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歌》 第一章 古寺灭僧 卷首寄: 酒后一曲逍遥游,仗剑四季如长歌。 ...... 岁月如歌,寂寥如歌。 初春,细柳春嫩,莎草幽青,江南的烟雨朦胧,淅淅沥沥的,一如天女散花。 扬州,惜云湖北岸。 华坛寺,藏经宝楼顶端的屋檐角上,守塔雕螭吻瑞兽木刻一侧,插着一柄青色的剑,剑的一侧,有个坐着的人。 棕蓑斗笠,斜跨提壶。 高楼独饮,世而无觞。 他名字叫做季如歌,姓季名如歌,字知雨。 师父希望他出剑如知雨,知道雨要落到的位置,在屋檐细雨成串落下的时候,待水滴还没落下的时候将剑伸过去,能用剑锋接住并且劈开落下的雨滴。 到如今,眨眼之间,他已经能屋檐下接下六滴雨。 江湖上除了师父和老头子之外,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字,也很少有人知道他是知雨客。 江湖中人的意识之中,更多的,他们知道的是——有个杀人如麻的恶魔,他叫季如歌! 他的剑和他的人一样,寂寥如歌。 剑名寂灭,青鞘,红柄,白芒,利锋,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乃是当年老头子从灶台底下翻出来给他的。 他记得老头子说过,这柄剑是他父亲的剑,本就该是他的,只是前几年生火煮饭的掏火棍儿不耐用,所以将就这剑用了几年,觉着挺好使的。 屋檐上人影晃动了一下,他的身影已经没了。 只留下那酒壶在瓦顶青梁上淋着小雨。 藏经宝殿内。 他身上的雨还没有沥干,雨滴还在顺着蓑衣“嘀嗒......嘀嗒”的落下,流了一地的积水。 屋内七人。 藏经阁常驻长老空明,来借经的罗汉堂长老空见,扫地僧行痴,一个知客小僧,两个看楼小僧。 当然,还有他,他叫季如歌。 空明看了看他的剑,青鞘,红柄。 “季如歌?!” 季如歌顺手取下头上还在滴水的斗笠,信手对着空明扔了过去。 看上去信手而扔,实则用上了六分力道,乃是一般暗器行家使用的探云手第六式——问道! 空明抬手一挡,斗笠顺着其力道而飞。 “铛”的一声! 笔直的嵌入了一侧的顶梁石柱当中,裂纹瞬间漫开。 除了扫地僧之外的五个僧人瞬间站了过来。 接了季如歌一招,袖口里,空明的手被震得有些颤抖。 “通知你大师叔祖,是魔头——季如歌!”空见有些畏惧,于心不安,对着一侧的看楼小僧说道。 看楼小僧顿了一下,急急忙忙的从一侧的偏门推门去了。 季如歌没有出手阻拦,也没有必要出手阻拦。 诚然,等华坛寺住持带着人来的时候,他要杀的人应该已经死了。 空明对着季如歌合十行了一礼。 “阁下清晨冒雨造访,有失远迎,所谓何事?” 季如歌冷冷的笑了笑, “杀人。” 两个字,简单,重要的是直白、明了!只要是个人,一听就能体味来意。 空明闻言,眉头深锁。 他没想到这个魔头会这么的肆无忌惮。 华坛寺的罗汉堂就是专门为对付外敌而设,里面全是一等一的武僧。 空见就是其中一位长老。 空见听了季如歌的话,眉头一皱,冷声喝道: “好你个大魔头,来华坛寺撒野,你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本事!” 季如歌嘴角的冷笑变成了微笑,带着一丝的歉意, “撒野算不上,取你的命,还算是轻而易举。” 空明作为空见的师兄,听了季如歌这么猖獗的话,怒意上来, “大胆狂徒!今日有我在,你......敢!” 话没说老。 季如歌已经又一次微笑挂在了嘴角,他的剑已经出鞘。 三尺寒芒,冷面如月。 空明老僧的‘敢’字才刚刚落音。 空见老僧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道细如丝发的血痕。 “师叔祖!?”空见一边的一个小僧见他一动不动,轻轻的推了推他。 空见的身子随着推力,笔直倒下了地去。 脖子上那一条淡淡的红痕迹,渐渐如赤线一般,清晰可见。 倒地之后,鲜血才开始缓缓的从脖颈里面流了出来,润了一地。 斜插在石柱子上的斗笠还在滴水, “嘀嗒...嘀嗒...” 地上这时候已经有了两处积水,一处是石柱子下斗笠滴出来的,另一处便是季如歌刚刚站的位置。 “好快的剑,难怪这么...”空明叹了一口气,“难怪这么猖獗......”。 地上除了积水,已经没有了人影。 藏经阁的门被两个小僧推开。 “不用追了,你们追不上的。”空明叹气,出言阻止。 一刻钟过去。 华坛寺住持空性老僧带着一群僧人奔到了藏经阁门口。 空明作为藏经的镇阁长老,站在了藏经阁门口,合十候命。 “师弟,那魔头何在?”空性对着空明问道。 空明老僧又一次叹了口气,“没了。”他顿了顿,继续道,“师弟也没了。” 当然两个‘没了’的意味完全不同。 丧钟六响,华坛寺,罗汉堂,空字辈的高僧被杀。 ...... 惜云湖畔。 春日中午。 惜云亭中。 微风拂面,杨柳依依,尚且细雨朦胧。 一个壮汉,身高九尺,一身阔布锦衣,一头披散的头发,一张国字脸,颇有英伟之气。 亭中,桌上,酒菜齐备。 两个丫鬟垂侍在一侧,他们似乎在等人。 一个飘飘散散的身影在惜云湖荷叶上轻点,几个呼吸之后,惜云亭的倚栏上多了个品酒的落拓剑客。 季如歌饮了一口浊酒,冷漠的声音响起。 “可听见了钟声?” 听了季如歌的话,壮汉负手身后,看着细雨散在宁静的湖面上,散在翠绿的荷叶上,散在湖中游船的船篷上。 微波粼粼,荷叶晃荡,游船依然。 “丧钟六响。”壮汉转身,皱眉,“不过钱只能先给你一半,剩下一半等确认死的是空见才能给你。” 壮汉递了一个眼色给一个丫鬟。 不多时,桌上多了一沓银票。 季如歌喝了几口酒,缓缓的站了起来,一把抓过,揣入怀中,走到亭边,对着一边等着载人渡湖的小舟道: “船家,醉雨楼。” 船家闻言,急忙起身,撑了竹竿,移船相近。 季如歌在亭子上微微一跃,落入船中,进了船篷。 “好勒,走咯.......” 船夫高声吆喝,细雨小舟,清波荡漾。 亭内,酒菜尚温。 壮汉坐下,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饮下。 “明日派人去华坛寺烧香,查探一下空见是否圆寂。” 两个丫鬟躬身道:“是,公子。” 此书生打扮的汉子乃是扬州江南商行的掌舵者——陈道风。 陈道风见季如歌的小舟已经走远,适才缓缓从怀里摸出了一张锦帕,上面绣着一对鸳鸯,侧角两个红线绣的名字,一个道风,一个月茹。 他的话语有些哽咽,自言自语。 “月茹,你听,你的仇已经报了。” 陈道风嘴角微微一扬,眉间的浓愁缓缓散了一些。 在一个土船夫的眼里,一个落拓的江湖客挣了惜云湖边富商的银子,去青楼风花雪月,终是饮食起居那般平淡无奇。 “走了!” 船夫看了一眼带着斗笠离开的蓑衣扬细雨的身影,意味深长又一声吆喝,撑起竹竿,划着小舟远去接客。 细雨如愁,满湖尽撒。 撒了醉雨楼上青瓦湿透,顺着瓦槽流了屋檐下一盆的春雨。 楼内,轻纱幔帐微微帘动,香炉内涵香四溢。 醉雨楼乃是扬州有名的青楼。 季如歌披着蓑衣,穿过蹿动热闹的人群,在几个胭脂粉黛浓烈的妓女拥簇之下,上了阁楼。 嘴角长着带毛大痦子的老鸨扬着手里的绣花手绢迎接了过来,他从怀里抓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阁楼雅间。” 老鸨接了银票,笑的合不拢嘴,难得一个江湖客人,会出手这般阔绰。 “好勒,兰儿,来,送给人去柳阁二号雅间。”老鸨笑嘻嘻对着身边的一个小丫头高声呼喝道。 小丫头领着季如歌上了阁楼,去了二楼角落的一间雅间。 丫鬟走后,老鸨领着一众姑娘走了进来,要季如歌选一个,季如歌随手点了一个,让她下去准备。 人散之后,他脱下斗笠,蓑衣,桌上留了又留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一张约莫三十年纪的脸以肉眼可见的变化,变成了一个年方二十的俊朗少年,这才是真的季如歌。 一个自幼就背熟且修习了错骨易容术的季如歌。 诚然,凶名季如歌早已江湖满,二十出头的少年,他用的却不是真名,而是假名,无姓,只唤作小雨,多数时候只是一个路驿卖酒打杂小厮。 他打开湖畔依柳的窗户,轻轻跃了出去。 不多时,伺候他的姑娘小翠端着酒水推门进来,只桌旁一个流了一地水的湿斗笠,地上一张大蓑衣,人已经不见了。 姑娘悄悄的将那一百两换成了五十两的票,为的是能多些私房钱,转而惊诧诧的去呼喊老鸨娘说人走了去了。 惜云湖老马桥头,少年一身布衣,在青楼后街的巷子末草垛子里薅出了一根直筒楠竹扁担。 细雨依旧朦胧,只小了三分,约莫湿发能行七里路。 老树柳垂枝,老翁披蓑独钓。 两桶上了盖子的老酒,盖上了几张清脆的荷叶,只为了避免水滴进了酒里。 拳头大小的老楠竹竹竿扁担,少年正用一根小指头粗细的麻绳在绑紧两头的扎结处,路人路过只道这买酒的穷小子扁担坏了,在栓扁担而已。 谁又曾知道?那两头系着麻绳的扁担里面放着一柄杀过无数人的青鞘利剑——寂灭。 麻绳勒紧酒桶,少年将扁担向着两个担孔一插,伸手掂量了几下分量,对着一侧的戴着斗笠坐着垂钓的老翁问道:“老头儿,你没偷喝我的酒吧?” 那老翁伸手拨了拨斗笠,转过头来,白了他一眼,骂道:“小东西,你修个扁担修了半天,还从窑子里出来,仔细回去你老爹拔了你的皮!酒钱在鱼篓子底下,自己拿,我只喝了你五钱银子的酒,不许多拿。” “六叔可不是我爹,老头儿,你也是最近才到这苏州的吧?连六叔都不熟识,还以为我是他儿子,我也是上个月才来苏州的,为了讨个生计,所以在六叔的馆驿做些杂活而已。”小雨一脸痞意,皱眉看了看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头儿。 他说完,向着老头子的鱼篓子走了过去,随即翻腾了几下,嘀咕道:“切,我瞅瞅,这钓了半天了,就这么几条鱼,还说落起我来。我只是去里面听书,等这雨势小了再回去而已,你懂个啥?” 老头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摇了摇头,眼神轻蔑,似乎对年轻小伙子上了青楼还不承认有些鄙夷,随即转头过去继续钓鱼,感叹道:“得,我不懂,我不懂。” 季如歌笑着走了过去,从鱼篓子底下捣腾了几钱银子,揣入怀中。 钓鱼老叟不识打酒童,只知老酒入口柔,钓鱼舒心耗光阴。 老头子安然不言,依旧端坐在原地,等鱼上钩。 小雨则揉了揉盖在桶盖子上的荷叶,固牢,担起酒桶,哼着小曲儿,迎着丝丝细雨上了老马桥,一路沿着出城的路去了。 第二章 钓鱼老叟(1) 扬州城外,玉安古镇。 三叉道口,一间茅草小酒店,院子外面的灯笼已经被岁月腐蚀得剩了几块骨架也没人打理,老槐树一侧立着一块朽木,上刻‘酒馆’。 酒馆便是酒馆,若真的要有个名字的话,便是六叔酒馆。 因为店家是个半百的老头子,姓张,唤作张六顺,膝下无子无女,乃是一个鳏夫,附近的村民都叫他六叔。 酒馆牌匾上只有‘酒馆’两个字,但方圆几里的人一问路,便都说的是六叔酒馆。 朦胧的细雨之中,一个年轻人挑着两桶酒进了院子。 屋檐下,细雨微滴。 酒馆中,空无一人。 六叔递上来一张粗布巾帕,季如歌伸手接过,不,此时的季如歌不是季如歌,该是小雨才对。 小雨伸手接过六叔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眉间发稍的雨珠子,将两桶盖了荷叶的好酒落在了屋檐下的石板地面,收了竹竿扁担,立着。 “臭小子,今儿个打个酒竟然去了半日,亏得这一上午都下着雨,没什么生意,不然这酒馆没有酒卖,可就耽误大了。”六叔说完,看着一身湿漉漉的小雨。 “怎么样?没淋着吧?”六叔淳朴的脸上,带着笑意,看着小雨。 小雨微微一笑,“六叔,可不,我在城里避雨呢,这雨小了才回来的,可一刻也没有耽误着呢。” 六叔给小雨擦了擦后脑勺的雨珠子,笑道:“臭小子,可别贫,保不准又是哪儿去厮混听书去了,快把酒抬进去。这雨停也快停了,该有生意了。” “得勒,这就去。” 小雨再起扁担,将两担子酒挑进了酒馆内屋,摆好之后,随意将里面藏着寂灭剑的竹扁担扔在了一侧。 黄色的竹筒扁担靠着墙,似乎这就是一根平常的扁担一般。 收拾好之后,小雨出了酒屋子的门,到了那张铺着烂木板的柜台前面,将五钱碎银子放在了正在打理茶壶的六叔面前。 “钓鱼那老头子给的,正巧我出城的时候,在惜云湖边上,他还在钓鱼,卖了几钱给他。”小雨笑嘻嘻的看着六叔。 小雨双手抱在胸前,困在柜台上,看着六叔擦茶壶。 六叔皱眉看了看小雨,皱眉嘀咕道: “什么钓鱼的老头子,叫刘伯,人家要在我们这住上一段时间!这不,早上出门钓鱼的时候,钱都给了,可别怠慢了人家。” 小雨皱眉,疑惑道:“六叔,我们这可没有客房给人住店呀?这一共就两间睡觉的茅草屋子,他来了,也没地儿给人睡呀?” 六叔瞥了他一眼,回道: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这老人家说住不惯城里酒楼客栈,就爱睡茅草屋子,给了好几两银子,可比住酒楼的钱都给的多,非得住在我们这儿,说是要在这扬州钓几个月的鱼,等钓着了就会离开。 我就好奇了,这扬州除了个惜云湖,能钓着什么鱼?再说了什么鱼能钓几个月?他是要钓几十斤的大鱼? 我当时就问了‘老大哥,你这钓什么鱼,能钓几个月?’ 那知那老哥真的回了一句,‘这里离惜云湖近些,几十斤的大鱼,钓着了就离开。’ 他说完还给了我五两银子,说这是定金,吃喝拉撒全从里面扣,不够的话再问他要便是。 这五两银子得是我们酒馆大半年的收入了,他乐意在这里睡草棚受罪,我也乐得赚他几两银子。” 六叔知道这小子机灵,手脚也干净,笑嘻嘻的将银子收入怀中,瞥了一眼一侧的抹布。 “他前几日不还住在镇上的客栈吗?怎地今天要住咱们这破酒馆了?”小雨皱眉问道。 六叔冷不冷的瞅了小雨一眼,这酒馆他自己说破酒馆,他乐意,可到了别人嘴里,六叔总还是介怀的, “人家住哪你管得着吗?有钱挣就行,管他哪儿受罪呢!切,你这臭小子!去,把店里几张桌子擦干净,倏忽着这雨停了,还指望着能有几个过路打尖儿的客人。” 小雨撇了撇嘴,接过抹布,转身努嘴细声嘟囔着‘破酒馆、烂酒馆’的去了。 他心道,玉安古镇通往扬州、苏州、无锡几个大地方的三合岔路镇,这附近没有驿站,这酒馆正是郊野林子旁,正是从镇上通外其他三处的分道口。 酒馆就在分道口的几株老槐树下,他可不相信年年都有渔民打渔的惜云湖能钓起来几十斤的大鱼,也不相信这老头子在这里呆着正是只是为了钓鱼。 作为一个杀手,直觉告诉他,这老头子可能不止钓鱼那么简单,得小心应付才是。 上午从青楼醉雨楼出来,这老头子还以为他是逛窑子去了,看样子没有对他有什么怀疑。 老头子要住在酒馆,这让小雨生了些防范意识,也对着老头子要干什么有些好奇。 正思考之中,手中的活计却没有停下,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小雨!!” “小雨!!!” 六叔在柜台呼喊他,他晃过神来,忙应道:“六叔,又怎么了?” 六叔皱眉道:“你别搁那磨蹭了,收拾收拾你那屋子,腾出来,铺一张床给刘伯,晚上他回来好睡觉。” 小雨一听不干了,整个酒馆统共就两间睡的屋子,自己的屋子腾出来,那自己睡哪儿去? “嘿!!嘿!嘿嘿嘿!!”小雨皱眉嘿嘿道:“六叔,钓鱼老头子来了,你怎么能让睡我那屋呢?他睡我屋子,我睡哪儿啊!!!可不行啊!!” “去去去,嚷嚷啥??!!你这小子,你被子挪我屋子去,给你铺个地铺,你从今晚上起,就和我睡一屋子,你那屋子让给刘伯,等他走了,你再挪回去。” 六叔指着一侧偏房房门,“快去,收拾去。” 小雨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哼,但愿今儿个李寡妇不让你进门......” 六叔似乎听见了他的话,正色骂道:“小兔崽子,你搁那说啥?信不信我今晚让你睡屋檐底下?” 小雨闻言,一个精灵跑后院收拾去了,喊道:“我说六叔你真是英明!!” 前院六叔在骂骂咧咧个啥,这时候他也听不清了。 他一边收拾,一边暗道:只怕过几个月,我也要走了,那还用得着回去睡那草屋子,亏得六叔还真以为自己是没有盘缠,所以在他这里落脚,等挣够了盘缠再离开的行脚穷小子。 第三章 钓鱼老叟(2) 午间,细雨渐止。 酒馆大院依旧湿漉漉的,院子里面四五张石头桌子和凳子都已经擦干。 老槐树上的细叶子洗净了纤尘,显得格外清丽,加上余边上微有花意的几吊槐穗子,更是平添了几分春意。 酒馆内馆草棚子内,一老一少对坐,两双筷子在几个碗里蹿动。 桌上一牒花生,一盘剁椒青笋,一碗凉拌椿芽,另有一侧摆着一个装满了香喷喷米饭的木甑子。 六叔嚼了一口椿芽,刨了几口饭,抬起筷子指了指酒棚一个角落。 角落里木桌子旁边,一滩细雨之后,从屋顶漏下的水渍,十分耀眼。 六叔看着小雨嘟囔道:“小雨,等明儿放晴,你去后院草垛子上找几捆好的干草,补补那屋顶的漏子。” 小雨咕噜噜吞了嘴里正嚼着的米饭,猛的点了点头。 “店家!打尖儿!!” 马蹄声急,院子里闯进来一行僧人。 “来了、来了!”小雨信手抄起手边的抹布,一挥,搭在肩上迎了出去。 院门口的槐树下,系着几匹马儿,院子边上的夯土地板上,已经被马蹄子带上了不少泥泞。 院子里,七个年轻的布衣僧人,身上络着蓑衣,沿着就近的两张石桌子已经打围坐下。 六叔从棚子里看了看,不过是几个惜云湖畔华坛寺下来的几个小僧人,看样子是在赶路,这个时候是午间饭点,吃个便饭而已。 和尚不吃酒,也不如荤腥,通桌下来,也吃不了几个钱儿,也就懒怠起身去招呼了,有小雨便可。 小雨利索的列行公事般擦了擦已经原本已经擦干净了的两张石桌。 “几位小师父,吃点什么?” 其中一个僧人回道:“小二哥,七碗素面,我们吃了赶路,快些准备。” “好勒,几位小师父稍坐。”小雨说完,对着棚子里还在收碗的六叔喊道: “六叔,七碗素面,快些准备。” 六叔在里面闻言,点了点头,撇着嘴,不紧不慢的端着菜碗往后院厨房煮面去了。 小雨机灵的在碗橱里端了七个粗碗,薅起一侧的陈旧的茶壶,笑嘻嘻的又转回了院子里。 茶碗铺七,一一斟上。 茶是六叔从村口李寡妇那里得来的白毛粗茶,权当打发客人用,整个店里也没什么好茶。 李寡妇四十几年纪,也是孀居,也不知道和六叔眉来眼去了多少回了,反正店里的茶叶都是她送来的,也没见间断过。 茶水一上,小雨便没了事儿,只等六叔传唤端面了。 他在酒棚里找了个墩子坐着,靠着栏杆,等六叔叫喊。 但听那几个小和尚一边喝茶,一边低声细语。 ‘都识得路吧?’为首的一个和尚问其他人道。 其他人都点了点头,那和尚又对着其中一个小和尚吩咐道:“了音,无锡安宁观观主脾气不好,又重礼仪,你去的时候,一定要礼数周到。” 那唤作了音的小和尚合十点头,回道:“多谢师兄提点。” 他们窸窸窣窣的又说了些话,不过是去江南各地送信的言语,小雨不甚在意。 小雨心道: 这帮和尚只怕是去江南各地知会诸门派季如歌这魔头来了,自己上午刚杀了他们的罗汉堂长老空见,这帮秃驴不好好打理丧事,到关心其别的门派来了。 自己三出江湖,都怪前两次动静太大。这一次,才一动手,这帮人便如惊弓之鸟一般,四散传开。 小雨皱着眉,摇晃着脑袋,再次默道: 只怕这次接的这江南的几单,不是那么容易得手了。 ...... 季如歌是谁? 是名满江湖的杀人魔头,也是名满天下的杀手组织——七层楼的魁首,三年一出,一出便是杀的天下诸多大门大派一等一的高手。 他十五岁出道,三年一动。 十五岁初入江湖,直奔慕云山七层楼顶楼,接了难度最大的其中六单,便杀了四大派中六个长老,销声匿迹。 三年后,十八岁再入江湖,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引得天下名门大派高手个个闻风丧胆。 这一次,二十一岁了,再入慕云山,接了江南最贵的几个单子,只怕这江湖又是一年疾风骤雨了。 至于他出手的原因,很简单。 南道允州水灾,饥民遍地,民不聊生,他只是为了救活那一带的百姓。 小雨便是季如歌,季如歌便是小雨。 错骨易容后的小雨便是江湖人称的‘杀人魔头’季如歌。 他杀人从不解释原因,只查明真相,该杀的便杀,该死的总得死。 他救人也不在乎名声,轻蓑覆斗笠,小舟泛江湖,散钱装袋,随意扔得出手,也落得进贫民的屋檐下、饥民的晒菜篾中。 老头子说过,他们是做乞丐活过来的,天下人便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天下人,能帮一个是一个,但愿能多积点阴德,下辈子换个长命百岁。 江湖上盛传的杀人魔头,却是无数村民穷人口中救世大侠。 季如歌,从来不在乎名声,但他可以确信每一次都不会杀错坏人。 他也从没解释过一次。 他心里只知道: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大侠,我只知道他们养活了我,我得还他们。 而他们,就是天下人,自然不包括那些——坏人。 ...... 几个送信的和尚走后,天色放晴,日头撇开乌云,落得满地余辉。 却一下午也没有几个出来喝闲酒的客人,快至晚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小雨闲得没事做,搬出老木竹梯,搭在了酒棚侧翼的老槐树上。 从后院搬出几捆干的稻草垛子,他抬手捡了一垛子,攀了上去。 他将草垛子扔在了屋顶,扯了一把垫屁股之后,便开始修补六叔说的那个漏水的口子。 初春的天气尚且寒人,夕阳照得暖和,小雨舒舒服服的修补着漏水屋顶。 不远处,一个穿着布衣的老头子,提着鱼篓子,扛着一根丈许的鱼竿缓缓从一侧阔达的石板马道那边走了过来。 他的人影子和鱼竿的影子,都在暮光的照耀之下,拉得老长。 不是别人,正是上午调侃小雨逛窑子的钓鱼老翁,刘伯。 刘伯走得不快,像是一般上了年的老人家一样。 他们都有一个特点,走得不快。 余阳落细辉,清风摇槐叶,钓鱼老叟缓步进了院子,看到了还在补漏的小雨。 “小子,我的房间可备好了?”刘伯顿在了原地,抬头看着慢条斯理理稻草的小雨,微笑的问,语气很是平和。 因为刘伯占了他的屋子,小雨很是不爽,锁着青眉,不乐意的瞥了一眼刘伯。 “好了。”小雨说‘了’的时候,刻意的加重和拉长了语气,对刘伯表示出了很强烈的不满。 刘伯将手中鱼篓子置地,手中鱼竿和斗笠顺手放在了一侧的石桌上,抬起袖摆扫了扫凳子上的灰尘。 其实凳子是干净的,不管有没有灰尘,许多人都习惯擦一下再坐。 “呵呵,听你小子这语气,挺不高兴的,看来是回来晚了被老爹骂了吧?” 刘伯笑呵呵的坐了下去,看着楼顶刚铺完稻草的小雨。 小雨撇了撇嘴,皱眉,“都给你说了,他不是我老爹,六叔就是六叔。” 六叔从内屋端着碗茶笑嘻嘻的走了出来,“刘伯,这,喝碗茶解解渴。” 六叔说完之后,指了指小雨,“小瘪犊子,铺完了赶紧下来,去给刘伯煮碗面去。” 小雨皱眉看了看六叔那势利的眼神,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小子确实不是我儿子,刘伯,你叫他小雨便好,这小子没了盘缠,只是在我这打些零工,好挣些路费回家的。” 六叔坐在刘伯对面的石凳子上,“房间已经给您老备好了,就里屋那间儿。” 小雨下了竹梯,没好气的将梯子往一侧一靠,在酒棚栏杆上一掂手,翻身去厨房去了。 刘伯指了指小雨怒意冲冲的背影,问道:“这孩子没事儿吧。” “嗨!”六叔一摆手,笑着回道:“没事儿,这小子嘀咕他那房间给您老了,在撒闷子气儿呢,过几天就好了,不用管他。” 刘伯微微一笑道:“我占了他屋子?那他呢?住哪?” “还能住哪,和我挤一屋呗,又不是没地儿睡,过几天气顺了就好,否搭理他。”六叔回道,“您老喝茶,喝茶......” 刘伯知道了缘由,无奈的笑了笑,端起六叔递过去的茶水,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今儿个可钓着多少鱼?”傍晚时候酒馆生意几乎于无,六叔有的没的地和刘伯搭话,慵懒的靠着石桌子,看着夕阳从一侧的老槐树下落下去。 刘伯笑了笑,“几尾小鱼儿,都给放回去了。”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打发时间,不多时,小雨端着一碗热汤面走了出来,杵在了刘伯面前。 刘伯见小雨面色不善,笑嘻嘻的从自己怀里摸出了几两银子,放在桌上。 “小哥儿,劳烦你赶明儿帮我买头驴去,我这人老了,腿脚不好使,每天去钓鱼走得累,有头驴做脚力,省些。” 刘伯递到小雨手边,“这多余的银子就留给你了,也好补偿我占了你屋子的过失,你看如何?” 小雨瞥了一眼桌上的银子,约莫五两左右,心道,能抵得上一个贫穷人家几个月的收入了,一头上好的驴不过四两,这多出来的可是整整一两银子,这老头子阔绰。 六叔看了小雨一眼,有些眼红银子,在一侧不情愿嘀咕道:“还不收下,谢谢刘伯。” 小雨嘟了嘟嘴,伸手薅过银子,揣在怀里,也是不情愿的抱了抱拳,对着刘伯道:“谢了。” 说完,他转身进屋子收拾自己的地铺去了。 倒不是他矫情,他单独一屋子便好夜间出去探消息,这和六叔一个屋子了,小雨的行动便悉数留在了六叔眼里,便很多行动都不太方便,但也只能如此了。 毕竟这里是所有要道的路口,探听来往去路的消息,最好不过。 六叔看着刘伯赔笑道:“这小子年纪小,不懂事儿,您老见谅见谅。” 刘伯抓起筷子,糊弄入口了一口面,“不碍事,不碍事。” 小雨心里自然知道收了银子,得卖别人一个人情,一个人收拾了床,再回院子里收拾收拾桌椅,便准备打烊。 六叔和刘伯寒暄了几句,说是早上要去市集买菜,得早些睡下,便回屋子去睡觉了。 刘伯收拾了自己的鱼具,坐在院子里赏月。 小雨看刘伯坐着安静的闭目养神,便说了一句,“老伯,院门关门了啊,你自己乏了回屋子去睡,我先回去睡了。” 小雨收了别人的银子,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 刘伯正斜靠着手臂,闭目安神,闻言,点了点头,轻声叹道:“去吧,去吧...” 小雨也懒怠去打扰他,心里巴不得老头子坐久了冷出个风寒来,早点搬出去才是,于是也不多言,顾自回六叔屋子去了。 屋子里,六叔已经酣然入睡,鼾声微微然。 第四章 蠢驴 昨日的细雨停了,今日放晴,春天的天气比较温和,放晴之后的一般都会接连几日好天气。 天色刚明,刘伯还在睡梦之中,小雨便被六叔叫醒了。 今儿是玉安古镇赶集的日子,小镇上比不得扬州城中,每逢月之三、九才有肉卖。 镇上的肉也比扬州城卖得便宜,今日三月初三,正是赶集的日子。 六叔和小雨得早去早回,肉得买,酒馆的酒也得卖。 六叔觊觎小雨得了刘伯的买驴银子,这小子运气好,刘伯给他的买驴银子,多出不少,少不得得是他半个月的工钱了。 “臭小子,你钱带好了吗?记得给刘伯买头驴去。” 小雨看六叔一脸不屑的眼神,知道他心里惦记着人家的买驴钱。 “带好了,走吧。”小雨皱眉回道,“多出来的是我的,你老人家就别想了。” 六叔嘀咕道:“切,我还看不上呢,赶紧的,跟上。” 一老一少出了院子,院门乃是靠着老槐树的,只有门,没有院门,院子里便是酒馆的石桌石凳。 玉安镇离这里也就几里的路程,和扬州城郊的距离差不多。 两人趁着天色鱼肚白,一个人挑着篓子,一个人走在前面。 诚然,挑篓子是小雨,走在前面带路空手的是六叔。 酒馆有了小雨,平时六叔的活儿自然落到了小雨身上。 扁担不是小雨藏剑的竹担,而是六叔的桃木担,酒馆有好几根扁担,六叔也不在意小雨用那根扁担。 小雨也只有出去杀人的时候,才会带着竹筒扁担。 山杏发碎红,萍藻生新绿。 二人越过几个小山丘,沿着一个长满了绿萍的小池塘径直到了镇上。 街上,酒茶馆门刚开,一侧的馒头铺子的老头子早已吆喝许久..... 糕点铺子、胭脂摊子、蔬菜坝子,渐起熙熙攘攘。 六叔为了省钱,不带小雨吃馒头,说是买了菜回去自己弄去。 他走在前面买,小雨挑着篓子跟在后面收,青菜、萝卜、豆腐、肉、鸡、鸭......该买的买了。 不多时,菜篓子已经满了。 二人准备回去。 菜坝子上全是摆地摊卖菜的,也没有牲口棚子,六叔忙活起来,便将买驴的事儿抛之脑后了。 六叔迈起步子就往市集口走。 小雨跟了上去,眼见就出了市集,是上了回去的路了。 见六叔似乎忘了买驴的事儿,小雨在一侧提醒道: “六叔,驴,驴!!” 六叔回头瞪了他一眼,骂道:“小瘪犊子,你骂谁驴呢?” 小雨皱眉,变着法暗骂六叔,眉眼耸动,眼色一个劲儿使,解释道:“六叔,驴,刘伯的驴......” 六叔一拍额头,想起了来,“对,刘伯的驴!” 小雨抿然贼笑,却不点破。 六叔瞪了他一眼,还以为小雨在嘲笑他忘了那事儿,骂道:“小瘪犊子,既然刘伯叫你给他买,你这就回去买去。别搁路上耽误事儿啊,买了早点赶回来,今儿个可不比昨天,今天市集,路过酒馆的人多,有得你忙的,你可别又是中午才回,仔细我扣你工钱。” 六叔说完,伸手接过小雨肩上的担子,“快去吧。” 难得又可以偷会儿小懒,小雨一脸喜色,笑道:“得勒,我这就去。” 六叔挑着担子上了路,见那小子活奔乱跳的回市集去,远远喊道:“快些个回酒馆啊!!” 小雨头也不回,掂着手中银两,回喊道:“知道啦!!” ...... 穿过闹市,小雨这时候倒是没有闲的时间去茶坊听书,直奔玉安古镇市集偏北,贩卖牲口的道口。 小镇人少民风也好,卖牲口的不是牲口牙子,而是当地养驴卖的几个农民。 道口的麻杨树下也就那么几头牲口,不是什么好货,挑来挑去,小雨选了一头最贵的驴,也才花了三两五的银子。 刘伯给的接近五两银子,剩下的全部进了小雨的口袋,也有了偶尔可以和六叔请假休息的本钱。 要回酒馆最近的路,便只有穿过闹市。 小雨哼着小曲儿骑着牵着驴儿又挤进人群,往回赶。 正挤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街的那头一群鲜衣怒马的剑客奔将过来,急得周围的人忙向着两边靠。 “都给我让开!!我们要赶路!”为首的一个是一个俊眼修眉的女子,鹅蛋脸面,长发飘飘,一身靛青的衣服,腰间配一柄长剑,生得七分姿色。 那女子勒马,见路人甚多,眉目间躁意浓郁,大声怒斥。 马儿急顿,吓得一个卖菜的老妇人一个趔趄到了下去,一侧一个热心的平民急忙将之扶住。 那女子丝毫没有愧疚之意,还急急骂道:“都让开!我们要过去。” 小雨心道:生得漂亮,可惜蛮横了些。 两侧赶集的平民和商贩急忙退开,给这一帮江湖人士让路。 无奈市集人多,街道宽度不够,那一行骑马的剑客也只得慢下来,挪开人群,缓缓前行。 偏生小雨牵着一头驴子走在前面,尝试着左挪右闪,终究也避不开去。 那女子走到小雨牵着的驴子后面,眼见道路被阻,憋了一口怨气,骂道:“哪来的蠢驴,还不给我让开!” 小雨知道她是骂自己,不做计较,回头陪笑道:“不好意思啊,这人多,我这驴也挪不开,还请担待...担待一下。” 那女子见是一个普通农家小子,一身烂衣破布,头发还胡乱扎着,一脸嫌弃之意,再看道路,确实让不开,只得皱眉讽刺道: “没事儿,我骂的是驴,没骂你!” 小雨见此女心高气傲,骂人还骂上瘾了,心里生了一丝怒意,看那女子衣着华丽,皱着眉头,抬手就给了牵着的驴一巴掌。 “你这畜生,真看不出来,你还认识会骑马的亲戚,人家和你说话呢,你咋也不回答一句,刚买了你就和小爷耍横是不?”小雨扇完驴,将驴绳子拉了拉。 那驴儿被扇了一耳光,“呜嗷”的叫了一声。 小雨听了驴叫,眼神人畜无害的看着那马上女子问道:“你明白了吗?” 那女子听了小雨骂她是驴的亲戚,还没来得及撒泼,便见这小子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还奇怪的问出这么个问题,下意识的回道:“明白什么了?” 小雨笑道:“刚才你不是和驴说话吗?这驴回答了,你咋就听不懂了呢?我估摸着吧,它呀,可能说的是:‘挪不开’!!” 那女子闻言,拔剑便指着小雨,怒骂道:“小畜生,敢骂我是驴,我要杀了你!!” 小雨皱眉一脸无辜,回道:“这位姑娘,你哪知耳朵听见我骂你是驴了?” 那女子一个纵身跃下马来,手里拿着剑,快步扑到小雨面前,刚要发作。 “婧儿!不得无礼!”她身后马山一名中年男子,锦衣华服也是鹅蛋脸,八字胡须,颇有几分英气,皱眉呵斥道。 那女子转头看着那男子,跺了跺脚,娇嗔道:“爹,这小畜生骂我是驴!!您刚才也听到了。” 那男子正色道:“不得无礼!把你的剑给我收起来!人家小哥可没得罪你,你开口便骂,你给我上马去,我们跟在他后面一道出市集便是!” 那女子不耐烦看了看自己爹爹,一撇嘴,冷哼了一声,“我不上了,跟在他后面,骑马和走路也没差别。”说完收了剑,怒意瞪着小雨。 中年男子说完,抱拳对着小雨道:“小哥儿,劳烦前面走,我们确实赶路着急,这路也挪不开去,我们跟着你出市集便好,小女娇蛮,还请见谅。” 小雨见中年男子说话客气,不便多言相讥讽,将驴绳子一把挥起,搭在了肩上,戏谑笑着回道: “不碍事,不碍事儿,走着!” 说完,他牵着驴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信步走在前面,一副可管不着后面的姑娘怎么瞪自己后脑勺了。 一行人缓步挤出市集,那女子才踩镫子上马,奔到小雨面前,瞪了小雨一眼,“你给本姑娘等着!” 她爹在后面皱眉有了一丝怒意,沉声道:“婧儿!” 那女子闻言,嗔怒道:“爹!你......哼!看我不回家告诉娘去,我被欺负了你倒还帮着外人说话!!哼!”说完勒马奔着古镇外马道去了。 中年男子缓马走到小雨面前,再次歉疚道:“管教无方,还请小哥儿见谅。” 小雨摆了摆手中千驴的绳子,笑嘻嘻回道:“不碍事儿,不碍事儿,别过,别过。” 中年男子抱拳一礼,简单的回了一句“就此别过”便勒马带着身后一行剑客去了。 过了闹市,小雨骑上毛驴,一路回六叔的酒馆。 马道过去,几株老槐树在晨光之下熠熠生辉,酒馆门口偶尔有人进进出出,门前老槐树下,系着一列好马。 小雨皱眉,心里暗骂,不会是适才那帮人在六叔酒馆打尖儿吧?这才日头刚出,莫不是那蛮横女子一帮人在酒馆用早饭? 怀着好奇和迎接麻烦的心思,小雨下了才买的毛驴儿,小心翼翼牵着的从院门走了进去。 第五章 计较 春日的阳光不烈,很是暖人,在酒棚底下打尖儿的人极少,在院子里坐着感受暖阳的人很多。 这些人当中,处在槐树一侧的几张桌子,正是那蛮横过街的女子一行。 小雨小心翼翼的牵着驴准备从通往后院的槐树后面过去,免得那女子又找上自己的麻烦。 此时不是早间也不是午间,在酒馆打尖儿的都是茶酒客人,极少数是路过要吃东西的。 即便如此,六叔一个人也忙得不可开交,今日玉安古镇市集,路过酒馆的人感觉比往日多了许多。 小雨思忖道: ‘眼前这院子里生人有两拨人马,一拨是道长打扮的人,一拨便是那一行过了玉安的剑客。 上个月他已经打听清楚,玉安镇东侧是苏州,苏州最有名的一代江湖人士,便是苏州少卿山一个剑派,唤作玉山剑派。 玉山剑派掌门乃是许丁山,为人正直,素有侠义之风,玉山派也在苏州一代名声极好。 至于那帮道长,应该是无锡安宁观的人,安宁观和华坛寺、玉山剑派也是江南一代极负盛名的几大门派之一。 不过那安宁观主却在他此行的目标之内。’ 小雨牵着驴正要绕过那老槐树的时候,六叔正在给几个道长打扮的人铺碗斟茶。 “小雨,你可回来了,还不快去将驴儿栓了来帮忙!!” 六叔这一嗓门喊得众人都知道是店小二回来了。 “是你!”那女子听了六叔传唤,转头看了看来人,怒目瞪了瞪小雨。 小雨见避无可避,捋直了身子,正色回道:“是我!怎么了?”说完,牵着毛驴往后院去了。 院子里的人正是那玉山剑派和安宁观的人,那和小雨道过歉的人正是玉山剑派掌门许丁山,那娇蛮的女子乃是他的独女许婧。 一行道人是安宁观的人,观主罗丛生。 罗丛生也是四十左右年纪,圆脸长眉,塌鼻梁,小眼睛。他一侧乃是安宁观首徒,唤作张定,二十七八年纪,方脸,浓眉阔鼻,生得白皙。 两拨人都是应华坛寺住持空性之邀,共赴华坛寺商议对付季如歌这魔头的江南大门派。 “婧儿,你给我坐下,别给我惹事,让人笑话。”许丁山怒目瞪了许婧一眼。 许婧皱眉嘟嘴道:“哎呀,爹!!” 她说完,再看了看许丁山的眼神,严肃而带着怒意,只得安静坐了下来。 他们一座的正是有安宁观观主罗丛生。 两拨人都经过六叔酒馆,巧在这里相遇了,两大门派的掌门虽无深交,却是旧识,都是受华坛寺之邀,便聚在了一起。 罗丛生带着首徒张定和许丁山带着女儿许婧一桌,便叙旧吃茶,准备一道上华坛寺。 安宁观主罗丛生见许婧认得店小二,好奇道:“怎么,许婧侄女认识这酒馆新来的小二哥?” 许婧撇了撇嘴,自己老爹又发了话,也不好意思在客人面前撒泼,只得生闷气坐了下去。 “罗伯伯,我不认识他,只是有点小过节。”许婧回道。 “怎么了,需要伯伯给你住持公道吗?”罗丛生看着许婧,像是安抚侄女一般的问道。 许婧看着罗丛生一脸慈祥的问候,正欲开口说话,便被一侧许丁山瞪了一眼,只得闭嘴不言。 许丁山抱拳对着罗丛生回道:“罗观主有心了,小女娇蛮,过街时候惹了那小二哥,都是小事,都已经过去了,理会不得。喝茶,喝茶!”他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罗丛生本无出头之意,只是出于面子问候一下,此时许丁山说了,他便迎了这个台阶下,端起茶杯, “哦,原来是这样,那便罢了,许兄,请!”罗丛生回请。 许婧知道父亲此行是去华坛寺商议大事的,不敢再多言,只得撇着嘴生闷气,茶也不喝,安坐在哪里。 后院。 几个茶壶在茶灶上烧得冒热气,六叔提着一个空茶壶进来。 小雨正好将驴栓在几丈外的一株麻杨树上,六叔将手中空茶壶堕在了石板上,便薅起另一壶热茶出去了。 出去时候,不忘叮嘱道:“小雨,把这壶也灌水烧上。” 小雨拴好驴,烧上水,便出去帮忙。 他提着另一壶烧开了的水,信手在一侧的茶叶罐子里抓了一把干白毛茶叶扔了进去。 出了后院,刚跨进酒棚。 六叔正在给几桌要酒的客人用竹舀子打酒,小雨取了一条擦桌子的布盖在左肩,将刚泡的茶壶撂在茶壶板上,抓起另一壶泡好了的准备出去看看有没有要添茶的客人。 刚站到酒棚门口大院台阶上。 “小二!添茶!!” 声音清冽柔美,稍微大了些,小雨看了过去,正是那在市集骂自己是驴的那女子喊出来。 小雨皱眉,暗道不好,这妮子脾气不好,不知道还会给自己使什么绊子,要是她再拔出剑来要砍要杀的,自己可不好招架。 当下只得应了一声“好勒”便奔将过去添茶。 许丁山和罗丛生贵为两派掌门,当下都各自喝自己的茶,吃着桌上小菜,将许婧叫茶,倒也没有多言。 小雨给他们一桌添了茶,小心翼翼的提防着许婧使坏。 添了茶之后,小雨准备看看周围还有没有要添茶要菜的客官之时,刚一迈出步子,便见那许婧右脚微微一动。 小雨本是季如歌,季如歌本是一等一的杀手,观察力和速度都是常人难及的,这许婧的小心思,小雨又如何看不出来。 在他心里:小雨只是一个看上去油腔滑调不着边际的小痞子,当个小二哥混日子罢了,而季如歌则是寡言少语,做事干净利落的杀手。 凭借错骨易容术可以完美利用这种身份差,任谁也怀疑不出江湖人闻风丧胆的七层楼第一杀手竟然和这么一个店小二是同一个人。 现下,他只是小雨。 眼下无锡安宁观主罗丛生、苏州玉山剑派许丁山都是武学高手,自己若是假借轻功避开,掩饰得再好也怕被两个高手看出端倪。 所以,最好的掩饰便是不做掩饰。 倒不如安心的摔上一跤,一来这蛮横的姑娘发泄了情绪,指不定便不会找自己麻烦了,二来,不显露武功,也不会被人怀疑自己身份。 小雨提着陶茶壶,装着没有瞧见许婧脚下动作一般,转身便要离开。 许婧出生乃是玉山剑派掌门之女,功夫自然是有的,伸脚之间速度自然较之常人快,加上有武功底子,一出脚,便是一招基本的脚上功夫‘橫杆接叶’,旨在绊倒别人。 小雨脚下被绊,“啊”的一声,一个趔趄,扑了出去。 他手中茶壶顺势扑倒在地,摔得粉碎,一地水渍,也一地茶叶。 许婧见小雨被自己出脚偷袭得逞,立马手脚端起手中茶叶,佯装不知情,喝了一口茶,端坐。 “哎呀,你怎么摔了?”许婧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转身看着狼狈从地上爬起来的小雨,问道,“怎么样,小二哥,你没事儿吧?” 身后一桌过往的农民茶客见状,急忙转身要搀扶小雨, “小二哥,你没事吧?” 小雨抖了抖手上的茶水,对着两个要搀扶自己老汉和那许婧回道:“不碍事,不碍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小雨冷冷的瞥了一眼还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许婧。 许婧还之以一个得意自满的表情,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小雨重重的咽了口气,用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心里暗道一句‘罢了!!’。 两个汉子见他没事,便回了自己桌子继续吃东西。 许丁山和罗丛生都在喝茶,自然瞥见了许婧使坏的动作。 许丁山知道自己女儿被老婆惯坏了,一路上骂了几次,也不见悔改。 这时候又使绊子得罪店小二,看她样子得意,只要不伤及人性命,小二哥也看上去没啥事儿,倒也不多说,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罢。 在市集的时候,他嘴上骂得紧,心里还是挺担心这妮子真回去告诉自己老婆去,自己少不了挨一顿臭骂。这里让她得意一下,自己女儿心情好了,便不会多嘴了。 罗丛生乃是一派掌门,自然也不会去在意这小儿女的赌气打闹。 六叔听得声响,拿着正在舀酒的竹舀子,股不得舀酒了,急忙从酒棚跑了出来看看。 一见是小雨出了岔子,骂道:“小兔崽子,你这么不长心?可惜我这一个好好的陶壶啊,赶紧收拾收拾去,陶壶的钱得从你这个月的工钱里扣!!” 小雨叹了口气,也装出一副自己不小心的样子,急忙捡起地上碎片,去后院去了。 六叔手里拿着竹舀子,关心周围几桌客人道:“对不住,对不住几位啊,我这小二才来不久,笨得很,让各位见笑了啊,大家继续吃着,吃着,有什么需要,唤我便是。” 周围几桌客人听了六叔的话,其中一个朴实的打柴过路喝茶的茶客接口道:“不碍事,不碍事,又没伤着人。” 六叔陪笑道:“多谢多谢。”说完便继续舀酒去了。 第六章 令,还来(1) 玉山剑派和安宁观的人只是过路歇脚,并未久留。 许婧想要再找小雨麻烦也无可能,小雨也在他们之间端茶送水也没能听出个有用的消息来。 之后的一下午,再没有其他江湖客人进酒馆,多是些路过的商客、樵夫之类的。 日暮,天色近暗,余光也浅。 送走几个散客之后,六叔和小雨收拾了院子里的腌臜秽物,清理了杯盘碗盏,在院子里坐着歇息。 透过院子边的木栅栏看出去,不远处,一个身影提着一个小竹茶荷篾篮子步履稳健的向着这边来了。 小雨早看清楚了那人。 不是村口的李寡妇又会是何人? 六叔酒馆处在临安村外沿,是村口最远的一个位置。 临安村因为临近玉安古镇故而得名临安,村口也有一户散户人家,便是李寡妇家。 李寡妇这隔三差五的来给六叔送茶叶,六叔也隔三差五去她家修桌子、椅子之类家具...... 小雨看在眼里,也管不着别人的事儿,他们这鳏夫寡妇,就差个牙婆子了。 每次李寡妇上酒馆来,倒是更像个管事儿的,少不了叽里呱啦说一堆,尤其是小雨来了之后,没少听那寡妇磕叨安排。 “老六啊!忙完了吗?”一个中年妇女的关切问候声传来。 小雨皱着眉头,心道少不得又是一堆苍蝇在脑袋上开会了。 这人没到,声音先喊起来了。 六叔原本还在无精打采地嘀咕刘伯咋这时候还没回来,一听李寡妇的喊声,瞬间变得精神百倍起来,笑逐颜开的起身迎了上去。 小雨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敢情这李寡妇的声音在六叔耳朵里就变成了仙乐一般。 “阿秀,快快,院子里坐。”李寡妇原名李秀,六叔和她熟络,“阿秀阿秀”的叫得亲热。 小雨皱眉,这李寡妇都快四十的人了,六叔叫阿秀,这老大娘也应得欢喜...... 村口也就他们两户人家,六叔做的小本生意,李寡妇则是种茶种地的孤家寡人,小村子里乡下人不大在意礼数,也就没什么鳏寡之避,有一两句闲言碎语,也凭村里人说去。 六叔刚接过李寡妇手里的篾篮子,还没开口叫小雨拿进去,李寡妇先开了口。 “小雨啊,过来,替你六叔把茶叶拿进屋子去,你六叔得去我那,你照看好酒馆。” 小雨赶紧站了起来,奔过去接着,还得冲李寡妇那张浓眉马脸挤出笑意。 稍有怠慢,这李寡妇又得说落自己半个时辰...... 小雨刚来的那些天,李寡妇来找六叔过去,还有剁排骨肉啊、修东西啊之类的理由,这多来几次,连理由都懒得找了,俨然这六叔酒馆的女主人一般,直接吩咐起来了。 小雨心里盘算,那婆娘知道自己今儿个摔坏了个茶壶,少不得挨一顿臭骂了。要趁在李寡妇去屋里数点打理茶具的时间,找个借口出去清静! “六叔,你看,这这天色都这么晚了,我放好茶叶,给他送驴去?”小雨试探性的问道。 六叔瞥了小雨一眼,“送什么送!好好呆着,天都暗成这样了,刘伯也快回来了。我要去你李婶家一趟,今儿个不回来了,你给我好好守着酒馆,等刘伯回来给他煮点吃的当是晚饭。” “小兔崽子,想出去偷懒不成?”李寡妇皱眉瞪着小雨。 小雨闻言,立马回道:“哪敢,哪敢,李婶,你今儿送的茶叶可新鲜了。” 李寡妇听小雨夸奖自己的茶,适才缓和道:“那是,老娘才炒干,晒了几天的,这才收了拿过来。你小子看好酒馆,我和你李叔先过去了啊。” 小雨一听,难得这婆娘不查点东西,估摸着是以往几次老担心自己会偷六叔家东西一样,每次都要盘点一遍,这次不查了,省得一顿臭骂。 “好勒,李婶你放心,我这保管好好看着酒馆。”小雨笑着回道。 “去了啊!”李婶和六叔并肩出了院门。 “呼!......” 小雨心里高兴今儿个这顿‘苍蝇大会’算是免了,长长的舒了口气。 六叔和李婶刚走不久,一个苍老的身影,扛着鱼竿,手里提着一个鱼篓子缓缓走进了酒馆大门。 小雨瞥了一眼刘伯,刘伯看上去年迈体衰,行动缓慢,可仔细看,他却步履稳健,慢中透着一股不慌不张的气息。 “小哥儿,怎么不见六叔,六叔在屋子里吗?” 刘伯走到小雨所在的石桌子面前,一手鱼篓子,一手钓鱼竿,安然而立。 小雨托着腮帮子趴在石桌上,看着刘伯回道:“六叔去李婶家了,今夜不回,您老的驴我给您栓在后院了,今晚你吃点什么,我给您煮去?” 刘伯闻言,回道:“二两素面便好。”刘伯说完,迈着步子向自己的屋子而去。 小雨看刘伯提着的鱼篓子干净得紧,应该是没钓着鱼儿。 小雨起身去厨房给刘伯煮了二两荠菜鸡蛋面,端了出去,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子上。 天色渐暗的缘故,酒棚子里显得昏暗无光,院子里还有些余光照射过来,算是明亮了。 一般日子入夜,只要没有客人来吃东西,六叔是不会要小雨点油灯的。 六叔舍不得消耗他买的桐油,小酒馆只要不是扬州城里有庙会之类的盛会,也一般入夜无客。 刘伯白发白须,一身粗布衣服,上面还有几个破旧的补丁,他放好自己的渔具之后,来到院子里,径直坐到了面碗前面。 小雨看着他拿起筷子,缓缓的撬面拌匀,然后大快朵颐。 “刘伯,您吃完了把碗留桌子上就可以了,这天色还没黑完全,我出去溜达溜达去,这么早睡觉我也睡不下去......” 小雨起身对着刘伯说道。 刘伯闻言,老而慈祥的声音,“去吧去吧......” ...... 几里之外,扬州城。 夜幕笼罩着这个华灯初上的临湖古城。 惜云湖岸灯火明了。 夜,正是那些公子哥儿、富家善贾、地方豪客出来厮混的好时段。 惜云湖很大,北岸是华坛寺,西南两岸是街柳繁华的巷子,临湖是船楼画舫的消遣取乐之地。 东岸则是一个村子,岸边散落着些许树林子,以及几户散户人家。 南岸边上,一个三十左右的年纪的人站在那里,准备呼船家渡湖。 一身粗布衣服,嘴角挂着些许小胡渣,正是小雨错骨易容后的季如歌。 这间隔的一天过去了,江南商行的老板陈道风应该已经派人去华坛寺弄清楚死的是谁了。 季如歌要去收尾款。 替陈道风杀了华坛寺老武僧空见的尾款。 扬州城不是玉安古镇临安村。 六叔的小酒馆入夜点不起夜灯笼,扬州城里却几近于每家客栈前都挂着灯笼招客。 临湖的水栈排列着好几个,季如歌找了一个依柳傍店的港头,从来往的商客之中穿了过去。 “店家,西岸陈家渡。” 船夫是一个年逾五十的老头子,这里是扬州较为繁华的岸边,常常有很多小舟小船拉客人去湖上赏月。 船夫看是一个穿布衣服中年汉子,像是一个卖菜的农夫一般,眉头一皱, “去陈家渡可得划两里水程了,客官,你若是诚心要去,得先付钱。” 老船夫很明显是看季如歌一身穷样,给不起船费。 季如歌从怀里摸出了昨天给刘伯买驴攒下的银子,取出几钱递给了船夫。 船夫收了钱,才乐呵着划着小船去陈家渡口。 第七章 令,还来(2) 上了陈家渡之后,暗夜之中,没有灯火沿街,街道上只有少数几家楼店挂着灯笼。 天上繁星耀月,道上行走无碍。 季如歌没有带自己的剑,空手而寻路向着陈家府邸而去。 门前石狮子雄伟而立,楼角挂着两大红灯笼。 “咚咚咚...” 季如歌缓步上了石阶,叩门。 值更的小厮缓缓的将门缝稀开,“你是何人?为何叩门?” 季如歌冷冷道:“收债的。” 那小厮闻言,皱眉惊讶喝道:“收债的??!!你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能欠你的钱?” 季如歌回道:“告诉你主子,我是季如歌。” 小厮闻言,皱眉呵斥: “季如歌?呵呵,没听过,哪来的臭要饭的,这儿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吗?还不快...滚!....” 小厮的‘滚’字刚出口,脖子上已经多了一只手。 季如歌的手。 在他的意识里,作为一个杀手,讲究的出其不意和速度。 他没有杀这个值更小厮的打算,手只扣住了他的脖子上的脉门。 “叫陈道风出来。” 小厮根本没有看清季如歌是怎么出手的,脖子已经被扼住。 “不想死,就去叫陈道风,说季如歌来收账了,若是你叫一群家丁出来,没见着陈道风,我保证你活不过今晚。”季如歌缓缓言道。 小厮呼吸不畅,脸色涨红,一个劲儿的点着头。 季如歌松开了手。 小厮开门将之领进了内院。 陈府内院,花草荫道,假山流水,栖木挂月。 一株名贵的黄花梨树下,季如歌静静的站着。 “您稍等,我这就去通知家主。”值更小厮呼喊了其他两个打杂小厮走了过来陪着,他自己急急忙忙的向着内府而去。 不多时,江南商会总舵主陈道风带着两个侍女走了出来。 陈道风抱拳行礼,“贵客驾到,有失远迎,抱歉、抱歉。” 季如歌回道“无碍。” 两个侍女双手都端着锦帕托盘。 锦帕托盘之内,一叠厚厚的银票被其中一个丫鬟端了过来。 季如歌伸手抓起,拉开胸口衣服,攘进了内袋之内。 “令,请还。” 季如歌面无表情的看着陈道风。 令是七杀令,七层楼每一个杀手的都有的令牌。 慕云山七层楼乃是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处在两个蛮夷之国和中原的交汇之处,是一个极具权力的大势力。 七层楼的每一个杀手都有自己的七杀令,令牌上写着每一个杀手的代号。 玄铁所铸七杀令,寸许长二指宽,状如杏子,正面是一个“柒”字,反面是一个“季”字。 所有的七杀令都是正面是代表着七层楼的数字,由“壹”到“柒”,向征着杀手的等级,数字越大,级别越高,背面都是杀手的代号。 季如歌的七杀令,背面是‘季’,正是他季如歌的代号。 七层楼的杀手,一人一令。 接了雇主的单,便会送去自己的七杀令,任务完成之后,雇主奉还佣金和七杀令。 两个侍女,两个锦帕圆梨木托盘,里面都叠着一层银票。 季如歌拿了自己杀空见剩下的佣金,却不见托盘里面有自己的七杀令。 陈道风看了看自己身边另一个托着银票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丫鬟将银票端到了季如歌面前。 陈道风抱拳道:“阁下替鄙人报了大仇,我想用钱买下这枚令牌,送到爱妻坟前埋了,悼念亡妻。” 他说完,走到近前,指了指托盘里面那一叠厚厚的银票。 “这里是一万两银票,和你这次任务的价格一样,不知道阁下可愿意留下七杀令。” 季如歌冷漠的看着陈道风,每一个七层楼的杀手七杀令只有一枚。 送令杀人,收钱还令! 铁一样的规矩。 他为陈道风报了杀妻之仇,陈道风却想留下七杀令悼念亡妻。 绝无可能。 “令只一枚,不卖。”季如歌沉声说道。 不得不说,七层楼的七杀令多不胜数,唯独季如歌的这枚七杀令最为特别。 因为他的编号是“柒”。 陈道风抱拳,“鄙人只想留着悼念亡妻,阁下要多少,你尽管开口,只要我陈道风给得起,便定会给你。” 陈道风乃是商会总舵主,对整个江湖一知半识,全然不知道七层楼七杀令上编号为“柒”的代表着什么意义。 他也不知道接他这次任务的杀手季如歌到底是怎样厉害的角色。 “柒”字七杀令乃是七层楼进得了第七层的顶级杀手令牌。 七层楼拥有“壹”字七杀令的杀手很多,从“壹”到“柒”,级别高的杀手逐渐减少,数字越高的七杀令也越罕见。 至数字“柒”,若论数字而言,“柒”字令便只有一枚!只有七层楼顶级杀手才会有。 季如歌带着一丝怒意,沉声冷道:“令,还来。” 陈道风面有难色,但看季如歌的样子,今日是留不住七杀令了。 一侧几个小厮提着灯笼,为他照明。 “哎,罢了。”陈道风缓缓从自己袖袋里面摸出了一枚小椭圆形的令牌,略显哀伤,怔怔的看着。 季如歌缓缓伸出手去,摊开,要令的意思很明显。 陈道风在江南一代财力雄厚,又和许多大门大派高手有来往,他从自己的一个至交好友口中得知七层楼的存在。 所以花重金在七层楼挂了杀空见的任务。 他没想到接任务的这个人杀空见轻而易举。 他曾经派了自己门客许多厉害的高手去暗杀空见都失败了,没想到七层楼的人一出手,便了结此事。 惊讶的同时,也对七层楼的存在充满敬佩。 他缓缓将手中令牌交还给季如歌,季如歌接过,转身准备离开。 陈道风对着一侧小厮摆了摆衣袖,道:“送贵客出去。” 季如歌出了陈府,避免有人跟踪自己,走出巷子,便轻轻跃上了一家酒楼,在屋顶之上,几个纵身跃出,施展轻功,奔出几里。 确定无人之后,面容恢复了年轻人本来模样,怀揣着银票,雇了小船,回惜云湖南岸。 出城,回六叔酒馆。 酒馆大院门已经合上,小雨轻轻推门进去。 院子里,石桌上,已经没有了刘伯吃面的碗筷,想来是刘伯自己收了洗了。 六叔今夜不回,小雨纵身跃上大院边的老槐树。 小心翼翼的将银票裹上纸张,再裹一层油布,一并藏在了自己存银票的屋檐厚厚叠叠的茅草底下。 然后悄然回屋,安然歇下。 躺在床上,小雨开始回忆自己接下江南的第二个任务。 无锡安宁观主——罗丛生。 有过一面之缘,便是上午在酒馆里面见过的那四十左右年纪,圆脸长眉,塌鼻梁,小眼睛的中年道人。 他在酒馆落脚的一个月里,已经打听好了每一个目标的位置和长相。 今日在酒馆遇见了,又听了那玉山剑派的许丁山和安宁观罗丛生的对话,确认了目标。 第八章 蘑菇忆趣(1) 七层楼给出的信息。 安宁观罗丛生。 六年前,罗丛生原名戚广,乃是一个江湖匪客。 江南偏西金志县,罗丛生被一个农家小女孩偷了他三钱银子,便糟蹋了那小女孩,后灭人满门,焚人屋舍。 后投入安宁观,出家成为道人。 此人为人奸诈,不出三年,夺得观主之位。看上去为人正派,实则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这是季如歌在七层楼第七层接下的第二个任务。 雇主乃是江南最大造船家族秦家。 秦家小妾唤作顾依,此女子正是罗丛生糟蹋了的那个小女孩。 顾依被罗丛生糟蹋之后,导致昏迷,罗丛生杀其父母,焚烧其屋舍的时候,其父尚未断气,凭借家中水缸,救下女儿。 顾依机缘巧合之下,被秦家家主秦安救下,成人之后,亭亭玉立,被其纳为小妾。 又二年,秦家正室病死,顾依得宠。 后因顾依跟随家人上安宁观烧香求子,认出了罗丛生便是戚广。 秦家派人去慕云山重金买杀罗丛生是为顾依报仇雪恨。 接任务的正是季如歌。 论及第一个任务,季如歌杀的华坛寺空见老僧。 空见好武成性,暴虐无常,私下修炼佛门禁学摧骨掌。 摧骨掌是用活人练功,是一种专破人脑门阴毒功夫。 空见背着华坛寺住持,从乡下流浪的乞丐之中掠人在华坛山佛寺后面练功。 因陈道风的未婚妻龚月茹在华坛寺静修的时候,误撞见了空见用活人练功的暴行。 空见担心自己杀人练功的行径暴露,杀死龚月茹,抛尸入湖。 华坛寺给出的解释是龚月茹在惜云湖边散步,失足落水致死。 陈道风乃是江南商会总舵主,明查暗访究出未婚妻死因,却碍于华坛寺在江南的地位,无法明里派人去寺里攻杀空见。 只得无数次派自己门客暗自出手,不料空见武功甚高,许多门客都有去无回。 得其至交好友告知七层楼的存在,花重金委下杀空见的任务。 陈道风所述,龚月茹乃是水乡长大的女子,深谙水性,又怎么会在常年风平浪静的惜云湖边落水淹死? 季如歌暗地里访过华坛寺罗汉堂几次,陈道风所言不假。 所以送出七杀令,杀空见。 小雨安然冥思,此行三个任务,前两个都是一个目标,比较简单,可以短时间完成。 唯独第三个,涉及江南好几个大门大派的高手,需要从长计议。 现下,空见已死,第二个便是上午见到过的罗丛生。 七杀令还在自己手上,他需要摸清安宁观的位置,还有罗丛生的习性,才能去秦家送七杀令。 ...... 翌日。 天气依旧温和晴朗。 赶早,刘伯便骑着买的那头驴儿出门钓鱼去了。 酒馆里。 不是赶集的日子,酒馆生意便有些惨淡,好在季如歌在华坛寺杀空见之后,华坛寺如惊弓之鸟,广邀江南大派共商灭季之事。 酒馆在岔道道口,这些江湖大门派路过此地,便有了生意。 六叔赶早回的家,小雨替他擦干净了桌椅,接了不少江湖客人。 一天下来,挣得比平时多了几些。 约莫下午申时,酒馆客人都走了干净。 六叔在柜台上计算着一天的收成。 “六叔,你看这都下午了,估摸着也没人来了,我想出去走走去。”小雨收了收肩上的抹布,双手交叠在胸前,趴在六叔的柜台前面看着他。 六叔瞥了小雨一眼,回道,“你这小子,没事就喜欢出去瞎逛,听说书先生说闲书打发日子是好的,可这几日不太安宁,你出去可别给我惹乱子。” 小雨机灵道:“不会,不会,我哪能给你添乱子,我安分得紧。” 六叔闻言,轻声‘呸’了一口,骂道:“小兔崽子,你安分得紧?你也不想想,昨天你得罪的那帮配剑的客人,明眼人一看,那姑娘就是找你麻烦的。 对了,我听说华坛寺的老和尚被人杀了,华坛寺住持广撒英雄帖,说是要开什么除魔大会。 这几天扬州可不太平,你这小子得上心些,可别得罪了那些江湖人,他们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是是是,六叔,我不会惹事儿的,我去了啊。”小雨收了抹布,笑嘻嘻的对着六叔回答道。 六叔这人对银子看得很重,十分吝啬,抠门是抠门了点儿,对人却是好的。 平日里生意惨淡的时候,便不会限制小雨的自由,让他偷得半日闲也可。 六叔眼里,毕竟小雨是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成日要他待在这破酒馆,也烦闷得慌。 出了酒馆,小雨沿着马道,正要去那惜云湖畔有说书和唱戏曲儿的酒馆听听闲书去。 过了老马桥,湖边依柳的是羊肠小道,小道一边是惜云湖,一边是清一色的酒馆、赌坊、青楼之类的娱乐之地。 刘伯还是在那株腰粗的垂柳下面安静的垂钓。 那垂柳过去十几丈的距离,便是热闹的街道口子。 道口上是活色生香的青楼醉雨楼,醉雨楼旁边便是一个大茶肆,唤作老马茶肆。 老马茶肆,名字虽然叫做茶肆,处在烟柳人多的地方,自然是酒馆无疑。 茶客少,酒客多。 说书的一个老匠人,听书取乐的一群闲人。 天色尚早,小雨原本想去听听书,顺便打听打听秦家的位置。 路过老马桥畔的时候,他见着刘伯还有拴在了垂柳边上的驴儿。 “刘伯,您老今天可钓着大鱼了吗?”小雨嘴里衔着一根狗尾巴草儿,笑嘻嘻的走到垂柳边,站在刘伯一侧。 刘伯挪了挪自己屁股下面的那块大鹅卵石,转身瞅了小雨一眼,摆了摆手,意思是没有钓着。 刘伯好奇这小子怎么有空出来闲逛,问道: “这都下午了,酒馆的酒卖完了吗?你来给老六买酒回去的?” 小雨闻言,摊了摊手,回道:“您老瞧我这样子是来买酒的吗?酒桶和担子都不在,自然是来听书玩儿的。” 刘伯呵呵笑了笑,“臭小子,你莫不是背着六叔偷偷跑出来的?” 小雨撇着嘴,鄙夷道:“酒馆没人喝酒,六叔让我自己出来玩,瞧你这话说的,我小雨是那种偷着出来的人吗?” 刘伯也不反驳小雨,不知道是信了小雨的话还是没信,转身看着宁静的湖面,手中钓竿只平稳的捏着,平淡的回道:“不是,不是。” 小雨见刘伯只顾着手上鱼竿,说起话来也有意无意的,懒怠和他多说,转身要走,却瞥见了垂柳一边地上,几张绿油油的荷叶包着一大把黄色小蘑菇。 “刘伯,这些小黄蘑菇是你采的吧?”小雨蹲下身子,掀开荷叶,仔细看了看里面的小黄蘑菇,好奇问道。 刘伯回道:“早上路过城郊林子的时候,在一株松树下面捡的,这黄伞松菇煮汤可是美味,晚点带回去煮一锅,享享口福。” “这玩意儿我吃过,口味儿还不错。”小雨一副我深知其味的样子,扔了手中狗尾巴草,盖上荷叶,嘀咕了一句,“走了,我去老马酒馆听听闲书,等天暗下来,走的时候叫你,到时候我们一并回六叔酒馆去。” 他起身而去,也不管刘伯点头还是没有点头,自己奔着老马茶肆而去。 小雨之所以好奇,是因为他曾经因为这种黄色的小蘑菇挨过老头子一顿好打,记忆深刻。 不论是蘑菇的味道,还是蘑菇的样子,都记忆深刻! 第九章 蘑菇忆趣(2) 事情得从十几年前,老头子带着小雨逃命的时候说起。 老头子姓李,论辈份,季如歌得叫他爷爷。 可季如歌叫他老头子,他叫季如歌也不叫如歌,叫小雨。 老头子说他的名字太过文雅,叫不顺口,所以叫他小雨。 小雨说他不是自己的爷爷,也叫不顺口,所以叫他老头子。 小时侯,季如歌一家三口生活在罗浮山浊水溪畔,无忧无虑,过得十分开心。 他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和爹爹姓沈,却要姓季。 直到有天老头子和一个叫季无虚的剑客带着一群人闯入了他们的生活。 他们说他是那个姓季的人的儿子,所以叫季如歌。 一场巨大的变故,弄得他家破人亡,老头子收养了他。 后来他便一直跟着老头子和那个姓季的,算是收养。 昆仑山脉附近,他们在一次被追杀的过程中,那个姓季的为了保护他们两人,被人杀死。 老头子和小雨从那之后,便过上颠沛流离的日子。 无家可归的两人,老头子说要去凉州安家,小雨说要回浊水溪。 小雨拗不过老头子,只得跟着他一路颠簸去凉州。 路上,耗尽盘缠,两个人便一路行乞维活。 一老一少,活成了两个乞丐。 途径均州。 均州闹水灾,乞讨不易。 人都活不下的时候,小雨还在路边捡了一条孱弱的小黄狗抱着。 老头子让他丢弃了,小雨死活不肯。 二人路过一个山林老庙,旅无所居,便决定在这破庙歇脚半死日,过夜再走。 那山林前后无人,只此破庙于林,便失了乞讨的机会。 四下都是荒野,老头子找不到吃的,便在附近的松林子里找到了一堆松伞小黄蘑菇。 两人用破庙里别人留下的破瓦罐煮了吃。 蘑菇煮好,芳香四溢。 老头子担心这野蘑菇有毒,瞥见了小雨怀里抱着的小黄狗,有了注意。 他打算用狗试试这蘑菇有没有毒! 小雨闻到芳香,早已馋极,薅起两根木棍作筷子便要吃。 老头子抢过筷子,对着他骂道:“给狗先吃!” 小雨年幼不懂事,不知道老头子的想法,还以为老头子接纳自己收养小狗了。 小孩子心性,喜欢动物,往往会比对自己更好。 他看着老头子夹了几筷子锅里的蘑菇喂狗,而不是自己先吃,心下乐呵,以为老头子也喜欢小狗可爱。 那小狗本就瘦小,丢弃的人就是嫌弃它连下锅的资格都没有,才扔在路边的。 小狗和他二人一样,都是饿了好久的,见了有吃的东西,嗅了嗅,便吃了起来。 等了片刻,老头子见狗吃了没事,才和小雨风卷残云吃了炖蘑菇。 老头子吃饱,要睡个午觉。 扯了庙里烂红挂布,裹在地上呼呼大睡。 小雨没有睡意,便带着小狗,在倾颓庙院外捡石子玩儿。 荒山野岭,狐鹰不少。 又是荒年,鸟兽作乱,啖尸食腐者众,欺弱屠病者多。 那小黄狗原本弱小,被小雨放在一侧,天上老鹰瞧见,扑棱棱的冲了下来。 小黄狗反应不及,被那老鹰抓起带入空中。 老鹰喜摔死猎物,后食其尸体。 小黄狗被带上天去,小雨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焦急的追出去,在林子里奔跑,呼喊。 天上老鹰哪里管得地上有人呼喊,直接带着小狗飞出很远的距离。 小雨远远的瞧见老鹰将小黄狗从高空抛落,摔在了对面山崖的乱石坳口中。 若是再下山,再上山,奔过去,少不得又是一两日的路程,小雨追出去几里路已经累得气喘嘘嘘,只得中道放弃,一路哭丧着往庙里走。 破庙之中。 小雨在院子里悲伤,越想那小狗,越哭得厉害,最后坐在石台阶上抱头痛哭。 老头子正睡的酣,忽然听得哭声,酣睡之中惊坐起,看着小雨骂道: “小兔崽子,你哭啥呢?这给我吓醒了。” 小雨一边哭,一边抹鼻涕,回道:“小黄死了!!”说完又是嚎哭起来。 老头子闻言,吓得冷汗直冒,那狗可是用来试蘑菇毒的,狗死了,自己的小雨肚子可还有那蘑菇汤! 老头子睡意陡无,立即扑腾起来,薅起院子里火堆旁的那破碗,拉着还在嚎哭的小雨就往庙后臭水粪坑而去。 庙是破庙,粪坑早已弃置已久,一洼臭水,边上长了许多杂草。 老头子扑身下去,伸手用破碗便舀了一碗粪水,拉过小雨来,呵斥道: “哭什么哭,给我不准哭了,快喝下去!” 粪水恶臭,小雨哭着摇头不肯。 老头子不顾小雨反抗,捏着他的小嘴,抓起粪碗就往他嘴里灌粪。 小雨眼珠子瞪得老大,喝了一大碗粪水,恶心难当,直接弯着身子,粪水连同中午的蘑菇,吐得一地都是。 老头子也是闻着恶臭,狠下心来,舀了粪水往自己嘴里猛灌。 两人在粪坑边上喝粪催吐,吐得肠干胃净,苦水连连。 老头子瘫软坐在一侧地上,呼呼几口大气,想到爷孙两发现得及时,命算是保住了,心下总算舒坦。 老头子不是南边的人,也从来没有野外吃那野蘑菇。 落难之后,这才不得已带着小雨煮蘑菇吃,殊不知那松伞小黄美味无毒,那小黄狗的死不是蘑菇毒死的,而是老鹰捉去摔死的。 老头子看小雨虽然狼狈,面色却还是润红,没有中毒的迹象,这才放心。 “小兔崽子,你那小畜生什么时候死的?” 小雨闻言,抹着自己的眼泪,完全不知道老头子这一通胡搞灌粪是何意思?哭丧着,一边抹眼泪一边看着老头子嘀咕道: “老家伙,你是蘑菇汤没吃饱吗?非得还喝几碗臭粪?” 老头子闻言,骂道:“小兔崽子,你那黄狗死了,说明蘑菇汤有毒,老头子我这可是救了咱两,你懂个屁!!” 小雨恍然大悟,原来老头子煮了蘑菇汤喂狗,不是喜爱小狗,而是用小狗试毒。 小雨看老头子的眼神多了几丝怨毒,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嘀咕道:“小黄不是毒死的,是老鹰捉去摔死的!” 老头子闻言,原本一脸庆幸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看小雨的眼神也散发出了越来越浓的怒意。 小雨记忆里,小黄狗死了,又被灌了一大碗臭粪,吐得死去活来之后,还挨了老头子一顿胖揍。 一辈子最倒霉一日,也是记忆最深刻的一日。 ...... 第十章 湖上钓 时间一晃过了几日,三月的天气晴转阴雨。 江南的春天多雨,常常阴雨绵绵,是酒馆的生意最差的一段时间。 这便给小雨多出了很多空闲的时间去做其他事情。 阴雨天气,酒馆生意惨淡,有时候,就连六叔自己也会去扬州城找个别的小酒馆喝茶听曲儿打发闲暇时间。 六叔不是什么大人物,自然也没想过要成为什么大人物。 每个月挣点散钱养家糊口便已经怡然,偏安于一隅的日子很是惬意。 早上七零八落的下起小雨来,六叔还在床上酣眠。 院子里养的几只鸡叫了几次,直到天色全明,外面已经细雨朦胧。 “小雨,你去给你刘伯煮点鸡蛋当是早饭,我再睡会儿懒觉。”六叔伸脚踹了踹自己下角床边,摇晃了几下。 小雨被摇醒,浑浑噩噩的抬起头,盯着六叔‘嗯’了一句。 小雨和六叔一间屋子,六叔睡床,小雨睡在六叔床下角,简单的搭了几块木板当床。 他睡了一天地铺后,六叔说这江南湿气重,担心小雨染了风湿。 为他着想,找了两根长凳,几块木板,为他铺了一张小床靠着他的床。 六叔吩咐完,补充道:“这外面又下雨了,只怕酒馆生意又得耽误好几天,煮了鸡蛋,自己找地方玩去,别忘了给我留两个。” 小雨薅起身侧堆着的干净衣服,胡乱的拢在自己身上,起身,将自己的湿衣服带了出门去,轻轻合上房间的破木门。 打水洗脸,顺手将衣服扔在鸡笼子一侧的挂杆上,等日子放晴了再去洗。 院子里,刘伯正在生火,灶台一侧的板案上,一个揉好的面团,等着刀削下锅。 小雨惊讶的看着刘伯道:“想不到您老出手这般阔绰,居然还会做面。” 刘伯呵呵笑了笑,“我的出生也非大富大贵之家,会生火煮面又有什么好稀奇,你来看火,我来削。” 