦里从里面破坏了,他们有地道图都打不开。 没多久,大火就烧掉骑兵的皮甲,他们浑身的皮肉是滚烫剧痛起来,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可整个地道都是火焰,他们是怎么滚都没用。 「顾氏,贱妇,朕要活剐了你……啊啊!」大火肆虐之下,周于机也不能幸免,是痛苦的在大火里打滚。 不一会儿,惨叫的声音就没有了……一阵阵焦臭的肉味弥漫在这条地道内,黑烟滚滚,已经看不清火里挪动的人。 三庆见惨叫声停止后,是道:「差不多了,快把气道封了……咳咳咳,再不封气道,咱们都得被熏死。」 「是。」麾下的姑娘们立刻去关了气道。 「走,去下下层找夫人!」三庆带着姑娘们转过几个地道口后,终于来到顾锦里这一层。 见到顾锦里后,跪下请罪:「夫人,是奴婢无能,让夫人受苦了,请夫人责罚。」 国公爷交代过,要寸步不离的保护夫人,可她这次是失职了,还让夫人受了言语羞辱。 「跪啥跪,赶紧起来。」顾锦里拉起三庆,又抱住她,兴奋的道:「三庆,周于机真的被咱们弄死了,我们可真是太厉害了!」 嗯,这一刻,她是爱自夸的二狼。 「周奴才可是宁贼的重要大将之一,弄死他,困杀他的部下,不亚于断了宁贼的一条臂膀,确实值得咱们吹上一波!」百阵闭着眼睛,乐呵的说着,又道:「这回出去,郁叔不得夸死我!」 大家伙都很高兴,可是…… 「睁眼,要倒药水了,有点疼,忍住。」四庆说着,用手扒拉开百阵的眼皮后,往他的眼里倒药水。 哗啦,药水一冲进眼里,百阵就疼得一个打挺,凄厉的痛呼出声:「啊啊啊!」 四庆嫌弃道:「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的老爷们,咋能怕疼?这是二公子说的。」 呜呜,百阵听罢,只能咬牙闭嘴,可实在是太疼了,身躯一直扭动着,手还往泥土里扣。 麾下的兄弟们吓得缩了缩身子,抱着侥幸问:「阵哥,真有那么疼吗?你是故意演来吓唬我们的吧?」 (本章完) 第3119章 宁霁祸,俘虏 不怪他们这么想,实在是今天演得太多了……且听着是真疼啊,所以他们乐得被百阵骗。 百阵呵呵:「猜对了,老子就是演的,一点也不疼……啊,嘶嘶~」 嘶,行了,我们知道是真的疼了。 可他们还是低估了这药水的厉害,等到他们用药水的时候,整条地道都是啊啊的惨叫声。 好在这药水的效果很不错,用完药一刻钟左右,疼痛跟朦胧感慢慢消失,视力变好了起来,就是眼睛又红又肿,堪比红鸡蛋。 「哈,我能看清了,还以为要瞎了,吓死我了。」百阵又开始蹦跶了,招呼兄弟们:「走,去着火的地道把周奴才的脑袋剁了。有了首级,外头的人才会相信周于机死了,背叛宁贼的人才会更多。」 四庆刚给被砍伤的兄弟包扎完伤口,听罢赶忙阻拦他们:「你们不能去,得好好休息半个时辰左右,要是再奔波,会尿血。」 百阵他们是今晚拼杀得最厉害的一批死士,再不休息,真的会死。 百阵他们有点脸红,忙哈哈着道:「不会不会,我们能抗得很,累不着。」 四庆生气了:「你们怎么不信呢?真会尿血的,严重的话,还会死。」 又很尽责的交代他们:「你们最近出恭的时候要看着点,尿的颜色不对,立马找我或者其他大夫诊脉,不可耽误,不然真的会死。」 百阵他们恨不得钻地里去,生怕四庆再说下去,忙道:「我们知道了,这就休息。」 姑奶奶,我们听话,求你别再说了! 四庆看出他们的心思,是说了一句:「你们不用害羞,我是大夫,在我眼里,没有男女之分,都是一坨会说话的肉。」 百阵一伙人:「……」 顾锦里差点笑死,赶忙招呼四庆:「走,去上层砍首级。」 「是,夫人!」四庆跨上药包,颠颠地跟上。 她们走后,百阵他们才松了一口气……现在的小姑娘也太生猛了! …… 顾锦里她们很快到了地道口的机关门前,她道:「先把气道打开,要是火焰没有复燃,再进去斩首级、拿佩刀。」 「是。」三庆去开了气道。 一股皮肉的焦臭味跟火炭味从气道里涌了出来,新空气很快进入地道,不过里头没有丝毫要复燃的迹象。 顾锦里这才让人把地道门打开。 又等了半刻钟,放掉里头的热气后,顾锦里才道:「里头的温度会比外头高,切记不要多逗留,斩下周于机的首级、拿到佩刀后就出来。一旦皮肤有烧灼感,立刻出来,别管什么首级武器。」 「是。」三庆应着,用湿透的棉布包住头、面、脖子后,冲了进去。 热浪袭来,要不是提前滴了药水,她的眼睛肯定会被灼疼。 三庆是年复一年练出来的,羊皮松油囊又是她扔的,是清楚记得周于机所在的位置,很快就冲到周于机的尸体前。 咔嚓,一刀斩下尸体头颅,拽走他手里的大刀,扯下他腰间变形的令牌后,往后头冲去。 「水准备,泼!」 三庆一出来,一桶水就泼向她,给她降温。 「夫人,拿到了。」三庆把周于机的首级扔进布袋里,把刀跟令牌放地上,欢喜的道:「火熄得快,他们是被闷死的,脸还能认出个模样来。还有刀跟令牌,都能证明周于机的身份。」 「做得好,给你们加个庄子做私产。」顾锦里无视三庆说不要的话,狠狠夸了姑娘们一番,招手道:「走,把东西拿去给百阵他们保管,咱们去帮大庆、郁叔他们。」 周于机带了两三千兵马来,如今只是斩杀了周于机跟百名骑兵,还有两千兵马,必须灭了! 「是。」三庆她们跟着顾锦里回了先前的地道,跟百阵他们交代几句后,拿上令牌跟佩刀就要走。 百阵他们急忙跪下:「夫人,请让属下们去……我们是秦家的死士,没有主人去拼杀,死士留守歇息的道理!」 国公爷跟夫人待他们极好,可为主子尽忠是刻在他们骨血里的规矩,他们不能忘记。 「我知道你们想帮忙,可四庆说你们就快没命了啊……」顾锦里很给面子的没说尿血二字,只道:「先歇着吧,等清理完周于机残部后,府外还有硬仗等着你们,有的是机会让你们拼。」 说完,招呼三庆她们,带着姑娘们跑了。 过了几个地道门后,是听见一阵疾步奔跑声……靴底落地有钉钉声,显然这批人穿着铁钉板的底鞋,与秦顾两家兵马的皮靴与布鞋不同。 顾锦里急忙打手势让大家伙躲回地道门内,只开了个小孔,做好放毒暗算的准备。 没多久,那批人就越跑越近,有人咒骂着:「芮沉那阉人是怎么控制药兵的?怎么会有药兵撕咬咱们?」 啊哈,被药兵咬了?喜事啊! 有人回道:「那些鬼东西本来就不靠谱,别说了,赶紧去跟韩副将汇合……把这事儿禀告给韩副将,再狠狠告芮沉一番,韩副将就不会责怪咱们了。」 糊弄上将,就这点忠心? 「你说得对,赶紧走,这破地道又是机关毒药又是失控药兵的,太可怕了,再分头搜查下去,咱们铁定要死在这里……拼了这么久,富贵没享受到,要是死了,可就太他娘的不值当了!」 哦,怕死啊,那就好办了。 嗖嗖,嘭嘭! 毒箭从孔洞里杀出,毒药包炸开后,三庆等人立刻冲出去,双刃挥砍刺杀,很快就宰了两个敌兵。 余下三个不知是被药兵吓傻了,还是被三庆吓懵了,总之毫无战心,跪地求饶:「好汉饶命,我们就是……」 话没说完就被塞了毒药丸,想要吐出来,却被扣嘴一打脖子,毒药丸就被打了下去。 三庆带着麾下姑娘退开一米远,抬起弩箭对准他们:「不想死就闭嘴,听我们夫人说。」 三人一愣,连连点头,表示知道了。 顾锦里把周于机的令牌跟佩刀拿了出来,道:「这是周于机的东西,他已经被我们利用地道放火烧死,我弟弟鲁国侯已经领兵去城门,大批援军跟青马王部的将士很快就会进城,宁贼大势已去,你们不想死的话,就做一件事……不会让你们白做,事成后,一条命跟百两银子总是有的。」 这种俘虏,给他一点盼头,比把他逼成亡命徒要好操控得多。 「鲁,鲁国侯是您弟弟,您是秦国公夫人?!」三名敌兵又惊又喜又怕,思忖片刻后,答应下来:「您请吩咐……小的们就知道周于机那家奴出身的成不了事儿,还是秦国公夫人厉害。」 顾锦里把三个小药包扔给他们:「戴在身上,去找你们的韩副将,见到他后,继续听他命令就成。」 药包是胡观主给的,还给了一种能寻此药的虫,她要的是找到韩副将,把他也宰了。 (本章完) 第3120章 宁霁祸,诱杀 林刍是三名敌兵里最机灵的,听罢忙问:「就,就只做这事儿?」 顾锦里点头:「没错,只做这一件事。」 「成,小的们知道了,一定给夫人办好咯。」林刍郑重应下,又问一句:「那事情了结之后,小的们去哪里寻国公夫人?」 他搓搓手,谄媚笑道:「毕竟还得问夫人拿解药跟银两呢,总不能……」 事成之后,找不到你人吧。 「不用你们来寻,自有人去寻你们。」顾锦里做出不耐烦的样子,道:「赶紧去办,只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要是完不成任务,后果自负。」 言罢,招呼三庆她们,当着林刍等人的面,打开一个地道口机关,进了另一条地道,很快又打开一个机关。 咔咔,机栝声响,地道两壁是露出一个小密室的门来,顾锦里带人进去后,关上门。 林刍他们趴在地道口往这边看着,把这幕瞧在眼里,大喜过望,赶忙招呼余下两人:「走,赶紧去找韩副将,咱们这回要立大功!」 宁霁养着芮双一批极其厉害的医毒人才,也懂得用药材寻人之法,因此林刍他们只花费一刻钟就找到韩副将。 林刍立马跪下,飞快的把顾锦里收买他们的事儿说了。 又赶忙递上药包:「这就是顾氏给我们的,想来跟咱们佩带的解药包一样,有寻人的作用……不过属下们并未投靠她,是佯装投降,博取她信任后,悄悄尾随,见她们躲进了一个小密室内!」 又说了周于机已死的事儿。 韩副将他们刚被地道里的机关打过一回,正是愤怒之际,听了这话,喜得不行:「哈哈,顾氏蠢货,竟是自己送上门来让本将擒拿!」 还帮他除掉了周于机这个对手,真是乐死他了! 韩铜是出身周王爷府的副将,看着周于机一步步高升,自然是嫉妒的,可他知道周于机厉害,所以从未敢表露过野心,是一直忠心耿耿的对周于机。 甚至把宁霁拉拢他、许诺他也可以做新六城皇帝的事儿,也告诉了周于机。 周于机因此熄了对他的杀心,且越发的信任他。 而皇天不负他,终于让他等到周于机殒命之时! 「林刍,做得好!」韩副将很高兴,又道:「快带本将去顾氏躲藏的密室,本将要活剐了她,为周大将军报仇!」 林刍他们领命,又求道:「将军,顾氏给我们吃了毒药,等拿下顾氏后,还请您带我们进宫,找芮侧妃解毒。」 「你们是功臣,本将自然要救……届时正好带你们去拜见拜见宁侯,这是你们应得的。」韩铜非常懂得施恩,而林刍他们要的就是这个。 「属下叩谢大将军!」林刍等人跪下谢恩,又在心里嘲笑着顾锦里……呵,妇人就是妇人,以为他们是那么好收买的? 毒药? 他们这边有解毒圣手芮氏,根本不惧。 命? 富贵险中求,只要这富贵够大,豁出命去拼一把又怎么了?反正他们也是贱命一条,若不能富贵,不如早点死。 百两银子? 笑死,都不够他们去花楼里玩三天的,尤其是在他们进了京城,见识过京城的繁华富贵后,没有十万两银子,休想填满他们的贪欲! 如今,他们靠着出卖顾锦里,得到了面见未来皇帝的机会,这笔买卖,值啊! 「将军请跟小的们来!」林刍他们走在最前头,对照着庾金给的地道图,转过四个地道口后,来到顾锦里所在小密室的地道口前:「将军,小密室就在这个地道里。」 韩铜不傻,没 进这条地道,是打算先派一小旗人马佯装成秦家下人去叩门。 要是顾氏在里面,立刻杀进去,若不在,斩杀林刍三人,韩铜领着兵马撤离。 韩铜还对林刍等人道:「此行危险,你们与本将待在一块,可保平安。」 这是怕林刍等人已经彻底投靠顾氏,引他入陷阱,所以要扣押三人做人质。 林刍三人自然是懂的,忙道:「是,多谢将军庇护。」 韩铜很满意,朝心腹曹小旗使了眼色。 曹小旗立刻领兵去叩门……咚咚,咚,咚,咚咚……是按节奏敲着暗号。 没多久,小密室里真的有了动静,打开一个小孔来。 曹小旗立刻喊:「救命,有药兵追我们,求求姑娘放我们进去,我们有人受伤了~」 还抬着两个浑身血呼啦次的人到小孔前,让里头的人能看清楚。 可三庆问道:「你们挺面生,是哪个管事手下的?不报出来,我们不会救你们。」 曹小旗说了他们是杂院小石管事手下的。 三庆听罢,赶忙朝后头道:「夫人,是小石管事手下的人遇险了,咱们可要救人?」 「不救,让他们离开,咱们等郁叔他们到后,去逮韩铜!」 又道:「让他们走,不然就把他们当女干细毒杀。」 这? 名不虚传啊,果然够狠毒! 曹小旗心里暗骂着,不过很高兴,顾氏真在里头……他继续哀求着,而有两名小兵已经偷偷溜走,去禀告韩铜。 韩铜得知顾锦里真在里头后,大喜过望:「上,破门,弄死顾氏!」 「是!」麾下数百将士都激动了,如野兽般嚎叫着,冲向地道。 韩铜依旧很小心,可眼见就能逮住顾锦里,他还是松懈了,往把脚迈进地道口,站在地道口边,想着要是出事儿,再后撤回来就成。 然而,他的一举一动都被顾锦里他们监视着,脚一迈进小密室所在的地道,身后的地道口立刻砰砰关闭。 「有诈,快撤!」韩铜喊着,命令机巧匠人开机关,又转头看向林刍三人,一脸的怒不可遏,根本不听林刍他们喊冤,直接下令:「宰了这三个叛徒!」 咔嚓、咔嚓、咔嚓! 手起刀落,林刍三人彻底没命了。 而韩铜他们也没能活……气道内,涌进来一股股毒烟,很快就充斥整个地道,即使韩铜他们吃了厉害的解毒药,可还是中毒了,几百名将士彻底失去力气,要死不活的趴在地道内。 咔咔咔,机栝声从地道两壁传来,利箭杀出。 嗖嗖嗖! 嗖嗖嗖! 利箭射向韩铜跟几百名部下,如射砧板上的肉。 「换气道,把毒烟散去!」郁叔喊道,麾下人马赶忙去转动机关,把气道内的毒烟转走。 等毒烟散尽后,游喜是带人进地道,给没死透的敌兵补刀、砍下韩铜的首级、拿走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后,撤出地道,朝着大家伙道:「又一个敌将首级,宁贼离完蛋不远了!」 郁叔忙道:「快装起来,别污了夫人的眼!」 顾锦里跟三庆她们已经从小密室的后出口离开,跟郁叔他们汇合了。 「属下该死。」游喜赶忙把韩铜的脑袋装进布袋里。 顾锦里觉得吧,真没必要,她根本不怕啊。 (本章完) 第3121章 宁霁祸,夺城门反击 大家静静!」大庆的耳朵贴在地道门上,听着里头铜管传来的叮铃声,片刻后,确实的道:「夫人,是求救铃声,有人在求援。」 秦国公府的地道从大奉朝时期就有了雏形;秦祖父时期是大肆加建;秦爹、秦大哥又针对地道的弱点,进行过一次次的改造,到如今已经是求救机关、转换气道、陷阱等等一应俱全。 大庆又道:「六下钝声,求援的人在第六条地道!」 顾锦里忙道:「赶去救人……即使有诈,咱们这么多人,再加上地道的优势,也能把他们给全灭了。」 周于机、韩铜跟几百名敌兵已经死了,地道里只剩下操控药兵的芮沉跟张千户,并不算太厉害,所以就算是陷阱,顾锦里他们也敢去。 「是!」 不过,为防被一锅端,顾锦里他们兵分三路,她跟大庆百阵等人一路,郁叔一路、游喜他们一路。 游喜他们的速度最快,很快就杀到第六条地道口,可意外的是,见到的却是窦麻跟小环等医女。 吼吼吼! 她们被药兵追杀,所以动用了求救机关。 「游喜兄弟,我是窦家的窦麻,是跟窦芝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快来救救我们!」窦麻大喊着,满脸都是惊喜,招呼小环一声后,背着受伤的医女,朝着游喜他们艰难行去。 只要是个正常人见了,都会跑过来帮她们……而只要游喜他们过来,那她们的诱杀任务就完成了! 可游喜没让麾下的死士去救人,而是下令:「她们是女干细,放箭射死!」 这? 窦麻惊了,她们是被百阵那批人押走的,游喜他们怎么会知道她们是女干细?还是说,游喜在试探她们? 窦麻还在胡思乱想,死士们已经放箭。 嗖嗖嗖! 毫不留情,专门往要害射去,窦麻见他们来真的,是赶忙趴下,用背上的医女给自己当了靶子。 小环看着柔弱,可命在旦夕之时也是个狠人,抓住旁边的医女给自己挡了箭。 游喜笑了:「还敢说你们不是女干细?深宅大院里的丫鬟会有拿姐妹挡箭的狠心跟速度?」 真正的深宅丫鬟此刻只会是懵的。 躲在地道左侧的张千户见状暗骂……没用的废物,连诱敌都不会! 可张千户不想冒险,仍想把游喜他们诱进地道后,利用机关弄死他们。 窦麻见张千户他们还没有出来杀游喜,心里恨得不行,不过她有些小聪明,是指着张千户他们躲避的方向喊道:「叛贼,游喜兄弟,有叛贼从这条地道过来了,你们快来杀了他们!」 游喜笑了:「有叛贼啊,那确实该把他们给杀了,不过……」 砰砰砰砰! 四声闷响,四道铁门落下,把前后左右的地道口全部关闭。 「杀叛贼根本不需要冲进去,用地道机关诛杀就成!」 他是带着麾下死士奔往四个地道口:「破坏入口机关,别让他们开门出来!」 「是!」他们在地道住了几个月,对这里极熟,速度又快,很快就到了地道口,摁下一个只有心腹死士才知道的机栝,把入口从外面锁死了。 「***,废物,老子被你们害死了!」张千户被困,怒极,拽起窦麻就扇了两巴掌,掐住她的脖子道:「这里有没有隐藏的小密室?找出来,不然你们休想活!」 可窦麻她们根本不知道什么隐藏密室啊,能毒晕看守她们的两个死士逃出来,还是因着药兵攻击了看押密室的缘故。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找,千户大人请等着! 」窦麻怕被杀,是拽起小环,两人假装寻找隐藏密室。 为了逼真,还大声的自言自语:「我记得就在地道壁内,只要找到机关,就能打开地道壁,露出密室门。」 小环附和:「窦管事说得对,我也记得地道壁有隐藏密室。」 张千户看穿她们的小计俩,亲自提刀领兵跟着她们:「找不出来,你们就以身赎罪,让老子们走前舒坦一番!」 这? 窦麻跟小环吓得脸色惨白,后悔得要死……要是她们没有背叛窦顾两家,此刻一定是跟其他下人一样,被保护在隐藏密室内。 如今后悔也晚了,只能继续假装找密室来拖延时间。 可没多久…… 嗖嗖嗖! 嗖嗖嗖! 地道两边,无数利箭杀来,张千户他们赶忙提刀斩箭。 可箭雨过后,又是毒烟,不过一刻钟,张千户跟两百名敌兵就死在地道内。 咔咔声起,地道门打开,游喜他们进去补刀,把张千户的首级斩下,又忍不住夸起地道来:「这地道可帮了咱们大忙了,不然就咱们这点人手,只够保护府内人的,那里还有余力灭得了这两三千敌兵?」 确实,如果没有地道辅助,他们根本没有反击之力。 就是有几条地道塌了,一部分小密室被毁,以后要费大力气重建,顾锦里很心疼。 「四庆妹子,随我们去救人!」百阵得知里头有窦麻等人后,知道坏事了,赶忙带着手下的兄弟奔去看押的小密室。 小密室的门已经被撞坏,室内还有残肢,百阵心头一沉,赶忙带人在小密室内翻找起来。 好在看守的两个兄弟聪明,是拖着中毒的身躯躲进小暗格里,避开了药兵的撕咬,活了下来。 只是他们全身青黑。 四庆:「中毒了,快把他们拖出来,摆在地上,我给他们放血去毒。」 百阵他们赶忙照办。 四庆拿出锋利的医刀,在两名兄弟的各个关节处割下几刀后,黑血飙出,等血液变红之时,两人身上的青黑消失,只是脸色很苍白。 四庆又给他们吃下解毒丸,等药效起来后,给他们把脉,一会儿后,冲着百阵眯眼笑道:「没事了,好好养着,能活到七十岁。」 嗯,她的医术还是很厉害的。 百阵也乐了起来:「多谢妹子,以后有事儿,只管知会我们一声,能帮的一定往死里帮!」 又招呼兄弟们:「把他们抬走。」 一行人是去跟顾锦里他们汇合,把受伤的兄弟送去隐藏密室后,开始在地道内剿杀残余敌兵。 没多久,他们就把地道内的残兵诛杀殆尽,还找到了芮沉藏身的小密室。 吼吼吼! 吼吼吼! 小密室外,有芮沉留守的几十个药兵。 「上,让这些鬼东西看看咱们的厉害!」百阵、游喜、大庆他们领着手下冲杀上去,不过一个来回就杀了半数药兵。 芮沉吓坏了……神通堪比天兵的药兵,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击倒了! 他也明白了,宁霁是必败无疑,主动打开密室门,领着手下药徒走了出来,跪下道:「我们投降!我叫芮沉,能操控药兵,可以帮到你们!」 ……你们希望吕柏成亲生子吗?想给大小人物都写个结局。吕柏的设定结局是钟寰的接替者,钟寰死后,接手沙漠诸国的事情,继续发展跟巩固盟友,建立最前方的防线,三道天垒的建设者之一,暮年归,跟顾锦安、姚有钱、戚康明这些老友团聚后,含笑病逝。可大家都家业两全,就他一个孤家寡人,觉得他有点惨t_t。钟寰 不会再回京城,等平息战事后,会直接去沙漠诸国开拓,以遏制大戎再次变强,十几年后,抬棺归乡,与发妻合葬。 (本章完) 第3122章 宁霁祸,所谓奇兵 可是…… 「听说你们都是服了毒药的,要是背叛宁霁就得不到解药。」顾锦里盯着芮沉:「所以,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万一这是你脱身的计策呢?」 芮沉听罢,突然笑了,只是笑容有点骇人。 他看向顾锦里:「我们是药人,即使这次不死,也没几年可活了……而比起享受那几年的荣华富贵,我更想看着宁霁去死!」 芮沉又道:「且荣华富贵罢了,以秦国公夫人的财力,一样能给我们。既如此,我们为何要为仇人拼命?早点投降,还能落个轻松自在。」 又解释一句:「我们的仇人就是宁霁,是他把我们变成药人!」 又说了他们做药人的痛苦、药兵的弱点、以及药铃里的玄机。 顾锦里听完很是心动,不过:「既要投靠,总得纳个投名状,给个拜山礼。」 芮沉朝她一拜,道:「夫人尽管吩咐。」 顾锦里:「四庆,给他们毒药。」 「是。」四庆把一荷包的毒药丸扔给芮沉:「一人一枚,三天内服食解药不会毒发。」 芮沉捡起荷包,把里头的毒药丸给药徒们分食了。 有不愿意吃的,芮沉道:「不吃,你们以为自己能活着走出秦国公府?且宁霁对咱们确实不好,想想他逼咱们拿毒药当饭吃的日子!」 犹豫的药徒们听罢,恨意涌起,把毒药吃了:「我们愿意助秦国公府斩杀宁贼!」 顾锦里满意点头,又道:「地面上还有一个卢千户,你们带药兵上去灭了他。」 「是。」芮沉立刻招呼药徒,引着药兵,杀向地面。 游喜他们带人跟上去,却没有出地道,而是开了机关小孔,在地道里头看着……要是芮沉反悔,引卢千户他们进地道杀他们,也好反击。 地上,卢千户看见芮沉跟药兵,大喜,忙道:「你们终于上来了,可是大将军让你们上来的?顾氏她们的尸体呢?大将军何时上来?已经错过早朝的时辰了,再不进宫,宁侯要急了。」 你话可真多。 芮沉笑了笑,道:「卢千户别急,虽然顾氏厉害,可周大将军跟药兵不是吃素的,折损一些兵马跟药兵后,是把她们全部弄死了……只是大家太累了,所以大将军让你们进地道抬尸体跟伤兵。」 卢千户听得欢喜,又皱眉:「此话当真?」 芮沉反问他:「我姓芮,卢千户觉得我会坏了主子的大业吗?」 这倒是。 卢千户信了,点了一半兵马:「你们跟着芮沉进地道帮忙。」 「是。」将士们立马行动,可他们刚刚靠近地道口,芮沉就转动药铃,特殊的药味一出,药兵们立刻发狂。 吼吼吼! 药兵扑向将士们,嘶啦嘶啦嘶啦,撕咬着将士们。 药兵的攻击太突然、太猛烈,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反抗之力。 「芮沉,你竟敢杀我们的人,可是宁霁让你做的?!」卢千户愤怒质问,又赶忙招呼余下兵马:「快撤,等大将军上来后,一定会宰了他们!」 哈哈哈,就这点胆子吗?打都没打就撤了。 果然能被宁霁拉拢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芮沉:「卢千户,周于机跟韩铜已经被秦家人杀了,而我现在的主子是秦国公夫人,你们要是想活,可以投靠秦国公夫人,秦国公跟骆英麾下有几十万兵马,宁霁不可能长赢,早点弃暗投明,比最后跟着宁霁去死要好!」 已经快奔到府门的卢千户听罢,停下来,回头看向芮沉:「周大将军跟韩副将真 的死了?!」 咔咔声响,游喜他们从地道内出来了。 哐哐哐,扔出三个带血布袋:「周、韩、张三人的首级,瞧瞧吧!」 「……你去!」卢千户派了个心腹小旗长过去。 小旗长心里问候了卢千户的祖宗一番,跑去把三个袋子捡了过来,打开给卢千户看。 「大将军!」卢千户眼前一黑,痛哭出声,又认命跪下:「某,率部众投降,求秦家给我们一条生路。」 「毒药,吃了,三天后,给你们解药。」芮沉把毒药扔给他们。 虽然不愿意,可卢千户已经没有选择,只能把毒药吃下。 完全控制住卢千户他们后,芮沉带着药徒朝着地道口跪下:「拜山礼已到,请夫人收下!」 顾锦里很满意,带着所有人出了地道,看向芮沉:「做得不错,宁贼配不上你的忠心。」 芮沉笑了:「奴才从未乐意效忠过他,都是被逼的。」 小时候,没粮食,想活命,只能做药人。 长大后,做了小首领,得以赐芮姓,可他依然没能过上以为的好日子,身体还被毒药败坏了。 所以要是不能为自己报仇,他得憋屈到下辈子! 「放心,只要秦顾骆三家还在,宁霁就成不了大业!」顾锦里给了芮沉一句承诺后,抬头看向天空……金光穿透云层,普照大地,刺得顾锦里有些睁不开眼睛。 终于天亮了! 顾锦里很高兴,可药兵的嚎叫声还在隐隐传来。 芮沉说,药兵的有效期可长达三天,一天一夜是最强劲之时,第二天力量减弱,到第三天才会彻底耗尽力气而死。 药兵的厉害,她亲眼见识过,一夜过去,她不敢想象府外会是什么惨状? 尤其是那些没有坚固地道庇护的平民人家,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药兵珍贵,所以京城里的平民人家倒是没死多少人,药兵主要攻击的是还没有完全投靠宁霁的富贵、官宦、望族等人家。 比如许崇峰、祁大老爷这些官员家。 不过许崇峰家有江盛,这老狐狸早就悄悄建好地下密室,且他人老成精,又一向敏锐,一嗅到京城的变故,立刻敲锣让许家人进密室躲避。 还把许家前后左右的官员人家也接进密室来,让他们躲过一劫。 相邻人家的大人们很是感激许崇峰,给他道谢:「许大人不愧是农人出身,果然古道热肠,要不是有许大人帮忙,我们几家就得灭于此祸了!」 可许崇峰竟然没搭理他们,奋笔疾书,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曾大人凑过去看了,见上头写的是一些人名,不过名字土得掉渣,所以他问:「许大人可是担心乡下的亲戚,所以在给亲友写家书,告知怪物之事,好让亲戚们及时躲避?」 「不是!」许崇峰收了笔,对江盛道:「江叔,我得去大理寺一趟。」 江盛惊了一把,正眼看他了:「你长胆子了,这种时候竟然敢往外跑?」 ……许县令的戏份不多,也就两章,主要是要引出奇兵+给许家一个结局。最多再有二十章宁霁就死了。五章夺城门反击,然后团结京城所有人,围困皇城,宁霁穷途末路,被杀。谢谢大家的支持,为了不影响阅读感,完结前不会再写题外话了。 (本章完) 第3123章 宁霁祸,所谓奇兵【2】 许崇峰把刚写好的名册递给江盛:「您老瞧瞧,这些人可用得?」 江盛接过名册一看,只见上头皆是大理寺关押的重刑犯,且是他们观察过,确定还良心未泯的重刑犯。 他攥紧名册,眯眼看向许崇峰:「你想做什么?」 又道:「想清楚了再说话!」 