小雨拧干洗脸布,抹了抹脸上水渍,信手将布搭在自己的架子上,走到灶台前,看守灶火。 刘伯熟练的拿起菜刀削面入锅。 小雨嘀咕道:“刘伯,您今儿个还是去惜云湖钓鱼吗?” 刘伯回道:“那是自然。” “今天天下雨,酒馆估计也开不了张,六叔让我自己玩去,要不,您看,我和你去湖上钓鱼怎么样?”小雨笑嘻嘻问道。 刘伯皱眉,看了一眼小雨,“钓鱼可是件闷得慌的事情,你可坐不住的。” 小雨一拍胸脯,应声道:“那可不碍事,我要是闷了,自会去别的地儿找乐子去。” 刘伯闻言,嘴角泛着一丝鄙夷的微笑,“醉雨楼?” 小雨皱眉,撇嘴道:“您老就别取笑我了,都给你说了我那是翻墙进去听书的,那风月场,我这一个月几钱银子,一身破衣服,可消耗不起,您自己想想也知道的。” 刘伯听了,想了想,小雨说的不无道理,缓缓点了点头。 酒棚底下,第一张桌子上,小雨收拾干净桌上碗筷,给六叔留了一碗素面。 带上了蓑衣斗笠,牵着驴儿,迎着细雨出了门。 刘伯将竿扛在肩上,走在前面,备用的‘杆,纶,浮,沉,钩,饵’之类的渔具,连同篓子一并落在了小雨牵着的驴背上。 一老一少缓步在山野林间穿行,宛如一幅美丽的细雨出钓画卷。 老马桥畔。 种在惜云湖边的山茶花品红依绿,在细雨的浸润之下,平添了几丝妩媚。 湖边迎雨而钓的人极少。 小雨将驴系在了一株老杨柳侧,带上渔具,和刘伯站到了湖边。 老马桥畔,一只小舟依靠在桥的洞眼之中,刘伯看看小舟,问小雨道:“会划船吗?” 小雨闻言,点了点头。 “那,我们去湖中央钓吧,这细雨之中,在湖中垂钓,好不雅兴。”刘伯捋捋胡须,叹道。 小雨沿着老马桥侧的石台阶,走到了小舟一侧,敲了敲船沿,将船家呼喊了出来。 刘伯给了船家几钱银子,说是租他的小舟一天,让船家晚间来取。 船家披蓑戴笠的牵着驴儿回去了,晚间牵驴过来换船。 小雨撑杆摇桨,和刘伯一同将小舟划到了湖中央。 细雨之中,几只闲游的水鸭子在湖里翻腾打滚儿,渐行渐远。 找了一处无鸭无鸳鸯的水面,小雨收了船桨,刘伯备钓,一老一少坐在船头,下杆钓鱼。 不远处,也有一个披蓑戴笠的身影坐在舟头垂钓。 舟静,杆静,线也静。 只朦胧细雨坠落在湖面,扬起点点细波纹。 只不知道那钓鱼客是老是少。 许久有雨依然,无鱼亦然。 如此呆坐,小雨有些坐不住了,年轻人,毕竟心性没有刘伯那般沉稳。 “刘伯,我听六叔说你要在这里钓鱼钓一两个月才会离开?” 刘伯不答,只看着湖面。 小雨继续问道:“他说你要钓到大鱼才会离开?不知道你要钓多大的鱼?” 刘伯这时才回了一句:“得是能将这江南的湖泊搅浑的大鱼了。” 小雨道:“哟,那得是多大的鱼了?” 刘伯意味深长的回道:“很大很大。” 小雨闻言,早听出了刘伯话中有话,装作不知道,继续问道:“能将这江南的湖泊搅浑的大鱼,只怕您这杆子和线都拉不住的吧。” 刘伯回道:“你小子又不是这江湖里的大鱼,我拉不拉得住,得上钩了才知道。” 小雨听刘伯说及‘江湖’二字,更识这弦外有音,继续佯装没听懂,起身回道:“得勒,你就做您的钓鱼梦去吧,我得去船篷里补个好觉,这杆子要是上鱼了,你帮忙捞捞。” 刘伯瞥了一眼他卡在凳子下面的鱼竿,“只怕早没饵了,你安心睡你的午觉吧。” 小雨在船篷里面靠着舟内长凳睡下。 小雨觉得刘伯不简单,要在这江南的江湖钓到大鱼,不知刘伯究竟是什么人?要钓的又是什么样的‘鱼’? 能将江南的湖泊搅浑的意思,便是能将江湖搅浑的意味,除了要屠江南许多高手季如歌能,还有能有谁能? 小雨隐约之中觉得刘伯可能是来等季如歌的,也就是等自己的。 不管如何,他钓他的鱼,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刘伯住在酒馆,小雨也就不愁摸不熟刘伯要钓什么样的‘鱼’。 刘伯不知道小雨就是季如歌,更不知道,小雨就是他要钓的鱼。 刘伯要钓的这‘鱼’也确实就是季如歌。 七层楼作为江湖很多杀手的交易地,多是只负责招纳杀手,和给杀手列出任务。 七层楼的楼主极少在意出钱的东家是谁?要杀谁?只将任务和东家给的价位列出,有人接任务便好,他只是掮客,在意的从来都是雇主给出佣金抽提的多少。 挂在七层楼第七层榜单的任务当中,有一个正是杀季如歌的。 那是在季如歌第一次入江湖之后,一个神秘的江湖客人挂出的任务。 赏金不高,分量却是最重的。 七层的杀手谁不知道季如歌的名号?有谁不知道排在第一的杀手是季如歌?又有谁敢接杀季如歌任务? 是以那任务挂出之后,只是久久列在七层楼的任务第一,无人敢接。 能进七层楼第七层的杀手之中,除了排在第一的季如歌之外,还有第六层的前三甲。 他们的编号都是‘陆’,却和季如歌一样有进入第七层接任务的资格。 刘伯正是六层前三中的一个杀手,唤作钓鱼老人。 季如歌一出手便接了江南难度最大,悬赏最高的几个任务。 刘伯这几年一直都被季如歌的名号和能力压在第二,他年纪上来了,他想成为七层楼的第一杀手,这是他的夙愿。 也只有七层楼排在第二的杀手,敢接杀第一的任务。 他发现七层楼第七层任务之中,江南难度最大、悬赏最高的几个任务被人接了。 这种非常看重悬赏的接任务的人,除了三年前的季如歌,没人会一次接这么多。 他觉着:可以看得出来,七层楼的第一杀手,很穷,很缺钱。 季如歌三年一出,今年离上次他出手的时间,正好是三年。 刘伯来江南钓鱼,不为别的,正是为了杀季如歌上位的。 七层楼的杀手素来只闻名头,却素不相识。 列在第一的季如歌,便是小雨。 他在船篷里睡的安然。 列在第二的钓鱼老人刘伯也在船头坐得安静,今日要和这‘不谙世事’店小二泛舟钓鱼的目的,并非只在钓鱼。 而是要等过了午时,划舟去华坛寺看看华坛寺召开的除魔大会。 当然,带着一个不懂事的店小二。 店小二为他撑船,他觉得比一个素不相识的船夫要好。 因为他觉得店小二轻浮喜玩,不会碍他的正事儿。 前些天,华坛寺罗汉堂高僧空见被杀,广撒英雄帖,邀请天下英雄来扬州共同商议对付魔头季如歌的事情。 此会,称作除魔大会。 今日,正是华坛寺召开除魔大会的日子。 华坛寺广邀临近江南的各大门派于三月初十正午参加除魔大会,短短几日,江湖上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第十一章 初闻定鸳曲 小雨缓缓入眠,未半个时辰,倏忽之间,听得细雨之中传来了丝丝琴声。 声音细腻柔和,似断似续,听者静安凝神,沁人心脾。 细雨砸在船篷之上,发出滴滴嗒嗒的细响,和这曲子相映成趣。 小雨不通音律,更不识宫、商、角、徵、羽五音,睡意朦胧之中,却被这曲子吸引,渐渐入神。 他缓缓坐起,静耳聆听。 琴声急缓相间,似流水淙淙,又如清鹤鸣涧,时而高昂,时而低迷。 如斧伐木,却势不透而力透,如桨摇船,却音不起而水动。 ...... 正听得如痴如醉之时,只闻得“铛”的一声骤响。 琴弦应声而断。 仙乐骤然而止。 小雨陡然跃起,奔出船篷,要听声音来源。 任细雨淅淅沥沥的散落在眉头鬓间,小雨怔怔的立在刘伯身侧,看着湖面鸳鸯不游,水鸭停翅,看来这些动物也听得这琴声入神了。 只是这一声琴弦断裂,声音戛然而止,听得人心悲悯,不免落下泪来,为这曲子不完全而露出惋惜之意。 “什么人弹曲子这么好听?”小雨愕然。 刘伯闻言,缓缓的站起身子,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叶小舟。 小雨远见那十几丈开外的那叶小舟之上,原本在垂钓的渔夫不知道何时收了鱼竿,在雨中弹起琴来。 只是琴声断了之后,那渔夫顿坐在舟头,一动不动的,没有续琴弦之意,似乎在惆怅什么。 刘伯看着湖面,湖面好些鱼儿静游在水面,不吃鱼饵,似也在听曲一般,琴声断了之后,才缓缓散去。 刘伯合掌而鼓,赞叹道:“好曲子!” “曲子是好曲子,可这弹到一半没了,听得人心里直痒痒。”小雨嘀咕道:“要不,我们划船过去瞧瞧,看看那弹琴的琴还能修好不?也好邀他再奏一曲。” 刘伯听了小雨的话,点了点头。 小雨松开绳子,准备摇桨过去。 却见那舟里出来了两个披蓑戴笠的人,看身形,站在弹琴人后面的体型玲珑有致,像是女子,另一个骨骼板直,像是个男子。 男子松了舟绳上桨划开水面准备离去,女子站到了那坐在琴前的钓鱼老者身后,似乎在和他说些什么。 没等小雨过去,他们已经摇着小舟在细雨之中渐行渐远了。 刘伯摆了摆手,示意小雨别划了。 “人家已经走了,不用划了,追不上了。” 刘伯三句话,用了三个‘了’字,轻言轻语,怅然若失。 小雨闻言,停了手中桨,怔怔的看着那小舟消失在视野之中,也不免觉得遗憾,内心希冀能有再遇之时,还想听听这好听的曲儿。 刘伯蹲下身子,缓缓收起自己的钓竿和鱼线,说道:“坐了这么久,一尾都没钓着,不过时辰该是巳时末了吧,小哥儿,摇船去北岸,我们去凑个热闹去。” 小雨闻言,心道这刘伯要去北岸,北岸可是华坛寺的地界,今日是三月初十,是华坛寺召开除魔大会的日子,莫不是刘伯要去参加除魔大会。 “刘伯,这北岸可是华坛寺地界,人家今日要召开什么大会的!”小雨犯嘀咕。 刘伯将鱼线绑好,系在了鱼竿上面,将鱼竿扛在肩上,转身看着北岸华坛寺的高塔耸立。 “正是那华坛寺的除魔大会,临近江南的各大门派都在,这般热闹的事情,你就不想去看看?” 小雨皱眉道:“六叔说了,华坛寺的老僧死了,叫我安分些,别去惹麻烦,他们都是江湖中人,惹不起。” 刘伯右手抓起鱼竿,指了指华坛寺的惜云古塔,“且别管六叔说啥,你心里是想和我在这里闷钓一天的鱼,还是想去凑这个热闹?” 刘伯的话让小雨无法拒绝,不管是从季如歌的身份,还是从小雨的身份,他都想去凑热闹。 “想!”小雨耿直回道。 刘伯是想去看看华坛寺和江湖门派打算如何抓季如歌,也想从中知道一点季如歌的下落。 而小雨,则是想去摸摸几大门派的底细。 刘伯不知道小雨是谁,只当他是酒馆打杂小二哥。 小雨也不知道刘伯是何许人,却知道他显然不是一般的渔夫。 一老一少,再划船北行,过了几里水程,到了北岸渡头。 ...... 且说那弹琴的渔夫一舟。 弹琴的渔夫乃是江南一带偏西庐山山里的人。 庐山之上,有江湖最负盛名的铸剑一派——离宗。 他们便是离宗里的人。 他们是来赴华坛寺住持空性大师之约,参加除魔大会的。 那个会弹琴的渔夫是一个年逾六十的老者,唤作卫长吟,江湖号称琴老,极其擅长音律,犹琴最胜,是离宗守山长老之一。 圆脸阔鼻,白发长须,体态略胖,一脸温和慈祥。 此人是离宗宗主离败次女离珞的授业恩师。 这琴老和离败应华坛寺之邀,来扬州赴除魔大会之约。 因未至午时,又是细雨润湖,琴老闲来无事,便带着离珞出湖钓鱼。 钓得乏了,闲情上来,便看着这惜云湖的美景山色,拿出琴来,补叙自己草创未就的一曲古曲。 琴至酣处,不了琴弦骤然断裂,扫了兴致。 此曲乃是琴老呕心沥血之作,只有半曲,始终不得下半曲。 这琴老极爱音律,熟读百家所长,交友也是音琴极高之人。 他熟读众家之音,因嫌《太音遗谱》过洁过寒,少了世味,又觉得《蕉庵琴章》过焦过躁,失了真意,再感《平沙落雁》志远心阔,始终不能将江湖之意写尽,便和百家之律,常想独辟蹊径,能创造得出一惊世之曲来。 是以常常耿耿于怀,钓鱼不能静心,便细雨舟头,弹起自己只成了半章的曲子来。 琴老所写之曲,曲子未命名,草稿律图也已经删改多次,续之乏力,难成下卷。 他淋雨而奏,到了半章末时,心中郁结,力度过大,便拉断琴弦,怔怔然而坐,苦思该如何奏出下曲。 舟中离珞听了恩师琴断,披上蓑衣,缓步出了船篷,站到恩师身后。 “师父,弦又断了。”离珞为之感到惋惜而叹。 琴老叹道:“勉强而不得,勉强而不得啊。”良久,才继续道:“叫船夫摇船回去吧,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和你爹会合去华坛寺。” 舟中船夫闻言,摇桨而去。 小雨和刘伯站在这一侧的小舟上,看到的便是他们。 裹蓑衣坐着弹琴的是琴老,站在他身后的女子便是离珞,划船的男子是船夫。 第十二章 白发书生 江南商会总舵陈府大院外。 陈家渡口。 一个白衣中年男子,约莫三十左右,须髯尽除,发髻稳扎,一身衣袖飘飘,裙带微摆,不染纤尘细雨,像个书生,可以看得出此人素喜洁净。 值得一提的是,他和长发和他的眉毛都是白了的,没有一丝青丝,和他人一样,白得很干净。 少年白加在他身上,看不出半点老态,到为他那张原本英气的脸添了几丝愁意。 他手里撑着一把油纸伞,从一艏大商船里面缓步上了渡头。 陈府院外,几个看门的小厮,将之迎进门去。 内院,一间立着锦绣雕花屏风简室。 室内一张雕兰附蝶紫檀古木小桌,两把镶玉流苏缀玉轻椅子。 桌上一壶芳香馥郁的好酒,几碟时下江南最好的小菜,酱肉香菇、鸡丁腐竹、凉拌金针菜、一碟盐焗花生米。 椅子上坐着两个中年人把酒论交。 一人正是替未婚妻报了大仇的陈道风,一人便是那白发中年人。 两人早年因一同在常州古柳先生门下求学,渐成至交。 只是学成之后,陈道风回家继承祖业经商,白发中年人则是因为机缘拜了一个江湖侠客为师,学武艺去了。 “陈兄今日雅兴,竟然也喝起酒了,看来是事成了。”白发中年端起酒杯满饮一口,笑道,“好酒,好酒。” 陈道风点了点头,嘴角噙着一丝苦笑,“此事还多亏了阮兄指点,找了七层楼的人出马。” 白发中年人摇了摇头,眉间微锁,眼里流出不尽缱绻失落之意,回道:“只可惜七层楼的人只杀人,不找人。” 陈道风安慰他道:“阮兄心宽,你的心上人尚在人世,只要心诚,定能寻得,总好过兄弟的心上人,死在了那贼秃驴之手了。” 白发中年人闻言,“哎”的叹了口气,“不提,提之伤心,来喝酒、喝酒。” 二人小酌了片刻之后。 陈道风提及雇佣的杀手道: “不瞒阮兄说,你给我推荐的这七层楼果然厉害,我手下门客之中不乏武学上的能手,全都不是空见那厮的对手,都是有去无回的。 倒是这七层楼的人一出手,只一个细雨的上午,便除了那寺里包庇的恶僧,最近还听人说是一招致命,着实厉害的紧。” 那白发中年人闻言,也是一惊,“哦,有这等事情?那空见可是华坛寺罗汉堂的长老! 华坛寺罗汉堂乃是华坛寺掌控武学典籍,抵御外敌的一个佛堂,加上空见练了摧骨掌这等阴毒的武功,何人出手能这么干净利落?” 陈道风见白发中年也是脸上惊讶之色尽显,好奇道:“这七层楼杀手不都这般厉害吗?阮兄何故这般惊讶?” 白发中年皱眉回道:“自然不是,那空见的武功再不济,也不至于被人一招除命,不知接陈兄任务的可送了七杀令?” 陈道风道:“送了。” “那令上数字是何?杀手可报过姓名?”白发中年人继续追问。 陈道风道: “那令如黑杏,正面是一个‘柒’字,反面是一个‘季’字,杀手唤作季如歌。 当时他为我报了大仇,我还想买下他的令牌给月茹作陪葬之物,以慰藉她在天之灵,只是那人说什么也不肯卖令。” 白发中年人闻言,一脸惊恐之意陡生,“亏得你还想要他的令牌,也算你命大啊。” 陈道风见他面色惶恐,不知为何,问道: “阮兄,此话怎讲?” 白发中年人闻言,惊讶转为惊叹,道: “我说这华坛寺死个老僧,怎么会引得四下召开除魔大会。原来七层楼接你任务是季如歌。” 陈道风闻言,好奇道:“季如歌是谁?怎么引得江湖上如此重视?” 白发中年人缓缓回道: “陈兄,你听我细细道来,这七层楼处在匈奴、鲜卑和中原三地交界之处,唤作慕云山。 乃是一个极乱之地,七层楼楼主之所以选这里作为根据地,便是这里是三不管地带,七层楼势力庞大,每年都向三国交纳安地税,边境治安不定,辖官得财而安,因此慕云山受三地辖官维护,这使得七层楼在慕云山稳居。 七层楼杀手众多,却不是一个特定的门派,许多杀手都只是雇佣关系,接不接任务都是他们自愿的。” 陈道风闻言,疑惑问道: “如此一说,这七层楼岂不是有名无实,一盘散沙?这样的存在又怎么能稳居慕云山,还名头这么大?” 白发中年人笑着回道: “这陈兄有所不知,七层楼招纳的每一个杀手,都会和七层楼签订一个协议,一生免费为七层楼服务三次。 也就是说,只要七层楼楼主愿意,可以很短时间内,召集齐全部杀手,为他免费杀人三次。 七层楼的杀手无数,而且高手众多,免费出手三次,只怕这江湖上没有一个大门派能扛得下来吧! 七层楼俨然一个矗立在慕云山上一个巨大的马蜂窝,谁也不敢捅,也捅不得!” 陈道风闻言,惊叹回道:“原来如此。” 白发中年人继续说道: “七层楼只负责考教杀手级别,以及给出每一层楼的价码和挂出任务。 杀手等级从‘壹’到‘柒’,任务级别也是从‘壹’到‘柒’,这边是七层楼的名字由来。 接你任务人七杀令的数字是‘柒’,便是七层楼顶级杀手季如歌,你说他杀空见老僧,不是手到擒来吗?” 陈道风闻言,惊出一声冷汗,“原来是七层楼的顶级杀手,难怪本事这么了得。” 二人论及七层楼的事情,便已经谈话的声音小了许多,生怕隔墙有耳,别人听去了。 白发中年人赞赏道:“可不是吗!我听说那季如歌武功在江湖上不是一等一的,可那做杀手杀人的本事却无人能及,神出鬼没,行踪难寻觅。” 他说完再问陈道风道: “府里知道你请杀手杀空见的家丁们可都遣散了?” 陈道风道: “早已安排妥当,凡是除了你、我,府里其他任何知道此事的家丁,我都已经给钱让他们离开江南去安家去了。” 白发中年人回道: “如此最好,买凶杀人,原本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七层楼的存在,是一个特列。 至此以后,陈兄口风可得严谨了,若是论请杀手杀了空见一事暴露,招来祸事还不算厉害的。 只怕‘季如歌’三个字一从你嘴里说出去,江湖上不知多少高手要灭你满门了,季如歌三年一出,这几年来,在江湖上立下赫赫凶名,杀了各大门派不少高手。 他的仇家哪怕能从雇主口中知道季如歌半点消息,灭人满门之事,也不是做不出来。” 陈道风惶恐道:“不敢多提,不敢多提,来!阮兄,饮了此杯,今日之后,你我便忘了此事。” 白发中年人闻言,端起酒杯回敬道:“如此最好。” 二人言罢,一饮而尽。 论及那白发中年人,此人姓阮,名轻愁,唤作白发书生。 早年和陈道风求学之后,喜云游四海,过闲适安然的日子。 旅居在中原西南一个小县之时,阮轻愁结识了自己的心上人。 二人相互爱慕,婚定之后不久,便值匈奴、鲜卑作乱,民不聊生,盗匪四起,心上人被一伙强人掳去,至今不知下落。 万念俱灰之下,阮轻愁投河自尽,机缘巧合,被一名江湖剑客救下,传授衣钵。 出师之后,剑法超群,阮轻愁却志不在剑术之上,而是四海遨游,寻遍天下,誓要找出心上人的下落。 一晃将近十年的奔波,没有找到心上人的下落。 他却因思成疾,眉间常挂轻愁,忧郁之中,竟慢慢白了须发。 心上人没找到,却因为游历江湖打听盛广,对江湖上的事情听闻极多,成了江湖百晓,人送外号白发书生。 陈府门外。 陈道风雇了一辆上等马车轿子,送白发书生阮轻愁离开。 “阮兄,你真的要去华坛寺?” 阮轻愁撩开车帘子,踩着轿板,进了轿子,转身对着陈道风道: “自然得去瞧瞧去。凑了热闹,我得去匈奴游历游历了,这中原大江南北都寻遍无果,或许我妻司小易的消息不在中原。” 他说完,想到自己妻子司小易如花笑颜在心,轻愁再上眉梢,他原本持着一颗云游四海的心,在遇到小易之时,便生了安定之意,誓要二人长相厮守,过南亩置田、男耕女织的安稳日子,却不料天意难测,造化弄人,反倒比成婚之前,更加颠沛流离,四海为家了。 他轻叹了口气,抱拳对陈道风道:“陈兄,只怕这一别,又是数年,不知何时才能回江南和你把酒言欢了,望自保重。” 陈道风抱拳回礼,祝愿道:“但愿再见之时,阮兄能带着嫂子一起回江南。保重!” 拜别之后,阮轻愁合上轿帘。 一辆马车踩着青石板,沿着陈家巷子北赴华坛寺而去。 街柳映青,午时的雨依旧柔细,满城风雨在这里偏偏最似轻愁若许。 作为江湖百晓的阮轻愁,在轿子里面缓缓想起这几年,这个名动江湖的七层楼第一杀手,季如歌接下的所有任务,江湖盛传无一不是酬金过万两。 他似乎也觉着:这个七层楼的第一杀手,似乎很穷,很缺钱。 ...... 第十三章 除魔大会(1) 小舟撇过满湖临岸蒌蒿,初见芦芽新短,停在了惜云湖绕渠草苇渡水栈边。 这个水栈是华坛寺后山较为荒芜的一个水栈,因为地势不好,毫无欣荣之用,只在伫立水边荒草水涧旁边,供僧人打水浇菜用。 水边林子里,有一两处寺僧种菜歇脚的小屋舍。 赴华坛寺除魔大会的客船极少有在这里上岸的,因为,这里只能停得下小舟。 水栈边有几叶小舟系着,无人看管。 二人划着小舟临近渡头丈许,刘伯在船尾一点,扛着手中鱼竿,轻轻上了水栈,立在栈头等着小雨。 “哇,刘伯,你这本事可了不得,有空了得教教我。”小雨装作不识轻功,惊讶问刘伯道。 刘伯拉了拉自己斗笠的绳子,理了理斗笠边沿,看着正在划过小舟的小雨。 “呵呵,小哥儿,这是轻功,没个几年苦练,这本事,怕是学不会的。” 小雨听了,摇了摇头,一边将舟绳系在水栈木桩之上,一边叹道:“几年的苦练,我可吃不消。刘伯,您老漏这一手,只怕不是来惜云湖钓鱼的吧?”小雨抬起头一脸天真的看着刘伯。 刘伯摆了摆手,回道:“跟上,热闹可以凑,只是不该问的别问。” 小雨闻言,点了点头,轻身爬山水栈,抖了抖蓑衣上的雨水,一脸欣喜道:“您说了算。” 二人沿着华坛寺后山泥泞小道,缓步向着前山华坛寺山门大院而去。 今日华坛寺召开除魔大会,邀请的是江南有名的大门大派。 山门三扇,均是铜门大开,恭请各方高手入内商讨。 华坛寺处在扬州城中,看热闹的江湖闲人不少,守门寺僧便不做多拦,凡来赴会的,都可自行入院。 只应邀在列的几大门派有自己的位置,其他江湖散客,概不招待,自行择位,可去可留。 华坛寺大雄宝殿铜钟三响,午时三刻已至。 宝殿之外,乃是华坛寺主院校场。 应邀在列的各大门派均已聚齐。 绵绵细雨不止,场中几大门派罗列并排两侧,都是披蓑戴笠的站着。 华坛寺今日禁香,无数拜佛求愿的香客只能在栏外争论误了吉时。 胆子大的,留下看热闹,胆子小的,各自回去。 校场之侧,站着些许看热闹的香客和当地民众。 刘伯扛着鱼竿赫然在列,他想知道这帮人想怎么寻找季如歌,因为他也在找。 小雨撩起蓑衣铺在白岩围栏栏杆上,顺势坐了上去,靠着一侧圆形竖雕岩支座。 也不顾前膝会不会被细雨浇湿,就这么摇晃着双脚,像是个看热闹的邻家无知小子。 人不轻狂枉少年,他是小雨,也是季如歌。 执行任务的时候,他是季如歌,他装的很高冷,骨子里也少不了少年人轻狂和自信,因为他出手杀的人,从未失败过。 卖酒打杂的时候,他是小雨,他不会漏出自己是季如歌的马脚来,也像许多少年人,喜欢在乡野捉鱼撒欢。 众人都以为他只是看热闹的乡野小子的时候,却不知道他到底在这里听进去了什么。 刘伯不知道,周围的民众不知道,来赴会的江湖人也不知道。 只有他,自己知道。 华坛大雄宝殿殿前石阶底侧,一个手持锡杖的老和尚,沿着石阶缓步走了下来。 老和尚空性没有披蓑衣,只戴了斗笠挡雨,手中禅杖稳稳的立在校场青石板上。 他的左右两侧,各大门派安然站立,撑伞的撑伞,戴笠的戴笠。 左侧首位: 乃是庐山铸剑一派离宗。 离宗在铸剑之道造诣极高,门下铸造的利剑,江湖盛名,武功也因器利而善,这几年在江湖上声名渐起,可以说是江湖几大剑派中位居上流的门派。 离宗宗宗主离败,一身锦袍,微胖身段,身骨直挺,国字脸,短髯。 他的身后是一个背剑的门人为他撑伞避雨。 除他之外,身后其余门人均是避雨的蓑笠俱全。 他的一侧站着一个傲然而立的年轻人,唤作离坤,也是国字脸,英伟不凡,颇有气度。 不难看出两人是父子。 另一侧则是两个人,一个正是那湖上弹断了琴弦的琴老卫长吟,他负手身后,安然站着,琴老身边是离败的小女儿,离珞。 离珞一身青色素锦衣,长发飘飘,圆脸,桃花眼眸,十八九年纪,手里拿着一柄紫色剑鞘的长剑,站在琴老一侧,蓑衣也掩盖不了她清秀身姿。 乍一见之下,小雨觉着这姑娘生得美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只是小雨不知道上午惜云湖上,他和刘伯未曾移船相近得见的弹琴老者就是那个胖老者,也不知道那日他身后站着的女子就是离珞。 左侧次位: 乃是苏州少卿山玉山剑派。 掌门许丁山,身侧站着几个玉山派的长老以及许丁山独女许婧等众门人。 再次位是: 宝林山明逸剑派,掌门葛明,及其众门人。 左边乃是剑派。 以示区别,右边乃是其他并非使剑的门派。 右侧首位: 无锡地界安宁观一派,观主罗丛生,首徒张定及众门人。 右侧次位: 常州地界天玄寺一寺,住持清一,长老清闲以及众寺僧。 右侧再次位: 常州地界落月宗一派,掌门吕韦,长老吕方,二人乃是堂兄弟出道,此一派以九星拳著称江南。 右侧末位: 扬州春华谷地界霸刀门,掌门王恒,使得一手‘霸刀’刀法,和华坛寺并立在扬州,闻名江南一代。 霸刀门算不上一个大门派,是一个镖局出身,因为王恒的‘霸刀’刀法一绝,又常在江湖上行镖,所以在江南出名的门派之中有一席之地。 左三右四,华坛寺居中,一共江南的八大门派齐聚! 余者乃是末流小派,都是围观凑数之列,不做细谈。 华坛寺住持空性站在雨中,立在众人上首。 “老僧空性,见过诸位掌门,也谢过收到请帖诸位前来赴会。”空性单手合十,做了一礼。 众人闻言,江湖人习惯抱拳回礼。 空性老僧礼毕,眉目掩悲,缓缓道来: “想必诸位也已经得我修书,知道今日召开此除魔大会的目的了。 敝寺前几日藏经楼突然闯入了一名不速之客,此人正是三年前,再次闯入江湖,大杀四方名人豪客的魔头季如歌! 无奈敝寺势单力薄,被那魔头杀了罗汉堂长老空见而去。 江湖盛传季如歌三年一出,杀的全是高手。 季如歌的做派,素来不会只杀一人,只怕这魔头杀了敝寺高僧,还会在江南兴风作乱。 故今日广邀江南诸派,烦请诸位助我华坛寺,共商诛杀杀人魔头季如歌之事。” 第十四章 除魔大会(2) 离败立在首位,问道:“空性大师,可亲眼见着是那魔头季如歌了?” 空性回道:“我师弟藏经阁驻阁长老空明亲见。” 空性身后藏经阁空明老僧奔了下来,对着众人惶惶道: “手持青鞘红柄的剑,使得一手快剑,轻功卓绝,速度惊人,不是季如歌又是何人吶!他还亲口承认了他就是季如歌!” “青鞘红柄,快剑......”离败分析道:“这倒是和几年前季如歌的作案手法一般无二。不知空性长老今日邀请我们来,有何应付之法?” 空性手中禅杖微微一提,往地上一掷,一脸无可奈何,叹道:“不瞒诸位,老僧也是无计可施才邀请各位来此共同商议。” 众人闻言,议论纷纷,一侧天玄寺清一住持合十站了出来,询问道:“不知空明长老可亲眼见着了那魔头模样?” 空明老僧闻言,合十回礼,“亲眼见到,方脸直鼻,三十年纪,一头长发,身材和这位施主一般,略显单薄。” 他说完指了指站在安宁观观主罗丛生一侧的张定,“只不过那魔头的个子没有罗观主这位弟子高挑。” 清一住持继续问道:“空明长老可还能画出那魔头的模样来?” 空明老僧回道:“自然能。” 清一住持回道:“这便好办,何不将之画像画出,我们江南诸派差人搜罗那魔头便可?” 空性住持摆了摆手,回道: “清一长老有所不知,三年之前,我在北上太原游方,那魔头在那一代兴风作浪,杀了太原剑派掌门时候,也见过那魔头画像。 当年几大宗门何尝不是遍洒英雄帖,要拿住魔头,结果那年一过,季如歌便如人间蒸发,无迹可寻啊。 传闻此人行踪飘忽,神出鬼没,极难寻找。 用画像寻人,此法不行。” 小雨在一侧晃荡着双脚,撇了撇嘴,心道:“老头子的错骨易容术因青城一派式衰至灭,早已失传江湖多年,你们这帮人又怎么会知道这‘魔头’可是能错骨变脸的人。再说,我杀的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死不足惜,只你们这些蠢货,不识真伪。” 这世道便是这样,陈道风若是能揭穿空见私自修炼阴毒的摧骨掌法,又那用得着请七层楼的人出手。 空性知道自己师弟偷着修炼阴损之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百年古寺的清誉,岂能毁在他的手中。 人啊,就是这样,有的时候,名节牵连着利益,真要到放得下的时候,却又放不下了。 ......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正议论之间,一个声音呼喊而出:“你们可知那季如歌的来历?” 此人正是白发书生阮轻愁。 阮轻愁早已听过季如歌的名头,却也从来都只是闻名,从没见面过。 他和陈道风是至交,此番回江南游历,为好友之仇,指了七层楼这条路,没想到七层楼出任务的人竟然会是几年前扫荡江湖的季如歌。 他在江湖游历,谁也不知道他出生如何,许多人认识他,只知道他是江湖百晓白发书生。 腰间一尾柳叶剑,状如腰带,白发白眉,素喜洁净的阮轻愁。 在场认识他的人当中,有庐山离宗离败,和曾游方过四海的天玄寺清一住持。 他们识得阮轻愁,也只是耳闻,不曾亲见。 离败一看那人一身青衣一头白发,三十年纪,手中一把油纸伞撑着,专拣了那校场角落上高台立着,避免脚下沾水。 离败惊奇道:“阁下可是白发书生阮轻愁,阮先生?” 阮轻愁游历江湖,见多识广,见离败居于左首位,江南诸派召开会议,能居左首位的剑派,除了庐山离宗一派,无人敢居此位,便将离败身份猜出十之八九。 “这位可是铸剑家离宗宗主离败离老先生?久仰大名。”阮轻愁拿伞于前,抱拳施礼。 “久仰,久仰,江湖百晓阮轻愁,早有耳闻。”离败见着白发书生,知晓他江湖百晓生的身份,抱拳还礼。 “惭愧、惭愧,江湖游方剑客一名,可不敢当这江湖百晓的名号。”阮轻愁缓步走到台前。 清一住持也站了出来,对着阮轻愁合十行礼,“老衲天玄寺方丈,久仰白发书生之名,不知阁下今日到访除魔大会,有何见教。” 空性住持见两派掌门都识得这白发书生,自己常年在华坛寺纳百家香火,倒是少有游历江湖,不识此人,但闻离败提及江湖百晓阮轻愁,到是有所知晓。 “愿闻阁下见教。”空性住持回首一礼,不敢怠慢,邀请阮轻愁入场。 那立在右首末位的霸刀门门主王恒乃是镖局出生,走南闯北多年,闯荡的看不起游方的,只道什么江湖百晓阮轻愁只是个卖弄嘴皮子的江湖跑趟客,众人抱拳之际,唯独他只略一点头。 阮轻愁当下走到空性面前,并未多有在意其他人的礼节不到之处,到没有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阮轻愁看着众人道:“见教不敢当,诸位今日聚在华坛寺,可是要抓那杀人魔头季如歌?你们可知那季如歌的来历?那可是漠北慕云山七层楼的顶级杀手!” 一侧霸刀王恒闻言,踏出一步,皱眉蔑视道:“谁人不知季如歌是七层楼的顶级杀手,难不成阁下此番提及这魔头的来历,是想让我们去捅七层楼这个挂在鸟不拉屎地方的马蜂窝?” 阮轻愁皱眉回道:“阁下此言差矣,七层楼的杀手取之于江湖,用之于江湖,要去找七层楼要人,只怕七层楼的楼主也不知道这季如歌身此时身在何处了。” 王恒皱眉道:“哼,那这你这书生可不是说的空话。” 空性住持和离败二人见这书生说的都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免对之有看轻之意,也不说教王恒言语不礼,倒要看看这白发书生如何应接。 阮轻愁见此人看轻自己,也不生气,卖了个关子,对着众人道: “要找季如歌,小弟倒是有一妙法,这七层楼杀手遍布天下,消息也是取之于杀手,用之于杀手,不过......不过......” 那王恒见阮轻愁说话吞吞吐吐不得其尽,皱眉骂道:“不过什么,你倒是说来听听!!” 阮轻愁接口道:“不过这里人多嘴杂,难免会泄露消息,我这法子,人知道的多了,便没有了用处,在下恳请空性大师邀请诸位信得过的几位首领找一间密室详谈。” 空性等人闻言,恍然道:“施主说的有理,倒是老衲考虑不周全,我这就让寺僧打扫惜云古塔,清理出最惜云塔顶层阁楼,咱们在塔顶详谈如何?” 阮轻愁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 众人掌门闻言,点头同意,门人自然不会多嘴。 华坛寺除魔大会凡到会掌门,在众寺僧的安排之下,转到了惜云古塔之上密会,其余各派门人各自在寺院待客厅休息。 是以除魔大会就此改成除魔密会。 寺僧遣散众看客。 众人熙熙攘攘,吵吵闹闹的散去,小雨和刘伯自然也在其中。 刘伯和小雨出了后山,划着小舟准备继续钓鱼去。 二人心下都在因为这个白发书生阮轻愁的搅局一无所获而烦闷。 刘伯只道小雨看不成热闹而烦闷,安慰他道:“小哥儿,热闹没看成,咱们再钓鱼去,指不定还能听到那悦儿的琴声,如何?” 小雨闻言,扔手中折来打道旁水珠的小柳条,转喜道:“好,好,我长这么大,可还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儿呢。走,走,快些走,说不定那人琴弦修好了,又上了惜云湖。” 刘伯看着欢快而去的小雨,心下安然,除魔大会没能听见有用的消息,可他知道季如歌接了在七层楼第七层楼阁里挂着的哪几个任务。 空见的死,他有心里准备,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接下里的几个人里,只是不知道季如歌要先杀谁?他需要钓鱼静坐细想,如果自己是季如歌会先杀谁,后杀谁?他也好去截杀季如歌。 七层楼的规矩是只有看了佣金和价码,接了杀人的任务的杀手,才有资格知道雇主的信息。 他不知道季如歌的雇主有哪些,是何人? 他只知道杀季如歌雇主是谁!因为他的‘陆’字七杀令就在他的怀里揣着,杏子大的七杀令,背面是他的代号‘渔’。 出钱杀季如歌是他自己,接任务也是他自己,不为别的,他只想做一回七层楼杀手排行第一。 第十五章 暗访 刘伯知道季如歌要杀的人都在华坛寺,就在今日,就在华坛寺惜云古塔顶上。 他不知道季如歌今日会不会动手,所以他选择守株待兔,在惜云湖岸边垂钓。 三年前季如歌再次将七层楼顶楼值钱的刺杀任务接了干净,也将江湖再次闹得鸡飞狗跳。 刘伯见过季如歌的画像,知道季如歌长什么样子。 所以他在惜云湖守着,季如歌一旦再动手,他势必能撞见。 杀手杀了人,不是去闹市掩人耳目,便是去偏僻的林子歇脚。 上次季如歌在华坛寺杀了空见,刘伯在老马桥畔没有等到他的出现,却等来了个去逛窑子的店小二,很是失望。 这一次,刘伯选择就在华坛寺后山林子边上垂钓,因为他觉着,季如歌要杀的人都在寺里,上次在闹市口没见着人,定是往这边林子里去了。 他要在这林子口等,等季如歌的出现。 “小哥儿,咱们就在这附近钓鱼吧,我看这芦苇荡子雅静。”刘伯让小雨在离岸几丈停舟。 刘伯的心思,小雨不知道,小雨的心思,刘伯也不知道。 小雨早在第一年出任务的时候,就见识过离败的剑法,离宗作为几大剑派之首,远不是江南这几个小门派能比拟的。 庐山因为毗邻江南一带,所以这次离宗出现在了空性的邀请之列。 小雨不会轻举妄动,更不会去以一敌十,他可以确信,他不是莽夫,只是一个投机取巧的杀手。 在没有查清罗丛生的身份之前,他不可能动手,也不可能去秦家送自己的七杀令。 他不懂钓鱼,刘伯懂。 他不知道刘伯为什么想在老林子边上钓鱼,也许是因为刘伯觉着这里鱼儿易上钩些。 本来是要看看华坛寺除魔大会那帮人能商议出个什么样的法子来对付自己,可那白发的中年人搅了局,无功而返。 他可不想陪着刘伯在这里闷坐一下午,还淋着雨。 “刘伯,您去那边岸上钓吧,您这一坐就是一天儿,我这屁股可比不得您的,再说了,我那凳子上有钉子,扎腚,我坐不住,我得去找乐子去。” 小雨皱眉看着刘伯。 刘伯呵呵笑了笑,知道这小二哥坐不住,也不勉强。 “那你将这舟划到那水栈那。我在那水栈上坐着钓鱼,你将舟划回去,上岸之后,你去找那船夫将船与他,叫他至晚间天快黑的时候,来接我回去。”刘伯吩咐道。 小雨听了,喜道:“最好、最好。” 小雨赶紧将舟划过去,放刘伯上岸,刘伯备了渔具,在水栈头安坐。 小雨别了刘伯,划船径直奔着老马桥畔的桥洞下去了。 船夫在桥洞底下躲雨睡觉,见小雨一个人折回。 “小哥儿,你爷爷呢?”四十年纪的渔夫问道。 小雨将舟绳扔了过去,船夫接着,系在了桥洞底下的石桩子上。 “不是爷爷,你叫他刘伯便好,刘伯说要在华坛寺后边林子的水栈那钓一下午的鱼,让你晚点过去接他,船钱照付。”小雨跃下船头,“我可坐不住,走了啊,晚间记得将驴还给他老人家。” 小雨理了理自己的蓑衣斗笠,临走时候拍了拍船家的肩膀。 “船家,这刘伯可是个有钱的主儿,可别忘记了晚间去接他,少不了你的好处。不瞒你说,我便是他雇来打杂的店小二,刘伯因看我闷得慌,便让我自己玩去。”小雨说完,从怀里摸出了那日给刘伯买驴剩下的一两多碎银子,在手里掂了掂。 “瞧见了吧,我这几天可跟着他捞了不少油水。”小雨得意的笑道。 船夫见这小哥儿提点,在一侧奉承道:“多谢小哥儿提点,多谢、多谢。” 小雨别了船夫,上了老马桥,可不是要去醉雨楼听书,而是要去查秦家现正室顾依的来历。 还要去安宁观查罗丛生的老底。 七层楼的信息来源很广,尽管许多的消息都是取于杀手,用于杀手,还有些消息是七层楼底层的人自己去发掘的。 七层楼的存储的各大门派的资料可是说是非常恐怖,远比今日见到的那个什么江湖百晓阮轻愁知道的多的太多。 尽管如此,他也不愿意滥杀无辜,他每次行动之前,总会查清楚接了的这个任务的的目标,是不是该杀,是不是该死。 两次出山,所接的任务,无一是假,无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不该杀。 七层楼给的信息很准确,不过再准确,他还是得去查一遍,因为他不想杀错人,哪怕是一个。 半天的时间,两个地方,两处查探。 时间有些紧,小雨在扬州城外的马驿租了一匹快马,直奔金志县。 假借是顾家远房亲戚的名头,他打听到了一处废墟,正是顾家被烧毁的一处荒地。 顾依原名顾秋,因为被秦家收养之后,才改名的顾依,其父唤作顾连。 小雨谎称是顾连的远房侄子,路过江南,要探亲。 在金志县一个小镇打听到了当年顾家一家一夜之间,被毁家烧屋的事情。 当地一个老农告诉小雨,他‘叔父’一家一夜被烧得干干净净,县官因为懒怠处理命案,抓不到凶手,便胡乱判了个家中烛火未灭致灾。 也就是说,顾家被灭为真。 耗去两个时辰的时间,小雨转马道直奔安宁观。 上了山道,买了些香火,要去观里拜三清,请神保佑。 小雨在小道士面前,故意在功德箱里丢了几两碎银子,显示自己心诚。 观里的小道士又怎会不知礼节,凡施舍了银钱的主,都得好脸看待。 闲聊之下,小雨问出了罗丛生的入观之前的俗家姓名,正是:戚广。 事情查得八九,小雨才匆忙回驿站还了马,给了租金,身上已经没了分文。 摸了摸自己怀里内袋空虚,小雨皱眉,心道得找时间去江南临岸分水江造船大家秦家送七杀令了。 他需要定金作为完成杀罗丛生这次任务的经费。 而每一个任务已经存下来的钱,都不能再取用,那是留给南道允州受灾百姓的。 第十六章 临早行(1) 到了傍晚的雨变得大了几分,小雨卷起裤管,像是刚从田里插秧回家的农民,一双布鞋挂在蓑衣上,早已湿透。 光着脚丫子,一脚的泥泞。 院门口,使劲儿跺了几脚。 将一路挂在脚上的脏泥巴抖在了地上,又在老槐树上蹭了蹭,活像雨天出去玩了回家的孩子。 “小兔崽子!”李婶粗大的嗓门里发出恶犬一样的咆哮,“老娘说过多少次,不许在槐树上擦泥,那是风水树,脏东西沾了挡财运!” 趁李婶还在抽别在墙上的鸡毛掸子的时候,小雨赶紧去后院舀了两斗水去洗树。 “啊哟,婶儿,别打了,这不给你洗干净了吗?”小雨满院子跑着躲打。 李婶插着腰,手里薅着鸡毛掸子,瞪着站在雨里的小雨。 六叔在酒棚子底下喝茶,刘伯笑嘻嘻的看着小雨。 李婶可不止六叔酒馆的半个主人,俨然是整个主人。 酒馆是可以是他的,必要的时候,六叔也是她的,她才是酒馆的当家的,尽管她不是酒馆的主人。 折腾半天,李婶带着六叔去了。 小雨洗漱干净,和刘伯煮了点面条,一老一少吃了,各自睡下。 次日凌晨,刘伯还在睡觉的时候,小雨起早,简单的打理了一下酒棚子。 六叔今日要去帮李婶家种地,趁着这几日阴雨绵延,酒馆生意不好,让小雨看着。 六叔不在屋子里,小雨起早也没有做早课。 任务的时候,他没有练功的习惯,一来是免得被人发现,二来是他懒,没有老头子和师父的督促,他可不愿每天起早贪黑的练剑。 老头子和师父都没有什么好的内功心法给他,他练的最多的便是剑,剑法不多,只七招,还是师父教的。 师父剑法走的是快剑的路子,旨在杀人。 师父以前也是杀手,比不得那些走江湖的,只一套轻功和一套剑法给他。 若是真要论起手上功夫来,像离宗离败这种高手,他只要七招剑法没能取其性命,他便必定被抓。 往日在山里,早课便是练剑和练轻功。 所以出山的日子较之于他而言,是最舒服的。 老头子和师父都上了年纪,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归西。 若是师父和老头子都去了,这样就没人逼他每天练剑,也没人要求他闯江湖杀人了。 师父觉着自己有个名满江湖的杀手徒弟十分长脸,因为他曾经是个不入流的杀手。 老头子觉着自己挣来的钱救了无数人而给他积了很多功德,希冀老天能让他多活些日子,因为老头子很怕死。 他希望老头子和师父归西,却又不希望他们归西,这很矛盾。 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老头子和师父,他没有别的亲人。 “有人吗?” 一个悦耳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小雨心里纳闷,这么早,有谁会来这里吃东西? 连绵的雨下了一天一夜了。 “有,客官里面请。”小雨将抹布搭在肩上,对着门口招呼。 门口有马鸣声,几个人将马系在了围栏一侧槐树边的马桩子上。 一行四个人。 走在前面的是个漂亮的姑娘,一身青衣。 正是离宗的人。 离宗宗主离败,离败的长子离坤,还有琴老卫长吟,以及那个姑娘——离珞。 小雨昨日在寺里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小二哥,打尖儿。”离珞欢喜的走在前面,来到酒棚,就近坐下。 退了蓑衣斗笠,看着小雨道。 一身青衣,被斗笠盖乱了的一头青丝,腰束锦带,小圆脸,明眸皓齿,笑起来嘴角两个小酒窝。 璃珞有美玉之意,名字是离珞,人也如璃珞。 这是离珞留给小雨的第一印象,很美。 小雨笑嘻嘻的抹干净了桌子,“几位请坐,请坐,不知道要吃点什么?” 昨日阮轻愁和他们商议了对付季如歌法子,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小雨有些纳闷,为何今日便见了这离宗的宗主出现在这里。 离珞拉着离败坐下,“爹,快坐。” 离败坐下,刮了一下离珞的鼻尖儿,笑道:“小妮子,我和琴老走了,你可得听你哥的话,别在这给我惹事儿。” 离珞闻言,笑得更甜了,“那是,珞儿懂事着呢,绝对不会给哥添麻烦。”小姑娘拍着胸脯保证。 “几位客官,吃点什么?”小雨恭敬的再次问道。 一侧离败闻言,正色问小雨道:“小二哥,你们这早上有什么吃的?” 小雨揉了揉迷糊的眼睛,打了个哈欠,回道:“早上有粥,面,还有鸡蛋。” 离败吩咐道:“那就四碗面吧。都有什么面呢?” 小雨皱眉,“店小利薄,几位来得太早了些,还没剁肉,只有素面。” “粥呢?”一侧离败长子离坤问道,“我想吃点其他的。” 小雨回道:“还没熬,客官你要吃,得等一会儿。” “鸡蛋?”离坤继续问道。 小雨回道:“这得去鸡窝看看有没有存货。” 离坤听了,有些愠怒,可看小二哥一脸认真的样子,又不像是拿自己开涮。 离珞听了小雨的话,噗呲笑了出来,嘀咕道:“你这小二哥有趣的紧,你倒不如直接说你们这只有面。” 小雨无奈的回道:“面来得最快。” 离败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就四碗素面,劳烦小哥儿快些,我们得赶路。” 不多时,小雨给他们煮了四碗素面,端了一碗蘸酱和一叠泡菜招呼了。 厨房灶头上还给刘伯留了碗素面,自己也端着个碗坐在临侧的桌子上,狼吞虎咽的吃着。 刘伯这时候才从自己屋子里出来。 “刘伯,您的面在灶头上,自己吃啊。”小雨指了指厨房。 离败几人吃着面,没有在意酒馆有什么人,刘伯端出面来,和小雨一桌。 刘伯瞥了一眼离败几人,没有多言。 小雨和刘伯都听着他们的对话。 “坤儿,我和你琴伯赶去西南边永昌,这一去可是几个月的时间,你可得打理好庐山和这里的事情。”离败叮嘱儿子道。 离坤乃是家中长子,听了,回道:“爹,你放心去吧,这次希望能带回几块上好的陨铁回来。” 离败点了点头,“看好你妹妹,别让她胡闹。” “嗯。”离坤点头。 一侧琴老卫长吟道:“离兄,只盼这次能找着一块铸剑的好材料,这永昌陨铁一事可是宗里探子连夜送回来的消息。” 离败点了点头,眼神透着期待,回道:“但愿。” 第十七章 临早行(2) 雨势渐大。 离败几人吃了面,起身要走。 酒棚屋檐下,离坤和离珞二人分别帮离败和卫长吟系蓑衣,整理装束。 “坤儿,我和你琴伯离开之后,凡是要听空性大师的话,不可鲁莽,待抓了那季如歌,你便带妹妹回庐山去。”离败看着长子离坤道。 离坤微微一笑,一脸傲气,回道:“爹,曲曲一个季如歌,他也就敢在这些二流门派里撒撒野,您就放心去永昌吧。” 离败皱眉看了儿子一眼,正色道:“什么二流门派,你生在离宗就是一流了?把你那股子傲气给我收起来,可别做那井底之蛙,我们离宗在江湖上虽有些名头,可论武学渊源,还是远不如其他几个大门派。” 离坤见父亲有愠色,不敢违拗,“是,谨遵爹爹教诲。” 离珞在一侧抿嘴嫣然,看自己爹数落哥哥,眼睛咕噜噜转,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离败说完儿子,又瞪着女儿道:“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和你师父不在身边的时候,你有多贪玩,我们这次远行,你也给我安分些,仔细我回来拔了你的皮。” 离珞嘟了嘟嘴,笑道:“哎呀,爹爹,人家知道啦。” 卫长吟看了看离珞,叮嘱道:“丫头,功课可别落下。现下雨大,你们二人可在这酒棚避雨,等雨势小些再回去。” 离珞恭敬回道:“知道了,师父。” 离败和琴老卫长吟冒着大雨出了酒棚,上马而去。 离坤和离珞两兄妹在屋檐下送别师长之后,转回酒棚,在他们吃面的酒桌坐下。 这时候,小雨和刘伯也都吃完了面。 “小哥儿,你收下碗筷,我去准备东西,要出门钓鱼去。”刘伯缓缓起身,去后院拿自己的渔具。 小雨点头,收了碗筷,见兄妹两人不离开,又坐了回去,又看他们已经歇筷空碗,便问道:“两位客官,可吃好了?” 离坤瞥了这半梦半醒的小二哥一眼,点了点头,摸出几钱碎银子扔在了桌上。 待小雨收拾了碗筷,刘伯正要出门。 酒棚子里。 离坤凭栏观雨,离珞在打量着酒棚的摆设,东瞅西看的。 他们在等雨势小了回去,从他们的对话可以听出,他们不是回庐山去,而是回华坛寺。 离宗一派练武重器,尤其对剑情有独钟,离败犹对铸剑一道喜好而精。 永昌有陨铁出现,离败和卫长吟便马不停蹄的敢去争夺,留了长子和女儿在江南和几大门派处理季如歌的事情。 刘伯牵出驴儿扛着钓竿,出了院门,骑上,去惜云湖继续钓他的鱼去了。 后院,屋檐底下,小雨打了两壶水,准备烧开备用。 酒棚里离坤和离珞都是大门大派出生,他倒是不担心有人偷东西,毕竟酒馆里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偷。 正忙活之间,一个俏丽的身影闯了进来,小雨抬头一看,正是离珞。 “姑娘,这后院柴火杂乱,你还是去外边歇息,可别弄脏了你的衣服。”小雨提醒道。 离珞一双大眼眸子好奇的看着小雨,手背在身后,丝毫不似那日在华坛寺见着那般安静。 离珞笑道:“不碍事儿,小二哥,我和我哥在你这避雨,左右也是无聊,走的时候,我哥会叫我。” 离珞看着正在生火的小雨,指了指刚出去的刘伯。 “老伯伯是你爷爷吗?” 小雨摇头,“他叫刘伯,是来惜云湖钓鱼的。” “那,他是这个酒馆的老板?”离珞又问。 小雨心道,这姑娘父亲和师父一走,倒像是才放出笼子的鸭子,叽叽咕咕的啥也好奇。 “刘伯只是过路的客人,他在酒馆只住一段时间,酒馆的老板是六叔,六叔今天不在,让我打理酒馆。”小雨说完,看着这美丽的姑娘,为了防止她再问,又补充道:“我也只是在这里打杂的小二哥。” 离珞听小雨噼里啪啦说了一遍,不禁莞尔。 “哈哈,小二哥,你真厉害,把我想问的都答了。” 离珞见无话可问,便站在灶台上瞅来瞅去,觉着什么都好玩,他见小雨起身,立马跑到那灶台前去。 “小二哥,我帮你添柴火吧,我长这么大,也就玩过几次这个东西?”离珞笑嘻嘻的蹲到了灶台前,也不嫌弃灶台前面加柴火的凳子脏。 小雨装作不知道她是离宗的人,回道:“玩儿?你管生火做饭叫玩?姑娘,你可别做这粗糙的活计,你们这些大家闺秀是做不来的。” 离珞撇嘴道:“对呀,我就喜欢玩火,我记得小时候,偷着去厨房玩,把屋子点了,之后爹爹就再也不许我玩火了。” 小雨汗颜,感情这姑娘是想来这厨房玩火的。 “可别,万一把我这茅草屋子点了,我可担待不起。”小雨赶紧邀请离珞起来。 离珞恋恋不舍道:“小哥儿,你就让我玩一会儿,就一会儿,我保证不乱点东西。” 小雨看她渴求的眼神,毕竟又是客人,正不知道如何对待的时候。 门口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小珞,给我好好呆着去,又这胡闹。”正是离坤。 离珞撇嘴,嘟囔道:“哎呀,哥,人家不就是想帮帮小二哥的忙嘛。” 离坤皱眉道:“还帮忙,你从小到大,因为玩火惹出的事情少了吗?过来,和我去酒棚里好好坐着,给我安分些。” 离珞不情愿的站起来,站到了离坤一侧。 离坤对这犯糊涂的店小二没有丝毫好感,也正眼瞧他,拉着离珞转身出去了。 “店家!店家!!” 离坤兄妹刚出去,小雨正往茶壶里添了几撮茶叶,外面又是一阵叫喊,听声音是一个粗犷汉子。 小雨系着围裙,奔将出去。 酒棚子走进来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正是那王恒一行。 “巧了,离公子也在这里打尖儿?”那‘霸刀’王恒一脸横肉,手中长刀一提,抱拳对着离坤道。 离坤抱拳回礼,“见过王掌门,敢问你们这是?” 王恒回道:“呵呵,华坛寺一群老秃驴没主见,非要听那什么阮轻愁的撮鸟指挥,我瞧那撮鸟不顺眼,和他们闹僵了,这不,趁早回我的春华谷去,这时候雨大,见着这酒馆开着,便带着大家伙来吃点早饭再回。” 王恒说完看了看离坤兄妹,问道:“可巧,离公子你兄妹也在这里打尖儿,可送别了离宗主了。” 离坤回道:“有劳挂念,家父和琴伯也刚走不久,我和小妹也是等雨势小了,再回华坛寺去。” 第十八章 临早行(3) 小雨迎接上来,霸刀门的门人都是些粗犷的汉子,早已褪了蓑衣,各自找位置坐下,酒棚里也因为他们变得热闹了许多。 “各位大爷,吃点什么?小店赶早可只有面吃。”小雨适才检查了院子里,鸡蛋没有两个,眼下这么多人,也不够吃。 再者,他以为酒馆除了离败一行几人也不会来什么生意了,便没有熬粥的打算,熬出来也放着没人吃,倒不如省些。 谁料到,这个时候又来了这么一大群人,只得报出只有面条可食了。 王恒和在华坛寺一议,正因和阮轻愁生了口角,这才离了众人的,这时候正是气头之上,伸手便拽过小雨的衣领,怒喝道: “有酒吗?” 小雨陪笑道:“有酒,有酒。” 王恒将小雨往一侧一扔,小雨踉踉跄跄的站稳。 王恒大声而喝,像是在宣泄胸中怒气道:“还不给大爷把酒端上来!今儿大爷要喝个够!” 小雨闻言,急忙回道:“是是是,小的这就拿去。” 王恒说完,看了看离坤,问道:“离公子可饮酒?” 离坤思忖了片刻,抱拳回道:“自当奉陪,只是小可酒量不好,只两杯,多喝便容易醉了。” 王恒‘呵呵’笑了笑,笑声之中隐约有看不起的意思,也有几分讥讽的意味。 看不起的是离宗留下个三十左右的少主和他们共商大义,摆明了是离宗看不起江南的这些门派,人有傲气,别人看不起自己,自己便也有不忿之意。 讥讽的是离坤不愿和他们那些粗人豪饮,此番离了酒馆回去,还是和华坛寺一行的。 王恒呵呵笑完,补充道:“离公子愿意奉陪便是赏脸和我们粗人吃酒了,又岂敢多劝。” 离坤只微微一笑,心道对方人多势众,不便起矛盾,只得谦逊道:“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能和霸刀一绝的王掌门喝酒,是晚辈福分,王掌门过谦了。” 王恒听了离坤自称‘晚辈’,便有自降身份之意,意思便是指王恒和他父亲是一辈的,他以晚辈自称,王恒听了很是受用,便不要出言相讥,相邀坐下。 小雨从酒罐子里打了两壶白酒,急急忙忙的送了上来。 王恒骂道:“小二,可有肉菜下酒吃?” 小雨皱眉回道:“客官,你们来的太早了,要吃肉,得等上一会儿,我还得现在去杀鸡炖肉才行。” “可有现成的?”王恒皱眉问道。 小雨回道:“没有。” 王恒想怒却又找不到发怒的缘由,只得憋了一句:“先给爷上酒!” “好勒!”小雨笑着回道,心下暗骂这厮粗俗蛮横,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得灰溜溜去给他拿酒去。 酒馆的酒只有一大水缸,都是那日小雨去扬州城里买回来的。 一挑子,两木桶。 都在大水缸里面。 前几日六叔卖了些,还有七成左右。 小雨了装了两酒壶,提了出去,又在碗柜里面抱了一叠粗碗给他们一一铺上。 两壶酒只够他们十几个人倒一遍,王恒咒骂:“小二,去把酒坛子抱来,爷不差钱!!” 小雨只得又去用那原本打酒的木桶将酒缸里面的酒全部装了出来,放在了酒棚的中间,任由他们取用。 两桶酒买了些,余下的少说也得五两纹银,这帮人没吃喝完,小雨又不敢问要,只得去杀鸡煮鱼去了。 刘伯昨日钓的两尾鲫鱼还在桶里养着,先用了,等晚间他回来再折算银子给他。 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小雨煮了鱼肉端了上去。 本想去村口叫六叔回来烧菜的,但这人走了,店里也无人看管,小雨只得自己上阵。 手艺虽然比不上六叔,却也凑合入口。 离坤和那王恒喝了几口酒,便找借口去了。 一来离坤不想和这般乌和之众打交道,二来,考虑到妹妹是个女孩子,难不保这般粗俗的汉子喝醉了,撒泼看上离珞,言语不敬。 离坤和离珞也不等雨势小了再走,冒雨回华坛寺去了。 他们走后,酒馆便只剩下那王恒和他霸刀门的门人。 王恒前些年走镖赚了不少黑钱,加上祖传‘霸刀’混出了些名头,便将镖局改成了一个武馆,开门立派,丢了本家行当,唤作霸刀门,靠传授弟子武艺营生。 小雨坐在六叔常坐的柜台边上,看着这帮汉子一来二去的灌酒。 王恒是掌门,尤喝的多,和他一桌的乃是他的较为亲近的两个弟子。 一个唤作温三,一个唤作陈五,都是扬州春华谷街镇上的泼皮无赖。 王恒乃是镖局出生,早年又是做了些不干净的营生,成了一方豪强,二人拜在王恒门下学武,其实是跟着王恒在邻里街坊收取安生费的。 街镇上的邻里不敢得罪他们,官府又收了贿赂,无人敢管,是以霸刀门更像是个土匪窝子。 酒棚子里,几桌人全是王恒的门人。 王恒和温三、陈五一桌,三人喝了酒,越喝越多,其他门人不敢争抢,只等他们喝高兴才敢舀酒喝。 三人耳目赤红,性子上来。 王恒在华坛寺受了气,越想越怒,一拍桌子骂道:“兀那撮鸟,一个靠嘴皮子讨饭吃的杂种,凭什么替我们江南几大门派出主意,两个老秃驴还有那离宗的离败偏生还对他言听计从的,大爷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 一侧温三附和道:“师父,你们在那塔顶阁楼上不知道商议了什么,为何闹得这般不欢而散?说于弟子们听听,也好解气解气。” 陈五附和道:“师父,大师兄说的对,咱们临早出了那破寺,不与他们谋划了就是,便不用受那鸟气了。” 王恒咬着牙,抬起酒碗又往自己嘴里灌了一碗酒,重重的拍了拍桌侧摆着的一柄三尺阔面刀,缓缓道: “哼,都是一般杂碎,尤其是那阮轻愁,面皮白净的撮鸟,若不是其他几个门派的掌门在那,大爷这大刀只怕早削了那厮。 不知道那厮打的什么主意,说什么季如歌缺钱,想让我们合力出钱,要用钱引诱那魔头出来。 他那厮还真当我们几大门派是江南几大商行的老板似的,开口就是要凑万两银票。 站着说话不腰疼,权当我们的钱是捡来的一样!” 第十九章 临早行(4) 温三听了,皱眉问道:“师父,这个季如歌究竟什么来头,吓得他们缩头乌龟似的。” 王恒闻言,思量了一会儿,回道: “说是七层楼的杀手。区区一个杀手便将这般撮鸟吓得那怂样,空见那老和尚技不如人被杀了,还搞得人尽皆知,真他娘不嫌丢人。” 陈五附和道:“师父说的是,要是那季如歌遇上了师父,指不定早已经是师父大刀下的亡魂了。” 一侧温三听了,也止不住阿谀,“对对对,说的是,一群怂蛋。” 几个人趁着酒劲儿,越发谗言斗起,自大自狂起来。 王恒听了两个弟子的奉承,洋洋得意起来,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手边的大刀,感觉自己真能一刀劈了季如歌似的。 小雨将这帮人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听王恒说那阮轻愁要几大门派凑钱引诱自己出手,不知道他们私底下打的是什么算盘。 这个阮轻愁和自己无冤无仇,也不知道为何此人要和自己作对,难道只是为了江湖道义?有些不见得吧。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自己不是什么君子,取的财却也是有道的,只是这‘道’有些剑走偏锋,不过自己杀的那些人都该死。 温三敬了王恒一碗酒之后,又问道:“师父,只是不知道那季如歌为什么要杀空见老和尚?” 陈五闻言,撇了撇嘴,皱眉道:“还能是为了什么,为了扬名立万呗!一个江湖杀手,不是为了名头,还能为了什么?” 王恒乜斜着眼睛,思量了片刻,缓缓道: “那倒不是,听说七层楼的杀手都是受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听那姓阮的说,季如歌杀人是为了钱,传说季如歌杀的人,雇主给的酬金几乎都上万两。” “为了钱?!!”温三惊讶叹道:“上万两!!这华坛寺的老秃驴的脑袋这么值钱吗?谁会花那么多钱去杀一个老和尚?” 陈五听了,也惊讶道:“对呀,师父,你不是听错了吧,这华坛寺的老秃驴的脑袋能值几个钱......” 王恒皱眉回道:“这几年江湖上老是听起有人说七层楼的事,说什么七层楼的人挣的都是杀财,消息也许不假。” 温三问道:“师父,你说那姓阮的要大家凑钱引那季如歌出来,既然那厮杀一个人能挣那么多钱,又怎么会在意我们几个门派凑的那点小钱?” 王恒回道:“那姓阮的说那魔头似乎很缺钱,所以要大家凑上万两银票给他做诱饵。” 一侧小雨听了,心道这阮轻愁究竟什么来历?居然知道自己需要很多钱,不得不承认,他自己确实很缺钱。 原本小雨还在担心这帮人会怎么设计圈套来抓自己,这时候听了王恒的话,心下有了数,后面遇到几大门派若是涉及有钱相关的东西,都得小心一点。 王恒说完,眉目之间,又多了一丝怒意,骂道:“张口便是凑上万两,这姓阮的杂种,也不知是想抓季如歌还是想骗我们的钱,我当时就怒了,和他吵了起来,要不是其他几个掌门拦着,我定要那厮见识见识我的 大刀的厉害。” 温三道:“呵呵,依我看,这姓阮的就是江湖骗子吧,想趁着季如歌这魔头的名号,来江南捞上些油水的。” 王恒叹了口气,骂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可那天玄寺清一老和尚和离宗离败都对那书生深信不疑。罢了,我霸刀门可不怕那啥季如歌的,来,喝酒,喝了回春华谷去,休要再提这帮鸟人的事情。” 一帮人喝了半晌,外面的雨也渐渐停了,只天色还是比较阴暗的。 微风吹拂着老槐树的绿叶,天上的阴暗的云让人感觉有些压抑。 王恒和他几个较为亲近的弟子喝得面红耳赤,尤其是那王恒,喝了酒躁了热,竟然将衣服脱了半截,露出一条膀子来散热。 他右手膀子上到胸前,绣着一头青郁郁的猛虎刺青,那还像什么门派的掌门,活脱脱的一个江湖悍匪头子。 吃完喝完,王恒提起桌子边上的大刀,带着十几个人门人,踉踉跄跄的就往院子里走,丝毫没有要给钱的意思。 待他们要出院门的时候,小雨赶紧薅起抹布搭在肩上,追了上去。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小雨一贯的笑嘻嘻的奔到袒胸露臂扛刀的王恒面前, “几位客官,你们谁结一下账,酒菜钱一共七两三钱银子,谢谢。”小雨一脸诚挚的看着他们一行。 王恒‘咕噜’打了一个饱嗝,转头看着小雨。 “什么?你说多少?” 小雨回道:“客官,一共七两三钱银子。” 王恒呵呵冷笑,撇了撇嘴,使了个眼色给温三,“给他三钱银子,七两当是零头抹了。” 温三闻言,从袖口袋子里抹了几钱碎银子,大约五钱,信手扔给了小雨。 小雨赶紧接住。 温三道:“多的两钱当是赏你的。” 小雨皱眉,心道这帮人果然不是什么善茬,七两三钱,七两倒成了零头了。 小雨焦急道:“客官,这可使不得,我只是店小二,可不敢给你抹那零头,你们稍等,我这就去叫老板来,看看能不能给你们少了零头。” 王恒皱眉道:“不说店家不在吗?你这去叫得多久时间了?” 小雨回道:“老板就在几里地外下田干活,客官你们稍等,我这脚力快,也就半个时辰的时间。” 王恒怒意上来,骂道:“等半个时辰,小杂种,你唬大爷玩呢,给你五钱银子是看得起你这家店了。” 王恒说完,看了一眼搀扶着自己的陈五,趾高气扬的道:“走,否搭理这小杂种了,上路,回春华谷。” 小雨急切道:“客官,客官,使不得,小店本小利薄,你们这么走了,老板回来会打死我的。” 温三笑道:“打死你关我们什么事儿?告诉你店家,我们是这扬州春华谷霸刀门的人,七两银子当是几位爷路过你这酒馆,为了保证你们能安居乐业,收的安生费,以后谁敢欺负到你们头上,就报我们名头。” 他们边说边走,丝毫不见一个店小二瞧在眼里。 小雨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边走边说,急切的跺着脚,无奈的皱眉道:“客官,客官,使不得,使不得......” 温三跟在几人后面,看小雨追的烦了,怒目道:“站住,你要再跟上来,可别怪爷这拳头不长眼睛。” 小雨闻言,无奈自己只是一个啥也不会的店小二,只得原地站住,不敢追上去,任凭这一帮泼皮牵马离开,自己若是再上去纠缠,少不得挨一顿揍了。 小雨心道,霸刀王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今日且由得你去了,反正你的日子也不多了。待杀了安宁观罗丛生之后,便是你们这帮乌合之众的死期。 原本的酒菜钱,七两三钱,变成了手里的五钱银子,小雨没法交代,只得匆匆关了院门,也不待收拾了桌上的狼藉杯盘,便疾疾向着村口李婶家去。 他得告诉六叔去,兴许六叔回来,还能追上那帮人,看看六叔打算怎么处理这事。 第二十章 恶道(1) 小雨顾不上穿一双雨鞋出门,拉起裤管,便撒丫子奔向李婶家去。 圆形的山丘零散的分布在这江南的小村子里,偶尔有一两处山林子也只长了些无子松柏。 环绕着山丘的块块梯田里有的已经插满了秧苗,有的还正有农家人忙活。 李婶家侧翼的梯田里,六叔和李婶正在忙碌着。 “六叔,家里的酒菜卖完了!!” 小雨双脚踩着泥泞而来,裤子上沾了不少泥巴,样子看上去有些狼狈。 六叔抬起正在插秧的身子,看着汗水淋漓的小雨,皱眉道: “小兔崽子,今儿酒馆的生意这么好!”六叔全然没看出小雨的焦急,喜道:“真卖完了?” 小雨焦急道:“真卖完了,不过没收着钱!” 李婶和六叔原本喜色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像是霜打过的茄子。 六叔赶紧放下手中活计,几下子奔到了田埂子边,看着小雨道:“怎么没收着钱?谁还敢在我的地盘白吃不成?” 小雨猛的点了点头,本想告诉六叔吃白食的人还没走远,追还来得及,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六叔要是犯浑,追上去找霸刀门的麻烦,指不定被人一刀杀了。 为了六叔着想,小雨定了定神,说道:“是春华谷霸刀门的人,他们说吃喝了的钱,当是酒馆交给他们的安生费。他们一个个带着长刀,凶狠得紧,吃了酒,不给酒钱。” 六叔听了是春华谷霸刀门的人,眉头一锁,愣愣的呆站在原地,良久,才叹了口气,嘀咕道:“吃了多少钱的酒菜?” 小雨将手里还没放进抽屉的五钱银子递了上去,皱眉道:“吃了七两三钱,给了五钱。” 李婶这时候也从田里起了身,在田边舀水洗了手,听了小雨和六叔的对话,皱眉道: “早听说春华谷那镖局的头子将镖局改了武行,在春华谷一代称王称霸,没想到跑玉安镇撒野来了。” 六叔摆了摆手,“罢了,当是遇到瘟神了,免财消灾罢。” 李婶在一侧撇嘴问小雨道:“酒馆的家当有没有损坏的?” 小雨回道:“这倒是没有。” 李婶叹了口气,“没有还好,听你六叔说这扬州一帮江湖人要在华坛寺开什么除魔大会,弄得扬州乌烟瘴气的,这才过了一天,就没好事发生,真是晦气的紧。” 李婶说完,盯着六叔吩咐道:“老六,要不酒馆就关张几天,等这扬州的这些劳什子帮派散了再开业吧,省得又来些不三不四的人吃白食。” 六叔锁着老眉头,“只得这样了。七两银子,可是得卖一个月酒菜的钱了,小雨,家里可还有酒肉存货?” 小雨摇了摇头,“酒没了,前日您买的肉也煮完了,还杀了几只鸡,刘伯昨儿钓的鱼也杀了,只还没给钱,我本想那帮人结了银子晚点再给刘伯的。” 六叔叹道:“罢了,我这就跟你回去,合计合计,将铺子关张几天,等这扬州的热闹过了再开张,刘伯的鱼钱,晚些时候,我再结算给他。” 小雨看六叔和李婶都面有哀伤之色,歉疚道:“都怪我没本事,没能要得了酒菜钱。” 六叔刚要说话,李婶便瞪了六叔一眼,说道:“老东西,你可别骂小雨这孩子,我早听邻村张大娘说过,春华谷那霸刀门的人横行乡里,不是什么好东西,小雨这孩子虽然机灵,可再机灵的脑瓜子也挨不过拳头,今儿就当是晦气,遇上瘟神了折了银子不要紧,人没事就好。” 李婶这人刀子嘴豆腐心,平日里话虽然多了些,关键时候却是明事理的主儿,他打量了小雨几眼,关切道:“小雨,你没被他们揍吧?” 小雨回道:“谢婶儿关心,没。” 六叔嘀咕道:“瞧你说的,我也不是那没良心的畜生,这事儿自然也不会怪小雨。” 六叔和李婶平日里虽然抠抠搜搜,略显吝啬,可小雨在酒馆这些日子,也算尽心尽力,手脚也赶紧,二老都没有孩子,好不容易有个过路的少年人愿意在酒馆帮忙,他二人自然将小雨这孩子当成了自家的孩子看待。 六叔收拾了一下放在田边的蓑衣斗笠,对着李婶道:“你搁这再忙活忙活,雨停了,这天阴下来,我瞅着还要下雨,蓑衣斗笠给你留着,我和小雨小回去一趟,下午时候我们再过来帮忙,我回去将酒馆关了,也好避一避那些江湖人再来撒野。” 李婶点了点头,“去吧,赶紧的。赶明儿你去玉安镇城隍庙烧些香火,求城隍爷保佑保佑,去去晦气。” 六叔点了点头,带着小雨循着路回了酒馆。 酒馆大院的门虚掩着,六叔和小雨推门进去。 一大缸子酒,生意即便是冷淡些,可够酒馆卖一个月了。 白白损失了一个月的酒钱,六叔盯着空酒缸子发愁,叹了几口气,才吩咐小雨收拾桌上碗筷。 二人将酒馆收拾干净,又将座椅覆在了桌上,算是闭门歇业。 六叔将大院子里门的钥匙给了两把给小雨,说是一把晚些时候交给刘伯,一把让小雨自己留着,这十几日便关了门,不做生意,免得惹来麻烦。 六叔取了记账的笔墨,找了一块木板,歪歪斜斜的写上‘歇业半月’的字样,让小雨拿去斜靠在大院门前的老槐树干上,用绳子绑着,醒目的提醒路人。 院子两株老槐树,院门口一株大的,一共三株,酒馆周围还有其他几株小的。 李婶常说这院子是托这槐树的福,冬暖夏凉的,风雨都是它们挡了。 收拾完酒馆,六叔带着小雨一块去了李婶家的田里,与李婶插秧种田。 晚间回了酒馆,刘伯回来,小雨将一把大院的钥匙交给了刘伯,六叔和刘伯喝了一会儿茶,说了说今天的事情。 刘伯听了今天霸刀门的人来闹事的事儿,没有收六叔给的鱼钱,说是那几尾鲫鱼本就不值几个钱儿,算是送六叔的罢了。 刘伯告诉六叔他有些本事,本就是江湖上行走的人,如果还有江湖人来闹事,他可以帮上些忙,让六叔可以继续开门营业。 六叔看刘伯那身子骨,虽然有些筋骨,却也风烛残年的,将信将疑的摆了摆手,说道: “罢了,咱们小老百姓可不是那些跑江湖的,惹不起,倒是避得了,还是歇业半月,等这扬州城里的江湖人散了再开张,差得这半月的银子,也不是活不下去。” 刘伯看六叔怀疑自己,也不争辩,只是这酒馆关了张,他也不好打听来往江湖人的行踪了,好在他在惜云湖钓鱼,依旧可以知道江南的风雨动向,碍不了多大的事儿,于是呵呵笑了笑,回道:“也好。” 刘伯将又从怀里摸出几两银子,交给了六叔,叮嘱道:“还是叫小雨去买一缸子酒存着,我这些天要是钓鱼乏了,回酒馆也有酒喝。” 六叔闻言,收了银子,答应了下来。 隔日,三月十二,天色阴晴,没有日头,也没有雨。 六叔去镇上买了几炷高香,去玉安镇城隍庙烧了,方才去李婶田里帮忙。 