这里可不止许家人,有些话说出来,以后就是罪证。 许崇峰还是有点怕,可啪一声,他扇了自己一巴掌,把曾大人他们惊得站起身,拽住他:「许大人冷静,怪物没那么可怕,没到失去理智打自己的地步!」 许崇峰道:「你们误会了,我没有被吓疯,扇自己一巴掌,只是在给自己下决心。」 户部小官魏大人问:「许大人可是要做什么大事?而那大事又有风险?」 江盛再次提醒许崇峰:「想好了再说……须知,如今这光景,能自保已经是有本事了。」 余下的事儿,你不去做,也没人会怪你。 许崇峰听罢,又怂了,可他一跺脚,又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啧,曾大人瞧得脸都疼了,劝道:「许大人,别再打了,你有事儿就直说吧。你救了我们全家,我们保证该聋的时候聋,该哑的时候哑,绝不传出去一个字。」 许崇峰顿了顿,看向江盛,道:「我决定了,一定要去做。」 又道:「当年离开田福县的时候,乡亲们来送我,给了我万民伞,我很激动,可当时无以为报,只能给他们磕一个……如今算是有点能力了,我就想大胆一回,想来应该能帮到京城的人……虽然他们时常在背地里笑话我。」 这? 确实。 京城人都说许崇峰胆小怕事,毫无根基与能力,能成为大理寺卿,全靠捡漏,只是大理寺案件众多,每个案子都不好应付,他这等没啥真本事的,怕是要死在任上。 甚至有赌坊悄悄开盘,赌他是被吓死在任上,还是被罢官归乡? 也有赌他平安告老的,可买的人极其少。 「江叔,我一定要去做,不然怎么对得起这高高的官位?!」许崇峰一脸的视死如归。 江盛听得老眼一红,难得的激动了一把:「只以为你是长胆子了,没成想,你竟是有担当了……老夫以为到死都看不到这一天,好,能瞑目了。」 许崇峰脸都绿了:「你这说的叫啥话?我要是没担当,当初就不会冒死帮你们对付邹友廉!」 「你说得对。」江盛笑了,不过:「那些都是亡命徒,你长得没啥威严,又历来胆小,怕是镇不住他们,老夫陪你走一趟。」 「不行!」许崇峰道:「你年纪大了,跑不快,要是遇上那些怪物,我们还得费事救你,你会拖累我们。」 呃,江盛怒了,他竟然有被许崇峰嫌弃的一天。 许崇峰又道:「你放心,我能镇得住他们。」 「我陪大人一块去。」田师爷走了出来,又给他跪了:「大人可记得咱们当初一同去考功名之时,饮酒高歌发下的誓言……」 「又来这招!」许崇峰很无语:「行行行,带你带你,别跪了……老实说,我一个人去,也挺害怕的。」 毕竟重刑犯个个不好惹。 曾大人憋不住了,问许崇峰:「许大人,你到底要去做什么?」 打了半天哑谜了,把他给整得抓心挠肝的。 许崇峰直说了:「某是要去大理寺,把重刑犯放出来杀敌救人。」 「你疯了!」曾大人惊了,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他劝道:「别去,这事儿风险太大 ,且做成了也讨不到功劳,还有可能被治罪!」 重刑犯啊,只能用在战场上或者矿场里,用在京城里,万一重刑犯不去救人,而是趁乱去害人,那就是祸连三族的大罪! 太可怕了,曾大人是离许崇峰远了好几步,生怕被连坐。 许崇峰道:「所以请三位大人帮我做个证,此事儿全是我一人的主意,我妻儿子女全然不知。」 混蛋! 曾大人是悔青了肠子,早知道会是这样,他就不多嘴问了。 曾大人是个老油子,虽然感念许家的救命之恩,可此刻是支支吾吾,不敢给准话。 翰林院的小俞大人哭着握住许崇峰的手,发誓道:「许大人高义,您放心,即使以命死谏,下官也会为您的家眷求情,若是做不到,就让下官被雷劈死!」 曾大人:「……」啧,年轻人就是冲动, 魏大人不愧是混户部的,是又精又滑,他说:「我们送送许大人吧。」 「成。」曾大人同意了,等江盛交代完许崇峰后,一起出了密室,在地道内走了一会儿后,对自家护院使眼色。 护院会意,抬手就要从后头打晕许崇峰,可被江盛训练出来的护院一把擒住。 曾大人忙道:「诶,快放手,你这护院,怎么这般不懂事,我们是在救你家大人啊。」 许崇峰得知情况后,道:「曾大人要是有心,等我家妻儿被治罪之时,你帮忙求个情就成……留步,不用送了。」 言罢,是带着田师爷跟十几名护院离开了。 曾大人是摇头惋惜:「买死在任上的人要发财了……咱们回吧。」 「许大人,走好啊!」小俞大人哭着跪下,给许崇峰磕头。 「整得跟送殡似的,晦气,赶紧起来。」曾大人把小俞大人给拽了起来,可刚拽到一半,就看见许德贤带着一批人匆匆赶来,瞧见他们后,说一句:「诸位大人,密室里的人就交给你们照看了!」 曾大人赶忙推倒小俞大人,去抓许德贤,可被避开了。 曾大人急得不行:「贤侄你回来啊,真会死的,你还年轻,不要想不开!」 许德贤没回他,是带人去追许崇峰了。 曾大人看得摇头:「这许家人真是,该怂的时候不知道怂……」 「住口,你这没良心与仁义的小人,我看不起你!」小俞大人跳起来指着他骂。 曾大人:「啊对对对,我小人,你有良心,那你怎么不跟着去救人?」 一句话,把小俞大人给气哭了。 魏大人出来打圆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赶回密室吧。」 …… 许德贤是等许大人出了府门,跑了半条街后,才拦住他。 许崇峰看见他,懵了,接着大怒:「你跑出来做什么?给老子滚回去!」 许德贤道:「爹,别喊,会把怪物召来的……我是去帮您,我手里有钟寰大人给的人手。」 啊? 一句话,把许崇峰给震懵了:「你,你啥时候投靠的钟寰?那可是个疯子,做的都是不要命的事儿,跟了他,轻则丢命,重则满门抄斩,你个逆子是想害***吗!」 (本章完) 第3124章 宁霁祸,所谓奇兵【3】 许德贤道:「爹,钟寰大人可看不上我。我只是听令帮他藏兵一段时日,以应对京城的突发祸事而已。」 秦、顾、封、窦、欧阳等人家被盯得太紧,钟寰大人只好启用他家,毕竟满京城都知道他爹怕死,是宁愿死得轻松一点也不愿意去做有危险的事儿。 「你说啥?你还敢帮他藏兵?他要是造反咋办?」许崇峰差点厥过去,痛声悲呼:「祖宗不佑,许家怕是要被你害得灭族了!」 许德贤见亲爹真是气疯了,忙道:「爹,您听,是怪物的吼声,越来越近了。」 「……」许崇峰噎住了,也害怕把怪物招来,只能压下怒气,小小声道:「兵藏在哪里?你说,我去做,你回家去,不然我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许德贤摇头:「您不行,我得亲自去,他们只认我。」 「逆子~」许崇峰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让江叔教你,以前多懂事稳重的好孩子啊,现在……」 以为你是顾德旺、顾锦安、顾锦程吗? 人有靠山可以随便疯,你只有个怂爹啊,你就敢疯! 吼吼吼~ 药兵的嘶吼声传来,许崇峰吓得捂头蹲地上。 「爹,等事情平定后您再揍我,现在得快走了。」许德贤把他拽起来,招呼田师爷一声,带着人马往大理寺奔去。 许家所住的街道距离大理寺很近,可路上还是凶险异常,是好几批敌兵策马奔过,还不可避免的遇上药兵。 「交给我们,两位许大人先走。」方田带着几个兄弟冲上去,吸引药兵的注意力。 「好汉,要赶紧跟上来啊。」许崇峰是哭着逃命,再次发誓……要是这次能活下来,他立马辞官,带着全家老小回乡,以后再也不来京城了! 「鬼吃人了,救命啊!」 许崇峰听得大急,忙道:「快去救人。」 许德贤拽着他继续跑:「爹,现在去救人只会一起死,先赶去大理寺。」 许崇峰哭得更汹了……他那个仁善有慈心的贤哥儿去哪里了?! 又潜心教诲他:「儿啊,做人不能太心硬,要有点同情心,不然会被雷劈的~」 「知道了爹……赶紧的,这段路没怪物,可以跑。」许德贤跟一名死士架着许崇峰,带着他奔到下一条街,又跑了一会儿,终于到了大理寺。 可是…… 吼吼吼! 砰砰砰! 一群药兵正被一队人马带领着,攻击着大理寺,坚固的高墙已经被撞得松动。 领头的总旗很高兴的在说:「宁侯说了,大理寺、刑部外牢房、五城兵马司都是关押囚犯最多的地方,把这三个地方攻下来,放了囚犯,让他们为我们所用!」 畜生! 怎么能这样坏?! 许崇峰暗骂着这些人,又打起精神来,招呼许德贤他们,绕道去了一家铺子,直奔后院的地窖:「快进来,地下有直通大理寺的地道。」 又赶忙解释:「不是我挖的,是明琮挖的。这铺子是他媳妇的,他们两家被灭族后,才赏给咱家的。」 刚得到赏赐的时候,他还很开心,可景元帝的人给他明示后,他差点哭死。 「爹,赶紧带路。」许德贤他们下来后,催促着他:「怪物已经在撞大理寺的围墙,咱们得赶在他们之前制住所有犯人,不能让他们利用犯人作恶!」 「很快很快,你不要催了,我比你还急,可开机关要时间啊。」许崇峰还是有点本事的,很快就找到机关、开了两个机关后,小洞门就出来了,是带 着许德贤他们爬了进去。 爬了几米,又过了一个机关门,转了几个方向后,终于来到地道的其中一个出口。 许崇峰很得意的道:「这个出口就在牢里。」 他熬了半个月的夜,是硬生生把地道所有的出口给记了下来……没法子,景元帝凶,记不住,他会被砍脑袋。 「爹果然厉害。」许德贤夸了他一句,又道:「爹,您让开,让方追走前头。」 「成。」许崇峰也很害怕,是赶忙退后。 方追带人上前,先侧耳听了听,确定附近没有敌兵跟药兵活动后,打开一条门缝,往外扫视两遍,是带着手下,率先出了地道。 一出来,牢里的囚犯们就炸了,纷纷扑向木栏边,朝着他们兴奋大喊:「兄弟,你们可是来劫狱的?快快快,把我们放出来去,我出身唐江府的富贵人家,在唐江府藏有金银,只要你们救我出去,金银对半分!」 其余犯人也赶忙许诺好处,只为越狱。 许崇峰怒了,爬了出来,怒瞪他们:「好啊,原来你们不仅想逃跑,还藏有私产,全部充公!」 「许崇峰!」大家伙看见他,怒极,质问:「你可真是个小人,为了探听我们的私产,竟然用钻地道偷听这一招?」 只是……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聪明了?」 许崇峰应该没这脑子才对。 唐江府的柳老爷眯着眼睛观察许崇峰他们一会儿,是哈哈笑道:「诸位看他们的衣物,除了泥土以外还有血迹……瞧这样子,再想想那些怪声,这外头八成是出大事了,咱们翻身的机会来了!」 他开始煽动牢里的囚犯:「兄弟们,咱们已经是这个下场,即使不死,想在楚卫境内过好日子也是不可能了,可要是咱们趁乱逃出京城,去唐江府取了我的藏银,再一路逃去东庆腹地……」 「住口,当着本官的面谋越狱,柳四东,你真是胆大包天!」许崇峰气炸了。 柳四东笑了:「胆子要是不大,我柳家怎么能在唐江府积攒下那么多家财?只是卫岐太过废物,那么快就被卫霄给弄死了,害得我柳家被连坐败落!」 许德贤听罢,看向方追:「上。」 「嗯。」方追上前,是连牢门都不开,手直接伸进木栏内,振臂甩出一条钩爪绳,抓住柳四东,狠狠一扯。 砰! 柳四东撞在木栏上,方追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直把他掐得翻白眼后,才笑道:「敢在钟家的死士面前叫嚣,不送你去见阎罗王,都对不起我们钟大人的教导。」 柳四东大惊……这些竟是钟家死士! 他赶忙扯着自己白色的囚服,表示投降。 方追这才松开他。 「老许,毒药来了。」田师爷带着还没逃跑的狱兵们把一箱箱毒药搬来了,只是毒药不多,得用在值得的重刑犯身上。 至于其他犯人…… 「太医署最新的***也搬来了,可让他们失去行动力三天三夜。」 囚犯危险,京城又是重地,所以京里关押囚犯的地方,都有太医署给的***,一旦囚犯失控,立刻用***控制。 (本章完) 第3125章 宁霁祸,所谓奇兵【4】 许崇峰道了一声好,交代田师爷:「老田,这里就交给你了,吃了解药后,立刻给他们用***,我跟贤哥儿得先走了。」 田师爷:「你们只管放心去。」 囚犯们听得怒了:「啥意思,看不起我们?」 「闭嘴,否则给你们用的就不是***,而是毒药!」方追一个眼刀杀过去,叫嚣的囚犯们是打了个寒颤。 又道:「不瞒你们,外头确实出了天塌的事儿,我们会来这里就是要拿重刑犯做兵马,去遏制叛贼的。可你们本事欠佳,连给我们做兵马的资格都没有,老实在这里晕着吧。至于能不能醒来,全看你们的命。」 嘶! 囚犯们倒抽一口冷气,赶忙求道:「我们有本事,也愿意去帮你们打逆贼,你们放了我们!」 可方追不听他们废话,等方田他们进来后,队伍是一分为三,田师爷跟护院们留在这里撒***、许德贤跟方田去找隐藏在此地的兵马、他则是跟着许崇峰,去最深处的死牢,找齐三钺。 …… 死牢里,关押的皆是死刑犯,一个个都是不怕死的主儿,瞧见许崇峰后,是故意发出怪异的嚎叫,贴在铁栏,对着他呲牙狞笑:「嘿嘿,许怂,给你留了空位,进来坐啊!」 见他不搭理,还伸出手抓他,甚至朝他身上扔活老鼠。 有个神经病还给他扔了个脚趾骨:「捡到的,送你做清明祭礼,不必谢!」 老子谢你祖宗! 许崇峰吓死了,怒瞪说话的死囚,可这些死囚比他凶多了,竟是咧嘴大笑,问他:「不喜欢脚趾骨?那我给你拔两颗牙齿做清明礼?」 疯子,一群疯子! 知道他为啥总想辞官了吧? 这就是原因! 铛! 方追提刀,砍向那人的手,得亏那人缩得快,不然手掌已经被砍掉。 方追道:「我们是钟家的死士,所以你们最好别找死。」 一句话,让死牢里的人全都愣住了。 许崇峰是趁机冲向死牢尽头,喘了几口气回魂后,拿出亲自掌管的钥匙,打开铁门,终于见到了齐三钺。 对方正在烤老鼠肉吃,见到他,很是意外:「哟,怂大人,稀客啊……嗯,虽形容狼狈,好在没有尿裤子,比上回长进了。」 许崇峰上回来死牢,正好撞见两个死囚因为私怨在互相搏杀,结果两个都死了,是活活互殴死的,场面血腥,许崇峰是吓晕过去,还尿了。 他胆小如鼠之名,因此传遍大理寺牢狱。 齐三钺的小弟们还乐呵呵的问:「怂大人,可要兄弟们互殴一番,好助您尽早尿出来。」 方追等人见状,想提刀去砍死囚,好震慑他们,被许崇峰拦住了:「不必浪费时间,说正事要紧。」 他来到关押齐三钺的铁牢前,问道:「齐三钺,如果有个机会让你翻身,你可愿意舍命一搏?」 齐三钺瞥他一眼,嫌弃道:「有屁就直接放,老子没兴趣跟你玩一问一答。」 许崇峰听罢,把事情全说了,又道:「只要你带着麾下人马帮忙,祸事平定后,本官可保你们活着离开京城。」 齐三钺曾经是中州的一名副将,威名不小,可因着跟错了人,是成了死囚,不过许崇峰他们都知道,齐三钺良心未泯,甚至心里还有抱负。 齐三钺:「怪物害人?这倒是新鲜有趣。」 他耳聪目明,隐约听见了一阵奇怪的吼叫声,且许怂没胆子开这种玩笑,此事九成九是真的。 不过…… 齐三 钺看着许崇峰:「这种大事,你保不住我们……让你身后那人说话,他的眼神、气势、身骨都是浸过血的人,是大户人家的死士吧。」 你说对了,可许崇峰还是被气到了……我堂堂大理寺卿,***一个,怎么就保不住你们了?! 方追上前,拿出一枚令牌:「我乃钟家死士,你们的命,钟寰大人保了,可你们要是敢趁机作乱,即使逃到天涯海角,钟寰大人也必收无疑,且会把你们在意的人全都毁了!」 「成交。不过事成之后,我们的报酬不止是活着离开京城。」齐三钺提了条件:「第一,复良籍。第二,若身残,百两白银归乡。第三,许我们一个正式从军,上战场拼功劳的机会。」 重犯上战场,一般都是去做靶子,即使侥幸立功,也会被人吞掉,极难出头。齐三钺还年轻,所以想带兄弟们再拼一把。 这些要求倒是不过分,只是百两银子太多了,许崇峰心疼死,忙问方追:「这银子是钟家出吧?」 我可没钱啊,国库也没钱。 方追点头:「嗯。」 「成交!」许崇峰眉开眼笑起来,招呼抬药箱的人,从里头拿了一枚药丸给齐三钺:「吃了……这是雷小大夫给的,里头包着他研究的新毒虫,不过药丸要在肚子里泡两天才会化,所以两天内用药,你们不会有事儿。」 又道:「这种新毒虫需要新诱虫药才能诱杀,所以你们莫要背信弃义,否则后果就是万虫破腹而死!」 齐三钺见过被毒虫啃噬而死的人,是恶心了,不过他还是吃了药丸:「这点子规矩,老子懂……赶紧放老子出去!」 许崇峰赶忙开门,又给他开了手脚铁链,指着一个青色箱子道:「你的大钺刀,给你抬来了。」 齐三钺走出牢房,打开大箱子,一提气,拿起几十斤重的大钺刀,咔嚓咔嚓几声,把邻近的几个死牢大门全部劈开,对里头的死囚道:「吃药、干活、挣活路!」 「是!」死囚们都是他麾下的将士,都愿意跟着他干,是呼啦啦地涌了出来,吞下药丸,一批批跑出死牢,在外头集合。 许崇峰见状,真怕他们逃了,赶忙带着方追跟上去。 路过外头监牢的时候,柳四东他们已经被***迷晕了。 吼吼吼! 宁霁派来的金总旗已经领着药兵杀进大理寺,正好撞见冲出牢房的齐三钺他们,是愣了愣,接着大笑出声:「不愧是死囚,果然有些本事,竟是自己逃出来了。」 他看向齐三钺:「用双钺刀,你就是中州的那个囚将齐三钺吧……成,那就你来做领头的,带着囚犯跟我们去杀敌,助宁侯登位!」 哈哈哈,齐三钺笑了,对身后的死囚们道:「都听到了吗?赶紧跟着这位总旗冲,助宁侯登位,为咱们挣活路!」 是脚下一动,如野豹突袭,朝着金总旗杀去。 等金总旗发现不对劲的时候,重而锋利的钺刀已经凌空杀来,咔,正中面门,骨开血流,他是翻下马背,死不瞑目。 (本章完) 第3126章 宁霁祸,所谓奇兵【5】 马匹受惊乱奔,踩伤好几个敌兵。 死囚们趁机一拥而上,朝着金总旗的人马杀去……有武器的用武器击杀,没武器的直接撕咬加拳脚生殴,等金总旗的人马回过神来之时,已经死伤大半。 余下的赶忙喊药徒:「快摇药铃,用药兵撕了这群囚犯!」 「抓住拿药铃的!」齐三钺喊着,手里的大钺刀再次击出,砰,药徒被击中后背,扑倒在地,药铃滚落在地。 可药徒有三个,其余两个已经转动药铃,叮叮的铃声响起,药兵立刻发狂,朝着齐三钺他们杀来。 「散开!」齐三钺喊着,却抡起大钺刀往前冲,朝着药兵的脑袋狠狠一劈。 铛! 震得半条手臂都麻了,可只伤到药兵的皮肉,骨头是丝毫没事儿。 「骨硬如铁,果然是怪物!」齐三钺赶忙吩咐死囚们:「不能硬拼,把怪物引去死牢里困着。」 「是!」死囚应着,有做过斥候兵的、跑得快的、是跟着齐三钺去遛药兵。 可许崇峰急道:「不行啊,牢里还有一大批昏迷的囚犯,他们会被怪物咬死的,他们不是死囚,有些还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齐三钺躲避着药兵,抽空怒吼许崇峰:「就属你最烦,赶紧躲好,我们可没空救你!」 「老大,药铃,接住!」有人趁乱拿到了掉落的药铃,抛给齐三钺。 齐三钺拿到后,因着瞅了两眼,是被药兵抓到衣角,嘶啦,上衣被毁了,气得他一刀把药铃给劈碎。 叮嘤嘤! 一阵失真的铃声响起,藏在药铃里的所有毒药全都飞了出来,人闻着没有味道,可药兵却能清晰嗅到这些药味……可味道不对了,药兵们顿住,接着开始发狂,不管敌友,一律撕咬。 敌兵们对药兵没有防备,一时间被弄死好几个,只剩下十几人了。 他们气疯了,怒骂两个药徒:「废物,快控制住药兵,不然我们都会死!」 可药徒们根本接触不到药兵的真正奥秘,只知道:「药铃里有机关,摁下固定机关,能控制药兵,其余的我们并不清楚,得问芮、赵、羌三姓氏的头领们!」 可厉害的囚犯都关押在刑部外大牢、五城兵马司,加之大家伙又瞧不起许崇峰,所以给这边的人手是最少的,谁想到会碰到硬茬子?! 齐三钺听得大乐,招呼死囚们:「都躲起来,让怪物去咬他们!」 敌兵们听得气死,赶忙逃命。 可惜…… 嗖嗖嗖! 许德贤带着一大批藏兵堵住大门口,朝着他们放箭,阻断他们的退路后,立刻关门。 前路被堵,药兵们又很快扑了上来,十几个敌兵被撕咬得惨叫不止。 「上!」齐三钺瞅准时机,提着大钺刀,领着几个身手最佳的兄弟冲上去,偷袭药兵。 可惜他们冒死奋战三个来回,都没能伤到药兵分毫,还把药兵惹怒,朝着他们杀来。 吼吼吼! 嘶啦,有个死囚的手臂被药兵生撕了下来。 「啊!」死囚痛得差点昏厥,用尽力气喊道:「三哥,快杀了我,我不想变怪物!」 嗖,一条钩爪绳飞来,勾住他的肩膀,把他扯到安全的地方后,方追他们杀了出来,扯开药包,用止血金疮药糊住他的伤口,又用牛筋绳扎住他的断臂,控制血流后,扛着他往墙根跑。 两名死士则是往血迹上泼臭药,掩盖血腥味。 断臂的死囚还在哀求着:「杀了我,我不想变怪物~」 「别叫着 ,你还不够资格变怪物。」方追给了他一个白眼,解释道:「这些东西是宁贼花了大力气才养出来的,要是被咬一口就能变怪物,宁贼根本不用等时机,早就领着怪物踏平全境了。」 啊? 不会变怪物? 「太好了~」断臂死囚高兴得不行。 「茬子太硬,啃不动,赶紧撤!」齐三钺领着死囚们奔回来了,招呼许崇峰他们,往大理寺的后门逃去。 途中,齐三钺道:「怂大人,你这买卖不好做,我们只能答应你多救人,至于那些怪物,我们杀不动。」 是真的杀不动,他的大钺刀都被蹦出两个口子了。 「……成。」许崇峰知道药兵难打,是答应了,又道:「隔壁书铺有条地道,你们把人送到哪里去,我们用地道运人进去监牢里,如今最安全的就是监牢了。」 确实是个好主意,可齐三钺一顿,道:「……大理寺里有怪物,万一他们冲破铁门闯进牢里怎么办?」 方追道:「不用担心,杨炊他们懂隼牟结构,会断了监牢正面的路。」 「啥玩意儿?」死囚们没听懂,可很快的,他们就明白了。 轰隆! 一声巨响,惊得他们脚步一停。 齐三钺赶忙攀上书铺的屋顶,眺望着声音发出的方向,顿了顿后,惊道:「厉害,竟是把狱卒的屋子给整排弄塌了!」 监牢入口前有几间屋子,是狱卒的值守之地,如今那些屋子都倒了,刚好把监牢入口给埋了。 吼吼吼! 药兵们惊得越发狂躁,四处乱撞,把大理寺祸害得不轻。 许崇峰听着这阵叫声,急哭了,很是担心许德贤。 好在没多久,许德贤、方田、杨炊等人就追上来了,呼啦啦来了两百来人,再加上一大群死囚,是把书铺的地窖挤得一点空隙也没有。 「地图,拿好,京城各个宅院、府邸、街道都标得很清楚。」 「按照地图救人,先救范围近的人,把人送到这里来……身手差、跑得慢的留守,负责接应跟救治伤者……」 许德贤快速说着,交代完后,许崇峰又把地道里藏着的武器给他们拿了出来,道:「都是大理寺的,完事后要回收的,谁也不能私藏啊,私藏兵器犯法!」 真的好烦,齐三钺想揍他,可如今时间紧,是赶忙招呼死囚们:「身手好的拿兵器,跟老子来!」 兵器有限,也不是谁都有。 「是!」身手好的死囚立刻拿了兵器,冲了出去。 杨炊、方田他们也领兵出去了,方追留下坐镇。 一刻多钟后,就有死囚背着受伤的人回来了,都是住在大理寺后街的小吏人家。 「老彭,真的是你,太好了!」许崇峰很激动,只是老彭一家有十几口人,此刻只见着了六个,而这六人都没有重伤的。 只救能活的是老规矩,那些伤得太重的,就算救了,也可能活不了。 「多谢大人……这等时候,您还记得我们,是我们的福气。」老彭感激得直掉泪,实在是没想到,会有人来救他们。 正哭着,又有一批死囚送人回来了。 许德贤忙道:「爹,先别叙旧了,赶紧把人运去监牢,不然这里不够塞。」 许德贤催促着,把人一批批的用地道送去牢里。 (本章完) 第3127章 宁霁祸,所谓奇兵【6】 对对对。」许崇峰赶忙对老彭他们道:「监牢里的囚犯都被用了***,如今里头很安全,你们放心进去躲着。」 「多谢大人……」被救的人都很感激。 也有人仗着身份,不要脸的缠着许崇峰去救重伤的家人:「大人,我家幺儿还活着,就埋在废墟底下,求您行行好,派人去……」 砰,话没说完就被死囚一个手刀劈晕,盯着被救的所有人,骂道:「都他娘的懂点规矩,找抽的话别说,我们不是许怂,不会对你们客气!」 这种时候让他们去挖废墟救一个人,这不是有病吗! 老彭听罢,掉着眼泪说了一句:「我家里只活了六个……大孙子、两个孙女、老妻都被埋在废墟里,大儿子跟二儿子听见怪声,跑出去看,被,被活活……」 老彭说不下去了,是痛哭失声。 曹副狱头的大儿子忙道:「是我爹糊涂了,大人勿怪。」 幺儿是爱妾生的,他爹很是疼爱。 「先去监牢吧,别堵在这里。」许崇峰没有为难曹副狱头的家人,可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是这一劫能过去,立马把曹副狱头的位置给撸了! 本来就是仗着曹伯爷家才得来的位置,没啥真本事,如今还不识好歹,那他也没必要再给面子了。 「都跟好了,地道里的东西不要乱碰,是机关,会死人的……」许崇峰跟许德贤把救来的人一批一批的往监牢里送。 除了大理寺的官吏家以外,还救了很多附近人家的人。 大家伙得知是许崇峰派人救的他们后,瞧许崇峰的眼神都变了,仿佛看着……突然荣归故里的逆子,不敢置信,又惊喜万分。 「许大人,您真是……出息了啊!」 许崇峰脸都绿了,没好气的催促他们:「别废话,赶紧往里走!」 「诶诶,这就走,多谢许大人。」 …… 可因着救人太多,齐三钺他们是被宁霁的人马发现了。 吼吼吼! 药兵吼声刺耳,几个跳跃就冲到齐三钺他们的前头,彻底堵住他们的退路。 赵巳领着几十兵马追了上来,见到他们的囚服后,全明白了,对齐三钺道:「投靠我们,带我们去你们藏人的地方,你们就是大宁皇朝的功臣,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说完,还看向齐三钺身边的死囚们,虽然没说话,可眼里全是离间的意思。 哈哈哈,齐三钺大笑出声:「连我们都要拉拢,可见宁贼不行啊,要是真的兵马充足、怪物无敌,根本不可能给我们这种人机会!」 又道:「你穿着将军铠甲,身后却只跟着几十个小兵,还有不少带了伤,看来是在其他地方被打得败逃了。」 竟是说对了。 赵巳他们是负责攻打五城兵马司的,可五城兵马司的人太厉害,他啃不下,又不想死在荣华富贵到手的前夕,所以留下一部分兵马跟药兵后,先行撤离。 半路上发现齐三钺他们,见他们比较弱,所以追了过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赵巳被戳中痛处,大怒,摇响手里的药铃,又放出带药血的利箭。 吼吼吼! 药兵们闻到味道,立刻朝着齐三钺他们杀来。 他们因着救人太多,体力大减,面对十几个没有弱点的药兵,实在是没有再战之力,只能:「跑,自己争命,别祸害人!」 这是要求所有死囚都不能跑回书铺。 「是!」死囚们立刻四散奔逃,可他们哪里跑得过药兵,不过一会儿,就有好几个死囚 被药兵追上。 嘶啦嘶啦嘶啦! 刺耳的声音响起,齐三钺他们根本不敢回头,只能拼命跑。 可他们实在是太累,药兵的嗅觉又极其灵敏,即使他们躲进屋里,药兵也会撞破墙壁冲进来。 「娘的,不跑了,不想死得太窝囊的就跟我绕回去,宰了那个领头的!」齐三钺道。 跟着他跑的十几个死囚是呼哧呼哧喘着气,片刻后,道:「干了,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哈哈,走!」