小雨则是挑着酒桶和刘伯一道去扬州城里,小雨去买酒,刘伯去惜云湖钓鱼。 六叔吩咐小雨买了酒回酒馆放好,便去李婶田里和他一起帮忙种田,不可在城里厮混,小雨答应了下来。 之后的几日,刘伯便依旧钓他的鱼,小雨便每日和六叔去田里帮忙。 种田插秧之类的农家活计不在话下。 却道过了几日,日子已经到了三月十六,天色放晴,日头正好。 李婶家的农活也干完了,大家都闲了下来。 六叔也就不再管小雨的自由,只说后面酒馆歇业的日子,只管小雨饭,月结工钱的时候,只将干农活的日子算在工钱日之内,后面休息的时间可不计算在内。 小雨笑嘻嘻的答应了。 闲了最好,有人管饭,自己还可以正大光明的有时间去处理手头的任务。 第二十一章 恶道(2) 小雨在酒馆吃了午饭,从酒馆出来,哼着江南人人传唱的水乡小曲儿,一路循着马道向着老马桥而去。 惜云湖,老马桥畔。 垂柳映湖,阳光暖人。 “刘伯,可吃了?”小雨蹲在桥墩子上,嘴里叼着狗尾巴草,看着老柳树下一个端坐在圆鹅卵石上的钓鱼老叟。 钓鱼老叟,不是别人,正是刘伯。 刘伯见鱼线有蹿动,不待理会小雨,聚精会神的看着水里的动静,尝试着手感。 一缓一晃,一晃一缓。 渐拉渐松,适放适收,待鱼吃紧,猛的一拉,将一尾五寸左右的鲫鱼猛的拉出水面。 刘伯左手一抬,袖口微摆,劲风过处,手里已经稳稳的将那一尾鲫鱼握在了手里。 小雨练剑时候,师父就常说劲风稳的人武功也高,对付这种高手,要三思而后行,一招不慎,便是命也丢了。 刘伯出手抓鱼的劲风远比一般人要厉害的多。 起初杀华坛寺空见的时候,小雨早已查探过,空见因为在华坛寺修习佛法,又私自修炼佛门禁功摧骨掌,心境和功法相冲,佛门的内功修为和狠毒的武功路数又是相抵触的,所以他的身体早已因为胡乱修炼造成了病疾。 平常时候虽然看不出什么来,可一到辰时末,势必经脉紊乱,几处大穴起疼,必须要读经安心,才能熬过身上几处大穴内力激荡的病症。 小雨选择在那日雨天辰时末去在藏经阁杀他,也是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换做其他时候,小雨没有可能一招快剑将之击杀的可能。 毕竟空见乃是华坛寺罗汉堂的长老,罗汉堂的和尚全是武僧,要杀一个长老,又谈何容易,华坛寺在江南的名声不低,能雄踞在几大门派的前面几位,也非浪的虚名。 师父说过,杀手杀人,需要找好时机,时机、时机,便是时间和机会。 小雨看出了刘伯是个高手,刘伯却依旧不知道小雨其实就是排在他前面的七层楼第一杀手,季如歌。 小雨也依旧不知道刘伯要钓的大鱼,其实就是自己。 刘伯接鱼的手法,快而准,狠而烈,力道却恰到好处。 刘伯专心拆开勾住鱼嘴的钓钩,却没有注意道小雨眼神里飘忽过一丝狡黠。 小雨暗道:刘伯这劲风论力道和速度都是一流,只是不知道是何门派的高手,非要在惜云湖钓鱼,也不知道要钓的是什么样的‘鱼’?好在刘伯不是自己的目标之一,否则要杀刘伯,得花很大的力气。 刘伯将手里的鲫鱼轻轻扔进了一侧竹丝缠绕编织的鱼篓子里,又从一侧陶罐里面薅出一条红色的小蚯蚓,挂上。 信手一扔,腕力惊人,径直将鱼饵甩出几丈开外,落入水中,稳稳当当。 平日看,怎么都是一个风烛残年准备安度余生的钓鱼老叟,却在他钓鱼的时候,将原本的根骨彰显的淋漓尽致。 小雨惊道,难怪刘伯说可以帮六叔处理那些江湖闹事的人,原来刘伯本身就是一名武功造诣极高的高手。 “臭小子,怎么?今日不去种田了?”刘伯做完钓鱼的事情,才开口问小雨道。 刘伯说话的气息缓而平,一般人听上去和一般的老头子没什么两样,可小雨听了,知道此人的内修也不低,看似老弱的声音里,中气却很足。 小雨跟着师父和老头子学的东西不多,除了一身轻功,还有一手快剑,再有便是一肚子坏水和糟糕的整人点子。 内修一块,小雨很少接触,可师父说过,他没有好的内功心法给小雨,可那些内修高的人,最简单的方式便是通过声音却辨识,中气足的人,声音缓而和,字字沾耳如晰,毫不拖泥带水。 如果目标是高手,势必万分小心。 小雨只看了刘伯抓鱼的劲风,和听了他说话的气息,便知道了此人乃是一个高手。 日后的接触,势必小心。 “田里的秧苗插完了,地里的草也薅了,再无事可做,托那帮霸刀门的人的福,酒馆彻底歇业休沐(古放假称休沐)。”小雨伸出一条腿去,坐在老马桥栏上晃荡,掩饰不住眉目之间的惬意。 刘伯也不正眼看小雨,只盯着水面的鱼线。 “那你可不是闲得紧了。” “且好,且好,六叔说管饭,能混得过日子。”小雨呵呵笑道,“我这人吧,没啥大的想法,这年纪了,考取功名是不行的了,再要凭自己这身板混出一个天地来,也是假的,这乱世纷争,能混着活着就是好的了。” 刘伯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笑道,“小小年纪,倒是懂得知足。” 小雨闻言,跃下栏杆,踏着老马桥的青石台阶,要去醉雨楼畔的老茶坊听书去。 “哪去?” 刘伯见小雨要走,微微一张嘴,浅声问道。 小雨回道:“茶坊听说书去。” 刘伯又道:“午饭还没送来,听书的时候,顺道问问老板,我的饭何时送来,得快些,饿。” 小雨撇嘴道:“好勒,您老等着。” 老马茶肆。 老马茶肆紧邻着青楼醉雨楼,听书的人,依旧是酒客多,茶客少。 醉雨楼里常有唱曲儿的优伶,却少有说书的拉胡客。 老马茶肆却不然,唱曲儿的少,说书的多。 更有一两个老说书匠人常驻,为的是替茶肆招揽客人,醉雨楼里嫖、客多,但凡风花雪月之后的那些客商,只要不是很忙,总会借道去老马茶肆歇歇脚,听那说书匠讲讲这纷争乱世的英雄人物。 茶肆里面闲人也多,尤其是小雨这种不点茶水,就在栏外棚子靠着听的人更多。 老马茶肆的老板也是惜云湖本地人,图的是热闹,也不差挣乡里邻里这些熟人的那几文茶钱,所以不会驱赶免费的听客。 小雨懒散的迈着步子,缓缓的走进了老马茶肆的边棚,找了个人多的位置,坐在了围栏上面,看着眼前人头窜动,就着热闹,准备好好听会儿说书。 自然,他是先去茶肆柜台前,问了掌柜,替刘伯催促了午饭的。 第二十二章 恶道(3) 说书的老匠人是在茶肆常驻的一个老头子,接近六十年纪,方脸蹋鼻,羽扇纶巾。 是城南的一个老先生,因年老无事,所以在茶肆说书打发即将往生的岁月。 因值世道慌乱,北有蛮夷的匈奴、鲜卑的大燕等霍乱,南又有羌、扶南之乱,其中尤其匈奴之乱为盛,民间最恨匈奴人之暴虐。 说书的便多是以抗击匈奴之类的英雄人物为引子,说出许多故事来。 今日说的又是那汉时候霍去病破匈奴的故事,小雨到的时候,已经说了半晌, “又至元朔六年,那小将益发精通武艺,勇猛果断。 凡骑马、射箭、击刺等无不是手到擒来,厉害得紧,追随大将军卫青立下了许多战功,武帝见其勇武,封了他为骠姚校尉。 其时,此人才年方十七岁,你们道厉不厉害?” 底下随声附和的百姓都鼓掌称好,“厉害,厉害!!” 老先生说到这里,抡起手边茶碗,喝了一大口,继续言道: “霍骠姚精研兵法策略,用兵灵活,注重方略,不拘于书中形式,往后的战斗之中,巧妙的用了奔袭、突袭和大迂回、大穿插作战,半年不到,又随大将军卫青,率领八百骁骑深入大漠,大破匈奴骑兵,拜骠骑将 军,封为冠军侯。 那年正是那匈奴大候爷籍若侯唤作产者在北境逞凶......” 老先生击案击节,说的精彩无比,底下听书茶客、酒客喝彩甚多,至酣处,便有茶小二端着一个松木圆盘,绕行在这些客人之间求财寻赏。 一般前面的几个位置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坐的,小雨瞧去,坐在那端首侧位的却是一个小道士。 冠髻长袍,青衣紫衫,倒是比一般的道士穿得好多了。 人言道,出家人清修清修,此人锦衣华袍,全然看不出清修之意,听书又是花钱坐在了前面的几个位置。 那道长二十七八年纪,方脸,浓眉阔鼻,生得白皙,小雨定神一看,想起了此人是谁。 此人正是那日和罗丛生在六叔酒馆打尖的安宁观首徒,张定。 那日小雨和许婧有些矛盾,他去送茶的时候,此人故意刁难自己,要了好几次茶,中间还和那许婧使了好几个眼色,想来是为了讨好那许丁山的女儿许婧。 故今日一见,小雨便想起了此人,尚且有印象在心。 小雨不知道这个臭道士的名字,只看此人出手打赏阔绰,不像一般贫道士。 他在这里做什么?小雨暗忖,这些道士不在华坛寺好好呆着,跑这里来做什么?莫不是那罗丛生也在附近,小雨这时候心思不在那说书的身上,而是四下打量了许久,寻找那安宁观主罗丛生的踪迹。 观望了片刻无果,又见两个身穿道袍的小道士急急忙忙的奔进茶肆。 两个二十几岁年纪道士附在那张定耳畔小声碎语说了几句,张定急忙起身跟着那两个道士出去了。 小雨靠在外栏,亲眼见着三个道士急急忙忙向着东北小道而去。 小雨要查罗丛生的下落,不妨跟着这几个道士走走,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兴许能查出一点东西来。 街道上稀稀散散的人来人往,各路摊贩叫喊的也多,小雨悄悄跟在他们后面,他们赶路着急,倒是没有发现后面有个布衣小子跟着。 且说他们过了城东燕尾巷,到了城东扬州门楼处。 此处门楼乃是东城出城的角楼,因为扬州地阔,这边又是水乡,邻里小溪河道穿插,城东多是平民人家,便没有设防,也就没有城墙。 只设了一角楼,作为戍楼,戍楼侧翼便是一个巨大的门楼,此门作为东城和城外的分割标志。 三个臭道士急急忙忙的出了门楼在一处小河道上乘了一小舟疾疾南下。 此处已经是城外,只偶尔见着远处的田间乡野有屋舍升起炊烟,此时正午,在外务农的人也少。 小雨将三个道士进了船篷之内,让船夫撑杆子顺着河道南下。 小雨施展轻功,顺着河道边的小路跟着。 不出三里路程,见他们三人鬼鬼祟祟的下了小舟。 小雨急忙侧身躲在路边林子一株老树后面。 三个道士身上背着剑,踩着林间小道,又走出几里路,小雨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穿过一片岭子,到了一处山丘处,山丘侧翼有一个茅草屋子,屋子侧是一块小方干田,田里面种着许多青菜,看上去是农家人家。 这几个臭道士来这农家人家作甚?看他们的脸色严肃,有不善之意,也绝对不会是来招纳新门人的。 小雨几个快步从一侧小树林子,踏着小道奔到了那炊烟袅袅的小茅草屋边上,施展轻功,轻身到了茅草屋子后面,躲在那屋子侧翼的后窗檐下,要听听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但听屋子里面。 嘈杂的翻炒饭菜声音之中,隐约有个年轻女子呜咽哭泣之声,又有两个老人兴叹哀伤之意。 忽而,门外一阵急切的吵嚷敲门声音瞬间将这里面一切声音打断。 “开门,开门,快快开门!!” 三个道士的声音急切而不耐烦,呼喝急切,全然像是官兵抓人一般。 屋内。 “呜呜呜.......”年轻女子短暂的停顿哭泣之后,又开始哭的更加厉害了。 “哎。老婆子,你去开门吧,咱们惹不起他们。”屋内老头子哀叹一声之后,说道。 小雨闻得‘吱哑’一声,门开了,三个道士冲了进去。 小雨悄悄支起身子,透过那堆砌了很多柴火的挡住的土窗户瞧了进去。 三个道士奔到屋内一张陈旧的方桌之前,为首的道士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锦囊,信手往桌上一扔。 叮当之声微起,里面应该是装的银子,看那锦囊大小,里面应该有二十几两的样子。 “老汉,这是定金,过三日,我师父便来为你女儿开光冲喜,给你这穷家子祈福。”张定盯着屋内老汉,趾高气扬的说道。 一侧老婆子将锅里的菜盛了端上了老木桌子,老汉躬身低头看着桌上银子,眉头深锁,一脸苦意,咬牙切齿道:“我们不要你们的银子,也不要你师父的福祉!!” 第二十三章 恶道(4) 张定身侧一个高个子,唤作娄二,一个矮个子,唤作陈千。 听了老汉的话,张定对娄二使了个眼色,娄二会意,一把薅过老汉衣领,将之抓到了自己面前。 “老东西,银子是给你女儿买衣服的,可不是给你的,不想死就好好的,你女儿这几日把我师父伺候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娄二对着老汉吆喝道。 张定见桌上一盘清炒春笋,伸手便捡起一块送入嘴里,也不使用桌上筷子。 咀嚼着嘟囔道:“对,过几日将你女儿打扮打扮,我师父来的时候可别还是那身穷要饭的衣服。” 老汉瞪着娄二,伸手想要挣脱娄二的手,无奈娄二力道很足,老汉年迈,拗不过,只得怒目瞪着娄二,抬手边向娄二打去。 娄二左颊吃了老汉一拳,怒意上来,伸手将老汉推开,又补了一脚,踹在老汉胸口。 老汉一个踉跄被推开丈许,倒在地上捂着胸口。 老婆子见状,吓得急忙上去将老汉扶起,焦急问道:“老头子,老头子,你可还好?” 老汉捂着胸口,大气直喘,“摆手示意不碍事。” 一侧在灶前啼哭的姑娘也急忙奔到父亲面前,扶着老父亲。 娄二将手中剑递给了陈千,薅起袖口,大大咧咧的卷了起来,迈开步子,抬手就要去揍老汉脸颊。 张定则是安然坐在那方桌前,继续伸手抓着桌上碗里的炒春笋吃着玩。 陈千则是在一边看着娄二上去揍那老汉,一边说道:“我说老丈,常言道贵子贱女,你们家只这一个女儿,亏得我师父看上了,许你这些银钱,伺候我师父几日,等我们离开这扬州城,又会给你许多银子,这些银子可是你们一年也挣不到的,你就安心答应下来,何乐而不为呢?” 老丈挨了一脚,怒意上来,呸道:“去你娘的野道人,老汉只这一女,你们想糟践我女儿,便先杀了我们夫妇。” 娄二见老汉一泡口水吐在了自己身上,也是横眉怒目,提脚又向那老汉一脚踹了过去,踢在了老汉脸上。 老汉年迈体衰,那挨得住这人高马大的娄二一脚,瞬间鼻血双流,倒在地上。 老婆子和那女子急忙又将父亲扶起,老汉捂着鼻子,怒向灶台奔去,抓起锅边的铲子便要向娄二打去。 两个女人家拦也拦不住,娄二见状,也不回身拿剑,单是几手简单的擒拿功夫,便将老汉制住,一把摁在了地上,又要拳打脚踢。、 小雨在窗外看着屋内,心道,要是自己出手,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店小二吗?还是季如歌?好不容易发现一个机会,若是以季如歌的身份话,便是打草惊蛇了,只能以店小二的身份,还不能被人看到,这很难办, 看着地上的碎石子,小雨信手捡了几个,兴许可以打过去,他精于快剑,腕力不差。 弹石子的功夫可能比不上那些一等一的高手,吓唬吓唬人还是可以的。 小雨正考虑要不要出手的时候,那姑娘奔了过去。 那女子将老父亲又要挨揍,急忙跪下身子,呜咽着对娄二喊道:“求求你们别打了,别打了!我答应了便是,只要你们不打我爹娘,我答应了便是!” 娄二踩着趴在地上老汉的背,还了一口吐沫,笑道:“这还差不多。” 张定将桌上银子掂量了一下,随后稳稳的放在哪里,对着娄二道:“好了,别伤着人,担心师父怪罪,走吧,银子送到了,过几天师父自会亲自来。” 娄二闻言,收了脚,接过陈千递过来的剑,三人转身出门去了。 小雨见状,缓缓将手中石子握紧了紧,好在这三个道士没有继续出手,自己也不用出手了。 屋内,女子和老婆子都在为老汉清理身上的秽物,还有帮他打理嘴角的血迹。 原本做好的饭,只炒了一个菜,还有些青菜用篾漏干了,准备下锅的,一侧的木凳子上摆着一甑子香喷喷的米饭。 老汉被妻子和女儿扶了起来,坐在桌边,一家三口看着原本准备好的饭菜,怎么也提不起胃口来。 老汉盯着桌上的银子看了好久,一把抓过,猛的砸在了地上,怒气未消。 老汉妻子安慰道:“唉,老头子,你先消消气。” 老汉看了看泪眼婆娑的女儿,皱眉道:“这气能消吗?不能啊!!” 老汉妻子看了看桌上地上的银子,轻叹道:“老头子,要不咱们报官吧,这地上的银子兴许能够我们去报官的钱。” 老汉皱眉,摇了摇头,骂道:“老婆子,你糊涂,这世道,衙门的人,何尝不是收银子主儿?只怕比那几个臭道士还豺狼一点,再说了,那帮人这不还没对咱们怎样,报官也没用。” 那姑娘闻言,越发的呜咽起来,不知所措。 老汉盯着地上银子,皱眉哀叹道:“要不,我们跑路吧,这些银子应该能够我们跑一段路了。” 老汉妻子原本就是个妇道人家,家中大小事都是老汉说了算。 这时候老汉这般说来,妇人点了点头。 老汉叹道:“只是这家业困难,自己存的银子也少,只怕我们出了扬州,便没有了安生之所,南边又闹灾,只怕我们三人离了这里,也活不过多久。” 二人老来得女,又只此一女,女儿也十分孝顺二老,二老便没有男女偏见,十分疼爱此女。 原本二老打算待女儿年方二八之后,再给她找个朴实的农家小哥,也好颐养天年。 哪知那日老汉因为进城卖柴火,人手不够,便让女儿帮忙一起送去城东赵家。 途径那燕子巷的时候,便遇到了一伙去华坛寺的道人。 当时没有事情发生,却不知道那安宁观的罗丛生已经看上了他家女儿,便暗中派自己的心腹弟子张定跟着,查探了这农家人的根底。 知道这老汉没有什么关系,便打起了那他家姑娘的注意。 老汉夫妻看着呜咽啜泣的女儿,越发的没了主意,商量好的对策都是行不通的,只得自怨自艾,唉声叹气。 第二十四章 恶道(5) 那姑娘听了父母的打算,掩面啜泣了小会儿,一脸安静的擦干净自己的眼泪,缓缓走到那锦袋银子前,附身捡起,拿回了桌上。 老汉见状怒道:“你捡那要命的玩意儿做什么?” 姑娘闻言,勉强的微笑,强忍着自己的泪水流出来,安慰父亲道:“爹爹,我答应从了那贼老道吧,这样一来,我们便不用受罪了。” 妇人见状,哀叹道:“女儿,那贼老道可是要夺了你的贞洁啊,你以后还怎么嫁人?”妇人说完,又掩面痛哭起来。 那姑娘安静道:“罢了,只要能保住性命,以后女儿便不嫁人便是,安心侍奉你们。” 老汉闻言,又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泪眼婆娑的女儿,越发得不忍心起来,女儿乖巧懂事,又怎舍得被一个臭道士坏了名声。 老汉深深呼了一口气,抓上桌上的银子,塞在女儿手里,又对着妇人道:“老婆子,你去给丫头收拾行李,然后送丫头去渡口吧。” “丫头,你带着这些银子跑路吧,爹娘没本事,也只得这样了。”老汉握着女儿的手,也不顾鼻子还在缓缓流血,郑重的吩咐道。 那姑娘看了看父亲苍老的双手,一个劲儿的摇头,只不哭出声来,眼泪却是止不住的连珠掉落。 小雨将屋子里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心下不慌不忙,反倒乐了许多,知道自己就是他们救星,而他们也是自己的一大助力。 要杀安宁观罗丛生,正愁不知道从何下手,这老贼道倒是给了个送上门来的机会。 杀了罗丛生,若是这三个小道士也一道来的,便一并处决了,但是秦家卖一送三。 那日在酒馆看了罗丛生一行,看上去是名门正派,谁知私底下果然是这般腌臜不堪的角色,这几年他借着安宁观观主的名头,只怕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 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背地里干得都是见不得人的行当,偏偏在这安宁观混得风生水起。 论可恨程度,可远比那粗犷暴躁的霸刀门王恒可恨该杀的多。 小雨要等着远处的三个道士缓缓走远,再三确认周围无人之后,才能够进屋子去和他们一家子问清楚缘由。 小雨躲在他们一家屋檐后面的草垛子旁边,等了半柱香的时间,确认四下无那安宁观的人之后,才从怀里摸出一撇假胡子,缓缓给自己粘上。 走出草垛子,便已经换了一副‘嘴脸’,正是略显沧桑季如歌。 看上去三十左右年纪,原本的小鹅蛋脸已经变成了一张方正的国字脸,长发披在肩上,失了小雨原本几分稚嫩、狡黠、英气,多了几分刚正、爽直、傲气。 “咚、咚、咚....” 方圆几里只有他们一户人家,临近着后边山丘的树林子,周围都是其他人家的梯田,早已种满了青翠的秧苗。 秧苗绿油油的,迎着暖阳,田间林里吹过丝丝微风。 季如歌挂在额前的一丝长发迎着和风,像极了迎风摇摆的禾苗。 老汉的门没有关,季如歌只在门板上敲了几下。 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老汉一家瞪着来人,瞬间戒备了起来,老汉急忙薅起手边的放在桌上的锅铲,瞪着季如歌。 “你是谁?” 老汉指着季如歌,妇人和女儿戒备站到了老汉身后。 “我是谁,不重要,你们只要知道,我是来你们的便好。”季如歌微笑的走了到了桌前。 “恶道伤人,我便是来除恶的。”季如歌学着张定伸手拈了桌上一块碗里的炒春笋,当然,他不是坏人,他只是觉着那厮前前后后的拈了好几次春笋吃,这盘炒春笋的味道应该不错。 咀嚼了几下,吞入腹中,“嗯!!不错,手艺不错,好吃。” 老汉戒备的瞪着季如歌,道:“这位汉子,农家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你要这盘炒春笋,你尽管端走便好,我们家可经不起折腾。” 季如歌摆了摆手,回道:“老丈,你不用怕我,我不是那趁火打劫的人,我在你们后屋将你们的遭遇早已看在眼里,出面相见,确实有意相帮。” 老汉闻言,适才稍微放松了戒备,手里的锅铲始终不愿放下,看着这个古怪的中年人,缓缓道: “哎,你这汉子别说笑了,他们可是江湖上的野道士,你也看到了,他们手里都是刀刀剑剑,你哪里能帮我们,你还是早些走吧。” 季如歌回道: “老丈且不用着急,我确实有本事帮你们,江湖行走,讲的是侠义二字。 道士和和尚都是出家之人,方外闲客,受百家香火,理当帮助平头百姓。 可这安宁观的几个道士,背地里竟然干出这般勾当来,实在可耻。 我也是常在江湖上行走的人,见到了这等不平之事,岂有不管之理。” 老汉皱眉道:“你这汉子,看你身段也不高大,手里武器都没有,你让我们怎么信你?哎,你还是快些走吧,别给我们家添乱子了。” 季如歌抬手一招‘探花摘叶’出去,转瞬之间,老汉手里的锅铲便被夺了过来,季如歌拿在手里,给老汉一个眼色。 眼神里意思很明显,是“如何?” 老汉空了手里的‘武器’,适才这汉子一招果然不是常人,自己还没能使力,这锅铲便被夺了过去。 “你说帮我们可是当真?”老汉眼见事情有了转机,急忙惊讶问道。 季如歌微微一笑,正色道:“当真!” 老汉急忙要下跪,拜道:“若是汉子你真能替我们解了眼下危难,救了小女,小老儿愿意为你做牛做马!!” 季如歌伸过锅铲去,拦下老汉的手,将之抬了起来,不要他下跪。 “这春笋合我胃口,不知老丈可愿将灶台上几个菜炒了,咱们边吃边说。” 老汉原本弯了下去的身子,被季如歌用锅铲轻轻一抬,便带了起来,不得下跪,心下甚是惊讶,脸上立马带着三分喜色,心道这人果然有些本事。 小雨是在六叔酒馆里吃了午饭出来的,这时候见这一家子都没有吃饭,自己也恰好觉得这老汉手艺不错,想要再填点肚子,便吩咐老汉做菜吃饭。 老汉见季如歌出手了得,又说要帮自己一家子解围,便急忙接过锅铲,招呼妻女升火炒菜。 不多时,妇人端上装了香喷喷米饭的竹甑子上桌,桌上已经摆了四五个清炒小菜,虽未肉食,却也香味沁人。 第二十五章 恶道(6) 那老妇人待要与季如歌盛饭,季如歌摆了摆手,接过一双筷子。 “我已经吃过饭了,只吃些菜便好,你们坐下,先和我说说,那几个道人是要如何刁难你们的,我也好想办法应付。” 小雨的尽量的压低了声音,让声音听上去像是三十左右年纪的人说的。 老汉一家唯唯诺诺,站在桌边,不敢坐下。 老汉恭敬对着季如歌道:“壮士,还请你先吃了,我们再吃。” 季如歌微微一笑,也不讲礼,拿起手中筷子,挨个尝了一边桌上的小菜。 “嗯,好吃。”季如歌称赞老汉道,“老丈你这菜炒得好吃。”他一一试了桌上小菜,已经知足,自己贪口,却不是真的要吃他们的饭的,缓缓放下手中筷子,坐正。 “好了,说一说那几个道人要怎么刁难你们吧。”季如歌看着老汉道。 老汉恭敬拜了拜,问道:“不知壮士贵名?” 季如歌道:“知道了反而对你们不好,不说也罢,你们如何被那道士刁难的,快快说来便是。” 老汉只得缓缓叙道: “壮士,小老儿本是这扬州城郊的樵夫,唤作葛全,这位是内人钟氏,女儿葛英。 我们一家全靠打柴维持生计,前几日因燕子巷富商赵家要的柴火颇多,老汉一人带不够,为了节省时间,便带了女儿一道过去燕子巷送柴火。 谁知那日在燕子巷遇到了一伙带着长剑,过路的道人。 我带着女儿从他们侧面路过,那一行道人迎面而来,谁知道这只是一眼的事情,小女便被那贼老道看上了。 老汉本是朴实的农家老儿,平日里穷过日子的,又怎么会引人注意?路过的时候,便没有在意有人跟着。 直到到家的时候,跟上来两个小道长,便是适才去了的那三位之中的两位。 当时他们一路跟着我们出了城东门楼,一路向着乡间而来,我道他们只是顺路,原来就是来找我们的。 他们说他的师父看出我们家将有危难,故而派了他们两个弟子来说给我们知道。 我信以为真,待他们细细说来,说是什么与小女除灾解难,方知道那老道长是看上了小女,要打小女身子的注意。 老汉说什么也不同意,那日两个道长也不多说,只说那天有急事要去华坛寺,待过几日再来登门拜访。 这不,便是今日。 这几日我们一家担心这道人再来,常常都是闭门而息。 我和内人正在升火做饭......” 季如歌回道:“好了,后面的事情,我在窗外都看得一清二楚了,你们可知那老道人姓名?” 老汉回禀,“听了那白析脸面的道长说,他们的师父叫什么罗丛生,是无锡安宁观的观主,他要给我们一家除灾解难的事情,要求我们绝对不能给其他外人知道,否则便要对我们一家不客气。哎,壮士,你说,这那是什么除灾解难啊,分明就是带灾送难的。” 老汉说的咬牙切齿,拳头深握。 季如歌听了,确定了就是罗丛生要来在这农家撒野,暗道这老畜生不是东西。 季如歌打量了一下他们一家子,但见那葛英生得小圆脸面,眉清目秀,虽然一身朴素装扮,也掩盖不住她美人胚子的本质。 葛英被一个三十年纪的汉子盯着看,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敢多言。 季如歌看着葛英有了主意,说道:“葛老丈,可知道那老贼道什么时候上门来?” 老汉回道:“现下是三月十六,那道人说三月二十正是黄道吉日,适合消灾解难,要我女儿用那银钱买些好看的衣物,三月二十一早,他师父会亲自来我们家,这三个小道长的本事都如此了得,想来他们的师父更是厉害的紧,我们一家三口又怎么会是他师父的对手,哎......” 季如歌回道:“老丈不必担心,如今有我在,我自然会帮你们。对了,他们既然给钱让你女儿买衣服,那你们便照办便是。” 老汉听了以为这壮士变了注意,不帮他们一家了,皱眉惊讶道:“壮士,你说这话是何意思?” 季如歌道: “我已经有了帮你们的主意,你便按我的吩咐做便是。待三月二十的时候,你们便装做顺从那道人的意思,要这位葛英姑娘装扮的漂漂亮亮的,等他上门来。 只不过,到时候在闺房床帘内的不是葛姑娘,而是我。 葛英姑娘你到时候只需将那贼道引入房内,你便藏在屋内,我坐在你床上,等那老道来,与他一阵好打。” 季如歌说完,又问道:“不知姑娘房中可有柜子之类的藏身之所?再者此法不得已要呆在姑娘床上,多有冒昧。” 老汉接过话来,替女儿回道:“家中有一老柜子,乃是家父所留,正好可以藏身,只要壮士能救小女,便不用在意这些礼数,小老儿一家万分感激,定当做牛做马以报大恩。” 老汉说完,转念又问道:“哎,壮士,你若是打了那贼道,难保他不会再来,我们一家老小可经不起他折腾呀。” 季如歌微微一笑,“我自有能让他不会再找你麻烦的办法。你们只管按他们吩咐做便是,三月二十我会早些来这里帮你们。” 老汉一家见季如歌胸有成竹,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犹豫回道:“全听壮士吩咐。” 季如歌起身出门去,回道:“别和任何人说我来过这里的事情,我会三月二十再登门助你们。”他说完,踩着门口竹林,飞身而上,施展轻功去了。 老汉一家送出门来,见这壮士有如此身手,安下心来,对着门口竹林拜了几拜,以示感激。 一家人这才安心回了饭桌,盛饭吃了。 季如歌有意露这一手轻功,便是要这老汉一家子安心,省的这小老儿胡思乱想,又生出什么幺蛾子来,算是给他们一家一个定心丸。 之所以没有告诉他们自己要杀了罗丛生还有几个臭道士,便是担心这老汉怕官司,不敢要自己帮忙了。 到时候,自己躲在葛英床上,待罗丛生走近防备松懈的时候,一剑取了他的性命便是。 诚然,死人就不会再来寻老汉一家麻烦了。 第二十六章 送杀令(1) 江南的几个临水的繁华大城,三分之一的画舫楼船都是出自秦家。 秦家是江南最大的造船家族,这一点毋庸置疑。 淮州地界,金志县和南淮县紧邻。 秦家便是南淮县城最大的地方豪族,秦家家主秦安,将近五十年纪,现正室正是金志县顾家遗孤顾依。 秦家派人去慕云山请杀手报当年顾依一家被灭之仇。 出山的杀手,正是季如歌。 安宁观罗丛生,本名戚广,江湖匪客出生,现为安宁观观主,恶性不改,当杀。 是时候去秦家送七杀令了。 季如歌从山丘一侧的林子走出来,已经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少年,原本耸拉披散的头发此时用一根小木棍挽了一个小髻。 江南不缺狗尾巴草,小雨嘴里有事没事总喜欢叼一根,就像那些有酒瘾的人,有事没事总喜欢小酌一杯。 扬州东城门楼。 小雨坐在门楼一侧的石墩子上,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托着腮帮子。 扬州到淮州约莫三百里路程,自己现在身上只几个圆钱,要坐轿子出扬州都难,更别说像那天去金志县去马驿租骑的快马了。 他坐在那里发愁,发愁要怎么才能弄点银子,让自己顺利的去淮州送七杀令。 屋顶藏起来的银子是不能动的,一来是害怕被人瞧见自己在屋顶藏了银子,二来银子是要留给南道允州水灾灾民的。 存钱的人若是常常惦记着自己存的钱,那这人根本存不了多少钱。 赌馆?小雨皱着眉头,心道身上的这几个圆钱只够一碗茶的,只怕赌馆的桌子都上不了。 刘伯?小雨想起了刘伯这人身上有钱,平时候出手阔绰得紧,转念一想,自己该怎么去问刘伯借钱呢?没招。 对了!!小雨高兴的站了起来,不能问刘伯借钱,但是可以问刘伯借驴!! 刘伯成天在惜云湖钓鱼,那驴儿可是在路边从早拴到晚的。 此去淮州三百余里,若是脚力,一日来回,保不准自己隔日累的腰酸背疼的。 刘伯的驴拴着也是拴着,自己帮他遛遛,刘伯应该很乐意的。 来回六百里,驴的脚力足,慢悠悠的走个来回,一天的时间足够。 只是今日是不行了,此时已经过了午时接近未时,仅有半日的时间,不足一个来回。 今日乃是三月十六,离三月二十尚有四天,足矣。 没想到在茶肆听书倒是听出了个名堂来,知道了罗丛生师徒的坏事 华坛寺高手云集,论实力,小雨无法单枪匹马去杀了罗丛生,这时候要杀罗丛生,非常困难,保不准自己不能全身而退。 小雨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去华坛寺杀罗丛生的时候,却在茶馆遇到了张定一行,这罗丛生算是送上门的了。 想清楚了如何如何之后,小雨心情大好,沿着过了东城门楼,一路向着燕子巷,再往老马茶肆而去,这一下午左右也没有事情做,倒不如安心的听书取乐。 惜云湖畔。 老马茶肆。 小雨用身上有且仅有的几枚圆钱买了一碗粗茶,端着坐在栏杆上,听老说书匠说书。 前面一排,张定的位置还在,人也又回了来,左右两边多了两个小道士,一个是娄二,一个陈千。 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身后人群外,栏杆上的那个人已经跟着他们去城东葛老丈家走了个来回。 “走、走、走,看看去,这是什么地方呀?好热闹呀!!”不远处一个俊朗的身影,一脸兴奋的看着醉雨楼,脸上洋溢着好奇的笑容。 这个俊朗的少年的呼喊,吸引了小雨的注意力,小雨皱眉,心道:这公子哥儿一看就是出生富贵之家,怎的连青楼都不认识?不免失笑。 如此俊俏的男子,生得比女子还白皙三分,小雨端着手中的茶仔细看了看。 他身边是一个随从,着装比他差了些,看上去年纪也不大,生得也俊俏白皙。 那随从将自家公子要进那醉雨楼,急忙拉住,“小...公子,这地方咱们不能去。” 那公子疑惑道:“为什么不能去呀?你看他,你再看他,他、还有他,他们都高高兴兴的进去了额,去这里的人都高高兴兴的,我瞅着里面热闹得紧,里面肯定好玩!” 随从急忙回道:“公子,这里是......是青楼。” “嗯,青楼?什么是青楼?”那公子俨然一无所知,好奇问道。 随从附耳小声嘀咕了几句,只见那公子脸颊瞬间润红,眉头深锁起来。 随从见了自家公子‘害羞’的模样,抿嘴嫣然。 那公子瞅着随从笑话自己,晃过神来,看着随从,瞬间笑了起来,两个酒窝十分明显。 小雨觉得有些眼熟,感觉这人在哪里见过一般。 但见他两人没有进醉雨楼,而是看着这边茶肆热闹,二人蹦蹦跳跳的往这边过来了。 “老马茶肆!!呀,这也热闹,是在说书耶!!走走走,我们去听书去。”那公子疾疾的奔了过来。 小雨一只脚搭在栏杆上,一只脚垂着,手里端着一杯茶,又转头开始听书。 身侧奔过来两个男子,自己一个大男人盯着别的男孩子看总是不好,难免别人误会。 “哇,在说霍去病的故事额,公子!”那随从声音略显女声,不像是个男人。 小雨转头瞅了一眼身边两个尝试跃起看看里面热闹的人。 两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里面,挑起耳朵,仔细听着说书先生说最精彩的部分。 小雨是坐在茶棚围栏上的,比两个站着的人矮了一截,脑袋正对着他们前胸,而他们两人则是全然没有在意眼前坐了个人。 一般看热闹,谁的注意又会放在身边其他看热闹的人身上?何况这个人还挡不了他们的视野,所以两人都翘首观望里面。 咦!不对,这胸脯也太大了吧,小雨见过生的雄壮的汉子,只有牛高马大的人才能长出这么结实的胸脯来。 小雨看着里面,却在思考着适才的惊鸿一瞥。 他又转头,看了看。 身侧,眼前这随从有些不一样,他这辈子也没见过他这副小样板的身材的男子,能有这么发达的胸脯来。 小雨用手比了比自己的胸部,显得有些磕碜,于是伸手向那随从的胸上比划过去。 “我的老天,这、这、这!一只手还握不住!!”小雨惊叹道。 小雨忽然感觉到不对,这胸脯发达,却不结实......声音有问题,胸脯也有问题,小雨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雨缓缓抬起头,看向了那随从的咽喉,无结!! 这个随从,是个女子??是了!! 胸脯发达,身材不相称,原来不是男子,是个女子,这就能说明问题了!! 小雨回过神来,深呼吸了一口气,恍然大悟,小声嘀咕道:“哦!原来如此!” 小雨的手还在别人胸上,自己抬头看着‘他’的咽喉,‘他’也感觉到了胸口的不对劲,回过神来,盯着小雨。 四目相对,二人的姿势看上去十分滑稽,仿佛空气都在这一刻凝结了一般。 “臭流氓!!!” 一个响亮的耳光在小雨脸上绽放出了一朵绚烂的五指红花。 第二十七章 送杀令(2) 这一声清脆的响声,吸引了老马茶肆里的所有人。 秃头老板、端茶小二、说书老先生、还有数不清的茶客...... 小雨尴尬的收回左手,右手手里的茶壶说什么也不能因为挨了一个耳光而落下地去,因为他赔不起。 “凝儿,你干什么?”一侧的公子看着自己的随侍惊讶道。 随侍一脸羞红,满面怒容,瞪着小雨。 “小姐,他!!....他...他...” ‘公子’皱眉骂道:“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小姐!!我们现在是跑出来玩的!!这下好了,大家都知道!!!他他他,他什么他,他怎么了?” 随侍憋得满脸通红,开不了口,挥起拳头就要揍像小雨。 小雨急忙翻身下了围栏,跃出几步,伸手将手里茶壶递给了一个附近的茶客,转身就跑!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姑娘!!”小雨的声音越来越远。 随侍转身追了出去,那公子跟上。 此二人正是因为在华坛寺呆得闷了,背着家人跑出来玩的离珞和她的随侍丫头安凝。 茶肆的所有人看着三人沿着惜云湖边的道路去了,不明所以,一阵喧哗之后,又恢复如常。 “你给我站在!!我要杀了你!!”安凝追着小雨不放。 “凝儿,你等等我,他到底怎么了,你这么生气!!”离珞跟着安凝后面,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雨撒丫子奔出了一里多,早已将两个姑娘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安凝没学过功夫,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离珞跑在前面,跑一会儿又等一会安凝。 几番等待之后,离珞停下,问安凝道:“凝儿,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打那个小哥儿?” 安凝皱眉回道:“小姐,他轻薄我!!” “他怎么轻薄你了?”离珞好奇问道。 安凝回道:“他摸我胸......” 离珞瞅了瞅自己胸,只如含苞的花骨朵,再看了看安凝高低起伏的前衣襟,俨然盛放的莲花。 离珞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难怪他要摸你,你这样子怎么像个男人,太大了吧...看得我也想摸摸...” 安凝羞得满脸通红,娇嗔道:“哎呀,小姐!!哼......” 离珞闻言,急忙收了自己双手,正色安慰安凝道:“好了,好了,走,咱们追,追上去痛扁他一顿,为你报仇。” “这还差不多......”二人笑着向前走去。 “记住了,别在叫我小姐了啊!!咱们现在是男人!!”离珞叮嘱安凝道。 安凝一脸委屈,点了点头。 小雨瞅了瞅后面没有人追上来,喘了口气,顿足,“你说这好好的姑娘不当,非要穿个男人衣服,真是奇快......”心道自己这再不跑,可就不是那一耳光的事情了。 这会儿,这两人是追不上了,自己的找个地方躲一躲去,免得被他们撞见。 虽然摸了不该摸的地方,自己那也是不知道的情况下,再说了自己也道了歉了,不算非礼了。 小雨心下嘀咕,这时候该去什么地方避避风头才好。 转头看了看左侧,‘鸿运赌坊’,右侧惜云湖。 赌坊热热闹闹,正有来来往往的人进进出出。 惜云湖,几个临岸的小渡头,飘着几只小舟。 泛舟游湖?闹了个大乌龙,这时候可没那心情!更没那个泛舟的钱! 赌坊?可以!身上虽然一两银子也没有,但也可以进去瞅瞅。 看了看赌坊门口两个壮汉,进门费都是六文钱,小雨摇了摇头,困难! 小雨皱眉瞅了瞅赌坊后面的院墙,一株老柳挡着,两个壮汉正收着进门费,这时候也没注意这边。 缓缓走到柳树侧面,小雨一个纵身,贴着柳树,三步并作两步,轻身跃进了赌坊后院的茅厕一侧。 茅厕门关着,估计里面有人,庆幸这时候没有人出来如厕。 小雨大摇大摆的从赌坊后面拉开门帘,走了进去看热闹。 牌九,骰子的桌子最是热闹,满屋子都是。 小雨东瞅瞅西瞧瞧,身上没银子,却可以过过眼瘾,等过几日有了钱,再进来玩玩。 过得半柱香的时间,两个熟悉的身影又从那大门处走了进来,正是女扮男装的离珞和安凝。 离珞一脸好奇的奔了进来,找了一张最近的赌桌子,想要看热闹,安凝则是一脸不乐的跟在后面。 离珞见丫鬟不乐意,拍着胸口安慰安凝道:“好了好了,凝儿,没事儿,改天抓着那流氓,我抓着他,让你摸回去!!!” 安凝听了自家小姐这话,深锁着眉头,嘀咕道:“哎呀,小...公子,这种事情,总是女孩子吃亏的,摸回去也没用.......” 离珞未经人事,母亲去世得早,跟着父亲长大,常常跟着哥哥学习剑法,跟着师父又是学习琴谱,极少和丫鬟待在一起,这一次是因为来扬州,离败要和琴老去永昌寻找铸剑好料,所以带了丫鬟照顾离珞,离珞贪玩,便悄悄带着安凝跑出华坛寺出来玩。 “为什么?不都是人吗?”,离珞对于男女之事,丝毫不通,好奇问道。 安凝被自己小姐给气笑了,小声在离珞耳边回道:“小姐,男女有别,可不能摸来摸去的。” “为什么呀?”离珞追问道。 安凝皱眉:“不能摸就是不能摸......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什么以后呀,你现在告诉我呗!” “等小姐你以后嫁了人,就知道了。”安凝不敢多嘴,只得如此解释。 离珞皱眉,“嫁人,我可不嫁......算了算了,不说就算了。”离珞听到嫁人,隐约知道了些什么,不好意思再多问。 “他他他....”安凝指着门口,一个是熟悉又似熟悉的身影正畏畏缩缩的向外面走,她皱眉喊道。 原本和离珞小声嘀咕的安凝瞥到了门口小雨正在溜走。 小雨看到了这个情形,急忙泥鳅一样溜了出去。 两个女扮男装的姑娘也急忙出了赌馆,一路跟着追了上去。 小雨没有走主街道,依旧沿着临河柳杨分布的道路一路小跑,准备避开他们。 离珞和安凝跟在后面一直追,安凝跑不过离珞,最后离珞懒怠等安凝了,吩咐道: “凝儿,你慢慢追上来,我先去给你抓住那人再说。” 安凝捂着胸口喘气,“好!!” 第二十八章 送杀令(3) “别追了,行不行!我都道过歉了!!”小雨跑了好几里路,知道身后的姑娘不简单,步伐稳健不乱,看样子会些轻功。 自己当然不能用轻功跑,一个店小二,会轻功,要是被人知道了,难免暴露身份。 “不行,你给我站住,你站住,我就不追了!” 离珞叉腰,瞪着小雨。 小雨违拗不过,顿足,喘着粗气,吞了一口口水,润了润嗓子。 小雨嘀咕道:“好了,我不跑了,你想怎样,你说吧。” 离珞走了几步,走进了看那粗布衣服的小子,细看之下,觉得面熟,瞬间想了起来,是酒馆的小二哥。 “呀,是你!!” 小雨皱眉,一时间没想起眼前这人是谁,只觉得有些眼熟,在江南认识自己的可没几个。 六叔、李婶、刘伯,掰开手指都能数清楚,眼前这人确实不曾认识。 “是我?你认识我?”小雨皱眉道。 离珞嘟嘴一笑,伸手拉下自己的簪子,一头长发披肩撒下,一脸稚嫩,两个小酒窝柔美不已。 这姑娘挺漂亮的,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小雨瞬间想起了此人是谁,是那日酒馆那个想要帮自己烧火加柴火的离家次女,只不知道名字。 “哦......是你呀,姑娘。”小雨恍然,皱眉道:“既然认识,那别追我了行不?” 离珞皱眉道:“可是你摸了我家凝儿,你得向她道歉。” “我道过歉了呀!”小雨嘀咕道。 “可凝儿还没原谅你!”离珞一本正经说道。 小雨回道:“那,你们说,我要怎么道歉她才愿意原谅我?我那......我那...又不是故意摸的...实在抱歉的紧。” 小雨初见觉着这姑娘寡言少语站在自己他爹身边,觉着是个文静的姑娘,可那日酒馆一见,才知道这姑娘贪玩的紧,性子也爽朗开明,似乎还喜欢玩火。 看着走到自己面前长发披肩的离珞,小雨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离珞盯着他道:“小二哥,你和我在这里等凝儿,她来了,你再道歉,她要是原谅你了,我们也就不找你麻烦了!” 小雨皱眉,“他要是揍我咋办?” 离珞一拍胸口,保证道:“既然咱们认识,凝儿应该不会为难你,我帮你说说情,好不好,小二哥?” 小雨看了看这姑娘,看她的眼神,似乎有鬼点子在她脑子里转悠,不知道是什么,只得回道:“好吧,只能如此了。” 离珞抱拳道:“小女子,离珞!你可以叫我珞珞,小二哥,你叫什么?” 小雨见这姑娘不是委身行礼,倒是学得一身江湖习气,皱眉回道:“小雨。” 离珞拍了拍小雨的肩,“好了,咱们这就算第二次认识了,小雨,商量个事儿呗?要是我帮你摆平了凝儿,你可不可以带我去酒馆玩?” 小雨心道,无事献殷勤,准没好事儿,“酒馆这几天关张,等开张了,你想来玩便来,可没人拦着你。”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这个事儿呀,以后再商量,凝儿来了,我先帮你摆平了再说!”离珞看着远处慢慢走近的安凝,笑着对小雨说道。 小雨看着远处一个胸脯和身段极不相称的‘男子’喘气走近,心里犯嘀咕,自己虽然还是处子之身,却常在青楼借路去杀人,女人见得也不少,这脑子咋就没想起,能有这胸脯的,怎么会是男子?只怕是个男人,有点眼力劲儿,都能瞧出来这是女扮男装吧。 眼见麻烦一步步走近,只得回道:“好,你去拦着,可不能再大耳刮子招呼了。” 安凝见小雨站在离珞身侧,一股怒意上来,提着拳头就奔了上去。 “臭流氓!!” 小雨急忙道:“那个,姑娘,刚才我不知道你是女儿身,所以......真的很抱歉呀!!” 离珞一把拉住安凝,道:“凝儿,凝儿,别生气了,这个是个朋友,别动手!” “可是,小姐,他....”安凝看了看离珞一头披散的长发,皱眉好奇问道:“小姐,他非礼你了?” 离珞笑着回道:“没有,这是朋友,你别生气了。” 安凝止步,皱眉道:“小姐,你怎么会认识这种朋友,可别被他带坏了,别拦着,我要揍他!!” 离珞撇嘴,回道:“哎呀,凝儿,真的是朋友,刚刚是一场误会,他不是故意的。” 安凝锁着眉头,瞪着小雨,“朋友?” 小雨急忙站出来,正色道:“对,朋友,见过这位姑娘,在下六叔酒馆店小二——小雨!刚刚那确实是一场误会,我不知道姑娘是女儿身,觉着男人的胸脯不可能那么...所以比划了一下,冒犯了姑娘,十分抱歉。” 安凝瞪了一眼小雨,“闭嘴,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怎么会认识我们家小姐?” 小雨回道:“那日这位姑娘和他的家人在酒馆打尖儿避雨,所以见过。” 离珞闻言,一个劲儿的点头,拉着安凝,“好了,凝儿,人家小二哥兴许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看我们这扮相,人家当然觉得好奇了。” 安凝怒道:“小姐,你就是单纯得紧,这家伙肯定没安好心,我们走,别理他,以后也别和他打交道。” 安凝生怕自己小姐被这市井地痞带坏了,到时候长公子问起来,自己可脱不了干系,也顾不上再去揍小雨,拉着离珞就要离开。 “不打他了?”离珞疑惑的看着安凝拉着自己离开。 安凝嘀咕道:“不打了,不打了,咱们赶紧回去,时间不早了,被长公子发现了,我可得挨骂了!” 离珞被安凝拉着走开,回头给小雨一个眼色,意思是摆平了,你可得欠我一个人情。 小雨点了点头,这算那门子摆平了,分明就是你家丫鬟担心你被我带坏,自己走的,无可奈何的摆了摆手。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这事儿勉强算是结束。 小雨心下只不知道这离珞会要自己帮他做什么事情,有些好奇。 但离珞是离宗的人,身份高贵,自然不可能时常来找自己一个店小二,只怕这一见之后,下次见面不知又是什么时候了,便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日头渐西,天色不早了。 小雨哼着小曲儿,一路沿着河岸准备回去,兴许刚好能赶上六叔做的晚饭。 至于找刘伯借驴,他早已盘算好,明早借口跟着刘伯一起钓鱼去,等到了惜云湖,再问他借驴说是去城西游玩便可。 ...... 第二十九章 送杀令(4) 一根几尺的小竹竿儿,顶头用麻线挂着一根莴笋,一直在驴前面晃荡。 驴儿眼见着吃的,却又吃不着,一路向前走着。 春天可找不着驴儿爱吃的胡萝卜,这根出绿的莴笋还是在出城的那菜地里偷的。 路是向着淮州方向去的,驴上坐的,便是嘴里叼着狗尾巴草的小雨。 扬州,春华谷地界。 扬州有名的两个门派,一便是扬州城惜云湖畔广纳天下香火的华坛寺,二便是以恶名著称的扬州春华谷霸刀门。 去淮州方向的路,必经之路便是春华谷。 小雨骑驴走了一个时辰左右,便到了扬州西偏境,再往西出便出了扬州。 扬州偏西,峰峦绵延,两座陡峰交汇之间,曲水自西而来,这江的上游便是这两峰之间的山谷,唤作春华谷。 两座山峰之间的山谷里,乃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大县,十里八乡,瓦檐屋舍,罗列并致,小桥流水,风景独好。 因此春华谷也称春华县。 春来花香溢,谷中华犹胜。 意思是春来花香四溢,春华谷之中,华丽犹胜江南各地。 春华谷的名字便是由此而来。 入谷时,小雨在春华县末边一个小镇歇脚。 绿茵满道,小雨枕着墨绿乜斜的着眼睛,躺着,等驴儿吃个八成,好赶路去淮州。 驴儿系在一株金钱柳树干上,能走的范围不过丈许,小雨就躺在树边上,晒着骄阳,暖着身心。 一侧道上,两个著青衣带佩刀,胸前绣着个霸字的汉子路过。 一个尖嘴长腮、跛足长臂,一个头大额宽,腰粗矮小。 二人边走边嘀咕,见了草坪边上一株大金钱柳,好避阳光,二人估计是赶路乏了,来此乘凉。 他二人见一个放驴的小子,倒也不甚在意,只就着柳叔坐了。 “你说这西域番外的邪教来江南做什么?”尖嘴的道。 额宽的回:“谁知道呢,说是要送什么宝珠给华坛寺镇寺。” 尖嘴的道:“呵呵,给华坛寺镇寺,只怕是听说江南各大门派齐聚,想来杀杀咱们江南门派的威风吧,这些番外的教派,能安个什么好心!” 额宽的回:“嘿,听说这宝珠可值好几万两银子,这些北蛮子可真是有钱。” 尖嘴的道:“管他的呢,咱们有吃有喝就行,只要掌门不是派咱们去做拿命的事儿,就算是走大运了。” 额宽的回:“说的也是,等出了谷,我两去换一身衣服,身上这身,别人一看就知道是霸刀门的。咱们可不能给别人认出来了,掌门可是让我们去看看这消息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我们也好去华坛寺捞一捞这些北蛮子的油水。” 尖嘴的道:“对对对,郑兄说的有理,咱们出了谷,便去前面镇子上卖一身粗布衣服,再赶去华坛寺烧香,也好探听一点消息。” 小雨双手枕着脑袋,呼吸均匀,似睡非睡,却将两个人对话悉数听在耳朵里。 小雨心道: 西域番外教派?莫不是那匈奴的陆教?在中原行走颇频繁的,便只有这陆教了,匈奴想取中原,江湖教派作为先驱,图我大好河山,最近几年老是听说此教和朝廷一些大官勾结,横行中原。 人生在世,国不存,则家亡,此为信仰! 即便是中原的各大门派内斗再激烈,一旦涉及家国之争,总是一致对外的。 陆教派人来江南去华坛寺送宝珠?看这架势,可不是想要讨好华坛寺的,江南几大门派召开除魔大会,这消息,只怕早已落在了陆教的人手中。 这时候派人来送东西,只怕是打的一统江南江湖门派的注意! 欲取寸土,必得江湖。 侠以武犯禁,历来江湖侠士和朝廷虽相安不两立,却在捍卫国土的志向上是一致对外的。 诚然,不全包括那些奸滑小人、十恶不赦只徒。 ...... 宝珠价值几万两?小雨心下嘀咕,这玩意儿可值钱得紧,要是趁机取了,不知道能赈灾南道允州多少百姓!只是不知道消息真假,待取了罗丛生首级之后,再徐徐图之。 两个歇脚的汉子起初还是说的正经事儿,后来便是嘀咕的那些青楼宿妓的风花雪月,不堪入耳,小雨也便没放在心上。 不出半柱香的时间,他们起身远去,小雨适才缓缓起身,赶着驴儿途径春华谷往淮州去。 一路上不少听说春华谷霸刀门横行乡里的恶行,小雨这时候却还没有打春华谷的注意。 因为第二个任务是安宁观的罗丛生。 师父说过:凡事得按部就班,不可心急,否则乱而生变。 霸刀门王恒,在第三个任务当中,要杀他,却不在的当下。 一人一驴过扬州,奔淮州。 半日路程。 正午。 南淮县,临近淮江和南江交汇之处,一个热闹繁华的大城。 最临近水滩的一处,正是南淮县秦家府邸。 临岸的一片宅邸,多是圈起来的工棚木匠居所,打听之下,都是江南最著名的造船家族秦家的地盘。 秦家府邸不难找,随便找个路人一问,便知道去秦家的路。 小雨找了个没人的巷子,错骨易容,沾上胡须,才缓缓沿着街柳古道奔着秦家而去。 走了半日,驴饿了,人也饿了,便去秦家送自己的七杀令,也蹭个午饭。 牵驴上道,奔着秦家府邸处于末子巷的偏门而去。 末子巷乃是秦家一片宅邸最末端的一个巷子,只一羊肠小道,乃是秦家后院的一个偏门入口,周围无其他民居。 扬州江南商会总舵陈家和这淮州造船大族秦家的财力相差无几,秦家的名声却比陈家好得多,乐善好施,常开仓救济难民。 老头子说过,富而怀仁,是为大善。 季如歌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连累秦家,所以选择偏门进府,知道他来过秦家人越少越好。 “咚咚咚...” 季如歌牵着驴,轻轻的敲了几下秦家老院门。 一个值班的小厮开门,瞥了季如歌一眼。 “干什么的?”小厮见季如歌粗布衣服,牵着一头驴儿,不知是哪家的汉子,这大中午的来敲门,正赶上自己饭点,有些不耐烦。 “送东西的。”季如歌冷面回道。 “送什么东西?给我看看,我们家老爷岂是你能见便见的?”小厮皱眉。 季如歌瞪了他一眼,从怀里,摸出粗布包裹的七杀令,递了上去,严肃的表情,冷道:“此物只能给你们老爷瞧,务必送到。” 小厮见来人不善,眼里透着寒意,接了物件,又不确定是不是找麻烦的,只得皱眉道:“等着。”关门转身奔内院去了。 第三十章 送杀令(5) 秦家内院,最里面的一间书房内。 四个人。 秦家家主秦安,五十左右年纪,圆脸胖身,长眉杏眼,笑如弥勒,富态十足。 秦家正室顾依,小圆脸面,锦衣华容,桃花眼、柳叶眉,樱桃小嘴,看上去也就二十年纪。 秦家管家秦林,乃是一个瘦削的老头儿,一身教书先生的打扮,手里端着一个桃木雕花盒子。 还有一个,便是季如歌。 秦安和顾依坐在书房茶几左右,老管家秦林站在秦安左侧。 临窗的是一张梨花木小方桌,上面摆着些玉如意、迎客小松盆景之类的东西,都是有钱人家的摆设。 季如歌坐在他们对面的案几左位,右边空着。 桌上一壶芳香沁人的江南名茶平水珠,茶碗内,人来之前,已经为来人斟满了一杯。 秦安和顾依的中间的案几之上,摆着一张粗布,布中间正是一枚杏子形状的令牌,正面是“柒”,反面是“季”。 正是季如歌的七杀令。 季如歌身边的案几上,备了几碗鸡鸭肉菜,都是上等好菜,季如歌薅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刨着碗里的米饭。 他一身粗布衣服,像是个落魄的樵夫,几辈子没吃过好酒好菜一样。 顾依见了季如歌的打扮和吃相,不由的皱起了眉头,看着秦安嘀咕道: “老爷,这...这...能杀得了那老贼吗?” 秦安也见状,无奈的皱眉,看季如歌的样子,不像是个高手,心下也犹豫这人到底行不行。 老管家秦林原本是秦安行走江湖的叔父,这些年老了,便回了秦家,做了管家,虽不走江湖,却也识得‘柒’字七杀令的厉害。 秦林附在秦安耳边回道:“老爷,‘柒’字令只有七层楼顶级杀手才有,这人可得罪不得。” 秦安闻言,差点没惊掉下巴,急忙示意顾依闭嘴。 顾依见状,安分的坐着,不敢多言。 三人站了一刻钟时间,看着季如歌像是要饭的一样扫荡干净桌上的酒菜。 “知道七层楼的规矩吗?”季如歌冷冷问道。 秦安恭敬道:“知道知道,老夫派人去慕云山之后,这都半年时间了,还以为七层楼不接这事儿了呢,这时候总算得了回应。” 季如歌回道:“令,你收好,事成之后,我来取回。定金可备了?” 秦安闻言,对着官家使了一个眼色,老管家急忙端着手中盒子送上前去。 老管家将手中盒子放在了季如歌一侧的茶几上,便躬身回去站在秦安一侧。 秦安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这是三千两定金,阁下点点?” 季如歌伸手将盒子掀起,抓起里面一沓银票,拉开衣襟,放入内囊。 “不必点了,准备好银票,十日之内,我来取回七杀令。” 秦安接连回道:“是、是、是,自当备妥,还请阁下放心。” 秦安身侧的老管家秦林本是行走江湖的人出生,前几日华坛寺空见老僧出了事情,传是季如歌动的手,没想到,今日来秦家送的令也是季如歌的七杀令。 今日接了他的令,可得处理好凡是知道秦府请杀手事情的都得处理好,否则单凭‘季如歌’的名头,很容易为秦家招来祸患。 他觉着眼前这人一身粗坯之气太重,不像是季如歌,他没见过季如歌,可是听江湖盛传季如歌的名号,当然是个仗剑飘然的高士,可不觉得这个牵驴上门的汉子是季如歌。 可他偏偏就是季如歌。 季如歌起身,对着秦安问道:“驴儿可喂饱了?” 秦安看着秦林道:“叔父,这...这位的驴...?” 秦林躬身道:“已经喂饱了,就在后院。” 季如歌转身迈开步子,准备出去,抬手挥了挥衣袖,回道:“不用送了,就此别过,后会。” 说完,推门出了内院,向着秦家后院而去,老管家秦林急忙跟了上去引路,带他去牵驴。 摇着驴儿悠闲出了南淮县,小雨还是那个小雨。 半晌的时间,日头偏西。 再途径春华谷。 霸刀门王恒,是他的下一个任务里面要杀的目标之一,小雨去春华县主城兜了一圈,尤其在霸刀门所在的镖局周围晃悠了一下,查看了地势。 将周围的屋舍,阁楼摸了个清楚,好为后面的任务做准备。 今日是没有时间去查探王恒的起居习性了,只有等杀了罗丛生,再来春华谷看看,春华谷同在扬州城,距离不远,倒也不算费事儿。 惜云古塔的倒影和立在岸上的古塔相映,微风不起,湖面上水波不生。 小雨将驴儿拴在刘伯常钓鱼的那颗柳树上,旁边坐着一个撑船的船夫,老马桥下,就是他的小舟。 船夫叫老耿,这些日子,刘伯常雇他的船去华坛寺后山水栈钓鱼,早去晚回,来回两趟。 老耿挣了刘伯不少银子了,也渐渐和小雨面熟。 小雨叫他老耿叔,他叫小雨‘小哥’,二人有过数面之缘,却都不知道具体姓名。 人情就是如此,坐船的人也没有必要和船夫非得通姓名,就像去市集买菜,熟客识得菜摊主,也都不知道对方名姓,能面熟打招呼就行。 “小哥,送驴来了?”老耿和小雨打招呼。 小雨笑嘻嘻回道:“那是!老耿叔,这么早收船了?” 老耿也笑着回小雨道:“今儿跑了几趟船,这不,天色不早了,得回来去接刘伯。” 小雨看着老马桥一侧石台阶下泊着的小船儿,指了指驴,看着老耿道:“老耿叔,你帮我看着驴儿,我代你去接刘伯吧。” 老耿走了一天的生意,懒怠划船,又识得小雨,便欣然道:“这可使得?我可就偷一回懒了啊!” 小雨笑着解开系在河岸石桩上舟绳,笑嘻嘻的跳上了小舟,回道:“使得,使得,我这就去了啊!” 老耿点了点头,坐在草岸上,微笑着看着小雨划舟向着华坛寺后山而去。 惜云湖北岸,华坛寺后山小山丘的上坳口里。 水荇青绿,细苔泛幽。 老木板构建水栈之上,一个钓鱼老翁端坐栈头,手里的鱼竿一动不动,水里的鱼线也是一动不动,身后山寺也如斯安静。 远舟慢慢划了进去,连同华坛寺几声晚钟清鸣,钟声如随舟伴行,打破了这一幅宁静的山水画。 第三十一章 赏月饮酒(1) “刘伯,今儿个钓着了几尾鱼了?”小雨划船到水栈边上。 刘伯见小雨划着小舟到了近处,手中长杆子一拉,鱼钩寸许的线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手里,只是勾上的鱼饵早已没了。 刘伯的鱼篓子就挂在水栈边上,小雨高兴地去帮刘伯收篓子,目的很简单,瞅瞅钓着了几尾鱼儿。 “哟,不错,三尾大鲫鱼,一尾大草鱼呢!”小雨惊叹之后,提起篓子,上了小舟。 刘伯寡言少语,收了鱼竿子,跟着上了舟。 从那日华坛寺除魔大会之后,刘伯钓鱼的地方便改成了这华坛寺后山的水栈。 小雨看刘伯身手了得,钓鱼的位置偏要选在这华坛寺后山,隐约猜到刘伯想要干什么,却又不确定,心下拿定了注意,得防着这钓鱼的老头子。 刘伯丝毫不在意小雨的一举一动,因为他觉着,这小子不过是酒馆的小二,一个平头小老百姓,除了贪玩好耍,没什么可疑之处。 “怎样?刘伯,还是送去老马茶肆,卖给那老秃子?”小雨一边划船一边嘀咕,老秃子自然是说老马茶肆的秃头掌柜。 刘伯坐在小舟中间橫栏木板上,手里的鱼竿放在了舟中,双手搭在自己坐直了膝盖上面,一脸平静。 “今天日头不错,却有些闷热,钓着的鱼不卖了,拿回去,今晚叫上老六和李婶,炖了,咱们晚上喝点小酒。”刘伯脸上平静,心下却些烦闷,“这几日天气放晴,今天又是十七,晚上赏月。” 小雨闻言,笑嘻嘻回道,“刘伯,当真?” 刘伯呵呵笑道:“还能骗你小子不成,快些划,早些回去,叫老六煮鱼。” “好勒!!”小雨来江南之后,多是阴雨天气,要不就是没有月亮的黑夜,今天天色好,日头刚下去,天边便挂了个‘圆饼’,今日少不得漫天星辰。 想到和大家一起在院子里赏月喝酒,小雨心下还是有些期待的。 老马桥侧,刘伯给了老耿些碎银子当是这几日的船费。 乡间小道上,刘伯又将鱼篓子和鱼竿子挂在额头有一撮白毛的驴儿身上,而且又要和小雨一并走路回去。 小雨不耐烦,觉着刘伯也是奇怪,买了头驴,自己不骑,只用来拉钓鱼的家当,非得自己走路。 可刘伯走路又走得慢...... “刘伯,咱们今晚可是要回去煮鱼的,要不我给你背篓子和拿鱼竿,您骑上驴儿,也快些。”小雨催促刘伯道。 刘伯闻言,缓缓点了点头。 “也好。” 刘伯缓缓取下驴儿背上挂着的钓鱼家当,悉数给了小雨。 手中的鱼竿却不给小雨,自己扛着。 小雨扶着刘伯爬上了驴,扛上刘伯的家当,牵着驴儿一路回去。 “您老这鱼竿也给我帮你拿着吧,都拿了一天了,不嫌累么?”小雨牵着驴,一边走一边问道。 刘伯呵呵笑了两声,回道:“吃饭的家伙,不习惯给别人拿着。” 刘伯的鱼竿是黝黑色,看上去像是烤过的竹竿,实际上是一根铜铁浇筑成的竹节的棍子,鱼线是上好的润蚕丝,鱼钩也是顶好的精铁钩。 对于钓鱼老翁来讲,鱼竿是吃饭的家伙,不假,对于刘伯来讲,这鱼竿又是杀人的武器,也是吃饭的家伙,也不假。 只是小雨没有摸过他的鱼竿,不知道那鱼竿的轻重,也就不知道那鱼竿原来另有玄机。 一老一少,一人牵驴,一人骑驴,在小道上缓缓的走着。 这让小雨想起了远在西北方向的老头子和师父,以前师父带小雨去练剑,也是日暮的时候回去,也是一老一少的走着。 岔道口,六叔酒馆。 这几日酒馆关张,大院门虚掩着。 虚掩的门,昭示着六叔在酒馆里面守业。 屋子周围几株老槐树上散落了一地的槐花,花香飘散,满酒馆都是润人鼻子的香味儿。 推门进去。 六叔还在酒棚子后院里喂鸡,正端着一碗去年秋收存下的老秕谷,嘴里‘哆哆哆哆’的呼唤着笼子里的鸡出来吃粮食。 进了院子,刘伯拿着钓鱼的家伙回了自己屋子收拾,小雨提着鱼篓子,牵着驴儿去后院找六叔。 鱼篓子放在了后院茅檐底下的灶台边上,驴则是牵到了六叔喂鸡边上的槐树上拴着。 李婶不让小雨在酒馆门口的那株老槐树上磨蹭泥巴,院子里的其他几株槐树却可以随便折腾,拴驴自然不在话下。 六叔说过一次,门口腰粗的老槐树是这院子里几株槐树的祖宗,有感情的,磨蹭不得,所以拴马系牛的活计都是院门边上另一株槐树的活计。 听了六叔的话,小雨想起了在村里享福的老头子和师父,暗骂道:果然,老的还是只适合享福,人如此,树也躲不过这俗理。 ...... 酒棚子外面的大院里,五张石桌立在其中。 石凳上落满了槐树花,只有最中间一张的石凳子是擦干净了的,桌上一桌菜品。 中间是一大陶盆水煮的老花椒红闷鱼,周围铺着几碟花生米,三两小炒时蔬,还有一坛子酒。 酒钱是刘伯给的,六叔家里存的那一大缸子酒,刘伯给了九层的钱,所以平时候刘伯钓鱼带着的酒葫芦里的都是从家里带出去的。 今晚的酒钱也算是刘伯的,鱼是不要钱,六叔下了体力,还有花生米和小菜都是免费的。 李婶张罗着大家坐下,示意小雨不要拘谨。 来这里两个多月了,李婶和六叔也高兴又多了刘伯一人加进来。 酒馆的星夜,很久没有了这么热闹过了。 六叔和李婶脸上都挂着笑容,分了碗筷,示意大家动手吃喝。 一人坐了一边,小雨闻得菜香,早已薅起筷子在鱼盆里翻肉吃。 李婶则是帮刘伯和六叔倒了各倒了一碗酒,自己也倒了一碗,才坐下。 “你小子喝酒不?”李婶盯了小雨一眼,笑着问道,虽说是问,手里的酒坛子却已经给小雨倒了一碗,“今天高兴,喝一碗也不打紧。” 六叔看着小雨笑道:“你小子也二十年纪了吧,平日里没见你偷酒喝,可不要告诉叔你不会喝酒?” 小雨笑嘻嘻回道:“喝!自然会喝!” 四人在月下闻着槐花香,喝着酒,说笑着,倒像是一家人了。 小雨只喝了一碗酒,便没有喝了,可以说,他并不喜欢喝酒。 六叔和刘伯喝了好几碗,六叔酒劲儿上来,拉着刘伯敞开了话,拉着家常,一会儿说隔壁村张家牛被偷的趣事,一会儿又说起了老马茶肆那说书先生的糗事儿,好不尽兴。 刘伯不爱说话,只端着酒碗喝酒,听六叔说得带劲儿。 李婶看大家吃的高兴,自己喝了一会子酒,顾自回家去了,叮嘱小雨不要贪杯,等他们吃完,记得收拾残局,还要把他们扶回去睡觉。 小雨吃着盆子里的鱼,笑嘻嘻的应了。 刘伯和六叔又是一阵淳酒下肚,已经是夜深。 六叔趴在桌上睡着了,嘴里还嘀咕着“喝,刘伯,喝......” 小雨吃饱了躺在石凳子上,看着天上月亮,不知道师父和老头子是否也在看着天上的明月,也不知道邻居家何小芳那姑娘是否嫁人了?小雨这次出门之前,可是听何老爹说要给小芳找门亲事的,只希望自己回去的时候,小芳没有嫁人。 老头子和师父说过,等自己这次回去,他们便去找何老爹商量,估摸着让小芳许给自己。 小芳和小雨是小时候玩到大的玩伴,也是村长何老爹的女儿。 小雨是十岁左右被老头子和师父带到何家村的,邻居便是村长家。 小雨皱眉,自己喜欢小芳,可小芳好像更喜欢村口二狗子,何老爹也觉着村口二狗子靠谱些,二狗子家有可有好几亩地。 而小雨家...... 确切的说,小雨的家都是师父和老头子从何老爹手上骗来的,何老爹对两个老痞子很不待见。 自己和小芳的婚事,可没那个准确着落,很是玄乎。 一侧,刘伯还在喝酒,端着酒,喝闷酒。 第三十二章 赏月饮酒(2) 刘伯皱眉,心下确实有些烦闷,因为最近江南的那些门派的人在传西域外教陆教要来华坛寺。 这对他找季如歌是一个很大的干扰,季如歌在七层楼接的任务,他看过。 季如歌要杀的人这时候多半都聚集在华坛寺,这陆教的人一来,华坛寺就更乱了。 杀手杀人,从来都不会选择人多的地方动手,他原本想好好的钓‘鱼’。 番外陆教的人一来江南掺和,莫过于在他钓鱼的地方,扔了一把乱石子,恐怕会将大鱼都吓跑了。 小雨双手枕着脑袋,闻着身边刘伯喝的酒传过来的阵阵酒香。 酒味儿很足,酒是上好的酒。 很香,很浓郁。 他并不喜欢喝酒,这玩意儿虽能壮胆安神,却总能让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内心的怖惧。 他第一次喝酒是因为杀了人,非常紧张。 师父告诉他喝酒能安神,他灌了几大口,味道不是好,微辣烧心。 越烈的酒,越是如此。 每一次去杀人之前,他却都喜欢喝烈酒,因为嘴里鼻间酒的香味,总能盖过杀人之后的腥味儿。 记得那年。 老头子带着小雨赶往凉州的路上。 凛冬,风雪寒夜。 一个乡野小镇城隍庙里,前几日才有人拜了神请了愿。 城隍庙处在小镇的边沿,周围没有几户人家,风雪压得紧,小雨和老头子赶路经过这里。 本来就是一路要饭过来的,遇上冬天,寒冷侵袭,两人身上的破棉袄还是在荒灾地方的死人身上剥落下来的。 乡野小镇,饭没着落,城隍庙是个不错的选择。 庙里有祭祀的水果贡品,不是荤腥,却能充饥。 裹着城隍爷的幔布,勉强能抵挡住这冰冷的雪夜。 老头子抱着小雨裹着一成粗布幔布正在酣睡的时候,一阵打斗的声音惊醒了他们。 小雨睁开眼睛想要说话,却发现老头子的手已经紧紧的捂住了他的嘴。 他和老头子躲在城隍爷的泥塑背后石台下面,背靠着城隍爷背后的石台。 刀剑相交,庙内打斗的声音很清晰。 老头子捂着小雨的嘴,自己也闭口禁言,靠着石台连动也不敢动。 谁也不知道外面打斗的两人是什么人,老头子可不想带着小雨曝尸在城隍庙里。 “老东西,就这点本事?还想杀了大爷!!你找死!”一个声音粗犷的汉子骂道。 一阵恶斗之后,一个长袍老者被一脚踹到了老头子和小雨斜边的墙角。 这个老者便是师父。 老头子和小雨第一次认识师父便是在这里。 当时,七层楼还没有崛起,也还没有名声在外,师父也还是个三流的杀手。 师父在七层楼接了一个乡土恶霸的任务,师父没能得手,却被这恶霸追杀到了这个城隍庙。 老头子和小雨看着老者被踢到墙角,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老者看到他们二人的时候,眼神晃了一下,便装作没有看见一般,手中长剑在地上支起,又扑了出去。 老者当时不想害了他们,自己又冲出去和那厮拼命。 老者身上挨了好几刀之后,他的剑被那厮一刀震落,倒飞了出去,落在老头子裹身的幔布上,老头子吓得缩了一下腿。 插在地上明晃晃的剑上,有几丝血迹,小雨吓得有些哆嗦。 一口三尺大刀砍将下来,老者被再次被逼退到了墙角,一身血迹,双手接住了那厮的刀刃,极力的想要托起就要砍进他肉里的大刀。 “快走,别在这里!”老者对着老头子和小雨喊道。 这时候,小雨看清了那人的模样,虎背熊腰,黑圆脸黑短髯,像是一头站着的野猪。 老头子拉起小雨就要跑,不想去招惹这两个人。 那黑厮一脚再踹在老者的手上右脚小腿上,咔嚓一声,师父的小腿应声而断。 老头子带着小雨要从另一边跑,那黑厮却拉开自己的长刀,扑将上来,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杀了二人。 老者手掌被带出了几道血口子,对着跑开的两人喊道:“小心!” 老头子闻言,转头一看,一把沾血的大刀扑面而来。 老头子一把退开小雨,自己倒在了墙那边,那黑厮一刀落空,反应却不迅速,看他手臂上,应该也是被刺出了几道伤痕的。 “呵呵,两个臭要饭的。”黑厮瞪了老头子一眼,抬刀便要砍过去。 老头子见他手臂受伤,用刀只是咬牙扛住的蛮劲,他一刀落空,老头子便扑了上去,抓住他的右手,手脚并用,死死抱住他的手脚,免得他再挥刀砍人。 那黑厮性情凶恶,平白无故的便要杀了两个旁人。 老头子的手死死抓着他的伤口,用力的抓紧,让他疼得厉害,希望能脱手他手中的长刀。 那黑厮果然吃疼,刀落在地上,老头子还是死死的抓着他的伤口,他挣脱出左手,一拳一拳的在老头子身上抖落。 “老东西,大爷打死你。”黑厮狂意上来,老头子的背被不断击打着。 “小雨,跑。”老头子被捶打得满口的鲜血,看着小雨,叫他跑。 那黑厮被老头子死死扣住,顾不上小雨,想要一拳一拳的将老头子打死。 小雨闻言,跑到城隍爷前面,没走出几步,又止住了脚步。 老头子是他唯一的依靠,他不能跑,他也不能看着老头子死。 这时候,黑厮和小雨之间隔着城隍爷的泥塑,小雨能看见断腿的老者躺在这边角落,地上的剑还插着。 长剑明晃晃的,他咬了咬牙关,两只小手抓起长剑,绕了一圈,又从城隍爷这边走了过去。 黑厮的背对着他,黑厮打老头子正在劲头上,看小雨从泥塑的这边跑了出去,却没想过小雨会从另一边再拔起地上的剑跑回来。 小雨用尽全力,一剑从黑厮的背心插了进去,力道不够,剑没能穿过他的身躯,却足以杀了这厮。 黑厮惊讶的气绝,老头子才瘫软在了地上。 一边的老者看黑厮被杀,喘了口气,从腰间缓缓拿出一个酒葫芦,使劲儿灌了几口。 小雨站在那里发抖,老者看着小雨道:“小东西,来,喝一口,压压惊。”老者将手中酒葫芦扣上,扔在了小雨脚边上。 小雨闻言,战战兢兢的捡起酒葫芦,咕噜噜灌了一口,差点没呛出泪来。 这是他第一次喝酒,味道微辣烧心,记忆很是深刻。 后来,断了一只脚的老者成了小雨的师父。 而师父带着老头子和小雨去了大龟山何家村。 ...... “小哥儿,收拾收拾,该睡觉了。”刘伯看着发神的小雨。 小雨回过神来,起身,踉踉跄跄的将呼噜声大起的六叔扶回了房间。 再出来的时候,刘伯也已经回自己屋子睡去了,只留下了一桌子的杯盘狼藉等着小雨。 第三十三章 门楼杀道(1) 三月二十。 这几日酒馆关门歇业,六叔常常不在家,而在李婶家。 天色尚且朦胧不见远山,刘伯还在安睡,小雨小心翼翼的拿着竹扁担出了门。 一路急奔向东城而去,临早停在渡头的客舟船家都还在酣眠,小雨没有坐船,而是选择走陆路去东城郊外葛老汉家。 任务的时候,自然是知道的他行踪的人越少越好。 东城门楼。 四下的民居尚且无人起床出门,只偶尔闻得一两声鸡鸣。 过了门口,一张二十左右年纪的脸缓缓的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小雨从怀里摸出了一撇假胡子,粘上,瞬间变得宛如中年大叔。 季如歌扛着竹筒扁担,奔着葛老丈屋子后面山丘的松林里面而去。 其中一个老松树枝桠上面,有他昨日去城里买的另一身粗布衣服。 换了衣服,从扁担里面取了寂灭剑。 葛老丈的家中早已点起了灯火,今天是三月二十,是罗丛生要来的日子,他们一家子都失眠得很严重。 葛老丈听得第一声鸡鸣就起了床,在屋子里坐着,家中的门紧闭着。 他在等人来,等的人不是罗丛生那贼道,而是季如歌。 “咚咚咚......” 门外几声轻轻的叩门声,让葛老汉的心情瞬间紧绷了起来。 木桌子上摆着一把砍柴的弯刀,葛老汉早已想好了,如果那日说要来帮助他们的汉子没有来,他便用这把砍柴的刀和那贼道拼了。 “开门。”季如歌的声音压得很低。 葛老汉拿起弯刀的手背上,原本毕显的青筋缓缓的平复了下去,来人不是那群道人。 他放下弯刀,急忙的拉开门栓,将抱着剑的季如歌迎进了屋里。 “老丈,我吩咐的可都已经备妥?”季如歌问道。 葛老汉回道:“备妥,备妥,小女也已经换了一身漂亮衣裳。” 老汉女儿葛英听得来人是季如歌,才焦急的从内屋走了出来打招呼。 “壮士,小女子等下要如何处置才好?” 季如歌见了葛英用那日张定给的银两置办了一身锦衣,简单的梳妆打扮,看上去有些眼熟,细想起来,这葛英的面容倒是和那秦家的顾依有几分相似,怪道这贼道会看上葛英。 季如歌吩咐道:“我抱剑坐在你床上幔帐里,待他们的人来了,你便借口说要在屋里收拾妆容,让他过几刻钟进来。他见到是你,自然不会怀疑。 到时候你再进内屋,躲在柜子里,等过得一刻钟时间,尽管将他传唤进来便是,他定然以为坐在床上的是你,到时候我自有处理他的办法。 再有,您二老别过于和他们纠缠,放他进来便是,我保你女儿安然无事。 切莫因为紧张,耽误正事,暴露了我的行踪。” 葛老汉一家听了,都点了点头。 “全听壮士吩咐。” 季如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明亮起来,“事不宜迟,马上准备。” 季如歌伸手将葛英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交到她手上,“衣服穿好便可,头发凌乱些,看上去还没梳妆好。” 葛英闻言,接过簪子,又伸手将自己头发薅乱了几分,更像是才起床,尚未梳妆的样子。 屋内,季如歌鞋都没脱,合衣抱剑,端坐在葛英闺房的幔帐床中。 葛英躲起来的时候,他叮嘱葛英记得把鞋子放在床前,营造出看上去是葛英就在床上的样子。 葛英应下。 时间缓缓的流逝着,他们在等着罗丛生的到来。 等到天色已经完全明亮,太阳挂上了天空。 没有见到任何一个道人的影子。 葛老汉在门口观望了许久,始终没有见到他们的到来。 季如歌和葛英也等了很久了。 葛老汉进来说与季如歌知道,季如歌皱眉,心道莫不是今日要落空计划。 “且等等看吧,我便不出这屋子,到了午间,你们顾自煮饭吃了便是。”季如歌吩咐他们道。 季如歌心道,做坏事,一般都是赶早或是临晚,这样不容易被人发现一些。 早上这贼道没来,说不定是晚间,站在罗丛生这贼道人的角度想想,也确实晚间更适合出门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日张定几人打葛老汉的时候,说的便是要三月二十赶早便来的,现在都快巳时了,还不见人影。 太阳起又落,季如歌中午胡乱的吃了些葛老汉做的菜,又坐回了床上。 眉间的几道竖纹,掩饰不住他内心的焦急,托得越久,变故就越大,错过了今日的机会,要杀罗丛生,便又麻烦许多了。 时间到了傍晚,日暮将近,天色灰暗。 东城门楼处,一辆轿子缓缓的停在了那里。 三个穿着道长服侍人在朦胧之中遣散了几个轿夫。 正是那日小雨见过的三个小道士,张定还有娄二,陈千三人。 张定小声附在轿侧,对着轿子里面道:“师父,这门楼附近只几户人家,那最远的一家便是那姑娘的住处。” 娄二和陈千拉开轿帘,一个圆脸长眉,塌鼻梁,小眼睛,四十年纪的道人缓步走了出来,正是那罗丛生。 “你们三人在这里等我。”罗丛生吩咐三个弟子道。 张定一脸笑意,“谨遵师命。” 罗丛生手里拿着一根拂尘,俨然一副道行高深的样子,装模做样的向着葛老汉家而去。 这时候的葛老汉还没准备开始做晚饭,屋里只点了油灯,焦急的等着。 见到门口一个身穿道袍的道长走了进来,葛老汉心下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 “可是葛老丈家?”罗丛生一脸道貌岸然的笑意。 葛老汉叹了口气,缓缓起身,抱拳道:“见过道长。” 罗丛生笑嘻嘻的从袖袍里摸出一锦囊的银子,放在了桌子上,“老汉不必担忧,我观你家女儿面相有不详之事,今日特来为她消灾解难,可在家?” 说道“可在家”三个字的时候,罗丛生脸上的笑意一僵,声音加重了几分,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 葛英闻言,急忙从屋内走了出来,一身红装素裹,看得罗丛生心花怒放。 “小女子葛英,等候道长多时了,道长稍等,我这就回屋准备,好了之后,自会呼唤道长进来。”葛英委身行了一礼,转身掀起门帘进内屋自己闺房去了。 罗丛生原本一脸严肃,见了葛英,瞬间笑得眉角皱纹丛生,忙应道:“好,好。” 坐在床上的季如歌听见外面动静,手里剑缓缓悄无声息的拔了出来。 青鞘,红柄,白芒,利锋,削铁如泥,正是寂灭剑。 葛英进了内屋急忙将脚下鞋子脱了摆在粗布幔帐的床前,自己小心翼翼开了一侧的柜子门,躲了进去。 过得一刻钟时间,她在屋内传轻声唤道:“道长,我好了,你进来吧。” 贼老道闻言,笑嘻嘻的额掀开门帘,路过第一间堂房,奔着葛英闺房而去。 葛老汉和妻子坐在桌边,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罗丛生看见床前摆着葛英的绣花鞋,笑嘻嘻扔了手中拂尘,一边走一边脱了自己的道袍,掀开粗布幔帐,就要爬上床去。 幔帐刚一掀开,一道寒芒骤然而至。 寂灭剑的剑尖已经穿过他的咽喉。 季如歌没有给他丝毫反击机会,他衣衫不整的看着床上坐着的人,声音瞬间低哑了下去。 嘴里的“你......”还没说完,已经气绝。 葛英在柜子里看到了这一幕,吓得推开柜门,便奔了出来,眉头深锁,两手拳头紧握交叠在一起,看上去十分担忧和紧张。 葛英两眼挂着泪花的看着季如歌道:“壮士,你怎么杀了他呀?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这可叫我家如何担待得起!我们本以为你只是教训教训这道长,让他不敢再犯也就罢了。现下他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第三十四章 门楼杀道(2) 季如歌起身,出了幔帐,手里剑拔了回来,归到鞘中。 趁着罗丛生脖子上的鲜血还没浸润到外衣之中,季如歌脱下自己的外套,将他脖子裹上,防止鲜血滴在了地上。 再脱下这贼道的道袍,自己不紧不慢的穿上。 外面葛老汉和妻子听见屋内说话的声音,急忙奔了进来,见季如歌正在穿上那道人的道袍。 地上一具身穿白亵衣,脖子上裹着粗布衣服的正是那眼睛都还没闭上的贼道人。 葛老汉的妻子吓得退了两步,葛老汉则是惶恐的看着季如歌,还有一边皱眉害怕流泪的女儿。 “你你你......”葛老汉一辈子都是老实巴交的樵夫,何曾见过这般杀人的行径,而且还是在自己屋内,吓得有些哆嗦,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看着季如歌。 季如歌不慌不忙的束紧腰带,对着老汉道: “别喊叫,招来其他人不便我行动,这贼道士坏事做的不少,死不足惜。 你们别担心,我做事,不会连累你们,你们在屋里等着,我去看看其他的几个喽啰,这老贼道在此,几个小的应该就在附近。” 季如歌原本以为这老道来了这里,那日见过的几个小道士也应该一并来此才对,便可一并收拾了他们。 不料这时候出了事情,葛英的喊叫声也没有招来他们,这让季如歌有些担心。 担心这三个小道士没有跟来,若是罗丛生出事,他们势必会找到这葛老汉家里来,节外生枝。 他需要装成老贼道的模样去看看,找到那三个小的,一并料理了。 安宁观乃是无锡一个有名的门派,这背地里见不得人的事情,只怕这老贼道不会伸张,知道他龌龊行径的人应该不多。 待抓了那三个小道士,需要问个清楚。 葛老汉听了季如歌话,一个劲儿的点头,不敢多言。 季如歌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吩咐道:“且将他丢在这里,你们先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搬出扬州,到别处安家去。” 季如歌说完,从怀来摸出三张百两的银票,塞在了老汉颤抖的手里,继续道: “这银票足够你们去其他地方找个好的所在安家,扬州城里可有亲戚朋友?” 葛老汉接过银票,回道:“老汉夫妻本是北下的灾民,扬州别无亲戚。” 季如歌回道:“没有就好,快去收拾东西,捡些轻便的带走便是。你们等在这里,我去城里看看,再回来与你们做出城的计较。” 为了安全,免得这老汉一家见自己杀了人胡乱逃跑,季如歌将将手中寂灭剑缓缓一抬,对着老汉叮嘱道: “晚点我去查探其他几个道士的下落之后,再回来把你们送出扬州城,我没回来,别乱走,好好呆着,别暴露了我行踪,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葛老汉见此人杀人不眨眼,心下害怕,却又为这人救了自己女儿而庆幸,一时间喜惧交叠,战战兢兢回道:“壮士救我女儿大恩,我们不敢怠慢,全听壮士吩咐,老汉一家在此等候壮士。” 季如歌见他一脸惧意,点了点头,穿着罗丛生的道袍,缓步出了茅屋,向着东城门楼而去,准备查探一下那三个人的下落。 知道此事的人,他希望越少越好,这样解决起来不用那么麻烦。 一是为了葛老汉一家的安全着想,二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 初入夜的漫天繁星点缀着西边一轮缺月,柔和的星光撒下点点白芒,将乡里的小道照得清晰可见。 听着蛙鸣虫叫,季如歌沿着乡间小道,一路到了东城门楼处。 一顶轿子放在了门楼底下,周围却没有了人影。 轿子的存在,说明这老贼道担心别人知道自己的行踪,该是用来掩人耳目,方便来回华坛寺的。 这段时间,华坛寺里的几大门派都在寺里住着,听说是要防备自己和陆教的到来。 季如歌走到了轿子前面,查看了一下轿子里面,空无一人,周围也没有其他的人踪迹。 他皱眉打量着四周,在入城一里左右,是扬州东城的街道口。 那边的街口有几家客栈的门灯尚且明亮挂着。 季如歌心道:这贼道来这里,几个小道士该是去喝酒等他去了。不妨去远处还亮着灯的那家酒馆瞧瞧去,兴许能有些收获,若是没有,那便回来先将葛老汉一家安全送出扬州城再做打算。 他记得那日来这郊野放自己穿的粗布衣服的时候,那家酒馆门口也亮着灯笼,只是屋内的灯火只点了一盏,还有便是一个几个乡邻熟客在喝酒聊天,老板坐在柜台边上打瞌睡。 今日一见,那客栈似乎点了好几盏灯,站在这门楼脚边,也能看得清楚那里的位置,隐约能见着里面有人在喝酒。 季如歌缓步向着那家酒馆而去,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看看那几个小道士是否在里面。 他的错骨易容术比不得老头子,老头子练了一辈子,能错骨易容成好些模样,自己不行,只能这两副尊荣里面切换自如。 错骨易容术本是一门易学难练的功夫,入门简单,便是要将脸上好几处柔骨通过运气改变闭合位,结合口诀练动脸上穴位,维持血脉畅通,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十分困难,没有几年的练习,基本不可能成功。 小雨的错骨易容术是跟着老头子学了好些年的,能做到的也只能变成季如歌的模样。 他身穿道袍,和那罗丛生贼道身形差不多,脸型却差别大了。 寂灭剑放在了轿子里面,他手里拿的是罗丛生手里的拂尘。 酒馆门口。 匾上:‘东安酒肆’。 季如歌缓步走到了窗前,透过侧窗,看到了里面正在喝酒吃肉的几个道士。 正是那张定、娄二、陈千三人。 季如歌将自己头发用了一根麻绳束成了顶髻,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像个道人。 他缓步走到了那东安酒肆侧翼支起的窗口,抬起手里的拂尘,轻轻的在窗沿上敲了几下,然后转身就走。 敲击几下,旨在引起在喝酒那三个小道士的注意,转身就走,是为了避免被他们瞧见自己的面容,师父都走了,他们没有理由不跟上。 第三十五章 门楼杀道(3) 酒馆里喝酒的三人听见了敲窗户的声音,又看见师父转身向着门楼而去的背影,自然停了手中筷子,跟着出门。 季如歌的脚步比他们快些,很快回了轿子里面,将拂尘换做了寂灭剑。 娄二和陈千眼尖,看到了是自己师父的背影,拍了拍张定的手臂,嘀咕道:“师父回来了。” 张定转头一看,果然是师父的背影,嘀咕道:“这菜才吃了这么一点,酒还没喝一半呢,师父就回来了?今儿师父怎么这么快.....” 陈千一脸贱笑,看着他们两人,道:“莫不是那小娘皮太漂亮了,师父把持不住...嘿嘿....” 张定敲了敲陈矮子的头,骂道:“少在背后嚼舌根,仔细师父听见了,我们都得挨揍,快走吧,回去了。”他一边说,一边薅起桌上的鸡腿,使劲儿嚼了几口,才放了一两银子在桌上,带着两个师弟出门。 季如歌的剑已经拔出了鞘,坐在轿中等着,听着不远处石板路上,三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师父,弟子们回来了。”张定回禀之后,指了指前后轿杆,吩咐两个师弟道:“去,你们两人抬轿子,我在前面带路。” 季如歌也不作答,却见这三人行动没有停下,轻车路熟的行动,想必和罗丛生这贼老道干这样的勾当不是一次两次了。 着实该杀。 陈千和娄二闻言,皱眉不敢多言,毕竟张定乃是师父最宠爱的弟子,苦力活计一般都是他俩承包的。 季如歌掀开轿帘,自己眼前正是那矮胖的陈千的后背。 两个蠢货正要调转轿子,准备抬着自己离开。 待轿子转向,张定走在前面,陈千和娄二抬着自己跟着。 还没走出几步远,陈千的脖子上已经多了一道血痕,人也瞬间落下地去。 轿子一沉,前面直接落下地去,后面的娄二一个踉跄,差点扑在了轿子后面的木板上。 “死矮子,你没吃饭吗?”娄二张口边骂,待他站稳脚跟,挪出轿子后面,一看前面。 师父正拿剑跃出轿子,在轿子边沿横杆上面轻轻一踏,飞身掠过师兄张定的面前,剑也划过了师兄的咽喉。 张定还没看清是谁,已经断了气,剑在脖子上卡着,一动不动的站着。 娄二吓得喊道:“师父,你!!” 季如歌面对着张定,看着张定惊讶而死的表情,手里的剑往右侧一带,张定倒向了一边地上。 这时候,娄二才看清来人根本就不是师父。 季如歌迈开步子,在娄二嘴里刚说出“你是谁?”的时候,手里的剑已经搭在了娄二的肩上脖子下。 “不想死,别动。”季如歌冷冷说道。 娄二惊魂未定,看着季如歌道:“你...你...你是季如歌?” 季如歌回道:“还算有点眼力。” 娄二眼珠子转了转,瞥了一眼季如歌,道:“很多同门都知道,你杀了我们,他们定会为我们报仇。” 季如歌冷笑道:“呵呵,真话假话?都有哪些?” 知道罗丛生做这龌龊勾当的原本只有他们几人,这时候给季如歌说很多同门都知道,便是撒了谎,旨在吓唬这人,免得他杀了自己。 娄二正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如回答。 季如歌本想将替罗丛生干这些龌龊勾当的小道士都杀干净,却听得这娄二如此回答。 要灭了安宁观一观上百人是不可能的,他想了想,这时候,问这些都不重要了,自己本来的目标只是罗丛生,已经多杀了两人。 自己杀了罗丛生自然要明目张胆的告诉华坛寺的那帮人的。 想要将知道此事的人杀干净,只是为了掩护葛老汉一家子。 娄二如此说了,季如歌便横竖都要将葛老汉一家送出扬州,才算安全。 因此娄二说的是真话、假话都不重要了。 娄二正想胡乱编造几个同门的名字回答季如歌的时候,季如歌的剑已经一捺,轻轻划过他的咽喉。 季如歌在东城门楼底下杀了这三个小道士,没有收拾的打算。 夜色正浓。 这个时候不会有人经过这里,自己先去葛老汉家安排了他们一家。 葛老汉的正屋内,一家子正坐在方桌前,焦急的等着季如歌回来。 季如歌迈进门,葛老汉便迎了上来。 季如歌点了点头,道:“已经处理了,你们也不用担心被他们追杀。 老丈,你且带着妻小,只收拾了衣服和细软,将那贼道给银子一并带上,从东城沿着小路出扬州,到了渡头,直接乘船南下,顺风顺水,一晚上便能出得扬州地界,到时候你们自己做好安家的打算便是,只要不回扬州便好。” 葛老汉一家跪地,对着季如歌道谢。 “壮士救了我一家,不知这大恩何时能报,烦请告知姓名,老汉一家也好铭记于心。” 季如歌摆了摆手,皱眉道:“知道了我的名字,反而对你们不好,不要啰嗦,快去带上行礼,尽管赶路便是。” 葛老汉和葛英再三央求季如歌告知姓名,以图得有恩报之日,季如歌不耐烦,冷哼了一声,让他们快滚。 葛老汉知道壮士好意,无奈之下,只得别过季如歌,一路趁着月色赶路而走。 葛老汉一家走后。 季如歌将罗丛生的尸首扛到了东城门楼,扔在了轿子顶上,脱下自己的道袍,给他扔了上去,搭在了他的脸上。 至于他脖子上的自己的粗布衣服,不要了便是。 季如歌出手,为了安全,一贯的作风都是从来不会再穿自己杀过人的衣服。 葛老汉茅屋后面的树林子里,一株老松树上,有他店小二的粗布衣服,还有那根藏寂灭剑而散了两端打结绳子的竹扁担。 ...... 次日。 东城门楼杀人案,惊动了官府,也惊动了华坛寺的各大门派。 因为死的人,是江南几大门派之一的安宁观观主,罗丛生。 时至巳时,艳阳高照。 门楼底下的石板地上,几处殷红的鲜血,迎着阳光,格外明朗。 官府已经派人来查看过,问了附近的庄稼汉,都不知道是哪儿的人。 又派人去告示通知,查明之后,知道是安宁观的人,通知华坛寺内安宁观的门徒,让来认领尸首。 既然是江湖门派的人,又是道观。道观和寺庙之人历来都是方外之人,不在州官的管辖之下。 官府便只备了案底,不做处理,通知由安宁观的人自己处理。 又至午后,门楼底下围满了各大门派的人。 安宁观一派的门人哭丧着为自己师父和师兄弟料理后事。 而东城门楼的一侧石柱上,很明显是用利剑挥舞刻出的几个大字。 ‘季如歌!’ 第三十六章 金珠引(1) 江南八大门派的几大掌门都汇聚在了这平日里人烟稀少的东城门楼。 四里八邻,伸头缩脑,胆小的远望,胆大的近观。 安宁观的门徒在收拾尸首,哭的哭,丧的丧。 华塔寺空性住持命令寺僧帮忙将安宁观观主的尸首抬进棺材,一侧玉山剑派许丁山也命令门人帮忙。 其他几大门派都在议论纷纷,门楼石柱上的‘季如歌’三个字,无疑是对他们的一种挑衅。 在他们的意识里,安宁观的罗丛生乃是一个严厉而深谙礼数的道人,却怎么也想不到罗丛生的死,就和不远处的那家闭门不开的农家有很大的关系。 空性住持看了看门楼石柱子上的那剑刻行云流水的三个字,手中拐杖往地上一杵,冷哼了一声。 “这魔头也太过猖狂了些!!” 一侧离坤兄妹和两三个随从站在一边,离宗在江南名望最大,可是宗主不在,话语权自然就落到华坛寺手里。 离珞带着自己随侍丫头安凝站在一侧,离坤则是和他的一个把交兄弟站在一侧,都是离宗的门人。 空性本就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安宁观的观主被人杀了,也没有注意。 空性说完,又看着众人,摊手道:“大家说说,我们该怎么处理这魔头!!” 离坤见众人不语,在一侧抱拳道:“空性大师,我觉着我们该把他们尸首先带回寺里再做定论,指不定那魔头就混在人群里,我们也抓不到他,这里人多嘴杂,不是论事的地方。” 空性闻言,回道:“对对对,离小兄弟说的对,先回寺里再说。” 几大门派除了许丁山的玉山剑派和安宁观有交,再有便是华坛寺尽地主之谊,这两派的门人多,其他的几个门派都是掌门来看罗丛生的死状。 柱子上凌厉的字,他们觉着季如歌功力深厚,能凭借剑在石柱上刻出这般字迹来,应该内功不低。 再看死的几个人,都是一剑致命,他们越发觉得季如歌这人厉害得紧,不是一般人能胜得过的。 殊不知一柄削铁如泥的好剑在一般人手里也能舞出这般字来,离宗宗主离败不在这里,不然定能识得一些端倪。 “为什么他们会死在这里?昨晚不是都在华坛寺里面吗?”天玄寺清一住持好奇问道。 一个安宁观的门人在一侧回道:“师父和这三位师兄住在一起,我们也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清一住持疑惑道:“那可就奇了,他们一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顶轿子的周围,我们之前不是商议好了,没有特别情况,不允许出华坛寺的吗?” 这一问,谁也无法解释,空性住持看着玉山剑派许丁山问道:“许掌门,罗观主和你有交情,您可知道他来这东城门楼做什么?” 许丁山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一侧许丁山的娇蛮女儿许婧看了看张定的尸首,心下有些感伤,毕竟张定有些俊俏,而且对自己似乎有点意思,就这么死了,略感遗憾。 离坤在一侧插嘴道:“好了,现在他们的尸首都已经打理好了,不如先回寺里请教一下阮先生,再查探一下罗观主为何会出寺?” 众掌门一致同意,毕竟他们要抓季如歌的计策是阮轻愁出的,离败走后,他们对这个江湖百晓的软轻愁很是尊敬。 除罗丛生有棺材抬着,其他几人都是粗略的用麻布裹尸,用牛车拉走。 地上几滩血迹,人走人散,一时间东城门楼又恢复平静,茶馆酒肆知道华坛寺空见被杀,又知道罗丛生被杀的那些江湖人,抑或是平民百姓都在议论纷纷。 东城门楼不远处的东安酒肆。 掌柜听着店里来来往往的人都在议论杀人魔头季如歌的时候。 掌柜心下想起了昨夜抱剑独自进店喝酒的那个看上去落拓的很的剑客。 他在庆幸自己昨夜准备打烊的时候,没有赶那个剑客走,是等着他独酌完才关门的,不然那人生气起来,只怕门楼又会多一俱自己的尸首。 ...... 季如歌上午去了南淮县找秦家收回了七杀令和酬金。 安顿好了之后,一个嘴里叼着狗尾巴草的年轻身影又在扬州城里厮混。 赌坊里赢了几两银子,出了来,正准备去老马茶肆听书去。 他可不会在乎人们在议论门楼的事情,他听赌坊老板和那些赌徒议论的时候,却还是佯装很惊讶的样子。 去老马茶肆的路上。 小雨悠闲的走着。 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儿,身板粗大,身边跟着两个小厮,小厮手里牵着一条恶犬,半人来高,一路张扬过市。 “汪汪汪.......” 几声犬吠声,吓得小雨急忙跟着几个路人向着路边两侧散开。 那身板粗大的公子哥儿跟在牵狗的两个小厮身后,案首阔步的向华坛寺方向而去。 小雨心下嘀咕,这狗长得雄壮凶恶,这身后的人也长得跟狗似的,全然不将周围的行人瞧在眼里,都得给他让道,倒是和那娇蛮的许婧有些类似。 只不过,这人横行霸道,是恶狗先行,不得不让。 也不知道是狗仗人势,还是人仗狗势。 看着那公子哥儿趾高气扬的从自己面前过去,一副天下唯我独大的架势,小雨心里早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一遍。 待他们走后,小雨才打算缓步去扬州城里遛遛圈儿,他去的赌馆在城内,要去老马酒肆听书,还得穿过主城街道。 小雨心下暗道:不急,不急,先找个路边混沌馆,填饱了肚子再往老马桥去不迟。 ....... 扬州城主城街道,华容街。 路边的胭脂铺子。 两个姑娘正在买胭脂。 “小姐,你瞧这胭脂好美,还有淡淡的清香,我觉着和你很配!”安凝拉着离珞,在胭脂摊上挑选着。 这两个姑娘正是跟着离坤出了华坛寺的离珞和安凝,趁着离坤和空性说话的空隙,离珞又带着安凝跑了出来玩耍。 离珞对胭脂的兴趣远不如对玩火来劲儿,撇着嘴,对安凝道:“我不喜欢,那些东西涂在脸上,腻也腻死了,凝儿你快选吧,买了之后,我们去老马桥听书去,好不好?” 安凝瞥了一眼离珞,皱眉道:“小姐,这城里那么多说书的,咱们等下随便找一家听了便是,为啥非得去老马桥。” 离珞嘟嘴忸怩解释道:“我觉得那老马茶肆的说书先生说的好些......” 安凝哼了一声,骂道:“小姐,我就知道你就想去找那小流氓玩儿!” 离珞道:“凝儿,好了,人家是酒馆的小二哥,可不是故意摸你的,咱们在这城里又不熟,让他带我们去玩多好,你说是不是?” 安凝使劲儿的摇晃着脑袋,“不好,不好,你呀,要是被他带坏了,到时候老爷可得把账算到了我头上,我们还是不去老马桥的好。” 离珞锁着眉头,正要和安凝理论。 安凝立马指着一边道:“小姐,你看,那是什么?好可爱!!”安凝不想和离珞争论,要转移离珞的关注点,好让她忘了去找小雨的想法。 第三十七章 金珠引(2) 胭脂铺子边上,是一个卖小动物的摊贩,堆砌了许多笼子,笼子里关着兔子、鸡、鸭、鹅之类的小动物。 市面上不缺乏养小动物卖的摊贩,他们家里有种禽,生下来小的便在市场上卖给农家人,农家平民养大之后再卖掉。 安凝指着的那个贩摊正是做的贩卖小动物的行当的地摊。 离珞闻言,转身瞧了过去,见笼子里一个个毛茸茸可爱的小动物,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 “哇,好可爱的兔子!”安凝拉着离珞就奔着兔子笼子走了过去。 离珞见笼子里小兔子乖巧的吃着草叶,可爱得紧,笑嘻嘻的道:“凝儿,兔子好可爱,还有这,小鸭子也可爱。” 安凝闻言,回道:“是呀,小姐,我从小就很喜欢小动物,你呢?” 离珞听了,想了想,回道:“庐山上我只见过小松树,很少见着这些小动物,我也很喜欢它们。” “咦,小动物啊,真是可爱,我也喜欢它们。”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在她们的耳边响起。 是一个腰板粗大的公子哥儿,方脸直鼻,身材魁梧,一身锦衣华服,身后跟着两个小厮,小厮手里还牵着一条魁梧的犬。 这人正是小雨见过的那个公子哥儿,唤作葛阳,乃是宝林山明逸剑派掌门葛明的亲侄子。 葛阳父亲乃是扬州城的一个富商,葛明乃是明逸剑派的掌门,葛阳听说叔父在华坛寺落脚,便带着两个小厮要去华坛寺见见自己叔父。 途径闹市的时候,却见着两个生得美丽的姑娘在路边买胭脂,便要两个小厮放慢了脚步,拉住自己的大犬,自己先去和两个姑娘搭话,让他们随后牵着狗跟上来。 安凝转头见着一个眉目浓厚、身材粗大的公子哥儿搭话,皱眉疑惑道:“你喜欢小动物?” 葛阳见自己看上的那个身段不错的姑娘问了自己的话,一脸笑意,指着笼子里的兔子,撇嘴严肃正色道:“可不是,我也特别喜欢小动物,清蒸崽兔,红烧乳猪,顿顿都不能少。” 安凝原本好奇一个五大三粗的公子哥儿,怎么会喜欢小动物?何况这人身后还有两个家丁牵着一条面目狰狞的恶犬。 那恶犬托着长长舌头,哈喇子都快流了一地了,还时不时的咆哮两声。 听了这人如此说了之后,安凝觉着这人轻薄浪荡,冷眼瞥了一眼他,好感全无,拉着离珞就要离开。 离珞听了葛阳的话,嘀咕笑道:“哈哈哈......顿顿都不能少,好玩,哈哈哈......” 安凝生气,拉着离珞跺脚道:“小姐,你!!哼...” 离珞对着葛阳抱拳道:“小女子离珞,公子你说话真可笑,好玩,好玩得紧。”意欲结交。 葛阳也不回礼,微微一个坏笑,回道:“离不离珞的,你让开。”他说完,挤开离珞,捏着下巴,打量着安凝身段,对着她道,“姑娘,在下葛阳,扬州最大绸缎庄的少公子,敢问姑娘芳名?既然大家都喜欢小动物,不如找个酒楼喝一杯如何?” 离珞被他挤开,怒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礼貌,还以为你挺好玩的!!” 安凝转身拉过离珞,道:“小姐,我们走,别理他!” 葛阳皱眉,见两个人都要离开,急忙拦在他们前面,伸开手,笑道:“唉,姑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可不能走!” 安凝见这人生得壮实,不愿多和他纠缠,不耐烦回了一句“安凝,我不想和你喝酒,你让开!”她说完,拉着离珞就要往一边走开。 葛阳一个坏笑,又拦了过去,二人被拦在他面前。 安凝乃是离珞的随侍丫鬟,和离珞形如姐妹,安凝不会武功,可离珞的功夫可不差,一两个地痞流氓,几招几式撂倒,全然不在话下,正要发作,却见着旁边一个嘴里叼着狗尾巴草的小子悠闲的哼着曲儿路过。 “呀,小二哥!!”离珞笑嘻嘻的看着小雨,盯着小雨道:“哈哈,我们正要去找你玩呢!!” 小雨看着他们身侧的公子哥儿,踱步过来,嘴里的狗尾巴草往地上一吐,指了指葛阳,嘀咕道:“你朋友?” 离珞瞅了葛阳一眼,“不认识,拦着我们,烦人。” 葛阳瞪了小雨一眼,道:“哪来的,一边去,没见着我正和这两位姑娘说话吗?” 安凝眉头越发的锁紧了,这一个麻烦每走,又来一个,正不知道该如何离开。 小雨呵呵笑了笑,问道:“人家愿意和你们说话吗?”小雨心下嘀咕,这厮摆明了是找麻烦的,那日自己不小心摸了人家,这时候帮帮忙解围算是还了。 葛阳见有人碍事,皱眉道:“愿不愿意和你又有什么干系?哼,欠抽!” 葛阳说完,抬手便向着小雨抓了过去,要揍他一顿,也好吓唬吓唬这两个弱女子,乖乖就范。 殊不知离珞本事不低,他刚一伸出手去,离珞便一招‘锁鹤式’扣住了他右手脉门,反手一拉,将他右手扣向后背。 “啊!!疼疼!!” 葛阳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被掰到了后背,自己疼得低下头来,直叫疼! 一侧两个小厮见自家公子被欺负,拉着恶犬扑将上来,离珞见狗凶猛,反手用手肘对着葛阳后背心就是一肘,直接将他整个人打向扑过来的狗。 葛阳抱着狗落下地去,两个小厮急忙走上来,将葛阳扶起。 葛阳瞪了离珞一眼,松开狗绳子,指着离珞道:“他奶奶的,在这扬州城里还没人敢揍我!去,给我咬她!” 小雨暗道不好,自己原本打算躲过那厮一拳,再反手偷袭他一拳就跑,这样就可以引开这个痞子,好助离珞她们脱围,没想到离珞出手迅速,倒是先救了自己。 离珞几招踢腿,躲开狗嘴,照着狗脑袋一阵招呼,那傻狗被踢得有些懵,吃了离珞几拳,不敢再扑上去,只在一边‘唬唬’嗷叫,任凭葛阳怎么发好令也不愿上去挨揍了。 葛阳见这小妞功夫了得,算是碰了钉子,皱眉看着离珞。 离珞捏着拳头,等着葛阳,骂道:“滚!再不滚,就揍到你们滚!” 小雨见离珞身手不错,这几下便料理了这泼皮,倒是不用自己再想办法帮她们了。 葛阳和狗都挨了一顿揍,没想到在一个看上去瘦弱的女子手里吃了瘪,冷哼了一声,骂道:“今日的事,我记下了,我们走!” 他心下想的是这女子会武功,斗她不过,待自己去华坛寺找了自己叔父,再回来找他们算账,叔父乃是一派掌门,收拾这个丫头应该不在话下。 ...... 第三十八章 金珠引(3) 葛阳被打退,小雨也不想和这两人过多的纠缠,摆了摆手,要告别离珞和安凝。 不料离珞见了小雨一脸高兴,拉着安凝就追了上去。 安凝拦也拦不住,被拉着小跑着跟上了小雨。 “小二哥,等等我们,等等我们!!我们跟你去酒馆玩好不好?”离珞欣喜的看着小雨。 小雨皱眉,嘀咕道:“酒馆这段时间不开门做生意,没得玩。”小雨一边走一边向着老马桥醉雨楼方向而去,并不是很想搭理这两个麻烦。 离珞却不管不顾小雨情不情愿,只顾跟着,好奇问道:“为什么呀?” 小雨瞥了一眼离珞,“因为你们。” 离珞又要问为什么的时候,小雨知道这妮子的脾性,赶紧补充道:“因为那天你们走后,那帮粗鲁的汉子吃干净了酒馆的酒,还没给钱,六叔说这些日子你们这些江湖人士闹得扬州不安宁,所以先关张些日子,等你们走了再合计开业。” 离珞听了小雨的解释,“哦”了一声,有些失望,顿了顿脚步,思考了片刻,又跟上了小雨。 “那,小二哥,不不不,小雨,这扬州城里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地方吗?你能带我们去吗?”离珞一脸欣喜的看着小雨,心里打着小算盘,努力的套着近乎,像是在期待糖果的小女孩。 小雨瞅了瞅这姑娘,漂亮是漂亮,就是太好奇了点,啥都问,问东问西的略感烦人。 “扬州城呀!嗯......不好玩。”小雨皱眉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要不,你带我们去你们酒馆玩好不好?”离珞拍了拍自己的的腰间,拿出一个锦囊钱袋,拍胸脯保证,“咯,我们不差钱,也不会欺负你们不给钱的。” 小雨皱眉,嘀咕道:“你这么银子,去哪儿不好玩?非得去我们那破酒馆?”小雨有些好奇,这丫头为啥非要去六叔酒馆玩。 离珞解释道:“你们酒馆好玩呀,山清水秀,我觉着比这城里好玩多了!” 小雨锁着眉头,实在不知道这丫头心里在打什么算盘,那日说要自己帮忙,今日又闹着要去六叔酒馆玩耍?小雨也懒得多想,不想搭理这丫头,假装点了个头,回道:“等过几天开张了再带你去玩吧。” 小雨说完,双手抱在胸前,哼着小曲儿要离开。 而离珞想去酒馆玩,是因为她看见六叔酒馆家的灶台上,放了一根火折子。 家里人知道她有喜欢拿着火点着东西玩儿的坏毛病,小时候烧了不少房子,自那以后,便叮嘱所有人不可以给她任何能引火的东西,这让离珞很是憋屈。 离珞也曾悄悄学着厨房火工在外面捡了几个火石,可自己怎么也打不着火来,非得用那火折子不可。 小雨是外人,不知道她有那坏毛病,加上六叔酒馆的灶台就在酒馆后院,方便进去,她想要那根火折子,想要悄悄带回华坛寺去玩。 离珞一直纠缠着小雨,要去六叔酒馆,她原本想借帮小雨安抚安凝的事情,让小雨教她如何打着火石的,可教她打火石容易被凝儿发现,一旦凝儿知道了,告诉自己哥哥或是老爹,自己得又得被关禁闭了。 左思右想之下,离珞最后打算好,想去六叔酒馆偷那根摆在酒馆后院灶台上的那根火折子。 当初她进六叔酒馆后院本来是本着好奇的心理,想和这个有趣的小二哥说说话的,可进了后厨,她的眼神便落在了那根火折子上面,这些天一直在盘算,怎么才能弄到手。 离珞之所以愿意和小雨打交道,一是因为那天早上小雨和他哥哥的对话,明明店里只有面条,小雨却兜绕了一大圈子,最后还是让他们全部都只能吃上面条,她觉着这人很有趣。其二便是那根火折子,火折子的吸 引力更大于离珞觉着小雨有趣。 小雨倒是没想过自己那天早上的事情有什么可笑的,店里确实有那些东西卖,自己得给客人报一遍,是规矩。 至于那天早上有没有报出来的食物,他才睡醒,还没想过有没有,后面仔细思考了,才发现只有面条,才绕了那么一大圈子,他并非故意要戏弄离坤。 小雨跟着老头子和师父染了一身的痞子气,平日里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做正事儿却从来不含糊。 离珞也不管安凝生气,小跑着就跟上了小雨,在小雨一侧问道:“小雨,你现在去哪儿玩?” 小雨皱眉,“老马酒肆,听书去。” 安凝在后面气的跺脚,却又担心自己这个傻蠢傻蠢的小姐,不得不跟了上来。 离珞笑嘻嘻回道:“好呀,好呀,我们也去,走,一道,咱们去找个好位置,钱都算我头上,今早跟着我哥出寺的时候,我就知道肯定有机会出来玩,所以带够了银子。” 小雨听离珞说她请客,稳住了脚步,心道:娘的,白吃白喝,谁还不会。 “这敢情好,我怎么好意思要这位叫啥来着?”小雨嘀咕问道。 “离珞,你可以叫我珞珞!!”离珞见小雨止住了脚步,总算乐意搭理自己了,急忙正色道:“走,我请客,我们喝茶听书去。” 小雨闻言,笑嘻嘻回道:“对对对,我怎么好意思要这位珞珞姑娘请客呢?” 安凝在一侧撇嘴,这种见利起意的家伙她可见多了,冷冷的瞪着小雨,拉着离珞道:“你走,我们听我们的书,你自己听你的,我们不请客!!” 小雨见安凝一脸怒意,假装不好意思道:“这位姑娘你说得对,也罢,哪有平白无故让你们请客的道理,我自己走我的,和你们也不顺道。” 这话是说给离珞听的,离珞听了立马拉着安凝道:“哎呀,凝儿,你别多嘴,以后小雨就是我们在扬州的朋友,我们要时常一起出去玩的。” 离珞说完生怕小雨生气,手里的钱袋子一扬,又安慰小雨道:“小雨,你别听凝儿胡说,我们顺道,顺道,走,我请客,我请,咱不缺钱!!不缺钱!!” 离珞做着和事佬,三人一路吵吵嚷嚷的向着老马桥而去。 第三十九章 金珠引(4) 安凝觉着这小子就是个地痞无赖,吃喝都蹭自己家小姐的,可自己家小姐还乐乐呵呵的和他说这说那,非要结交这么一个不靠谱的朋友。 小雨则和安凝一样的疑惑,实在不知道这个离家的二小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老马酒肆。 离珞三人找个靠前的酒桌,叫了三碗茶,安心听说书人说书。 说书老先生正说着‘卫鞅变法’的故事。 “...... 孝公任用卫鞅后不久,卫鞅就打算变更法度,又恐怕天下人议论自己。 那卫鞅便在朝堂之上,禀报孝公论道: ‘疑行无名,疑事无功。且夫有高人之行者,固见非于世;有独知之虑者,必见敖于民。愚者于成事,知者见于未萌。民不可与虑始而可与乐成。论至德者不和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是以圣人苟可以强国, 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礼。’” 说书先生一口气讲完这么长的一句话,有些口渴,旁问在场的众人,“你们道这句话作何解释?” 几个听书的平头百姓,大字儿不识得两个,好奇问道:“作何解释?” 说书人抿了一口手边的茶水,拍案缓缓道来: “此话之意说的便是:‘行动犹豫不决,就不会搞出名堂,办事犹豫不决就不会成功。况且超出常人的行为,本来就常 被世俗非议;有独道见解的人,一定会被一般人嘲笑。愚蠢的人事成之后都弄不明白,聪明的 人事先就能预见将要发生的事情。不能和百姓谋划新事物的创始而可以和他们共享成功的欢乐。探讨最高道德的人不与世俗合流,成就大业的人不与一般人共谋......’” 听到这里,离珞一脸崇拜神色,转头的看着安凝,“凝儿,这个卫鞅说的有道理,看样子倒是个厉害的人物,我爹爹铸剑的时候,就不愿意和宗里那些老顽固讨论铸剑的方法,他们老是要求我爹按照祖上传下来的 方法打造利剑,可我爹每次自己改变方法之后造出的剑总比他们造出好。” 安凝闻言,微笑着回道:“宗主可是咱们离宗的一宗之主,自然也和那人一样厉害。” 小雨听了这老先生说过一次这个故事,并不是很在意,倒是离珞和安凝二人正听得到兴头上。 这时候,却有两个身穿紫青衣服的剑客背着剑挤开人群赶到了离珞一桌面前。 “师姐,大师兄让我们来请师姐回去,华坛寺出事了。”那两人站在离珞身侧,对着离珞抱拳禀报道。 离珞见了是自己宗门的两个小师弟,皱眉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两个师弟回道:“是陆教的人来华坛寺送镇塔金珠,这陆教是西域外教,素来对中原有敌意,此番前来送礼,定然没安好心,大师兄叫师姐回去助阵离宗应敌。” 离珞闻言,撇嘴伸手一拍桌子,嘀咕道:“早不来晚来,非得听得正高兴的时候来搅和,走,回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离珞听了是事关宗门的事情,收起自己贪玩的脾性,像个男孩儿一般不耐烦的起身,带着些许被扰了雅兴的怒意样子,跟着两个师弟要回去撑场面一般,看上去有些可爱又有些好笑。 安凝见状,抿嘴嫣然,但也跟着离珞起身准备离开,她心下自我安慰,离了一侧的这个痞子好些,免得他将那些个不良习性教坏了了自家小姐。 小雨听了,知道他们说的是这几日扬州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 陆教要来江南给华坛寺送西域佛教金珠镇塔,有意结交华坛寺里驻扎的几大门派的高手,正是此事。 小雨那日去南淮县路过春华谷的时候,听霸刀门的两个门人讨论过,没想到这陆教来得这么快。 听说那金珠可值几万两银子,是个好东西,而陆教乃是西域匈奴国下的教派,匈奴与中原交恶,江湖门派也不例外。 东西是好东西,陆教的人可能便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小雨也想去华坛寺看看真假。 若是真的,倒不如想个办法顺手牵羊,得了那珠子,卖了,那这一趟江南之行,便能将南道允州闹灾需要救济百姓的钱财凑个大半了。 离珞对着小雨道:“小雨,我要回去了,过几天再跑出来找你玩!” 小雨皱眉道:“要不,我跟你去华坛寺玩玩吧,这‘卫鞅变法’的故事我早听过了,左右下午也没有事情做。” 小雨想去华坛寺探探虚实,一是探那金珠的虚实,二是探探华坛寺阮轻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第三个任务,要杀的人,好些都在华坛寺,聚在一起,他根本不好下手。 离珞闻言,笑嘻嘻的道:“好呀,走,带你去见见世面去。”离珞说完拍了拍小雨的肩膀,一副我是大哥我罩着你的样子。 小雨笑嘻嘻的起身,一脸欣喜的惊讶道:“真的?” 离珞回道:“那是,你只要跟在我们后面,好好的看热闹就好。” 一侧安凝闻言,皱眉看着离珞皱眉不情愿道:“小姐,他可是外人!” 离珞回道:“外什么人,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是朋友,再说了,小雨只是一个酒馆小二哥,没人会在意他跟在了我们门派里的,他也就去看看热闹,不碍事儿。” 安凝小声嘀咕道:“这才见过几次,还这么久了??!!” 离珞闻言,撇嘴不理会安凝,问两个师弟道:“你们说,我可不可以带我的这个店小二朋友去华坛寺玩?” 两个师弟哪敢违拗师姐的注意,皱眉想了想,其中一个回道:“只要他不乱跑惹事,也没关系,毕竟今天来寺里也有不少香客看热闹,空性大师虽然闭门谢客,带个不认识的朋友进去,还是不碍事的。” 离珞闻言,断然道:“好,就这么说定了,走,回去瞧瞧。” 在安凝一脸不乐意的状态下,小雨和他们四人一道急急忙忙的赶回了华坛寺。 华坛寺。 佛殿前院校场。 这时候的寺里已经没有了闲杂的烧香客人,有的全都是江湖门人。 一方是江南诸派临门而列,列首的是几大门派的掌门,弟子站在后面。 另一方是从华坛寺佛院大门进了校场的一行衣着有别于中原门派的番外江湖门人,也就是陆教一行。 两方相对而立。 第四十章 金珠引(5) 离珞带着小雨和安凝跟着两个师弟从华坛寺后门沿着偏堂小道悄悄的来到了离宗一支后面。 “凝儿,你和小雨站在后面,我到前面见我哥去。”离珞对着小雨和安凝吩咐道。 安凝和小雨同时点了点头。 离宗的弟子都知道自己这个小师姐的脾性,看了看小雨,便知道了个大概,都没有让小雨离开。 后面几个离宗的弟子给离珞让开一条道路,离珞小心翼翼的来到了离坤身后。 “回来了?”离坤也不看后面,听那走过来的轻脚步声,便知道是离珞回来了。 离珞见自己被发现,只得低着头,瘪着嘴回道:“回来了。” 离坤皱眉道:“就知道你跟着出门准要跑出去玩,还好爹爹不在,不然关你禁闭。” 离珞急忙上前挽着自己哥哥的手臂,撒娇道:“嘻嘻,我就知道哥对我最好了。” 离坤微笑着看了她一眼,道:“好了,你那德性,也就只有哥宠着你,谁叫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呢。” 离珞笑容如盛开的莲花,咬着下嘴唇,可劲儿的点了点头,“有哥哥真好。” 离坤指了指对面的一帮人,皱眉道:“等下若是要比武,你可得替咱们离宗长长脸,可不能输给了这外教的人。”离坤深知自己妹妹虽然贪玩好耍,武功上的造诣在离宗门徒里却不低,师承琴老卫长吟,和自己的武功不相上下。 离珞抬起小拳头,嘀咕道:“哥,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输。” 小雨安静的站在离宗一派众弟子的后面,安凝瞅了瞅他,心下不爽,这时候却也没心思和他斗嘴。 离宗和华坛寺居中,其他门派依次向左右两侧站开,江湖百晓的阮轻愁站在空性住持的旁边,向左依次是玉山剑派、明逸剑派的人,向右便是安宁观、天玄寺、落月宗三派。 霸刀门的不待见阮轻愁,和华坛寺里江南的其他七大门派闹僵了,这时候不在队伍里。 对方是西域外教,属于匈奴一支,匈奴和中原年年交恶,是以中原多数门派都对着陆教有所耳闻,却也厌恶非常。 今日之争便是中原和西域番教的对峙,所以华坛寺并不拒绝江湖散客看热闹,很多不属于江南几大门派的江湖人都被放了进来,他们的位席被安排在左侧末位。 小雨瞅了瞅他们,看上去虽然是一帮乌和之众,却也同仇敌忾的看着陆教的一拨人。 江湖传闻陆教乃是西域道宗出生,其掌门精通一门唤作‘空相功’的高深功夫,带着众门人横行中原。 陆教的所有人著一身黄白色的袍子,长袖阔脚,头顶带着一顶长尖顶的圆帽子,他们的下半张脸上都遮着一块黑布。 他们的面前摆着一列半人高的铁皮箱子,小雨透过人群,数了数,一共八个铁皮箱子,只是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珞珞,对方声称是陆教的门徒,为首的那个瘦个子叫做延空,是陆教掌门的第二个关门弟子,他的左右两侧都是陆教的高手。”离坤指了指那拨人站在首位的瘦高个,给离珞介绍。 离珞点了点头。 “延空施主,诸位既然是陆教的客人,何不去知客堂坐坐?敝寺欢迎诸位来吃斋拜佛,至于这礼物,我们乃是方外之人,受之有愧,还请诸位自便。”空性住持对着几个蒙面的陆教门人说道。 那延空呵呵冷笑了几声,对着空性道:“空性大师,我们陆教有意结交江南诸门派,这些礼物可不都是给您华坛寺的,你这都不看看这礼物便回绝在下?也不问问其他人的意思?” 离坤在一侧闻言,拱手谢道:“我离宗乃是堂堂中原正派,自然不会受陆教之礼。” 一侧其他几个掌门同声同气。 “离少宗主说得对,我们也不会受的,诸位请便吧!” 那延空黑布遮住了半脸,只见他微微皱着眉头,对着众人道:“诸位都是江南的各路英雄豪杰,不妨看看我们的礼物再做理论。” 延空使眼色给身边两个喽啰,两个喽啰见状,急忙去那八个箱子都打开了,里面满满的全是层层叠叠黄金,堆砌得十分整齐,处在中间的有一个箱子却不是黄金,而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金珠,金珠由晶莹剔透的白玉点缀,络着无数金丝银线,看上去精美绝伦。 “这些黄金是家师送给诸位的礼物,尤其中间这个金珠,乃是家师叮嘱延空务必送到华坛寺,听闻华坛寺有座几百年的古塔惜云塔,这金珠便是送给华坛寺做镇塔之物的。”延空对着空性住持道:“这些黄金乃是送给江南各大门派的薄礼,只有区区几万两,还请诸位笑纳。” 江南诸门派的门人见了这一箱箱的财物,瞬间议论纷纷,就连华坛寺里的好些高僧都忍不住多瞅了几眼。 阮轻愁见了,在一侧笑道:“陆教这是什么意思?想收买我们?” 延空做了请的手势,对着阮轻愁道:“施主哪里话,师父的意思只是想结交江南的各位豪杰,还请诸位能笑纳,当然这曲曲几万两黄金只是延空为师父先带来的礼物,后面师父还在为诸位筹备重礼,定会让诸位满意的。” 空性住持听了,上前谢道:“老衲这里谢过陆教对江南门派的厚爱,只是我们和陆教素来没有结交,以后也不愿意有什么干系,还请诸位带着这些礼物离开敝寺。” 延空一侧一个门人闻言,跨上前去,指着空性道:“好家伙,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延空也不拦着,只等江南诸派的门人如何回。 离坤当先站了出去,手里一一柄长剑,抱拳对着那人道:“礼是不受了,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离坤一出,周围几大门派的人均站前了两步,玉山剑派许丁山更是一身英气的站道前面,对着那陆教的人道:“要打,我们玉山剑派还没怕过!!” 一时间,战斗的味道十足。 延空这时候才缓步站了出去,吩咐那人道:“退下。”转而笑嘻嘻的看着众人,抱拳施礼道:“诸位既然不受鄙人之礼,那便是嫌弃礼物不够,那在下便在扬州城里等家师数日,待师父准备好给诸位的薄礼之后,再来拜会诸位,后会有期!” 延空说完,带着陆教的一拨人,袖袍一挥,冷哼道:“我们走!” 陆教的人抬着箱子离开,没有寻衅滋事,寺里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第四十一章 金珠引(6) 阮轻愁在空性住持耳畔细语了几句,空性住持点了点头。 空性住持站到人前,对着众人道:“只怕这陆教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烦请诸位江南同道知客堂议事。” 众人在诸位寺僧的安排之下移步华坛寺知客堂,离珞正准备带着小雨过去的时候,离坤走了过来。 “珞珞,这是谁?”离坤站在她身后,指了指小雨。 离珞回道:“哥,我的一个朋友,我带他过来玩的。” 离坤皱眉道:“你随我去知客堂议事,让他离开。” 离珞急道:“哥,他是那天客栈的小二哥,你也认识的,我可不可以带他一起......” 离坤想了想,点了点头,随即肃然回道:“不可以。” 离珞皱眉看着自己哥哥,眼神里有一丝渴望的意味,她可不想扫了小雨的脸面。 小雨见状,也不勉强,对着离珞道:“珞珞,你们有正事要办,我不便打扰,我改天再来找你玩吧。” 小雨说完,对着离坤和离珞抱拳行礼,转身离开。 离珞歉然道:“小雨,对不起啊,我改天请你吃好吃的!” 小雨转身,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好的。”说完沿着华坛寺的正门下石阶去了。 离珞跟着离坤去了华坛寺知客堂议事。 小雨没走多久,还没沿着青石道出寺,便有两个带着斗笠的寺僧急急忙忙奔着扬州城而去。 小雨想了想,这两人多半是华坛寺派去查探陆教在哪里落脚的小和尚,倒也不用理会。 他正巧也想知道陆教的人在哪里落脚,不过他不用着急,寺里的这些门派一日不散,只怕陆教的人也会一日不散,知道陆教的落脚点,是早晚的事情。 要取那几箱金子是难事,金子不是银票,带走的话太过麻烦,不过枚金珠倒是不错,算上白玉雕托底座,价值应该不值万两,若是能取之,便能凑得不少灾银。 陆教属于匈奴外教,素来都是中原门派嗤之以鼻的教派,若非其势过大,只怕华坛寺里那些门派早和他们斗起来了。 偷坏人东西不叫偷,叫取。 小雨是个杀手,也是个机灵得紧的杀手,偷东西这种事虽然干得少,坑蒙拐骗的事情却和老头子、师父一起干了不少,耳濡目染,学也学了不少。 这就去城里晃悠晃悠,若是陆教在扬州落脚的地方,用偷的方便,那边偷,如若不然,便坑蒙拐骗也行,自己不取多的东西,就要那个闪闪发光金珠子。 日暮。 醉雨楼畔。 老马茶肆的说书老先生已经收了家伙回了家去,茶肆里只一个小二哥坐镇,里面几个闲散的邻家熟客在喝酒赏着湖上景色。 小雨踱步来到湖边。 这几日放晴,刘伯没有去华坛寺后山水栈钓鱼,就在老马桥畔,他常钓鱼的地方。 老柳,老翁,秃头掌柜,系柳绳栓额头有一撮白毛的驴儿。 老柳拴着驴,驴儿吃着草,草边坐一老翁,老翁一动不动拿着钓竿钓水里的鱼儿,几尾鱼儿在水底呆着遥望着平静的湖面,湖面上有个秃头的影子。 这影子的主人正在借着湖面的倒影摩挲着自己头上为数不多的头发。 老马茶肆的秃头掌柜下午无事可做,便来和每日都在这惜云湖钓鱼的老翁闲坐打趣聊天。 这不,聊累了,在理自己已经是秃顶只有边沿一圈的头发。 似数又非数,将耳畔几根头发在自己秃头上搭来搭去,琢磨着怎么摆才好看。 “哎,我这头发,可又少了几根啊。”秃头掌柜望影兴叹。 小雨从他们后面走了过去,笑嘻嘻的站在秃头掌柜一侧,看着水里那张秃头的圆脸,说道:“掌柜的,你叹什么气呀,一切都会变得好的。” 秃头掌柜看着水里倒影出小雨青郁郁的一头秀发,眼里散发着羡慕的目光,听了小雨的话,笑道: “小伙子嘴真甜......”秃头掌柜又顺了顺自己眉头上的那一撮稀少的头发,正准备说下半句‘明儿来茶肆听书,白送你一碗茶喝。’的时候。 却看见小雨在水里的倒影一脸坏笑,听见他补充说道:“哈哈哈,会好的,比如您老的头发会变得好少!!” 秃头掌柜听了,差点没气得一个踉跄落湖里。 “小兔崽子,明天你来听书,坐栏杆也得收钱!!!”秃头掌柜坐稳之后,对着小雨骂道。 小雨嘀咕道“啧啧啧......老板,小气的人头发也会变少的。” 秃头掌柜懒怠理会小雨,起身和刘伯打个招呼,“刘伯,我这回去了啊,明儿钓着大一点儿鱼,也给我茶肆留着,我还是叫店小二来取。” 刘伯闻言,抬手摆了摆,嘴里挤出了一句“慢走”来。 小雨几个迈步,又在捣鼓刘伯放在水里的鱼篓子。 刘伯撇着嘴,盯着小雨拨弄鱼篓子已经搅乱的平静湖面,叹了口气,“别折腾了,水里的鱼都给你搅和走了。” 小雨埋头回道:“时候也不早了,该走了。” 刘伯闻言,稳稳的收回鱼线,绑在了鱼竿上面,看着小雨道:“走吧,这就回去。” 小雨帮着刘伯收拾东西,牵驴准备回去。 一边老马茶肆侧翼的小道上,却见着两个小和尚路过。 小雨瞅了一眼,正是他从华坛寺下山的那两个急急忙忙下山的小和尚。 小雨有些纳闷,心里默道:这两和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陆教的人会在这偏城歇脚,而不是住在主城里面? 刘伯看了看那两个小和尚,却嘀咕道:“这两和尚每天在这时候都路过这里,呵呵,大鱼没捞着,倒是先被这虾米盯上了,烦啊,烦。” 小雨听了明白,原来这两个和尚不是去跟踪陆教下落的,而是华坛寺里的人觉着刘伯整日在惜云湖钓鱼可疑,来查探刘伯的。 一老一少一驴,上了老马桥,回六叔酒馆。 李婶在院子里和六叔唉声叹气,碎语着这城里又来了个什么陆教,只怕这酒馆更加不敢开张了...... 夜饭后,李婶别了六叔回去。 六叔送了出去,也不知道回不回来,刘伯在院子里喝着独酒,略显惆怅。 小雨则是躺在石凳子上,看着天上稀疏繁星,还有一轮缺月。 他在想自己的来江南的第三个任务,也是最后一个任务。 这个任务是关于五年前淮江之上,百人沉舸案的。 一艏装了上百人的大船路过扬州春华谷东侧淮江,整船人被害遇难,大船沉江,船上上百人无一幸免,乃是百人沉舸案。 他也在想,扬州城里陆教会在哪里落脚,自己又该怎么去盗取抑或是骗去那枚价值不菲的金珠。 第四十二章 金珠引(7) 夜色笼罩之下,扬州主城的另一个地方,陆教的落脚客栈。 悦来酒楼。 悦来酒楼老板开门做生意,却不在意接纳的客人是何方人物,只要给钱,便给住的地方。 蒙了面的一行陆教门人,正是选了这家坐落在扬州城西街主道的最大的一家客栈做为落脚点。 他们出手阔绰,看样子不是缺钱的人,来到悦来酒楼,便包下了整个悦来酒楼二楼所有包厢作为他们的临时驻扎点。 为首的陆教掌门二弟子延空,吩咐掌柜,他们住在楼上,没有吩咐,其他任何人不得上来。 悦来酒楼掌柜依言叮嘱店里所有的小厮,还专程给找了个小二守着楼梯口,阻止客人误闯上去打扰了自己财神爷们。 夜月当空正中,星垂四野明朗,百家灯火灭尽,户户鼾声四起。 已经是三更天。 华坛寺偏殿。 一行黑衣人,小心翼翼的出了寺,专拣那僻静无人的小道急行。 入了城里,也是踏瓦过檐,轻功过处,声音极小,看样子是一拨武功不俗的人。 他们悄然来到悦来酒楼楼顶,其中一名黑衣人倒挂在角楼屋檐处,学着猫叫了两声。 角落处的包厢里面,一个陆教打扮的人悄悄打开了窗户。 “快进来。”那人做了个招呼的手势,小声说道。 这一行黑衣人依次从酒楼的瓦顶落在了悦来酒楼二楼角楼包厢之内。 角楼里间,点烛罩灯,屋内灯光略显暗淡。 黑衣人和陆教的几个人也都在聚在了这里。 他们缓缓拉开脸上的黑布。 不是别人,正是华坛寺里江南各大门派内高手。 黑衣人是,陆教的人也是。 江湖百晓白发书生阮轻愁,玉山剑派掌门许丁山,落月宗掌门吕韦,明逸剑派掌门葛明,天玄寺清一住持...... 陆教的人都是假冒的,至于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借陆教的送礼的名义,金珠以及几大箱子财物暴露在季如歌的视野里,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季如歌上门。 陆教的人是几大门派里面不常露面的长老、门人组成,他们的几大箱财物,是几个门派倾尽财力合并凑齐。 几大箱子黄金是真,白玉雕底座也是真,金珠却是假的。 不过是在一个圆形的石珠子上涂了一层金漆。 这么大的金珠子,浑圆淳厚,他们买不起,只怕整个中原也找不出来几个。 几箱黄金是他们派人从扬州几大典当铺连夜用银票换出来的,金珠则是找了一个古董行的老板伪造的,几箱黄金是用来衬托金珠的。 阮轻愁站在众人之中,拉下脸上蒙着的黑布,对着众人道:“空性大师必须在华坛寺住持大局,避免引人怀疑,这几日就辛苦各位了。” 许丁山点了点头,回道:“只要这次能抓着那魔头,为罗兄报了杀身之仇,我们在这里隐忍几日,也不碍事。” 阮轻愁回道:“既如此,大家早点休息,等明日我们的人在四下放出话去,说陆教的人就在悦来酒楼落脚,静等季如歌上钩。” 众人闻言,各自在悦来酒楼二楼各大包厢之内住下。 阮轻愁料定季如歌缺钱,却不敢断定季如歌回来取金珠。 不过他调查过季如歌这杀手,以往杀的人之中,坏人居多,好人很少,而这些‘好人’,在他暗访之下,却发现好些都是伪君子,抑或是有过作奸犯科的过往之人,他心底隐约猜出了,这个名动江湖的杀人魔头,可能是个缺钱的侠义之士。 之所以借用陆教的名头送金珠给华坛寺,便是陆教在中原的名声素来不好,是中原江湖共同的敌人,惩奸除恶,是侠义之为,这样一来,季如歌出手的可能就更大。 阮轻愁只告诉他们季如歌缺钱,却没有告诉他们,季如歌可能是个侠义之士的事情。 一来,季如歌在江湖上的凶名赫赫,告诉了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 二来,他只是想抓了季如歌,用季如歌的七杀令去七层楼,想查出他妻子司小易下落而已,至于一个江湖本就凶名赫赫的‘侠士’,死活在于他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 不得说,阮轻愁表面上是一个有洁癖文人雅客,内心里,他却只是一个利己主义者,江湖大义,在于他而言,确实没有儿女私情重要。 陆教华坛寺送金珠一事,不过是他和江南几大门派掌门设计的计策,目的只为抓季如歌。 阮轻愁安排离坤一行门人留在华坛寺,和空性住持以及安宁观的门人,继续调查罗丛生为何会去东城门楼的原因,他担心离坤待在这悦来酒楼二楼,年轻耐不住性子,会暴露他们的行踪。 星稀月淡。 这时候的小雨还在六叔酒馆里面睡的正酣,咂巴着嘴里的哈喇子,梦里还是小时候和小芳手牵手去薅牛草的阳光明媚日子。 临早的时候,乌阳盖月,缓风缓雨渐渐散落下来。 三月二十二,扬州城里。 大街小巷里,春雨依旧淅沥滴答,酒楼门口,坐在石台阶上卖初开杏花的穷小子裹着蓑衣斗笠,期盼的看着来往过路的富家商人财主。 许多江湖客人都在议论着陆教在悦来酒楼包了半个酒楼作为落脚点的事情。 这事早已传入了刘伯耳中,也传入了小雨耳中。 刘伯依旧在惜云湖钓鱼,他要钓的鱼出现了一次,就在东城门楼,他听说安宁观的罗丛生死在东城门楼的时候,已经是上午。 他去看过那几具尸体,从尸温来看,应该是入夜被杀的,他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十几个时辰,要钓的鱼早已经不在了。 ‘大鱼’没守住,却引来了华坛寺几大门派的注意,这几日不是有寺僧经过这里瞄了几眼,便是身穿门派衣服的门人路过这里瞄他几眼,早晚一次,日日如此。 因为他在华坛寺后山水栈钓的那几日鱼,引起了华坛寺里和尚的注意。 空性住持怀疑这老头子有问题,便命令寺僧打探了老翁的来历,说是一个月之前来的惜云湖,一直在惜云湖垂钓,不曾间断,也不曾离开。 这几日,刘伯没有再去华坛寺后山水栈钓鱼,为的便是不让这帮人来打扰自己,没想到,这帮人还盯上瘾了。 小雨扔了几枚圆钱给那杏花小子,捡起一枝杏花,叼在嘴里,闻着淡淡的花香,迈开步子,走进了悦来酒楼......! 当然不是悦来酒楼,是悦来酒楼旁边的一个支起半块雨布叫卖馄饨的地摊,小雨一身粗布衣服,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在悦来酒楼消费的人物。 他脱下蓑衣斗笠,在地摊上叫了碗清汤馄饨,大快朵颐。 第四十三章 要钱的(1) 一碗馄饨下肚,碗里热汤正暖,小雨从路边小凳子上起身,踱步到了馄饨老大娘的锅边,伸手抓了一把小葱花扔进碗里。 “大娘,馄饨好吃!”小雨伸手递上几枚圆钱。 卖馄饨的大娘在围腰布上磨蹭了一下手里的面灰,笑嘻嘻的接过,“好吃就好,还要喝汤,这里,大娘给你舀。” 小雨抬起手中碗,比划了一下,“够了,够了,谢谢大娘,我这坐会儿就好。” “好嘞。”卖馄饨的大娘笑着回道。 小雨端着碗,又坐了回去,看着竹竿支起的馄饨棚外面的的小雨,又看了看石台阶上蹲着卖杏花的小童儿,若有所思。 世味玩年,地上一沓杏花断枝,道旁童儿乱世苟安。 都在细雨绵绵下,沉默着。 江湖上,不止有魔头季如歌的传说,还有一个剑法出众的侠客之传。 人称剑圣,复姓独孤,单名一个诣字。 此人怀仁济世,曾在华山脚下,救过一个清官,江湖上流传着停雨问州官的事迹,便是剑圣独孤诣。 当年秦州闹瘟疫,州官奉命治秦州,却在华山脚下一河上遇匪,独孤诣只身独剑灭了上百江湖匪徒,送州官去安顿百姓。 崖道松柏下,独孤诣抱剑而立,停雨落叶问州官,能安天下否? 这一问,换得秦州瘟疫尽散,数十年安稳。 小雨心里一直仰慕此人,只恨未曾一见,不知其年岁,不知其模样,只知其气节是圣人气节。 师父说过,民而安己,能而安人,圣而安天下。 小雨觉得,独孤诣这人,能问出能安天下的疑惑,想必也是个‘圣人’罢。 小雨的志向没有安天下那么伟大,他在七层楼的收获,用来接济受灾的百姓,不过是为了报恩而已。 当年自己和老头子一路要饭的时候,是百家饭养活的他们。 老头子说,这是欠天下人的,他得还。 至于还到什么时候,他也不知道,也许三年五载,也许一生不散...... 趁着他还年轻,还得起。 西域外教陆教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入的江南,却知道这一日陆教在悦来酒楼驻扎的事情早已在扬州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小雨来悦来酒楼附近的目的很简单,他确实想在陆教捞上一笔,几万两黄金带不走,那枚值钱的金珠子,或许可是谋算谋算。 悦来酒楼这时候生意并不如往日,因为江湖客人渐多,富商过客偏少。 不过悦来酒楼的掌柜却不是愁容,而是满脸喜乐。 因为店里住的人,给足了银两,折算下来,收入全然是平时候的几倍了。 小雨没有进酒楼的打算,而是在路边坐着喝碗汤,只要确认陆教在悦来酒楼便是,等晚间乔装之后,再来打探。 “哪来的小杂种,滚开去卖花,挡着大爷道了!”一群佩刀的汉子,撇下手里的斗笠,呵斥开卖杏花的童儿,一路挤进了悦来酒楼。 为首的身材高大,手里一柄三尺阔面短柄大刀,正是那霸刀门的王恒。 这一行都是佩刀的汉子,小雨见着有几人眼熟,被他们欺负过,一眼便认出了是春华谷霸刀门的人。 “这群人来这里干什么?”小雨心下犯嘀咕,瞅着他们进了悦来酒楼。 但见那王恒扛着大刀,带着众人,案首阔步的走进悦来酒楼。 “掌柜的何在?”王恒手里大刀往地上一杵,两手握着刀柄,像是上门讨债一般。 掌柜的是一个中年汉子,一身管家打扮,长须宽额头,唤作申悦,是悦来酒楼的老板。 申悦急急忙忙从柜台小跑过来,笑嘻嘻迎客道:“哟,几位爷,打尖儿还是住店?” 王恒眉头一锁,粗着嗓门问道:“掌柜的,陆教的好汉可在你们这?” 申悦点了点头,“在的,在的,他们几位爷花银子包了本店二楼,说是要在此地住上一段日子。所以几位爷,打尖儿的话,咱们店里还有余席位,住店的话,还真没有地方。” 王恒闻言,笑嘻嘻的答话道:“在就好,在就好,给大爷摆几桌好酒好菜,我们要好好吃上一顿。” 申悦闻言,急忙招呼小二打理出几张大圆桌子,“好勒,诸位大爷,里边请。” 馄饨摊子的位置就在悦来酒楼临街的一个侧窗边上,小雨坐在那里,将王恒和掌柜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倒是得感谢这厮让自己确认了陆教一行人就住在了悦来酒楼,只是听王恒这厮一口一个‘陆教的好汉’,不知道这腰橫脖子粗的东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中原江湖人嗤之以鼻的陆教,竟然在他嘴里成了好汉了。 小雨想要知道这王恒来这里做什么,可碗里的汤已经见底了。 “大娘,我看这雨还挺大的,我想在您这里坐坐,等雨小了再走,不知道可不可以?”小雨问卖馄饨的大娘说道。 卖馄饨的大娘笑着回道:“小哥儿,这下雨,我这摊子生意也不好,不差你那个座位,你尽管坐着,不碍事儿。” “谢谢大娘。”小雨回道。 “哪里话,不客气,不客气。”卖馄饨的大娘依旧忙活着。 透过窗户,见到王恒一行人依次坐下,酒菜还没上来,那王恒便奔着楼梯口去。 店小二急忙拦住。 “客官,楼上被客人包下了,还请止步。” 王恒皱眉道:“大爷知道,我这不来拜会一下陆教的好汉,你给我让开。” 店小二一脸难色,见眼前的大爷五大三粗,也是惹不起的人,正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楼上一个黄袍尖冒西域着装,蒙着半脸的中年汉子站在了楼梯口看着下面。 这汉子正是是那假冒的‘延空’。 “何人在此闹事?” 王恒见楼梯口站着一个西域的怪异服装之人,看气势不俗,急忙抱拳笑道:“在下扬州春华谷霸刀门掌门王恒,见过陆教的好汉。” “嗯,霸刀门的?”延空皱眉道:“你找我们何事?” 王恒一脸恭敬道:“在下听说陆教的好汉来江南结交江南各派人士,我们霸刀门因为有事不在华坛寺,故今日特来悦来酒楼造访,承蒙不弃,在下摆了几桌酒,还请诸位下来一叙。” 第四十四章 要钱的(2) 阁楼之上,偏房之中,人人戒备,都以为是是有人来闹事了,听得楼下王恒这么一说,阮轻愁扯下面罩,看着一侧玉山剑派掌门许丁山道: “这季如歌没骗来,倒是先引来个要钱的。” 许丁山皱眉道:“阮先生,这如何是好?” 阮轻愁拣了一侧挂着的一身西域装束穿上,对着众人道:“不碍事,我去会会他,这种小人,叫人准备百两黄金,给点甜头,打发了便是。” 假延空闻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阮轻愁迈步走了过去。 “在下陆教副教司,阁下好意,我们心领了。”阮轻愁压着嗓子回道。 延空在一侧附和道:“正是,我们陆教来江南人生地不熟,还得仰仗王掌门帮忙打点。” 阮轻愁对着里面几个已经乔装好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东西拿过来。 一个蒙面尖冒的汉子端了百两黄金,送下楼去。 阮轻愁抱拳道:“王掌门厚爱,我们有要事要商议,这酒就不喝了,这里区区百两黄金送与王掌门做见面礼,今日的酒宴钱,算在我陆教头上,待陆教掌教来了,师父他老人家应允之后,再与阁下喝酒如何?” 王恒见了一盘子金灿灿的黄金,面露喜色,转念又想,昨日两个探子汇报的是,好几箱金子,看样子是每一个门派一箱,如今自己要上门来,却只得了一百两,心下又有些不甘。 “多谢副教司抬爱。”王恒见了一盘子黄金,急忙给一侧站着的温三使眼色。 温三见了,伸手小脸接过那盘黄金。 阮轻愁对着王恒抱拳,“今日就不多叙了,我们教内尚有要事相商,王掌门请自便。”他说完,转身要回厢房去。 王恒听了,急忙喊道:“副教司且慢......”王恒欲言又止,一脸恭敬。 面罩下的阮轻愁见了王恒那副嘴脸越是烦躁,这厮不愿凑钱抓季如歌倒好,如今来个陆教,此人非但不厌,反倒是认敌为友,要钱要得欢。 他转身问王恒道:“不知王掌门还有何见教?”语气里面已经微有怒意。 王恒支支吾吾的挤出话来,“听寺里的人说,副教司昨日抬了八箱金子去寺里结交众人,只是寺里只有江南七大门派,算上我们才是八派,那帮撮鸟不识时务,不受陆教恩礼,我们霸刀门一向对陆教甚是敬仰,不知副教司可否将我们那一箱黄金.......” 阮轻愁听了,差点没骂出声来,这厮真是脸皮够厚的,还嫌给的不够,自己让人乔装陆教的人送礼华坛寺,避免引人怀疑,确实考虑到了八大门派,却没有想到王恒这厮竟然会要钱要到这里来。 他强忍着怒气,沉声道:“王掌门,这些财物确实是要送与江南众门派的,只是华坛寺老僧不受,我们要等家师来了之后,再做打算,所以这箱金子,还得等过几日家师来了江南之后,再做安排,烦请阁下稍等几日来此。” 王恒听了,神色一惊,急忙问道:“那你们的师父......哦,不不不..尊师多久能来这里?” 阮轻愁回道:“四月初,王掌门请自便。” 阮轻愁忍不得王恒那副要钱的嘴脸,摆手而去,身后的假延空跟上。 只留下王恒在楼梯口被店小二拦住,还想问话,却见人已经走了,只得作罢。 小雨在外面听了这两人的对话,恨得牙痒痒,这王恒简直就是个不要廉耻的东西,能舔着脸要钱要到这种地步,只怕自家老头子也做不到。何况是和中原江湖素来唾弃的西域外教要钱,更加让人看了觉得面目可憎。 没记错的话,自己在七层楼第七层接的第三个任务里面,要杀的人,王恒占有一席之位。 只不过,季如歌出手,素来不会意气用事,送杀令之后,势必分析时局,保全后路,不会因一时之恨,误了全局。 且留这厮再蹦跶几日。 霸刀门一行在悦来酒楼吃得尽兴,小雨嘴里叼着那枝杏花,捡起桌边斗笠。 “这雨啊,估摸着小不了了,走了,大娘。”小雨对着卖馄饨的大娘说道。 卖馄饨的大娘笑道:“这春天的雨就是这样,不大,下起来总能连续几天。” 小雨迎着雨准备回去。 天色尚早,不是行动的时候,赌坊,茶肆,先去消磨一段时间再说。 小雨打算先去老马茶肆喝喝茶,心里盘算一下该怎么去办七层楼的第三个任务。 老马桥畔,刘伯披蓑戴笠,临雨而钓。 老马茶肆里面有几个剑客看似喝茶听书的,却时不时的看向刘伯这边。 刘伯早有察觉,依旧顾自钓鱼,等着华坛寺再出事。 七层楼的第七楼的任务,不接,则不知道雇主,也不知道具体要杀那些人,其中一个是杀华坛寺空性老僧,再有一个是杀安宁观掌门罗丛生,还有一个最贵的任务,是杀明逸剑派掌门葛明诸人。 他没有接这些任务,只知道要接了这任务人要杀的人的名字,第三个任务,他只知道要杀的人里有明逸剑派的葛明,其他的一概不知。 明逸剑派等江南门派这时候都在华坛寺里,葛明自然也在,他还是得守株待兔。 空性老僧被杀,刘伯才刚来惜云湖,没能赶上时机去抓季如歌。 而后安宁观罗丛生被杀,却不在寺里,而在东城门楼,这点刘伯没有料到,所以又落空一个。 眼下,唯一能守的,便只有明逸剑派的掌门葛明了。 刘伯心里有些焦急,面色却依旧不改,稳坐钓鱼台。 他知道,杀手最重要的是心性,冷静,最重要。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手边的酒葫芦,将手中鱼竿放在一侧,沽了几口,算是去乏。 茶肆门边一桌,时不时打望刘伯的人是玉山剑派的人,这日,正是轮到明逸剑派的人来巡视这个可疑的钓鱼老翁了。 桌上三人,一女两男,女的正是玉山剑派许丁山那娇蛮独女许婧,还有两个是同门师弟。 若不是两个师弟拦着,那许婧早拿着剑盘问刘伯是什么人了。 小雨嘴里叼着杏花,一路往老马茶肆走,路过街头,不巧到了一家绸缎庄门口,见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撑着伞的离珞和安凝,还有昨日调戏他们的那个养狗富家子弟。 第四十五章 救狗与伏击(1) 昨日葛阳被离珞一顿揍之后,吵嚷着去华坛寺找到明逸剑派掌门葛明,也就是他的亲二叔。 其时,正值陆教离开华坛寺之后,葛明见了自己这侄子,见鼻青脸肿,问起缘由,知道是被离珞打的。 葛明臭骂了一顿葛阳,还让葛阳亲自给在寺里的离珞和安凝道了歉,事情算是揭过。 葛明乃是明逸剑派掌门,几年前在宝林山开宗立派,葛明和葛阳父亲葛长寿本是江湖剑客,家传太逸剑法。 数年前,葛长寿在江南发家致富,为光大门楣,便出钱给葛明在宝林山开门立派,收纳弟子,要发扬自己祖传的剑法,是以葛明成了明逸剑派掌门,在江南混得小有名声。 明逸剑派也成了江南有名气的几大门派之一。 江南八大门派,离宗居于首位,在全中原都是叫得上号的,其次便是华坛寺、天玄寺、落月宗、明逸剑派、玉山剑派、安宁观、霸刀门。 如今安宁观掌门罗丛生已死,安宁观算是走向没落的开始。 季如歌入屠江南,只怕春后,江南能站得住脚的门派,剩下的没有几个了。 江南诸派,人心惶惶。 葛明碍于晚间要和阮轻愁去悦来酒楼设伏抓季如歌,所以草草见了这个不成器的侄子,安排了个门派里平日里不成器的弟子彭冲陪他玩几天,待他倦了,自己便回家去。 葛阳去过几次宝林山,自然识得这彭冲,彭冲乃是无锡一个富家子弟,家中无事,便被父亲送上山去学艺。 二人脾性差不多,葛阳便和这彭冲混熟了。 下山多是吃喝嫖赌,没干点正事出来,葛明知道这个侄子德性,便由他们去了。 在寺里识得离珞和安凝之后,葛阳便对安凝一直念念不忘。 离宗宗主离败和琴老卫长吟走后,离坤见自己妹妹偷着出去玩了几次,知道这妮子在庐山被关久了,整日里跟着师父学剑法,练功也累,怜爱自己妹妹,便应允她可以出门玩耍的要求,免得偷偷摸摸跑出去,要找的时候也不见人影。 这日离珞带着安凝出门玩耍,正要去老马茶肆找小雨,却碰上下雨,半道上又遇见了葛阳和彭冲两人,带着两个小厮还有那条恶狗。 葛阳见了安凝,便丢了魂儿似的,脸上的肿还没消完全,却好了伤疤忘了疼,死皮赖脸要跟着。 离珞和安凝本是一路走,一路游玩到了这街口绸缎庄。 无奈这两个烦人的家伙一直跟着她们,呵斥也呵斥不走,知道了对方是明逸剑派的人,却又碍于两派的脸面,不能再揍一顿了事。 “安凝姑娘,离珞妹妹,昨天是我做得不对,今日你们游玩的花销,我全包了,好不好,只要你们不生我的气就好。”葛阳嘟囔着肿胀的嘴,略显滑稽。 离珞不耐烦道:“昨天见面的时候,你已经道过歉了,我们不生你的气了,你也别跟着我们,我们的花销,也不需要你给钱,行不行啊!!” 葛阳闻言,瞥了一眼安凝,舍不得美人儿,正色道:“这个不行,赔礼得赔得诚心。”他说完对着彭冲使了个眼色。 彭冲在一边打圆场道:“对对对,既然大家都是出来玩的,我们不如一起去喝喝酒,听听曲儿。” 离珞皱眉道:“大路朝天,各走各的不行吗?我要去找我的朋友玩,求求你们了,别跟着行不行?” 这时候,小雨嘴里衔着那支杏花,顶着斗笠,一路悠闲的从他们面前路过。 离珞早已看见了远处走过来那个嘴里衔着杏花,踏着吊儿郎当步伐的小哥儿。 撑着伞便奔了过去,笑嘻嘻道:“小雨,真巧,你怎么在这里,我正要去找你玩呢!” 安凝身边这个两个麻烦还没丢掉,自己小姐又去拦住一个麻烦,不禁皱眉,撑着油纸伞跟了上去。 相比这身边这两个富家公子哥儿,她更愿意和自己小姐与那误会摸过自己胸的小痞子呆着。 至少那小痞子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之后,不会偶尔色眯眯的盯着自己的胸瞄来瞄去。 葛阳那恶狗今日见了离珞有些害怕,不敢乱吠,却见着小雨的时候,嚎了两声,随即被随从的两个小厮安抚了下来。 “哟,这狗也在啊,你们认识?”小雨指桑骂槐,瞅了一眼两个小厮牵着的狗。 离珞闻言,听出了其中的意味,瞅了一眼葛阳,回道:“对呀,啧啧啧,昨天刚认识,人家可厉害了,城南富家绸缎庄葛家大公子,明逸剑派掌门的亲侄子——葛阳。” 小雨闻言,皱眉瞥了瞥这厮,想不到此人和明逸剑派还有这层关系。 葛阳听离珞两人骂自己是狗,怒意上来,却又没地儿发泄,转身便对着两个小厮说道: “看来这狗,惹怒了离珞妹妹,你们两个把这狗拿去惜云湖给我淹死!”葛阳一脸笑嘻嘻的说完这话,带着狠意,瞪了小雨几眼。 两个小厮听了,牵着狗就奔着惜云湖边去了。 离珞和安凝闻言,听葛阳要淹死这狗,心生怜悯,安凝急忙阻止道:“你干什么?狗没有得罪你,你淹死它干嘛?” 葛阳看着小雨,笑嘻嘻回道:“这狗呀,多嘴,该死。”话中意味十分明显。 小雨撇了撇嘴,摊了摊手,一脸无辜道:“和我没关系啊。”小雨可不想过多招惹这张扬跋扈的公子哥儿,转身便要离开。 不远处就是老马茶肆,刘伯还搁那钓鱼呢,小雨向着那边走去。 安凝见两个小厮要牵着那大狗去淹死,急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望着离珞道:“小姐!!怎么办?” 葛阳见了安凝焦急,逗笑道:“安凝姑娘,只要你一句话,我便不淹死那畜生了。” 安凝看葛阳一副嘴脸恶心,冷哼了一声,不待理他。 葛阳和彭冲手里拿着伞,老柳树边淋雨牵狗的两个小厮等待指令。 葛阳见安凝关心狗的安危,故意说了一句“扔,淹死它!”,这狗扔出去一时半会儿也淹不死,他诚心要吸引安凝的注意,只要安凝和他说话,他便命人救起狗来。 安凝刚开口说“不要”,狗已经被抬了起来,要扔出去。 离珞皱眉,拉着安凝道:“否管他,反正是他的狗,我看他舍得。” 不远处,两个小厮抬着狗腿,准备用力一扔的时候,那狗吓得几声哀吠。 瞬发之际,安坐在一侧的刘伯手里鱼竿一收,鱼线落在手里,鱼竿一挥,直接打在了两个小厮的手臂上。 小厮吃疼,松了手,那大黑狗,落在地上,吓得转身便跑开,一时不见了踪迹。 第四十六章 救狗与伏击(2) “你这老东西,干什么?”一个小厮指着刘伯呵斥道。 刘伯面无表情的回道:“扔狗扰了老夫钓鱼。” 刘伯这人心善,和季如歌一样,他接的任务多是惩恶扬善的,只是要当一回七层楼第一的执念太重。 平时候,他却见不得人无故杀生,狗肉吃得,活生生淹死,虐待狗却不是什么好事儿。 “哟呵,又一个多管闲事的!”葛阳昂起胸,瞅了一眼一边的彭冲,“走,彭兄,过去瞧瞧去。” 彭冲点了点头,撑着伞,跟着过去。 小雨见刘伯又惹了这两泼皮,自己自然要过去帮忙的,离珞和安凝也跟着走了过去。 “哟,是个老人家啊。”葛阳皱眉看着刘伯。 彭冲在一侧皱眉道:“葛阳兄,老人家打不得,算了吧,走,咱们去醉雨楼喝花酒去。” 葛阳生怕在安凝面前失了面子,皱眉道:“人打不得,我还扔不起鱼篓子了?来,你们两个去把他的鱼篓子湖中间去,我看他怎么橫,老东西。” 两个小厮闻言,奔着一侧刘伯放在水里的鱼篓子而去。 刘伯手里的鱼竿一收,一个急扫,鱼竿落在两个小厮的小腿前侧。 两人吃疼,一个趔趄,仰面扑入水中。 离珞见这老伯出手不凡,单凭一杆鱼竿,一划,一收,干净利落,便将两个人打落水中,显然是个高手。 那日在六叔酒馆见过一面,还以为就只是个普普通通钓鱼老者,怪道阮轻愁怀疑这人很有可能和季如歌有关系,一直派人盯着。 原本想出手帮刘伯的离珞,这时候收住势,看出了刘伯根本不是个弱老渔翁。 “小哥儿,你朋友?”刘伯皱眉看着小雨,递出一个眼色,瞥了一眼葛阳、彭冲两人。 小雨指了指离珞,“是她们的朋友。” 离珞见了,急忙笑嘻嘻的摆手,笑道:“老伯,这人只是个普通朋友,你随便教训。” 葛阳将两个小厮被打落水里,一身狼狈的爬了起来,骂他们没用。 彭冲好歹是习过武的人,见刘伯出手迅速,手腕苍劲有力,比自己师父使剑的手更快了几分,知道这老伯不好惹,待葛阳又要扑上去的时候,急忙拉住。 彭冲附在他耳边,低声语道:“老人家是个高手,我们惹不起。” 葛阳闻言,皱眉看了看刘伯,问彭冲道:“他?你没看出错吧?” 彭冲点了点头,小声道:“这几日寺里怀疑这人和杀人魔头季如歌有关系,派人盯梢着呢,别惹。” 葛阳听了,点点头,骂了两个小厮几句,对着安凝抱拳道:“安凝姑娘,离珞妹妹,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啊。”一边走还一边骂两个小厮没用。 离珞不耐烦嘀咕道:“早该滚了,烦人。” 刘伯见麻烦走了,也不追究原因,自己又回去坐着,开始整理鱼竿钓鱼。 小雨对着刘伯道:“刘伯,您老慢慢钓吧,我也走了啊。” 刘伯端坐在那里,头也不会的摆了摆手。 小雨拿下嘴里的杏花,胡乱在一侧头顶一撮白毛的驴儿眼前晃了晃,驴儿抬头咬着咀嚼吃了。 小雨要走,原本是要去茶肆听书,可身后跟着两个麻烦,他打算去惜云湖南边走走去。 南边的湖上,商船画舫多不胜数,下雨天的话,更容易有有钱的大老板,点听画舫里的歌姬曲伶,指不定就能在一边闲游的时候,听得一两曲上好的曲儿。 离珞见小雨要走,急忙撑着伞奔了上去,“小雨,你要去哪里?” “城南溜达溜达。”小雨摆手道,心想这城南这么走过去得有几里路程,这两个姑娘应该会嫌远,不会去的,正好甩脱了他们。 哪知离珞一听,兴高采烈的道:“听说城南好多弹琴唱曲儿的,我还只听过师父弹琴,还没有听过别人弹,走走走,我们一起去玩。”离珞说完,拉着安凝就跟了上来。 小雨无奈,离珞奔到他一侧,伸手就拉着他的衣服,往渡头拽。 “走,今天本小姐请客,我们去听曲儿。”离珞拉着小雨去坐船。 原本打算走路省钱的小雨,这时候多了个财神爷,倒是省了脚力,离珞拉着他和安凝找了一叶小舟,直奔城南画舫岸而去。 城南临近惜云湖的一侧,画舫雕楼无数,是一个游玩的好地方。 因为临岸的固定画舫居多,所以称作画舫岸。 小舟临岸,小雨想着有人给钱,便不用在岸边淋雨听曲儿,倒也是好事,至于晚上去悦来酒楼刺探,待这个财主累了,自然会离开,自己便好行动。 一岸画舫楼阁,有只卖唱喝酒的地儿,也有明里是听戏听曲的、暗地里是青楼的地儿。 小的阁楼门店便只是听曲儿用的,有且只有一两个蒙着脸面的姑娘,或弹琵琶或弹筝琴的,也有拉二胡的爷爷和孙女,五花八门,各有才华。 离珞听小雨的意见,随便找了一个琴坊。 几人点了三壶扬州有名的绿杨春,点了一曲《醉钓》让曲官儿弹奏。 小雨不通五音六律,只觉着好听,一边喝茶一边听曲儿,看着细雨挂珠帘,漫漫而落,无比惬意。 倒是离珞听了那曲官弹曲儿,越听越是锁着眉头,一会儿说‘角’音高了,一会儿又说‘太簇’律差了,唬得小雨一愣一愣的。 小雨嘀咕道:“你一个习武的,竟然听得懂这曲儿?” 离珞撇嘴嘟囔道:“那是,我师父弹得可比她弹的好听多了。怎么?你听不懂吗?” 小雨皱眉,回道:“这音律你都能听出来?” 离珞天真的点了点头,她不知道琴老的琴已经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了,只道平日里听卫长吟弹,司空见惯,如今听了这湖上一般琴师弹的,自然觉着不好听了。 “你不能听出来吗?”离珞好奇的看着小雨。 小雨噗嗤一笑,回道:“我那里通音律啊,能入耳不烦的便是曲子了,我说大小姐,你是出来找乐子的,不是出来和人较真的,听得进去就好,那在意那么多。” 安凝听了,觉着小雨说的有理,却也不搭话,顾自喝茶。 离珞无奈的扁着嘴,嚷着不听了,硬拉着小雨和安凝冒雨出了琴坊。 第四十七章 救狗与伏击(3) 离珞拽着安凝和小雨,安凝和小雨拽着伞和斗笠。 “我说大小姐,这哪儿就不好听了?”小雨嘀咕道:“听曲儿喝茶,多舒服的日子。” 离珞撇嘴,“不好听,不信,你问安凝。” 小雨和离珞同时望向安凝,安凝扁了扁嘴,摊开手,表示我也无能为力。 “那行,你说,咱们现在干嘛去?”小雨皱眉看着离珞。 离珞眼珠子转了转,盯着小雨:“不如,不如我们去你们酒馆玩吧?” 小雨一听,皱眉道:“我说,我们酒馆是欠你钱是吧?这门都关了,你还想去玩?有什么好玩的?我天天待那里,不去,不去。” 安凝也皱着眉道:“小姐,你为什么老想去他们酒馆玩呀,有什么好玩的吗?” 离珞支支吾吾道:“嗯......好玩呀,青山绿水,又安静,比这湖边好玩多了。” 两个人都皱眉看着安凝,十分疑惑,庐山上青山绿水不少吧,一个破酒馆能这么吸引这姑娘? 离珞被看得发毛,“哎呀,他们那面好吃!我想吃!行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行!” 小雨拍了拍胸口,也懒得去追究这姑娘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皱眉道:“行,等过几天开张了,管饱,我请。” 离珞喜道:“好,好,就这么说定了啊!” 安凝在一侧皱眉道:“小姐,那么,我们现在干嘛去?” 离珞想了想,指了指城里,“嗯,去悦来酒楼,带你们去瞧热闹去,我们指不定能帮上忙呢!!” 小雨一听离珞说悦来酒楼,有些好奇,这妮子想干嘛?不说陆教的人在悦来酒楼吗? 安凝皱眉道:“小姐,你没听那些江湖人说吗,那天来寺里闹事的陆教住在悦来酒楼呀?” 离珞笑嘻嘻道:“对呀,就是去看他们去,这帮人穿的奇奇怪怪的,指不定有什么好玩的呢。” 离珞接过安凝手中的油纸伞,走在前面,在画舫岸的巷子里,叫了一辆轿子,付了银子,钻了上去,拉开帘子对着安凝和小雨使劲儿招手,示意赶快。 小雨和安凝跟着上了轿子。 悦来酒楼门口,小雨去了又回。 已经是正午,卖馄饨的大娘已经收了馄饨摊,回家歇业去了。 安凝和小雨以为离珞要带着他们去悦来酒楼吃一顿好的,二人迈开步子就往酒楼里面走。 离珞急忙拉住他两,“哎哎哎,你们干嘛?” 小雨惊讶道:“这不午饭的点了吗?我们进去吃饭呀?”安凝在一侧点头附和。 离珞指了指悦来酒楼东北侧的一家客栈。 客栈名叫楼台客栈,处在东北偏侧,是那独巷子的角楼客栈。 城里大的酒楼,一般含有吃饭和住店的服务,比如悦来酒楼,楼下本有客房,也有包厢吃饭的,只不过全被阮轻愁那帮假冒的‘陆教’人给包圆了。 而一般的客栈,多是以住为主,吃喝的少,主要是供给过路的商贩歇脚用。 楼台客栈便是一家以住营业为主的客栈。 安凝和小雨看了看那客栈,安凝皱眉道:“小姐,这才中午,我们不是要去睡觉吧?再说了,这还有个流氓呢!” 小雨听了,不耐烦瞪了安凝一眼。 离珞左手拿着伞,右手拉着安凝就往客栈那边走,一边走,一边嘀咕,“小雨,跟上,保准你们好玩。” 小雨皱眉,去客栈能有啥好玩的,再说了,自己一个男的,还和两个大姑娘家,大白天去客栈要房间睡觉???不合适吧?虽然自己常在青楼进出,可也没乱来呀。 小雨抬头看了看离珞单纯的背影,实在想不通这妮子要干嘛。 离珞拉着安凝走到客栈门楼,东瞅瞅西瞅瞅,瞅见了一个果子铺,拉着安凝叫上小雨,又转向去了一侧的干果铺子。 “小姐,你到底要干嘛?”安凝被搞得晕头转向的。 离珞笑道:“买吃的去。” 安凝皱眉:“小姐,我们中午不是吃这个吧?” 离珞想了想,“先买吧,多买些干果子,我们等下再去吃个午饭去,就在客栈里叫一桌便饭。” 小雨和安凝实在想不通这大小姐要干嘛,在离珞的催促之下,两人使劲儿捡了一堆自己喜欢的干果,诸如栗子、瓜子、花生、松子一类的,装了好几个小布袋。 楼台客栈,木楼交叠,楼分三层,巷子尾的角楼,格局不大,三层也只比悦来酒楼的两层高了那么一点点。 “掌柜的,一间客房!要最顶楼偏角那间!”离珞带着两人就往客栈柜台前冲。 楼台客栈掌柜的接过银子,瞅了一眼离珞三人,撇嘴道:“三人?一间?” 离珞理直气壮道:“对,一间!!” “最顶层,阁楼独间?”掌柜的有些不可思议,这青天白日的,三人要个顶楼那么偏的角房,能干出什么好事儿。 “对,顶层独间。”离珞正色道。 “三个人住一间,得加几钱银子。”掌柜嘀咕道。 离珞撇嘴,“银子给你了,你收呗!!” 掌柜的有些玩味的看着他们三人,安凝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小雨脸皮厚不介意掌柜的瞎想,离珞懵懂无知大大咧咧没注意。 掌柜的皱眉,收了银子,找了散银,给了楼上钥匙,离珞伸手接过,叮嘱他两带好吃的干果,高兴的拉着他两往楼上跑。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看着三人上楼,掌柜的叹了口气,小声嘀咕。 安凝走在后面,听了羞得面红耳赤,但心里又知道,自家小姐还是个啥也不懂的完璧之身,更不会胡来,也就跟着上去了。 “哎呀,小姐,我们要干嘛?”安凝看着离珞麻利的看门,冲了进去,将手里的吃的扔在了桌子上,就去开窗子,疑惑问道。 离珞摆了摆手,指了指桌子,“你们先把东西放着,然后把门关上。” 离珞开了窗子,盯着对面的悦来酒楼打望。 这里是悦来酒楼的侧面,正好能瞧见对面悦来酒楼二楼。 “瞧,你们看我找的好地方,赶紧把门关上,我告诉你们个秘密!!”离珞嘟囔道。 第四十八章 救狗与伏击(4) 安凝看了看自家小姐,惊讶嘀咕道:“小姐,你有什么秘密要来这里说??” 离珞道:“凝儿,这个秘密可是我那天去藏经阁玩,听我哥和空性大师说的。来来,坐下说。” 离珞拉开凳子,小雨和安凝叫到桌子边上,大家坐在一起。 小雨看离珞一脸兴奋的样子,不知道是什么秘密值得这么高兴,反正他是对这个认识不久的姑娘的秘密没多大兴趣,他更在意的是对面悦来酒楼里陆教的那颗珠子。 离珞很少下山,这次来扬州还是他央求了师父和父亲很久,他们才同意带她出来的,所以很喜欢出来玩,天真烂漫,对很多东西也好奇。 而小雨则是常在江湖上行走,江湖上的尔虞我诈,天南地北的锦绣河山,早已司空见惯。 听离珞要说秘密,他也只是漫不经心的薅起桌上的松子剥着吃,边吃边听。 离珞瞅了小雨一眼,问道:“小雨,你知不知道季如歌的事情?” 小雨闻言,疑惑道:“华坛寺空见老师父的死,早就在扬州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城里但凡在酒馆客栈讨活计的人,只怕都知道有个什么杀人魔头叫季如歌的来扬州城了。怎么了,你的秘密和他有关系?” 离珞笑嘻嘻的点了点头,“怎么样,想不想看看这个魔头长什么样子?” 小雨闻言,有些好奇,假装问道:“你认识季如歌?” 离珞摇头,“嗯,没见过,不过我觉得就快能见着了,怎么样,你们想不想看看季如歌到底什么样子?” 安凝在一侧皱眉道:“小姐,你想见季如歌带我们来这里干嘛?难不成你和季如歌约好了在这里见面?” 小雨心下嘀咕,自己就是季如歌,这离珞带着他们两来这小客栈顶楼呆着,还问他两想不想见季如歌,这是个什么情况?难道她知道季如歌会出现在哪里?小雨透过窗户看了看对面安凝的悦来酒楼二楼,心里有些好奇,也隐约觉得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是源于离珞的问话,更多的是一个杀手本能的警觉。 他们的位置是在悦来酒楼对面,正好可是看见周围屋顶上的一静一动,也正好可以瞥见陆教所在的阁楼。 离珞问他们是否想见季如歌,来陆教的人所在地方看季如歌?莫不是他们知道季如歌会打陆教的注意?小雨这样想着,一时间愣了神。 离珞看他手里的松子也不往嘴里送了,出了神,伸手打了他手臂一下,皱眉道: “问你想不想看看季如歌长什么样子,你发什么愣呢?” 小雨被拍了一下,回过神来,回道:“我在想啊,这个传的这么厉害的杀人魔头,定然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不然他怎么能杀得了江湖上那么多厉害的人。”小雨抓起松子又往嘴里送,随便撒了个谎。 安凝在一侧嘲笑他道:“真是没见过世面,本事大的高人就一定是魁梧的汉子了?行走江湖的人千奇百怪,论的是武功修为,身材魁梧不一定就是武功高手,照你这么说,那渡头下货的汉子们,个个都能杀得江湖人闻风丧胆了。” 离珞在一侧点头,对着小雨道:“凝儿说得对,小雨,你不是江湖中人,你不知道行走江湖的人,本事大的不一定就是身材魁梧的人,武功修为,论内功和外功之分,门类多,差别也大,我师父本事就不得了,可还是个干瘦的老头儿。” 小雨假装皱眉惊讶道:“那你们说那季如歌长什么样?” 离珞嘟嘴道:“我们也没见过他,不知道。” 小雨又问,“那你问我们想不想见他,难道你知道他在哪里?” 安凝皱眉道:“是呀,小姐,你还没回答我呢!” 离珞卖了个关子,骄傲道:“哼,我知道他会出现在哪里?厉害吧!今天带你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抓季如歌。” 安凝和小雨同时问道:“来这里?抓季如歌?” 安凝摸了摸离珞的额头,“小姐,你没......没..生病吧?” 离珞瞪了安凝一眼,拿开她的手,回道:“我能有什么病?你们慢慢听我说。” 离珞继续道: “那天早上,我闲着没事儿做,心想华坛寺藏经阁这么大,好几层阁楼,里面堆了这么多书,就想去看看一个古寺里面都收藏了些什么书,竟然需要一个阁楼来堆放。 我进了藏经阁,和老和尚空明打了招呼,就在藏经阁里面瞎晃悠,准备看看都有些什么藏书。 东看看西瞅瞅,发现里面多数佛经典籍,老一点的是竹简的,新一点的是纸做的,还有便是华坛寺的年记,历来的住持的生平以及对华坛寺的贡献之类的记录,第三层阁楼是关着门的,上了锁,不能上去。 我当时有些好奇,想上去看看,就问空明老和尚要钥匙。 可是空明老和尚说第三层乃是华坛寺供奉历代住持牌位的地方,不允许外人进入,便拒绝了我的要求。 既然别人拒绝,我也就没理由去看了,便出了藏经阁。 没走多远,我到了藏经阁偏楼林子边上,我瞅瞅一个老松树紧挨着那藏经阁第三层一个面阳窗户,我一时兴起,便想上去看看。 趁着周围没人,我跃上松树,几个轻身跨步翻到了里面。 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安凝闻言,皱眉道:“小姐,你不是看到了里面关着季如歌吧?” 离珞皱眉白了一眼安凝,“你想什么呢,那么大个面阳的窗户,我都能翻进去,还能关得住季如歌?” 小雨在意的是她为什要带自己和安凝来这里看季如歌?可没耐心听她说东说西,嘴里吃的不断,疑惑问道:“你看到了什么?和你说的抓季如歌又有什么关系?” 离珞一脸得意,笑着道:“和抓季如歌没关系。” 小雨叹了口气,皱眉道:“那你搁这瞎扯一通干啥?” 离珞回道:“也不是全没关系,有一点点关系啦,我看到了里面不是供奉什么历代住持的牌位,而是储藏寺里武功典籍的阁楼。 我在二楼阁楼里也见到他们寺里的武功典籍,都是些正统武学,可那第三层的阁楼里,竟然封存着一些阴毒的武功典籍,像什么摧骨掌,穿心指之类的,好不厉害,难怪这阁楼要上锁封禁。是怕寺里的僧人学了这些不该学的武功。 没多久,我听到了门外有人在说话,我害怕被发现,便小心翼翼的准备翻出去。 这时候,我听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我哥离坤的声音,他来藏经阁和空性老和尚谈论一些事情。 我听他们谈论的事情,竟然是和季如歌有关系,我便停下了脚步,听他们说完。” 安凝皱眉道:“小姐,他们说季如歌的事情,是和这对面酒楼里的陆教有关系吗?” 离珞闻言,称赞安凝道:“总算开窍了一回,正是有关系,我带你们来这里,就是为了伏击抓获季如歌的,等我帮他们抓了季如歌这个大魔头,给我哥一个惊喜!!” 第四十九章 未然 安凝听了,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问道: “小姐,你说你要帮他们抓季如歌?他们是谁?” 离珞回道: “他们当然是江南几大门派的高手,要不然大家聚在华坛寺干嘛?不就是为了抓那个季如歌的么!” 小雨听了,听离珞这么一说,心里的担忧又多了几分,悦来酒楼里的陆教或许有问题!小雨试探性的问道: “我们要伏击季如歌!!珞珞,你不是说笑吧?” 离珞一拍小雨肩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对着小雨道:“小雨,不用担心,等他来了,去抓他的是我,不是你们,你们就呆在这里看着就好,到时候也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真本事,可别惊讶哟!!” 小雨佯装害怕道:“珞珞,你可别是来真的吧?我可听说那可是杀人魔头啊!要不,咱们回去吧?再说了,咱们在这客栈里,又怎么能抓得到那啥季如歌?” 离珞闻言,回道:“当然是真的呀,你要相信我的本事,至于季如歌在哪,你们听我说完。” 安凝正要继续问话,离珞急忙道:“别问了,听我说。”安凝只得欲言又止。 离珞缓缓道: “我呀,在那藏经阁第三层阁楼里面,听到了我哥说他要和空性住持在华坛寺镇守,其他的掌门和各门派内的高手都要在晚上去悦来酒楼。 他们说的晚上,也就是昨天晚上。 我仔细听了他们的对话,原来那天来华坛寺的闹事要送金珠的陆教根本就只是一个陷阱。 陆教的人之所以蒙着面,那是因为他们呀都是几大派里的高手装的。 陆教来华坛寺送金珠笼络整个江南的大门派,不过是江南几大门派自编自演的一场戏,目的只是为了吸引季如歌的注意。 我哥说那个阮轻愁说季如歌缺钱,所以让大家凑钱,去几大钱庄兑了些金子,买了八个箱子,还伪造了个金珠子,为的就是吸引季如歌的注意,让他来偷取珠子,他们好将之拿下。 几个大箱子里面,除了表面上看上去是金子,其实底下都是草褥子,那个金珠子,更是一个假的石头渡了金漆。 也就是说,对面悦来酒楼里面根本就不是什么陆教的人,而是埋伏的江南几大门派的高手们。 他们就是为了等季如歌上钩。 其实几大门派的掌门早就不在华坛寺里面了,而是昨天晚上趁着月色,全都埋伏在了悦来客栈二楼,就等季如歌上钩了。 我哥和空性住持在华坛寺负责派人四处宣扬陆教的落脚点,就是希望陆教带有大量金银珠宝的消息传到季如歌的耳朵里,引他来犯,再一举拿下这个魔头。” 离珞说完,笑嘻嘻的看着安凝道:“凝儿,怎么样,这个是个大秘密吧?” 安凝闻言,惊得目瞪口呆,缓缓点了点头,“小姐,你是说,对面悦来酒楼里面的人不是陆教的?而是我们几大门派的人?” 离珞使劲儿点了点头,回道: “那天我哥和几大掌门在惜云古塔顶的阁楼里议事,原来就是和阮轻愁商议这件事情,亏得这个阮轻愁能想出这么个法子。 我今天带你们来这里,其实就是为了查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指不定就是季如歌,而客栈里的陆教,根本不用我们担心。 一旦那季如歌来这里,我便帮助几大掌门抓了他,到时候还不知道我哥怎么夸奖我呢,哈哈.......” 小雨听了离珞的话,心下的石头总算落下了,担心也变得不再担心,原来悦来酒楼的陆教就是几大掌门为了抓自己而设计的局。 小雨暗自庆幸,亏得今天遇到了无聊的离珞和安凝,不然还真的中计了。 自己原本打算晚间去悦来酒楼里查探查探的,这么一来,他根本不会去理会陆教还有那个价值不菲的假金珠了。 离珞小心翼翼的站到了窗前,不是看着对面悦来酒楼二楼,而是观察着人来人往的行人,看看谁可疑,又瞥了瞥周围屋檐瓦顶,看看有没有季如歌的踪迹。 只是她不知道,小雨就是季如歌。 她想要抓的人,其实就在她的身边。 离珞指了指桌上的干果零食,笑嘻嘻的道:“我呀,让你们买这些吃的是有原因的,今天我们就在这里蹲季如歌,咱们轮流守着窗口,一旦发现可疑的人,就赶紧准备抓住,听空性住持说那季如歌是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干瘦干瘦的,个子中等,有胡子,你们可得注意了。” 安凝听了有些惊讶的点了点头,小雨听了,一副并不感兴趣的样子,其实他的内心已经拿定了注意,放弃去悦来酒楼。 小雨瞅了瞅一脸兴奋劲儿的离珞,心下宽慰,这妮子带着自己要抓本就是季如歌的自己,只怕要让她失望了。 离珞和安凝趴在窗前打量着周围的动静,小雨一边嗑瓜子,一边和他们坐在窗前。 等得困了,三人将那桌子搬到了窗口,坐在桌子上等季如歌出现。 到了晚间,安凝已经困乏了,离珞还满怀期待的看着对面阁楼周围的屋顶,期盼季如歌出现。 小雨倒是越发的安心下来,吃零食也吃的打了几个饱嗝,看着守在窗前的两个姑娘,自己歪在那床上,对着他俩道:“珞珞,要走的时候,叫我一声,我先睡个觉,你们守乏了,我再来换你们。” 离珞回道:“好!” 安凝看着夜幕降临,盯着周围看了许久,早已乏了,打了个哈欠,对着离珞道: “小姐,我好困,我睡一会儿......” 离珞摆了摆手,“睡吧睡吧!” 小雨在床上躺着,安心的呼噜大睡,安凝避嫌,拉了一条椅子,靠着窗前的桌子,趴在桌上,缓缓睡去。 离珞则是坐在桌上,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脑袋,依旧盯着远处的阁楼。 三更时分,小雨伸了个懒腰,缓缓坐起,瞧着窗前困得不行,还强行望着月色下寂静的阁楼的离珞。 “珞珞,有季如歌的消息吗?” 离珞听了,揉了揉困乏的双眼,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又精神道:“再等等看,这都三更天了,做坏事的人一般都是在晚上,指不定季如歌就快来了。” 第五十章 淮江静(1) 小雨听了,倒头又睡:“那你继续看着吧,一旦发现了季如歌,记得叫醒我们啊。” 小雨就是季如歌,他知道离珞这一番折腾,注定是白瞎。 他原本打算就是今夜来悦来酒楼查探的,却被离珞带着自己到了这里,还告诉了自己悦来酒楼是个陷阱,不得不说,这一次很幸运。 只要他不出去,悦来酒楼的那帮人的计划也就全盘落空了。 小雨心底记下了阮轻愁这个名字,此人设计抓自己,倒是有几分手段,以后得提防着才是。 离珞挥了挥手,示意小雨继续睡,她还要守在窗前,执着的等季如歌的出现。 悦来酒楼里面,许丁山、清一住持、葛明、吕韦等几大掌门,还有门内高手守在堆砌那几箱金子的周围,轮流看守,也悄然注视这周围的动静,都在静等季如歌的到来。 而身为季如歌的小雨,还在悦来酒楼对面的楼台客栈顶楼房间内床上,睡的鼾声正足。 扬州城。 一夜长安。 晚间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小雨醒来的时候,大街小巷的人都还睡的安宁,外面的房檐屋舍都显得清新如洗。 离珞还趴在窗前,这时候已经睡着了,一侧安凝也还没醒。 小雨既然已经知道了悦来酒楼里的真相,也没有必要再去理会他们了。 他确实很穷,需要很多钱。 可这明知道是挖好的坑,自己还去跳的话,便是傻子了。 趁着两个姑娘都睡着了,他一个人悄悄的拉开了门,轻声出去,再掩上,省得白天又被离珞拉着折腾。 来江南已经将近两月,眼看就要四月了。 南道允州闹水灾已经半年之久,这春初,只怕粮食庄稼也还种不活,他需要尽早完成第三个任务,拿到酬金,去赈灾。 灾情不等人的。 今日,便去淮江,查个究竟,顺道送七杀令。 第三个任务的目标:明逸剑派掌门葛明,扬州葛家庄庄主葛长寿,春华谷霸刀门王恒,落月宗掌门吕韦,落月宗大长老吕方。 下一场春雨的到来的时候,便是这些人的死期,也是季如歌离开江南的日子。 七层楼楼主给的第三个任务的木匣子里面,记录了要杀的人,还有雇主的信息。 事关十几年前淮江沉舸案,也是佟家血案。 而佟家血案的主谋,正是葛阳、葛长寿、王恒、吕韦、吕方几人。 明逸剑派、落月宗、霸刀门,这三个江南的大门派,都是近几年才声明渐起的。 明逸剑派和落月宗在江湖上有些善名,可那霸刀门全然是个地方恶派。 这几个门派的开派之人,原本都不是富裕之人,只是佟家血案之后,他们才慢慢发的家,原因就是他们血洗了佟家的搬家大船。 雇主是淮江南侧丹州城的做古董生意的周家家主周丰。 周丰的信息不全,只能确定周丰曾经是佟家的一个家奴。 雇杀手为主子报仇,也在情理之中。 老马桥畔。 盯梢刘伯的人又多了几个,因为阮轻愁觉着这个老翁是为季如歌查看寺里人动向的,成天风雨无阻在惜云湖靠近华坛寺的水岸边上垂钓,来来往往无数个钓鱼老叟,唯有他一直都在。 一是因为刘伯风雨无阻的钓鱼,二是因为钓鱼的老者当中只有他牵着一头驴,那驴头顶一撮白毛,十分好认。 小雨路过老马桥畔,看到了还在垂钓的刘伯。 刘伯也不问小雨为何昨夜未归,毕竟他不是酒馆六叔。 况且酒馆最近关张,也不需要小雨成天待在酒馆里。 “刘伯,早。”小雨打了个招呼。 刘伯瞥了他一眼,“你也不晚。” 小雨摆了摆手,“走了啊。你老慢慢钓鱼。” 刘伯不再回话,小雨踏上老马桥,向着城外马驿而去。 小雨身上还有几十两银子,足够他去马驿雇马去丹州城。 中间要经过岔道口的六叔酒馆,小雨在路边一个绸缎庄买了一身新衣服,换上,蒙了半脸,免得骑马过酒馆的时候被六叔认出来。 途径酒馆的时候,他透过虚掩的门,瞧见六叔皱着眉头还在清扫院子。 避免给六叔带来麻烦,小雨径直勒马而去,酒馆只是他来江南的一个小落脚点,他是季如歌身份,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六叔他们知道。 他不想给六叔和李婶带来任何麻烦,他的来去,都要像一个过客,客栈老板也没有必要知道这客人的来历。 时至中午,小雨在一个路边小店吃了点东西糊弄了肚子,又在途径一个树林子的时候,换了容貌。 下午,未时初刻。 丹州城城县衙案底室已经有人悄无声息来了又去。 案底上记录: ‘当年丹州第一大家族佟家举家坐船迁家,在淮江之上不知何缘由,起火沉船。 佟家满门尽灭,佟家上下不止百人,次日仅在江里捞出焦尸七十三俱,起火缘由未知,大火烧尽佟家家业。 悬案,备录,封存。’ 官府都不清楚的事情,竟然七层楼有资料存储。 小雨心底不禁感叹,七层楼的消息网到底有多庞大,自己身为七层楼第一杀手,却不知道七层楼的消息来源。 七层楼的的楼卫不少,可他们都是属于七层楼的。 而七层楼杀手和七层楼的关系,也仅仅一个是杀手,一个是掮客罢了。 丹州城内,周家庄。 庄内大院里,两个小厮将一个外来人的马牵到了马厩,而那个外来人则是被家主周丰请到了内院鱼塘侧。 这时候的周丰正在抓着手中麦粒喂着院子内鱼塘里面的鱼。 假山坐塘,塘里荷叶青青。 湖边站着一个三十多年纪的中年人,他的手里端着一个小瓷碗,碗里是养鱼的麦粒。 一边立着两个丫鬟,端茶奉水。 “下去吧。”周丰淡淡说道。 两个丫鬟欠身一礼之后离开。 季如歌站在他的对面,他们中间隔着一个见方十几丈的鱼塘。 一点荷叶,轻身跃起,季如歌掠过水面,已经稳稳的站到了周丰的一侧。 桌上是两壶泡好的茶。 季如歌端起一杯,抿了一口,“好茶。” 周丰看了看这个轻功不俗的中年人,又继续喂鱼,“七层楼的人?” 季如歌回道:“正是,送令,收定金。” 第五十一章 淮江静(2) 周丰听了季如歌话,他转身将手中的小瓷碗放在了一侧的水塘台沿上,缓步走到石桌旁,坐下,然后看了看季如歌。 “阁下接了我的任务,有几成把握?” 季如歌微微一笑,“该杀的都得死。” 周丰听了,也不搭话,端起桌上的另一个茶杯,用盖子撇了撇飘着的茶黄,抿了一口。 季如歌从怀里摸出‘季’字七杀令,缓缓放在了桌上。 周丰用余光瞄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最近扬州传得沸沸扬扬杀人魔头季如歌。 季如歌作为七层楼第一杀手!也是七层楼在江湖上唯一一个有名号的杀手! 此人数年来稳居七层楼第一杀手的位置,而且是明目张胆的杀要杀的人,无一失手。 他也没想到,接自己任务的会是七层楼的季如歌。 看到了季如歌的七杀令,他瞬间站了起来,躬身道:“阁下稍等,我这就去准备定金。” 季如歌点了点头。 不多时,周丰亲自端着一个托盘送了上来,托盘里面乃是一叠厚厚的银票。 季如歌瞅了一眼托盘里的银票,一眼便瞧出了这人拿来的银票远不止定金的几千两。 “多了。” 周丰知道此人是季如歌之后,知道自己要杀的人该是都能杀掉了,面露喜色,回道:“这里是一万五千两银票,可否托阁下在替我杀人的时候,奉上这件东西。” 周丰从怀里摸出了五枚梅花状的玉佩放在了托盘里。 玉佩中间是个醒目的‘佟’字。 “我想让被杀的人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被杀的。”周丰缓缓道:“只要阁下愿意杀人之前替我奉上这梅花印玉,除了这多加的一万两定金之外,事成之后,我愿意再追加三万两酬金。” 季如歌伸手抓起托盘内的五枚的梅花印玉以及那一万五千两银票,干净利落的揣在了怀里。 “成交。” 周丰作为雇主,他可能不知道季如歌已经知道他要杀的人是当年佟家血案的元凶。 在雇主的意识里,他们只是觉得,杀手不过是为了钱而杀人,只要给钱,就会出手。 七层楼作为一个杀手组织,却不尽然,七层楼的势力之所以能壮大到如今的地步,从来都是步步为营。 七层楼接的任务,无不是查清楚来历的,敢接、能接、会接为三大原则,杀手拿酬金,他们提佣金,越是佣金高的任务,他们越会调查的清清楚楚。 而季如歌作为七层楼顶级杀手,他接任务也有自己的原则,那就是,目标是坏人,价格贵的就行。 这些年,季如歌为七层楼增加了不少收入,而七层楼也乐意花钱在为他调查目标的好坏之上。 毕竟,利益是双向的。 季如歌离开周庄之后,周丰叫来了家丁仆人,开始准备变卖家业,遣散家丁和仆人。 杀手杀人,向来都不会暴露雇主,周丰这么做看上去有些小题大做了。 而他要付给季如歌的酬金将近十万两银票,如不倾家荡产,根本无法凑齐。 周丰这么做的真正原因,并不是畏惧江南几大派追查季如歌,到时候将账算到他的头上。 而是当年造成佟家血案的人里,也有他一份。 佟家以绸缎庄起家,当时闻名江南的梅花庄正是佟家的产业。 当时江南流传着一句话: “江河分南北,绸缎只一家,江南佟家里,梅花缎是甲。” 说的便是江南佟家绸缎甲天下。 那时候,周丰是佟家最勤奋的家奴,年少有为,将佟家的家业处理的妥妥当当,是佟家所有家奴仆人的领头人,被佟家老爷十分重视。 也正因如此,他在佟家的地位堪比管家,他结交各路好汉,就在那时候结识了葛明、葛长寿两人。 这两人自有修习家传剑法,葛家在数十年前,原是一门富贵之家,葛家的太逸剑法曾经名震江南,其后衰败至他两一代。 所以葛明兄弟日日盼望有朝一日能有重新广大门楣的机会,无奈囊中羞涩,空有一身本领,却无立足之地。 两人在酒馆喝酒,结识了当时的丹州第一大富之家当差的周丰,三人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周丰常在佟府进出,和佟家大小姐佟欢欢有了意思,两人背着佟老爷私会了无数次。 不料有一日,二人在后院私会的时候,被佟老爷发现,将之暴打一顿,还被逐出了佟府...... ...... 季如歌出了周家庄,骑马又出丹州城,途径淮江。 山崖如壁,陡立一侧,淮江依崖,顺流而下。 崖上几株青松苍翠,崖下水流缓缓,这一侧山峦平复蔓延到了淮江边上,青郁郁的草已经能没过马蹄。 除了对面山崖,四下都是平野,这边一道丈许的清澈小溪缓缓汇流入江。 正值太阳的光被那壁陡崖挡住,这一面挡出了一大片阴凉。 季如歌勒马歇脚。 跃下马来,他轻轻扯下自己的假胡须,换回小雨的面容来。 在清澈的溪边胡乱的捧了几口溪水入腹,再洗了把脸,坐在一侧的草地上,感受着这青山绿水的气息。 马儿脱了缰绳,没有走远,小雨喝水的同时,马儿也喝了几口。 小雨休息时,马儿在一侧安静的啃着地上的新草。 坐在草地上的小雨,看着平静的淮江,臆想着当年佟家血案的根本原因。 小雨不知道当年周丰曾和佟家小姐有过一段旧事,他只觉得,这周丰为佟家报仇,是当初佟家覆灭之后他没有能力为主家报仇,在等待时机。 而如今周家家大业大,所以找上了七层楼帮忙。 江面上,一个小石子打出几个跳动的波纹,小雨又尝试着扔了几个,再打不出三连跳了,于是扔了手中石子,起身,唤过马儿来,准备回扬州。 “嘿,小哥,去扬州的路怎么走?”一个身穿中原服饰的汉子,长得有几分粗犷,说的中原话却有些不利索,音调十分不准。 那汉子的身后是一行配着长弯腰刀的汉子,衣服虽然穿的是中原人样子,可那腰刀却像极了北蛮子的刀,估摸着不是中原人。 小雨拉着马鞍,一个纵身跃上马背,指了指东偏北的那条马道,回道:“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便能到扬州城。” 第五十二章 陆教二殿司(1) 那汉子抱拳回礼,“多谢小哥。” 一行人勒马奔着东北向的马道而行,小雨骑着马跟在他们的后面。 没多久,已经入了扬州地界,快至春华谷的时候。 领头汉子见他们的队伍后面,那个骑马的小哥一直跟着。 他抬手示意大家停下。 他身后一行佩刀的汉子勒马驻足,看着小雨缓步走到他们的前面。 待小雨走到他身侧时候,他对着小雨抱拳,面有难色,蹩脚的中原话问道:“小哥,请问你是要去哪里?为什么一路跟着我们?” 小雨皱眉,扔了嘴里的草杆儿,嘀咕道:“这大路朝天,咱们各走一边,只是你们走在前面,换做我走前面,不就成了你们跟着我了?” 小雨说话可不像他那么不利索,说完又摇着马儿继续走。 那粗犷的汉子急忙策马上前跟着小雨,笑着赔礼道:“呵呵,小哥说的有道理,是我的不是,我在这里跟你赔礼了。” 小雨摆了摆手,不待理会这人,他的北胡口音重,吐字也不清楚,看样子又不像是匈奴的商人。 汉子见小雨不停马,又追了上去,笑着问道:“小哥,你这是去哪里?” 小雨回了一句:“扬州。” 那汉子笑嘻嘻道:“我就好奇这么顺路,原来小哥也是去扬州,如此,我们便跟着你走好了,准备到得扬州城里。” 小雨回道:“跟着便跟着,别烦我就好。” 那汉子喜道:“不会,不会!有劳小哥带路,只要你不嫌弃,我愿意送你一两金子作为酬劳。” 小雨听了有钱挣,反正自己也是回扬州,后面跟一群人,也不碍事,回头笑着点了点头。 “好,成交。” 他们再走几里路便是春华谷的地界,这帮人都快到了,还不知道路,这一两金子不挣白不挣,反正之前也是自己与他们指路的,事后付钱也是常理。 过得几里路程,到了春华谷地界。 傍晚时分。 天色近暗,日头西沉。 一个依山傍水的秀水小镇,曲水弯溪,青瓦碧檐,迎着远处的山溪瀑布,映着碧云蓝天的飞雁归鸿,美不胜收。 界石立在马道溪畔。 上雕着三个大字‘春华谷’。 小雨停马,对着身后一行刀客道:“进了前面的山谷,便是扬州了,这春华谷正是扬州治下的区域。” 那生得粗犷的领头汉子闻言,策马上前,大方的从腰间摸出一锭金子,“小哥,接着。”手里的金子向着小雨扔了过去。 小雨闻言,一个甩手,接了,用牙齿咬了咬,上好的黄金。 中原人习惯出手用银,用金子的较少,小雨听这人说话的口音加上佩的弯腰刀,又用金子付账,基本可以确定这些人不是中原人了,应该是北蛮子。 中原人口中的北蛮子,多数就是指匈奴的人。 匈奴民风彪悍,自称胡人,在西域北道宗的教义里面有过胡人的解释,译成中原话便是‘天之骄子’的意思。 北道宗乃是匈奴国教,他们供奉象征匈奴神祇的黑龙,北道宗在中原,被称之为陆教。 而另一个临近中原又和胡接壤的国家,便是鲜卑,鲜卑立,称夏国,居于东北侧,较之于胡人,他们的夏国要有礼仪一些。 七层楼所在的慕云山便是处在中原、匈奴、鲜卑三国交汇之处。 那粗犷汉子不拘小节,丝毫不在意小雨只带他们走了几里路,便要收一两金子的酬金。 一人给的豪迈,一人也收得豪迈。 小雨指了指春华谷镇上的大街,问那汉子道:“你们要到扬州哪里去?”别人给钱给的毫不吝啬,小雨心下反倒有些过意不去,便问了出来。 那汉子道:“我们要去扬州主城。” 小雨指了指西南向,回道:“出了这个山谷,往西南直走,会走到一个叫玉安的古镇,再从古镇径直西行,便是扬州主城。” 那汉子道谢道:“多谢小哥指路。” 小雨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给了那汉子一个颜色,笑道:“给几位爷指路,我还不是为了这两金子,不用道谢,该道谢,是我。谢谢了您勒!” 那汉子笑道:“小哥说话直白,合我的脾性,有机会请你喝几壶酒去!” 小雨见此人说话大方,是个耿直的汉子,也不管他是不是胡人了,回道:“好,既然兄台邀请,我们便去前面春华谷小镇喝上一壶,正巧我也要去扬州城里,看样子这天色黑下来还有些时候,咱们用了晚饭再走不迟!走、走、走!喝酒去!” 那汉子回道:“好,前方带路。” 春华谷,又称春华县,乃是扬州治下一个小县,因地而名,更多人叫的都是春华谷。 县里分几个镇,镇镇相连,没有明确的地界,都是屋舍连檐。 主镇街上。 一家看上去格局颇大的酒楼,唤作宴谷酒楼。 小雨挣了别人一两金子,足够在这酒楼吃上好几顿了。 被人豪气,小雨也不吝啬,指了指宴谷酒楼。 “走,我们去这里吃酒!我去请客!”小雨笑嘻嘻的摸出刚刚那粗犷汉子给的那两金子,“当然,还是用的你们的钱,希望诸位不要介意。” 那汉子朗声笑道:“哈哈,有趣的小哥,我这几个弟兄都是爽直的人,不用虚礼,走,喝上他几壶再说。” 小雨见此人豪气,不禁胸襟大开,十分畅怀,几人勒马让宴谷楼的小二牵马拴去,他和那汉子并肩进了酒楼。 那汉子一行和小雨找了一张大圆桌子坐下,小雨在江南待了不少时间了,对好吃的菜肴都十分熟悉,他点了一桌子酒菜让小二去了。 他们一行聊天等着吃喝。 还没开口说话,便听见大厅里面有一座热闹喧哗的人,小雨转头一看,正是那霸刀门的人。 霸刀门掌门王恒坐在首位,温三、陈五等其他几个霸刀门的门人坐在侧位。 一般乌合之众正在划拳饮酒,吵吵嚷嚷,弄得整个宴谷楼大厅都能看见和听见。 “来,喝!!该你了!温三儿!!给大爷喝!!”王恒的声音粗重,老远都能听得清楚。 小雨瞅了瞅这厮,当日在六叔酒馆吃了霸王餐,今日又在这春华谷遇上,只怕这一群无赖又是在这里吃霸王餐的。 第五十三章 陆教二殿司(2) “呵呵,这位兄弟喝酒竟也这般豪气!想必也是个耿直的汉子!”那与钱给小雨带路的领头汉子见了王恒在宴谷酒楼大厅豪迈烂饮,便觉得此人乃是一等一的汉子,不由称赞他道。 小雨闻言,小声对他说道:“这位大哥,你这就想错了,此人乃是这春华谷专做那欺善霸恶的无赖。” 他听了,皱眉回道:“哦!竟是这样?在我的家乡,能喝的人,人品可都不差,定是那耿直男儿,我还以为这位兄弟不拘小节,是条汉子,听小兄弟如此说来,便罢了与他结交的念头。” 小雨见他说话不流利,胡腔很重,便问道:“小弟乃是一个酒馆杂役,无姓,自小家里便以小雨称呼,还望这位大哥不弃,愿闻姓名,以酒结谊!” 小雨接过店小二端过来的酒,满了两杯,端起敬与那汉子。 那汉子听了小雨自报家门,丝毫不以他只是酒馆杂役为意,也不在意与之结交降了身份,回敬道:“小兄弟客气了,不瞒你说,鄙人乃是胡人,叫做延空,你们中原人素来和我们胡人有敌意,不知你知道我的来历之后,是否还愿意和我喝酒?” 小雨闻言,惊得一怔,他料定这帮人不是中原人,倒也不以别人是胡人为意。 人虽然是敌国的人,也有好坏之分,人家出手阔绰,不拘小节,自己作为中原人,自然也不能丢了脸面,做那吝啬小人。 他惊得是那人叫做延空,那日在华坛寺里陆教的那个领头便是叫做延空,从离珞空中知道了江南各大派命人冒充陆教之后,小雨便知道那‘延空’是假的了。 而现在,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人,是真的胡人,腰刀在侧,身高体阔,名字是延空! 延空端起手中酒杯,对着小雨示意,他见小雨愣在了那里,皱眉道:“既然小兄弟介意,这顿酒还是我请,至于以后,咱们各走各路还是,无交道便是了。” 小雨回过神来,急忙抬起手中酒杯,回道:“延空大哥,小弟不是这个意思,这天下的人有好坏之分,善恶之别,似你这般不拘小节之人,定是那好的一类了,我适才惊讶,并不是介意你是胡人,而是因为你的名字。” “哦,小兄弟,你听过?”延空惊讶问道。 小雨皱眉问道:“延空大哥,你可是那陆教的人?” 延空闻言,想不到一个茶馆小厮竟然这般见识广博,连自己的名字都听过,惊讶的点了点头,抱拳道:“正是陆教二殿司,小兄弟,怎么你知道我?” 小雨点了点头,假装不知悦来酒楼里面的延空是假冒的,惊讶回道:“这几天扬州城里传得厉害的陆教,在悦来酒楼里住着,听说他们的领头的便是延空,是大哥你吧?” 延空听了,将手中酒杯轻轻放下,挪了挪身子,给正在上菜的小二腾出了一个空隙。 待小二上了酒菜走后,延空才缓缓回道: “悦来酒楼?小兄弟,你还知道他们住在哪里,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瞒小兄弟说,扬州城里的不是我,也不是我们陆教的人。 我来此地正是为了此事而来,我随家师南下,途径淮江,听哪里的江湖人传说,扬州城里有本教的人抬了几箱金子去收买江南几大门派,打出的名号还是我的。 家师听了之后,便命我来扬州城里会会这帮人,要看看是什么来路,敢冒充我们陆教行事。” 小雨听了,佯装震惊,道:“你是说悦来酒楼的陆教的是冒充的?” 延空点了点头,回道:“正是。” 小雨笑道:“来来来,延空大哥,请,咱们喝酒吃菜,后面的事情,吃了再说。” 延空端起酒杯和小雨又喝了一杯,小雨对着他的属下几人都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们都学着中原人抱拳回礼,点了点头开始动手吃喝。 小雨一边吃,一边心下喜道:这帮人是陆教的,还是真的延空,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到时候悦来酒楼可得热闹了,自己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去杀镇守在悦来酒楼里冒充陆教的葛阳、吕韦、吕方三人,陆教一来,定会去悦来酒楼生事,到时候两边斗起来,自己再去杀这三人便容易得多了。 周家庄周丰要杀的五个人,都是当年佟家血案的恶人,葛长寿在扬州城里葛家庄,现在是个经商的商人,早已退出江湖,不问世事,要杀他最易得手,其次便是对面在喝酒的霸刀门王恒,此人上次和阮轻愁意见不和,回了春华谷。 独在春华谷,也是易得手的目标之一。 难的便是落月宗掌门吕韦、落月宗大长老吕方、明逸剑派掌门葛明三人,他们这段时间和江南其他几大门派的人住在一起,有了照应,最不好下手。 真陆教延空带人来扬州找这帮冒充的生事,正是一个绝好的契机。 小雨和延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瞥了一眼不远处那座喝得正是兴起的王恒,这人还巴巴的等着陆教的人来江南之后,他好再舔着脸去要金子,不知道此人知道真相之后,会有什么想法。 亏得那日他去悦来酒楼要钱的时候,冒充陆教的江南几大派的人还给了他一盘金子,只怕他们也对这王恒嗤之以鼻吧。 短短两日,殊不知整个江南的江湖格局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 小雨拿定注意,最后一个任务,待完成之后,便别江南,再往西南允州赈灾。 饭后,小雨带着延空一行继续往扬州城方向而行,到了玉安古镇的时候,天色全暗。 延空带着一行陆教的人在玉安古镇找了一家客栈歇下,准备明日再入城去悦来酒楼。 延空邀请小雨一道,小雨说六叔酒馆就在前面,要回去住,便和他们抱拳道别。 小雨告知了他们去悦来酒楼的路,也告知延空,明日他们会路过酒馆,后会有期。 小雨回了酒馆,只有刘伯在院子里正喝着寡酒。 问及六叔,刘伯说又去李婶家去了,这段时间关张,六叔晚上极少待在酒馆。 这也正好,小雨在不在家,六叔也没有过问,毕竟他也不在家。 刘伯断定,华坛寺空见老僧实在三月初被杀,而安宁观观主罗丛生是在月中被杀,如果季如歌再要动手应该就在三月底的十天之内。 现在已经是三月二十五,华坛寺里还没有动静,刘伯有些着急。 七层楼的季如歌接的第三个任务,他只知道第三个任务要杀的人里面有明逸剑派掌门葛明,至于其他的人,他没有接那个任务,也没有权力清楚具体要杀的人有哪些。 所以现在的刘伯,有些烦闷,空见死了,罗丛生也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城东门楼,现在就只有寺里驻扎的明逸剑派掌门葛明了。 为了确保葛明在寺里,刘伯决定明天就去寺里拜访一下他。 第五十四章 真假(1) 小雨和延空喝了不少酒,微醺,笑嘻嘻的坐在了刘伯旁边的桌子上。 小雨以一个店小二的身份和一个陆教二殿司打交道,并不是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毕竟这种身份的他不是江湖中人,也不会有人谴责他。 延空这人性子耿直,为人直爽,不失为一个好朋友,只是若是有一天江湖中人知道小雨就是季如歌之后,只怕又会在他头上加一个结交西域邪教的名头了。 好在虚名这种东西,在两个老痞子带大的小雨看来,或许还没有路边捡的一个能填饱肚子的红薯重要。 小雨往刘伯放在一侧的罐子瞅了瞅,酒少了大半。 “哟,刘伯,您老雅兴,今儿个怎么自己喝起来了?”小雨满嘴的酒气,看着刘伯一个人端着酒坛子,往碗里到,一个人喝。 刘伯苍老的脸颊上,老去的纹路清晰,不太容易看出是皱了眉头,还是没有皱着眉头。 刘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嗅到了小雨呼出气息里的酒味儿。 “你小子也喝酒了?” 小雨笑嘻嘻的回道:“结交了个朋友,在酒楼喝了一顿。” 刘伯呵呵笑了笑,“要不要再来点?” 小雨酒意上涌,打了个嗝,摆手回道:“不喝了,再喝,明天是起不来了。” 小雨喝酒很适度,不是在师父和老头子面前,他绝对不会喝醉,恐酒后失言,泄露了他是季如歌的事情。 刘伯也不劝,只自己又喝了一口。 小雨借着酒劲儿好奇问道:“刘伯,您老这么天天去钓鱼,不嫌烦吗?” 刘伯笑道:“没钓着鱼自然会烦,可要是钓着了,就不会了。” “那,您要钓的大鱼钓着了吗?”小雨继续问道。 刘伯再次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回道:“哎,上了两次钩,都吃饵走掉了。” 小雨皱眉假装不知刘伯的意图,问道:“刘伯,你老人家来扬州,要钓的不是鱼吧?” 刘伯闻言,一怔,这小子有些眼力见儿,笑着回道:“我呀,钓的是把这江南要搅浑的大鱼,江湖上的事情,你不懂。” 小雨傻乎乎呵呵笑道:“我怎么就不懂了,我新认识的朋友,就是那个离姑娘,你也见过了,她呀,那天就带着我去抓季如歌了。你看看,我这也算是半个江湖上的人了,你给我说说,你要钓的鱼是什么?” 刘伯闻言,好奇道:“一个离宗的小女儿,抓季如歌?你们?呵呵......”刘伯说完,一脸不屑的看了看小雨。 小雨见刘伯有轻蔑之意,皱眉道:“怎么,你还不信?我们只是没有抓到那个叫啥季如歌的,只要遇上了,我相信珞珞的身手准能抓住。” 刘伯听了小雨的话,不禁莞尔,心道这几个小家伙,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还抓季如歌,权当笑柄听了罢了。 小雨这么说,也只是想刘伯将他们去抓季如歌的事情当做笑话看,他不可能告诉刘伯悦来酒楼的陆教是假的,他只是为了套刘伯的话而已,想知道刘伯要钓的大鱼是谁? 能将江南的江湖搅浑的人,除了季如歌,没有别人,小雨要确定刘伯要找的人是不是自己。 刘伯将小雨一脸稚气,怎么也想不到他就是季如歌,反而从怀里摸出了自己的七杀令,缓缓放在桌上,呵呵笑道: “巧了,我呀,要钓的鱼也是季如歌,你们没抓着,我来抓。” 小雨见了桌上一枚七杀令,假装惊讶的拿了起来,瞅了瞅,正面是‘陆’,反面是‘渔’。 “这是什么?”小雨疑惑问道。 刘伯回道:“这呀,是我的令牌,小孩子不懂,看看稀奇便好,多问无益。” 小雨见了刘伯的七杀令之后,心道:想不到七层楼第七层杀自己的那个任务还真有人接,看刘伯的样子,还有他的七杀令,是‘渔’字,此人便是排在自己后面的七层楼第二杀手,那天看他出手,确实是个高手, 只是刘伯要杀自己,没那么容易。 七层楼的的规矩只有七层楼楼主和几个得力干将清楚,而小雨并不知道能进七层楼的第七层的只有六层楼的前三甲。 七层楼每年年底只会在大殿前,贴出杀手榜,也只给出杀手代号,并不知道名字,至于杀手们自己私底下如何,他们都管不着。 而季如歌的名字之所以能响彻江湖,那是因为他杀了人,总喜欢留下自己的名字——季如歌。 江湖上传闻他是个三十多的中年剑客,却不知道背地里,他只是个二十多的年轻人。 谁的年少不轻狂?他也年少,他亦轻狂! 小雨的轻狂,明面不敢,也不能,杀了人留个季如歌的名号,算是自我奖励安慰。 ...... 小雨‘哦’一声,没有追问,再问道:“刘伯,您要抓季如歌?为什么,他也杀了你的朋友吗?” 刘伯摇了摇头,“不是。” 小雨追问:“那是什么原因?” 刘伯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因为他是第一。” 小雨这时候真切的皱眉惊讶道:“为什么?” 刘伯缓缓道:“一年一榜,九年了,他还是榜首。” 小雨将刘伯不继续解释,追问道:“他是榜首,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刘伯回道:“我是第二,人老了,时日不多,总想当一下第一吧。” 小雨闻言,“哦”了一声,“原来,您老是想当一回第一啊。” 七层楼的七杀令要送到雇主手中才会动手杀目标,刘伯的七杀令在自己手中,而且也在找季如歌了,说明刘伯就是雇主,小雨听了刘伯的话,瞬间知道刘伯的意图。 弄明白了刘伯是来杀自己的,小雨心下明朗了起来,看来自己对刘伯小心注意是没错的。 等明日陆教的延空带人去悦来酒楼将江南那帮人拆穿,定会大闹一场,到时候,自己再趁乱趁机下手,早点完成了任务离开江南,也就不用整日面对着刘伯了。 再等救了允州之灾,自己再会大龟山何家村去,又是许久不出山,看他哪里去杀自己。 小雨明天是不会贸然动手的,得等陆教去悦来酒楼闹事之后的消息,所以明日也很闲,于是小雨问刘伯道: “刘伯,明天去钓鱼的时候,叫我一声,我去老马茶肆听书去。”小雨起身要回屋子睡觉去。 刘伯闻言,嘀咕道:“明天不钓鱼,去华坛寺走走,会会明逸剑派的掌门。” 小雨听了,再次“哦”了一声,“那不用叫我了,我自己睡醒了再去。” 第五十五章 真假(2) 小雨躺在床上,在想刘伯的话,他为什么明天要去华坛寺找明逸剑派的掌门。 明逸剑派掌门?葛明?小雨瞬间想到了当初七层楼顶楼里面的任务竹牌,自己接的时候,葛明是第三个任务的牌首,‘酬金五万两,江南明逸剑派掌门葛明等人。’ 他接了这任务,便知道这任务里面详细问题,而刘伯不知,却见过这任务竹牌牌首的要求,所以刘伯断定自己接了这任务,他明日要去找葛明,当然是为了杀自己。 季如歌要杀明逸剑派掌门葛明,刘伯要杀季如歌,这便成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是刘伯不知道,季如歌其实就是小雨,而这黄雀是不是黄雀,可就说不定了。 小雨的店小二的身份完全掩盖了他是季如歌的身份,这几日,幸好遇见了离珞,让他弄清楚了所有的事情。 刘伯要找的葛明其实不在华坛寺,而是在悦来酒楼。 也就是说,明日刘伯去华坛寺找明逸剑派掌门葛明,注定落空。 恍惚之中,小雨带着丝丝酒意,缓缓睡去。 再说悦来酒楼里面。 清一住持和葛明等掌门已经在悦来酒楼埋伏了三日有余,并无季如歌的一点消息,也不见有任何来盗取金珠的人出现。 几人商议,再等几日,四月初,便撤回华坛寺,再做定论。 毕竟他们只是做了一个圈套,季如歌上不上钩,谁也不知道,而且他们也不知道季如歌杀了空见和罗丛生之后,还会不会再在江南出手杀人,一切的未知变数还很大。 春天的江南是处子,静美动人。 晨曦照耀下的扬州城是处子淡妆后眉间的朱砂一点,这一点丰神韵秀。 城外一排排的低檐瓦屋,城内是秀湖伴山,古寺高塔,楼宇雕梁。 惜云湖畔,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渔翁带着渔具,牵着一头毛驴,不再去老马桥畔抑或是华坛寺后山水栈钓鱼了,而是径直奔着华坛寺山门而去。 离坤和空性住持派去盯梢老渔翁的人还没下古塔山,便在半道遇见了缓缓骑驴上山的老渔翁,他们找了个机会,转身回寺里去报信去了。 华坛寺处在古塔山上,古塔山名字是山,实际却只是靠着惜云湖的一个小丘陵,平缓阔大,华坛寺整座寺占了此丘陵的八成。 刘伯扛着自己的鱼竿,顺着平缓的台阶,骑驴缓步而上。 华坛寺。 朱漆铜门大开,知客僧、香火僧、扫地僧都在忙碌着,来来往往的香客络绎不绝。 空性和离坤早已安排罗汉的武僧准备武器迎接刘伯这个可疑的老翁。 驻守在华坛寺的安宁观的一干小道士更是怒意汹汹,他们掌门和几个师兄的死全然是季如歌一手所为,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师父和师兄为何平白无故就死在了东城门楼。 他们不知道的是,罗从生是何几个徒弟悄悄从华坛寺溜出去的,都还一致认为是季如歌杀了他们,为了掩人耳目,将尸首搬过去的。 华坛寺里高手守着,季如歌悄无声息的杀了安宁观掌门和几个徒弟,明显有些不可能,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他们也只得自欺欺人的相信。 即将到寺里的这个老渔翁,指不定就是季如歌的同谋,不然怎么会季如歌杀人的时候,这个老人家就出现在惜云湖一直钓鱼?除非此人是来帮他守着华坛寺,打探寺里消息的! 离坤手里拿着折扇,在华坛寺罗汉堂内院里,和空性住持商议,要怎么对付这个老渔翁。 论武功,离坤是不如妹妹离珞的,比起舞刀弄剑,他更喜欢权谋天下,他有个一统江湖的梦,只是不敢和爹爹说去。 离珞则是跟着离宗长老琴老卫长吟学了一身好本事,离宗上下的弟子里,都知道他们的二师姐是个高手,就连离宗宗主离败,都亲口承认过,自己的女儿悟性高,确实是块练武的好料子。 离坤深知妹妹将离宗的武功学得扎实,能和自己师父打个平手,较之父亲还差了些,就凭这点,他相信妹妹的武功足以匹敌江南几个门派的高手了。 “哥,你找我干嘛?”离珞带着配剑,兴高采烈的从门外奔了进来,安凝跟在后面。 离坤手中折扇轻摇,回道:“等下个兴许有个高手要来寺里闹事,将你叫过来,免得你又跑出去玩了,等下交起手来,我担心大家应付不过来。” 离珞闻言,一拍胸口道:“放心吧,哥,今天还没出去呢,不就是叫我过来做打手吗?说,要揍谁!我动手就行!” 