齐三钺带着死囚们往原地奔去。 可他们还没跑到原地,就被药兵追上! 嘶啦! 血肉飞溅,齐三钺的眼睛被鲜血染红,大骂一声,朝着咬人的药兵冲上去,学着药兵的样子,撕咬着药兵。 可药兵根本没痛感,他是一点便宜没占到……可他也没死,砰,药兵的背上突然扑上来一个人,那人拿着一支箭,扑哧,刺进药兵的鼻腔后,拽住他,往地上跳去。 可他还没回神,手紧紧抓着药兵,是把同药兵给拽倒地了。 吼,药兵怒吼着,张口咬他。 他本能的用手去挡,以为手要断了,可没成想,药兵的巨力弱了很多,且越来越弱,只是咬伤他的手臂,根本没有撕扯就失去了意识,彻底不动了。 「怎么回事?!」齐三钺惊了。 「娘的,你赶紧把药兵推开,老子就不该救你!」阿铜气得要命,恨不得把齐三钺给剁了。 「对不住,我太激动了。」齐三钺赶忙把药兵踹开,爬起身,可刚刚起来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一批人马正手拿利箭,跳到药兵身上,扑哧扑哧一阵后,所有药兵就不动了。 「快跑!」赵巳策马逃跑,可欧阳楠他们不是吃素的,一波毒箭放出,把他跟残兵全部弄死。 齐三钺:「真,真的杀死了怪物~」 欧阳楠解决赵巳后,带人跑了回来,瞧见齐三钺后,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齐三钺太佩服他们了,是不顾许崇峰的死活,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只是我们本事有限,拿这些怪物没辙,还是你们厉害!」 囚兵? 这倒是可以用。 「我们的东主是户部的顾德旺大人,先前跟他在五城兵马司帮忙杀敌,发现赵巳逃跑后,过来追捕。」欧阳楠报了家门,又说了制服药兵的方法。 最后道:「你派一部分死囚回去给许大人报信,把制服药兵的法子告知他们,你随我们一起去杀药兵。」 只有把游荡的药兵全部制服,才能救下全城的人。 齐三钺立马答应了:「好,我跟你们干!」 「爽快!」欧阳楠又给了一箱子带毒药的利箭给死囚们:「带回去给许大人他们用。」 「多谢!」一半死囚是拿着箱子走了。 齐三钺他们则是跟着欧阳楠等人一路清剿药兵……看着不可一世的药兵倒在面前,齐三钺他们是激动得不行。 而路上,他们还遇见了其他人家的人马,都是主家派出来剿杀药兵救人的。 (本章完) 第3128章 宁霁祸,围皇城【1】 只是药兵厉害,没跑多久就遇上几个被药兵围堵的人:「救命,救命啊……这里有药兵,不要过来,快逃!」 想活,可又不想连累人。 欧阳楠他们听罢,没有犹豫,立刻冲了过去。 齐三钺跑得快,灵活如猴,跃上药兵的肩头,拿下毒箭,刺入一个药兵的鼻腔后,立刻扑向另一个药兵,扑哧,毒箭刺入,飞快逃离。 「救人!」又一批人马从废墟巷子里冲了出来,跟他们一块救人。 很快的,六个药兵就被解决了。 附近的一小股敌兵见状,气得在暗处放毒箭。 嗖嗖嗖! 可惜射程太远,准头偏了,没有射中人,不过毒药是弥漫开来了。 「闭气,给他们吃解毒丸!」欧阳楠他们冲向那两波人马,给他们吃下解毒丸,救了他们。 「敌兵藏在东边的废墟里,追!」齐三钺带着死囚去追敌兵,可他们还没动手,敌兵们就被元家人给乱箭射死了。 瞧见齐三钺他们后,元家人又把弩箭对准他们:「越狱囚犯!」 齐三钺忙道:「不是,我们是许大人放出来帮忙的,我们没有作恶,是跟顾家的欧阳楠一块行动!」 「他们确实是跟我们一伙的。」阿铜跟了上来,给齐三钺他们作证,元家人马才放下弩箭 又见齐三钺他们没啥武器,是道:「把敌兵的刀箭拿走,这杀药兵需要用箭。」 「诶。」齐三钺得了一身的武器跟铠甲,是乐得不行,又赶忙回去找欧阳楠他们。 得知了被围的那几个人是晏家死士,而跑来跟他们一起救人的则是郑家的人马。 「我们皆是奉主家之命出来救人的。」这两家都跟秦顾两家交好,早就明确了立场,所以派了人马出来救人。 除了郑晏元三家以外,欧阳、封、钟、窦、廉、施等等有余力的人家也派了人马出来。 就连宗政雅的外祖上官家、与叛臣酆余沾亲的酆家镖局、以姚老大人为首的致仕老臣家都派了人马出来。 齐三钺听得很高兴……这世家豪族也不是很怂,关键时刻知道救人。 「我们没多少毒药了,要去五城兵马司拿毒药,你们去不去?」元二问道。 欧阳楠点头:「要去,得给齐三钺他们记名。」 一伙人一起往五城兵马司赶去。 路上又杀了两股药兵跟敌兵,两刻钟后,终于赶到五城兵马司所在的大街……这里现在很安全,已经没有敌兵跟药兵敢靠近,而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里安全后,是往这边奔来求庇护。 铛铛铛! 人太多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只能敲锣喊话:「领毒药的,往左边走,需要医治的往右边去,动作快点,别磨唧,会堵住后头的人!」 「随我来。」欧阳楠直接带着齐三钺他们去见了顾德旺。 顾德旺得知齐三钺他们是许崇峰放出来的后,大惊:「许县令他长胆子了!」 因着太过激动,扯到了身上的好几道伤口,疼得蹦起来,又扯到腿上的伤口,痛得大叫。 小星花听见声音,赶忙从隔壁做药的屋子跑来,知道原因后,气得要命:「顾德旺,我警告你,你要是破相了,咱们的婚约就作罢……我这么好看,可不会嫁给丑八怪!」 顾德旺生气:「肤浅,好看能当钱用吗?男人靠的是权财二力!」 呵,小星花冷笑一声,扔给他一包药粉:「你脸上的血都流到嘴角了,赶紧上药吧,不然留了疤,真会变丑的。」 顾德旺脸上被箭擦过 ,是有一道伤口。 小星花见他这里有客人,没有多待,转身走了。 顾德旺用帕子拭了拭血液,道:「不怕,小鱼姐有厉害的祛疤膏……你做药小心点,有毒的,别把自己给做中毒了!」 「知道了,比我娘还啰嗦。」小星花摆摆手,又跑回隔壁屋子,带着五城兵马司的大夫做药。 顾德旺看向齐三钺他们:「去那边摁个手印、报名字,再领了药后,就能去杀敌了。论功行赏,绝不亏待,可是……」 他瞅着齐三钺,笑道:「我岳父是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你们要是敢趁机作乱,这五城兵马司的酷刑,你们全都会尝上一遍!」 「多谢大人提醒,我们谨记。」齐三钺没生气,带着死囚们报了名字、摁下手印留档、领了五城兵马的衣服,又去领了毒药后,再次奔出五城兵马司。 哒哒哒,马蹄声急急,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一批又一批的将士背着药包,奔向四面八方,还不断大喊着:「药兵神通已破,各家无需害怕,有余力的人家可去五城兵马司、源字药行拿毒药压制药兵!」 「城外援军已到,宁贼大限将至,同谋者速速弃暗投明!」 「罗侧妃已经在秦国公府诞下皇子,大卫皇朝后继有人!」 齐三钺他们见状,是激动不已,死囚们道:「老大,咱们这是选对了,瞧这架势,大卫怕是要赢啊。」 齐三钺狠狠点头:「那是自然,通敌卖国、残害百姓的逆贼,怎么可能得势?!」 又道:「赶紧的,咱们不能落后,得拿出点成绩来,不然秦国公不会收咱们。」 「是!」死囚们赶忙跟着齐三钺奔向其他街坊救人。 而五城兵马司的人很是能蹿,齐三钺他们无论跑到哪个街坊,都能听见五城兵马司的喊话声。 这些话对各家的影响很大,很多摇摆不定的人家都开始偏向大卫,派了人手出来救人。 前大楚的房尚书是个精明的,得知外头的形势后,立刻把儿孙们全部喊来:「此次乃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房家能不能翻身就看这朝了……你们不要怕死,除了未成家的男孙以外,其余儿孙都带人出去救人、把藏着的药材全都送去五城兵马司!」 这? 「爹,可宁侯与咱们家的交情……」 「住口!」房尚书怒极,真想砸死这个二儿子,是对所有房家子孙道:「宁贼是通敌谋逆的乱臣贼子,房家跟他半点干系也没有,即使他能成事,房家也不认他的帝位跟大宁皇朝,都记住了吗!」 药兵神通被破,宁霁败势已显,根本不可能成事。 又道:「别废话,赶紧带人马出去救人。错过这次机会,房家想要翻身,就得等下一个皇朝了。」 「是。」房家儿孙们不敢再反驳,立刻带着人马出去救人。 京城重地,如房家一样精明的人家是大有人在,因此外头的人马是越聚越多,已经形成一支不容小觑的大军! 宁霁的人马得知京城各家联合起来杀敌救人后,气得要死,大骂着:「一群狗东西,老实待着等主子登基不成吗?非要找死!」 (本章完) 第3129章 宁霁祸,围皇城【2】 赵将军的亲兵千户赵青骂着,交代留守在皇城大道的将士们继续盯着后,策马往皇城门奔去,找到一个年约十五左右的俊朗公子,把事情禀告给他。 最后问道:「盛公子,此事儿该如何应对?」 盛公子名唤羌盛,也是宁霁的私生子,因着他长相、气势、神韵最像宁霁,且出生的时候,乃是宁霁获得助力最多、谋划有了大成希望之时,所以他是唯一一个被宁霁当亲生子对待的人,很是得宠。 「赵千户辛苦了。」羌盛温声说着,俊美的脸庞露出一丝为难,最后叹了口气,道:「咱们去找全叔跟毅叔吧,他们身负高才,定有破敌之策。」 这等坏事儿,他可不背锅! 爹教他,要把坏的事儿推给大家来解决,而他只需坐在主位上,居中调和、控制、利用各方就成。 赵青仿佛一拳打在棉花里般一样,很不得劲,可只能点头:「是,盛公子请。」 两人上了皇城城楼,进了里头的屋子,见到人后,由赵青把事情说了。 羌盛还主动安慰了宗政毅一番:「毅叔不必动怒,宗政家人人身负大功,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儿,不管上官家做了什么,都无法抹杀宗政家的功劳。」 ??? 你还不如不安慰! 没法子,宗政毅只能道:「我这就进宫面见陛下,请陛下准许我领兵平了外头的乱子!」 羌盛忙道:「我跟毅叔一块去。」 「我跟宗政大人去吧。」全老爷知道宁霁看重羌盛,所以护着他,又道:「皇城重地,还请盛公子留下坐镇。」 羌盛佯装思忖片刻后,应承下来:「那就有劳两位叔叔了。请两位叔叔放心,我与赵千户定会守好这里,接应好来投诚的大人们。」 药兵还是很厉害的,不少臣子家被吓破了胆,主动投诚,被敌兵带来皇城,等着‘上朝,。 可惜现在已经过了早朝的时辰,这朝会还没开始。 「嗯。」全老爷赶忙带着宗政毅乘车去找宁霁。 宁霁已经在金銮殿内,高坐龙椅上,俯瞰着底下跪趴的群臣跟俘虏们……最惨的依旧是卫霄,是趴伏在金銮殿的最中间,如猴子般被人观赏品论着,是什么脸面都丢没了。 其次就是顾锦安……他也被抓了,不过因着抓他,是又被小骆游逃走了,宁霁很愤怒,所以派人当场掌掴了他十几下,他此刻脸肿如猪头。 全老爷是个会办事的,没当众说京城人家联手一起对付他们的事儿,只说了谁谁谁又拖家带口的来皇城投奔了。 金銮殿内的臣子听罢,高声喝彩:「恭喜陛下又得能臣!」 呵,顾锦安无声的笑了,不过是个礼部小官,也能称得上能臣? 还有金銮殿里的这些人,要是放在大楚跟大卫,是连进殿的资格都没有,可见呐,宁霁的势力很虚,所以才会把小官当大臣一般对待。 「全大人跟宗政大人辛苦了,上来回话。」宁霁知道他们有要事要说,是给了恩典。 「多谢陛***恤。」两人上了宝台,站在左右两侧,躬身向着宁霁这边倾斜,佯装回话的样子,小声说了外面的情况。 宁霁听得脸色一变,又很快恢复过来,笑道:「诸位臣工,朕有个好消息要告知大家……暮山大营的屈将军生擒了青马王部的子车兴,如今正带着子车兴跟大军赶往京城助朕!」 这话一出,殿内众人再次高声恭贺:「陛下乃是真龙天子,有黄天佑护,降下良将,为陛下铲除不拥立天子者!」 啧,马匹拍得可真响,只可惜,这些都是谎言。 诸如此类的谎言还有伏虎军大营哗变,半个大营的千户、百户联手对抗邬家跟廉家。 以及,卫长岭已经被曹将军诛杀,如今曹将军控制了城外卫家大营的兵马。 还有,鲁锦程带着奉鲁两家的兵马想要偷袭城门,结果被赵将军领兵拿下……总之反抗宁霁的都没了好下场,而宁霁这边是一切大好。 「只是还有些老臣过于固执,让朕头疼。」宁霁说着,看向宗政毅。 宗政毅跪下,道:「上官家冥顽不灵,有违上天旨意,臣请命出宫,缉拿上官一族!」 宁霁很满意宗政毅的识趣,不过他道:「上官阁老毕竟是老臣,理应敬重,不可缉拿……这样吧,你与吴庆领一批兵马出去,将上官阁老请进宫来,朕与他好好说,他定能放下执念,效忠大宁皇朝。」 殿内的人听罢,都觉得宁霁挺宽厚的。 宗政毅刚开始也这么认为,可当他离开金銮殿,在东申门外见到羌雄跟一大批的药兵,以及酆余的时候,他知道宁霁是动了大怒,势必要灭了上官一族! 全老爷见他面露惊惧,忙道:「宗政大人,外头的贼子们不识趣,必须用重兵狠挫他们的锐气,方能快速收服京城各家,结束这场乱子,还天下安宁……还请你体谅陛下的苦心。」 羌雄道:「启程出宫,先拿下上官家,破了京城各家人马组成的联盟,再攻五城兵马司,灭了顾德旺跟萧家后,直奔城门,助赵将军拿下鲁锦程……只要稳住城门,等屈将军领着大军赶到,陛下大业即稳!」 言罢,不等宗政毅应声,招呼吴庆一声后,策马领着军队跟药兵离开。 还是全老爷喊了宗政毅一声,他才回过神来,急忙策马跟上,可心里已经没有即将成为后族的激动与荣耀,只剩下恍惚与不安……这股不安在又见到羌盛的时候,到达顶峰。 羌雄、吴庆、全老爷、包括恃才而骄的酆余都对羌盛很是恭敬,那是一种臣对主的恭敬,不像对他,只有虚伪、利用、权衡算计。 还有宁霁对他的态度……为何要把酆余也派出来,是想让酆余与他抢功,取代他在大宁皇朝的位置? 难道,宗政家又选错了人? 正在胡思乱想间,羌盛的声音响起:「毅叔,辛苦您了。盛,祝你们凯旋归来。」 宗政毅盯着他,突然笑了起来:「贤侄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收服京里的不臣之家!」 宗政家已经没有退路,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继续走下去,带着宗政家攀上权利顶峰,成为皇族都惧怕的存在! 「启程,收服不臣逆贼!」羌雄跟吴庆喊着,领着敌兵跟药兵冲出皇城门,往上官家奔去。 (本章完) 第3130章 宁霁祸,围皇城【3】 上官家是朝堂中有权力的世家豪族,且富贵了三朝,在京里占尽好处,因此府邸离皇城很近,羌雄他们奔袭两刻钟,就到了上官家的府门前。 府门紧闭,还下了大铁门跟大铁栏,瞧着很是牢固,可羌雄根本不把这小小防御放在眼里,吩咐控制药兵的羌木:「让药兵把门撞开!」 羌木:「是。」 可他还没摇药铃,吱呀一声,木门开启的声音就传来。 羌雄他们看向府门,下令:「盾兵列阵挡箭!」 是生怕上官家的人马会朝他们放暗箭。 可当铁门打开后,只出现了一个身影……是上官阁老。 咔,他摁下机关,开了最外面的铁栏,拄着拐杖,走了出来,看着羌雄,道:「老夫愿意跟你们进宫,只求你们放过上官家的其他人。」 呵,宗政毅冷笑:「外祖父不愧是阁老,当真是好算计,可您这算计在我这里行不通。」 一个人就想换全府平安,做梦! 上官阁老终于看向他,说了一句:「为了你跟宗政雅的前程,老夫确实算计颇多,连老脸都舍弃了数次,那你能否看在往日情分上,不为难老夫,只抓老夫一人便可?」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上官阁老一番话,是把宗政毅放在火上烤。 可宗政毅敢来,就敢对这个外祖父下手! 因此他道:「既然外祖父这般心疼我跟雅姐儿,那就该领着整个上官一族投靠陛下才是,怎么只愿意一人进宫?不敢带着全族投靠,皆是对陛下不忠的逆臣,逆臣者,当杀!」 上官阁老早就料到宗政毅的狠心,可亲耳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我突然想起你小时候,当真是玉雪可爱、聪敏过人,因此我虽然看不上你祖父,却觉得你娘没有嫁错人,起码夫婿跟子女皆不错,可惜……」 他低估了宗政家的影响,是眼睁睁看着他们兄妹走到这一步。 而他不止是他们的外祖父,还有子孙要庇护,所以只能放弃他们了。 余下的话,上官阁老没说,只是扔了拐杖,朝着酆余跪下:「酆家小子,你历来高才,应该知道老夫还有点价值,可愿接受老夫的提议?」 酆余等上官阁老说完话后,才故作震惊的下马奔来,扶起他:「您老折煞晚辈了,快起来。」 他为难了好一会儿,最终道:「您老放心,有晚辈在,上官家的人一定不会吃苦头。」 又对羌雄道:「羌大统领,陛下在金銮殿上说过,上官阁老是功臣,要厚待,还想亲自跟上官阁老谈谈……既然上官阁老有了归顺之意,那就只动用将士拿人如何?」 羌雄没说话,看向全老爷。 全老爷道:「陛下确实说过这些话。」 羌雄这才答应了,让羌木先退下,不过:「上官阁老,带路吧!」 要是府里有埋伏,那就让上官老头第一个死。 「好。」上官阁老转身,身后紧紧跟着两名死士,防止他逃跑。 可上官阁老不会逃跑,而羌雄他们也抓不到上官家的人,只因整个上官家已经空空如也。 看着连一个下人都没有的院落,羌雄终于发现不对劲,怒道:「老贼,敢跟老子玩空城计,摁住他!」 两名死士听罢,立马扭住上官阁老的双手,抬脚狠击他的后腿,砰,上官阁老被打得重重跪地,疼得老脸发白。 可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看着他们笑。 羌雄怒极,已经拔刀:「死老头,敢耍我们,快说,你的儿孙都跑哪里去了?!」 上官阁老终于开口了 :「自然是去他们该去之地。」 「娘的,还跟老子装高深,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羌雄提刀冲了过来,举刀就要砍了上官阁老,可最终没能砍下去。 因为上官阁老说:「老夫若是这般死了,也能给上官家留个忠义两全的名声,值了!」 酆余气得发抖:「果然是人老成精,可你以为牺牲自己就能保全上官家的人跟名声吗?呵,不可能!等陛下正式登基后,没人会知道你们的事儿,在后世史书上,你们都是通敌叛国的乱臣贼子!」 上官阁老看着他,笑道:「无妨,民史与灭了你们的新朝会为我们正名……且你们不会成事,秦国公跟英国公会杀来京城,灭了你们这个伪朝!」 「你……」酆余气得要命,还想再骂,被全老爷呵斥住:「他在用拖延之策,别再废话了,赶紧去追上官家的人!」 羌雄一个激灵,忙喊:「羌木,用药兵,快追!」 「是。」羌木赶忙摇药铃,朝天空射出三支带药血的弩箭……吼吼吼,药兵发狂,往三支弩箭落下的方向奔去。 「走,逮住上官家众人!」吴庆跟羌雄也领兵追击。 可上官阁老突然笑了,又很快收了笑意,让酆余一惊,大喊:「快回来,别上当,上官家的人没有跑,一定是躲在地下密室!」 羌雄他们停下,回头看他。 酆余道:「上官家加上死士有上千人,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全部逃了?定然是躲在地下密室里……建造密室以躲避灾祸,乃是世家豪族的传世家规!」 羌雄脸色发沉:「酆余,万一你又说错了,坏了我们抓人的时机,你拿命来赔吗?你的命又赔得起吗!」 「酆大人说得有理。」全老爷道:「羌大统领,如今不是争执的时候……分兵吧,一半人马去周围街道搜查,一半人马找地道。」 「羌兄弟,全大人说得极是……这样吧,我的人马留下搜查上官家,你带兵去附近搜查!」吴庆抢先说道,心里已经在打着搜刮上官家宝库的主意。 可羌雄看穿他的心思,是没答应:「羌木,领着一半药兵跟吴大人去周围搜查上官家众人,一有发现,立刻派人来报!」 「是!」羌木折返回来,到了吴庆面前:「吴大人,走吧。」 吴庆暗恨,可因着恐惧药兵,只能听命,带着人马去附近搜查上官家众人的下落。 羌雄带着死士跟半数药兵在上官家搜查,没多久就找到地道,顺着地道,找到好几个密室,可密室里头藏着的都是下人,没有一个上官家的主子。 羌雄手都抖了,意识到什么后,冲上地面,提起被打得浑身是伤的上官阁老,怒问:「老贼,你的儿孙都去哪里了?要是不说,老子就让药兵生吃了宗政毅,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外孙惨死!」 可上官阁老已经彻底放弃宗政毅了。 不过,上官阁老还是告知了他:「不出意外的话,卓哥儿已经带着上官家的家眷逃到了秦国公府……我上官一族,又在乱世活下来了,老夫无憾了,要杀要剐,请便。」 (本章完) 第3131章 宁霁祸,围皇城【4】 狗东西,老子宰了你!」羌雄得知真相,大怒,举刀要劈了上官阁老,被全老爷死命拦下。 「不可杀,上官老头这个人质还有用。」全老爷道:「先派人把他押回宫里,咱们速速去追上官卓他们……拖家带口的,就算这里离秦国公府近,也没那么快到,没准羌木的药兵已经拿下上官卓他们。」 羌雄这才压下怒火,点了亲信死士:「把老头子押回皇城!」 还放下狠话:「老贼,你上官家的女眷会成为我们的玩物,这是你戏耍我们的代价!」 又呵斥宗政毅跟酆余:「你们两个也跟上,要是逮不住上官家众人,你们就自己抗下所有罪责!」 是臭骂着文人废物之类的话,策马带着死士跟药兵去追击上官卓他们。 嘭! 一支红色令箭炸开,看得羌雄他们大喜:「不是咱们的令箭,那定然是逆臣的。快追,不管是不是上官家的人,只要是逆臣,都要拿下!」 「是!」一大批死士如抢肉的野兽般,往令箭发出的方向疾奔而去。 红色令箭确实是上官卓放的,这是顾锦安给他防身用的……因着宗政雅的事儿,上官卓已经不好意思麻烦秦顾两家,可家人到了生死关头,他不得不放令箭。 令箭一出,药兵的吼声群起。 不过一会儿,羌木跟吴庆就领兵堵住这条巷子,朝着坍塌的宅子围拢而来。 上官卓与叔父带着一批死士冲出来,拦在塌宅子前:「站住,有我们在,你们休想进去!」 「哈哈,这么在意,看来上官家的女眷就躲在里头。」吴庆笑着,不怀好意的道:「这世家豪族的女子都长得貌美,一身皮子更是养得滑不留手的,老子们今天终于能上手摸摸了!」 「无耻之徒!」上官卓大怒,搬出周簧来:「我堂妹婿是周侯夫人,你们要是不想被他领兵剿了,就速速退开!」 吴庆怒了:「还敢拿周簧来压老子?老实告诉你,他被卫霄蛊惑,也成了逆臣,已经有药兵去灭周侯府,你那怀孕的堂妹怕是已经被我们的人弄死了!」 虽然知道这是蒙骗的话,可上官卓还是气得浑身发抖……他压下恐惧,率先跪下,道:「吴大人,求您看在我祖父的面子上,放过女眷们,不要伤害她们。」 上官卓的叔父也跪下,还承诺道:「上官家在各处都藏有金银,只要吴大人当做没见过我们,那些金银都是吴大人的!」 可吴庆是个畜生,他不仅人财都要,还要羞辱上官家,是说道:「口说无凭,藏金银的地图何在?拿来给本将瞅瞅。」 上官卓的叔父赶忙把准备好的地图拿出来:「请过目!」 吴庆没派人去拿,而是指着上官卓道:「你,用嘴巴叼着地图,爬着送过来。」 这? 「是。」上官卓答应了,用嘴咬着地图,跪着爬行。 可刚爬几步,吴庆又道:「学狗叫,不然老子这就带兵冲进去,辱了你上官家所有女眷!」 「汪汪汪!」上官卓赶忙狂叫起来。 吴庆乐得大笑:「哈哈,瞧瞧,这仅次于皇族的世家豪族竟然在当狗取悦咱们!」 敌兵们听罢,也狂笑出声,说着羞辱的话,又问上官卓:「你说你学狗爬狗叫的事儿传出去后,会不会被世人耻笑死?」 「你们世家豪族最讲究颜面,听说会为了保住颜面而自尽,那你是不是给我们死一个看看?让我们见识见识世家豪族的风骨?哈哈哈!」 「继续叫,转着圈叫,没让你停就不许停!」 「汪汪汪!」上官卓听话照 做,对于这场侮辱,他丝毫不在意……如果学狗叫能救上官家的女眷,那真是太值了。 只希望她们脚程快些,早早地逃到秦国公府的地界……没错,塌宅子里根本没有女眷,上官家的女眷已经抄小路跑了。 「够了,速速进去拿人。」羌木出声提醒,脸色已经很不好看……正事没办就开始作乐,一群乌合之众! 「成。」吴庆招呼敌兵们:「走,进去拿人,本将允许你们抱着女眷出来,不过只能玩丫鬟,貌美的少夫人、清白的小姐们得留给老子!」 敌兵们道:「将军放心,我们懂规矩,您不要了的,我们才敢捡来用。」 言罢,一群人是大笑着往塌宅子里奔去,还有人嫌弃盔甲碍事儿,脱了盔甲……那动作,比之青楼里的嫖客还要恶心。 上官卓回头,看着这群人,眼里生出杀意……就算卫霄死了,他们也绝不能让宁霁登基! 「啊啊啊,我的脸!」 「娘的,竟敢埋伏我们!」 「羌木快拿药来,有人中了硫磺酸!」吴庆大喊着,生怕被硫磺酸伤到,急奔出宅子。 「上,杀了那个羌木,让主子他们逃命!」一直跪地的上官家死士们暴起,朝着羌木冲杀过去。 羌木惊惧之下,动用了全部药兵。 吼吼吼! 所有药兵都往他这边靠拢而来。 上官卓叔侄二人得以趁机逃命。 羌木大怒,喊了一名药徒:「阿硝,带三个药兵去追,给我生撕了他们!」 「是!」阿硝赶忙控制着自己的三个药兵,追杀上官卓叔侄。 吼吼,药兵的速度很快,几个大跳跃就蹦到叔侄二人的面前,硬如铁石的五爪抓向他们,即使两人拼命躲避,也还是被药兵抓中。 嘶啦! 上官卓叔父的小腿被撕下一条肉来,疼得他眼前发黑,推着上官卓吼道:「跑,快跑!」 上官卓的腿脚早就软了,可瞧见自家叔父的眼神后,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拔腿就往前冲。 可没跑几步,又被阿硝带药兵追上。 阿硝冷笑,用有些生硬的楚话,道:「你们这些人好烦,给我们找了这么多事儿……嗯,就让药兵吃你一条手臂吧。」 说着话,领着一个药兵上前。 可药兵还没咬人,砰砰砰,几声巨响,好几个药兵从天而降,跳了过来。 阿硝一愣,又放松下来,以为药兵是来帮他的……可这几个药兵是芮沉的,落地后,嗅嗅味道,朝着阿硝狠狠咬了下去。 嘶啦嘶啦! 阿硝还没弄清楚情况,就被药兵撕碎。 「上官大人,您怎么样?」百阵他们冲了过来,又道:「您夫人跟家中女眷已经获救,如今跟我们夫人还有罗侧妃在一起,很安全,请放心。」 上官卓听罢,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喜极而泣,不住的说着谢谢,又指着身后,道:「救,救我叔父。」 芮沉已经在给上官卓的叔父看伤,回道:「只被撕了一条肉,无性命之忧。」 (本章完) 第3132章 宁霁祸,擒爱子 吼吼吼! 羌木发现这边的异样,领着药兵冲了过来,见阿硝已经被撕碎后,脸色大变,怒问芮沉:「你竟然背叛主子,他可是你们的义父,他得了天下,你也是能封爵的!」 呵,芮沉笑了:「所谓的义父、封爵等承诺,不过是安抚我们的手段罢了。我们活不了几年了,即使得了爵位又能如何?而我们会短命,会受苦半辈子,全是拜他所赐!」 