离坤伸手点了点了离珞的额头,笑道:“你呀,这性子得改改,还是这暴脾气,以后嫁了谁,谁受得了?” 离珞赶紧拉着自己哥哥手臂,嘟嘴嘀咕道:“嫁什么嫁,我可不会嫁人,待在庐山上挺好的,就陪着爹爹娘亲还有哥哥。” 离坤笑道:“虎啦吧唧的,这几天出去玩,没给我惹事吧?” “没有,没有,你就别担心了。”离珞笑着回道。 离坤闻言,皱眉看了看安凝,叮嘱道:“安凝,小姐没找地方玩火吧?”、 安凝回道:“回公子,没有。” 离坤闻言,吩咐道:“这次下山,让你跟着珞珞就是要你监督她,别让她玩火,城里铺子多,卖火折子不少,你可得看紧她,免得拿着火折子到处点,一旦烧了人家屋舍,我们责任就大了。城里比不得庐山上,我爹和卫伯都不在,她就更没人看着了,你可得帮我盯紧了,闹出什么事情,我可为你是问!” 安凝听了,急忙躬身作了一揖,回道:“凝儿谨遵少主吩咐,这段时间我一直跟着小姐,没有让她接触任何能起火的东西。” 离珞闻言,撇嘴瞪了自己哥哥一眼,皱眉道:“火火火......人家已经改了,没有玩火,哥,你就别操心了。” 离坤听了,瞅了她一眼,想起了那天在那个岔道的小酒馆,这丫头又偷着溜进了人家后厨,要不是自己发现得早,只怕早把人家灶台上的火折子顺走了,他也不点明,‘哎’的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妹妹啥爱好不好,非得喜欢玩火。 小时候,她曾经点了庐山上好几个屋子,被爹打得屁股肿了几天,还不是自己偷着给她上药治好的,他就这么一个妹妹,他很疼她,他记得当初自己犯错面壁的时候,还是这妮子偷着给自己送馒头的,兄妹之间的感情,很温暖。 他们是亲人,无论妹妹犯了多大的错,他都有责任去替她解决。 只因为,她是他的妹妹,他是她的哥哥。 爹爹从小就告诉他,哥哥保护妹妹,天经地义,他们是至亲。 空性看着离坤这个离宗的少宗主竟然如此依仗自己妹妹的武功,心里有些看扁他的意味,脸上却不显露。 当初离败告诉他,自己的儿子武功不如女儿,他就觉着这个黄毛丫头能有什么本事?他总觉得离宗是天下几大门派之一,有看不起江南的几个小门派意思,明面上不敢得罪离坤,心下看不起还是有的。这时候看离坤叫来自己妹妹帮忙,他也不好说,只在一边安排寺里武功较强的寺僧,至于离珞出不出手,全凭离坤自己安排便好。 第五十六章 真假(3) 香火鼎盛的古寺门口。 刘伯下驴,停在了华坛寺山门的一株老松树下面。 鱼竿扛在肩头,一手牵着驴儿,缓步向着寺里走去。 之所以要下驴来,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觉着自己这么骑着驴儿进别人的古寺有些不雅。 门口两个知客僧拦路。 “老施主,牲口只能走别院进后寺,前院烧香的地方,不允许进牵驴进去。”一个知客小僧单手合十,对着刘伯行了一礼。 刘伯驻足,看了看往后山去的那条石板阔道,皱了皱眉头,“后寺能进到前院去吗?” 知客僧点了点头,回道:“老施主请,小僧为你带路,驴儿可以拴在寺里的马厩里,有人照看,后寺有一道穿廊可以去前院烧香礼佛。” 那小和尚说完,伸手要来接刘伯的驴绳子,刘伯摆了摆手,“老夫自己牵着就行,你带路便是。” 小和尚闻言,做了个请的手势,“老施主,这边走。” 二人一驴,一前一后。 离坤摇着手里折扇,在后院马厩旁边,用另一只手捡着草假装喂马。 他早听探子说过,山下惜云湖有个钓鱼老翁,天天风雨无阻牵着一头头顶有一撮白毛的毛驴儿来惜云湖,在那钓鱼,活动范围没有离开过华坛寺周围。 今天,既然这老翁找上寺里来了,自己得瞅瞅到底长什么样,他也想知道这老翁和季如歌究竟是什么关系,也想知道老翁是不是就是季如歌的线人。 刘伯将手中驴绳子递给小和尚,小和尚伸手接过,栓在了马厩一侧,扔了两把草给在驴槽里面。 “老施主这边请,这是后院功德箱,一律八文钱。”小和尚带着刘伯站到了马厩边上的一个木箱子边上。 寺里为客人拴马喂养,不便直接要钱,便以功德箱为由,收取银钱。 刘伯会意,苍老的手伸进怀里,摸了一会儿,摸出几文钱扔进了那功德箱里。 “走吧,去前院。”刘伯扛着鱼竿指了指那穿廊小径。 小和尚指了指刘伯手里拿着扛在肩上的鱼竿,皱眉道:“老施主,你这鱼竿.......嗯..我们也可以代为保管。” 刘伯呵呵笑了笑,看上去十分慈祥。 “吃饭的家伙,很少离身,便带着去前院吧,不会坏了寺里的规矩吧?” 小和尚闻言,面有难色,想了想,寺里也没有规定不能带着鱼竿去烧香的规定,才缓缓回道:“那到是不会,老施主请。” 二人途径穿廊径直奔着前寺而去。 他们走后,离坤也急急忙忙赶向罗汉堂和寺里留守的一些高手回合,准备迎接这老翁的变故,他们不知道这老渔翁今日来访寺,有何目的?所以得为应付做准备。 刘伯跟在小和尚后面,“请问小师父,今日住持大师可在前院佛堂?” 小和尚回道:“住持师祖在罗汉堂议事,暂时不得见,老施主要烧香礼佛还是祈福许愿,小僧都可为你带路。” 刘伯闻言,回道:“那便先去礼佛吧。” 小和尚带着刘伯去了大殿,刘伯站在大殿门口,自己扛着鱼竿不便进去,便从怀里摸出了五两银子,递给那个知客和尚,并道:“小师父,这是老夫的香火钱,还请带为礼佛。” 小和尚见这老渔翁样貌不怎样,穿着也不是豪气之人,竟然出手这般阔绰,急忙伸手接了,合十对着刘伯行礼,道:“老施主心诚礼佛,我佛定然保佑施主平安。” 刘伯摆了摆手,回道:“你去代我烧香便好,我就不进去了,我在院里走走。” 小和尚闻言,回了礼,转身去了。 刘伯扛着鱼竿在途径校场,走向大殿偏院,向一个小和尚问了去罗汉堂的路,径直扛着鱼竿向着华坛寺罗汉堂而来。 华坛寺罗汉堂门前。 两尊持棍怒目罗汉守堂门两侧,里面众僧正在运功打坐做早课。 罗汉堂偏殿内,离坤和空性住持等人,早有小和尚来报,老渔翁过来了。 空性住持对着离坤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会会这老施主去,离少主,请。” 离坤回了一礼,道:“请。” 空性住持手持禅杖和手执折扇的离坤走在前面,罗汉堂二长老空闻持一木棍和配剑的离珞走在后面,再后面是安凝和两个配剑安宁观的道长。 刘伯站在罗汉堂门前,肩上扛着鱼竿。 罗汉堂里面的武僧都知道此人来此,并没有多大的惊讶,依旧端坐着,等着住持几人来会他。 刘伯站了不久,便等到了空性等人。 空性和离坤并立,身后一群人都带着武器。 刘伯就那么站着,扛着鱼竿,静静的看着空性等人。 “老施主?此乃敝寺罗汉堂,不接待外客,还请别行他路。”空性住持合十礼道。 刘伯开门见山回道:“你们这段时间一直派人盯梢老夫,也不用这般假惺惺的说其他了,老夫今日来,只为见一见明逸剑派的掌门葛明,还请空性大师邀见。” 空性身后两个年轻道长,均是安宁观的几个排在前面的门人,此时见了刘伯,其中一个唤作胡飞的率先站了出来,拔剑指着刘伯道:“老家伙,说吧,季如歌在哪里?我们要为家师报仇!!” 刘伯闻言,皱眉道:“你们这是何意?季如歌在哪里,老夫也想知道。” 胡飞喝道:“老家伙,否装蒜,你在华坛寺周围钓鱼,能不知道寺里所有人的动向吗?你定是那季如歌的探子,专为他查探寺里各大门派人的消息的。” 空性住持见胡飞性子急,一下子将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不由皱眉,在一侧说道:“胡道长,稍安勿躁,我们且听这位老施主为何要找明逸剑派葛掌门。” 胡飞冷哼了一声,回道:“他意图那还用说,葛掌门定是那魔头的下一个目标,这人定是找不到葛掌门,便上门来为他打探消息的。” 刘伯听了,呵呵笑道:“老夫钓鱼倒是成了季如歌的线人了,亏得你们想得好啊。” 离坤示意胡飞先退下,胡飞哼了一声,站了回去,离坤转而在一侧对着刘伯问道:“老伯,不知你找明逸剑派葛掌门有什么事情?” 刘伯回道:“有要事相商议,还请一见。” 空性和离坤心知肚明,这时候的葛明根本不在寺里。 离坤继续问道:“葛掌门正在处理要事,不知老伯找他什么事情?能否告知一二?” 第五十七章 真假(4) 刘伯懒怠理会这帮人,回道:“我与他有旧交,只是来叙叙旧的,还请邀他一见。” 空性和离坤闻言,都在怀疑刘伯话的真假,空性道:“老施主,葛掌门正在处理要事,不便相见,还请过几日再来一会?” 刘伯皱眉否决道:“处理要事?可在寺里?” 空性住持问道:“在。” 刘伯回道:“老夫愿意等他处理完后相见。” 刘伯不能说出季如歌要杀他,他不能坏了七层楼的规矩,七层楼的人,他也得罪不起,毕竟每个七层楼出来的杀手,都有无条件为七层楼出手三次的机会,一旦七层楼楼主知道自己为了杀季如歌,不惜说出季如歌的目标,让季如歌被围攻死在了江南,只怕他的老命也保不住了,更别说要成为七层楼第一杀手了。 守株待兔可以,但是只能他自己知道。 空性住持皱眉回道:“今日处理不完,还请老施主过几天再来找他。” 刘伯皱眉,心道什么要事处理不完,还得处理几天的,于是瞅了空性一眼,看他眼神有些掩饰的意味,皱眉道:“老夫不是什么季如歌的线人,也不认识季如歌那魔头,你们放心便好,老夫只想见见故人,还请邀见。” 离坤皱眉问道:“老伯,你在惜云湖钓了快一个月的鱼了,早不来晚不来,为何这个时候来找葛掌门?你们真的是故交?” 刘伯不太会撒谎,听了离坤这么一问,自己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圆谎。 索性皱眉沉声道:“你管老夫的事情,老夫今日偏要见他,若是见不着,别怪老夫动起手来。” 空性身后罗汉堂空闻老僧手持长棍站了出来,冷喝道:“老施主,来华坛寺闹事,可选的不是地方。” 刘伯皱眉道:“动手吧,老夫今日定要见着那葛明,不然便打到你们请他出来相见。” 刘伯的意图很明显,也懒得和他们解释了。 空闻听了,不等空性住持吩咐,持棍便扑了上去。 空闻乃是罗汉堂二长老,罗汉堂本就是华坛寺武僧汇聚之地,空见死后,便一直由他执掌华坛寺罗汉堂。 他的守身武功乃是一门棍法,唤作佛陀棍法,乃是华坛寺嫡传武功之一,此棍法走得是刚猛路子,分三十六路变化,一招一式都是刚猛起步,内力修为越高的人,练了此功,威力越大。 而刘伯,乃是七层楼排在第二的杀手,手里的铁鱼竿便是他的武器,他师承一个游方道人,内力雄厚,一手鱼竿钓线功早已修习几十年了,使得出神入化,论实力,江湖上成名的人当中,能赢得过他的人并不多。 江南一带,只怕只有离宗的离败能胜过刘伯,其他再无对手。 小雨伪装的季如歌能成为七层楼第一,多半用的是投机取巧,抑或是偷袭得逞,而刘伯成为七层楼第二,却无不是一一靠实力杀将下来的。 空闻一棍‘打山压松’向着刘伯扑将过去。 刘伯转手鱼竿一滑,半截竿头部分向外滑出三尺,微微一抬手,手上劲道一运,接下空闻当空下来的一棍,反将其扬回去,空闻手上的棍子一样,险些脱手,被震得猛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空闻看刘伯却稳如泰山的站在原地,他发麻的虎口,再次捏了捏手中长棍。 又是一招‘穿墙棍’对着刘伯面颊,直接捅了过去,力道刚猛,劲风十足。 刘伯眼见长棍刺面,微微一笑,一个侧身,手中鱼竿一回,再次握住鱼竿竿头,一个简单的挪步,转瞬之间,轻松躲开空闻的攻击,手中鱼竿再随腕力一甩。 鱼线甩出,竟然呼啦啦的缠绕住了空闻的手臂,鱼竿尖再随他手一下沉,径直的打在了空闻的手背上。 力道刚好,空闻手背吃疼,手中长棍脱落,飞出丈许,落在地上,自己也被刘伯的鱼线一收,捆成了一坨。 “下去吧。”刘伯沉声说完,手中鱼竿竿尖对着空闻胸前一点,空闻便被侧身打飞了出去,刘伯鱼竿一拉,空闻在半空转了几圈,狼狈的落在空性住持一侧地上,空性身后几个小和尚急忙将之扶起。 空闻轻轻咳嗽了一声,嘴角便流出了一丝鲜血,他捂着自己胸口,知道这老渔翁只是用鱼竿震伤了自己,并未下狠手。 “多谢手下留情。”空闻对着刘伯合十行礼,适才的傲气瞬间被打得心服口服。 刘伯收了鱼线,将鱼钩稳稳握在手中,哪里还有半点老弱的样子,显然是个高手。 离坤见了刘伯出手,鱼竿为武器,出手之间,鱼钩不伤人,竟然将华坛寺空闻高僧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心里暗叹,是个厉害的人物。 刘伯稳稳的站定,对着他们道:“老夫只想见见葛掌门,别无他意。” 空性几人早见了刘伯身手不得了,空性眉头深锁,心道,只怕这老渔翁的功夫远在那季如歌之上了。 空见私下偷偷练习华坛寺禁学摧骨掌,这是他作为住持一直都知道的,只是师弟空见武功越高,他们华坛寺在江南几大门派中的地位也就越靠前,所以知道此事的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是过了,他知道摧心掌的弊端,也知道那日季如歌来杀空见的时候,正是他最为虚弱的时候,季如歌出手有些占了时机,他追过去的时候,季如歌已经逃走了。 可眼前这老渔翁出手,鱼竿和鱼线是武器,远比一般的刀剑难以使用,可他能够用得恰到好处,再看他出手的力道,稳稳的控制,若非一等一的高手,又几个人能用鱼竿将空闻师弟打出内伤,却不伤其根基。 空性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这老渔翁明逸剑派葛明的所在,若是不说,只怕这老渔翁不会善罢甘休。 不等空性开口,离珞一脸兴奋的拔剑跃了出去。 “老伯伯,你这武器真是奇怪,不过你这本事厉害得紧。小女子离珞,和您在老马桥畔有过一面之缘,还请赐教,若是您老败了,还请离开华坛寺,不要再来生事,您老人家和小雨认识,我不想和你成为敌人。”离珞笑着抱拳对着刘伯道。 刘伯见了这么一个俏丽的拿着剑站了出来,又听她如此说,想了想那日有人扔狗进河里的事情,自己确实见过这个叫离珞的小姑娘。 刘伯呵呵慈祥的笑道:“小姑娘,原来是你,我今日来只是拜会一下葛掌门,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小姑娘,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下去吧,你是小哥儿的朋友,他日来酒馆玩耍,我若打伤了你,面子上也过意不去。” 离珞微笑着回道:“老伯,你可别小看我,你要伤着我还是不容易的,我和他们呀,是一伙的,你来这里打架,就是要和我打架,我不能不管,我看你功夫挺高的,我来会会你如何?” 离珞说完,便是一招‘长虹贯日’刺了出去。 离坤见自己妹妹还是那般争强好斗,喜欢比武,急忙在身后喊道:“珞珞,小心一点。” “知道了,哥,别担心,打架,我还没怕过谁呢!”离珞出手的瞬间,一边回答道。 刘伯见这小姑娘性子倔,有些可爱,不忍伤了她,鱼竿一抬,便向着她的剑身打了过去,旨在要打落离珞的剑,让她乖乖站回去。 鱼竿刚要打中离珞剑身的瞬间,哪知离珞的剑招突然由‘长虹贯日’瞬间转为‘清风扫叶’轻巧避开刘伯的鱼竿,直刺刘伯下盘。 “原来有些本事。这一招转的漂亮!”刘伯皱眉,夸赞道。 刘伯急忙收了鱼竿,粗杆头猛的落下地去,挡住离珞刺过来的剑,翻身一手拍向鱼竿中间,鱼竿尖端一部分吃力,弯了下去,鱼线带动鱼钩,直反而袭击离珞下盘而去。 第五十八章 真假(5) 离珞一个鹞子翻身,双足踏线转上,手里长剑一划,在地面轻点,脚直踢刘伯右边太阳穴。 刘伯左手一挡,鱼竿向下一点,退出半步,离珞落下地去,手里长剑地上一戳,正好卡住刘伯的鱼钩。 刘伯见状微微一笑,道:“素闻庐山离宗以器为主,铸剑术天下第一,没想到剑法之上,也颇有造诣,不错不错。” “老伯伯,怎样,我的武功不算差吧?”离珞站定,笑嘻嘻的看着刘伯,刘伯和小雨都在六叔酒馆,是朋友,离珞也没有真要和刘伯拼个你死我活的想法。 空性住持这时候见了离珞和刘伯过了这三招,招招相连,迅捷灵巧,这才对离珞另眼相看,相信这姑娘的本事不低。 空闻没能在刘伯手下过得三招,离珞却三招将刘伯的鱼钩卡在地上。 刘伯听了离珞的话,称赞道:“姑娘将离宗的剑法运用灵活,加上反应敏捷,确实是个练武的苗子,姑娘小心了!” 刘伯提醒离珞完,手中鱼竿不再收线,而是笔直对着离珞右手打去,离珞急忙抽剑格挡,转瞬间,那鱼钩又被带起,刘伯手上腕力向外一带,原来要打离珞的右手一招是虚招,目的是为了让离珞松开鱼钩。 虚中有实,实则虚之。 刘伯顺势带起鱼钩,钩向离珞左手。 离珞见识不对,脚下一滑,一个侧身落下地去,转手一扬手中长剑,要斩断刘伯的鱼线。 刘伯的鱼线又岂是一般的鱼线,一般的金石利器,要断他的鱼线,绝无可能。 剑线相交,钩子绕了长剑转了几圈,裹住,刘伯微微一用力要带走离珞手中长剑。 ........ 二人来来回回缠斗了几十个回合,一侧的空性主持和离坤见这老头子不好对付,急忙转身招呼罗汉堂里的武僧,还有其他的门人,准备布阵围攻刘伯。 一行武僧拿着长棍从内堂鱼贯而出,空性住持对着身后众人道:“准备列阵。” 离珞听得后面动静,刘伯这样一来便会被围攻,只怕等下这些和尚团结起来,布个什么阵法,刘伯也逃不出去。 她自己知道葛明的下落,又和刘伯有一面之缘,有心帮助刘伯,便和刘伯打斗之间,小声说了一句,“老伯伯,跟我来。” 刘伯知道她和小雨是朋友,出手之间,已经让了这姑娘好些招式,每到要害之处,总是手下留情。 二人对上招数之后,都知道对方不是真要酣斗,便各自有意让招。 离珞这么一说,刘伯会意,二人对招之时,刘伯转身收了鱼竿,纵身一跃,踩着一侧松树,几个迈步上了瓦顶,向着栓驴的棚子去了。 离珞拔剑跟了上去。 众人急忙跑出檐外,观看屋顶二人打斗。 鱼竿和长剑挥舞之间,离珞低声说道:“老伯伯,你要找的人不在寺里,在悦来酒楼。” 刘伯闻言,手里鱼竿一打,却不着力,离珞长剑一挡,也是轻微,二人假斗起来,只为聊天。 “不在寺里,在悦来酒楼?”刘伯好奇。 离珞小声回道:“正是,悦来酒楼里的陆教,都是寺里的人冒充的,您可别告诉别人,您要找的葛掌门,也在里面。他们不知道我知道这个秘密,你可别说是我说的,您知道了便好,我过几天闲了还得去酒馆找小雨玩呢,可不能伤了您。” 刘伯闻言,“哦”了一声,真要打起来,离珞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刘伯也不去计较这种意气之争。 刘伯收回鱼竿,对着离珞道:“多谢姑娘。” 离珞将刘伯收了鱼竿,底下人都看着他对着自己行礼抱拳,嘴里还说了什么,急得手中剑一甩,急道:“哎呀,伯伯,你别道谢,等下底下他们看出来了,我会挨骂的。” 刘伯闻言,回道:“哦,不好意思,忘了,我们再来打过。” 离珞闻言,噗嗤一笑,道:“算了算了,伯伯,你走吧,我会跟我哥解释去。” 刘伯点了点头,转身踩着瓦檐,过了穿廊顶,落在了马厩里面,要牵走自己的驴准备下山去。 离珞飞身下了屋顶,落在了离坤面前。 离坤皱眉,说道:“你们都说了什么?怎么突然不打了?” 离珞将手中剑插回剑鞘,背着手,看着自己哥哥道:“你们也听到了,我和老伯伯认识,所以刚刚只是练练手,老伯伯是我在山下认识的朋友,我让他回去,并告诉他,过几天我会告诉葛掌门,让葛掌门亲自去拜访他,他自然就回去了呀。” 离坤将信将疑的看着离珞,空性住持在一侧道谢道:“多谢离姑娘相助解围。” 空性住持说完,吩咐一侧一个小和尚道:“去,送那位老施主出山门。” 小和尚闻言,合十行礼之后,转身奔着马厩去了。 众人在罗汉堂散了,离坤撇嘴,怀疑的眼神表扬了几句离珞‘做得好’。 离珞高高兴兴的带着安凝出门玩去了,华坛寺里面再次恢复平静。 华坛寺罗汉堂在前院内院,刘伯下山走的是外院围墙,被那个小和尚送出山门,他自己牵着驴儿,急急忙忙的下山去了。 刘伯走在前面下山,离珞带着安凝在后面下山,隔了半柱香的时间,两方并无交集。 路上,刘伯毫无停息,听了葛明在悦来酒楼的真相,他急忙往城里悦来酒楼而去,生怕晚了一步,季如歌已经动手了。 亏得这帮人想得出来,冒充陆教,目的为什么?难道也是为了抓季如歌? 刘伯皱眉叹了口气,心道这局势真是乱了,只是不知道季如歌现在究竟在哪里?什么时候会动手?他是否也知道悦来酒楼里面的陆教不是陆教,而是葛明等人假冒的? 刘伯手里鱼竿在驴屁股上使劲儿打了几下,驴儿奔走起来,疾疾的奔向悦来酒楼。 刘伯在华坛寺耽搁了一上午,好在从离珞口中知道了葛明的下落。 与此刘伯华坛寺一趟的同时。 悦来酒楼。 天色早初,真正的陆教延空带着一行陆教的门人,在早上迈步跨进了悦来酒楼的大门。 掌柜的申悦带着一顶缁布冠,急急忙忙迎接出来,看着来人衣着不凡,腰间又是配刀,想来也是有钱又是惹不起的角儿,不敢怠慢。 “几位爷,里面请!”申掌柜说完,对着一个小二招手,喊道:“三儿,给几位爷准备一张桌子。” “好勒!”那店小二回了一句,转身在靠墙角的一张大圆桌上清理起来,准备着。 第五十九章 真假(6) “几位爷,这边请。”申掌柜让开道来,做邀之式。 延空带着所有门人昂首阔步向着靠墙的那张桌子坐下。 “几位爷,吃点什么?”申掌柜招呼道。 延空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子,依旧是略显生硬的中原话,“好酒好菜端上来便可。” 申掌柜闻言,收了金子,略微惊讶了一下之后,心里已经知道这帮人打扮虽然是中原着装,说话的口音和使用金子,定然不是中原人。 商不厌客,转瞬又那一副笑容堆砌的嘴脸,“好的,几位爷,你们稍等,好酒好菜马山就来。” 延空见掌柜的转身要走,急忙叫道:“掌柜的稍等,我听说你们店里住了西域陆教的人,可是真的?” 申掌柜闻言,点了点头,指了指楼上,“不瞒几位爷,小店二楼便是被陆教的大爷们包圆了的,今天,你们几位要是住店呀,还真的请另投别处。” 延空笑着回道:“在就好,不用担心,我们不住店,不住店。” 延空说完,又从怀里摸出了三锭金子,递了上去,申掌柜摇头摆手不敢接。 申掌柜嘴里恭敬回道:“大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小店最好的酒菜给您备上,你适才给的这一锭金子都有余,我还得找你散钱呢!” 延空正色道:“叫你拿着你便拿着,这是给你赔偿,等下打坏了东西,这些金子足够你重新置办这一楼的物件了。” 申掌柜闻言,皱眉急道:“几位爷,你们是来闹事的?这可不好啊!” 延空身边一个汉子手中弯腰刀往桌子上一横,瞪了一眼申掌柜。 这人乃是延空门下的弟子,唤作平康,此人生的木讷,学不通中原话,却能听懂,一副长相凶恶,方脸凹陷,右眼一道长疤。 他听懂了掌柜的话,想骂却又不会说中原话,只得一拍桌子,眼睛一横了事。 申掌柜见他凶相毕露,吓得退了两步,站定,“这,这,这.......” 延空皱眉反瞪了一眼平康,骂道:“不得无礼。”随即对着掌柜的抱拳道:“掌柜的,你不用担心,我们若是打坏了其他东西,一律加倍陪你便是。” 申掌柜见他们一行都是佩刀的,又被平康吓了一吓,这时候那还敢还口,只得点了点头,转身退下,招呼着小二,让他注意这那一座带着弯腰刀的客人,随时准备驱散其他客人,免得遭殃。 小二点了点头,立在一侧,时不时瞅瞅这边的动静。 延空对着平康身边的一个汉子道:“你去,请楼上的客人下来一会。” 那汉子中原言语比较麻利,名字唤作平成,是平康的师弟,同在延空门下修道习武。 平成点头站了起来,大步迈向不远处转角上楼的楼梯口。 “客官,二楼不进客,请你止步!”守在楼梯口的小二急忙拦住平成。 平成腰间弯刀拔了出来,“让开!” 不远处申掌柜急忙招呼守楼的小二,“张六,给那位爷让开,你去厨房搭把手去。” 那小二闻言,看得来人拔刀相向正愁不知如何应付,听得掌柜的传唤,‘哎’了一声急忙离开。 “楼上的朋友,请下来一会!”平成迈开步子,沿着木楼梯缓步踏步而上。 楼上阮轻愁和清一住持等人在屋子里守着那几箱黄金闷得正慌,等了这么些天,季如歌没等着,一行人住客栈的钱倒是花了不少。 这里的几个箱子,虽然只有表面一层堆砌了黄金,但这些黄金加起来也不少了,是住在华坛寺的几大门派合资凑出来的钱,约莫有五千两左右,值当白银上万两。 假的金珠就放在几个大箱子中间,阮轻愁料定季如歌会来偷珠子,因为珠子表面上很值钱,也方便偷。 葛明、清一、许丁山、吕韦等人轮流看守着这几大箱子,休息的时候,还不能下楼去,毕竟他们是半夜偷偷来到悦来客栈蹲守的。 在华坛寺绝大部分人的意识里,几大门派的掌门还在寺里,在惜云古塔顶上,还在合力修炼一个阵法,为的就是应付季如歌。 华坛寺里,只有离坤和空性还有寺里几个有威望的长老知道事情的真相,其他人都是以为几大掌门在惜云古塔顶阁楼闭门修炼。 寺里几人守口如瓶,许丁山和几大掌门悄然来到悦来客栈埋伏之事,就连他的女儿许婧都一无所知。 离宗里面,知道真相的原本只有离坤一人,正巧那日他和藏经阁长老空明议论此事,被偷偷潜入藏经阁三楼的离珞听了去。 听得有人上楼来。 阮轻愁等人急忙蒙了脸面,装作胡人模样,派冒充延空的那人出去瞅瞅何人叫嚷? 冒充延空的乃是落月宗的长老吕方,落月宗和葛明的明逸剑派一样,都是前些年才创建的门派。 明逸剑派葛明一人执掌,而落月宗则不同,乃是由吕韦和吕方两人共同执掌,掌门由吕韦当,实际上很多事情,都是两师兄弟共同处理。 阮轻愁这时候冒充的是陆教副教司,而吕方冒充的是陆教掌门的二徒弟,延空。 阮轻愁和陆教接触的不多,只听说过陆教在胡称北域道宗,教主丘林仆,也称北广道王,听说其门下有三个弟子,其中二弟子延空因为仗义直爽,不论中原、夏、或是匈奴之内,都结交了不少江湖朋友,名声较广。 他们在华坛寺商议的时候,便以延空之名为主。 至于阮轻愁的那个陆教副教司的职位,全然是那日王恒来要钱,情急之下,他为了打发这个闹事的家伙离开胡诌的。 陆教有没有什么副教司之位,他也根本不知道。 假‘延空’吕方几个迈步到了二楼楼梯口,看着正上来的平成,“阁下何人?又有何事?” 平成手中长刀一收,抱拳道:“请问楼上住的可是陆教的高人?” 吕方拉了拉遮住自己脸面的黑布,正色道:“正是陆教的,在下陆教延空,不知阁下找上门来有什么事情?” 平成听了,冷笑了几声,这人冒名竟然冒充到自己师父头上来了,于是抱拳沉声道:“我们殿司想请你们下来喝杯酒,谈些事情。” 第六十章 真假(7) 吕方皱眉道:“不知阁下是何门派?有事请明言!我们陆教有内务要处理,暂时不见外客,还请见谅。” 平成呵呵冷笑道:“在下陆教平成,家师名讳——延空!”平成见此人冒充自己师父,还如此大言不惭,再也忍耐不住,手中刀一提,几个跨步跃上楼梯,直扑吕方面门。 吕方听了对方报上名号,心下也是一惊,阮轻愁不是说陆教的人远在漠北,不在江南一带,他们冒名顶替没有多大危险吗?为何这陆教的人又找上门来了?眼见弯刀扑面,他急忙一个侧身避开。 落月宗以九星拳称著江南,手上功夫见长,长刀扑面,吕方侧身一划,避开,随即运拳打向平成刀身。 吕韦、吕方共同建立的江南落月宗,二人均是四十年纪,九星拳的功夫不相上下,平成则只是陆教的一个末代小弟子,对上落月宗长老本事还是差了些。 一个以九星拳对敌,一个以胡人弯刀对敌。 二人交手十来个回合,已经从楼上打到楼下。 吕方只衣服上受了些擦破挂口,轻微有几处皮外伤,而平成则被吕方一记‘天枢耀月’打中腰间肋骨,被打出丈许开外,落在地上。 平康见师弟被打,胖乎乎的身子从座位上挤了出来,提着一柄比其他人大了一号的长刀三两步跑到平成一侧,将之扶了起来。 平康不会讲中原言语,却能听懂。 平成捂着腰间,疼得眉头深锁,腰间一匹肋骨被打断了去。 平康伸手在他‘灵墟’‘幽门’‘日月’‘屋医’几处大穴点住,防止气血乱涌。 吕方站在一侧,脸上蒙着黑纱布,正主找上门来,正愁不知道如何应付。 一时间,店里的食客们见了刀拳相争,急急忙忙奔了出悦来酒楼,免得被殃及。 这时候的酒楼里面,除了靠墙一桌带刀的陆教胡人,再有便是立在场中的蒙面吕方。 楼上躲在一侧听吕方假冒延空应付来人的几个掌门听得真延空来了,一时间乱了阵脚,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几人同时看向了阮轻愁。 阮轻愁看着众人道:“都穿上准备胡服,先蒙了脸,下去看看对方有多少人再说。” 葛明等人闻言,以言行事,急急忙忙穿了胡服,蒙了脸面,跟着阮轻愁下了二楼。 吕方见身后众人下来,不慌不忙的站了过去,附在阮轻愁耳边问道:“阮先生,这可如何是好?” 阮轻愁安抚道:“不要惊慌,对方只一桌人,论武功高低,不见得,他们就是我们的对手。” 吕韦在一侧附耳道:“阮先生,可是他们身后是陆教的势力,我们这样做,会得罪陆教的,到时候江南可就不止季如歌一个祸害了!” 阮轻愁看了看对方一个腰圆体胖,脸上一道刀疤,长相凶恶的家伙提着一柄大刀又要上来动手。 吕方道:“阮先生,还要打吗?” 阮轻愁摆手道:“且慢,我去会会。” 阮轻愁人称白发书生,使的是一手学来的剑法,手里带着柄三尺长剑,将对面平康缓步走了过来,他迎了上去,抱拳道: “阁下且慢动手,今日之事全是误会,还请你们能话事的人出来一见,在下有事相商议!” 平康生得粗壮鲁莽,性子却是那等不骄不躁缓慢的人,听了阮轻愁这般说来,他提着长刀抱拳回了一礼,他不会说中原言语,只得转身回去和延空交涉。 平康回到桌子前面,叽里呱、啦唏哩呼噜的用胡语和师父延空转述了阮轻愁的意思。 延空摆了摆手,示意他安静,延空自己站起身来,迈开步子,走了过去,他门下的弟子们见师父都走了出去,自然也都握着刀跟着站了出去。 其架势十足,大有一战之意。 胡人原比中原人好狠斗勇,这时候,眼见对方也是刀刀剑剑的带着,挑衅之意明显,他们也握紧了手里弯刀,准备一战。 延空往前一站,瞪着这一帮蒙着面的‘胡人’,用胡语问道:“不知诸位是何门派,为何冒充我陆教的人?” 葛明等人听了,一脸不知所云,只阮轻愁略懂一二胡语,无奈延空说的太快,他也只一知半解,只得抱拳道: “我想这只是一场误会,还请阁下这边请,我有要事相商。” 延空听了对方说的一口流利的中原言语,瞬间明白了他们都是假冒的胡人,转用中原言语问道:“阁下何人?为何要冒充我陆教行事?” 阮轻愁见人多嘴杂,不便透露,又听闻那延空在江湖上有些直爽好结交好友的名头,便抱拳道:“阁下想必就是陆教延空,不知可愿楼上一会,再做计较?在下绝无恶意。” 阮轻愁做了个请的手势,邀请延空上楼相谈,他想结交这延空,实话实说,兴许能免得了两方一战。 延空本就性子爽直,又是陆教教主丘林仆二弟子,师承丘林仆空相功绝技中的空相掌法,本事不低,见对方并不是动剑相向,而是举手想邀请,也不怀疑,颇有大家风范,迈开步子走了上去。 阮轻愁吩咐其他人在楼下等着,延空也是如此,二人上了二楼,就近找了一间雅阁。 “素闻陆教延空之威名,久仰,久仰!”阮轻愁率先抱拳道歉道,“实不相瞒,我们乃是江南各大派的高手,冒充阁下名头,实属无奈之举。” 延空见此人拉开蒙面的黑纱,乃是一个白发的中年书生,不由问道:“阁下是?” 阮轻愁回道:“在下白发书生阮轻愁,微末名头不足入阁下耳。” 延空闻言,抱拳回道:“原来是中原有名的江湖百晓阮轻愁先生,延空这里见过了。只是阁下冒充陆教之事,实在不是什么好的举措,陆教的名声可不能被你们损坏了,今日若是阁下不给出一个解释,只怕难以让我们信服。” 延空扬起头,手里长刀往前一提,最恨那些坏人名声的人,虽然言语礼节,眉目之间的怒意已经很明显。 阮轻愁忙道:“冒充阁下实属不得已而为之,阁下可听说中原有个杀人魔头季如歌的?” 延空听了,回道:“七层楼第一杀手,季如歌?和此事有关系?” 阮轻愁点了点头,回道:“正是!还请延空大师听我细细道来。” 第六十一章 真假(8) 阮轻愁将他们为何要冒充陆教送金珠的事情原委与延空一一说了. 阮轻愁见延空听完,满面怒容,有些心虚,自己是中原人,也有厌胡的心理,这次却是自己做的不对,只得满脸堆笑,一副抱歉的样子,对着延空称呼大师,抱拳道: “只为引季如歌那魔头上当,用了贵教的名声,还望延空大师海涵,事后,我们愿意用千两黄金作为赔礼,不知延空大师可愿意?” 延空听后一拍桌子,怒道: “我陆教虽然为你中原所不齿,却还不至于要用金钱收买你们这些江南小派的地步,即便是要来江南结交中原门派,也只有那庐山铸剑宗一门受得起吧? 在江湖上行走,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你们此等行径,辱没我陆教,又岂是金钱能解决的?若是阁下悔悟,还请今日便在这悦来酒楼设宴,邀请江南各门派的人共聚,当着众人的面,对我陆教赔礼道歉。” 阮轻愁闻言,心下盘算:这厮要江南各大门派当面赔礼道歉,只怕江南各大门派的人不会应允,陆教本就是西域邪教,私下里赔些银两众人应该愿意,要当着天下人的面给他们赔礼道歉,只怕没有一个门派的人会同意,毕竟在中原各大门派的心底,陆教是西域的邪教,冒充一下无所谓,要是向他们低头,只怕日后在江湖上名声奇臭,再也抬不起头来。 他想到这里,对着延空抱拳道:“延空大师,你看,可不可以这样,底下冒充贵教的人都是江南几大门派的掌门,我们冒充贵教之事,原本不是什么好事,可不可以给大家都留点面子,我请他们上来,与你道歉认错,还将金子赔偿与你们,这一次,就这样私了如何?” 延空皱眉沉声回道:“你觉得我陆教会稀罕你那点金子,行走江湖,贵在名声,金子我们可以不要,但是当着众人的面为我陆教澄清名声,你们必须做到。” 阮轻愁问道:“真的不能私下了结吗?” 延空冷哼了一声,回道:“绝无可能,否则,敝教虽然武功低微,还是得请你们一一赐教。”说这句“武功低微”的时候,他加重了语气,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晰。 阮轻愁听了,回道:“延空大师,你先再这里稍等,我这就去将几大掌门人叫上来,容我们一起商议如何处理此事如何?” 延空听了,也不觉得这人会耍什么花样,摆了摆手,回道:“去吧。” 阮轻愁出了房门,带上门之后,站在门口,心下有些担忧起来,再次盘算道: ‘要是当众设宴给陆教的人赔礼道歉,只怕楼下的几大掌门绝不会同意,可是要私下了结冒充延空的事情,这陆教的人又不同意,这样一来,两方势必会再次打斗起来。 当初要冒充陆教是自己为他们出的主意,自己只是想抓季如歌,再用他的身份去七层楼查自己爱妻司小易的下落,若是真的追究起来,只怕这帮人会用自己去顶罪,到时候他们要自己担责任,自己便是骑虎难下了。 得想个办法脱身才是,自己在江南的名声并不大,听说过自己的人也不多,这帮江南的掌门,看似团结,实则分崩离析,各怀鬼胎,到时候指不定出个馊主意,要送自己的命给陆教作为赔礼,那时候再走也来不及了,倒不如借口脱身北去,先离了这堆烂摊子再说。’ 阮轻愁这样想完,并不下楼去叫几大派掌门,而是转身向着二楼角落里那间房间急急忙忙的奔了过去。 脖子上的遮脸黑布他顺手拉了起来,盖住面部。 轻声打开那间房间的房门,再转身用门栓锁上,他迈步走向窗户,推开,纵身一跃,上了窗沿,再小心翼翼的踏着临近一家店的瓦顶,躬身往别的地方走,尽是往偏远的地方行去。 过了几个街道,周围已经是人烟稀少的巷子,他跃下巷子,拉下遮面黑纱,冷笑一声,急急忙忙的向着渡头而去。 他要逃离江南,等了这么些天,季如歌没等来,倒是等来了真的陆教的人,这下悦来酒楼里要乱了,他只是想抓季如歌,至于抓不抓得到,全凭运气,要达目的,不择手段而已。 看这个局面,季如歌是抓不到了,而陆教的人迟早要和江南几派的人闹起来,他心里盘算好了,先北上,至于这边江南的事情,再和他没有关系,管他们怎么斗呢。 楼下。 陆教的人和几大门派的高手找了两张桌子坐下。 面对着面,等着楼上商议完了之后,好通知他们如何行事。 两方的人等得久了,都在自己人里问来问去,又看了看对方都没有谁先上楼催促去,便又安静了下来。 楼上。 延空在房间坐着,手里的佩刀放在了一侧,安坐在茶几旁边的椅子上,时不时的抿一口茶水,等着阮轻愁叫人上来商议如何赔偿陆教的事情。 而阮轻愁早已不见了踪影。 时间在他们的等待之中缓缓过去,过了整整半柱香的时间。 延空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心道下去叫个人也就一个来回的事情,怎么这个阮轻愁下去了这么久?他茶杯里的茶都快喝完了,还不见有何人推门进来,他决定起身下去看看。 延空拿起佩刀,推门而去,向着楼梯口走去,下了楼梯,见着楼下两边的人都找了桌子坐下,木讷的看着对方,脸上神色不善,却没有异动。 他扫视了一遍众人,没有看到阮轻愁的身影。 两边的人都好奇的看着一个人下楼的延空。 延空走到众人跟前,来到了陆教一行自己手下弟子那座,问道:“可见着了一个白发书生下来过?” 平康回道:“回师父,没有任何人下来过。” 延空闻言,皱眉思考道:这姓阮的说下来叫他们的掌门上来议事,可不见了人?这是个什么情形? 延空下来的时候,乔装了的许丁山、葛明等人已经拿着武器,站了起来,看着他。 因为不见阮轻愁下来,葛明等人担心延空对阮轻愁出手了。 第六十二章 真假(9) 延空转身走到他们一行遮了脸面的人面前,问道:“阮先生说下来,叫你们各大掌门上来议事,可见着他人?” 许丁山、葛明、清一等人听了,均是皱着眉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对着延空摇了摇头。 许丁山皱眉对着延空道:“我们一直守在这里,并未见阮先生下来......阁下,你这样做不好吧?” 延空听了许丁山的语气,知道他以为是自己对阮轻愁做了什么,回道:“我延空行事光明磊落,要杀的人,也不会偷偷摸摸的,你不用怀疑我。” 许丁山以为延空对阮轻愁下了毒手,所以有些怒意,等着延空,责问起来,说完之后,他对着身边自己门下一个高手担忧吩咐道:“你,快上去看看,是不是阮先生出事了!” 那人闻言,转身急急忙忙的奔上楼去了。 上了楼,远见一见屋子们开着,便是延空下来时候的那间,他奔了过去,见屋子里面没有人,又呼喊道:“阮先生?你在哪里?” 无人回应,他查看了一下屋子里面床下柜子,都没有阮轻愁的行踪,于是急急忙忙又下了楼去,回到许丁山一侧,回道:“回掌门人,楼上并没有见到阮先生。” 许丁山、葛明等人本来就是常在江湖上行走的掌门人,尤其对西域陆教有偏见,觉着这个匈奴的教派就是邪教,当然不是什么善类,定是那无恶不作的人,背地杀人的事情,应该就是他所为,不见阮先生踪影,便是眼前这个陆教的家伙杀了。 众人听了玉山剑派的人回禀说阮轻愁不在楼上,便一个个怒意上涌。 落月宗吕方本是那种性子直的人,冒充延空的就是他自己,这时候听玉山剑派的人说阮轻愁不见了踪迹,便料定阮轻愁是在楼上不见的,出事了便定然是眼前胡人所为。 吕方站了出来,指着延空骂道:“要杀要打,我们奉陪,阁下不必那么着急,在楼上便对阮先生下毒手吧?” 延空听了,冷哼一声,回道:“对付你们?我还要用偷袭的吗?简直可笑?你们还是先把阮轻愁找出来再说吧!” 一个明逸剑派葛明听了,对着身边众人说道:“走,我们上去找找,阮先生没有下来过,不愁找不着人。” 许丁山闻言,回道:“走,大家上去悄悄,若是阮先生今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定要和他们讨个说法!” 葛明对着身边一个门人道:“你们留在这里看着他们,不许他们跑了,我们几个掌门上去瞧瞧瞧去。” 那门人点了点头。 玉山剑派许丁山,天玄寺清一住持,明逸剑派葛明,落月宗吕韦四大掌门疾疾的奔向楼上。 其他门人守在楼下,和陆教的人对峙而立。 延空见了对方怀疑自己,怒道:“你们尽管上去将那姓阮的找出来便是,我和我的弟子们就在这里恭候,今日你们没有还我陆教公道,我们是不会离开的。” 江南几大派的人闻言,并不回答,只看着延空坐到了他弟子给他腾出来的桌子主位上。 许丁山四人在楼上呼喊阮轻愁不果,依次去推门寻找阮轻愁的,直到角落那间屋子怎么也推不开。 “阮先生,你在里面吗?阮先生?.......”葛明推门不开,知道是有人从里面上了门闩,适才只有阮轻愁和延空在楼上,阮轻愁不可能从门外闩门,所以葛明这样问道。 呼喊了几次,又敲了几次门之后,无人应答。 许丁山耐不住性子,和吕韦合力打向房门,门闩应声而断,房门应声而开。 四人闯了进去,看着临近隔壁瓦顶的那扇窗户敞开着,屋里空无一人。 葛明奔道窗沿,看着隔壁瓦顶屋梁之上,还有一步步的脚印,灰尘较新。 葛明皱眉道:“看来是逃走了,想不到这阮轻愁竟然这般做派,真是可恶。” 许丁山看着空落落的屋子,盯着半开半虚掩的窗子,皱眉冷哼道: “阮轻愁此人江湖百晓的名声在外,想不到竟然如此卑劣行径,他是为了帮助我们抓到季如歌而出的计策不假,没成想在江南捅出了篓子,这关键时刻,不出谋划策,却逃之夭夭,全然不负责任。我们又不会把他怎么样,他竟然就这么逃了!!实在不是大丈夫行径,可恨,可气!” 葛明看着吕韦道:“吕掌门,不如你我二人跟着这脚印追上去试试?” 吕韦皱眉道:“我们都在楼下了等了半柱香的时间了,只怕这人早跑远了,再说了,此人人称江湖百晓阮轻愁,定然不是个笨人,自然不会沿着瓦顶一直走的,只怕到了别的巷子,早下了屋顶跑路去了。” 一侧清一住持道:“追上去试试,指不定这人还没跑远。” 葛明和吕韦闻言,纵身跃上临近窗户的那个屋顶,循着脚迹,一路奔着那偏远的巷子而行。 两人奔出几里路,在一个空巷子边沿便失了跟踪的迹象,下了瓦顶,两人分别又在城里跑了一段路,终于,阮轻愁的一点踪迹也没有,只得顺着大路会悦来客栈。 客栈里。 许丁山皱眉疑惑道:“不知道陆教的人和他谈了什么条件,竟然吓得阮轻愁这厮一个人跑路了!” 清一住持闻言,回道:“下去一问便知。” “好。”许丁山和清一住持转身下了悦来酒楼二楼。 吕方看着他们两人下来,还有两人不见了踪迹,皱眉道:“人呢?” 清一住持问道:“你说的是阮先生还是你们的掌门?” 吕方皱眉道:“难道我师兄和葛掌门也不在楼上了?我这话自然问的是阮先生在哪?” 清一回道:“阮先生爬窗户跑了,葛掌门和吕掌门追去了,不知道追到了哪里。” 许丁山转身对着延空问道:“不知阁下当时和阮先生说了什么,竟然吓得阮先生越窗户逃跑?” 延空好奇阮轻愁不见,听了许丁山的话,回道: “我们商量的是,要你们冒充我陆教的人在悦来酒楼摆好宴席,邀请江南门派的众人来见证我陆教的人不会用钱收买敌人的,并且向我陆教的人赔礼道歉。” 第六十三章 真假(10) 许丁山问道:“那么阮先生是如何回答阁下的?” 延空皱眉道:“起初是说你们私下与我陆教的人道歉,并且以赔偿黄金,要此事就此揭过。” 许丁山摘下蒙面的黑纱,皱眉道: “那阁下意下如何?” 延空冷笑一声,回道:“行走江湖,讲的便是‘信’‘义’二字,再有便是名声,我陆教虽然在中原名声不大,却也不至于要用钱来收买诸位,所以我觉得还请各位设宴光明正大的与我们道个歉,澄清此事便算是了结。” 延空顿了一下,想起阮轻愁说要让他们上来一同商议,这时候阮轻愁却不见了踪迹,只剩这群假装陆教的江南众门派的人,他也想不通为什么阮轻愁要逃走,于是问道:“诸位,阮轻愁是你们什么人,为何能替你们做主?再者,我听人提起过,这人人称江湖百晓阮轻愁,不知道和诸位又是什么关系?” 许丁山见延空行事并非鲁莽之人,示意众人揭下面纱,“在下玉山剑派掌门许丁山,这位是天玄寺掌门清一住持,见过阁下。” 他们对陆教心存偏见,今日自知理亏,却也不愿意尊称陆教的人,言语之上客气了些,却依旧用的是阁下之称。 延空抱拳回礼。 许丁山解释道: “这阮先生的在江湖上有百晓之称,以为他足智多谋,便听了他的计策,设计抓那魔头季如歌。 前些日子,华坛寺高僧被杀,后又有安宁观观主罗道长被杀,皆是季如歌所为,这魔头几年一出,所到之处,必然是门派高手接二连三的被杀,我们无奈之下,适逢阮先生游历江南,便和他有了交往,他为我们出谋划策,原本是侠义之举,旨在帮助我们解了这江南季如歌之患。 不巧用了贵教的名义,用以引诱季如歌上钩,还望海涵,只是这阮先生作为谋划之人,竟然中道逃走,不知道是何意思?即便是我们抓不到季如歌也不会怪罪于他,他用不着逃走吧。” 延空闻言,冷笑了两声,回道:“我听说过此人名头,江湖上传闻虽广,今日一见正是名不副实,竟然是那胆小怕事之辈,实在可笑。” 延空继续道:“既然阮轻愁逃了,那我便和你们讨个公道,不知你们可愿意按照我说的要求做?我不要你们的赔偿,只要你们设宴当着众人的面给我陆教道歉,我们便既往不咎。” 许丁山和清一住持闻言,想起了延空提出的条件。 两个掌门连同身后的一行高手都面面相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延空的问题了。 因为在他们的心里,要当面给陆教的人赔礼道歉,确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毕竟陆教素来被中原个大门派视为邪教,避而远之。 要是他们当着天下人的面给陆教低头道歉,那便是损了江南各大门派的名声,以后他们在江湖上行走,定然再也抬不起头来。 此举是行不通的。 论道理,却又是他们的不对,都怪阮轻愁当初出的主意,江南这么多的门派,好好的非要去冒充陆教,当初离坤提议说不要用陆教之名,用离宗之名,阮轻愁一意反对,说是离宗本就是江南大派,和江南其他门门派本就同气连枝,不存在收买之名,担心季如歌不会上当。 这时候出了乱子,此人倒是跑路是最快的。 而阮轻愁真正反对用离宗的名义,是因为他调查过季如歌杀的人都是坏人,并不是因为离宗和江南各派同气连枝。而是因为他觉得季如歌应该是个江湖侠士,对付的都是坏人,若是以离宗的名义,恐怕季如歌不会上钩。 不得不说,这一点,他是用对了地方,差点就引作为小雨的‘季如歌’上了钩。 许丁山和清一住持看了看延空,许丁山抱拳对延空道:“阁下稍等,容我们商议片刻如何?” 延空点了点头,回道:“我今日来了扬州,便是要个公道的,你们请便,我有的是时间等。” 许丁山和清一住持带着众门人高手,撤回了一边的一张圆桌子上,共同商议。 “你们也听了那延空的要求,你们觉得如何应付?”许丁山小声对着围在一张桌子上的众人问道。 清一住持合十道:“老僧觉得不妥,此举定然会损坏我江南各派的名声,日后我江南门派的人行走江湖,势必被江湖人耻笑。” 吕方在一侧也回道:“对,我们给他们设宴赔礼道歉,这以后要是传了出去,我们便是那畏惧西域邪教的孬种,丢人那不得丢到姥姥家里了?不行,不行。” 明逸剑派另一个高手回道:“吕师兄说的对,不能答应。” 一时间,一张桌上七八张嘴,分别议论纷纷。 许丁山叹道:“那延空要我们给个公道,那诸位意下如何?” 吕方想了想,对着许丁山道:“许掌门,你看我们将大家筹集的所有黄金作为赔礼,让他们就此了结了此事如何?这些钱是众人筹集而成,足够多了,与其丢了面子,不如大家忍忍,舍了楼上那些金子。” 众人听了,点了点头,许丁山道:“也罢,只能如此了。” 清一住持皱眉道:“可大家适才也也听了,那延空说了,要我们赔礼道歉,钱财不要也罢。” 吕方回道:“阮轻愁答应给他一千两黄金作为赔偿,我们可是将楼上的全部给他,将近五千两黄金。他嘴上说不要,只怕是因为钱给的不够罢了。” 许丁山听了点了点头,回道:“应该是了,走吧,我们去同他们论过。” 延空见那边众人起身而来,想来是商议有了结果,便带领门徒站了起来,走了过去,两方人面对面。 “可有了定论?”延空皱眉看着许丁山道。 许丁山抱拳道:“要设宴道歉,我们恐怕做不到,阁下,不如这样,我们楼上有将近五千两黄金,一并作为赔礼给了诸位,我们冒充贵教行事之事,就此作罢如何?” 延空闻言,呵呵冷笑道:“呵呵,五千两黄金?我陆教在匈奴乃是国教,北域道宗,家师被匈奴王奉为北广道王,你们觉得我陆教的人会缺钱用吗?” 许丁山闻言,心道,这人果然不愿接受,于是问道:“那阁下的意思?你需要多少赔金?” 延空听了,沉声回道:“钱不是什么问题都能解决的,我陆教的名声不能被你们毁在江南,非设宴赔礼不可。” 吕方听了,站了出去,怒道:“什么劳什子陆教,我落月宗不怕你们,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侧延空大弟子平康闻言,手中大刀一横,站了出去,回道:“哼,正要领教阁下高招!!” 第六十四章 真假(11) 平康的中原言语不太利索,能听懂但是不能讲,用的自然是匈奴语。 吕方听了,皱眉道:“这北蛮子说得劳什子鸟语?不是骂你大爷吧!” 这时候他们人群里一共八人,作为掌门的只有玉山剑派许丁山,再有便是清一住持,明逸剑派掌门葛明和落月宗掌门吕韦去追阮轻愁未回。 论武功,许丁山和清一住持、以及明逸剑派大长老吕方在一列,其他五人乃是几大派的高手,较之这三人,又在一列。 适才吕方首仗告捷,为江南几派长了一把脸面,听了吕方的话,大家都觉着胜券在握,能胜过对面的陆教之人,气势尚足。 延空听了吕方出言不逊,张口便是北蛮子,作为匈奴人,他们行走中原,早知道北蛮子是骂他们胡人的言语,此时听了,怒意上涌。 平康听了吕方骂自己北蛮子,拔刀便要冲上去和他恶斗,延空拦住,并对着他们回道: “阁下既然这么说了,那便手底下见真章如何?你们的人要是输了,可不再是要昭告天下冒充我陆教之错,而是要你们江南的几个门派都听我陆教号令,如何?” 吕方听了,正要一句话答应,却被一侧许丁山急忙拦住,“吕方兄弟,稍安。” 许丁山听了对方的条件,要是输了就得听从陆教命令,无异于臣服了西域邪教,大感不妥,补充道:“吕兄弟,不可轻言,要是输了,我们江南几派再无出头之日了!” 吕方闻言,皱眉道:“许掌门别担心,打就打,我们难道怕了不成,适才我已经打赢了了他们的人,论武功,不见得我们就会输。” 吕方和吕韦乃是师兄弟,素来二人同进退,许丁山几人也都知道落月宗乃是他们兄弟二人亲手建立,所以对吕方这个师弟也礼遇有加,同是以掌门之礼对待。 吕方站了出去,对着延空冷哼了一声,回道:“要是你们输了如何?” 许丁山见吕方鲁莽,又视他如吕韦一般对待,他在落月宗的话语权几乎吕韦同等,这时候吕方站了出去,他阻止不得,只得罢了。 许丁山心下暗道:这吕方也太过鲁莽了些,四十好几的人,竟然还这般争强斗勇,等下我们要是输了,只怕他会担当不少责任。 延空听了吕方之言,回道:“若是我延空输了,奉上黄金五千两,永不追究此事,如何?” 吕方听了,心道黄金五千两,足够他们再开门立派一次了,毫不犹豫回道:“好,不知你们要如何比斗?” 落月宗和明逸剑派在江南都是后起之秀,吕韦、吕方二人一手创立落月宗,二人当年也是落拓之辈,因为参加了佟家血案,得了银钱,所以立足江南,吕方一直觉着落月宗不够大,自己仅仅是一个大长老的身份,弟子也不多,盼着有朝一日再能有银钱阔大宗门,收更多的弟子,也好叫落月宗在江南几大门派之中,能居上游。 这时候听了对方开出的条件,有黄金五千两作为赔礼,他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这里论及当年的佟家血案,便是百人沉舸案。 季如歌的第三个任务便是为周丰清理当年佟家血案的元凶几人。 明逸剑派掌门葛明,其弟葛家庄葛长寿,春华谷霸刀门王恒,落月宗掌门吕韦,落月宗大长老吕方。 一共五人。 当年佟家血案。 佟家因家奴周丰和自家女儿佟欢欢有染,坏了佟家在淮江的名声,佟家家主便准备举家迁移道扬州去安生,雇了大舸举家迁移之时。 大船途径淮江一段水路,被水匪洗劫一空,烧船杀人,无一幸免。 当年佟家的那艏大舸船在平静的淮江之上烧了整整一个通夜。 直到白天,官府派人救火,已经来不及。 佟家上下百人,全部活活烧死沉江,有的连尸首都没有捞着。 水匪不知所踪,此案被官府封存立为悬案。 所谓的水匪其实就是季如歌要杀的几个人。 他们就是元凶,目的便是求财。 这也是后来几年,明逸剑派和落月宗在江南慢慢建立起来的缘由。 开门立派若非武艺高强,有门人自己来投,便是要财力巨大,能立山头,建立宗门,宣扬吸引门徒。 很明显,明逸剑派的太逸剑法和落月宗的九星拳都不是那种特别强横的武功一类,葛明和吕韦几人也不是什么江路扬名之人,他们的开门立派,属于后者。 葛明和葛长寿,吕韦、吕方原本都不是富有之人,能在后面几年开门立派,抑或是建立葛家庄,无不是因为他们曾经洗劫了佟家大舸,得了无数不义之财。 ...... 再说延空听了吕方问如何比斗,他想了想,回道: “各自派出一人对打,输的下场,赢得守擂,直到对方全部被输掉,最后擂主是谁,便是谁赢!如何?” 吕方回道:“依你!” 清一住持忙道:“吕兄弟,不可,对方赢了可是要我们听他们号令,而我们赢了,只是钱财和不追究冒充他们之事,不可,不可!” 吕方皱眉道:“怕他们作甚,一帮只会使用蛮力的北蛮子,清一大师,你多虑了,已经答应了,不用担心,我们定能打过他们。” 清一见他已经应承下来延空的条件,不由合十道:“阿弥陀佛,吕兄弟,你这也太过草率鲁莽了些。” 延空指了指门外,道:“酒楼里面施展不开,就在这悦来酒楼门外的大街上,拦出一片阔道,作为比武之地,请!” 这时候悦来酒楼里面的客人早已被适才的打斗驱散了不少,敢在门口看热闹的更是寥寥无几。 延空带着门人率先迈开步子,到了大街之上。 悦来酒楼门口大街本就是三岔道口,是一条阔大的街道,他们占了大半,依旧有大半的路可以通行路人。 这时候江南诸派的门人去了自己身上套在外面的胡服,露出本来装扮,一行跟着许丁山等人到了大街之上,两方成对峙之势。 路上行人和摊贩见两边都是气势汹汹,显然是要开展江湖私斗,纷纷撤了避开,只有胆大的行人在旁边阁楼、客栈、茶坊之上围观这边的热闹。 吕方率先抱拳站到场中,对着延空一行人道:“适才在下已经打赢了他,那现在是不是该由我来守擂?” 延空见这适才冒充自己的人有些狂妄自大,凭拳脚功夫胜了自己二弟子,便觉得陆教的人都是软柿子了,不由冷笑了两声。 延空手下一共七人,平成中原话最是利落,所以才让他出来去拜会这帮冒充自己的人,论武功他只是在几个弟子中中等偏上的。 为了避免再有人输了丢陆教的脸,他直接让大弟子平康站了出去。 平康腰圆臀肥,体态阔大,体型较一般人大了两三倍,手里的刀更是比一般人的大了几倍不止,其他弟子都是佩戴的胡弯刀,而大弟子则是专门定制一把直柄大阔刀,重达上百斤。 延空心道大弟子的这一身蛮力,足以打过这些人了。 “平康,你去。”延空站直了身子,看着狂妄的吕方,不由冷笑一声,对着大弟子吩咐道。 平康早已想为师弟报了适才被这人打断肋骨之仇,无奈,碍于师父阻止,不敢妄动,此时有了命令,扛起自己的大刀,狼行虎步的走了上去。 第六十五章 渔援(1) 平康生性憨直莽撞,倒是和他的身形有些符合,他没有多和吕方说话,一来他不会中原言语,二来,他只想狠狠揍眼前这人一顿,为师弟平成报了断肋之仇。 平康扛着短柄长刃大刀走了上去,二话不说,手中大刀一挥,便照着吕方面门砸了下去。 吕方施展祖传九星拳法一招‘巨门三斜’格挡开来,接着一个翻身侧移,一招‘文曲问路’转先手挥拳攻击平康眼睛,又是一招‘武曲登台’右脚踢平康左脚大腿。 平康虽然生得魁梧粗大,反应却不比一般人差,手中大刀一收,瞬发之际,竖直的挡在自己面前,竟然将吕方的两个连招都挡了下去。 平康师承延空,延空师承陆教教主北广道王邱林仆,丘林仆修习的是北域道宗的空相神功。 邱林仆门下三个弟子,延空排在第二,习得邱林仆的空相功之下的空相掌法,延空传给自己弟子便是以空相掌作为根基的刀法,平康乃是延空大弟子,深得空相掌精髓。 其刀法成于延空传授的空相掌,因为平康惯用大刀,延空便让之以刀为掌,用刀法习掌法。 空相掌大开大阖,是以手刀为要,邱林仆传授延空掌法的时候,最开始便是要他习刀法,是以延空对自己弟子如法炮制。 落月宗的九星拳虽然变化灵活,却非上乘武功,空相刀法传承于空相功,变化远比九星拳多得多。 几个回合下来,吕方见对方处处能接下自己的招式,而且内功修为似乎也在自己之上,激斗之下,感觉有些乏力。 一个笨重之中处处凸显灵活,一个轻灵之中透着霸道,攻守之间,拳法和刀法相对。 吕方的九星拳‘贪狼问路’‘左辅敬松’......九星拳招招老练,拳拳急攻。 而平康的空相刀法‘入舍’‘收铂’......亦然是招招凌厉,格、挡、转、攻、压、砍招式变化之间,透着他厚重的蛮力,加上他内力不俗,稳稳的占了上风。 论武功,论内力,论劲道吕方都输上一筹。 仅仅三刻钟的时间,吕方差点被平康一刀砍掉手臂,他侧身躲过,袖口被切了大半,手臂也是鲜血淋淋。 平康大喝一声,提刀又是一阵猛扑,一刀落空,一脚却稳稳的揣在了吕方胸口,比武不是杀人,延空叮嘱了他,不要闹出人命,他刀落之处,避开吕方脑袋,稳稳插在吕方侧耳。 “不要!!”许丁山一声大喝,生怕平康手起刀落,将吕方的脑袋砍了下来。 拔剑便上的许丁山,奔到中途,看见平康的大刀落在吕方耳侧,适才安心。 吕方也吓得闭上了眼睛,心里大呼‘我命休矣!’。 平康一脚横踢,将吕方踢到了许丁山面前,叽里呱啦的说道:“下一个!” 许丁山不通匈奴语,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急忙将吕方扶了起来。 吕方见这一仗败了,还差点丢了性命,心有余悸,却也不服输,抹了嘴角一口鲜血,对着许丁山道:“许掌门小心,这人蛮力大得紧!” 许丁山点了点头,缓步站到场中。 “玉山派掌门,许丁山,请指教。” 平康听得懂,却回不了中原话,手中大刀一提,抱拳回礼。 平康回礼完毕,右手提刀,左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许丁山先手,有看轻之意。 许丁山拔剑斜身而上,他之前看出了这个胖子身手不俗,比武如弈棋,既然对方让自己先手,便有了先手之机,当下毫不犹豫一招玉山剑派的嫡传剑招‘谪仙问路’剑指平康左肩。 平康手中大刀一横,悍然挡住,刀锋过去,要砍开许丁山的长剑。 许丁山知道不可与之硬刚,急忙一招变‘落雁式’侧身下盘斜跨,收剑转‘封梅三式’三剑急刺平康右腰间。 平康见了,收刀,一招空相刀法之中的‘轮回’使出,大刀回防,刀尖着地,手按住刀柄,大刀在他掌心与地面之间,旋转不已,竟然将许丁山的三招剑招悉数挡了。 许丁山眼见长剑剑锋偏移,刀锋带着剑锋旋转而过,刀刃急急拉向他的手臂,若是再攻过去,只怕一只右手都会被带落。 他急忙收势,运了十成内力,拔剑一招‘回溪式’借力使力,退开数丈。 “好厉害的刀法。”许丁山不由称赞道。 仅仅一个回合,七招,许丁山见对方招数奇特,功法远在玉山剑派的嫡传青玉剑法之上,知道再打下去,自己也势必受伤落败,便拱手道:“在下自知不敌阁下,认输!” 许丁山转身收剑入剑鞘,拂袖而回。 许丁山为人正直,素有自知之名,不会逞强斗狠,此番认输而回。 吕方见他一个回合便抽身认输,皱眉道:“许掌门,你这,未免也太瞧得起对方了吧!!” 言下责备之意颇重,认为许丁山有故意认输之嫌疑。 许丁山皱眉道:“老夫的剑法不及对方刀法精妙,甘愿认输,你也体会过他的刀法了,不用激我,打不过便是打不过。” 他们身后的高手之中,有一个使长枪的跃了出去,也是几个回合之后被平康打落场外。 江南诸派,眼看就要落输。 平康大喇喇的提着刀站在场中,一脸笑意,看着这边江南几派的人,问道:“还有谁上来一战的?” “这死胖子说什么呢?”吕方皱眉问道。 一侧清一住持回道:“应该是在叫嚣。” 延空听了,对着他们道:“这是我大弟子平康,他在问你们还有没有人上来挑战的!你们若是没有人敢上去了,便认输吧!!” “谁说的认输?”一边街道上疾疾奔来两个人,一个配剑,一个空手。 说话的正是明逸剑派掌门葛明,他身侧跟着的是落月宗掌门吕韦。 葛明和吕韦两人去追阮轻愁不得,这才转身回了悦来酒楼。 二人奔至悦来酒楼门前的街道上,远远的便看见了在比武这一幕。 听延空之言,他们的人是打输了,没有人敢再上去挑战,葛明便远远的接了一句。 第六十六章 渔援(2) 葛明看着这个架势,问许丁山道:“许掌门,这是个什么情形?” 许丁山将之前的延空给出的要求说了,葛明拿着剑站了出去,回道:“在下江南明逸剑派葛明,请赐教!” 天玄寺虽然居于江南门派之中,论武功却是远不及华坛寺和明逸剑派、玉山剑派,故清一住持见许丁山落败,他是没有任何要出手的意思,众人也不追究。 葛明拔剑而上,两方斗在一起。 明逸剑派的太逸剑法原是出自于鼎湖山无极剑宗的的武学,颇有精妙之处,无奈葛明内修不够,加上剑法不得其要领之一二,两方斗了十几个回合,葛明落败。 落月宗吕韦查看了自己师弟的伤势之后,封住他手上的胸脉,奔入场中,要与平康斗过。 吕韦乃是落月宗掌门,他要是落败,他们身后的江南高手之中,再无人能敌对方了。 身后众人都捏了一把汗,静等着结果。 吕韦的九星拳较之吕方要略微厉害一点,一战下来,虽没有受伤,却还是被打得节节败退。 平康手中大刀往地上一插,哈哈笑了几声。 九星拳终究是拳法,吃了武器的亏,可吕韦的剑术和刀法均是下乘,只怕用了武器,反而落败得更快。 延空看着吕韦道:“别打了,再打下去,我可不敢保证我这弟子手下的大刀长眼睛!你们认输吧!” 江南几派的掌门面面相觑,一时间都面露哀色。 吕韦被众人接住,听了延空的话,冷哼了一声,骂道:“拼了,送了这条老命,总比做这邪教的走狗好。” 吕韦挥拳一招‘禄存会月’猛扑了上去,是要拼命。 平康见来人势猛,毫不畏惧,大笑了几声,又和吕韦斗起招来。 又是几个回合过去,眼见平康一刀一横,就要斩落吕韦的手臂,吕韦则是抱着拼命决心,要和这北蛮子一战,左手拳头紧握,不顾右手之危,要打平康太阳穴。 如此拼命的打法,平康急忙收回大刀,猛退了两步,完全想不到对手不要右手,也要打自己。 若是他的太阳穴挨了吕韦一拳,只怕比断一只手臂更难受,看吕韦出拳的劲风,恐非死即伤。 平康皱眉,这是疯子的打法,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 平康转身问延空道:“师父,怎么办?” 延空见吕韦又扑了过去,眼看平康后脑要挨上一拳,急忙施展轻功,三步并作一步,跃过平康头顶,一记手刀并着掌力打了下去。 “嘭”的一声巨响。 吕韦急忙运功双拳抱胸,挡了他的一掌空相掌。 掌力激荡之下,吕韦被震开丈许,落在了不远处地上,后面众人急忙将之扶了起来。 吕韦手上被延空的掌力震得鲜血直流,衣袖破碎,十分狼狈,胸口中了掌力,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清一住持急忙封住他胸口‘华盖’‘气户’等几处大穴,免得气血灌入肺里,天玄寺武功不高,却研制的伤药独到,清一住持又是郎中出家,急忙从怀里摸出了一枚养伤丹送入吕韦口中。 延空见吕韦拼命打法,跃上去便是一招空相掌力败敌,他命平康下去,自己站在场中。 “打不过不认输,还拼命打,这可不行走江湖之人的打法,诸位,还请隔日设宴道歉,并且立誓听候我陆教差遣,否则,我延空将铲平江南诸派。”延空朗声说道。 延空是陆教的人,匈奴道宗入中原,不过是为的一统中原江湖,此番延空作为邱林仆二弟子,自然也要按师父吩咐行事。 在不远处的楼台客栈楼上。 一个青年人手里拿着瓜子磕着,一边看着这边热闹。 正是坐山观虎斗的小雨,延空此人和小雨喝过酒,小雨觉得此人性子耿直,值得结交,但是知道他是胡人陆教之后,心里终究还是有些偏见,毕竟两国战乱不止,中原人对胡人或多或少都有恨意。 小雨识得延空直率为人仗义,却也不希望江南各派沦为陆教的走狗。 眼见江南各派落败之际,小雨作为一个杀手,是不可能出手的,只能为江南各派感到遗憾。 延空站在场中,看着江南各派一个个垂头丧气,提了嗓子,道:“我们今日就在这悦来酒楼住下,还请诸位明日一早早些来赔礼道歉。” 就在这时候,一个老头子,牵着一头额间一撮白毛的毛驴儿缓步走到了近前。 “慢着。”此人正是刘伯。 刘伯从华坛寺下来,赶到悦来酒楼的时候,正巧遇到他们打完。 他看到站在众人里面手提长剑打输了的葛明,上前询问。 葛明等人在华坛寺之时,早就听说有个牵毛驴在惜云湖钓鱼老翁,近一个月都在哪里钓鱼,怀疑是季如歌的探子,便命人盯着。 这个时候,这老渔翁出现在了这里,他有些好奇,老渔翁走到了他的面前,打了个招呼。 葛明回了个礼,警觉的问道: “老伯,你来这里做什么?” 刘伯回道:“来找你。” 葛明疑惑道:“找我?” 刘伯点了点头,回道:“听闻明逸剑派太逸剑法厉害,特来拜会请教。” 葛明看着场中延空,无奈叹道:“太逸剑法虽然厉害,却敌不过这胡人啊,哎,我江南各派只怕日后都得听他们调遣了。”言语之中哀伤之意犹盛。 刘伯借口和葛明切磋武艺,其实是为了守株待兔,结交葛明,等季如歌来杀他,好杀季如歌。 如今这局势,看来他们是遇到了困难,便和葛明问了缘由。 “你们这是?” 葛明也不掩饰,回道:“我们江南各派和这邪教的人产生了点误会,如今比武输了,按照约定,要听他们调遣,还得设宴赔礼道歉。” 刘伯见这是个结交葛明的机会,便牵着毛驴站了出去,要帮他们解了此困。 刘伯心道自己虽然是杀手,却也是中原之人,对付外敌,乃是中原江湖之人共同的目的,此番也算是为了中原出点力,以自己之力,杀杀陆教的威风。 众人好奇这牵驴扛着鱼竿子的老翁走到场中做什么,却在哀伤之际,没有多问。 刘伯走到前面,将手中驴儿绳子交给许丁山,道:“给我拿着,我来会会他。” 许丁山见这老伯要出手,心道不管此人好坏,只要能解了燃眉之急,便是恩人,抱有一丝希望的替刘伯牵着毛驴。 刘伯扛着手中鱼竿子,看上去年迈体衰,缓缓的走到了延空丈许开外。 第六十七章 渔援(3) 延空看这老渔翁站了上来,皱眉道:“老伯,这可不是钓鱼的地方。” 刘伯拿着手中鱼竿杆头,竿尾系着鱼线,鱼线络着鱼钩,鱼钩也在刘伯握着的杆头边上。 “这也不是陆教撒野的地方。”刘伯的话很直白,也很扎人。 延空在中原的名声不差,也识得很多中原豪客,今日要和江南各派对上,也是因为江南几派的人不愿意设宴道歉。 刘伯又不是江湖大门派的人,这时候,两方对上都是是素来不相识的,刘伯对西域陆教有耳闻,自然心底看陆教的人不舒服。 延空听这老人家出言不逊,沉声道:“老伯,我看你是个老人家,便不与你计较,我们在谈论正事,还请你快快离开。” 刘伯并不回话,只回了个“请”字,中气十足。 不等延空反应过来,他手中的鱼竿已经挥了出去,鱼线已经带着鱼钩在中空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 “嘶嘶嘶......” 鱼线破空的声音,急而冽。 延空见刘伯手臂使力,鱼钩鱼线一划而来,眼见鱼钩就要钩中他的左颊。 他急忙一个侧身后退,刘伯腕力一带,向上一提,向下一压,鱼钩被鱼线上的力道下拉,再次钩向延空左肩。 延空伸手一记手刀一抬,一招空相掌法‘应如是住’上接,掌力带着劲风扑向鱼线,他想借势斩断刘伯鱼线。 不了掌刀劲风过去,鱼线并未被斩断,显然不是一般的鱼线,鱼钩反倒被带回几尺,钩向他的右手脉门。 刘伯顺势一拉,想要急速勾住延空手腕脉门。 延空见势不对,急忙左手一掌‘灭度’送了出去。 空相掌法招数名字多是取之于佛门《金刚经》之内,‘灭度’字义有圆寂之意,这一掌也是空相掌法中十分狠厉的一招。 陆教在西域称为道宗,也是佛门中一个支派,只是多年在匈奴发展,已经有别于佛门,渐渐成了自立的一派,便称道宗。 延空是想将鱼钩打开,反射向刘伯。 他右手一收,左手掌力打向鱼钩,使之划过长空,直扑刘伯面门而去。 延空连忙退后几步,站到了众弟子面前。 “原来是个高手!厉害,差点了着了道。”延空站定,运了一口气,从任督二脉顺下,适才接招过于突兀,难免气运不顺,险些中招,这时候趁着空隙理顺内力。 平康见刘伯使用的武器奇怪,上来就是一顿猛招,差点暗算中自己师父,手中大刀一横,就要挺身出去和刘伯一战。 延空伸手拉住他的肩膀,道:“慢着,你不是他的对手,还是我来。” 平康听了师父的话,点了点头,深信不疑,躬身退到了师父身后。 刘伯眼见自己的鱼钩要钩向自己面门,微微一笑,手中鱼竿杆头一拉,一带,鱼钩便理顺了。 再抬手一阶,鱼钩稳稳落在了他的手中。 整个人,气定神闲,俨然才收了钩的一个站着的垂钓老者。 一侧腰间肋骨之伤已经包扎好了,这时候见了一个钓鱼的老头子上来迎战,见他手中鱼竿作为武器,应用自如,觉得十分厉害,不由提醒自己师父道: “师父,这人武器用的好生古怪,要小心啊!” 延空闻言,转头看了看他手上的肋骨裹着白布,手里拿着一柄正常尺寸的长刀,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延空点了点头,对着平成道:“把刀给为师。” 平成闻言,递了上去手中长刀,延空初学空相掌的时候,就是以刀为掌作为基础练习的,这时候对上刘伯的鱼线鱼钩,他毫不犹豫的想到了用刀断线。 空相掌练至大成,掌风劲道足以伤人,但是对上厉害的兵器,别人格挡开来,还是起不到多大作用,对上刘伯的兵器,延空不敢轻敌。 平康作为延空的大弟子,一身健壮蛮肉,用的刀也是大了几倍的,对他正常体型的延空来说,大弟子的刀远不如其他弟子手中的刀趁手。 ...... 一边客栈楼上,小雨停了手往嘴里送的瓜子儿,皱眉看着底下场中的刘伯。 