「羌木,你也吃过药人改造的苦,你也活不了几年了,难道不想在死前宰了宁霁,为自己报仇?!」 芮沉眼里满是恨意跟不甘,还有对羌木的同情和痛意,把羌木看得浑身一震,有片刻迷茫起来。 可吴庆他们很快就赶到,朝着羌木吼道:「赶紧用药兵杀了这个叛徒!」 羌木回过神来,吩咐药徒:「上,杀了叛变者!」 「是!」药徒们控制着药兵,冲杀上来。 芮沉也控制着药兵迎战……只是芮沉的药兵是杀向吴庆他们。 嘶啦嘶啦! 药兵是逮住敌兵就撕咬,血肉与断肢横飞,敌兵们惊恐惨叫:「药兵,药兵疯了,快逃啊!」 是彻底乱了阵脚。 吴庆怒吼:「稳住,别乱,我们也有药兵!羌木快控制药兵撕了他们的药兵!」 可百阵他们根本不给药兵机会,拿着毒箭跳到药兵身上,扑哧扑哧,一阵刺耳的声响过后,毒箭深入药兵脑内。 药兵们摇摇晃晃,动作变得迟钝起来,一会儿后,砰砰砰,全部倒地不起。 「不,不是谣言……药兵真的被击倒了!」 「快跑,快跑啊!」敌兵们的战心被彻底击溃,转身就跑。 可游喜跟郁叔带着人马抄了他们的后路。 嗖嗖嗖! 利箭如雨杀来,一大批为了占便宜而脱掉盔甲的敌兵是倒地而亡。 「放毒箭!」 嗖嗖嗖! 带毒的弩箭杀出,嘭嘭的毒药包崩开,形成毒雾,侵袭着他们的眼睛。 「啊啊,我的眼睛,好疼,疼死了!」 趁着他们被剧痛折磨之际,游喜他们执刀冲了过来,咔嚓咔嚓,刀刀入骨,直接斩下他们的头颅。 吴庆彻底慌了,扔下敌兵们,悄悄逃命。 可芮沉有药兵,他是休想逃跑。 吼吼吼! 药兵嘶吼着追上他,重如铁磨的爪子齐齐朝他抓来……嘶啦嘶啦,眨眼间,吴庆就被几个药兵撕得死无全尸。 羌雄他们领兵赶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副景象。 他都懵了:「……药兵怎么会攻击咱们的人?难道吴庆叛变了?!」 嗖嗖嗖! 几支带着药血的利箭朝他这边射来,刚撕完吴庆的药兵们立刻转身,朝他扑来。 血腥味带着死亡的气息奔涌袭来,羌雄目眦欲裂,大喊:「药兵!」 砰砰砰! 药徒们急忙控制药兵去撞击芮沉的药兵,救了羌雄一命。 「大统领,芮沉叛变,已经效忠秦家,上官卓叔侄就在这里,快来抓他们!」羌木在不远处喊着。 「过去帮羌木,一定要抓到上官卓叔侄!」羌雄下令,亲自领着死士们杀来。 「是!」六名骑术最佳的死士是两人一组,拽着锋利的刀链,策马狂奔而来,要用这招破了游喜他们的防御。 可惜…… 「敌兵交给药兵,你们专杀他们的药兵!」游喜他们不是吃素的,且跟着秦三郎和顾锦里久了,学会了个精 字,是能智取的绝不硬拼。 「是!」游喜跟百阵他们躲开刀链的围杀圈,冲向两边废墟,绕到羌雄队伍的后头去。 可羌雄也不是吃素的,立刻把死士一分为二,前后一起用刀链攻击,还用了芮双给的毒药。 嘭嘭嘭! 毒药包炸开,百阵跟游喜两队人马急忙后退,可还是有几个身手慢的中了毒,倒地吐出血沫来。 游喜他们赶忙把人拖走,给他们塞下解毒丸,可他们的脸色还是肉眼可见的青黑起来:「这是新毒药,咱们的药不太管用……不能硬拼了,大家小心!」 羌雄听到这话,得意的大笑起来:「哈哈哈,一群逆贼,以为破了药兵的神通就能赢了?告诉你们,主子这二十年来不知道养了多少能人异士、研究出了多少厉害剧毒,无论你们怎么反抗,无论你们吃了多少解药,下场都只有……」 嗖——! 一支强弩箭从远处杀来。 羌雄听见声音,飞快抬刀一挡。 然而,这可是能击穿铁盾的大强弩……铛,他的大刀被大弩箭打飞。 扑哧,大弩箭穿过他的左上臂,他整个人被强劲的力道带得往后飞了数米,砰一声,人被死死钉在地面上。 「啊!」羌雄疼得面容扭曲,可不愧是死士大统领,神勇无匹,硬生生把大弩箭拔了出来。 可他的手臂竟然发黑了……畜生秦家,竟然在大弩箭上淬了毒。 「刀!」羌雄夺过死士的大刀,咔嚓,一刀把手臂给砍断,是疼得跪地哀嚎。 所有人都懵了,这也太狠了。 嗖——! 嗖——! 嗖——! 三支强弩箭一起杀来,一支击出一个大坑,一支击穿羌雄的战马,一支击飞羌雄身边的死士。 差一点,只差一点点,羌雄就死了! 「……上马,上马回皇城!」羌雄彻底怕了,不敢再战,抢了死士的马匹,策马逃离,还不忘命令药徒:「快用药兵开路,回皇城!」 羌木听罢,瞧着羌雄远处的背影,懵了片刻,立马控制药兵给自己开路……凭着厉害的药兵跟毒药,硬是杀出重围。 可他心里失望至极,连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羌雄都能撇下他独自逃命,主子对他们这些心腹又能有几分真心? 而全老爷、宗政毅、酆余等人见羌雄他们往回奔后,知道出事了,赶忙掉转马头,往皇城奔去。 可惜…… 砰砰砰! 他们中了埋伏,是人仰马翻。 「活捉他们!」贺岷、顾锦里、大庆他们从附近宅子里冲了出来,那大弩箭就是他们放的。 「死士,上!」酆余他们吼着,这三人带的死士是赶忙拔刀冲杀上去,拦住贺岷他们。 吼吼吼! 砰砰砰! 药徒们控制的药兵已经到了这里,是直接把两边的人马给撞开。 羌雄领着大批死士,呼啸而过,是不管其他两人,只招呼死士:「救全大人!」 「是!」心腹死士把全老爷拽上马背,驮着他一起往皇城奔去。 羌木领着药兵紧随其后。 酆余机敏,内心还藏着一股子狠劲,最后关头是死死拽住一名药徒,得以脱身。 宗政毅最倒霉,被贺岷带着兵马生擒。 (本章完) 第3133章 宁霁祸,擒爱子【2】 宗政毅根本不敢相信自己会被生擒,是冲着皇城方向嘶吼着:「救我,羌雄快救我!我是宗政雅的哥哥、是未来的国舅爷、是后族的家主,你们要是不救我,会被诛九族!」 啧,百阵看不下去了:「人都跑没影了,别喊了。再说了,他们是死士,就算把家里的蟑螂老鼠都加上也没有九族,你诛个屁。」 宗政雅愣住了,又很快怒瞪百阵:「我是国舅爷,快放了我,不然你们都会死!」 百阵很无语:「你没事吧?我们是俘虏你的人,怎么可能会放了你,你能不能醒醒?」 「我不是俘虏,我是国舅爷、是天下文臣之首、是名留青史之人!」宗政毅咆哮着,还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是咳咳咳起来,跟鸡打鸣似的。 可咳完后,他疯了,冲着百阵他们笑道:「好样的,不愧是我们宗政家的死士,走,带上秦顾氏母子三人,随我回皇城,我为你们请功领赏!」 芮沉过来,给他把脉,检查了眼睛后,道:「受刺激太多,神智混乱了。」 这? 大家伙听得一阵唏嘘。 上官卓更是掉了眼泪,走过来看着宗政毅,迷茫的道:「明明是世家贵子,少有才名,一路连科的人物,为什么就成了这样?」 他还记得宗政毅、酆余、顾锦安、戚康明、宋引这批进士在琼林宴上对酒高歌时的盛景,可不过几年,有些人就面目全非了……为什么会这样啊? 上官卓的叔父忙道:「卓哥儿,你莫要胡思乱想……世上的事儿,一饮一啄都是因果,落到如今的下场,全是他太贪心的缘故。」 卓哥儿是他们上官家未来的当家人,爹说了,不能让他被宗政毅影响了,不然上官家要完! 上官卓听得点头:「叔父说得对……要是他们兄妹能听祖父的,这场乱子过去后,他们还是尊贵无匹的未来皇后跟国舅爷。」 名分既定,就不是那么好改的,除非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所以只要宗政雅不犯错,不再执着于弄一个她完全掌控的太子,即使罗慧娘生下儿子,也不可能成为皇后。 铛铛铛! 砰砰砰! 一阵打斗声传来,是羌雄他们遇到了赶来帮忙的周簧他们,两方人马打了起来。 可周簧的人马都是将士,明显不是死士跟药兵的对手,不过一会儿,就死了十几人。 「不要乱,先用毒箭杀药兵!」周簧喊着,将士们也照做了。 可想要近身击杀药兵需要身有大本事,一个小旗的精兵上去,只杀了一个药兵,有一半精兵被撕碎! 「哈哈,周簧,瞧见药兵的厉害了吧,以为几支毒箭就能破了药兵神通?你太天真了。」羌雄吩咐羌木:「上,宰了周簧,让他知道不接受主子拉拢的下场。」 宰了周簧,他的兵马就会大乱,就会跟他们回去投靠主子。 还说了一句:「不要记挂你妻子,等你死后,她会有千万个男人要伺候!」 说这话是要乱了周簧心志,好杀了他。 「无耻之徒!」周簧果然大怒,不过他好歹是统兵的大将军,很快冷静下来,见羌雄受伤了,是吩咐弓兵:「放箭,射杀羌雄……身手好的,随我杀药兵。不要慌,像之前一样互相配合,刺中就跑!」 「是。」精兵们再次列阵,紧紧攥着毒箭,等药兵靠近后,纵身一跃,跳上药兵的身躯,举箭狠刺。 扑哧扑哧! 嘶啦嘶啦! 两种声音一起响起,是各有死亡,谁也没占到便宜。 羌木很心疼药兵,喊道:「周簧,卫霄 已经瘫痪,他当不成皇帝了,主子有东庆跟大戎相助,一定能赢,你现在投诚还来得及,不要执迷不悟,白白让手底下的将士丧命。」 又冲周簧的将士喊道:「你们别蠢了,用自己的命换药兵的命,不值得!」 没成想,回答他的是:「值得,这些乱杀无辜的畜生就该死,你们这些通敌卖国的逆贼也该死!」 娘的,大戎跟东庆都入侵过他们,屠过他们的城池,可宁狗竟然跟大戎、东庆结盟,还想让他们投靠宁狗,怎么想的?侮辱谁呢? 「一群低贱蠢货!」羌木怒了,控制药兵,围住那些精兵,可惜他没成功,游喜他们赶来了。 砰砰砰,他们跳到药兵背上,拿着毒箭刺进药兵脑里。 嗖嗖嗖! 利箭杀来,一批敌兵中箭受伤。 「秦家人追上来了,快回皇城,别恋战!」酆余吼着,快要疯了,生怕自己会死,更怕被生擒……他堂堂世家豪族年轻一代的翘楚,要是成了俘虏,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撤,回皇城!」羌雄想到强弩箭之威,也怕了,赶忙带兵离开。 可刚奔出几米,顾德旺就带着一大批兵马赶来了,瞧见他后,大喊:「是宁贼心腹,心腹啊,快上,杀了他,陛下给爵位,伤了他,陛下给钱,万两黄金!」 赶紧上,挣钱啊。 大家伙激动了,嗷嗷叫着往前冲。 顾德旺忙道:「别抢,别贪大的,按自己的本事来,杀药兵、杀小兵都有钱拿的!」 大家伙听罢,很快就井然有序起来,厉害的去对付药兵、一般的去杀小兵、千户百户跟各家死士统领去杀羌雄。 周簧跟秦顾两家的兵马也追来了,三方人马是组成一支可观的大军,一起追杀羌雄他们。 砰砰砰,芮沉的药兵最厉害,直接跳到敌兵里,撕咬敌兵,把羌雄的队伍截成了两半。 顾德旺这边的人马都看懵了:「咋回事?药兵又疯了?怎么连自己人都撕?」 「它们什么时候正常过!」 「那咱们还杀不杀它们啊?」 要是不杀,总觉得亏得慌,一百两银子一个呢,很贵的。 芮沉吓死,忙喊:「脖子上挂有红布的药兵不能杀,是一伙的,我们已经投靠秦国公府!」 百阵跟着大喊:「没错,他们已经投靠秦国公府,是伙伴,不能杀……杀宁贼的药兵!」 「知道了!」大家伙应着,继续追杀羌雄他们,还有人骑马追击,是浩浩荡荡,吓人得很。 羌雄他们气势汹汹的出来杀敌,却被撵着逃回去,是又怒又羞,可又无能为力,只能拼命往皇城奔。 芮沉招呼顾锦里:「秦夫人,快点,能不能抓到羌盛就看您的了。」 芮沉是个狠人,把他想生擒羌盛以制衡宁霁的计划说了,顾锦里听后很是赞同。 顾德旺得知后也同意,可是:「绑我,用我做诱饵就成。」 要是被三郎哥知道他们拿小鱼姐去做诱饵,他们会被扔山里去冬训的,又冷又没肉吃,还得挨各种可怕的训练,特别惨。 芮沉道:「你不行,只有秦夫人这个分量才能让羌盛冒险。」 (本章完) 第3134章 宁霁祸,擒爱子【3】 虽然羌盛只有十五岁,可他是宁霁教出来的,浑身上下都是狡诈之气,要是不给他一个大诱饵,休想他冒险下皇城的城楼。。 可顾德旺质疑起来:“把小鱼姐引去皇城城门口,不会才是你投诚的目的...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34章 宁霁祸,擒爱子【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35章 宁霁祸,为什么他还是败了 两边人马都疯了般抢人,阿靖边跑边朝城楼上吼:「报信,让所有能动的人都出来救盛公子!」 皇城城楼上的兵马立刻动了起来……咚咚的鼓声,嘭嘭的令箭声齐齐响起,告知所有人这里出了大事儿,速来增援。 城楼上,大批弓兵迅速放箭。 嗖嗖嗖! 嗖嗖嗖! 利箭似泼天大雨般压下来。 阿靖瞧见这景象,差点吓死,嘶吼着:「停下,快停下,不许放箭,会伤到盛公子!」 娘的,一群蠢货,要是把盛公子射死了,他们谁也别想活。 羌木生怕被乱箭射死,是控制药兵挡了这波箭雨,两方人马都安全了,又开始疯抢羌盛。 「让军械兵用强弩箭,盯着他们厉害的人射……谁抢到盛公子就射死谁!」阿靖吼着交代,又喊赵青、羌雄他们:「拼死拦住他们,一定要救盛公子!」 「冲,即使被乱箭射死,也要把羌盛抢到!」周簧带领麾下骑兵,闪电般冲杀过来,砰砰砰,把赵青跟羌雄的人马撞开。 「上!」顾德旺带着欧阳楠、五城兵马司的人、萧家的精兵也是不要命的往前冲,还不断喊着:「抢到羌盛者,陛下给爵位、赏黄金万两,万两啊!」 这一晚上,他替卫霄许出半个国库,要是卫霄能活下来,怕是也要被气死。 吼吼吼! 芮沉也带着药兵冲上去。 一时间,这一片彻底混乱起来,全都不要命的搏杀着。 阿靖几度想要用毒、用箭,可都因着顾忌羌盛,不敢行动。 可羌木比他狠,不顾羌盛的安危,嘴巴里发出咕咕的暗号声,通知药徒撒毒,再控制药兵为自己撞开碍事的人,朝着羌盛疾奔而去。 又甩出钩爪绳,套住羌盛的脖子,拉扯间,羌盛被勒得翻起白眼。 「救羌盛,绝不能让他死!」沈赳喊着,飞跃而起,掷出手中长刀,斩断绳索,这才没让羌盛被勒死。 羌木大怒,呼啦一声,洒出毒药。 沈赳中了毒,脸色立时青了起来,却是继续撑着拦住羌木他们,喊道:「别管我,带羌盛走,没了这个筹码,宫里的很多大人都会死!」 宁霁是个狠人,要是输了,必定要整个皇城的臣子陪葬。 可封先生、顾锦安、戚康明,以及诸多的臣子都是景元帝精心挑选,为天下留下来的治能臣,要是他们死了,就算这场乱子能平息,楚卫无能臣可用,也会元气大伤,被戎贼跟东庆吞食疆土! 「上,抢不到羌盛,谁都别活了!」大家伙全都疯了,个个不要命的往羌盛这边奔。 齐三钺本就跑在最前头,听到沈赳的话,扔了碍事的大钺刀,用上自己最快的速度,踩着药兵,飞扑到羌盛身上,见他已经被拖行得昏死过去,急忙扛起他往回奔。 周簧大喊:「有人抢到羌盛了,给他开路!」 正在混战的两方是静了静,又更加疯狂的互斗起来。 阿靖:「羌木,救盛公子,不然我们都会死!」 可羌木被沈赳的手下缠住了,根本没办法去追,药兵则是被芮沉的药兵拦着。 而齐三钺抢到羌盛后是脚下生风,不要命的往回奔,此刻已经淹没在人群里,找都找不到了。 「后撤,后撤!」周簧见胜负已分,赶忙下令撤退,好保留战力。 不过他没跑,是带着自己的人马去救沈赳:「救沈副指挥使!」 芮沉很厉害,已经救到沈赳,只是他中毒昏迷了,见周簧他们冲过来后,赶忙把人往马 背上一扔:「快走,秦顾两家的大夫能救他!」 「上马!」周簧拽住芮沉,招呼所有人:「撤!」 「……放箭,放箭!」阿靖彻底疯了,朝着城楼大吼:「乱箭射死他们!」 可离得太远了,城楼上的弓兵一时间没听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贺岷他们已经赶到,用盾阵挡住利箭,又后撤数米后,到了利箭的射程外,城楼上的弓兵是彻底威胁不到他们了。 「追,不能让他们把盛公子带走!」阿靖带着死士、赵青等人紧追不舍。 可已经没用了。 「站住,再过来,你们的盛公子必死无疑!」顾锦里站在铁盾筑成的防御线后头,盯着阿靖道:「羌盛受伤了,必须立刻救治。放心,我们会全力救他,因为他是我们最有利的筹码,只要宁霁不发疯,羌盛就不会死。」 所以这个爱子死不死,全看宁霁这个亲爹怎么做。 最后道:「你们现在可以回去告诉宁霁这里的事儿了。」 阿靖已经被气得发抖,指着顾锦里道:「整个京城都有我们的兵马,他们看到先前的令箭后会赶回皇城,宫里的人马也会出来,皆是你们就会被前后夹击,不想死的,立刻把盛公子放了。」 啧,顾德旺从铁盾里探出头来,瞅着阿靖道:「你在说什么屁话?还整个京城都是你们的兵马,你们那些乌合之众早就被我们一一剿灭了!」 又嘲笑道:「对了,回去给宁霁带个话,他是真的不会打仗,就这么点杂兵还敢分兵作战,这不是给机会让我们逐批吃掉你们吗?」 分兵作战确实弊端很大,可他们有药兵啊。 谁能想到,顾氏***竟然破了药兵的神通! 阿靖是恨死了顾锦里,冲着她道:「毒妇,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任何一个皇朝都容不下你这种玩毒的女人!」 又冲铁盾后头的将士们道:「京里有这种用毒的人在,你们就不怕……」 「放箭,射死这个挑拨离间的逆贼!」顾德旺气死了,率先放了弩箭。 游喜、贺岷他们也气得不轻,齐齐放箭。 赵青他们赶忙用铁盾阻挡,阿靖是没事儿。 周簧道:「逆贼宁霁放药兵害人,要不是有秦国公夫人,全京城的人都要被你们害死,你们不用挑拨,没人会上你们的当,赶紧滚回去给宁贼报信,再不走,我就送你一条羌盛的手臂做礼!」 说着拔刀,又问正在救治的四庆跟芮沉他们:「砍掉羌盛一条手臂,他可会死?」 四庆回道:「我们有很好的止血药,能救。」 这是真要砍! 阿靖怕了,又放了一句狠话后,留下赵青他们继续对峙,喊上羌雄等人,往皇城奔去。 可刚到皇城门前,又遇上一件晦气的事儿。 嘭——! 酆余从皇城楼上跳了下来,摔死在阿靖他们面前,那死不瞑目的眼睛还紧紧盯着他们。 阿靖他们被狠狠惊了一把,看着酆余的死状,大骂:「晦气东西,要死不会自己找棵上吊?死我们面前,坏我们运气,主子就是被你们这群无用文臣给耽误的!」 骂完后,直接跨过酆余的尸体,进了皇城。 (本章完) 第3136章 宁霁祸,皇城门对质 皇城门内,宋引跟着梁居以及大批将士刚刚赶到,就看见这副景象,怒极:「你们做什么?不过是一群狗奴才,竟敢侮辱朝廷命官的尸首!」 他眼眶猩红,指着阿靖他们,又喊御林军:「速速把他们拿下!」 可惜没人听他的。 阿靖甚至朝他吐了一口唾沫:「无用文人,只会叫嚣,滚一边去,现在没空搭理你们。」 还嫌宋引挡道,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推了他一把。 宋引被推得踉跄,越发暴怒,冲着梁居他们喊道:「此人只是死士身份,家奴尔,却屡次羞辱大宁皇朝的官员,以下犯上,梁将军要是不把他给擒了就是助纣为虐,就是任由他践踏大宁皇朝的刑律!」 想到了什么,又指着阿靖道:「快抓了他,他是杀害酆余的凶手!」 「住口,现在不是你发疯的时候!」梁居怒骂宋引,又问阿靖:「我们瞧见驰援令箭后就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盛公子呢,怎么不见人?」 又看向断臂的羌雄,惊了一把:「竟然有人能伤你至此,不是有羌木的药兵相助吗?!」 羌雄听得心下冷笑……呵,别给老子提药兵,那就是一群破绽诸多的废物! 不过他还是回道:「芮沉叛变,伙同秦顾、萧、周、上官等人家伏击我们,我被他们用强弩箭伤到手臂,只能断臂求生。吴庆被药兵撕碎,宗政毅跟全大人被他们生擒了。」 是芮沉叛变导致他失手的,可不是他没本事,都听明白了吧! 「你说什么!」全承道、荀御史他们都惊了,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问阿靖:「当真?」 阿靖没有回答,只说了一句:「关皇城门,一起回去向陛下禀告!」 阿靖不敢说实话,也不敢把这些人放出去,生怕这些人会直接去投降。 梁居跟吴庆一样,都是把倒戈当吃饭的人物,此刻是犹豫了,不想回宫,生怕自己会死,可想到卫霄、顾锦安他们,他又同意了:「关皇城门,全部回宫!」 「把酆余的尸体带上,不能让他曝尸在外!」宋引喊道。 「行。」梁居同意了,让御林军把酆余的尸体抬上。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返回金銮殿。 宋引第一个冲进金銮殿,扑到顾锦安身边,抓着他的肩膀道:「酆余死了,守皇城的将士说,他是自己跳下去的,没人害他……为什么会这样?凭什么会这样?凭什么败的又是我们?我们是世家豪族,有兵有钱,还有二十多年的名师教导,为什么会输给你们!」 宋引了解酆余,要不是真的败了,他不可能自尽。 顾锦安听罢,看了酆余的尸体一眼,又看向宋引,道:「因为你们太贪心……贪念一起,百福具散,你们已经是长在金玉堆里,可好了还想更好,但你们的心志跟本事皆不足,眼睛只会盯着好处看,所以只能一败涂地!」 宋家帮着楚朝皇子们谋反,事败后,景元帝诛宋家,却留了宋引一命,让他继续做官,是他受不了宋家的地位大不如前,所以投靠宁霁,想博个顶峰前程。 酆余因着野心,娶了王大人的次女。 没成想卫岐皇位没了,王家也败了,可卫霄并没有对酆余怎么样,他是继续好好的做官,只要这样本分的干个三十年,酆余没准能官拜阁老。 可酆余的骄傲让他受不了这等落差,也无法默默的熬个几十年,所以他投靠了宁霁。 「你们都犯过错,可都得到过继续为官的机会,你们一直都是被人宠着的,是你们不惜福。至于酆余跳城楼自尽,算是便宜他了。你们助纣为虐,祸害了那么多无辜人命 ,应该千刀万剐而死!」 宋引吓得跌坐在地,一边后退一边朝着顾锦安吼道:「没有,我们没有害人!我们只是想把没落的家族带上巅峰,这也有错吗?」 比起酆余,宋引一直是软绵绵的,因此顾锦安都不想再搭理他,可有些话,必须说出来:「你们错在为了自家利益而害人,你们是通敌叛国的国贼,死不足惜!」 砰! 宁霁已经冲下宝台,给了顾锦安一脚,居高临下的道:「不过是小胜一场,真以为你们赢了?朕还有赵大将军、曹将军、半数伏虎军、屈将军跟整个暮山大营,他们很快就会进城,到时候所有不臣服于朕的人都要死!」 他说着,目光阴恻恻的看向殿内的臣子们:「能跟着朕开创大宁皇朝,是你们捡到的大运道,莫要被一场小胜给吓破胆!」 臣子听罢,赶忙磕头:「臣等,誓死,效忠陛下!」 声音抖得厉害,很清楚他们不顺从的后果。 宁霁很满意。 只是他重活一世,心里认定了自己就是老天爷钦定的真龙天子,所以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再来就是担心爱子,以及为了稳定军心,他下了一个命令:「来人,把卫霄、顾锦安、封尚书等人押去皇城城楼,朕要让顾氏他们跪下来求朕!」 宋引疯了,欢喜附和:「陛下说得对,顾氏毒妇以为抓了盛公子就能威胁到您了,可陛下手里头的人质更多更有分量,顾氏跟陛下斗人质,注定要输得一败涂地!」 宁霁没搭理他,只吩咐梁居、阿靖他们:「速速准备,一刻钟后启程,把卫霖也带上。」 「是。」梁居他们应着。 宁霁又去了偏殿,找芮双。 宗政雅也在这里,已经得知外头的事儿,此刻整个人都恍惚了。 宁霁没看她,只问芮双:「芮沉叛变,药兵大乱,你可有法子控制药兵,让药兵继续听话?」 芮双是用药针死死刺入自己的皮肉里,才没让自己激动得笑出声来……她抬头看着宁霁,又微微低头,恭敬道:「父亲放心,女儿就算是死,也要把药兵给控制住。」 宁霁听罢,看着芮双,真的有些感动了,第一次像个父亲一样抱住她,道:「爹的好女儿,你跟阿雄、盛哥儿是爹最得意的儿女,爹会好好待你们,让你们成为大宁皇朝最尊贵的人!」 呵,谁稀罕? 不过她掉着眼泪笑道:「父亲不必多说,女儿都明白……速去皇城门吧。」 她已经等不及要看看羌盛的惨样了! (本章完) 第3137章 宁霁祸,皇城门对质【2】 好,咱们这就走……阿宏,过来扶着双姐儿,她还没恢复,不可累着。」宁霁喊来心腹死士小统领。 「是。」阿宏带着一小队死士过来,假意搀扶,实则架住芮双。 芮双笑了,感激的道:「多谢父亲。」 呵,看看,这位好父亲何尝信任过她? 不过不要紧,只要站在距离他一丈远的地方,她就能弄死他。 宁霁含笑点头,算是回应,又招呼宗政雅一声后,提步离开。 宗政雅仿佛才回魂一般,飞奔而来,拽住他问:「阿霁,顾锦里他们真的杀到皇城门了?药兵无敌,她怎么可能会赢?假的,一定是假的,她已经被卫长安他们玩弄致死了,哈哈哈!」 啪! 宁霁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把宗政雅打得跌倒在地。 「清醒了吗?」宁霁问她。 宗政雅流着泪,点了点头。 宁霁道:「既是清醒了,那就记住你要的是什么?」 宗政雅一愣,片刻后,回道:「我记得,一直都记得……我知道怎么做了。阿霁,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回头!」 宁霁很满意:「很好,起来吧,走。」 宗政雅攀着宁霁的手臂站起身,挽着他,两人一起走出偏殿。 「雅姐儿,雅姐儿你哥哥被擒了,你一定要救救他。」宗政老爷子得知宗政毅被擒后,晕了过去,此刻已经醒来,瞧见宗政雅后,立刻让她救人。 可宗政雅没理会他,只是走到上官阁老面前,俯瞰着他道:「我们一定会赢,你永远不可能看本宫笑话!」 上官阁老听罢,是不动不语不看。 宗政雅见状,越发大怒,一脚踹翻上官阁老,吼道:「装什么装?本宫告诉你,无论结果如何,你的下场都会比我惨!」 上官阁老本就有伤在身,又被踹了一脚,吐出血来,可他依旧不看不语。 宗政雅气疯了,可她还没来得及发疯,宁霁就呵斥她:「莫要跟俘虏计较。」 宗政雅这才收了疯劲,再次挽住宁霁的手臂,挨着他道:「阿霁说得对,咱们可是名垂青史的人,跟这老不死的计较是跌份。」 上官阁老被亲外孙女这么说,还是伤心的,可他控制住了。 「陛下,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以启程了。」梁居、全承道他们过来说道。 「嗯。」宁霁应了一声,目光一转,落在一个中年男子的身上,说了一句:「宫里就交给你了。」 中年男子颔首:「请主子放心,奴才会把一切都办好。」 要是主子事败,这座皇宫将会被猛火油吞噬,皇宫里的国库、囤积的药材、工匠技术、古籍等物,全都会被烧光,秦卫两家就算赢了,得到的也只是一堆灰烬! 宁霁点头,搂着宗政雅的腰肢离开。 宗政雅笑靥如花的粘着他,两人为了让卫霄丢脸,已经到了不要自己脸面的地步。 宗政老爷子是泪流满面,后悔极了让宗政雅去攀皇后之位,要是当初他能克制住贪心,宗政家也不会落到如今这种境地。 可他历来是个看不清的,所以此刻还在做着美梦……要是宁霁真的败了,他就当众揭露他们的罪行,好换取宗政家的活路。 「双姐儿,别怕,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陪着你。」卫长平带着麾下人马,围拢到芮双身边,亲自搀扶着她。 芮双看向他,笑了笑,道:「长平哥哥,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卫长平喜笑颜开起来,说了一句极其肉麻的道:「那是因为你值得 。」 呵,她值得吗? 或许吧。 可惜卫长平对她的真心,有一半是靠着药物催动的,所以她这辈子啊,是没能遇到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不过,她也不稀罕,她只想看着好父亲坠入泥沼,永世不能翻身! 宁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皇城门行去,等他们到皇城城楼后,是派人去通知顾锦里他们。 …… 皇城大道,铁盾堆砌起来的防线把两方人马给隔绝开来。 卫长平、全承道、阿靖他们领着大批兵马过来,朝着对面喊道:「顾氏何在?大宁皇朝陛下宣顾氏皇城门前一叙!」 顾锦里他们正在吃饭,而吃喝二物都是京里存活下来的百姓给送来的。 大家伙还说:「使劲吃,灶台上还蒸着很多馒头包子,还熬着粥,莫要怕不够!」 又担心的问:「你们拼杀了一晚上加一个上午,还能撑得住不?」 听说不睡觉会猝死的。 你们可千万别死啊,不然就没人保护我们了! 将士们回道:「放心,我们撑得住,已经安排轮流休息了。」 拼得厉害的已经吃药睡着了,他们这些都是还撑得住的。 送吃食的百姓听罢,喜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就怕你们撑不住挂了,我们又得遭殃。 「顾氏何在?大宁皇朝陛下宣顾氏到皇城门前一叙!」卫长平见没人搭理他,再次大喊起来,还加上一句:「一刻钟内,顾氏不去皇城门,陛下就斩下顾锦安一条手臂!」 「斩你爹,再狗叫一句,信不信老娘把羌盛给阉了!」如此生猛的话,当然是出自肖寡妇之口。 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大热闹,肖寡妇要是不来看,得死不瞑目,因此是带了一大批八卦的人来了。 又生怕卫长平他们不信,去解了羌盛的腰带,从铁盾缝隙里伸出手去,疯狂挥舞着:「瞧见了吧,这是羌盛的裤腰带,再他娘的吠一句,立马把羌盛阉了,还是分段阉,折磨死羌盛跟宁霁这对狗父子!」 卫长平气得要死,大骂:「泼妇,滚一边去,如今是两军对战,没你一个泼妇说话的份!」 顾锦里把一块令牌扔给肖寡妇。 肖寡妇乐了,赶忙举起令牌,道:「睁大你的狗眼瞧清楚,这是秦国公府的令牌,老娘说的话就是秦国公府的意思!」 卫长平噎住了,任由他本事再大,也实在不是一个老泼妇的对手。 他沉了沉气,喊道:「周侯何在?速速出来,要是耽误时间,死的可是你方的臣子!」 周簧听罢,拿出令牌跟大印,派人送去给肖寡妇。 肖寡妇差点没乐死,举着两样东西道:「瞧见没有,周侯也让我做主!」 卫长平差点气死,吼道:「周簧、顾氏、顾德旺,你们当真要让一个泼妇来做主天下大事儿?!」 肖寡妇笑道:「咋的,老娘亲自出马来接待你这条狗,你还嫌弃上了?你有资格嫌弃吗?回去告诉宁贼,想谈就亲自来,我们正经人可不跟你一条狗谈!」 (本章完) 第3138章 宁霁祸,皇城门对质【3】 泼妇,西北蛮夷,毫无教养!」卫长平气得大骂肖寡妇。 可肖寡妇是任由他骂的人吗? 肯定不是啊。 她立刻发飙了,指着卫长平哭喊道:「听听,大家伙都听见没有,他瞧不起西北人啊,可要是没有西北人给他们挡着戎贼,他们能从东北打到京城?怕是早就被戎贼给屠了!」 「得了西北军民的庇佑,如今刚进京没多久就敢骂西北是蛮夷了,果然是通敌叛国的狗腿子,一点子感激之心都没有!」 还冲着卫长平那边的敌兵喊道:「你们有不少也是西北人家出身,卫狗腿当着你们的面说这种话,分明是没把你们当人看啊。这种主将,你们还要跟他吗?就不怕他背后捅你们几刀?!」 出身西北的敌兵们听罢,心里都很不舒服起来。 卫长平见敌兵们的脸色变了,暗道不好,指着肖寡妇道:「放箭,射死这个挑拨离间的泼妇!」 肖寡妇:「说不过就动手,果然是个狗腿子,可你们能打得过我们吗?要是真打得过,就不会找我们谈判了!」 卫长平暴怒,吼道:「放箭,射死她!」 这一回,敌兵们才放箭。 可惜…… 铛铛铛! 所有利箭都被铁盾墙挡住。 顾德旺来劲了,眼睛放光,立马下令:「竟然敢对我们先动手,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萧家弓兵放箭,往天上放,别射铁盾,不然咱们也要遭殃!」 「是!」萧家弓兵应着。 嗖嗖嗖! 立马放箭。 箭上带着毒药包。 嘭嘭嘭! 毒药包炸开,一股剧臭弥漫开来,臭气冲天,卫长平他们这边的敌兵是纷纷呕吐起来。 哗啦! 呕呕! 全承道是撑不住了,第一个往后跑了。 敌兵们毕竟是将士,还有些韧劲,可忍了又忍,是把嘴巴都咬出血来了,还是没忍住,只能跑了:「好臭,不行,撑不住了!」 赵青也撑不住了,且麾下兵马都逃了,为了不被人说丢盔弃甲,只能下令:「所有将士,后退十米,避开这阵毒气!」 卫长平气得发抖,想要忍着,可他的马忍不住了,开始躁动起来,为了不坠马,他只能策马往回跑。 大家伙见状,是乐得不行:「哈哈哈,你们跑啥?不是很厉害吗?赶紧回来收拾我们啊!」 肖寡妇还不忘嘲讽:「没用的狗腿子,一点子臭气都受不了……记得回去告诉宁贼,让他跪着来见我们,否则我们就用投石机把这臭药投进皇城里,熏死你们这群龟孙!」 顾德旺很是得意,对大家伙道:「我媳妇做的臭药,厉害吧?先前用这法子进山打猎,是把野猪、狍子、熊都给熏出来了,我就寻思着这种药要是用来对敌,一定有奇效,果然效果贼好。」 最后还不忘夸自己一句:「我能想出这种法子来退敌也是相当厉害的,我们果然是绝配!」 这? 大家伙夸奖的话是给憋回去了。 可顾德旺太过得意,脸上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又渗了出来,疼得他呲牙,又赶忙去找顾锦里:「小鱼姐,祛疤膏给我几瓶,这伤口裂了几回了,肯定要留疤,得把疤去了。」 小星花是个看脸的,太丑的她不嫁。 「成,你赶紧找人止血上药吧。」顾锦里看着他脸上的血,略嫌弃,又道:「大家伙都打起精神来,卫长平他们吃了亏,一定不会罢休,宁贼怕是要用狠招了。」 又道:「把被抓的臣将家的人都请来,得让他们明白,不是我们不想救人,是宁贼不让我们救!」 为了震慑,宁霁肯定会杀一些臣将,可有些事情是不能妥协的,他们只能尽力。 …… 卫长平他们狼狈后退了二十几米,才离开臭气的范围,可他们身上已经沾染了臭气,一路上是吐疯了。 「娘的,这什么臭药?比一剑封喉的剧毒还可怕!」 敌兵们是骂骂咧咧起来,又道:「芮侧妃可会做这种药?要是会做,应该拿来给咱们,熏死那帮混球!」 「别会不会做了,得问芮侧妃能不能破解这种臭药?要是没法子破解,以顾德旺的泼皮脾气,咱们还得再被熏无数次!」 「住口,长公主也是你们能议论的?再敢对长公主不敬,本将让药兵撕了你们!」卫长平最听不得别人说芮双,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目光带着杀气,扫视敌兵们。 敌兵们见状怕了,忙道:「小的们知错!」 卫长平这才消了一些气,拔刀指着他们道:「配合赵千户重铸防线,胆敢怯战者,杀!」 「是。」敌兵们应着,用铁盾筑起防线。 卫长平则是招呼阿靖、全承道等人,要回去皇城,找宁霁商议后续。 可赵青喊住他,小声提醒:「卫将军,方才那臭药确实是个大隐患……还请您一定问问芮侧妃,可有解药?要是没有,咱们刚筑造的防线,还得被打垮。」 他没有开玩笑! 卫长平脸色阴郁,沉默片刻后,道:「成,本将会把臭药的事情禀告给陛下,陛下定会派人做解药。」 又道一句:「双姐儿不是什么侧妃,她是陛下的亲生女人,是大宁皇朝的公主,我们要尊称她双公主,知道了吗?」 赵青:「……」 都这种时候,你还在乎个称呼? 而且芮双本来就是卫霄的侧妃,大家伙一直是这么喊的,你怎么还急上了?既然在意,那就别喜欢芮侧妃啊。 赵青不想跟因爱失智的卫长平浪费时间,是道:「是,末将知道了。」 「守好这里,防线不可再退。」卫长平交代一声后,带着人马,返回皇城。 宁霁见他们回来了,还是带着一股子臭味回来的,知道他们出师不利,是脸色阴郁,听完卫长平的汇报后,彻底被激怒:「顾德旺!在大丰村之时,朕就该宰了他!」 他看向芮双,道:「双姐儿,顾氏敬酒不吃吃罚酒,既如此,你就带着药兵去会会她,让她知道,得罪咱们宁家人的下场!」 卫长平听得大急,跪下道:「陛下,双姐儿吃了药汁,身子骨已经受损,要是再吃药汁操控药兵,怕是会殒命,末将求您……」 「长平哥哥住口。」芮双出声打断卫长平的话,道:「父亲是生养我之人,我的命是父亲的,为了父亲的大业,这一趟我都必须去。」 「双姐儿……」卫长平心疼死,是第一次怨恨起宁霁来,也开始怀疑起来……宁霁当真在乎双姐儿吗?要是真在乎,怎么会让她屡次以命犯险?! (本章完) 第3139章 宁霁祸,皇城门对质【4】 卫长平对芮双是真心的,再加上有药物控制,所以他爱得很疯,豁然起身,目光直视宁霁,道:「陛下,双公主身子不适,不适合再领兵出征,请陛下……」 「住口。」芮双怒喝住卫长平:「你只是臣将,而父亲是陛下,你没资格跟父亲大呼小叫,跪下,磕头道歉!」 卫长平愣住,看着芮双,略带哽咽:「双姐儿,我是心疼你啊~」 「我知道,也感激你的好意,可父亲是我的天,无论如何,我也要为父亲完成大业。」芮双说完,毫不犹豫的拿出药汁,一口灌了下去,对着宁霁跪下,道:「父亲放心,女儿一定会为父亲带回好消息,请父亲莫要惩罚长平哥哥。」 「好,果然是朕的好女儿!」宁霁很高兴,看向卫长平,道:「看在双儿为你求情的份上,朕这次不罚你,可若有下次,绝不饶恕。」 「双姐儿……」卫长平心疼不已,又满足不已,双姐儿果然是在乎他的。 这? 一段话,两人全拿下,不知道是芮双手段太高超,还是两人过于愚蠢? 「啊——!」药效起来了,芮双惨叫着跪趴在地,脸上、脖子上又出现青黑色的血脉纹路,瞧着吓人得紧。 投靠宁霁的臣子们见状,一个个是后悔不迭……要是宁霁真的赢了的话,可这等用毒物来祸害人而建立起来的皇朝,又真能长久吗?他们的家族又真能存活延续下去吗? 片刻后,芮双的痛苦终于消散,再次如开疆大将一般,屹立而起,是招呼卫长平一声,带着药兵,杀出皇城。 吼吼吼! 吼吼吼! 药兵的吼声震天,如群兽出山,宛如地震,把整个皇城大道震得动弹起来。 群臣们在城楼上看得瑟瑟发抖……药兵还是很恐怖的。 宁霁看着他们恐惧的脸,很是满意。 梁居趁机说道:「这只是药兵而已,而陛下还有数支大军,更有大戎跟东庆两大盟友襄助,无论顾氏怎么反抗,最终赢的都是陛下!」 宋引听罢,高声附和:「对,陛下盟友颇多,不是秦顾两家能抗衡的,陛下一定会赢,秦顾两家一定会跪下来求着我们!」 这? 「……」梁居很无语,他特地说大戎跟东庆,是要宣扬宁霁通敌的罪名,为自己以后的投降铺路,不是真的在夸宁霁啊。 可宋引已经被刺激得神志不清,只想让宁霁赢,只有这样,他才能是对的,才能继续荣华富贵下去。 顾锦安看穿他的心思,是冷笑一声……既没有酆余自尽的果决,也没有认错纠错的勇气,注定是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无能懦夫! 吼吼吼~ 吼吼吼~ 药兵的吼声离这边渐渐远了,可离顾锦里他们这边是越发近了。 一会儿后,药兵已经越过赵青他们的铁盾阵,跑到两边对质的空地来。 不过顾锦里他们并没有急着出手,因为赵青那边有大批弓兵,对峙的距离太近了,要是他们的人马冲出去,会被赵青的弓兵射死。 「不要急,稳住,等药兵跳进咱们的盾阵后再宰了他们,来多少就宰多少!」顾德旺说着,又继续发钱:「一个药兵二十两银子,二十两啊!」 「顾大人,不是一百两银子吗?你咋还降价了?」 顾德旺不满的道:「二十两你们还嫌少?要不十两?!」 「别别别,我们知道错了,二十两就二十两。」 顾德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摸着不存在的胡子,道:「这就对了,做人不能太贪心,太贪心会倒 霉。」 你有资格说这话?最爱钱的就是你! 贺岷提醒他们:「别贫了,药兵来了,准备!」 砰砰砰! 第一批药兵是跳进铁盾阵,朝着盾阵内的人撕咬而去。 可大家伙早就不怕药兵了,是握着毒箭,迎击药兵,扑哧扑哧声起,没多久,药兵就倒地不起。 「怎么会这样?!」赵青满目惊惧,回头看着芮双问:「双公主,您带领的药兵不是最厉害的,最没有破绽的吗?!」 还以为芮双亲自出马,药兵会变得厉害一些,可还是被顾氏他们轻易击败了。 如果连芮双都无法领着药兵退敌,那,那他们必败无疑! 赵青脸色煞白,要不是有大刀撑着,腿软得能跌坐在地,为了稳住军心,还得喊上一嗓子:「赵大将军,赵大将军就快带着援军回来了,咱们赢定了!」 顾德旺听罢,都佩服赵青了,喊道:「都这时候,还不赶紧投降给自己跟部下们找后路,赵青你是脑子太木讷不会想,还是跟自己的部下们有仇,还拉着他们跟你一起去死!」 说完,又让嗓门大的传令兵照着喊上数遍,直到赵青忍受不了,骂回来为止。 「顾德旺,你个挑拨离间的小人,你们不会赢的,双公主会带领药兵撕碎你们!」赵青是奔向芮双,道:「双公主,一切就靠您了!」 这话,芮双爱听……因为当宁霁需要靠他来夺得大位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而她这些年来拼命爬到这个为止,就是为了能更多的掌控宁霁的兵马,好在关键时刻,背刺好父亲几刀。 「赵千户放心,就算我死,也要帮父亲灭了顾氏,助父亲登上大位。」芮双说着,突然感动起来了:「因为父亲眼下能依靠的,也就只有我了。」 什么意思? 赵青差点被这话吓死……难道宁霁当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不可能的,祸乱京城之前,他是跟着赵大将军参与过计划商议的,宁霁有很多兵马的! 宁霁确实有很多兵马,可那是在祸乱京城之前,如今一夜又半日过去,宁霁派出的兵马早就被杀掉八成,连周于机都死了。 「对了,周于机的首级,拿回去给宁霁邀功吧!」顾德旺是会诛心的,是用投石机,把周于机的首级给投到赵青这边的铁盾阵。 咚,声音清脆,却把赵青他们吓得半死,又不死心的冲过去,打开布袋,里头赫然是周于机的脑袋。 「是,是真的~」赵青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地,又接受不了失败,抬头看向芮双,急切的问:「双公主,您有法子打赢对不对?您是神兵的统帅,一定有法子打赢的!」 芮双道:「放心,我拼死也会帮父亲打赢这一仗。」 赵青听罢,才又活了过来。 可他很快就发现,芮双只是说说而已,根本没有尽力,明明知道顾氏他们能对付药兵,还把一批一批的往顾氏那边送。 (本章完) 第3140章 宁霁祸,皇城门对质【5】 赵青的脸色冷了下来,朝着芮双吼道:“双公主,你到底是那边的?你莫不是背叛了陛下!” 回应他的是芮双吐出的一口血。。 “双姐儿!”卫长平急忙扶住芮双,担忧的喊来大夫:“快给...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40章 宁霁祸,皇城门对质【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41章 宁霁祸,杀爱子 “要是还没死就出来见见你的宝贝儿子羌盛,他醒了,哭闹着要见你这个亲爹呢!”齐三钺喊完,又让传令兵重复了三遍,再咚一声,以鼓声结尾,只要不聋,就都听见了。。 宁霁自然是听见了,是...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41章 宁霁祸,杀爱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42章 宁霁祸,杀爱子【2】 顾锦安又吃力的扭着脖子,朝着宁霁的方向喊:“宁霁,我们一家是逃过荒的,最明白的就是不能为了一个人的安全而放弃所有人的命!你拿我的命来威胁小鱼,是你无知,是你蠢!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42章 宁霁祸,杀爱子【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43章 宁霁祸,杀爱子【3】 上官阁老已经是必死之心,听到顾锦安的话后,立刻朝着在场的臣将们喊道:“诸位大人、将军、将士们,楚卫之乱之难,从卫国公一系的冤案开始,持续十数年之久,所有人都吃尽了苦头,而造就这场大...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43章 宁霁祸,杀爱子【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44章 宁霁祸,杀爱子【4】 传令兵照例把羌盛的话大喊三遍。 而因着上官阁老的死,凌迟已经开始,刑部外大牢的行刑师傅是拿着特制的小刀,嗖嗖嗖,连削三片羌盛身上的皮肉。。 大夫们是给羌盛涂抹上特制的止血...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44章 宁霁祸,杀爱子【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45章 宁霁祸,自私与绝望 宁霁勃然大怒:“你们什么身份,竟敢威胁朕?你们是想……找死吗!” 他原本想说,你们是想反吗? 可想到自己没有正式登基,秦顾两家未除,只能硬生生改口了。。 “臣等不敢...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45章 宁霁祸,自私与绝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46章 宁霁祸,发疯 城楼上,宁霁也没闲着,又派了一批人马去搜寻小骆游的下落:“水里、御兽园也进去找,挖地三尺也要把英国公世子找出来!” 这?? 皇宫那么大,你就剩下这点人手了,怎么挖地三尺找...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46章 宁霁祸,发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47章 宁霁祸,抖出秘辛【1】 “臣等绝不会背叛陛下!”臣子们赶忙说着表忠心的话,又怕宁霁太疯狂,会把他们都宰了陪葬,是加了一句:“陛下是明君,不会滥杀忠臣与无辜。” 怎知,这话是让宁霁笑出声来。。 低...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47章 宁霁祸,抖出秘辛【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48章 宁霁祸,抖出秘辛【2】 尹二爷惊恐不已,忙道:“陛下息怒,微臣誓死效忠陛下,绝无二心啊!” 呵,宁霁笑了:“既然这般忠心,那就该明白什么叫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尽忠吧……扔下去!”。 什么! ...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48章 宁霁祸,抖出秘辛【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49章 宁霁祸,抖出秘辛【3】 “邬长震,你以为用羌盛就能威胁到朕吗?!”宁霁朝下头喊着,已经动手,吹响一支奇怪的尖头哨子。 滴滴,滴!! 两短一长,三遍过后,众人所踩的城楼大道突然有机关打开,砖石分开...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49章 宁霁祸,抖出秘辛【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50章 宁霁祸,抖出秘辛【4】 嘭~ 头颅被射破的声音响起,虽然不大,却炸人耳膜,四周短暂静怡一息的工夫,齐三钺他大喊:“后撤,快护送大人们后撤!”。 宁贼的新型强弩箭太厉害,穿透力跟射程都比他们的高了...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50章 宁霁祸,抖出秘辛【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51章 宁霁祸,所谓的人证物证 “而卫国公父子之所以陷害景元帝,是忧患卫家兵权过重,生怕景元帝继位后,会夺走卫家兵权,因此自导自演了一场先让景元帝失踪,后搭救景元帝的戏码!好得个救命之恩,好掌握景元帝的秘辛,以此...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51章 宁霁祸,所谓的人证物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52章 宁霁祸,通敌实证 “儿臣遵命!”宁星斗立刻带人离开,进入城墙最深处的密室,一刻钟后,带着一大批人返回。。 这些人里,走在最前面的是一队穿着戎贼巫军服饰的巫军,年轻居多,年老的只有两人……这两个老...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52章 宁霁祸,通敌实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53章 宁霁祸,薛明宇与傅阳 “李侍郎知道,一旦自己把卫岐告发了,自家也会因为这个秘辛被灭族!”。 “李侍郎料想的不错,李家确实因为这个秘辛,被灭得三族不存,惨,惨呐……”这个李家老奴很会演戏,呜呜哭起来,...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53章 宁霁祸,薛明宇与傅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54章 宁霁祸,毁证据 “秦老哥!”薛明宇看见满身是血迹的秦老,担忧得疾走几步,想要冲过去看看他,可最终停下脚步。。 宁星斗见转,附耳低声警告着薛明宇:“薛老头,记住义父交代你们的话,否则傅阳会被先阉...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54章 宁霁祸,毁证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55章 宁霁祸,救人与暗号【五一快乐,谢谢大家的月票】 “傅阳。” “小少爷。” “抱紧我,不要松手,否则你就是在逼死薛老!”说这话的是顾锦安。。 或许老天爷不想让傅阳死,让他跳落的地方离顾锦安悬挂之地很近,而顾锦安是冒...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55章 宁霁祸,救人与暗号【五一快乐,谢谢大家的月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56章 宁霁祸,真奇兵 邬长震生怕宁霁看出异样来,赶忙压下激动,朝他喊道:“宁霁,顾氏已经自缚为质,你赶紧把顾侍郎跟傅阳放了!” 呵,放人? 做什么美梦呢!! 宁霁是不可能放人的,他要的是...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56章 宁霁祸,真奇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57章 宁霁死 “放强弩箭,射杀顾锦安他们!”宁星斗喊着,冲到宁霁身边,道:“义父,双姐儿对您忠心耿耿,您怎么能打她?”。 他拽起芮双,道:“双姐儿,义父只是被逆贼气急了,不是有意打你。你能力...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57章 宁霁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58章 落幕 嵇远鸿笑了,无情的道:“你我只是合作,谈何背叛?且你败势已显,我若是再帮你,岂不是要害死嵇家?”。 “住口,朕是重活一世的人,是身负天命者,朕不会输!”宁霁吼完,又指着嵇远鸿,...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58章 落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59章 宗政雅死 “是!”所有会医术的人全部忙开了,给臣子们把脉治伤:“伤势没什么大碍,可大人们都中毒了……快拿解毒丸来!” 一瓶瓶的解毒丸被打开,分发给诸位大人们。。 芮沉很好心的去给叛...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59章 宗政雅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60章 解毒 钧天卫首领在心里骂了一句,赶忙往宗政雅的尸体疾走过去,拿到她手里的毒药后,才算松了一口气,探探她的鼻息,确定她彻底没气后,朝着卫霄的方向道:“陛下,逆贼宗政氏已经身亡,剧毒已经收缴...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60章 解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61章 救火 芮双道:“单独谈话,是为了秦顾两家好,我也不会趁机给你下毒,我还挺欣赏你的,因为你够强,值得活着。” 其他人在她眼里都是又弱又蠢之徒,不配活着。 还被夸了?? 我谢...