小雨心道: 这刘伯怎么来这里了?不是说去华坛寺找明逸剑派掌门葛明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华坛寺的人告诉了刘伯悦来酒楼里陆教的真相?这来的也太是时候了吧! 小雨见到了刘伯出手,便觉着延空等人要败,毕竟刘伯作为七层楼第二的杀手,每一单任务下来,都是实打实的武功取胜的,绝非泛泛。 刘伯的出现,让小雨有些高兴,也有些担忧。 高兴的是,江南几派脸面不用输给这番邦外教了,担忧的是,这么一来,刘伯便和自己的目标葛明搭上了,刘伯守着葛明,自己要杀葛明,刘伯要杀自己,这便无形之中增加了难度。 刘伯这一次是算准了自己会杀葛明,所以特意来守着他的。 罢了,先看看局势,实在不行,自己后面再想个办法引开刘伯杀葛明便是。 眼下最好的期盼,便是刘伯和延空两相争斗,都打成重伤。 小雨盯着场中,心里有些烦闷,毕竟刘伯的身手远在现有的江南几派掌门之上,而适才延空的功夫,只是勉强能接下刘伯的几招。 若是真要打下去,只怕延空不是刘伯的对手。 延空的掌法虽然精妙,却不见得比刘伯手中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鱼竿带钩的功夫厉害。 ...... 不远处,场中。 延空接了自己弟子平成手中长刀之后,一个侧身翻转而下,运起内力,手中长刀带着劲风直扑刘伯下盘。 刘伯见了,丝毫没有要移动的意思,而是手中鱼竿再次一挥。 鱼钩当空划出,鱼竿尾部微微一弯,鱼钩一如利箭射出,钩向延空左眼。 延空偏身一侧,回防一招空相掌中的‘布施’刀法,刀面带着劲风,刀未至,劲风先至,扑向刘伯双足小腿。 延空成功躲开刘伯的鱼钩,刘伯双足眼看要中延空一记刀风遒劲。 刘伯一招‘撑杆打鱼’,捏着鱼竿微微一跃,一个‘鹞子翻身’鱼钩再落向延空后背,刘伯也应势落到了延空身后,稳稳的站在了他众弟子前面丈许。 第六十八章 渔援(4) 延空一干弟子见一个白发老翁稳稳落在他们面前,吓得退了几步,都略显惶恐的看着这个老头子。 延空见刘伯鱼钩要钩中自己后背,倾斜的身子用刀尖在地面上一撑,翻身而起,手中长刀又是一招空相刀法‘入定’,转劈刘伯的鱼线。 刘伯微微一笑,看出了延空想用刀劈断他的鱼线,显然一般的金石利器要断他的鱼线根本不可能。 刀过,鱼钩带着鱼线缠绕这延空手中的刀翻转了几圈,随即捆绑在了延空长刀之上。 延空猛的捏住刀柄,向后狂拉,想要拉断刘伯的鱼线。 刘伯的鱼线乃是绝好的丝线,虽然不易被一般的刀剑砍断,他也舍不得有何损坏。 适才几招过后,延空原本已经能将空相掌打出劲风,足见其武功不低。 显然对方的手中长刀想后拉,是想要拼劲道,拉断自己的鱼线。 刘伯拿着鱼竿竿头,将竿尾细尖的顶端向下一松,延空拉着鱼线差点使力拉空将自己绊倒。 延空将倒之际,刘伯的鱼竿尾尖已经刷了下来。 延空已经是三十几的年纪,看上去乃是一个稳重的须髯络颊的中年人,这时候刘伯的人鱼竿下来,倒是像被教训的小孩子。 刘伯手里鱼竿像是老爷爷用放牛竿教训放牛娃一般,全然没有招式和章法。 延空手里的刀被刘伯向左一拉,待要使力右拉回来的时候,刘伯的鱼竿又是一松,直喇喇的打了过来。 如此打法,延空全然无法招架,接连吃了刘伯几鱼竿,刘伯的鱼竿又是精铁所铸,每一杆打下去,延空身上都是疼得厉害,只怕一杆一个血痕了。 刘伯左打右打,延空躲也躲不开,看上去就像老子教训儿子一般滑稽。 江南众人见了,不免莞尔,好好的一场比斗,竟然跟闹着玩一样。 延空门下弟子见了也不免皱眉,心道自己师父这般闪躲依旧被打,难免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场外看笑话,场内却是打的惊心动魄。 延空左躲右闪的接招,依旧挨了不少打,他深知刘伯的招数看似随意而散漫,实则招招透着力道,带着杀意,此人比武之招有些刻意,不经意之间透露出的杀意十足,总是招招指人要害。 他手里的刀带着刘伯的鱼钩拉着线,力道转移之间,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刘伯的鱼竿子,有些招躲了,有些招躲不过,结结实实的挨了打,刘伯打他的时候明明是要中要害,却在关键时刻斗转,打在了其他地方。 他接了好些招,总觉得刘伯是在让着自己,故意要打中要害的时候收招,要自己难堪,他要结束打斗,只需自己避不开的时候,一招打在自己要害便可,自己定然被打成重伤,输赢立判。 延空认为刘伯在仗着武功高戏弄自己! 眼看延空和刘伯来来回回的打了十几个回合,刘伯躲闪之下,毫无损伤,而延空则是被打得跳来跳去,一会儿揉揉肩,一会儿揉揉腿,手忙脚乱的。 逼急了,延空最后提着刀大喊道:“别打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认输!!” 原来刘伯是杀手出生,武功高,却走的是那要命的路子,野而凌冽,刘伯和延空比武,不是要杀延空,所以总是习惯性的去打延空的要害,而快要命中的时候,又觉得不妥,担心一招打死了延空,其时陆教便要找麻烦了,所以总在关键时刻收招,打延空的其他地方。 这一来二去,刘伯并不是成心的要打着延空玩耍。 却在众人眼里看来,刘伯的武功远高于延空,只当用棍子教训着延空玩耍一般。 延空不堪受辱,结结实实的挨了刘伯一竿子,手中刀往地上一掷,喊了出来:“我认输!我认输!你这老人家也太欺负人了些!我三十几的人了,你这教训儿子一样的打法,实在欺人太甚了!” 众人听了延空的话,都掩面而笑,平康等延空的弟子见了,都面露愁容,觉得师父几十岁的人,被人教训儿子一般教训,此番可丢人丢大了。 不远处楼下的小雨见了刘伯打延空,起初看似打着玩闹,定神一看之后,才明白其中缘由,若非刘伯在小雨面前暴露了身份,小雨也会当刘伯是仗着武功高,打延空打着玩儿。 小雨知道,刘伯那是出的杀招,只是收了势而已。 刘伯鱼竿钓着延空扔在了地上的长刀,手腕上劲道微微一抬,将长刀抖落在了地上,再一回拉,左手稳稳将拉过来的鱼钩捏在手里。 鱼钩入手,缓缓挂上鱼竿杆子,再收回鱼竿,扛在肩上。 刘伯微微一笑,以为延空是觉得自己用鱼竿作为武器打人像是教训儿子,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既然认输,希望阁下遵守约定。” 刘伯鱼竿头向下一点,带起地上的长刀,刀柄袭向延空,延空抬手接过。 延空带着满脸的怒意,手里拿着长刀大步迈向众弟子,随后转身问刘伯道:“老人家可敢报上姓名?今日是我延空武功低微,不及阁下,他日定然再登门请教。” “老夫只是个钓鱼的老人家而已,没有什么名号,素来游历江湖,下回要比武,随缘便是,勉强不得。”刘伯扛着鱼竿,拉了拉自己背上挂着的斗笠绳子,一点高手的风范都没有。 刘伯意欲结交葛明,要等季如歌上钩,说完之后,转身看着葛明道:“老夫原本是来拜访葛明掌门的,此番越礼和这人交手,还望恕罪。” 众人听了刘伯的话,都好奇的看着明逸剑派掌门葛明,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认识了一个这么厉害的高手。 葛明自己也被看得一脸云里雾里,听了刘伯的话,忙回道:“不碍事,不碍事,多谢老先生为我们解围。” 延空听了刘伯的话,也不多问,既然这人承认和明逸剑派葛明有交,那下次来找回面子的时候,便去宝林山拜会葛明便能找到此人。 原本稳超胜券的陆教众人,全因刘伯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事情。 延空觉得丢了个大脸面,对着江南众人道:“今日我陆教败了,你们冒充陆教的事情,就此揭过,过几日我会派人送来五千两黄金作为赔礼!!” 延空冷哼了一声,带着众弟子,衣袖一挥,朗声道:“我们走!” 葛明等人愣愣的站在原地,刘伯的出现太过突然,他们本以为刘伯在惜云湖钓鱼,是季如歌的眼线,可如今,这刘伯突然出现在了这里,还帮他们解了个大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刘伯。 众人面面相觑,许丁山看了看刘伯又看了看葛明,皱眉道:“既然这位老人家是来拜会葛掌门的,还是由葛掌门出面与老人家道谢吧。” 葛明闻言,看了看不远处站着微笑看着自己的刘伯,对着许丁山点了点头,大步迈向刘伯,抱拳道: “江南诸派在此谢过老先生出手解围!” 第六十九章 大寿前夕(1) 刘伯听了,微微一笑,道:“不客气,抵御外教,抵御外教本是我等之责。” 葛明想起刘伯适才显露的一手鱼竿功夫,心道自己远不是这老伯的对手,这老伯一来便口口声声说仰慕太逸剑法,要和自己切磋,以他的武功,只怕自己在他手底下过不得十招。 想到这里,葛明急忙抱拳行礼道:“老先生,你这般厉害的武功,拙人的太逸剑法定然不是您的对手,拜会之言就此休提,我葛明甘愿认输。” 葛明说完,又看了看身边许丁山等人,许丁山、清一住持等人见状,点了点头,葛明继续对着刘伯道:“老先生为我们几派解了今日之围,此恩重大,还请老先生悦来客栈里面请,我们定当备下酒宴,奉您老为上宾。” 刘伯此番急急忙忙的赶到这悦来客栈,为的便是见葛明,没曾想会遇见陆教的人,这一帮正好替他们解围,还顺利结交葛明。 刘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众人邀刘伯入悦来客栈。 客栈之内,后面的争斗他们改到了大街之上,所以悦来客栈内的损坏并不多。 这一点让掌柜申悦暗自窃喜,毕竟延空给的三锭金子价值可远远大过了适才损坏的家具。 掌柜的在自家阁楼之上,早已将底下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这时候众人簇拥刘伯入内,申悦急忙下楼迎接。 他们打赢了陆教的人,申悦心下也有些许喜悦,毕竟没有人愿意看着敌国的门派在中原耀武扬威。 店内小二早已经打扫干净了适才平成和吕方打坏的东西,客栈之内,又是一片整洁。 “掌柜的,就在这里,赶紧备一桌好酒好菜!”吕方受了伤,此时内息稳定,想到他们几派不仅没有损失财物,反而得了陆教的五千两黄金,心下高兴,对着掌柜,提气喊了出来。 掌柜的急忙回了句“好勒,诸位稍等”之后,便命几个小二去擦桌子送茶水。 悦来客栈这时候,外面才升了事端,看热闹的行人都躲得远远的,进来吃饭的人,便只有他们一行。 几个跑腿儿的店小二自然全都用来招呼他们了。 饭桌之上。 荤素酒菜依次罗列而上,芋艿烧虾皮、芝香排骨、酒香螺、腩肉春笋、炒双青...... 刘伯这些天钓鱼风来雨去的,见了这么多好菜好酒,早馋了,葛明等人见刘伯的眼神,急忙送上筷子作请。 刘伯坐在北主位,葛明在左,许丁山在右,吕韦、清一、吕方等人依次作陪。 “请请请...大家都请!”刘伯笑嘻嘻的看着众人,忙伸手动筷子吃了起来。 众人邀酒致谢,刘伯端酒喝了。 葛明心道,刘伯在惜云湖钓了那么久的鱼,江南几派的人早就派人盯梢过,就在所有人都在怀疑他的身份的时候,不知这老人家为何今日突然出手助他们?而且老人家出手,声称是来拜访自己的,这让葛明有些纳闷,却又一时间找不到原因。 一侧许丁山直接问刘伯道:“老先生,我们在这里要与你道个歉,你老人家在惜云湖钓鱼,我们误会以为你和季如歌那魔头有关系,所以常常派人盯梢你,今日看来,是个误会,来,我们一起敬您一杯,还请您老人家不要放在心上。” 众人适才见了刘伯那般厉害的功夫,又来帮他们解了围,都觉得许丁山说的有道理,一个个堆笑致歉,端起酒杯敬向刘伯。 刘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的吃了个半饱,才空暇出手和嘴来,伸手在桌子边上抹了抹嘴角的油,端起酒杯,和众人喝了。 “不碍事,不碍事,老夫早就已经看出来了。” 许丁山好奇问道:“老先生,以您的这般身手,偏偏又在这个时候来江南钓鱼,这一钓便是这么久,风雨无阻,不是堵在老马桥头,抑或是华坛寺后山,这实在很难让我们不怀疑您的身份,不知老先生你在惜云湖钓鱼究竟是为了什么?望乞您老人家不计前嫌,能告知一二。” 刘伯瞄了一眼众人,见葛明安然无恙的坐在众人之间,葛明尚在,季如歌还没出手,心下的石头算是落下了,他微微一笑,抬起手中酒杯回道: “不瞒诸位,其实我有个朋友也是被季如歌所杀。” 刘伯不是小雨,不太会撒谎,听了许丁山这么问,他想了想,不如就找这么个借口与他们为伍,这样一来,可以名正言顺的守着葛明。 葛明转念一想,自家的太逸剑法是鼎湖山无极宗的剑法同源,他也曾在鼎湖山游历过,识得鼎湖山无极宗的一个高人,唤作萧丑,这人乃是无极剑宗的长老,曾指点过自己的太逸剑法。 前些年,季如歌在江湖上闹事的时候,便杀了萧丑,此时这个老伯说要拜会自己,定然是因为那萧丑的缘故,此时听了这老伯如此一说,葛明便问道: “老先生,你说的那个朋友可是鼎湖山的萧丑前辈?” 刘伯听了萧丑的名字,他要杀季如歌,自然调查过季如歌消息,萧丑的名字对于他而言,并不陌生,于此听了葛明提及,方才想起太逸剑法和无极宗有些渊源,自己正愁找不到理由去圆自己要找葛明的谎,葛明自己倒是帮自己圆了,刘伯忙点头回道: “正是。” 葛明闻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回道:“萧丑前辈于我有指点之恩,难怪您老人家会找到江南来。” 刘伯回道:“老夫在江南呆了许久,也是最近才听说太逸剑法和无极宗有些渊源,所以今日才来拜访葛掌门。” 葛明好奇道:“老先生,不知道你为何会找到这悦来客栈来?” 刘伯回道:“老夫一早去了一趟华坛寺,闹了些矛盾,才找到了你们这里。” 葛明闻言,回道:“原来如此。” 许丁山在一侧皱眉道:“哎,都怪我们,信错了人,这个江湖百晓阮轻愁不见了踪迹,我们的计划也就落空了,今日一战,只怕不久便会传遍江南。诸位你们看如何是好?” 葛明回道:“既然埋伏的事情被拆穿了,我们等了那么久,没等来季如歌,倒是等来了陆教的人,此事只得就此作罢,倒不如今日收拾行嚢,先回华坛寺再做商议,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一致回道:“好。” 酒足饭饱之余,众人要各自散去,他们邀请刘伯回华坛寺去共同商议如何抓季如歌,刘伯同意下来。 这时候,吕方派去华坛寺送陆教来犯的消息的人已经带着离坤和空性住持等人回来支援,却见葛明等人已经在喝酒谈论,而上午在寺里闹过的刘伯也坐在了他们之间。 几番引见之后,矛盾解开,一行人迂回华坛寺议事。 第七十章 大寿前夕(2) 惜云湖畔。 华坛寺。 天色明朗,已经是下午申时初刻。 华坛寺大殿偏殿,会客堂中。 中间一列长桌,桌边无数椅子罗列,坐得都是江南有头有脸的人物。 华坛寺空性住持坐在主位,华坛寺空明几个得力老僧站在侧后方听事。 空性左侧坐着一个扛着鱼竿的钓鱼老翁,其余两侧依次坐着各个门派的掌门或是管事者,其后站的都是他们门人。 右边。 苏州少卿山玉山剑派许丁山极其门人,身后站着女儿许婧以及众弟子。 宝林山明逸剑派葛明以及其重弟子。 落月宗掌门吕韦,长老吕方以及其众弟子。 左边。 庐山离宗少主离坤,以及离宗带过来的一众门人。 天玄寺清一住持,以及其门下众僧弟子。 安宁观掌门罗丛生已经被季如歌杀了,坐在座位上的是安宁观大弟子胡飞,现下安宁观一切事务由他做主,其后站着安宁观其他弟子。 江南八派,在列有七。 霸刀门王恒和他们闹了矛盾,不在此列。 江南门派之中,论名头和实力,离宗贵为天下几大剑派之一,远比江南本有的七大门派有威严实力。 坐在首位本该是离宗宗主离败,可离败带着长老卫长吟去了永昌寻铸剑陨铁去了,似乎对季如歌的事情并不是很重视,所以留了长子坐镇江南。 话语权也交到了华坛寺空性住持手上,让离坤全权听空性住持安排。 故空性坐在首位,江南众门派列在两侧次位。 今日陆教的人来悦来客栈生了事端,搞清楚之后,众人知道是离珞告诉了刘伯,他们的人在悦来客栈冒充陆教之事。 他们在会客堂议事,一是为了让查明离珞为何会知道他们的秘议之事,二是为了商议接下来他们该如何对付季如歌。 离坤深锁着眉头,知道自己妹妹闯了祸,等下当着众人的面,势必要责罚她,自己还不知道该怎么为她开解才是。 时至乱世,天下寺庙众多,不接纳女客的寺庙有,但非华坛寺这种处在州城繁华闹市之中的寺庙,离珞、安凝、许婧等人都是被安排在华坛寺临近山下的偏殿客房。 不多时,两个小和尚带着两个姑娘走了进来。 两个姑娘正是离珞和安凝。 上午华坛寺刘伯一闹之后,离珞和安凝还没来得及出去玩,便被叫了过来议事。 离珞听知客僧说寺里的人又带着刘伯回来了,一并回来的还有江南几派的掌门,知客僧一路好奇嘀咕说江南几派的掌门这时候不应该在惜云塔上闭关,这时候竟然从外门回来,令人惊讶。 离珞和安凝跟在后面走,离珞心里自然知道原因,只是他们这时候回来了,难道是因为自己告诉了刘伯葛掌门在悦来客栈! 这时候哥哥命人传见自己,定然是自己暴露了这些掌门的行踪,要追究责任了,眼见刘伯和他们一并回来,离珞心下犯嘀咕,就不该告诉刘伯事情真相的,皱眉迈进门去,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刘伯更是坐在主侧位,哥哥离坤更是锁着眉头,盯着自己,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离珞低着头,带着安凝站到了门口。 离坤冷哼了一声,对着离珞呵斥道:“还不站进来,老实交代!” 毕竟离珞是离坤的亲妹妹,此时众人不便多言,听离坤训斥离珞。 离珞皱眉看着众人,又看了看自己哥哥满面怒容,像是犯了错的小姑娘,“哥,你们都回来了......” 离坤沉声道:“嗯,回来了。” 众人回寺里之后,刘伯和他们交流之后,自然就明白了是离珞透露给刘伯的消息。 而离珞知道他们的人在华坛寺埋伏一事,离珞事先并不知情。 离坤当着众人的面叫来离珞和安凝,便是要追问离珞原因。 离珞站在门口,一五一十的说了她是如何听得离坤和藏经阁空明老僧谈论一事,离坤训斥了离珞一顿。 再要加罚时候,华坛寺里众掌门求情,说离珞好在没有什么大的过错,想帮忙抓季如歌也在情理之中。 再者,若不是离珞告诉刘伯真相,只怕今日他们都要败在延空手下,算是因错得福,要求离坤不要责罚离珞。 离坤表面对自己妹妹严加责骂,心里也是不想责罚自己妹妹,他假意说要责罚离珞也只是为了等众人为妹妹说情,既然众人给了台阶,他便就着台阶下了,不再追究妹妹的责任,只说以后有什么事情要先告诉他知道,才能行动。 离珞点头答应下来,躬身带着安凝退了出去。 阴差阳错之下,离珞告诉刘伯事实真相,倒是助了他们一臂之力,事情算是就此揭过。 至于后面如何对付季如歌,还待商议。 空性住持皱眉道:“眼看四月将近,这魔头已经在江南犯案两次,我们还一点头绪都没有,本以为江湖名头响亮的百晓生阮轻愁能带大家捉得季如歌,最后却闹的不欢而散,这阮先生也不见了踪迹,大家都说说接下来如何是好?” 刘伯心里知道季如歌的目标定然有葛明在内,碍于七层楼的规矩,他却不能告诉他们,也不能和他们说及此事,只坐在一侧,不多言语,心里抱定要守着葛明这个人便是,至于他们怎们商议对付季如歌,他都不在意。 许丁山等人听了空性住持的话,都摇头不言,不知道如何面对。 只葛明在一侧道:“距离上次这魔头出手已经过了好些天了,以我之见,我们不如就在华坛寺多呆些日子,那魔头便不敢来犯,等消磨了他的耐性,我们再散去不迟。” 许丁山皱眉道:“我们一群人待在寺里,只怕吃穿用度的开销也不少,这样僵持下来,只怕大家囊中银钱维持不了多久。” 落月宗吕韦听了,道:“今日我们斗过了陆教,正好赢了五千两黄金,他们不日便会送来,依我看,可以以此维系。” 许丁山闻言,皱眉道:“可这五千两黄金,是这位老先生赢下的,我们......” 众人看向刘伯,刘伯听了并不在意,回道:“你们安排便是,黄白之物对于我这糟老头子而言,拿了也没多大用处,我取几十两作为盘缠便是。” 葛明、吕韦等掌门闻言,都抱拳对着刘伯道:“老先生大义,我们在此谢过老先生。” 天下人论及钱财多是嘴脸昭然,两眼放光,刘伯见得多了,不予理会,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虚礼,回道:“我不住寺里,我还是钓我的鱼去,寺里若有异动,还请诸位立时知会老夫一声便可。” 众人答应下来,又与刘伯千恩万谢,不在话下。 议事罢,众人散去。 刘伯扛着鱼竿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打扰自己在华坛寺后山水栈钓鱼,他钓鱼的位置也就固定在了后山水栈。 他要蹲守季如歌。 ...... 楼台客栈那间客房里。 除了半掩着的窗户,作为‘季如歌’的小雨早已不见了踪影。 老马桥畔的老马茶坊里,自然是又多了个免费听书的小哥儿。 第七十一章 大寿前夕(3) 小雨时不时的瞄了瞄刘伯常钓鱼的地方,不见刘伯的驴,也不见刘伯。 他亲眼见着刘伯和他们进了悦来酒楼,又一道离开悦来酒楼。 毫无疑问,这时候的刘伯就在山上的华坛寺里面。 难得掏钱喝茶听书的小雨,今儿个破天荒的要了一壶酒坐在茶坊边的围栏上听书。 他心里犯愁,愁的是刘伯和葛明搞到一堆了,自己该怎么下手杀明逸剑派掌门葛明。 酒喝干了,小雨起身,跳下围栏。 在路边折了一根细柳条抖了抖上面渐渐生起的柳絮,叼在嘴里,闲庭信步的往老马桥上走。 看似闲庭信步,实则愁绪满怀。 惜云湖上,依旧有那么多的游船轻泛,小雨想起了那日弹琴的细雨之下,那能安神的琴声,连鸳鸯听了都能安静下来,这时候,自己要是再能听上一曲,只怕也不会这么烦闷。 伸脚随意踢了一下掉落在老马桥上的柳叶,老马桥下耿叔坐在自己小渔船里面对着小雨喊道: “雨哥儿,这就回去了啊?今儿个咋不见刘伯钓鱼呢?” 小雨回道:“是啊,闷得慌,回去了!刘伯呀,今天说是去华坛寺里有事,兴许明儿又会来钓鱼的。” “哦,是这样啊,你走好!”耿叔笑着回道。 小雨回道:“好勒。” 小雨皱眉瞥了一眼醉雨楼那大勾栏里还在呼喊招客的娼妓们,这时候,他觉着看这些烦人妓女都比看刘伯那老渔翁的样子顺眼些。 树林子边上,岔道口。 六叔酒馆。 “老六啊,这眼看就要四月了,你说扬州城里这帮江湖人啥时候是个散的头啊?今儿个我可是又听买菜的张跛子说悦来客栈又打起来了!”李婶在院子里抖着竹篾。 桌子上摆着几篾快晒干的槐树花,是李婶前些天让小雨帮忙摘的,李婶说槐花清香润口,要晒干了泡茶招待过客喝。 六叔坐在一侧石墩子上,皱着眉头,回道:“谁知道呢,酒馆也再关些天吧,没银子入账,总比做那赔本儿买卖强,我们这店小,可惹不起那些人。” 李婶闻言,又道:“张跛子说院子里住的刘伯今儿个可去那悦来客栈打架了,听说那本事可了不得,晚点刘伯回来,你可得担待着招呼些,这钓鱼的倒是个隐藏的厉害角色呢!” 六叔听了,回道:“知道了,我也听说了。” 六叔这时候才知道,刘伯当初说要照看酒馆不被欺负的事情不假,晚些时候等刘伯回来,可得好生招呼着,免得得罪了他老人家,自己可惹不起。 小雨轻轻推门进了院子。 “哟呵,六叔,李婶,这都在呢?” 李婶见了小雨,嘴角一撇,有些不待见,这些日子酒馆歇业,田里的农活计也忙完了,还得白吃白喝的养着这个过路的臭小子。 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李婶便来气,却又找不到理由骂他。 李婶只得假笑着对小雨道:“回来了啊!去帮你六叔把后院的鸡喂了。” 小雨回了句‘好勒’,便向着后院去了。 天色渐暗,不多时便已经晚间。 刘伯扛着鱼竿子,牵着毛驴儿缓步进了后院。 小雨和六叔正在灶头上忙活,给刘伯做夜饭。 “你小子没事别去城里晃悠,听说今天悦来酒楼又有江湖人打架了,仔细你惹上惹不起的人!”六叔一边用锅铲薅锅里煮的米,一边叮嘱小雨。 小雨连连点头应‘是’。 “哟,刘伯,您老回来了。”六叔见了刘伯,变得恭敬了些,“去,给你刘伯把驴儿栓了。” 小雨往炉灶里面加了几根大柴火,应了,起身便要去牵刘伯的驴儿。 刘伯却从驴背上取下鱼篓子,递给小雨,“今儿在华坛寺后山水栈又钓了几尾鲫鱼,拿去煮了,今晚补补。” 小雨笑道:“哟,刘伯,您今儿去华坛寺遇见啥好事儿了,看上去蛮惬意的嘛。” 刘伯笑了笑,回道:“小屁孩儿,啥也不懂,别瞎问,知道多了对你没啥好处。” 小雨拎着鱼篓子回了灶头前,顾自拿着刀和砧板去打整鲫鱼去,六叔自己在灶台上忙活。 夜间,桌上。 刘伯明显感觉六叔李婶对自己的态度好了很多,想必是今天听说了什么,刘伯也不过问,他也不会对这酒馆的鳏夫寡妇做啥。 饭后,六叔和李婶去了李婶家,叮嘱小雨吃完了收拾碗筷。 “明儿还去钓鱼不?”小雨挑着桌上一根粗鱼刺剔牙齿,看着还在抿酒的刘伯。 刘伯点了点头,回道:“去,今儿和寺里的人熟络了,明儿去水栈钓鱼,后面些日子,都在华坛寺后山钓鱼了。” 小雨一脸笑意,看着刘伯假装好奇欣喜的看着刘伯道:“听李婶说你老人家今天可在悦来酒楼长脸了,看不出来呀,您老人家还是个高手,怎么样,教我几手防身?” 刘伯闻言,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撇着小雨道:“小哥儿,我这本事,每个几年,可是练不出来的,教你些粗浅的打坐功夫,修身养性还好,打架的功夫,你还是别学了。” 小雨听了,撇嘴对着刘伯道:“打坐的功夫?就你搁那一坐就是一天的功夫?切,我可不学,坐那闷也闷死了。” 刘伯慈祥呵呵笑道:“呵呵,这打坐的功夫可是内家修习内功的功夫,旁人学我还不教呢。” 小雨皱眉,“太闷了,再厉害也不学,不学!”小雨心里嘀咕,刘伯教自己内家功夫,只怕也是些烂大街的简单内修招式,和师父、老头子教的差不多了,要厉害的内修功夫,只怕刘伯也不肯教给自己,便摇头拒绝。 刘伯见小雨剔牙等着自己吃完,好收了碗筷,一时间没有其他话要讲,想到自己守着葛明,定然能等到季如歌上钩,待杀了季如歌,他也要离开江南了,听六叔说小雨也是过路的穷小子,只是没了盘缠,所以在酒馆打工混日子,筹钱回乡。 “小哥儿,你回家的盘缠可凑齐了?”刘伯关心小雨道。 小雨摇了摇头,“早着呢,这酒馆的关张,六叔还要克扣月钱,只怕得等些时候了,等月初六叔还不开张,我便往南走走,换个下家再找个活计去,一边走,一边往家乡赶路。” “等过几天我要钓的大鱼钓着了,便与你些盘缠如何?”刘伯关心小雨道。 小雨听了,假装乐呵回道:“得,那祝您早些钓着大鱼。” 其实心里想得是:想杀我,只怕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这大鱼只怕钓不着了。待明日去城里晃悠晃悠,看看有没办法查探华坛寺的动静,找机会下手才是,要杀葛明,拖得越久,越是麻烦。 葛明是他和刘伯都知道的目标,势必先杀葛明,再杀其他人。 时间越短越好,完了第三个任务,越快离开江南也越好,刘伯这人武功高,正面根本打不过,不好对付。 第七十二章 大寿前夕(4) 次日。 临早。 小雨睡了个懒觉起来。 刘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牵着驴儿出了门,艳阳高照,小雨站在门口打着哈欠,伸着懒腰。 路口。 镇上一行农夫挑着菜篾兜子急急忙忙的往城里赶路,小雨好奇问道:“哟,今儿个城里有啥喜事儿吗?大家伙都挑这么多菜去城里!” 其中一个挑大白菜农夫笑着回道:“可不是吗!过几天城里葛家庄庄主葛长寿做四十大寿,要大宴宾客,这几天在购买菜品,要的菜可多了,四里乡邻都赶着去卖菜呢,与其每天去菜市摆摊儿,不如一并卖给这大东家,省心。” 小雨听了,回道:“哦,原来如此。” 看着众人渐行渐远,小雨心下想道:葛长寿做寿,那岂不是葛明也要去?这两人是兄弟,葛长寿是兄,乃是前些日子看上安凝的那遛狗二愣子的 父亲。葛明是弟弟,是明逸剑派掌门,这两人都在要杀的名单里。左右没有别的法子,今日便去葛家庄探探,兴许有机会下手。 葛家庄在城东,华坛寺往东走,不走惜云湖水路,全是陆路。 小雨关了六叔酒馆院门,哼着小曲儿,赶路往东城而去。 葛家庄门前张灯结彩,整条阔大的巷子满是排队卖菜的菜农,庄府门前,来来往往的小厮丫鬟忙活不停。 路口一家面摊子上,小雨悠闲的喝着面汤,看似闲侃的和年纪半百的面摊老板聊着天。 “老板,这葛家庄这么热闹,是要办什么喜事儿吗?” 面摊老板回道: “葛家庄庄主今年四月初一的寿诞,正满三十九岁,做四十的寿辰呢,能不热闹吗!” 小雨疑惑道:“不是说三十九岁吗?为什么做四十的寿辰?” 面摊老板看了看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解释回道: “小伙子,你不知道吧,民间历来有做寿不做满的习俗,三十九过四十的生辰。 ‘十全为满,满则招损’,这当然是不吉利的。 所以人们将整十岁的寿辰提前到虚岁逢九的寿辰来做,“九”与“久”谐音,以表示寿还没有尽头。” 小雨听了,回道:“原来是这样啊,见教了。” 面摊老板呵呵笑了笑,指了指不远处葛家庄才出来站在门口那个富态的中年胖子,“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可不就指望这大户人家每年多办点喜事儿,能捞些个油水过日子.......咯,那就是葛家庄葛老爷!” 小雨闻言,瞅了瞅,心下暗道:葛长寿,看脸型倒是和明逸剑派掌门葛明有些类似,名字不错,人也富态,若是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指不定能活个八十几岁,颐养天年。不过遇到了自己,只怕不是长寿,得短命了些。 三十九,于他而言,只怕是大限。 “少爷呢?你们可见着了?”葛长寿问一个家丁道。 “少爷出去遛狗去了,还没回来。”那家丁回。 葛长寿听了,吩咐那家丁道:“你去找少爷回来,让他带人去春华谷霸刀门给他王叔送请帖去。” 那家丁回道:“是,老爷。” ...... 小雨给了面钱,准备去华坛寺附近走走,希冀能有关于寺里的消息。 当年佟家血案,七层楼和周丰给出的消息大体一致,主谋五人:葛明、葛长寿、吕方、吕韦、王恒。 此五人现在在江南都是一方巨擘。 这几人一旦一人身死,其他几人势必谨慎小心,再不易得手,小雨要杀他们,务必计划好时间,地点,退路。 离葛长寿做寿还有三两天,这两日正是操办送请帖的时候,葛长寿要与王恒送请帖,说明他们几家的交往不浅。 要杀这五人,葛长寿的寿辰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小雨想了想,在他们早上赴宴的路上动手兴许能成。 想到这里,他需要一张请帖,一张葛府邀请四方宾客赴宴的请帖。 他不需要请帖在手,只需要知道请帖上的内容即可,确切的说,是要知道请贴上邀请众人赴宴的时辰。 他想起了适才在葛家庄一侧听到的葛长寿和家丁的对话。 “你去找少爷回来,让他带人去春华谷霸刀门给他王叔送请帖去。” 那日离珞说过,葛阳便是葛长寿的儿子,明逸剑派掌门葛明是他亲二叔。 葛长寿让葛阳去春华谷送请帖! 想到这里,小雨微微一笑,向着城外玉安古镇去了。 这时候还是上午,太阳都还没出得通透,葛阳要去春华谷,必经六叔酒馆,也必经玉安古镇。 小雨可是跟着师父和老头子这个两老流氓长大的,偷鸡摸狗的事情可没少干,要取葛阳手上的请帖,应该不难。 可巧,玉安镇上老安家的臭豆腐很是滋味儿,小雨好些日子没吃过了,正有些犯馋虫,先去试试去。 到时候就在出玉安镇的街口子找个地儿等葛阳一行人,偷他送往春华谷的请帖! 回程的途中,路经过六叔酒馆,小雨还没到三岔口,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雨,小雨,在家吗?小雨!” 小雨听了,急忙一个抽身,躲在了路边的树下。 酒馆门口,站在老槐树旁边两个姑娘,声音熟悉,身影也熟悉。 正是离珞和安凝。 小雨这时候可没闲工夫理这两个丫头,他要去玉安镇上办‘偷鸡摸狗’的正事儿,可不能被离珞耽搁了。 安凝在一侧对着离珞道:“小姐,别喊了,小雨不在酒馆,你看他们酒馆都歇业了,院子门都锁着,里面没人。” 离珞嘟了嘟嘴,很遗憾,又对着院子喊了几声“小雨。” 这时候六叔提着一篮子春笋从不远处的另一条岔道走了过来,“是谁在叫小雨啊?” 离珞转身见了这个大叔,有些面生,那日他们来酒馆的早上,六叔在李婶家未回,他们见到的酒馆里就两个人,一个是刘伯,一个是小雨。 所以,他们不认识六叔。 离珞见六叔将手上的装春笋的篮子靠在地上,从怀里摸钥匙开院子门,好奇道:“大叔,你也是这酒馆的人?” 六叔指了指一侧写着‘歇业’木板下面的招牌‘六叔酒馆’回道:“咯,我就是六叔,酒馆的老板!两位姑娘,你们找小雨什么事儿呀?” 第七十三章 大寿前夕(5) 离珞惊讶道:“原来大叔你就是这个酒馆掌柜的呀,小雨他在家吗?我们是他的朋友,特地过来找他玩儿!” 六叔瞅了两眼这两小姑娘,一身锦衣绣服,看气度不想平常人家孩子。 心下一边犯嘀咕,这么漂亮的姑娘能来酒馆找他出去玩儿?这臭小子女人缘还不错!一边回道:“你们也看见,我开的门,这小子指不定又跟着刘伯进城去了,你们呀,要找他,没准儿这时候在老马桥畔的老马茶肆听书呢!” 六叔开了院子门,推开木门,指了指里面,对着离珞两人道:“你们要进来坐坐吗?” 离珞迈开步子就想进去。 安凝忙拉着离珞,回六叔道:“不了,不了,小雨不在,我们是来找小雨的,小雨不在,就罢了,谢谢大叔。” 六叔慈祥的笑了笑,“这几天酒馆歇业,院子里乱得紧,你们进来我也没啥吃的能招待你们,既然如此,你们等过些日子酒馆开业了,小雨准在店里,你们再来,我请你们吃槐花糕可好?” 离珞闻言,点了点头,“好的,谢谢大叔......那,你们什么时候开业呀?” 六叔闻言,愣了愣,没成想这姑娘这么较真儿,想了想回道:“等过些天吧,四月中旬。” 离珞听了,皱眉眉头,叹道:“四月中旬呀,这么晚.......” 六叔见这姑娘皱眉,好奇问道:“怎么了?” 离珞扁着嘴,有些遗憾的回道:“四月中旬,只怕我都回庐山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来.......” 安凝在一侧安慰离珞道:“小姐,少爷他们可还没抓着季如歌呢,四月中旬怎么会回去?走吧,走吧,我们先去老马茶肆逛逛。”安凝不待见小雨,生怕这时候小雨回来,带着离珞去那些个赌馆什么的,带坏了离珞。 离珞皱眉道:“我哥说了,我们只等到四月初十,那魔头再不出手,便很有可能不会出手了,到时候我们离宗先撤回庐山。其他江南的门派本来就距离近,不会耽搁,他们再等些时候,我们不等。” 安凝安慰离珞道:“小姐,我们回庐山还不是得经过这里,到时候再来呗。” 一边的六叔正要关门,听了两人的对话,回道:“两位姑娘别争了,你们留个地址,等晚些时候小雨回来,我叫他明个儿来找你们便是,反正这段时间酒馆歇业,他也没事儿可做。” 离珞听了,喜笑颜开,回道:“呀,这样啊,好好好,大叔,我们在华坛寺落脚,等小雨回来,你告诉他,让他明天来华坛寺找我,我叫离珞!!”她说完,担心六叔记不清楚,又强调一遍“我叫离珞哦!” 六叔闻言,微微一笑,回道:“好的,好的。” 六叔心里嘀咕,这姑娘单纯可爱,小雨这小子机灵奸猾,也不知道怎么认识的,要是小雨是自己的儿子,能有这么个乖巧懂事的儿媳妇,再生个大胖小子给自己抱抱,那得是多幸福的生活啊!哎,可惜,可惜了,小雨不是自己的儿子,这门亲事,也是白瞎,想想得了,当真不得....... 离珞高兴拉着安凝离开,六叔也提起篮子,缓缓带上院门,去后院而去。 离珞和安凝两人有说有笑,一路回扬州城。 小雨躲在道旁树林子里的一株大桉树后面,使劲儿埋着脑袋,让杂草没过头顶,大气不敢喘一声,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慢慢走远。 这时候可不能让这两个妮子纠缠住。 等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小雨才探头探脑的看了看不远处的路口,确定没有人影,才跃出草丛。 他小心翼翼的从六叔酒馆门口蹑手蹑脚的往玉安古镇方向走。 要是被六叔看到了,保准儿喊院子里剥竹笋皮儿去,还谈什么偷请帖! 待过了六叔酒馆所在的小山丘林子,他才敢大步迈开的走。 随手薅了一根杂草衔着,哼着小曲儿,捏了捏怀里剩的几钱银子,等下到了镇上,先叫十个臭豆腐吃了再说其他的事情。 道上。 一侧半是迎着春风泛着翠绿秧苗的亩亩稻田,半是枝桠低矮的桑树林。 再一侧是落花渐满地、树上小果老花黄的果子林,梨花、李花、杏花、青梅花......散落了一地,树上些许老花凋瓣儿!新果冒头儿!新陈交叠,带着勃勃生机。 小雨走在这乡间小道,时不时的过去一两个担粪的农家汉子,闻着粪臭,并不感到厌烦,反而无比惬意。 正走着,身后突然有个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雨转身,瞥了一眼,是一对青年夫妇。 看样子,两人的年纪和他相仿。 男的带着一顶方帽子,背着个木头匣子,里面装了些干的药草,细看,底下又装了些行囊之类的东西,看打扮,像是个游方的郎中。 女的长发烙着玉簪子,束腰青衣,打扮得清秀得紧。 两人都是一身锦衣,男的不似一般的乡土郎中打扮,女的也不是一般村姑模样,看上去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拍小雨肩膀的是那年轻郎中。 “小哥儿,请问去南道允州是往前面这个方向走吗?” 小雨闻言,原来是问路的,便指了指前面瓦檐罗列,街道铺陈汇聚的小镇子,回道:“前面是玉安镇,出了镇子往南边走,过了春华谷,再到一条大江,叫做淮江,你们可在邻近的渡头找船南下,再问路去允州便是。” 那郎中对着小雨拜了拜,回道:“多谢小哥指路,多谢,多谢!” 小雨摆了摆手,回道:“不客气。” 郎中小夫妇两别了小雨,赶路而去,小雨心道南道允州闹灾,不知道这郎中夫妻去允州做甚?当下也只是一念而已,并不多想,自己也跟在后面,优哉游哉的走着。 这时候时间尚早,只怕葛阳那家伙还没出扬州城。 小雨见这两口子问了路,和和睦睦的向着镇上行去,看背影,看他们出入成双的样子,心下有些许羡慕。 他也过了成婚的年纪,老头子说等今年回大龟山何家村里,他便和师父去何村长老爹家给他提亲去,这让小雨很是期待。 小雨在江湖上走了这么久,他第一见着离珞的时候,觉得这姑娘漂亮,想娶回家去,可这不现实,想也别想,只一念滑过脑海而止。 论靠谱点的,还是村里何老爹家的小芳合适,小芳和他们一起长大,这几年越发出落水灵了,在小雨心里,小芳可能比离珞更好看些。 想到这里,小雨加快了步子,赶紧去玉安镇上办正事儿,早点完成了任务,留些钱回山里去安家置业,免得回去晚了,小芳真嫁了村里有好几亩地的二狗子了。 ...... 第七十四章 大寿前夕(6) 玉安古镇。 镇上,今日不是市集,并不是很热闹。 一家茶水铺子摊贩侧面,正是玉安镇上有名的‘老安家臭豆腐’馆子。 “店家,一碗臭豆腐!多加点儿陈醋!”小雨对着安老爹吆喝了一声,找了一张铺地小方桌坐下,等着。 卖臭豆腐的安老爹闻言,回道:“稍等,这就来。” 小雨四下瞅了瞅,要常常盯着路口,免得葛阳那小子过了都不知道。 瞥了一眼邻侧的茶水铺子,正有那问路的郎中两小夫妻在喝茶。 隔壁茶水铺子就是臭豆腐铺子的邻居,两邻居没有割断中道做生意,都是小方桌、小椅子摆了几张,两家靠着,不甚讲究。 小雨坐着,也不是故意听他们说话,只是他们的桌子就靠着小雨的桌子,想不听都难。 那年轻郎中还认出了适才就是问小雨问的路,还亲切的和小雨打了个招呼。 “小哥儿,你也赶路啊!” 小雨摆了摆手,“我就是这附近的人儿,没事做,来镇上晃悠,顺道安老爹这里吃臭豆腐的。” 年轻郎中闻言,回道:“原来这样啊,刚才多谢你指路了啊。” 小雨见安老爹端上自己的臭豆腐来,连忙拿了桌上竹筒里面的筷子,看也不看郎中,摆手回道:“不打紧,不用客气!” 郎中见小雨开吃了,便没有多言,端起手中茶水,抿了一口解渴,坐着休息,等待缓过气来,继续赶路。 “相公,这到允州还有多久啊,我们都赶了十几天的路了。”那郎中的娘子皱着眉头,问夫君道。 郎中拉过自己娘子手来,安抚道:“现下已经快过了扬州,路程已经过了半多,要不了多少时日了,怎么,芸儿,你是觉着累了吗?” 那姑娘点了点头,回道:“有点累,不过跟着相公你一道,再累,我也不怕。” 年轻郎中撩起妻子鬓发,卡回她的耳后,看着她的眼神道:“芸儿,跟了我,真是苦了你了。” 那姑娘闻言,眉头一皱,挺直了身子,对着郎中道:“咱们自幼一起长大,婚事又是指腹为婚,我在意你,你也在意我!我跟着你,我可不后悔,你也以后别说这种傻话。” 郎中闻言,眼眶有些润,一个劲儿的点了点头。 那姑娘继续道:“你不会武功,我爹他们看不起你,觉着你要个女人保护,我可不这样想,你医术高明,早晚有一天能成为你小时候许愿要成为的神医!我相信,早晚有一天我爹也也会对你刮目相看的,我只希望 你不要对他们有怨念。” 郎中闻言,点了点头,看着自己妻子的眼神如痴如醉,轻声回道:“自然不会。” 那姑娘握起拳头,给自己相公一个小眼神,道:“相公,不管你在他们眼里是什么样子,你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最完美的那一个!谁敢欺负你,我就跟他没完!” 郎中闻言,双手紧握妻子拳头,再次使劲儿点头。 “不过,师父说了,允州闹灾,我们南下去允州是救死扶伤的,可不能胡闹。” 那姑娘回道:“相公,你放心,只要没人惹你,我不会乱打人的。” 小雨听他们说道这里,不经意瞥了一眼那姑娘,听他们对话,看样子这姑娘有些本事,小雨瞄过那郎中背上的篓子,这时候才注意到他行医木匣子旁边还插着一柄长剑,只是他们路上采摘的药草挡住了,不容易瞧 见。 小雨心道:这两人原来是去允州救灾的,不知道他们是何门何派?师父又是何人?竟然这般济世为怀,颇有侠义风范!奈何自己是个见不得光的杀手,不然定要上去拜访一二,讨个名讳,日后遇见了,也好仰慕拜 访一下。 小雨碗里的臭豆腐还有大半,一侧两小夫妻已经休息完毕,起身要走。 简单地和小雨别过,他们继续赶路而行。 “亏得这一次你师父没安排那混账易晓鸣跟你一道来南边,上次我不在你身边,你没跟着你师弟去那些不该去的地方吧!”那姑娘跟在相公身边走,一边走一边沉声问道。 那郎中回道:“自然不会,你要相信我,我只在乎你一个人。再说了,鸣师弟本性不坏,只是花心了些,你不该骂他混账。” 那姑娘瞪了老公一眼,回道:“花心了一点?那可不是一点!简直混账透顶了!!” 郎中皱眉道:“好了好了,别骂他了,你放心吧,我又不花心。” 那姑娘沉声道:“你要是敢,我剁了双脚!” 二人渐渐走远,郎中突然缄默不言...... 小雨听他们两口子的对话,不禁微微一笑,原来这郎中也和六叔一样,也是个怕老婆的人儿。 “安满,走,快走咯。”两个十来岁的毛孩子站在臭豆腐铺子前面,手里拿着两根丈许长的细竹杆儿,对着安老爹屋子里喊。 安满是安老爹的孙子,也是十岁不到年纪,镇上的铺子是安老爹买下来卖臭豆腐的,他们家不在镇上,他常带着孙子安满在镇上卖臭豆腐,所以安满和玉安镇上的小子们混得比较熟。 安老爹屋子里的安满闻言,一个机灵蹿了出来,站到了小雨吃臭豆腐桌子的一侧,对着安老爹道:“爷爷,我出去玩了啊!” 安老爹正忙活手里活计,一侧摊子上还有几个熟客等着吃臭豆腐,没闲工夫打理安满,便道:“和他们玩别淘气,早些回来!” 安满回道:“知道了,爷爷!” 说完,跟着两个熊孩子奔着街口方向去了,小雨看他们手里拿着长竹杆子,只怕是要去掏鸟窝之类的活计,自己小时候也没少干,这时候回忆起来,还是蛮怀念的。 不远处郎中夫妇还没出街尾,三熊孩子小跑着,已经先他们奔出街尾去了。 小雨吃完碗里的臭豆腐,见着街头口子处,总算出现了他等待的身影。 葛阳,傻大个子,骑着一匹白马,慢悠悠的走着。 身前两个小厮,还是那日瞧见跟着他厮混的两个小厮。 两小厮牵着那大黑狗走在前面,狗也是那天那条差点被扔水里的大黑狗。 两人牵狗走前面,人昂首挺胸的,狗也昂首挺胸,马上的人也昂首挺胸。 小雨见了,心里暗道:这人和狗都一个揍性,趾高气扬的,莫名的喜感,横行霸道的走,总有想让人想揍他们一顿感觉。 小雨揉了揉拳头,等他们出了街尾,结了账,缓步走向一侧一个小绸缎铺子,买了一身粗布衣服换上,又用半块黑布遮了脸面。 等他们出了镇子,到了前面山坳口,自己再小心翼翼追上去。 前面的山坳口是个茂密的树林子,一侧还是红岩石壁,凹凹坑坑的,大中午的很少有人从那路过,正是个揍人的好地方。 第七十五章 大寿前夕(7) 小雨在绸缎铺子买了粗布衣服,出了街尾找个僻静的林子,换了衣服,蒙了面,才加快了步子,施展轻功,赶路。 合计着时间,已经耽搁了大约半个时辰。 葛阳一行人应该到了那红岩坳了。 这时候赶上去,抢了他们,再胖揍一顿,翻看了他们的怀里的请帖,记下,再扔在他们面前,收刮些银两走,冒充个抢银钱的小贼,自然不会有人怀疑他的主要目的是查探请帖的。 不远处,青山密林,周围的土石已经有红岩出现,前面那个山坳便是红岩坳。 因岩石和周围的土质都是红色,所以镇上的人叫做红岩坳。 坳口的林子里,一侧是一个倾斜的小陡坡,陡坡上有很多酒缸子大小的洞。 这些洞不是天然的,而是附近村民刨出来的。 大的有家里煮饭的大铁锅大,小的也有酒罐子那么大,都是口子小,内里大的洞。 里面的红岩石被人刨干净了。 附近的居民刨红岩石成粉末,用水润成泥浆子有三种用处。 一是用来烧制陶罐,装米盛饭,耐看。 二是用来封存好酒,镇上的人说,这林子紧挨着一边的大山,红岩有灵气,封存的酒好喝。 三是附近村民有孩童生了烂疮,用红岩粉末润水,裹中药粉末,敷在烂疮上,说是有奇效,特别好用。 所以这红岩坳的石坡上被附近村子、镇上的人们刨出了不少坑洞。 红岩坳也被镇上的人称作烂洞坳。 小雨急急忙忙的赶路,离烂洞坳还有里许路程的时候,见了三个孩子哭哭啼啼的从不远处林子跑了出来。 正是臭豆腐铺子安老爹的孙子安满,还有其他两个小屁孩儿,一共三个。 他们三都是不多时候前才从街上出来的,他们手里长竹杆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可劲儿的小跑着,边跑边哭。 小雨见过安老爹孙子安满几次,自然认得。 三个孩子哭丧着向镇子上跑,哪里顾得有个蒙面的人从旁边经过,更不会在意是谁了。 小雨站在路边,给他们让开道来,他们经过的时候,小雨瞧见安满的左颊上似乎被马蜂叮了,肿了好几个大包。 原来这般熊孩子不是去掏鸟窝,是去捅马蜂窝了,这被蛰了一脸包,调皮捣蛋,活该得紧。 不待理会这般孩子,他继续向前走,要赶在他们一行人出烂洞坳的时候,拦住,拿下。 小雨沿着石板小道,疾疾奔入林子里。 正午时候,赶路的人少,一路上也没见其他路人,正好下手。 烂洞坳。 坳口里面树木算不得参天大树,也不是那种细条儿,多是腰粗、腿粗的松、樟类。 小雨奔到那片被村民刨起烂洞的斜坡,听得有人叫唤嚷疼。 好奇的走到近前,正是葛阳一行。 葛阳骑的马在一侧啃食地上的杂草,而葛阳和两个小厮都被塞在了斜坡上的两个坑洞里面。 斜坡的坡度不大,石壁倾斜向上蔓延到大山里去。 斜坡上有无数个大小不一的空洞,深度也不一,大的斗大,小的碗大。 这几日天气放晴,里面似乎都没有积水。 “这位兄弟,救命,快救命啊!”葛阳哭丧着脸,看着走到近前的这个蒙了半边脸的陌生人,咬着牙哀求道。 小雨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三个人列了一排,都是屁股朝下,腰和腚塞在了大小合适的红岩坑里。 手被绑在身后,前胸贴着膝盖处,两只脚悬在半空,脑袋就托在小腿上面。 三个人都一样的处理方式。 小雨好奇的缓步走到他们面前,四下看了看,不见他们那大黑狗。 见到的只有吃草的马,还有适才那几个孩子手里的长竹杆儿,这时候被扔在一侧地上,其中一根还被折断了。 “汪汪汪....嗷呜...嗷呜....” 忽然,听得葛阳屁股底下那大坑洞里面有犬吠声。 蒙面的黑布下面,小雨的脸上噙着一丝笑意,不知道是谁这么厉害,将这三个家伙这般处置在了这里,实在滑稽的紧。 “这位兄弟,快,快救命啊,求你拉我起来,我是扬州城葛家庄的大少爷,你只要救我起来,你想要多少钱,我爹都能给你,求你了,快!!!”葛阳屁股底下的洞里除了有狗咬他,似乎还有其他的东西响声。 一侧两个小厮也赶忙附和:“对对对,这位兄弟,求你快救救我们少爷吧。” 两个小厮除了一点鼻青脸肿,似乎并不是很疼,只有那葛阳一脸便秘的样子,眼眶湿润,泪水连珠价的掉。 小雨可没那么好心,这时候正是搜刮他的好时机,又怎么会救他起来。 避免被认出来,小雨蒙着脸,没有要说话的打算,声音也难免会暴露自己,即便是再怎么好奇他们成了这个样子,也不能开口问一句。 他的目的很简单,翻看他怀里的请帖,拿些银子走。 原本是要揍他们一顿的,可眼下这个样子,基本用不着。 小雨在葛阳胸前的内囊里面倒腾,很快搜出了一锦包银子,还有一封并没有封口的书信请帖。 “哎哎哎,兄弟,银子你尽管拿去,求你,快点拉我出来。”葛阳哭腔越发重了。 小雨展眉一笑,并不理会他。 小雨收了他的钱袋,蹲下来准备打开请帖信封,看个究竟的时候,才听到他屁股底下的红岩洞里,有‘嗡嗡嗡’的响声。 马蜂!!! 小雨恍然大悟,难怪适才看着安满那几个熊孩子过去,到了这里见着竹杆,不见马蜂窝。 原来,马蜂窝在葛阳屁股底下的圆红岩洞坑里! 小雨再仔细听了听葛阳屁股底下的‘嗡嗡’声,忍不住捂着胸口笑了起来,不出声,却笑得合不拢嘴。 难怪他屁股底下有狗叫,叫声不大,‘嗷呜、嗷呜’的听上去虚弱得紧。 也难怪葛阳那副疼得热泪盈眶,又咬着牙便秘一样的表情。 洞里塞马蜂窝和大黑恶犬,再用屁股堵住洞口,这感觉,搁谁,谁也那表情! 这谁干得!??? 干得漂亮!! 这嚣张的傻大个,这下只怕好些日子不能在扬州城里横着走了。 小雨深呼吸了口气,强忍住内心想笑的冲动,这时候四下无人,心道赶紧看了请帖走人,免得过一会儿,万一有过路的人,瞧见了,不好收场。 第七十六章 大寿前夕(8) 请帖信封上书‘请柬’二字,打开信封,一张上好的宣纸,上书: ‘霸刀门王恒兄如晤: 兹定于四月初一立夏日于葛家庄举行寿诞,贺鄙人四十生辰。 于此备柬邀王掌门于立夏日上午巳时七刻于葛家庄赴宴。 葛家庄葛长寿敬上。’ 小雨记下‘立夏日上午巳时七刻于葛家庄赴宴’,便信手将请柬连同信封扔在一侧石坡的斜石壁上,起身便走。 看着他们三人手被布条绑着,均不见了外衣,两个小厮的青布衣服被用来反绑他们三个手了。 而葛阳的锦衣外套却不见了踪迹,小雨也懒得理会,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揣入怀中,急急忙忙奔着前路而去。 他没有折回,免得引葛阳怀疑,他往春华谷方向而行,打算乘船从淮江下游再迂回扬州城。 巳时七刻几近于午饭时间,既然葛长寿送给王恒的请帖上写的是巳时七刻,那么其他人的请帖上也该都是这个时间。 当年佟家血案,葛长寿、葛明兄弟,吕韦、吕方兄弟,加上王恒正好五人。 三月开初,他们合计抓‘季如歌’的时候,王恒和其他几个掌门因为凑钱的问题,导致意见不一,王恒退出他们的队伍。 现下,葛长寿依旧请了王恒赴宴,足见此五人交情不浅,小雨心下断定葛长寿所请之人定然有落月宗吕韦、吕方。 四月初一,是个下手的机会。 小雨迂回扬州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申时末,太阳倾西,余热不暖,微风吹过,倒有些寒人的意味。 他在惜云湖西岸渡头乘了艏小舟往东渡而去。 老马桥在东偏南岸,要回酒馆,必须经过东渡上岸。 小雨早已取了蒙面的布,自己身上穿的也换回了包裹里的平时候穿的粗布衣服,退下来的一身衣物只穿了一次,从扬州城西边上岸的时候,扔给了两个乞丐。 惜云湖东渡。 小雨怀里可是搜刮了葛阳几十两银子的,钱袋子扔了,银子却安然的揣在小雨怀里。 给了船钱,小雨上岸往华坛寺方向行去。 这时候天色还没黑下来,他想去借口去华坛寺后山水栈找刘伯,然后去寺里探查一下葛明、吕方、吕韦等人是否确定立夏会赴葛长寿寿宴。 他要行动,必须确定他们会去,才方便出主意下手分别引杀他们。 华坛寺。 山脚,界碑上‘华坛寺’三个字朱漆明了,界碑周围干净无落叶,看上去时常有人打理。 一道青石台阶顺着小山丘的脊梁蜿蜒而上,正是通向华坛寺山门的路。 小雨刚迈开步子上去,便看见上山蹦蹦跳跳的跑下来两个姑娘。 离珞和安凝。 “小雨,哈哈,你来了,是不是六叔告诉你,我们去酒馆找过你,所以你来找我们玩?”离珞蹿到小雨面前,背着手,绕着小雨欣喜嘀咕道。 离珞觉着小雨平日里不正经的样子蛮好玩,是个有趣的家伙,加上他想借助小雨帮助,去酒馆偷火折子,因而对小雨十分有好感。 这时候在这华坛寺‘丘陵’大小的山脚下见着了小雨,自然高兴的紧。 小雨还没回过酒馆,虽然知道离珞和安凝去过,却也装着不知道,好奇道:“你们去过酒馆找我?” 离珞见小雨一脸疑惑,撇嘴略微有些生气,回道:“对呀,看你的样子,是还没回去过吧?我们上午去酒馆找你玩儿,那个大叔说你不在,等你回来会告诉你,让你明儿来找我们呢,亏得我还以为你这要上山,是来寺里找我们的。” 小雨回道:“我确实还没回过酒馆,不知道你们来找过我,要是我知道,定然早就来寺里找你们了,还用得着这个时候。” 离珞听了,点了点头,才想起这个时候已经快日落了,于是问小雨道:“对了,太阳都快落山了,你来寺里做什么?” 小雨回道:“我来看看刘伯钓鱼钓得怎么样了,顺便和他一路回酒馆去。” 离珞听了,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回道:“是了,住你们酒馆的老伯伯现在是寺里的客人,每天都在后山水栈钓鱼。” 小雨点了点头,回道:“这点我倒是听刘伯说了。” 小雨指了指离珞和安凝,问道:“这都傍晚了,你们两还准备溜出去玩?” 离珞听了小雨的话,适才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拉着小雨的手臂,展颜笑道: “哈哈哈,我们要去看葛家庄大公子去,这次可好玩儿了,我们听寺里明逸剑派葛叔叔说,葛明被人欺负了!好像还是合货抢劫,他那屁股被马峰蛰、又是被狗咬的。 听说在城里姜家医馆正上药呢!好多人围观,我们也要去看看他们的惨状,顺便心下乐呵乐呵! 走走走,赶紧的,快走,你也跟着去瞧瞧,趁着天还没黑,我们快去快回,你也正好从那边回酒馆去。 否去找刘伯伯了,刘伯伯他自己钓鱼钓累了会骑驴回去的,眼下这个热闹不瞧,你会后悔的。” 离珞说完,拉着小雨的手臂,就往城里走,安凝跟在一侧。 “哎哎哎......”小雨无可奈何,被离珞拉着便走,只得跟着去了。 扬州城里。 姜家医馆。 门上挂着‘济世怀仁’的匾额,两侧挂着一副对联,上书:‘修合无人见,存心有天知’。 右侧对联边上,四个醒目的朱漆雕字——姜家医馆。 医馆门口站着无数看热闹的街道邻居,还有过往的行人,他们都在议论纷纷。 离珞、小雨、安凝三人走到近前,透过围着的人群,瞧了过去。 医馆门口石阶梯上,两个小厮捂着肿胀的脸颊,身边还蹲着一条全身臃肿的大黑狗。 两个小厮衣服破烂,脸上只有些许马峰蛰的大包。 一条黑狗,全身上下,都是臃肿的,却是连眼皮嘴皮都被蛰得满是大包,眼睛乜斜着,似乎在疼得掉泪,嘴巴也比不上,哈喇子流了一地。 两人一狗,看上去十分狼狈凄惨。 而医馆里面,正有大声喊爹喊娘的叫声从里面传出来,正是那葛阳叫疼的声音。 安凝掩面而笑,离珞看着门楼两人一狗,更是笑的前合后仰,小雨也跟着笑出了声。 没等他们挤进去,便听了旁边人群在议论。 “里面什么人治病,怎么这么热闹?”路人甲问道。 “葛家庄大公子,听说被人揍了一顿,还被抢了身上银两。”路人乙回。 “可不是,只是不是被揍了一顿,听说是在玉安镇过去的烂洞坳被人用来堵马峰窝了,这不,一屁股的马蜂蛰的包,姜老郎中正在给他敷药呢!”路人丙续道。 ...... “让让,让让,我们是他们的朋友,是来问候他们的!还请诸位让让!”离珞笑嘻嘻的拉着小雨和安凝,要挤开人群,进去瞅个仔细。 第七十七章 大寿前夕(9) 离珞拉着小雨和安凝,挤开人群,走到了医馆门口,看着两个小厮还有那条吠不起来的‘胖’狗。 “离珞姑娘好。”两个小厮皱眉给离珞打招呼问好。 离珞抿嘴嫣然,回道:“好着呢,你们少爷呢?我去瞅瞅,你们怎么弄成这样了?” 两个小厮跟着葛阳在华坛寺见过葛明,那时候葛阳不认识离珞,还当街调戏安凝,被离珞连人带狗一顿揍。 又在寺里,葛明要求他们给离珞和安凝赔礼道歉过,两个小厮自然认识离珞。 离珞迈开步子要进医馆去,医馆大厅只有个年轻的药学徒在拿着称配药。 药馆学徒是个打扮朴素清秀的姑娘,乃是老郎中的外侄女儿并徒儿,唤作姜容。 “姑娘,你有什么事情吗?”那药学徒姑娘姜容问离珞道。 离珞指了指一侧关了门,拉上了帘子的里间儿,里面葛阳的喊叫疼痛的声音正烈。 “里面是我的朋友,我能进去瞅瞅吗?” 姜容摆了摆手,回道:“师父正在为公子臀部上药,所有女性回避,还请姑娘稍等。” 安凝拉着离珞生怕她性子大大咧咧,冲了进去,看到男人的光腚,毁了自己清白。 离珞道:“凝儿,你拉着我干嘛?害怕?” 安凝白了她一眼,回道:“小姐,我是害怕你进去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离珞闻言,皱眉嘀咕道:“哎呀,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臭男人的屁股有啥好看的,我不会进去的,你放心。”离珞单纯没有理解到安凝说的‘不该看的东西’的真正意思。 一侧柜台上正在配药的姜容听了,掩面微笑。 小雨跟在离珞旁边,并没有多嘴,只是打量着医馆的装药的各个小匣子,有些好奇的盯着各种各样的药名看。 不多时,门口急急忙忙的奔进来一个中年胖子,锦衣华服,身后跟着两个随侍小厮。 门口两个小厮早拜了上去,喊道:“老爷,您来了。” 葛长寿骂了两个小厮一句,“真是几个不省心的东西。” 两个小厮挨骂,低着脑袋,不敢顶嘴。 他们不识得离珞等人,并不搭理他们,直接要进葛阳所在的里屋去。 “几位,你们是?”姜容问葛长寿三人,她见这中年人一脸焦急,全然不似适才的三位,面带笑意,想来是伤者的家属。 葛长寿急道:“里面是我儿子,小姑娘,他受伤可严重?” 姜容闻言,指了指里间,“我师父正在为他敷药,严不严重,你们进去一瞧便知。” 葛长寿拉开帘子,带着自己两个小厮进了里屋去,葛阳的两个小厮还回门口蹲着,等老郎中治了葛阳,再与他们和狗治疗。 离珞三人见葛长寿进了里屋,他们不能进去,只得在外厅坐着,等着。 安凝对着离珞道:“小姐,人家爹都来了,我们还是走吧,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得赶回寺里去,不然又要挨骂,上次我们在外面呆了一夜,回去大少爷可是又骂了我还扣了我月钱的。” 离珞附在安凝耳畔,小声安抚她道:“好了,凝儿,再等等,等葛阳这小子出来,我们瞅瞅他的倒霉样,看看肿成啥样了,看了就回去,上次他调戏你,这次正好看个热闹,你也高兴高兴,哈哈哈!” 安凝皱眉,“人家爹爹都来了,小姐,这样幸灾乐祸不好吧?” 离珞小声道:“什么好不好的,你没见我说话都小声了吗,只要他爹爹没听见,我们就不算幸灾乐祸,再说了,他那徳性,只怕这邻居里面不知道多人幸灾乐他的祸呢。”离珞说完,又拍了拍小雨的肩膀,递了个眼神,问道:“小雨,你说是吧!” 小雨闻言,心下正在想如何确认葛明等人四月初一会去葛家庄拜寿的事情,没注意离珞两人在讨论什么,只回道:“是、是!” 离珞拉着小雨、安凝在一侧茶几旁的几张椅子上坐了,准备等着葛阳出来。 葛长寿等人进去之后,听得里面对话。 里间。 “老先生,我儿这伤势怎么样了?有无大碍?”葛长寿问道。 姜老郎中回道:“没什么大碍,只是被马蜂和狗咬得不轻,好在屁股上肉厚,挨得住,敷了药,在家里面养个几日,便能下床了。” 葛长寿皱眉指着儿子,骂道:“混账东西,你又得罪谁了?怎么惹成了这样?” 葛阳哭喊着道:“爹,我们这次可是遇到强人了,他们三定是一伙的,一男一女走前面对我下黑手,另一个走后面收刮钱财,爹,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葛长寿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德性,你不去做强人抢别人的东西就好,还能遇见强盗?叫你送去春华谷的请柬送到了吗?” 葛阳呜咽了几声,回道: “我们还没出烂洞坳呢,就被他们走了一顿,还被弄成这样,哪有时间去送请柬啊!爹!!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那女的仗着功夫高,把我们三揍了一顿。还把马蜂窝扔烂洞坳石板坡上的烂洞里,还把大黑扔在了那空洞里面,用我的屁股去堵的啊!!您瞧瞧,我这屁股,狗啃蜂蛰的,还有个屁股样吗? 人都这样了,幸好下午有个过路的大叔救了我们出来,那还有时间去送请柬啊。” 葛长寿皱眉道:“也罢,混账东西,你就没一件事情能办妥当的,还好尚有一两日空余,赶明儿我再找人去送。” 葛长寿说完,又问了身边一个小厮道:“你们呢,今日送去华坛寺与我弟弟的请柬,还有落月宗的请柬都送到了吧?” 其中一个小厮躬身回道:“回禀老爷,都送到了,葛掌门和吕掌门都拖我们回话,说届时一定准时赴宴。” 葛长寿回道:“嗯,不错,你明日再去一趟春华谷,将霸刀门王恒王掌门的请柬送过去,不得出任何差错。” “是,老爷!”那小厮回禀。 外面。 离珞听了里面的对话,更是咯咯咯掩嘴而笑,拍拍安凝,小声道:“烂洞坳,哈哈,那好多圆圆空洞的石板坡,又是扔马蜂窝,又是扔狗的,这可是一锅大杂烩啊,用屁股堵洞,哈哈哈.......” 安凝和小雨听了,连同柜台上正在配药的姜容听了,都忍不住掩面而笑。 小雨听了葛长寿和小厮的对话,确认了葛长寿与葛明、吕韦等人送了请柬,亦不用再去华坛寺打探,心下更是安然,笑容会心。 第七十八章 大寿前夕(10) “好了,药敷好了,今天得叫人抬着回去。”老郎中说道。 葛长寿对着郎中道:“多谢老先生。” 老郎中回道:“不客气。” 老郎中推开房门,从里间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你们也是来看病的?”老郎中对着离珞等人道。 离珞连连摆手,回道:“不是不是,我们是他们的朋友。”离珞说完指了指里间。 老郎中闻言,不做回答,指了指门口蹲着的两个小厮,“你们进来吧,我们给你脸上敷点药,至于狗嘛,你们自己用药给它敷。” “是是是,多谢老先生。”两个小厮闻言,急忙奔了进来,走到柜台一侧坐下,等着老郎中于他们敷药。 老郎中在药徒的帮助下,正用一个小瓦罐捣药和成浆糊。 里面葛长寿还在和儿子说话。 “你去府里叫几个人做一副担架送过来,我们在这里等着。”葛长寿吩咐里间一个小厮道。 那小厮闻言,出了里间,奔着葛家庄去了。 “欺负你的人长什么样?”葛长寿明面上骂儿子混账,还是忍不住关心。 葛阳皱眉道:“是一对年轻的夫妇,二十来岁,男的背着药篓子,看样子也是个郎中,女的会武功,很厉害,男的就不知道了,他没有出手。后来又来了个蒙面的,看身形,年纪不大,搜刮了我身上的银子,我觉着他们三是一伙的。” 葛长寿皱眉问葛阳道:“你是不是先惹得别人?然后被揍了?” 葛阳支支吾吾道:“算是吧,我不过让他们帮忙把马蜂窝挪开而已。” 葛长寿骂道:“我就知道,你这混账东西,竟给我惹事!那玩意儿蜇人,你怎么不去挪?还有,你说说,后面来了个蒙面的是和他们一道的吗?” 葛阳回道:“不是,他们两夫妇先走,后来来的那个,是过了好久才来的,只搜走了我身上的银子,蒙着面,不知道长什么模样。” 葛长寿闻言,想了想,骂道:“蠢货,别人要是一伙的,那需要走了再让人来搜刮你的银子?准是有人瞧见你们被收拾了不能动弹,所以蒙了面,来趁火打劫的。” 葛阳回道:“咦,爹,你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 葛长寿叹了口气,骂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蠢货啊!不过那两夫妻敢这么欺负你,确实过分,他们往那边走的?我派人追去!在扬州地界,敢这么欺负到我葛家庄头上的人,我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葛阳闻言,见自己老爹肯护短,要为自己出头,急忙道:“爹,春华谷方向,他们是往春华谷方向去的,快,派人去告诉王叔去,让他帮忙拦下他们,为我报仇。” 葛长寿冷哼了一声,对着身边另一个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急急忙忙奔出里间,也出医馆去了。 待大厅里面的两个小厮都被老郎中抹了药,两个小厮又在门口为葛阳那大黑狗抹药了,葛长寿派去拿担架的人还没有回来,天色渐暗。 小雨对着离珞道:“我可不等了,这天眼看要黑,我得回酒馆去了,走了啊!” 小雨起身和离珞、安凝道别。 离珞站起来,看着小雨出门,“哎哎哎......”了几声,随即回道:“好吧,那我们明天来酒馆找你玩好不好?” 小雨摆了摆手回道:“不用了,酒馆不开业,我明天来寺里找你们玩吧。” 离珞皱眉“哦”一声,小雨走远。 离珞还掂着脚看关着门的里间,总想看看葛阳的狼狈样子。 安凝见天色暗了,小雨都走了,便拉着离珞小声道:“小姐,这天快黑了,我们得回去了。” 离珞瞅了瞅外面,没有见到狼狈模样的葛阳,心下有些不甘,但时间又晚了,回去晚了准被自己哥哥处罚,只得跟着安凝出了医馆会华坛寺去。 且说上午葛阳被揍的原因。 小雨能趁火打劫,巧合之下,全是那对年轻的郎中夫妻的功劳。 那对郎中夫妻,男的唤作洛药,乃是落空山一个江湖奇人唤作无计老人的弟子。 落空山无计老人,江湖闻名,无计老人精通奇门八卦,武功奇高,也精于医术,门下有三个弟子,洛药便是他的大弟子。 洛药跟着无计老人学的医术,学成还没出山几次,江湖名声不扬,常常被自己老丈人所瞧不起。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妻子彭芸不管他丈夫如何差,始终对之不离不弃,相信以他的医术,早晚驰名江湖。 无计老人听闻南道允州闹灾,知道灾多易犯瘟疫,便命大弟子前往允州救死扶伤。 洛药带着新婚不久的妻子彭芸一路南行,途径扬州地界,便先后遇上了小雨和葛阳。 上午的时候,夫妻二人在茶水铺歇脚之后,途径玉安镇街尾几里处的红岩烂洞坳。 当时三个小孩子拿着竹杆子走在了他们前面,三个孩子中,有一个正是小雨认识的老安家的小孩子——安满。 小雨吃臭豆腐的空当,洛药夫妻正赶路去允州,三个孩子跑在了他们前面去捅烂洞坳林子里的马蜂窝。 烂洞坳出坳的路口只那一条石板路,三个熊孩子捅了马蜂窝,被蛰了,哭丧着跑回镇上。 洛药夫妻走到那里的时候,圆滚滚,罐子大小的马蜂窝正落在大路中间,马蜂围绕,嗡嗡吵着。 过不得行人,他们夫妻便退了几十丈的距离,远远等着马蜂散去之后再赶路去渡头。 正等待之时,葛阳骑着马,带着两个牵狗的小厮走到了烂洞坳,也遭遇了马蜂窝拦路。 他要去春华谷送请柬,这时候被马峰窝拦路,心下有些不爽,看见洛药背着个药篓子,便想让洛药脱了衣服,包着要篓子去盖住马蜂窝。 葛阳语气粗鄙,理直气壮的吩咐洛药夫妻听他的做,若是能盖住马蜂窝,让他先走,便愿意给他们几两银子作为答谢,若如不然,便放狗咬他们。 洛药的妻子彭芸本来就是个武功不差的烈性子女子,听了葛阳的要挟,反骂了回去,要葛阳他们去处理马蜂窝。 争执之下,两方吵了起来。 葛阳几人哪里是彭芸的对手,没过几招,他们便被剐了外衣,塞在了洞里。 彭芸更是将葛阳的大衣用来包裹马蜂窝扔进了板坡一个烂洞里,揍了大黑狗,又捆了葛阳,用他屁股堵蜂窝。 短短一刻钟时间,他们全被料理了。 彭芸带着洛药继续向春华谷赶路,葛阳几人被塞在板坡的烂洞里呆了一下午才得救。 看着彭芸拉着自己相公离开的身影,他想起了当初在大街上被离珞一个姑娘家一顿好揍。 今天也是,狗也被揍了。 葛阳泪眼婆娑,忍受着屁股上狗咬蜂蛰,听着一侧自家也被塞洞里的小厮骂道:“又是一个武功厉害的姑娘,真是惹不起啊!......” ...... 第七十九章 雨屠(1) 黄莺归巢,燕子低飞。 