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61章 救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62章 嵇远鸿的条件 随着老巫军死亡、册子被烧,那一段旧事算是暂时被埋葬,只要后续大家伙不认、史书上不认,那所谓的秘辛就是实打实的宁霁造谣。 “走,去帮忙灭贼。”邬家死士又往后宫赶去。。 可还...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62章 嵇远鸿的条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63章 嵇远鸿的条件【2】 “好,咱们一块去把坏人都灭了!”顾锦里见小家伙干劲十足,是笑着答应下来,不过:“你还小,安危又关系着骆家跟卫家的关系,所以不要冒进,跟在我们身后出主意就成……主帅都是调兵遣将的,不...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63章 嵇远鸿的条件【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64章 嵇远鸿的条件【3】 说完是干呕不断,脑子晕乎乎的,已经瞧不清楚人了:“游,游哥儿,怎么有好几个游哥儿?完了完了,我中毒太深,都出现幻觉了,我快死了,呜,我的私房钱还没花,媳妇还没娶,要是就这么……” ...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64章 嵇远鸿的条件【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65章 皇城门朝会 “哈,巧了,竟是落在本大爷手里。”顾德旺乐了,招呼暗军们:“牛筋绳拿来,把这龟孙给我捆了,捆结实点,检查他嘴巴,把毒药抠出来,免得他服毒自尽。”。 “是。”奉家暗军们立刻照做,...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65章 皇城门朝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66章 皇城门朝会【2】 顾锦里听得皱眉……嵇远鸿不是个善茬,所提的条件应该不小,且刁钻,到了卫霄不敢背着秦顾两家答应下来的地步,所以让郑老大人来请她。。 顾锦里压下火气,道:“臣妇明白,等库银无碍后,...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66章 皇城门朝会【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67章 父子相见 顾德旺点头同意,看向被熏得七荤八素的东庆死士,嘿嘿笑道:“来人,把他们都押上,去皇城楼上见陛下!” 这些可都是功劳啊。。 顾锦里道:“你们先过去,我得去太医署看看吴爷爷。...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67章 父子相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68章 杀楚始末 “等等。”卫霄想到芮双,生怕这毒女害了他的儿,是道:“把小皇子带去东六号的小屋,我在哪里见他。” “是。”周林应着,可还没下去安排,就听见一阵嗷嗷声。。 “嗷嗷,祖祖,二...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68章 杀楚始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69章 杀楚始末【2】 卫霄生怕饿到他的独苗,立刻吩咐:“开路,去东六号所。” “是。”周林立刻命令将士开路,又怕二狼闹腾,是抱着他走。。 可抱了一个还有另一个,大狼看向卫霄:“表伯伯,大狼要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69章 杀楚始末【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70章 杀楚始末【3】 “成。”顾锦里立刻同意了,实在是大家伙拼了一天半,都急需休息,再为嵇家的事情耽误时间,那熬的就是大家伙的命!! 二狼见娘又要走了,立马大哭:“呜呜,娘不走不走,留下陪二狼……娘...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70章 杀楚始末【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71章 杀楚始末【4】 什么! 一句话,把整个皇城城楼都给炸开了锅。 “青马王部来人?还正式递交归顺文书了?”。 “天佑大卫的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很快的,整个皇城城楼都是天佑大卫四个字...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71章 杀楚始末【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72章 杀楚始末【5】 顾锦安跟卫霄都是杀神,两人的话,让嵇远鸿很是害怕,深知自己再犟下去,嵇家当真会被灭族。 可嵇家手里就这点筹码了,要是不利用它多争取一点东西,让他如何甘心?!! 嵇远鸿咬牙...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72章 杀楚始末【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73章 杀楚始末【6】 “呵,良机?”楚老夫人笑了:“凭今日的楚家,即使老天爷赐下再多良机,也不可能再做江山主!”。 宗政雒叫道:“怎么不可能?六皇子跟八皇子都还活着,钟寰、邬长震他们也还活着,楚家有...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73章 杀楚始末【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74章 杀楚始末【7】 苏副将他们很得意,对柳河叫嚣道:“太后都支持我们,你这狗腿子再敢多言,立刻拿你祭旗!”。 楚老夫人生怕柳河遇害,是道:“如今时辰不早了,速速启程去皇城,莫要为个小百户浪费时间。...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74章 杀楚始末【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75章 杀楚始末【8】 五城兵马司的陆百户紧跟着道:“楚老夫人说得对,如今救人缉凶要紧,你们莫要再做仇者快的事儿。” 又道:“你们放心,陛下一定会缉拿所有逆贼跟东庆细作,为你们的家人报仇!”。 ...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75章 杀楚始末【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76章 杀楚始末【9】 楚老夫人没有要求卫霄回报的意思,而是道:“老身擅自给了苦主们免罪的承诺,这是大罪,还请许大人向陛下美言几句,求陛下莫要怪罪老身。”。 许崇峰吓死了,忙道:“不敢不敢,楚老夫人言...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76章 杀楚始末【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77章 杀楚始末【10】 刚说完,又不确定的问:“时间会不会太赶?明日下午之前你们可能把所有真相厘清?” 卫霄盯着顾锦安他们,郑重道:“公布真相一事儿,不容有失,而圣旨一旦发出,就再无转圜余地!”。 ...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77章 杀楚始末【1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78章 杀楚始末【11】 可刚扯完,她的四肢百骸就涌起一股剧痛,疼得她呲牙,砰,身子又砸回软榻上。 “夫人。”大庆三庆这些女死士是一直在这里保护她的,见状赶忙奔过来。。 “娘。”大狼眼泪汪汪,对大...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78章 杀楚始末【1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79章 杀楚始末【12】 因着人太多,顾锦里怕出意外,是让马车一路驶进皇城门后,才敢让大家伙下来叙话。。 二狼是憋不住了,马车一停稳,立刻冲下来,往顾家这边的马车奔:“嗷嗷,大舅母、小表妹、兴舅母、启表...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79章 杀楚始末【1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80章 杀楚始末【13】 “陛下到,万民肃静!!”传令兵提气一吼,声传四方。。 城门楼下,萧大将军带着军队筑成人墙防守,而在人墙中间,还有一队传令兵,听到这话后,立刻重复喊着:“陛下与群臣到,万民肃静!...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80章 杀楚始末【1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81章 杀楚始末【揭秘章】 此时,阿齐山才算看明白了邬长震的算计……离谱的真话说得多了,反而会令人生疑,所以楚卫之人不信景元帝的丑事是真的! “小人,小人!”阿齐山怒骂着,口中突然发出哞哞的声音。。 ...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81章 杀楚始末【揭秘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82章 杀楚始末【揭秘章2】 天不亡大卫啊。 卫霄叹着,又道:“把大狼二狼抱过来,让他们好好看看。”。 “是。”负责照顾大狼二狼的死士赶忙把两人抱了过来,站在城垛中间的凹槽前,让他们俯瞰下头跪拜的百姓...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82章 杀楚始末【揭秘章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83章 杀楚始末【揭秘章3】 这? 众人被芮双骂得无法反驳,他们确实不够强。 可是……。 “凡事都得讲理吧?我们是不够厉害,可我们从来没有去祸害过他们,他们凭什么来抢我们的土地,杀我们的人?!”...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83章 杀楚始末【揭秘章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84章 杀楚始末【终章】 群情激昂,已经有人向卫长岭自报姓名,要登记从军了。。 卫长岭很高兴,可芮双听得快烦死,已经准备撂挑子不干,邬长震忙道:“肃静,肃静!想要从军驰援东北的,明日可带上户籍去五城兵马...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84章 杀楚始末【终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85章 全文尾声,杀嵇远鸿 这才第一层盒子,也太复杂了。 工部大匠人们为难了,对楚钧道:“过于复杂,不琢磨透了,怕是开不了。”。 有工部官员把嵇远鸿的话给记录下来,递给楚钧跟大匠人们:“诸位请看。”...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85章 全文尾声,杀嵇远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86章 全文尾声,遗信 不用说,这个老狼王说的就是老拓古德王。 “恶戎跟贼庆真是太恶毒了,竟是从老一辈就开始谋算咱们的江山,他们怎么能阴险毒辣至此?!”。 芮双听得冷笑:“怎么不能?你们弱,还不...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86章 全文尾声,遗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87章 全文尾声,嵇远鸿死 信念到这里,封先生适时的停下来,拿出一匣子的陈年密报,以及假的卫家通敌证据给民众们看:“这些就是当年楚景元帝查到的,大戎、东庆、世家能臣等敌贼一起制造的卫家通敌证据……其中有一桩事...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87章 全文尾声,嵇远鸿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88章 全文尾声,是非功过 秦规跟卫霖是吓得尿了裤子,涕泪横流,唔唔叫着,不断把脑袋往地上磕……饶了我们吧,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或者,先杀了我们,别留到最后杀……看着别人人头落地,我们真的受不住!! ...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88章 全文尾声,是非功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89章 全文尾声,庆余生【考神附体,金榜题名】 楚老夫人骂完景元帝后,又道:“卫朝陛下英明,破了敌贼阴谋,是帮前人出了一口恶气。剩下的灭敌国报仇与挽救世道两件事儿,还要仰仗陛下、臣将们、以及诸位来完成。” 所以……。 ...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89章 全文尾声,庆余生【考神附体,金榜题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90章 全文尾声,庆余生【2】 “嗷嗷,爹爹的信,二狼要看要看!”小家伙激动极了,给楚老夫人挥手告别后,朝顾锦里跑去。 很快又变了脸:“哼,爹爹不帮娘打坏人,不喜欢爹爹了,不要看爹爹的信!”。 他爱逛街...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90章 全文尾声,庆余生【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91章 全文尾声,庆余生【3】 “恭喜弟弟,又长进啦,夸夸。”大狼已经很会帮娘哄弟弟了。 二狼很高兴,仰着小肉脸道:“二狼是小哥哥了,要给小宝宝做好榜样,不怕苦唷。”。 “嗯,对对对,我们二狼最不怕苦了...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91章 全文尾声,庆余生【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92章 全文尾声,子车兴到京 很快的,三个小的就在外屋齐齐坐好,等着顾锦里给信。 顾锦里把涉及机密的、夫妻密话的信给挑了出来,把写给三个孩子的信给小骆游:“游哥儿来念,你们两个小的听着就成。”。 二狼...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92章 全文尾声,子车兴到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93章 全文尾声,给足面子 “还要去城门看奕哥哥!”二狼是一直记着这事儿。。 “好,今天一定带你们去看奕哥儿。”顾锦里又交代韩氏:“章嫂子,你这胎虽然养得好,可还是有些动了胎气,得吃足半个月的安胎药才行,...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93章 全文尾声,给足面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94章 全文尾声,能装与认亲 杨举人家的小厮听到这话,立马接口:“什么听说?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儿,我家老爷专门坐车去城外看,青马小王爷他们的驻扎地就在城外三十里!”。 这话一出,惊飞半条街的人,大家伙纷纷问...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94章 全文尾声,能装与认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95章 全文尾声,能装与认亲【2】 这般模样,看得大家伙由衷感叹:“这般赤城,可见青马王一家都是念旧爱乡之人。”。 有人学了起来,也蹲下挖土,生生把城门口这一片的土给挖去不少……礼部的官员看得头疼不已,又不好大声...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95章 全文尾声,能装与认亲【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96章 全文尾声,各地消息 子车兴跟大狼二狼玩闹一会儿后,把两个小家伙放下,又给卫霄请罪:“草民殿前失态,请陛下恕罪。” 卫霄:“亲人见面,理应欢庆,将军何错之有?”。 又适时的让人宣旨,大夸子车兴...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96章 全文尾声,各地消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97章 全文尾声,各地消息【2】 信的末尾还附带了一串人名,是敌贼同党与立功者的,后续郭将军会详写奏章,为立功者请功。。 卫霄看着上面的人名,满意点头:“铜安府衙的众位官员;铜安府百姓、乡绅、望族;江淮都指挥使...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97章 全文尾声,各地消息【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98章 全文尾声,各地消息【3】 “开心,二狼很会做小哥哥,会保护表弟表妹唷!”二狼开心不已,又问顾锦里:“小宝宝什么时候出生?是表弟还是表妹?叫啥名字?满月酒啥时候办?”。 “……”顾锦里是一言难尽,笑道:“...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98章 全文尾声,各地消息【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99章 全文尾声,各地消息【4】 不过…… “陛下说,钟老爷子的攻心计能成,秦家骆家跟青马王部居功至伟,因此给两位公子加了生辰礼。”。 江南的逆贼们未打先降,瞧着很是窝囊,可实际上,他们相当聪明,深知夺天...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199章 全文尾声,各地消息【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00章 全文尾声,新生与祭祀 卫霄是急得不行,可也只能继续等着,又在心里默默求着……老天保佑,骆大哥跟西北一定要没事儿,否则朝廷就得分兵去支援西北,那东北能分到的援军就少了,穆哥儿想要赢就会难上几分。。 又...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00章 全文尾声,新生与祭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01章 全文尾声,新生与祭祀【2】 顾锦安想要跟进去看欧阳鸣,被顾锦里阻止了:“嫂子知道你在乎她,可她特地交代了,不让你进去,你就先等着吧。” 没人喜欢以狼狈之态示人。。 顾锦安懂的,也尊重媳妇,就带着孩子...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01章 全文尾声,新生与祭祀【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02章 全文尾声,新生与祭祀【3】 想到因为宁霁祸死了很多人,他是补上一句:“最重要的是你们平安。”。 欧阳玉听得心里甜滋滋的,很感激大爷爷临终前给她寻的这门亲事:“三堂姐说了,等我生产之时,会把照顾她的医女都派...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02章 全文尾声,新生与祭祀【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03章 全文尾声,好大儿被擒 而且…… “朕以为,戎贼败退到望马山一事儿,乃是个诱敌毒计!” 卫霄擅军事儿,少年时期又在西北打过戎贼,因此很了解戎贼凶狠狡诈的秉性,觉得戎贼这次败逃得有些快了。。 ...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03章 全文尾声,好大儿被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04章 全文尾声,援军东奔与东北战 说起来,秦老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骆英了,说不遗憾是假的,可看着越发像骆英的小骆游,想着这些小小辈们越发好的日子,他的遗憾是没了,跟小家伙们说起骆英跟秦二郎的事儿。。 “他俩太皮了...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04章 全文尾声,援军东奔与东北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05章 全文尾声,援军东奔与东北战2【端午安康+快乐】 “这个日子,陛下有心了。” 宁贼祸生于二月二十六,到了五月二十六,差不多百日……百日祭,确实有心了。。 大家伙得知日期后,是感慨一番,也有人觉得:“这里距离东北千里之遥,...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05章 全文尾声,援军东奔与东北战2【端午安康+快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06章 全文尾声,援军东奔与东北战【3】 顾锦里听到禀告的时候,惊了一把:“已经在府门外了?” 大庆点头笑道:“禀夫人,是的……是发哥儿跟尹舟夫妻带人护送她们来的,一路快马加鞭,不过两位老人家的精神还不错。”。 ...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06章 全文尾声,援军东奔与东北战【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07章 全文尾声,援军东奔与东北战【4】 田小花也赶忙把银票拿出来,给了小骆游。。 又起身,走向大狼二狼,蹲下看着他们,笑道:“这是给你们的压岁钱,拿着吧……田姨还给你们准备了生辰礼,只是要赶路,东西带多了太累赘,所以...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07章 全文尾声,援军东奔与东北战【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08章 全文尾声,援军再发与东北战【5】 徐灵的夫君安诚是安老板的族侄,家学渊源之下,学了一手料理账目的好本事,以前还跟顾德旺在窦欧钱庄帮过忙,因着人品信得过,得了窦柯跟欧阳先生的举荐,这回进京考核,过了就能直接进户部办差...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08章 全文尾声,援军再发与东北战【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09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陷阱 扑通!! “民妇多谢陛下。”陈氏大喜,麻溜下跪谢恩,又拍龙屁:“陛下不愧是真龙天子,思虑就是周全,有了陛下的庇护,我们这些蠢民才能在这世道安稳度日,陛下真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09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陷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10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人质 东北太大了,一府顶南方两府,芮雄的兵马已经占了新六城、东阳府跟阳吉府,要是再占吉庆府的话,兵力就过于分散薄弱了,容易守不住,所以不如不占。。 费家旺又呈上一张舆图:“这是费家花...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10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人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11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速战速决 “家眷被敌贼掳走,这么大的事儿,你们怎么没上报?瞒报军情,我跟大哥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小刘将军怒极,挥马鞭,狠打了好几个武将。。 武将们生受着,喊着知错了,可是:“芮雄那贼子...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11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速战速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12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速战速决【2】 林同知目光一转,看向在场的人:“告诉他们,咱们是取命,不是什么活捉大功,谁敢因私利误了正事,后果自负。” 屋内的人点头,很快离开,去执行命令。。 没多久,林子里就响起一阵...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12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速战速决【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13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全灭了 周通判不答,在思忖着对策。 徐千户可不会给他拖延的时间,指着府衙衙役跟周家护院道:“周大人,速速做决定,否则他们就活不成了!”。 言罢,看向心腹田百户……咔嚓,田百户一刀...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13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全灭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14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全灭了【2】 被卜方他们阻拦这么久,孙将军也怒了:“听林同知的,速战速决,弄死这些弓兵后,去杀秦穆,挣青史留名之功。”。 “是。”叛兵们立刻把一辆辆强弩车推了上来,足足有六辆之多:“放大弩箭...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14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全灭了【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15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自食恶果 小刘将军听得震惊,看向桑诺:“明哥儿,你都做出解药了?!” 这也太本事了,比他家只会冲动傻乐的逆子强多了。。 “咱们小雷大夫可是医神降世,医术是大卫第一,做什么药都是信手...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15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自食恶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16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自食恶果【2】 “杀尽山鬼军,为我们自己报仇!”叛兵们疯喊着,不要命的去追击三嵬他们。 三嵬听着这些声音,暴怒:“一群楚卫贱种,竟敢临阵倒戈……放毒,送他们归西!”。 麾下黄千户忙道:“...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16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自食恶果【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17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撤退与威胁 孟鸿瞧见营门前的惨状后,气得不轻,喊道:“投石器,推上来,给这些龟孙送片火海,提前庆祝他们战败!”。 “是!”死士营的将士立刻把新型投石器推上来,排成一排,放入绑着毒药包的油坛...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17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撤退与威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18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撤退与威胁【2】 小周王爷还很高兴,朝逸郡王拱拱手:“多谢逸皇叔相帮,等小王被正式封王后,一定单独宴请逸皇叔。” 逸郡王笑得和蔼可亲:“小王爷客气了,咱们是一家人,理应互相帮忙。”。 所以...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18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撤退与威胁【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19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撤退与威胁【3】 逸郡王听到声音,知道事情成了,可他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往前奔着,去跟禹将军汇合。。 “将军,芮家两名大夫被拖过来了!”骑兵千户过来禀告禹将军,又道:“乌勇跟戎兵、莫千户及其麾下的...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19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撤退与威胁【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20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为自己报仇 逸郡王料想得没错,平南天的军队确实不是秦三郎的对手,光是洪刀跟谢成带领的骑兵就把庆兵给杀出一个缺口来。。 山内火石又砸向后段的庆兵,让后段庆兵无法越过火石的轰砸,去救平南天。 ...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20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为自己报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21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为自己报仇【2】 哞哞! 哞哞! “快撤,卫军骑兵追来了。”阿舯不再逗留,用蹩脚的东庆话喊了一嗓子后,策马超过庆兵们,狂奔一刻多钟后,追上河副将他们,告知他卫军快追上的事儿。。 什么...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21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为自己报仇【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22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提前攻城 噔噔铛! “大将军令,即刻拔营回城!”传令兵们继续大喊着,整个营地的庆兵在忙碌着,可东西太多,足足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到了下午,才得以启程。。 阿舯见状很是不满……连拔营逃...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22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提前攻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23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城破败逃 “是!”众将早就等不及要夺回阳吉府,是立刻去传达军令。 很快的,整个林坊大营就响起阵阵鼓声。 咚咚咚!! “秦国公令,今日整肃,明日一早,奔赴阳吉府,破城救人!” ...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23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城破败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24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你们都是英雄 所见皆是卫军,火把光一直延伸到他目光的尽头,过于震撼,吉将军是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喊着:“秦国公杀来了,速速集合抗敌!”。 平南天也被秦三郎杀来的事情惊到了:“行军速度竟是这...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24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你们都是英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25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你们都是英雄【2】 其余人质听罢,也跟着喊起来:“杀光庆兵,为我们报仇~” 因着酷刑,每个人的声音都很虚弱,可一百多人的声音合在一起,喊声是变得震耳欲聋。 “杀光庆兵,为我们报仇!”。 ...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25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你们都是英雄【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26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收复阳吉府 麾下暗桩们纷纷点头,吃下解药,换上庆兵的盔甲,由费大根领着,架着被毒得不省人事的庆兵,往王家大宅去。。 “怎么只有你们这点人?你们卢百户何在?这等时候,竟然没有亲自守着卡口,他...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26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收复阳吉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27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收复阳吉府【2】 “裴畜生真的死了?”陶总旗不敢置信的问。 林金贵道:“真死了,尸体就在药库院子里,他被我们大根叔杀后,我们放火烧了药库,庆兵害怕毒烟,这才乱了。”。 “好好好,死得好!”...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27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收复阳吉府【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28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收复阳吉府【3】 生怕被嫌弃,十几个姑娘又道:“我们不怕死,敢做撒毒药的活计,求求您了!” 这? 费大根听得难受,看着她们道:“成,你们就跟在我们中间,专门给敌兵投毒药。”。 得让她...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28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收复阳吉府【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29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殇与喜 开战前,东庆老皇帝就下了密令,要是城池守不住就弃城,最重要的是把楚卫的财物、矿产、粮食、人与牲畜运回东庆。。 这个密令,平南天知道……看如今的战况,他们是守不住阳吉府了,而他身...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29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殇与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30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殇与喜【2】 被咬的庆兵捂住伤口,朝着身边的庆兵求救:“救,救我~” 一说话就满嘴是血,咕噜咕噜,脖子的伤口还鲜血直冒,眨眼间,他所站之地就积满了一滩血。。 “救,我~”他慌乱得不行,...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30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殇与喜【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31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殇与喜【3】 “臧三你殿后,禹将军你先领兵进洞,阿舯副将与本郡王居中,这是皇族令,速速行动!”逸郡王直接下令,没有转圜余地。。 “……是,所有骑兵随本将来!”禹将军只能带着骑兵们进穿山洞。 ...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31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殇与喜【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32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芮雄的陷阱 “逸郡王呢?”费大参他们已经解决掉臧三的人马,杀了过来。 游二平指着机关口,道:“逃进去了,得赶紧去追。”。 费大参点头同意,立刻安排人手:“运子,带你的人留下等援军。其...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32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芮雄的陷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33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杀芮雄 费大根刚走没多久,二平的信就到了,说了他们只杀了一批戎贼骑兵,却没能杀掉阿舯的事儿……这算是任务失败,二平心里很不好受,给秦三郎请了罪。。 秦三郎给他的并不是必杀的任务,因此没...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33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杀芮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34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杀芮雄【2】 “成为她们的勇气和盾牌?”陆姑娘低声嘟囔这一句,浑浊的眼睛是清明了一些。。 叶夫人见状,赶忙抓住机会,道:“没错,正是如此……彤云,她们不是不想活,而是不知道该怎么活,你得教她...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34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杀芮雄【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35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杀芮雄【3】 “我岳父岳母一家跟村里人到京城了,小鱼跟爷爷他们都很高兴,尤其是大狼二狼,最近都玩疯了。”秦三郎回着话,可眼睛是不离信,匆匆把信扫过一遍,确定顾锦里母子三人都平安无事后,才算放心。...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35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杀芮雄【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36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杀芮雄【4】 芮雄也不含糊,直接给了承诺:“那我就亲自领兵去宰他!”。 “好,爽快。既如此,我大戎就再等十天。”拓古德答应了,不过:“可要是芮大将军不能成功宰了秦穆,我就要接下统御联军之职,...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36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杀芮雄【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37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芮雄死 可军令已下,不可能更改。。 不过秦三郎给李知府回了信,说:李知府莫要担心,东阳府距离吉庆府有不少距离,即使战败,两地相距的时长,也足够李知府带领吉庆府的百姓,逃往前一个府城。 ...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37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芮雄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38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火烧联军 “终于来了。”芮雄提刀,阔步迈出城楼号房,登高大呼:“传本将军令,命联军所有将士,迎击秦贼!” “是!”死士赶忙去传令。。 芮雄又四嵬道:“去告诉老五跟芮骨,让他们瞅准时...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38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火烧联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39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大溃败 “简直荒谬。秦穆根本不知道我的计策,怎么将计就计?”芮雄不愿意相信拓古德的话,继续下令:“放箭,激怒卫军,让卫军攻城,进行计划的第三步!”。 “你没看见卫军不是在攻城,而是在堵...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39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大溃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40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大溃败【2】 军令一出,庆兵们都惊了,可也只是震惊一会儿,立刻欢喜起来:“撤退,快撤退去第二城!” “逸郡王和全侯爷军令,停止冲杀,赶去第二城支援延大将军!”。 庆兵们享了大半年的快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40章 全文尾声,东北战,大溃败【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41章 全文尾声,拓古德撤兵与戎兵劫东庆 咚咚咚! “报,敌军率猛虎正面冲击防线,目的地应当是主帅战车!”大军之中,有上百哨塔,上面的哨兵是时刻盯着战场的战况,发现芮雄他们骑虎杀来后,急忙击鼓通报。。 “徐千户拦...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41章 全文尾声,拓古德撤兵与戎兵劫东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42章 全文尾声,拓古德撤兵与戎兵劫东庆【2】 芮双觉得芮雄跟她一样,都是宁霁野心的受害者,所以在提供了大量情报、给他们写下诸多解药方子后,向卫霄提出,如果芮雄及时醒悟投降,那就让他活。。 可惜芮雄是致死都没有醒悟,给宁霁做...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42章 全文尾声,拓古德撤兵与戎兵劫东庆【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43章 全文尾声,拓古德撤兵与戎兵劫东庆【3】 “天可汗,这里还不够安全,速速撤离吧~”乌诺虚弱的说着,心里对拓古德满是埋怨……狄勇跟图鲁都战死了,而这次战死的戎兵多是他们三人麾下的,王庭部族损失惨重,拓古德再浪费时间放这种空话...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43章 全文尾声,拓古德撤兵与戎兵劫东庆【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44章 全文尾声,东庆自食恶果 “似乎?这么说,卫军已经过了第二城的大道口?!”拓古德震怒,单臂掐着来通报的东庆斥候兵百户,把对方掐得直翻白眼。 “拓古德住手!”全侯爷赶忙上前救自己的兵。 砰!! ...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44章 全文尾声,东庆自食恶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45章 全文尾声,东庆自食恶果【2】 呵,殳沙心里冷笑,拓古德倒是聪明,见卫军难打,是及时下了命令。要是再晚个几天,他跟昆合就要撇下拓古德部,自己劫掠东庆发财了。。 殳沙:“既然天可汗下令了,那我们定然听命行事。”...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45章 全文尾声,东庆自食恶果【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46章 全文尾声,东庆自食恶果【3】 “天可汗这是在威胁我们吗?”延勍沉声问。 呵,拓古德不答,直接起身离开。。 延勍脸色黑沉,想要叫住拓古德,又怕拓古德甩脸子,只能压下嗓子眼里的话,等拓古德走后,来到演兵沙...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46章 全文尾声,东庆自食恶果【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47章 全文尾声,东庆自食恶果【4】 “芮林,庆蛛那边进展如何?疫兵可投放了?第三城什么时候会暴发疫病?”全侯爷已经等不及要看第三城的军民染疫身亡。 芮林:“监行军还没到,再等等。”。 疫兵是皇族的大杀器,皇...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47章 全文尾声,东庆自食恶果【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48章 全文尾声,东庆自食恶果【5】 芮林催促:“再派一批监行军去找人,务必一个时辰内把她控制住。营地里已经有兵丁染疫身亡,人马都病了,这肯定是疫病……如果真是她做的,不赶紧拿下她,后果不堪设想!”。 要是庆蛛带着...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48章 全文尾声,东庆自食恶果【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49章 全文尾声,东庆自食恶果【6】 “是!”虎皋急忙去下令。 哞哞哞! “天可汗令,即刻拔营去新六城与阿孟索王子汇合后,深入东庆腹地,劫东庆富大戎!”。 这道命令一下,戎兵们是一扫先前的不满,激动得嗷...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49章 全文尾声,东庆自食恶果【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50章 全文尾声,延勍求和谈 要烧死全营的兵马? “不可能,本侯不答应,这可是我全家带出来的精锐兵马!”。 “疫病,芮林生了疫病,大家快跑啊!”武将们是抽刀割破皮大帐,从大帐后头逃走了,生怕逃慢了,会...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50章 全文尾声,延勍求和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51章 全文尾声,延勍求和谈【2】 轰轰轰! 轰轰轰! 无数火油袋子从城楼上飞来,落地炸开,城楼下很快就成了火海,染病的庆兵被烧得痛苦哀嚎不断。。 噗,全侯爷被这一变故气得吐血,冲宋千户道:“快,快喊...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51章 全文尾声,延勍求和谈【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52章 全文尾声,秦三郎的条件 “没有暴发疫病?我们被疫病害死数万兵马、害得联军崩塌,卫军竟然没有发疫病?凭什么?!”逸郡王是恨得近乎癫狂,朝着监行军吼道:“去阿建几人的住所,找到他们用过的东西,本郡王要用疫毒让...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52章 全文尾声,秦三郎的条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53章 全文尾声,逸郡王死 一个时辰后,辰靖又领命往前,朝城内喊:“我奉延大将军之命,前来递交和谈书,请你们一定尽快把这个消息禀告给秦国公,和谈对大卫有极大的好处!”。 辰靖又强调一遍:“我们是奉延大将军...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53章 全文尾声,逸郡王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54章 全文尾声,逸郡王死【2】 就是在故意羞辱你们皇族,可你能不妥协吗? 延勍用舍小保大、先忍后报仇的方式,让逸郡王消了气,并接受释放第一第二城大卫军民的条件。 不过……。 “传令下去,从此刻开始...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54章 全文尾声,逸郡王死【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55章 全文尾声,逸郡王死【3】 “姐妹们不要怕,我们是来接你们的大卫女兵,曾经在阳吉府做过女奴!”陆彤云是喊了出来,震惊除了卫军以外的所有人。 她,她们竟然自爆自己是女奴的经历,她们就不羞耻吗?!! 有...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55章 全文尾声,逸郡王死【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56章 全文尾声,凌迟示众 延勍继续道:“为今之计,只有固守第二城,继续跟秦贼谈判,咱们才能平安的带着第二城的物资跟兵马回东庆。”。 啪啪,庆逸直接挥鞭,往延勍的脸上抽:“你还有脸说这些话,咱们落到如今这...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56章 全文尾声,凌迟示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57章 全文尾声,凌迟示众【2】 “不乐意效忠皇族?你是嫌本郡王给你的比延勍少吗?还是说,延勍也答应了把女儿许给你?!”逸郡王忙道:“你别相信延勍,他不可能把女儿嫁给你一个没有家族做靠山的武将!”。 “呵,你的...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57章 全文尾声,凌迟示众【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58章 全文尾声,报仇与发财 “没错,凌迟,让逸畜生受尽痛苦后再死!” “让逸畜生受尽痛苦后再死!”。 无数人齐齐大喊着,声音大得李知府都害怕,赶忙对李师爷道:“师爷,速速派人去找刘副将,让他带着兵马...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58章 全文尾声,报仇与发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59章 全文尾声,报仇与发财【2】 闵大人的脸色也极其难看,不过:“大将军,这次的条件已经比上一次降了不少,可见只要继续谈,条件还能降。”。 逸郡王被押走后,秦贼就给了他们全部的和谈条件,可那时候,他要的可是百药...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59章 全文尾声,报仇与发财【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60章 全文尾声,捷报到京 秦三郎同意了。 收到信的当天就传令下去,命将士们做好去和谈的准备。 翌日,他跟小刘将军就领着大军出发,赶往第二城,是九月初一的凌晨才到城外。 噔噔铛!! 第二...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60章 全文尾声,捷报到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61章 全文尾声,捷报到京【2】 十月的京城已经冷了,可最近的京城人都很高兴,只因东北是传回来一个又一个捷报,就连卫霄的笑容也多了不少,让觐见的臣子们是轻松许多。 可是……。 “啊啊。”七个月的强强躺在大...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61章 全文尾声,捷报到京【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62章 全文尾声,秦老逝世 顾锦里赶忙抱住他,哄道:“二狼不哭,你们爹爹打赢了数场大战,很快就会回家了……你们祖祖是年纪太大了,再加上病了,所以比较怕冷,没事的。”。 二狼生气了,不让她抱了,是哭道:“娘...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62章 全文尾声,秦老逝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63章 全文尾声,秦老逝世【2】 “庆逸死了!” “和谈成了!”邬长震跟封先生是脱口而出,齐齐朝着卫长岭奔去。。 郑老大人也想奔,奈何老腿不中用,是刚起身,邬封二人就停下了,退到一边,给卫霄请罪:“微臣失...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63章 全文尾声,秦老逝世【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64章 全文尾声,送别与决定 “爷爷,爷爷……”卫霄握着秦老的手,连喊了几声,等秦老睁开眼睛看向他后,是笑道:“爷爷,三郎传回捷报,咱们大胜了。大天枢州拿到了,还拿到了东庆五个州的开采权,爷爷不用再担心国库不够...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64章 全文尾声,送别与决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65章 全文尾声,送别与决定【2】 “要忙活的,祖祖都跟二狼说好啦。不可以言而无信。”二狼不答应,就是要去帮忙,顾锦里想要硬拦,又怕他一激动,会再晕过去。。 卫霄听见动静,站在门口拦着二狼,道:“小殓的事儿,有大...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65章 全文尾声,送别与决定【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66章 全文尾声,东庆老皇帝死 一群人聚在县男府里,聊了很多往事,还说起吕柏赌输,站在衙门口喊‘我家是小摊贩’的事儿。。 吕柏笑道:“说起这事儿,我得谢谢锦安兄,要不是他给我来这么一出,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开悟…...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66章 全文尾声,东庆老皇帝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67章 全文尾声,东庆老皇帝死【2】 殿内的臣将、妃嫔、以及伺候的宫人是齐齐跪地……那么多人,每个都很惊恐,可跪下的声音几乎没有,可见众人对老皇帝的惧怕。。 “赵序,分别给闵、延、白、郑、黄、申、宋七大世家送信,命...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67章 全文尾声,东庆老皇帝死【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68章 全文尾声,大戎与东庆大乱 “救,救小越……救他!”老皇帝嘶吼着,不顾身上的伤势,奋力朝着庆越爬去,想要救他。 可是…… 叮叮两声,赵序用特殊的钩箭,刺穿老皇帝的双肩,把他钉在地板上。。 老皇...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68章 全文尾声,大戎与东庆大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69章 大结局【1】 他们活不长了,所以得尽快把最后一件事办成。 “是!”疫兵立刻收起眼泪,翻身上马,跟着庆蛛离开这个藏身地。 ……。 十二月中旬,寒风凛冽刺骨,戎贼已经劫掠了东庆的玉纹...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69章 大结局【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70章 大结局【2】 可虎皋还没应答,恽明就冲进大帐:“天可汗,殳沙跟昆合带着麾下戎兵,拉着贵重财物跑了!三王子怒极去追,二王子怕他出事,已经领兵去追三王子。”。 “殳沙、昆合,我要活剐了他们!”拓...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70章 大结局【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71章 大结局【3】 “你做得很好。”拓古德很满意,夸了阿孟索,又教他:“记住,身为上位者,做什么都该一物数用。” 不用拓古德教,阿孟索早就是这么办事的了。。 还学会了明暗两面一起来……他给那...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71章 大结局【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72章 大结局【4】 五大世家的死士都盯着长缨谷,瞧见滚滚浓烟后,都知道是不好了,就是不知道死的是那一边?? 他们害怕疫毒,是等了十天,见长缨谷里彻底没有人活动的迹象后,才敢派一小队死士去长缨谷,到...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72章 大结局【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73章 大结局【5】 秦三郎想了想,道:“表叔,五天后,我让洪刀随领一万兵马跟您启程,联合延家与闵家剿匪……没有一直防贼的,不如剿了,且延勍需要兵马,应该很乐意帮忙收服这些匪贼。”。 “还是三郎你有...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73章 大结局【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74章 大结局【6】 子车豫:“别谢太早,这能不能打赢,还得看你们舍不舍命?要是你们都不舍命拼杀,我们也不会真打,大不了不要玉纹州跟藏丹州的开采权。”。 又道:“赶紧给你们养的匪贼送信,让他们一起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74章 大结局【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75章 大结局【7】 闵大人很赞同:“此法甚好,能当做无本买卖来做。” 反正百药州至藏丹州这几个大州已经被卫军占了,他们暂时收不回来,不如多多的用来抵换。。 主意一定,延勍就吩咐辰靖:“即刻去...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75章 大结局【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76章 大结局【8】 秦三郎着实被这事儿气得不轻。 不过…… 当他拿出顾锦里给他的书信与礼物,细细翻看后,心情又好了起来,心里眼里,满满都是喜悦与眷恋。。 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急切,...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76章 大结局【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77章 大结局【9】 阙恭被威胁到了,无力反抗,只能怒骂:“卑鄙无耻!”。 “谁能有你们东庆无耻?!”洪刀怒视阙恭,骂道:“你们东庆侵略大卫东北,屠杀大卫子民,祸害大卫人,我们就算把你们全部屠光,也...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77章 大结局【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78章 大结局【10】 秦三郎见洪刀笑得一脸柔情似水的,知道他是想媳妇了,笑道:“你们几个大龄光棍的婚事终于有着落了,我总算能放心了,你爷爷也能睡个好觉了。”。 洪刀听罢,不好意思的道:“让国公爷操心...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78章 大结局【1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79章 大结局【11】 钱庆贺好气:“怎么又给贵哥儿保管?他都存了千两银子了,还不够啊!” 秦大舅:“他一个小娃娃都能存千两银子,再看看你,别说存银子了,俸禄都快扣光了!”。 呃,钱庆贺噎住了…...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79章 大结局【1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80章 大结局【12】 十二月的京城,大雪纷飞,寒气逼人,可京城内外是热闹非凡,只因东北又送了贵重物资回来。 “这次送回来的是玉石跟宝石,那玉白赛雪,石红如丹,好看得不行!”。 “要论好看和珍贵...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80章 大结局【1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81章 大结局【13】 秦三郎知道她会担心,是在信上写了:小鱼别怕,我已经跟二表哥说过了,他知道我提前回来了。 “夫人,这是国公爷给您的第二封信。”二庆又把一封信呈给她。。 “又有信。”顾锦里很...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81章 大结局【1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82章 大结局【14】 咚,封先生给了二狼一记爆栗:“臭小子,一说八卦你就激动。”。 “贵姥姥说,如果连听到八卦都不激动,那才不是人。”二狼揉揉自己被敲的额头,又看向大狼道:“哥哥也激动的,可哥哥憋住...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82章 大结局【1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83章 大结局【15】 顾锦里:“……” 秦三郎:“……” 夫妻俩担心大狼害怕,又忙道:“大狼别怕,是爹爹回来了~” 大狼听罢,眼里涌起欢喜,掀开被子,朝秦三郎伸出手。。 秦三郎的心...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83章 大结局【1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84章 大结局【16】 顾锦里忙喊二狼:“快先跟钟内监他们进宫,你这闷气等忙完了再生。” 二狼更气了:“娘,您不讲道理,哪有生闷气生到一半先停的?”。 “这不就有了嘛。”顾锦里忽悠他:“二狼,你...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84章 大结局【1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85章 大结局【正文完结,番外进行中】 卫霄又去见骆英,大夸了骆英跟西北将士们一番,又道:“骆大哥,以后西北就靠你了。” 骆英惊了一把……不可一世的卫小二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真是长进了。。 骆英跪下,道:“微臣...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85章 大结局【正文完结,番外进行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86章 番外【1】 大卫明安二年末的京城,当真是热闹非凡,先是凯旋大军回京,不过几日,又是过年。。 迈进明安三年后,热闹是丝毫不减,元宵节当天,京城八大长街是彩灯如星,把京城照得亮如白昼,繁华胜过...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86章 番外【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87章 番外【2】 正月二十二,是张途跟青茴定亲……张途是跟着秦三郎去西北抗戎的心腹之一,在西北的时候就看上青茴了,这次立功回来后,立刻求娶青茴。。 差点被泼辣的青茴给揍了,说:“你已经是副将,自...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87章 番外【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88章 番外【女侯位与布将】 强强不开心了,拿着炸食,委委屈屈的看着秦三郎:“叔苦,吃雪,补补,不病。”。 哈哈哈,小刘将军听得大笑出声,对强强道:“大皇子莫要担心,我们在东北没有吃雪,能吃到热乎的肉饭。”...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88章 番外【女侯位与布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89章 番外【再启程,四千字】 这些话当然不是卫霄说的,而是秦三郎说的。 秦三郎向卫霄提出给顾锦里封侯的时候,卫霄很生气,不过顾锦里确实有功,他就说:“不如赐个郡主之位吧。”。 可秦三郎说:“郡主之位虽...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89章 番外【再启程,四千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90章 番外【夫妻日常】 去大天枢州的事情定下后,小星花跟顾德旺就忙起来了,一边准备成亲,一边准备启程事宜。。 其余要去东北的人家也是忙飞了,准备着各种物资、定做宽敞舒适耐跑的马车,工部匠人们因此发了一...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90章 番外【夫妻日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91章 番外【顾德旺顾德发亲事+离京事】 呜呜呜! 小骆遨只能哭着回到场上,继续比,继续输,继续哭……这场比武过后,他老实了很多,不再闹着要去找人打架了。。 不过,小骆遨很能折腾,明白他年纪小,力量悬殊,比武很难...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91章 番外【顾德旺顾德发亲事+离京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92章 番外【是小小鱼呀】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九道鼓声后,骆英跟秦三郎正式下令:“启程!” 呼啦啦,两支大军立刻动起来,如巨龙般离开京城。。 卫霄跟罗慧娘极其不舍,想要...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92章 番外【是小小鱼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93章 番外【叫我秦柚子,六千字】 可小小鱼的名字最终还是跟中秋节绑在了一起。 二狼看着屋内的柚子,道:“叫柚柚,妹妹的小名就叫柚柚吧!”。 “什么肉肉,你不要因着爱吃肉就给你妹妹起这种小名。”顾锦里最近睡...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93章 番外【叫我秦柚子,六千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94章 番外【柚子日常+程哥儿婚事】 小柚子很给面子,冲她叫着:“啊咕,啊咕~” 陈氏乐得直诶呀:“小永安侯冲我笑了,我怕是要发大财啊。”。 又招呼小欣姐儿:“欣姐儿,赶紧的,抱抱小永安侯,蹭蹭福运……这刚出... 《锦鲤农门崛起日常》第3294章 番外【柚子日常+程哥儿婚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