惜云湖畔山茶、月季、细点红之类的花儿渐渐落尽,华坛寺后园子里的荼蘼花却开的娇艳,正应了那句‘荼蘼开后花事了。’ 只不过,开的得再娇艳的花儿,终究还是会在细雨的洗礼之下,缓缓消磨殆尽。 已,三月三十。 上午天色昏暗,下午,洋洋洒洒的雨渐渐落下来。 小雨带着离珞和安凝在城里一个大的茶坊厮混一上午,听了说书人说了半晌的《刀客传》,雨还没下起来的时候,别了离珞她们,说的是回六叔酒馆。 实则是去采购明天要穿的衣服,以及蓑衣、斗笠。 等他从绸缎庄出来的时候,已经下起细雨。 悦来酒楼。 酒楼里面没有了假冒的陆教,也没有了真的陆教,来来往往的客人恢复如常。 小雨披着蓑衣,带着斗笠,低着脑袋,迈步进了客栈。 小雨心下暗道,这几日华坛寺尚且安宁,也没听说陆教的人将黄金送来。 不过这些胡人虽然凶悍,在江湖上却是出了名的讲信义,该送来的自然会送来,应该只是晚些时候,小雨撇嘴,送来了自己也没法打那些黄金的注意,他要的是能迅速带走的银票而已。 而江南这帮不明不白起家开门立派的人,也绝对不会想到,季如歌会出现在这帮人曾经埋伏过的酒楼里。 小雨斗笠的帽檐遮了半脸,不易被人认出。 当然,客栈里也没有熟悉的人,就算小雨整个脸漏在外面,也没有人认得出他来。 小二哥迎接了上来。 “哟,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小二哥想要伸手接小雨脱下的蓑衣,而小雨手里提着一个包裹,任凭身上的雨水落在酒楼地板上,并没有要脱蓑衣斗笠的意思。 “住店。” “您,这边请。”小二哥个引他来到柜台。 小雨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顺手摆在了掌柜申悦面前的柜台上。 “楼上偏角那间,两天,不用找了。”小雨沉声道。 申悦见此人在屋里依旧没有取下斗笠蓑衣,有些古怪,别人低头,斗笠遮了半脸,想来是不想见生人,自己也就不便多问,又是个有钱的家伙。 收了钱,给了钥匙,让小二哥引他上楼去偏角的那间屋子。 小二哥站到那间屋子前面,对着小雨做了个请的手势,“客官,你要的房间,有什么需要随时传唤我们。” 小雨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用钥匙打开房门,小雨进去,栓上门闩。 退下蓑衣斗笠,他将包裹信手扔在了床上,随后褪下蓑衣斗笠,抖了抖身上的雨水。 这个房间是偏角,他曾和离珞、安凝在对面的楼台客栈看过,这间房间是悦来酒楼最偏角的一间,也是临近附近一个民居的屋顶一间。 要翻窗子出去,这里最好,而且视野较为偏,底下是一个很少有人巷子,自己作为完成任务之后,脱身的位置,是上佳之选。 明日便是四月初一,他要动手了。 明逸剑派葛明、落月宗吕韦、吕方在华坛寺里,葛长寿在葛家庄,霸刀门王恒在春华谷。 葛明、吕韦、吕方、王恒四人都是要去葛家庄参加葛长寿的寿诞的。 小雨的计划是在路上杀了他们。 葛明当先,吕韦、吕方列序二,王恒最后。 房间的东西安置妥当,小雨从那窗户纵身跃了出去,几个小步,落到了巷子里。 小雨知道的是葛明他们曾经装扮成陆教的人就呆在这悦来酒楼二楼,也知道阮轻愁逃走的事情,他却不知道阮轻愁逃走的房间,就是他住店的房间。 淋着细雨,回了六叔酒馆。 六叔酒馆门口,小雨本能的伸脚要在老槐树上揩粘在脚底的泥巴。 转念一想,兴许明天就不会回来了,李婶说过这是六叔酒馆的风水树,脏不得!便缩回了脚来,用六叔挂在一侧小槐树上的‘歇业’木板,刮了几下脚上稀泥。 推门进去,六叔坐在围栏边上赏雨。 “回来了!还不快些走,去里屋换身衣服,免得染了风寒。”六叔这人虽然抠门,却对小雨的关心是真的。 小雨笑嘻嘻的几步跑到酒棚子底下,“六叔,看雨呢。” 六叔呵呵笑着回道:“是啊,明儿便是立夏,这雨是停不下来了,这样看来,这个夏天雨水足,庄稼收成有着落了!不错,不错。” 小雨也不搭话,进了六叔的屋子,找了自己一身干净粗布衣服换上,再从屋子里面出了来。 “六叔,咱们这好些天不开业,我在城外春华谷那边找了个活计,说是给人家修屋子,需要挑夫,我明儿赶早拿着扁担去混些个银钱,用不了几天,你觉着可好?”小雨站在门口望着六叔道。 六叔点了点头,回道:“好啊,省了我每天还得管你吃喝,你还有银子挣,这城里的那些人不走,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业,去吧去吧。” 小雨回道:“不再酒馆吃,可晚些时候还回来住。” 六叔点了点头,“行!......嗯,对了,你去后边把鸡喂了,今晚的晚饭你做,等刘伯回来吃。” 小雨点头,转身奔着后院去了。 他没有告诉六叔,也许今晚便是和他的最后一面,明早他离开之后,下次见面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也没有找借口说是要回老家,省的和六叔道别,让六叔感伤。 看得出来,六叔和李婶对待他很好,视如己出。 明日一去,便去了。 待明天凌晨,早些起床的时候,悄悄给六叔留张纸条在自己枕头底下,六叔收拾的时候,自然知道他走了。 这样一来,即便是六叔不舍,落下泪来,他也见不着,也就不用去体味伤别的愁怀。 后院。 小雨喂了鸡,将灶台侧六叔准备的食材,好好打理了一下,又瞅了瞅立在堆砌杂物堆子旁边的那根圆圆黄直的竹扁担。 两头绑了麻绳,是小雨自己带来的扁担。 其实,里面是他这些年行走江湖,一直都带着的那柄剑,寂灭剑。 老头子说是他父亲的剑,他只记得,老头子口中的父亲,便是那个所谓的冷漠剑客,而不是从小陪伴他记忆里的那个父亲。 他记事起,便知道母亲叫做施如音,有个他称作父亲的男人叫做沈三。 而他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却不姓沈,而姓季,叫季如歌。 直到后来,母亲说他们是流落到浊水溪畔安的家,他的生身父亲是个疯了的剑客,嗜剑成痴,江湖上叫他剑狂季无虚。 小雨童年的记忆并不美好,母亲和养身父亲都是当着面被坏人杀死,他自己后来跟着老头子长大,而那个所谓的生身父亲就是老头子的下属。 季无虚死后,老头子带着他颠沛流离,最后遇到了师父。 而季无虚的剑,也就是竹扁担里面那柄寂灭剑。 当初也是老头子从大龟山何家村那破草屋里灶台底下薅出来的掏火棍子,小雨记得第一次出任务的前夕,他拿着那根黑棍子在溪边用抹布洗了好久。 洗净剑鞘,拔出剑来。 才发现,是一柄好剑,这么多年,剑锋如故,红柄,白芒,利锋,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一念入神,再回过神来,锅里的米已经可以捞起来备蒸了。 小雨急忙忙活起来,认认真真的为六叔和刘伯做这一顿饭。 第八十章 雨屠(2) 晚间,酒棚子里。 点了盏油灯,山野酒馆,便不讲究,没有灯罩,任凭几只小虫子在指尖大小的火苗子边上绕来绕去打圈儿。 桌上几碟素菜,一甑白米饭。 四个人,一个刘伯,一个六叔,一个李婶,还有一个便是小雨。 这些日子酒馆关张,六叔一直都和李婶住在村口李婶家,酒馆有小雨和刘伯住,不担心。 晚间吃了饭,六叔还和李婶撑伞去李婶家去。 刘伯又要喝一会儿小酒,小雨一如往常的要等上些时候。 等刘伯吃完,喝完,他要收拾碗筷、桌椅。 “刘伯,六叔说明儿立夏,镇上有要去拜城隍爷,热闹,你去瞅瞅吗?”小雨试探性的问刘伯,并没有想过刘伯会因为一个庙会而放弃蹲守葛明。 刘伯摆了摆手,“自然不去,还是去水栈钓鱼去。” 小雨‘哦’了一声,又嘀咕道:“我还听珞珞说明儿葛家庄葛老爷做寿,听说也热闹的紧,只可惜,那是大户人家,我这种穷小子进去不得,吃不上一顿好的。” 刘伯闻言,微微一笑,回道:“等过些日子,我钓着大鱼了,请你去城里最大的酒楼,胡吃海喝一顿,你觉着如何?” 小雨闻言,欣然道:“刘伯,真的?” 刘伯:“真的,难道会唬你这种小孩儿不成。” “好,一言为定。”小雨喜回。 刘伯一口喝了碗里的酒,将酒碗扔在桌上,起身,指着狼藉的桌子,道:“一言为定!就这么,收拾。” 小雨兴高采烈起身,“好勒。” 小雨心里其实想的是:刘伯的这一顿只怕吃不了了,毕竟他要钓的鱼是自己,能吃着他请客的饭,得拿命来吃。 用命换饭吃,他还吃不起。 四月初一。 立夏。 有雨。 晨。 听得刘伯牵着驴儿走后,小雨急急忙忙起身,穿好衣服。 他屋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又为六叔也叠好了被子,自己的床上也收拾干净,将六叔给他备的那一身小二穿的粗布衣服整齐摆好。 最后在自己叠好的衣服上面,为留了一张纸条给六叔,歪歪斜斜的写着四个字‘拜别,勿念’。 六叔今天去城隍庙祭拜,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等他回来看到纸条的时候,季如歌已经杀了葛明等人,离开了扬州城,也离开了六叔酒馆。 小雨披蓑衣,带着斗笠,跃上酒棚子侧面的那株大腿粗的槐树,将自己藏在屋顶草垛子下面的那包油纸拿了出来。 油纸里面是前两个任务的酬金,足足四万两银票。 小雨将备好的包裹打开,将银票放了进去,裹好,背在背上,系在胸前。 迎着小雨,扛着那根直筒竹扁担,缓步向着扬州城里行去。 悦来酒楼二楼偏角房间侧下无人巷子里。 小雨打量了下周围无人看见,纵身从窗子上跃了进去,屋子里一切依旧。 屋里一套蓑衣斗笠,自己身上一套六叔酒馆的蓑衣斗笠,小雨将身上的那套脱了下来,穿上另外一套干的。 放下身上装银票的包裹,只一身便装,一柄剑,是要出去杀人。 蓑衣斗笠随行,是要避雨。 小雨手里抱着剑,低着头,出了屋子,径直从楼上走了下来,想悦来酒楼外面走。 掌柜的申悦好奇的看着这个奇怪的住客,一天一宿没出门,还没吃没喝,这时候却奇奇怪怪的抱着一柄青色剑鞘的剑出了门。 “他昨天带剑来的吗?”申悦指了指季如歌出门的背影,问站在他身边的店小二。 店小二疑惑的想了想,回道:“不记得了。” 申悦仔细想了想,一整天,来来往往的客人那么多,又怎么会仔细的去记一个客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招呼着其他客人。 这时候的小雨已经不是小雨,而是贴了假胡须,错骨易容后的季如歌了。 ...... 华坛寺。 惜云湖畔,后山水栈。 刘伯自然知道葛长寿乃是明逸剑派葛明的亲哥哥,葛长寿做寿,没有理由不请葛明。 葛明昨天就知会过刘伯,今日巳时七刻他们要去于葛家庄赴宴。 葛长寿虽然已经退出江湖,却还是算半个江湖的人,他知道江南各大门派的人都在华坛寺,防备季如歌,所以特命人给各大门派的掌门都送了请柬,邀他们一并赴宴。 刘伯于他们有恩,葛明早命人告诉刘伯,今日一道赴宴。 寺里众人商议好的巳时三刻出发,到时间了,会有寺里的小僧人来通知他,他再同葛明一道去赴宴。 巳时七刻接近于中午,上午的时间便很是闲散,刘伯依旧在后山水栈钓鱼。 蓑衣,斗笠,鱼竿,老翁。 水栈,青荇,轻波,细雨。 这一幕,似曾相识,却也如往。 刘伯安静钓鱼的时候,寺里来了个送信的小厮。 还有一顶空轿子,四个披蓑戴笠的轿夫,等着。 山门处。 小厮冒雨从蓑衣内里的衣物里摸了一封信给站在山门洞里的知客僧。 “葛家庄主让小的带给寺里葛掌门的,还请务必送到。” 知客僧闻言,收了信,对着那送信的小厮合十行礼,转身去了。 寺里,知客堂。 一间耳房内,葛明叫来了吕韦、吕方两人。 他们旁边,一张茶几上,放着拆开的书信。 一张信纸,上面字迹工整的写着“一早收拜帖,内有此物,寿宴前,特此请三位兄弟于巳时三刻赴葛家庄议事。”。 信纸边上,摆着拇指大小的三枚梅花印玉。 葛明深锁眉头,吕韦和吕方见到梅花印玉,也脸色有些不好看。 吕韦道:“谁送来的?” 葛明摇了摇头,回道:“不知道,信上没说。” 吕韦又道:“是不是周丰?” 葛明回道:“周丰和我大哥交好,同是做的绸缎生意,两家来往不少,不至于会提这陈年往事,今日寿宴,周丰应该也在,应该不是他送来的。” 吕方指了指信,道:“葛大哥说叫我们巳时三刻去议事,这时候起身出发正好。” 葛明点了点头。 吕方道:“我去知会其他人一声,告诉他们庄里有事情要忙,我们先去帮忙,这就走。” 三人见了梅花印玉,都知道不是什么小事,事关多年前的佟家血案,他们都是主谋,能拿出梅花印玉来,说明来人知道此事。 此事见不得光,必须私下处理掉,更不能让寺里其他门派的人有任何知晓。 他们三人叮嘱门人和其他掌门晚些时候去赴宴,他们三人有事先去葛家庄,便匆忙出了寺庙。 寺庙门口,小厮和四个轿夫等了好些时间了。 “三位请,葛老爷命小的来接你们。”小厮拉开轿帘,邀请三人上轿。 三人也不怀疑,急急忙忙的蹿了上去,到了轿子内里,安坐,拉上轿帘,都一脸忧色皱着眉头,在回忆陈年往事。 第八十一章 雨屠(3) 葛明手里紧紧的捏着自己的配剑,吕韦和吕方坐在对侧,三人都很安静,他们有点担忧,毕竟知道梅花印玉的只有他们六人。 是谁送来的玉?他们急需和葛长寿商议处理掉才行。 迎着细雨,四个轿夫抬着轿子,一个小厮走在前面。 待了下了华坛寺,四个轿夫要抬一顶大轿子去葛家庄,有点不可能。 轿夫的体力和脚力都跟不上,何况还下着雨。 山下,一辆马车已经等了很久了。 马夫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细雨朦胧,看不清长相,只见手里一根木棍短鞭,马儿时不时的蹬一下脚,等待出发。 小厮命轿夫将轿子停在了驿站面前。 “还请三位客官换乘去葛家庄的马车,这位便是葛老爷家里的车夫,他会带你们去葛家庄的。” 小厮指了指停在屋檐前的马车。 细雨从屋檐缓缓滴落在车顶上,车夫为三人拉开帘子。 葛明三人对着小厮和轿夫道了谢,赏了几钱银子,急急忙忙的上了马车。 “走!” 马夫手里短鞭打在了马屁股上,呼喝了一声‘走’,马儿应声而行。 华坛寺到葛家庄的距离不短,也不长,只有六里路程,途径五个巷子,三个大街道。 其中最偏僻的一个巷子,唤作杏花巷,那巷子两侧是官家的地方,房子的主人在京城做了大官,极少回来,两边的过道种满杏花,无人打理,便茂盛多了。 巷子也久而久之变成了杏花巷。 这时候,已然是春末,杏花快要落尽,一地白花败黄,被细雨冲向道路两边的水沟里。 轿夫见四下无人的时候,将马车停在了杏花巷的中间。 勒马驻足。 良久。 周围很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除了丝丝雨声嘀嗒作响,轿夫斜跨坐在马车前面,马车里三人回过神来。 “到了吗?”葛明问马夫道。 无人应答。 葛明撩开车帘子,准备看看情况。 细雨顺着马车两沿,汇聚成了水珠,不断的从两侧滑落。 雨打过的马车顶主脊梁处,车内三人谁都没有看见,里面插着一把剑,剑柄就露在外面,像极了马车顶棚的撑杆。 而那剑柄,呈红色。 轿夫已经站了起来,利剑出鞘的声音,很是悦耳。 “嘶——” 清冽而快。 就在葛明用自己的剑柄薅开轿帘的瞬间,这声利剑出鞘的声音同时传出。 寒光一闪。 葛明回过神来,右手刚好抓住左手剑柄,正要拔出的时候,季如歌的寂灭剑已经穿过他的咽喉。 葛明抬头的瞬间,见到了斗笠下那张三十多岁,有一撇胡须的脸,季如歌的脸。 他们在江南守了那么久,没想到,季如歌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葛明死去的眼神里透着惊讶与惶恐。 “吱——” 又是一声清冽的响声,不是利剑出鞘,而是利剑出咽喉。 剑锋不沾血,带出的血液在细雨的冲刷之下,又变成了三尺寒芒。 葛明的身子铺着帘子倒在了马车前的木板上,半截身子在里面,半截身子在外面。 季如歌的剑,是快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杀便是杀他措手不及。 他的武功比不上刘伯那种高手,和江南几派的掌门比起来却也不差,要以一敌三,正面对战,他觉得自己不是对手。 这样猝不及防的杀了他们一人,剩下的两个,凭他的本事,吃力了点,却也还行。 这一次,杀的目标太多,他没有时间去设法一个个击杀,只能如此了。 吕韦和吕方在见到利剑穿过葛明喉咙的瞬间,知道出事了,立马反应过来,二人从马车轿子两侧的窗口,同时飞身跃了出去。 季如歌刚好从葛明咽喉里面拔出自己的寂灭剑。 落月宗两人,掌门吕韦,长老吕方。 两人都捏着拳头站在雨里。 眼神瞪着那个站在马车前板上的轿夫。 “红柄!”吕方皱眉,低喝,“季如歌!!” 吕方在吕韦对侧,二人奔到季如歌两侧,吕方道:“大哥,是季如歌!怎么办?” 不等吕韦回话,季如歌已经扔了斗笠,挥剑奔向吕方。 那日在楼台客栈观战,小雨清楚记得,吕方此人的武功,似乎要比他哥吕韦高些,出手更为狠辣。 杀,先杀厉害的。 “师弟,小心!!”吕韦急忙喊道,随即扑身越过马车,径直握拳袭击季如歌后背。 三人斗了三个回合,小雨的剑招招迅速凌冽,吕方和吕韦不敢正面接,施展九星拳躲了几招,退出丈许开外。 细雨依旧撒在杏花巷,依旧散落在他们三人身上。 吕韦皱眉,回道:“不如,咱们两人今日便会会这个魔头!” 吕方有些惧意,回道:“大哥,华坛寺空见老和尚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们只怕......” 吕韦皱眉,回道:“难道你还想跑不成,江湖上盛传,季如歌出手,逃无可逃!依我看,不如殊死一战!” 吕方闻言,点了点头。 两人握拳而上,季如歌挥剑迎接。 三人又在雨里打成一团。 季如歌的剑如寒芒,点雨穿空,毫不怠慢。 吕韦、吕方两人家传九星拳,招招老练,接了好几剑招。 论内力修为,季如歌自知明显不如他们,季如歌依仗的自己的轻功和师父传的一手快剑。 要是再这么斗下去,只怕自己体力不支,迟早要败。 想到这里,季如歌加快了手里的剑招,直接用了最精妙的连招‘翻雨’‘穿花’‘斜燕’。 这是他的最后杀招,没想到这两人的九星拳还有些底子,寻常招式,还杀不了。 三招并连,对穿二人。 季如歌剑突然变快了几倍,吕韦、吕方猝不及防,一招‘翻雨’直接洞穿了吕方的右胸,吕方当场暴毙。 再一手‘穿花’打出假招式攻吕韦左肩,转手一提,一招‘燕斜’使出,剑锋划过吕韦的咽喉。 吕韦连问出什么出钱请他杀他们的机会都没有,便断了气。 废话多的杀手,不是好的杀手。 杀手杀人,不是比武,不会留丝毫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季如歌作为七层楼第一杀手,深谙此理。 他出手干净利落。 明逸剑派葛明,落月宗吕韦、吕方,已杀! 第八十二章 雨屠(4) 雨中,季如歌站在马车前面。 手中寂灭剑轻轻一挥,马系在马车边架上的缰绳断了一地。 拔出插在车顶的青色剑鞘,捡起落在一侧斗笠,翻身落在马身上。 手中马绳一扬,骑马穿雨,扬长而去。 ...... 再说事发前的半个时辰里。 华坛寺山脚下的驿站。 季如歌驾着马车,停在了驿站门口。 马车是他在城门口的马驿买的,剑已经放在了车顶,红柄外露。 季如歌先去泛舟在惜云湖靠近华坛寺后山的湖里兜了一圈,看见了那个雨中安静钓鱼的老翁,这才放心回到了驿站门口。 他身上怀里有准备好的信。 里面装着三枚梅花印玉,还有一张信纸,上面写着‘一早收拜帖,内有此物,寿宴前,特此请三位兄弟于巳时三刻赴葛家庄议事。’ 字迹工整,显然是请书匠写的,小雨的字没那么好看。 “小哥,我是葛家庄的马夫,来这里为葛老爷迎接他邀请的客人。”季如歌沉声,将几两银子递到了驿站小厮的手里,继续道: “烦请小哥在驿站找一顶大的轿子,将此书信送上华坛寺去,将我家老爷要邀请的几个先接送的客人抬下山来,我在此等候。” 驿站小厮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子,尖嘴猴腮,看上去机灵得紧。 他一见这葛家庄的马夫出手便是三两银子,足够他们冒出出行接客几天的了,心下乐呵回道: “不愧是葛家庄的人,出手阔绰,您请稍等,我这就为你上寺里接人去。” 小厮见钱眼开,那还关他真假,反正就是去寺里送一趟信,再接几个人下来而已。 人家马夫都说了,是接葛家庄的客人,自己只管挣银子便是。 素来葛家庄有事都是葛阳那小子亲自去请,两家极少书信往来,即便是葛长寿寿诞,也是前几日葛阳去华坛寺告诉葛明的。 事关多年前的佟家血案,葛明三人见了梅花印玉,又知道是葛长寿派人送来的书信,便没有怀疑字迹。 小厮接了葛明、吕韦、吕方三人,送下山来。 季如歌还没开口,便全被驿站这个机灵的小厮说完了,使得葛明三人毫不怀疑的上了马车。 果然,刘伯没有跟来,想来自己送去的东西,让这三人产生了戒备,匆忙的便下了华坛寺。 刘伯不在,他可以放心下手。 ...... 首‘战’告捷。 巷子里奔马急行。 马背上,季如歌怀里还有一封送去葛家庄的信。 信里只有一枚梅花印玉。 葛长寿给众人的请帖是巳时七刻开宴,季如歌估摸着时辰,这时候约莫巳时三刻左右。 这时候华塔寺里的人应该才出发,中间还有三刻钟的时间,足够他杀葛长寿了。 城东,葛家庄。 雨势不大,挡不住来来往往宾客的脚步。 葛长寿端坐主厅凤凰图下的主位,身边是两个标志的丫鬟。 葛长寿,锦衣华服,一脸高兴的笑容。 “少爷怎么样了?能不能出来迎接宾客?”葛长寿小声问身边的丫鬟道。 那丫鬟回道:“回老爷,少爷这才两天时间,还下不来床。” 葛长寿皱眉,无奈叹道,“罢了,吩咐厨房,快些准备。” “是,老爷。”丫鬟回。 门口一个小厮领着一个送礼的富商走了进来。 “端上来,城南米庄张安贺葛老爷寿。”来人衣着华丽,三十年纪,是来贺寿的,身边一个随从,端着一个金雕麒麟,看上去价值不菲。 丫鬟急忙上去接过,葛长寿回礼抱拳道:“张贤弟客气了,内院请。” 葛家庄内院,待客堂敞亮,早摆了几十桌家宴桌子,因下雨缘故,庄内长廊上也摆满了客桌。 后院厨房内,许多厨子正忙上忙下,管家在庄内招呼着来来往往的宾客。 只偏房内,葛阳还挺着臃肿上了药的腚,趴在床上,上半身支起和两个肿脸的小厮玩蛐蛐儿。 葛家庄后院偏西巷子,季如歌将马系在了街边柳叔上。 葛家庄后院门连着厨房,只有一个小厮看守着。 “咚咚......” 季如歌叩门,一个小厮开门问道:“你是谁呀?” 季如歌道:“贺寿。” “贺寿走前门,后门不开。”小厮不耐烦,看着这人抱着一柄剑,一副穷酸样儿。 为了保证信能送到葛长寿手中,季如歌摸出了一两银子递了上去,这一两银子只怕能值当这小子半个月月钱了。 “劳烦将信送到葛老爷手中,说在下有事请见,烦请告诉他,我见他一面就走。” 小厮原本不耐烦的脸色,见了银子,收下,正色道:“等着!” 小厮将信给了在后厨指挥的管家,管家皱了皱眉头,问:“人长什么样?” 小厮回:“抱着一柄剑,披蓑戴笠的,不知道啥样,只说要把信送到老爷手中,见一面就走。” 管家正忙,懒怠多想,摆了摆手,“快去,交给老爷,他看了自会打理。” 主厅内,小厮将信给了葛长寿,附在葛长寿耳边,小声说了季如歌让带的话。 葛长寿撕开信封,里面掉出一个拇指大小的梅花印玉,葛长寿见了,急忙捡起生怕别人瞧见。 梅花印玉乃是当年佟家庄的代表性玉佩,葛长寿一见便惊,佟家已经灭了多年,怎么会出现这东西。 再看信封内,什么也没有,他问小厮道:“人在哪?” 小厮回道:“后院门口。” 葛长寿叫来管家在此迎客,他说去后院看看来人,就回。 后院门口。 季如歌抱剑躲在后门边上,等着门开,人出。 门开,葛长寿问道:“人呢?” 小厮指了指边上拴着淋雨的马,道:“这不,马都还在呢!” 葛长寿站到门檐下,免得雨淋湿自己,探出头去观望。 寒芒乍现,季如歌剑已经扑面而来。 葛长寿原是明逸剑派葛明的师兄,两人自幼修习父亲传授太逸剑法,只是做了佟家案后,发了家,葛长寿厌倦江湖争斗,做起了绸缎生意,一手建立了葛家庄。 而葛明则是兴武建立了明逸剑派。 葛长寿的武功本就在葛明之上,这些年虽然发了福,自己没事的时候还是习剑,武功丝毫没有落下。 转瞬之间,葛长寿见一道寒芒袭击自己咽喉,急忙侧身避开。 季如歌皱眉,竟然躲开了。 这胖子竟然武功不低,有些失算。 没有丝毫多余的反应,季如歌反手再一剑侧滑,一招‘扫雨’打出,葛长寿侧首再避,季如歌的剑太快,他的右肩还是被削掉了一块血肉,一时间鲜血淋漓。 “好快的剑!阁下是谁?”葛长寿退了两步。 季如歌根本不在意他说什么,挥剑再刺。 第八十三章 雨屠(5) 周丰加的条件是将梅花印玉送到,并无其他要求,季如歌懒得和他费口舌,动手就完事儿。 季如歌剑起剑落,踏墙而上,顺墙刺下,招招攻招,势势凌冽,旨在速战速决,取人首级。 葛长寿善于使剑,并非一等一的高手,空手接白刃的功夫是没有的,只一个回合,过了六招,身上便中了数剑。 性命攸关之际,哪里还有闲心去问来人,是何目的!直接拼起命来。 一侧小厮吓得直叫唤,“来人啊,有人要杀老爷!!” 葛长寿骂道:“快去取我剑来!!” 小厮奔走呼喊着去了。 又是一个回合,三招,季如歌剑顺利划过葛长寿的咽喉,收剑,勒马奔向悦来酒楼。 等那小厮从内堂去了葛长寿常用来练习的剑再回来。 葛长寿肥胖的身躯已经倒在了后院门口的血泊里,任雨水淋洗着他的身躯。 葛家寿宴,在这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内,变成了丧宴。 这时候,正好巳时三刻。 华坛寺。 后山。 小和尚戴着斗笠匆匆赶到水栈。 “刘老先生,大家让我来通知你去葛家庄赴宴了,该走了。” 刘伯闻言,起身,点了点头。 “走吧。” 华坛寺,知客堂。 刘伯扛着鱼竿,目光在周围扫视,不见明逸剑派葛明,也不见落月宗吕韦、吕方。 刘伯大惊,立马沉声问众人道:“葛明葛掌门何在??” 声音大得出奇,刘伯内力不俗,声音洪亮,瞬间吸引了知客堂所有人的注意力。 站在侧位的空性住持合十道: “阿弥陀佛,老僧听知客僧说葛掌门、吕掌门、以及吕方兄弟在辰时末接了葛庄主书信,匆匆下山去了。 听说是庄里有事,他们留下话来,让我们晚些时候带您一路过去。” 刘伯锁着眉头,叹了口气,“怎么不早点通知我?” 空性住持回道:“这时候也就过了三、四刻钟的时间,我们想没什么关系,也不耽搁事儿,便没有知会您!” 刘伯听了,问道:“是何人来送的信?” 空性回道:“山下驿站小厮。” 刘伯听了,怒道:“遭了!!快走!!” 众人闻言,都是议论纷纷,不知为何,许丁山皱眉问道:“不就是赴个宴会吗?有什么问题吗?刘老先生?” 刘伯哼了一声,回道:“你们大意啊,季如歌!万一是季如歌引他们下山呢!” 许丁山听了,回道:“他们三人的武功不低,应该不至于吧?” 刘伯摆了摆头,回道:“七层楼第一杀手的名号,这几年,不知有多少厉害的角色死在他的手下,越是自大,越容易出事啊!!!!” “快走,快走!”刘伯扛起鱼竿奔出知客堂,直奔葛家庄而去。 离坤、空性、许丁山等人随后,披蓑戴笠的有,骑马撑伞的多,都觉得刘伯大惊小怪。 许丁山暗道:这都四月了,也不见季如歌,兴许这魔头已经不在江南了呢? 刘伯的驴还拴在寺里,这时候为了追上葛明,径直施展轻功,踏叶而行,速度极快。 众人见刘伯在树叶上一点,又是在岩石台阶上一压,几个纵身,已经先下了山去,无不喝彩他的轻功厉害。 离坤暗道:这江湖正是卧虎藏龙,一个老钓鱼的渔翁,看上去年迈体衰,竟然这般厉害。只怕只有爹和琴伯的功夫能和他一较高下了吧。 刘伯在众人惊叹声中,跃上瓦顶,这时候哪里顾得上蓑衣斗笠,直接冒雨在无数瓦顶上穿行,很快消失在了他们视野里。 杏花巷,刘伯扛着鱼竿,凝视着雨水冲刷的三俱尸首。 葛明趴在马车前,吕韦、吕方二人堆在一起。 雨势不见,小而密。 雨滴顺着刘伯苍白的鬓发,也顺着他苍白的胡须,亦顺着他扛着的鱼竿杆头...... 嘀嗒,嘀嗒...... 落下地去。 随后施展轻功跟来的有离珞、离坤、空性住持、藏经阁空明长老、许丁山等轻功稍好的一干人。 空性住持手中禅杖往地上一杵,喝道:“好个季如歌,好个魔头啊!!” 离坤站在一侧,无奈的摆了摆头,好在季如歌没有打离宗的人的注意,往日听人说季如歌很是厉害,今日遇上,果然如此,实在防不胜防,待回了庐山之后,得告诉父亲,季如歌不是个寻常角色,得慎重对待才是。 “晚了,都晚了!!”刘伯长叹。 “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从刘伯口中传来,刘伯忽然扛着鱼竿捂着胸口蹲了下去。 离珞离他很近,急忙伸手要去扶他,刘伯摆手,示意她别扶。 刘伯再缩回手捂着胸口,有一阵咳嗽,地上落下几滴殷红的鲜血。 葛明死了,七层楼第七楼三个酬金最高的任务被人完成了,除了季如歌,没有别人。 刘伯要杀季如歌,只有等他下次接任务了,他在惜云湖钓了整整一个月的鱼,白钓了! 气极而吐血,刘伯咬着牙,不断拍着自己胸口,离珞在一侧看着刘伯,有些好奇,为什么老先生会因为葛明等人的死而吐血。 “老先生,节哀。”离坤以为葛明和刘伯有旧,在一侧安慰道。 刘伯坐在雨里地上,缓缓运功调匀内息,深呼吸了口气,才扛着鱼竿站了起来。 葛明已经死了,季如歌消息再也找不到了。 刘伯又哀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转身往城外走去,他要回酒馆喝酒,放肆大醉一场。 众人看着刘伯落寞孤独而去的身影,离珞奔上前去,问道:“老伯伯,你要去哪里呀?” 刘伯回道:“回酒馆,喝酒。” 离珞想跟着去找小雨,却又见自己哥哥在那边检查葛明等人的尸首,大事当前,不敢溜走,只得灰溜溜回去。 这时候,一匹快马从杏花巷那头疾奔而来。 来人是葛家庄府上的刀卫,见了地上尸首,又见了众人,立马勒马而停,扫视了一边人群,不见葛明身影,又看了看那没有马的马车边上,扑在那里的尸首,正是葛明。 那刀卫吓得一惊,整个人脸色瞬间失落,跃下马来。 除了识得葛明,他还识得华坛寺空性住持,忙叹道:“见过空性大师,哎....!”他说完便去扶葛明尸首,“葛掌门也去了!!哎!!!” 空性住持合十回礼,“施主是?” 那刀卫道:“小人葛家庄侍卫,正要来找各位援手,我家老爷被一个剑客杀了!!没想到你们也遇上了!” 众人面面相觑,许丁山急忙拉住那刀卫的手,问道:“剑客何在?” 那刀卫回道:“已经骑马走了!” “什么时候,往哪走的?”许丁山追问。 刀卫回道:“走了有大约半个时辰了,往哪里走的不知道,没人敢去追。” 第八十四章 雨屠(6) 离坤闻言,指了指许丁山、空性住持、空明老僧、离珞几人,在场的人当中,武功较高的,也就只有这几个人了。 离坤道:“我们往城外追一下试试,兴许能赶上,其他人则分别在城里打听消息,看看有没有独行的剑客出现过。” 离珞指了指刘伯离开的方向,问离坤道:“哥,那刘伯伯怎么办?” 离坤回道:“等有了季如歌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他,若是季如歌真的是个高手,我们只怕也不是对手。” 众人依言行事,各司其职。 算上偏西的庐山离宗,江南八大门派。 离宗,华坛寺,天玄寺,落月宗,明逸剑派,玉山剑派,安宁观,霸刀门。 这一下去了三个门派的掌门,还有一个华坛寺的高手。 落月宗掌门吕韦,明逸剑派掌门葛明,安宁观掌门罗丛生,均在此列,三个门派主要都靠掌门支撑,尤其是落月宗和明逸剑派,新立才几年,只怕这三个门派会在江南除名了。 时至晌午。 悦来酒楼。 季如歌勒马而停,将马交给了门口的小厮牵去马厩。 自己取下斗笠蓑衣,径直到了悦来客栈内,上楼,直奔自己偏房。 “小二,上一碗红汤面。”季如歌吩咐楼梯口的小二道。 “好勒,客官您稍等。”小二奔着后厨去了。 季如歌等在房间。 不多时,小二端着面上来,季如歌手里的剑就摆在桌上,青鞘,红柄,十分引人注目。 “给,面钱。” 季如歌沉声摸出几钱银子,递了过去。 小二收了,拉上房门,退了下去。 季如歌胡乱吃了面,急忙变回小雨模样,拉上门闩,收拾好包裹,换了一身衣服,剑依旧绑在了竹筒扁担里。 推开窗户,小心翼翼的踩着邻居的瓦顶,落在了那个空巷子里。 小雨扛着自己的扁担,背着那几万两银票的包裹,在惜云湖渡头找了一艏小舟,径直奔着西岸而去。 六叔酒馆是回去不得了,绕开走,从西向南,从淮江乘船,再折回春华谷去杀王恒。 而几大派的门人一番调查之后,听说悦来酒楼里出现过一个抱着青鞘红柄剑的剑客。 离坤、空性住持等人急忙围向悦来酒楼。 六叔酒馆。 刘伯正抱着坛子喝酒,六叔去城隍庙还没回来。 一个小和尚奔到院里,对刘伯道:“刘老先生,师叔祖说在悦来客栈发现季如歌的踪迹,叫小僧来知会你一声。” 刘伯闻言,一喜,手中酒坛子往桌子边上一放,起身便要去拿自己的鱼竿子,转念一想,季如歌杀了人,从来都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又怎么会给人留下痕迹可找? 这么多年了,要是有迹可循,季如歌就不是季如歌了。 想到这里,刘伯摆了摆手,叹了口气,又坐了下去。 “你先去吧,不要来妨碍我喝酒了。”刘伯端起酒坛子,又倒了一大碗,灌下肚子去。 小和尚见刘伯不走,只得合十行礼,转身离开。 又下午。 悦来酒楼。 离坤、空性等人战战兢兢的,众人都拿着手里的刀叉棍棒向着悦来酒楼二楼围了上去。 偏角房间门口,一时间站满了许多高手。 离珞手里拿着剑,却一脸的期待,好奇这个江湖上的大魔头究竟长得什么样子,竟然这么厉害。 几人推门,无果,用力破开。 屋内空无一人,窗户大开,早已没有了踪迹。 只有窗外的雨不曾停过。 淅淅沥沥的,将远处青瓦一排排的屋舍洗的干干净净。 晚间。 六叔酒馆。 “哟,刘伯,您老人家雅兴,今儿个回来这么早?”六叔见刘伯一个人坐在桌边上喝寡酒,连花生米都没有一碟,笑着问刘伯道。 刘伯摆了摆手,回道:“大鱼跑了,来,老六,陪我喝一杯,解解闷儿。” 六叔看微醺的刘伯,回道:“得,我去端一碟花生米来,我陪你喝喝。” 眼看天色渐晚,六叔看了看外面的雨,嘀咕道:“小雨呢?这小子,这么晚了还没到家呢,说是春华谷那边去帮忙担石块了,这时候还没回来,可别淋坏了。” 刘伯闻言,并不在意。 直到晚间李婶撑着伞过来煮饭于他们吃后,六叔见小雨还没回来。 刘伯将酒馆存酒都要喝干了,还在喝,六叔懒怠陪他。 六叔准备打开房间门,去拿自己衣服换,再同李婶一并过李婶家去,小雨有院子钥匙,便不等他回来了。 “阿秀,你快来,这小子留了纸条。”六叔看小雨床上收拾的整整齐齐。 李婶闻言,嚷嚷道:“什么纸条,大惊小怪的。” 六叔还没换衣服,只手里拿着油灯。 “拜别,勿念!”李婶念叨,“这臭小子,衣服收拾的整整齐齐的,还留这么个纸条?难不成不回来了?你不说他去春华谷那边做活计,今晚要回家住的吗?” 六叔皱眉回道:“对呀!不过,这时候了,就算他要回来,也看不着路呀?这留个纸条,衣服还收拾了,你看,这屋子所有东西都整理了,干净,整齐,难不成这小子回老家了?” 李婶闻言,皱眉骂道:“没良心的小子,走也不见个面儿,小畜生。” 六叔在一侧皱眉道:“等几日看看吧,指不定这小子是住春华谷那边,等活计忙完了又回来呢?” 外面刘伯恍惚之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踉踉跄跄的走到六叔屋子门前,接过小雨的纸条看到歪歪斜斜的写着“拜别,勿念。” 刘伯皱眉,有些疑惑,问刘伯道:“这小哥儿今天不回吗?” 六叔给刘伯解释了小雨昨天告诉他要去春华谷做活计的事情,刘伯顿时清醒了许多。 刘伯想道:这小雨哥儿,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这个时候离开,季如歌也是今天出手杀的葛明,难道......刘伯想起了,他第一见着小雨的时候,是在惜云湖,老马桥畔。 他在钓鱼,小雨却是从醉雨楼后院悄悄跑出来的,小雨也是一个月之前来的江南。 也就是说,他和小雨来江南的时间只有一个月之差,刘伯选这个路口作为落脚点,是为了打听过路行人的消息,目的就是为了遇到季如歌,可后来江南各派的人汇聚在华坛寺,他也就在惜云湖守了一个月。 小雨的到来和离开,又很大的可疑之处。 小雨到来也是选六叔酒馆作为落脚点,借口是没钱回乡,打工挣路费,而他离开时,只留了这么四个字,没见着人,也不知道去往何处了。 刘伯想到这里,瞬间打了个冷战,酒醒了大半。 这个小雨有问题!!只怕他就是季如歌!他若不是季如歌,也和季如歌脱不了干系!! 刘伯看了看自己扔在地上的武器——鱼竿,急忙奔过去捡了起来。 一时间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又下着连绵小雨,惆怅的站在那里又叹了口气,不得不回自己屋子睡下。 酒馆偏僻,夜间无法赶路,只能等天明了。 他要一早去追小雨,他记得小雨说过,家住南边,刘伯便打算明早一早往南走走看看,兴许能遇见小雨,查探季如歌的下落。 第八十五章 雨屠(7) 小雨在淮江下游一个渡头上了一艏大船,准备搭船去上游,再绕回春华谷去杀王恒。 一夜在船上渡过,无话。 且说四月初二。 刘伯失眠严重,等天色刚一见白,他便冒雨出了酒馆。 六叔和李婶还在隔壁屋子里睡的正酣,刘伯没有打搅他们。 桌上留了银两,刘伯扛着鱼竿子去了华坛寺。 他要牵驴儿代步,还要去拿留在华坛寺里的其他家当,他手里只有一根鱼竿,其他的篓子之类的东西,全都还在驴儿身上挂着。 等鸡鸣天亮,天色全明。 六叔和李婶醒来,发现刘伯屋子也空了,外院酒棚子桌上。 五两银子压着一张纸条,纸条还是昨夜刘伯从六叔手里抢过的小雨留的那张。 这时候已经有些皱皱巴巴,被刘伯拉直了,压在银子底下。 李婶捡起银子,六叔捡起纸条。 上面还是那几个歪歪斜斜的字“拜别,勿念。” 六叔皱眉:“这刘伯也去了?” 李婶瞅了瞅空落落的院子,皱眉道:“这人也是奇怪,走也不打声招呼。” 这时候已经离刘伯出酒馆一个时辰左右,刘伯正巧从华坛寺牵了那额头有一撮白毛的驴儿路过酒馆。 “老六,可起来了?”刘伯在院门口喊道。 六叔和李婶正议论,闻言奔到了门口。 “刘伯,您这是也要走?”六叔皱眉问道。 这段时间又刘伯、小雨陪伴,六叔和李婶心下高兴,他们的到来为酒馆增加了不少热闹。 六叔的眼神里有些不舍。 刘伯慈祥的笑了笑,看着六叔道:“老六啊,我得去换个地方钓大鱼去了,桌上留的纸条,也是我想说的,可巧,这去华坛寺牵了驴,又过这里,还和你打声招呼。” 李婶站边上说道:“您老一走,这小雨这臭小子也不知道还回不回来,哎,这两月多亏你们在,挺热闹的,你们这一走,我们两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刘伯摆了摆手,对着二人道:“走了啊,老六,李婶,有缘再见。”说完一拍驴屁股,摇晃着向着玉安古镇方向而行。 六叔和李婶站在老槐树下,撑着油纸伞,对着雨中慢慢走远的刘伯背影使劲儿的挥着手。 “下次来扬州,记得来酒馆玩啊!”六叔朗声道。 刘伯远远的回道:“回去吧,别送了。” “小雨这小子也是,只怕不会回来了。”李婶有些哀伤的嘀咕道。 六叔道:“等过两天放晴,我去春华谷打听打听,看看这小子是不是真的走了。” 李婶点了点头,依偎在六叔怀里,皱眉道:“这孩子吧,痞子气重了点,不过心眼儿不坏,是个好孩子,只可惜,不是我们的,我还想等他要回去的时候,告诉他,收他做干儿子呢,哎.......” 六叔安慰李婶道:“走吧,回去了。” ...... 与此同时。 春华谷。 雨中,季如歌还是那般打扮。 蓑衣,斗笠,粗布衣服,抱剑。 他踏着淮江边绿幽幽的青草,迈向春华小镇。 小镇中心,一个镖局改成的武馆门口。 门匾上朱漆雕烙着三个大字‘霸刀门’! 门前站着一个披蓑戴笠的剑客,剑客抱着剑。 不是季如歌,又是何人?! 王恒此人早就该死了,当初在六叔酒馆吃霸王餐,后来又听春华谷乡民议论,此人横行霸道,为祸百姓,勾结官府,强取豪夺。 算上当年佟家血案,此人正是恶行种种。 明逸剑派、落月宗、霸刀门,三个门派都是因为洗劫了当年巨富一方的佟家,后来凭借不义之财开门立派。 这些年,明逸剑派和落月宗的名声还算过得去,唯独这个霸刀门,名声奇臭。 早上,一个霸刀门的门人开门,揉了揉眼睛,便见着门口不远处,雨里站了个剑客。 撑着伞凑上前去,“你谁呀?大清早,站门口装鬼呢?!吓人是吧?”这个门人一脸痞气,样子凶恶,开口没有好话,便是王恒那种掌门,上梁不正下梁歪。 季如歌一脚踹了过去,沉声道:“叫王恒出来见我。” 那门人见是个狠角色,二话不说,就对着自己一脚,踉跄爬了起来,伞也不要了,奔着霸刀门内府去了。 不多时,王恒带着温三等门人,衣服都没穿好,还是白内褂子,手里拿着那柄大刀,阔步而来。 温三与王恒撑伞,其他门人拿着刀淋雨跟在后面。 “哪个杂种!敢来我霸刀门闹事。”王恒骂道:“昨天老子兄弟死了,好好的寿宴,愣是摆成了丧宴,今天正气不顺呢!是来让老子解气的?” 王恒一脸戾色,手里大刀杵在青石地板上,两只手握着刀柄。 温三一脸恭敬的替他撑着伞。 季如歌冷笑的一声,心道这个蠢货,他的兄弟不外乎葛长寿几人,他是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么?这时候找他的,除了季如歌这个‘杀人魔头’又会是谁?! 王恒当初和江南诸派闹了矛盾,其实心底是担心季如歌对自己出手的,可好好的扬州死了这么多高手,他也没事,说明季如歌这魔头看不上眼他,不会杀他,所以这段时间在春华谷高枕无忧的活着。 这时候有人找上门来,也大大咧咧地就出去对上,根本不担心。 季如歌将手里的最后一枚梅花印玉左手信手扔了过去,右手手里拿着,怀里抱着剑也露出了真容。 王恒接过梅花印玉,心下震惊,还没抬头,温三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师父,剑,他的剑!” 王恒皱眉道:“他的剑怎么了?”随即抬头看了看季如歌手里的剑。 青鞘,红柄。 他记得阮轻愁和空性住持都说过,季如歌的剑,青鞘,红柄,唤作寂灭。 “季、季、季....如...如歌!”王恒见到季如歌的惊讶,远大于见到手里梅花印玉的惊讶,吓得有些哆嗦,说话也结巴起来。 因为季如歌的出现,相当于对他宣告了死亡。 当年血洗佟家的人里,除了周丰之外,葛明、吕韦、吕方、葛长寿他们四人的武功都比自己的武功高,这四人都无一例外的死了,自己怎么可能打得过季如歌。 昨天回春华谷的时候,他就感觉事情有些不对,为什么死的人刚好是当年犯了事情的几个,只有他知道死了的几个人和佟家血案有关系。 他到葛家庄的时候,葛长寿已经收了尸体,没有见着梅花印玉。 王恒有些担忧,正准备今日收拾行李离开春华谷避避风头的时候,季如歌一早上门来了! 见到梅花印玉的时候,他就更加确定,其他四人的死,应该是和当年佟家血案有关,来人定是为佟家报仇来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来报仇的人竟然是季如歌! “不可能,不,不可能,当年的人都死完了的,谁会为他们请杀手杀我们,不...不...不可能!!”王恒有些凌乱,颤抖着嘀咕道。 第八十六章 雨屠(8) 温三等门人听得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师父在说什么。 “你们,快上,杀了他!!”王恒哪里还有心思顾得上捡地上的梅花印玉,直接指着季如歌,对着众门人喊道。 王恒的这一句,众人听得明明白白。 周围的门人都抄起手中长刀,扑向季如歌。 温三还在为王恒撑伞。 王恒皱眉瞪了他一眼,“还愣着干什么!!上啊!!” “那,谁给您撑伞?”温三回道。 王恒一脚踹了过去,手里大刀扔到温三一侧,骂道:“还撑什么伞?给我上!” 温三丢了手里的伞,战战兢兢的捡起刀来,畏畏缩缩的不敢上。 温三心道:那是季如歌啊,江湖上有几个人不知道的大魔头,我这不是上去送死吗? 迈步几个步子,再转身看身后,师父王恒已经跑了,一身白底亵衣,一条长裤,鞋子都掉了一只,顾不上的绕进门去了。 再回过神来看几个师弟去砍季如歌。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已经被一剑封喉,其他的几个师弟围在一起,谁也不敢上去惹他。 温三也顺手弃了手中的大刀,转身便跑。 众师弟见大师兄和师父都跑了,一时间没了主意,拿着刀谁也不敢上,都在后退。 季如歌提剑飞身上了院墙,站到院墙上。 霸刀门的内院陈设不错,一个大校场,两侧两列兵器架子,上面摆着刀、斧、剑、刖之类的兵器。 王恒淋着雨,披头散发,踉踉跄跄的正往正堂跑去。 季如歌纵身跃下,斜着身子,如燕子一般飞了过去,手里剑一点,直指其后心。 剑指其背,一剑穿胸。 王恒愣在了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穿出的寒芒。 季如歌收了剑,归入鞘中。 “噗......”王恒嘴里鲜血喷口而出,随即扑倒在了主堂前面的石台阶面前,血泊之中,血随雨染,流了一地猩红。 霸刀门主堂上,牌匾端正,上面雕刻的那四个‘惩恶扬善’的大字,在雨水的冲刷之下,更加明亮显眼了。 霸刀门的门人见掌门已死,早已散了。 只有少数几个弟子拿着刀,就这么围了过来。 他们站在雨里,畏惧的看着季如歌,不敢上前,也不愿意退下。 季如歌手里拿着剑,大摇大摆的出了霸刀门,穿雨而去。 淮江春华谷段,渡头。 季如歌身上绑着包裹,抱着剑,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了客舟舟头。 老船夫见有客可拉,摇开桨来。 “客官,哪里走?” “南淮丹州城。”季如歌沉声回道。 一叶孤舟下南淮。 丹州城渡头,季如歌给了舟钱,上了岸,在水驿边上,买了一马,疾奔丹州最大的古董行周家庄。 周家庄。 庄门大开,里面似乎空无一人。 季如歌皱着眉头,莫不是庄主跑路了?七层楼接下的任务,还没有一个雇主敢不给佣金跑路的吧。 当年一个雇主跑路,七层楼用了一次杀手集结令,直接号令所有加入过七层楼的杀手找出这个跑路的雇主,灭了他满门。 季如歌被七层楼楼主邀见过一次,都是搁这帘子,蒙着面的,未见其人,也未问其声。 那是三年前,他要求七层楼为他接目标只是坏人的任务,其他的不接。 七层楼楼主在侧旁听,身边的侍卫和季如歌交涉,楼主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毕竟,季如歌出手,几无失误,雇主给的酬金也就可以顺势要加价。 七层楼和杀手们的关系是依存共生关系,只要不过分,第一杀手的要求还是会满足的。 季如歌对七层楼楼主敬而远之也是因为那次动用杀手集结令击杀跑路的雇主。 他记得当时楼主递给了一侧侍卫一张纸条,侍卫接过纸条对着所有杀手念到:“斩草除根,鸡犬不留。” 看到周家庄庄门大开,季如歌隐约觉得这个周丰这个庄主很有可能跑路了! 季如歌缓步走进庄里,将周围假山倒裂,鱼荷烂园。 三进三出的大门统一敞开,直通内堂主堂。 季如歌抱着剑,站在门口,望了进去。 主堂中间坐着一个人,细雨散落之间不太能看得清楚。 季如歌缓步走到内堂,仔细一看,正是周丰。 周丰坐在主堂侧位,面对着右侧墙壁,墙壁上挂着一幅画。 画上画的是一个手拿轻罗小扇,身姿优雅的姑娘,端坐在椅子上,树下赏月,腰间系的正是那梅花印玉的玉佩。 周丰典当变卖了所有的家当,遣散了所有家丁丫鬟,凑够了足足八万两银票,整齐的摆在了主堂神龛牌位的面前箱子里。 季如歌取下斗笠,站到门口。 周丰依旧凝神望着墙上画里的姑娘,察觉到有人进来,他目不转睛,只开口道: “钱在堂前桌上。” 季如歌心下认为这人跑路,结果没有,有些诧异。 第三个任务,他给的酬金是五万两银票,定金五千两,来的时候,追加到八万两,定金一万五千两,也就是说,盒子里最少有六万五千两余款。 季如歌缓步走到主堂挂画的桌前,打开盒子。 “多了。” 季如歌知道一万两银票的厚度,盒子里足足八叠银票,高度一致,是八万两。 尾款只六万五千两,多出了一万五千两。 周丰闻言,苦笑着从怀里摸出了一枚梅花印玉,回道:“可不可以再请阁下杀一个人。” 季如歌看了看他手里的梅花印玉,又看了看他看着玉忏悔的眼神,知道了他的意思。 “可以。” 周丰回道:“不知道多出的一万五千两酬金,够不够?” 季如歌沉声道:“举手之劳,倒是我赚了。” 周丰指了指挂在墙上的美人图,缓缓叙道: “当年佟家血案,也有我一份。 原本我和欢欢相爱,却被佟老爷活生生拆散,一怒之下,我伙同葛长寿、葛明几人要趁夜去佟家的搬家的大舸上打劫泄愤,原本只想吓唬吓唬佟老爷,没想到葛明、葛长寿、吕方、吕韦、王恒几人见船上堆满了银两,起了歹意,屠了佟家满门,连夜搬走佟家财物,烧毁了佟家大船。 欢欢是被王恒这畜生一刀杀的,我从船楼上下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动了手,佟老爷和欢欢都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这么多年了,我分了欢欢的家业,只恨能力不够,不能为她报仇。 亏得七层楼的出现,为我提供机会。 说起来,欢欢一家的惨剧,都是因为我而起,如今也自当因我而灭。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活在愧疚的阴影里。 如今,总算解脱了。” 季如歌皱眉,七层楼给出的消息,却只有其他五人在列,周丰不在,而官府的案底,却只是悬案。 听了周丰这一段话,季如歌算是明白了当初的事情来龙去脉。 周丰说完,沉默的盯着墙上挂着的佟欢欢的画像,怔怔入神。 季如歌心里对佟家血案的疑惑也算是全部理清楚了,别人花了一万五千两让自己杀他,听他说几句话的时间还是有的。 只是周丰说完,久久不语。 这时候季如歌也裹上了所有银票,系在背上,手里再握上了剑。 准备离开。 等了一会儿,周丰还是没说话。 季如歌问道:“说完了?” 周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动手吧。” 季如歌剑鞘动了一下,寒芒一闪而过。 周丰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痕。 周家庄,彻底覆灭。 季如歌在丹州城里,找了那家最热闹的青楼,趁乱换了衣服,做回小雨模样,将剑绑在了藏好的竹筒扁担里。 这间包间,是他今日落脚包下来的。 屋子里存放的是他东西,还没有叫来女子陪酒,他便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跃窗而去。 小雨背着包裹,扛着竹筒扁担,大摇大摆的拉开青楼无人看守的后院的院门门闩,走了出去。 ...... 四月开初,春天走了,正在下的小雨将要走了,小雨也将要走了。 当然,小雨是滋润大地蒙蒙细雨,要走了便是要停了。 而小雨,则是‘屠’了江南的小雨,他要走,是离开江南。 第八十七章 再遇洛药(1) 王恒的霸刀门素与地方官有勾结,鱼肉百姓。 春华谷事发,霸刀门掌门王恒被杀,官府惊动,命人严查季如歌的踪迹。 而刘伯问得春华谷有季如歌的消息,冒雨骑驴而去,却晚了一时三刻,又扑了的空。 刘伯打算继续南行,碰碰运气,又听说周家庄这个月出了事,庄主四处变卖家业。 等入了丹州城里,又听说周家庄庄主被人杀死在主堂里,无人收尸。 刘伯一路打听去了周家庄,再要进去一看究竟的时候。 里面已经来了官府的人收尸,后用封条封了周家庄。 淮江丹州城水渡主渡头。 岩墙罗列,屋舍并称,渡头停了无数舟船,大大小小都有。 收帆立杆,抛锚下定,来来往往并未因雨而停。 铁索连桩的石板围栏一侧,一家酒馆的遮檐烂帆布下面。 一个邋遢的中年乞丐,躲在干燥的地方,伸手挠了挠自己蓬乱的头发,似乎有虱子发痒,他惺忪的眼神,乜斜了一眼眼前。 一个渔翁,扛着一根鱼竿,牵着一头毛驴,站在他的面前。 老乞丐睁开眼,看着他。 “老家伙,干什么?”乞丐瞪了一眼刘伯。 刘伯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碎银子扔了过去,落在乞丐手边的地上。 乞丐顺手薅了起来,咬了咬,真货。 刘伯问道:“有没有看见一个独行中年剑客过去?” 乞丐摇摇头,慵懒的回道:“没有。” 刘伯又问:“那么一个二十左右的小伙子呢?有这么高,略瘦,也是一个人独行。” 乞丐闻言,想了想,下雨的时候,确实有个扛了一根竹筒扁担的小子路过,自己那时候在旁边的污水桶边上找吃的,这小子就在旁边的桌上,是一个人,背着个粗布包裹。 乞丐裹在烂布底下的手又对着刘伯伸了过去。 刘伯见他还要钱,眉头微微一皱,又是一块碎银子递了上去。 “有个扛黄竹筒扁担的小子,背着个粗布包裹经过,咯,坐了去允州方向的大船,走了有些时候了。”乞丐回道。 刘伯闻言,转身就走,去渡头找了一辆可以带牲畜的大航帆打算直奔允州。 雨后放晴。 江南的八大门派,季如歌出手五派,华坛寺只死了个罗汉堂的武僧,而明逸剑派、落月宗、安宁观、霸刀门四派,均是死的掌门人。 这几个门派新立不久,只怕会从此在江南消磨殆尽。 江南,算是彻底乱了。 而季如歌这一番手笔,将会在四月很快传遍整个中原。 离珞后来带着安凝去酒馆找过小雨几次,听六叔说小雨和刘伯都离开了,不知道了去向,原本打算悄悄偷酒馆火折子的想法也只得作罢。 安凝和自己哥哥都对自己看得严实,只怕回庐山之后,成日待在剑室练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悄悄玩火的机会了。 人就是这样,越是被压迫,就是越想反抗。 离珞小时候贪玩,觉着拿火折子点东西特别开心,在离宗后山点了好几间屋子,后来又悄悄点了师父卫长吟的寝居。 再后来,老是玩火闯祸,便被离败严令,不得与她任何能点火的东西,但凡出门都有人守着她,不得沾半点有关能生火的东西。 离珞这毛病,一时间也难以改过来,平时候心痒痒,也只能忍着。 允州和扬州之间隔着敏州。 三个州郡,只扬州最小,淮江南下,便过敏州,敏州地势极广。 而允州闹水灾,正是因为淮江下游堤坝崩塌,官府整治不力,搞得民不聊生。 小雨扛着自己的扁担,背着那十几万两银票,往允州赈灾。 兑换银子是个大问题,好在敏州和允州地大物博,州城不少,他便画上两月时间,挨个钱庄兑了银子,再送出去。 向来独来独往的小雨,并不是很相信官府的赈灾官。 一次兑个几百两上千两,够自己挑得动,便担着担子,挨着灾区分送给灾民,小雨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干过了。 这次南下允州,也会如法炮制。 航船途径敏州,听得敏州涌进了许多灾民,敏州郡守命令严守城门,杜绝允州灾民入城。 小雨背着银票,中道下了敏州,要去查看一下敏州涌入的灾民情况,视灾而施。 而刘伯,则是一路乘船去了允州,寻找小雨的踪迹。 两人就此错过。 敏州渡头,小雨哼着在窑子里听来,伶官唱的‘醉花阴’小曲儿,下了船。 最近的一个县城,唤作龚家县,因县内历来住了许多龚姓的人而得名。 眼下已经是四月初四。 早上的太阳还在云朵里埋着头,晨风清凉。 天色晴朗,小雨跟着路人一路往龚家县城赶路,一路上也见了不少灾民。 县城城外。 小雨途径一个小镇,唤作划水镇,镇上正有人施粥救灾。 小雨在面馆吃面,见这一切瞧在了眼里。 远见那施粥的是个老大娘,面带笑意,一脸慈祥的招呼着“慢慢来,别着急,都有,都有。”。 灾民们正排着队,一个个拿着破碗等吃的。 老大娘正施粥之时,忽然来了一列身穿紫衣的家丁,带头的是一个簪帽汉子,四十左右年纪,尖嘴猴腮,胡须稀疏。 他们径直奔到了老大娘的粥桶面前,直接夺了大娘手里舀粥的勺子。 “不许在这里施粥!给我撤了!”那为首的家丁撑着腰,瞪着老大娘。 老大娘焦急道:“为什么啊?我这是免费的,不要钱,你们别阻拦,你看他们多可怜。”老大娘指了指周围的灾民,一脸惶急。 那家丁喝道:“就是不要钱才要给我撤了!!你这样做,我们老爷家的粮食生意差了不少,还怎么挣钱?要吃东西,得用钱换!!我说你这老太婆,是不是不懂规矩?” “来来来,你们几个,将她的粥给我盖紧了,抬走,看她还怎么施粥!”那家丁指着四个大粥桶命令周围的几个下属道。 老大娘闻言,怒目站了出去,伸手要打那为首的家丁,却又有些担忧他们势力过大,不敢下手,怔在了那里。 那家丁一脸冷笑,皱眉道:“哟,急了,来来来,打,我让你打,看你敢不敢?曾家老爷的生意都敢搅和,你是活久了,活得不耐烦而来是吧?.......你们几个,动作麻利点。” 他说完,伸出自己的手在自己脸上拍了拍,将脑袋伸了过去,气焰嚣张道: “来,打我,用力打!!” 小雨皱眉,正想走过去就给他一大耳刮子的时候。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整个巷子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还有这种要求的,我倒是第一次听见。”来人是个姑娘,猛的扇了那家丁一耳光之后,皱着眉头,揉了揉手掌,嘀咕问道,“这位爷!怎么样?舒服不?还打不打?” 第八十八章 再遇洛药(2) 那领头的家丁唤作曾千,乃是龚家县大家族曾家的人。 龚家县县城有两个最大的粮庄供给商户,其一乃是龚家庄,其二便是曾家庄。 一个在北县城,一个在南县城。 出于南县城的便正是那曾家庄粮庄,几乎垄断了临近所有小镇的粮食供给。 划水镇便是曾家粮庄的地方,划水镇上最大的粮庄,便是曾家的,小镇上非以种田为主的居民主要粮食来源,便是从粮庄购买粮食。 老大娘唤作林婆婆,乃是镇上种田为业的农民,家里卖余的粮食也吃不完,刚好允州灾民涌入镇上,她见饥民遍地,便不忍心,所以熬粥赈灾。 灾民都来吃免费的灾粮了,粮庄的生意便淡了下来。 曾家粮庄划水镇分庄的收入减少,这是他们的人所不愿见着的。 曾千乃是曾家大老爷的旁系外侄,恰好分管这华水镇一代的粮庄生意,林婆婆的免费粥食便干扰了他们挣灾民手里的银钱,所以找上门闹事。 灾民手里的银钱原本已经是吊命用的,正所谓达者兼济天下,曾家庄的人不但不布施赈灾,反倒压榨灾民手里的余钱,与做那伤天害理的勾当无异。 曾千在林婆婆面前耀武扬威之时,扎实挨了一个大耳光。 见他一个踉跄跌了出去,站稳的时候,嘴角已经带着丝丝血迹。 “你...你..你!!”曾丁盯着扇他耳光的那个姑娘,骂道:“哪里来的小娘皮,多管闲事!你们几个给我打她!” 小雨正吃面想过去揍曾丁的时候,见着这么一幕,看那姑娘一脸笑意的揉手,觉得有些眼熟。 再看她身边一个背着药匣子的年轻郎中,知道了他们是谁。 他们二人正是在玉安镇上找他问路去允州的郎中夫妇。 扇曾千耳光的便是那郎中的妻子。 曾千呼喝过所有手下家丁,对着他们夫妻二人围了过来。 “芸儿,芸儿,你冷静点。”郎中正是那洛药,洛药见自己妻子捏了捏拳头,要动手,急忙拉住了他,“你别着急,让我来劝说他们。” 洛药不会武功,而他的妻子彭芸乃是武学宗师的女儿,武功素来不差,性子又有些暴躁,最是好打抱不平。 洛药见妻子扇了别人一耳光,卷起衣袖又要揍这群人,急忙拦住,又见曾丁叫人过来揍妻子,深知这帮家丁远不是妻子的对手,拦了妻子,又上去劝架。 “哎哎哎,诸位,诸位,稍安勿躁,你们且听我说一句。”洛药站在曾丁面前,拦着他们一行七八个人面前。 洛药继续道:“大家都是出来行走江湖的,我劝各位,退一步海阔天空,你看人家婆婆施粥,又没有用你们的钱粮,你们这么做也太不厚道了些,论其原因,终究是你们的过错,不过这位姑娘打了你一耳光,也是她的不对,我让她给你们道个歉,不如此事就此了了如何? 你们也别在找这位老婆婆的麻烦,等这位姑娘与你们道了歉,也别追究这一耳光的疼了。” 曾千疑惑看着这个唠叨的家伙,皱眉道:“你谁啊?” 洛药急忙拉过身边的彭芸,对着她道:“芸儿,快,道个歉。” 曾千皱眉骂道:“今天我要是不扇他几耳光,此事绝不罢休。” 彭芸闻言,握紧拳头就要上,骂道:“一群恶棍,来来来,我倒要看看,今天是谁扇谁!” 洛药又站了到了两边人中间,使劲儿拦住曾丁道:“这位兄弟,依我看就这么算了好不好?” 曾千见这个和事佬又冒出来劝说他们算了这事,推了洛药一把,皱眉骂道:“你究竟谁呀?多管闲事!” 洛药被推开了几步,眼看要倒下去,他身后彭芸一把薅住他的手臂,将之揽在怀里,皱眉道:“相公,你没事吧!我早说了,这种人,你和他们讲不清楚道理的。” 曾千见了这一幕,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呵呵笑道:“原来是夫妻啊,难怪这丈夫出来当说客了。” 曾千带着几个手下,叉腰扬眉的瞪着洛药两人。 施粥的林婆婆急急忙忙的站了出来,从怀里摸出自己身上的一些碎银子,要递给曾丁。 “这位大爷,这姑娘扇了你耳光,应该不是成心的,还请你们放过他们夫妻两人,老身这里给你们赔礼道歉了,还请高抬贵手放过他们,我不在施粥于灾民便是。”林婆婆焦急的挡在曾丁面前,生怕因为自己的原因,殃及了这两个这几日都在镇上免费行医的年轻夫妻。 哪知彭芸听了,在一侧皱眉朗声道:“我扇他耳光,就是成心的,他自己让我扇的,我举手之劳,能不帮他吗?” 洛药看了妻子一眼,急忙道:“芸儿,你别闹!” 彭芸嘟嘴,看着洛药,一脸宠溺道:“相公.......好吧。” 曾千一把薅开林婆婆手里的碎银子,骂道:“老东西,这点钱就想了事?一边呆着去,我们先处理了他们,再来和你算账。” 曾千推搡了一把林婆婆,林婆婆年迈体衰,哪里受得了,洛药一把扶着林婆婆,站到一侧。 芸儿安静的站在一侧,看着自己相公去帮忙,又看了看要冲着自己走过来曾丁一行。 因为相公吩咐不要闹,自己便安静的站着,十分听话。 洛药有奔了过来拦住曾丁等人,“诸位,诸位,听我说,这事就这样算了如何?” 曾千不耐烦洛药,直接一脚踹了过去,骂道:“臭郎中,大爷早看你不顺眼了,滚开!大爷今日要揍她揍定了!!!” 这一次,彭芸再也忍不住,见有人揍自己相公,一个侧身扶起相公,挡在了自己相公面前,“站住!来,打就打,谁怕谁!” 洛药见久劝无果,只怕这帮人要挨一顿好揍了,只得站在彭芸身边叮嘱道:“芸儿,下手轻些,给他们些教训就好!!” 曾千闻言,转身看了看身后一众家丁,指着洛药笑道:“哈哈哈,你们听听,他说的什么?叫这姑娘轻些打我们?哈哈哈,我没听错吧?” 他身边几个家丁听了,都觉着这郎中是不是傻子,哈哈哈大笑起来,心道这么一个弱女子,他们七八个人,难道还能被一个姑娘收拾了? “老大,我没听错吧?这...这..这两位是来说笑话的吗?”其中一个家丁附和道。 曾千指了指他们两人,吩咐道:“来啊,兄弟们,给我好好的招呼他们一顿,看看他们以后还会不会多管闲事。” 这时候,就在不远处吃面的小雨也皱眉,准备随时出手过去帮助他们两人。 所有人都在担心他们两人的时候,唯有洛药站在一侧,安然的看着妻子握紧了拳头,无奈的摇了摇头,为这帮家丁感到惋惜。 第八十九章 再遇洛药(3) 小雨看了看这两小夫妻,心里也皱眉,两人是郎中出身,这姑娘就算会点武功,也不见得就是那七八个人的对手。 只怕他们这么做,要吃亏,听了郎中的话,小雨皱眉,这郎中也太信任自己妻子了点,也不害怕她一个弱女子被人欺负。 小雨低头喝了一口面汤,心道这般家丁横行霸道,连布施都要禁止,挨揍是必须的,打算赶紧喝了过去料理他们。 就在他抬起头的瞬间,嘴里的面汤差点没喷出来,这郎中的妻子那里是什么的弱女子,那身手,都快赶上离珞。 郎中背篓边上插得剑都没用,只是挥拳抬腿之间,所有的家丁都是抱头捂肩,抑或是抱着膝盖喊疼,悉数倒了一地。 小雨暗叹,短短几个呼吸,这身手,厉害!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曾千这时候匍匐在地上,鼻青脸肿。 彭芸一脚踩在曾千的脸上,皱眉道:“要不是我相公让我下手轻些,我不卸了你们的胳膊才怪!” 洛药这时候急忙走到彭芸边上,蹲了下去,看着曾千,安慰问道:“这位大爷,疼不疼,我们家芸儿不是故意的,还请你不要生气。” 曾千肿胀的脸还在彭芸脚下踩着,听了洛药的话,皱眉盯着洛药:“好好,你们有种,还敢消遣大爷。” 洛药见曾千生气,急忙拉开彭芸,“芸儿,快让开。” 彭芸“哦”了一声,洛药急忙拉起曾千来,一边道歉,一边帮他抖身上的灰尘。 “大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 话没说完,曾千瞪了洛药一眼,转身道:“我们走,算你们狠,等着!!” “哎,大爷,大爷,我话还没说完呢!....”洛药说完,转身皱眉看着妻子,安慰道:“芸儿,下次可别这么胡来了。” 其实,洛药心里知道,有那次不是妻子芸儿胡来解决的问题,有时候,拳头总比讲道理好用些。 彭芸微笑着拉着洛药,回道:“知道,相公,我们快去帮老婆婆重新施粥去。” “嗯嗯,走。”洛药回道。 林婆婆见这姑娘厉害得紧,急忙道:“今日多亏了你们两人的帮忙了,老身这几日都见着你们在镇上行医,却不收取费用,还没来得及问候,今日可巧遇上了,来来来,喝粥。” 洛药对着林婆婆行礼道:“婆婆,我们是奉师命南下救治灾民,做的是义医,不像你老人家,这把年纪了,还出来赈灾,令人佩服。” 林婆婆皱眉道:“你这小伙子,文绉绉的,老身可不是那令人佩服的人,也就看不过去这满镇哀怨,胡乱将家里多余的粮食拿出来救济他们而已。” 三人一边说,一边收拾粥桶,一边准备勺子继续施粥。 小雨走了过去,对着他们恭敬道:“两位,我们又见面了。” 洛药夫妻听了小雨的话,想起了是前几日遇见过的那个小哥儿,好奇道:“咦,小哥儿,你不是玉安镇上的人吗?怎么会来这划水镇了。” 小雨微微一笑,撒谎回道:“我并非扬州本地人,我也是路经过那里,在那一带挣些盘缠而已,我只是个游方的小挑夫,可巧又遇见了二位。我在对面已经看到了两位的壮举,那帮恶家丁,揍得好!” 小雨对着两人竖起了大拇指。 “请教小哥儿贵姓?”洛药抱拳回道。 小雨回道:“自有是个孤儿,村里人都叫我小雨,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洛药回道:“鄙人乃是一个郎中,名叫洛药,这是贱内,姓彭,单名一个芸字。” 小雨称赞道:“都是好名字,我那日听两位说及要去允州救治因灾受害的百姓,不知两位为何到了这里?” 洛药回道:“我们乘船南下,在敏州地界的时候,听说很多允州灾民来了敏州,便一路先到这边来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助人,这不,已经在这划水镇上呆了好几天了,灾民温饱不足,多有染风寒湿疾者,我们便略尽绵薄之力。” 林婆婆见两夫妻已经帮忙收拾好了施粥的东西,又遇见了朋友,便在一侧对着两人道: “两位,你们今日打了曾家的家丁,只怕不能再呆在这划水镇上了,既然又遇到了朋友,你们不妨早些离开此地,前往允州如何?我担心那曾家的家丁回去之后,又会带更多的人来闹事,只怕你们打不过。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觉着你们还是赶紧离了划水镇好。” 彭芸闻言,皱眉道:“婆婆,我们要是走了,他们再找上门来,你可应付不了他们。” 林婆婆回道:“不碍事,不碍事,老身这身子骨年迈体衰,他们顶多便是封了我的粥桶,不会拿我怎样的,倒是你们,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被曾家的人坑害才是,这样我这良心会过意不去的,快些走吧。” 洛药正色,对着林婆婆道:“婆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可不会怕他们,我们要是走了,便没有人保护你施粥了,我们不走,要走,也等你施粥完了再走。” 小雨在一侧补充道:“对,我适才也见到了那帮人的恶劣行迹,我也帮忙,我们就在这里守着婆婆施粥如何?” 洛药闻言,点了点头,回道:“这法子不错,我们就在一边去面馆租个地方,行医义诊,也好守着婆婆施粥。” 林婆婆听了,略显焦急,皱眉道:“你们......” 彭芸见林婆婆担心他们,急忙拉着婆婆的手,安慰道:“婆婆,您就放心吧,有我在,他们打不过我的。” 林婆婆闻言,见这几个年轻人倔强得紧,只得点头同意了。 “好吧,你们留一个人和我一起帮忙,快些施粥完,等他们带人来之前,我们早些离开。” 洛药回道:“如此最好。” 小雨将自己竹筒扁担靠在一侧墙壁,身上背的银票包裹却没有要解下来的意思,挽起衣袖,回道:“婆婆,我不会看病,我和您一起施粥如何?” 林婆婆微笑道:“好、好、好...你们呀,让我觉着这世间好人总是比坏人多的,赶紧的。” 三人同时回道:“好勒,这就动手。” 一边等待施粥的灾民们闻言,都自觉排成长队,适才围观彭芸和他们打斗,原本很多人都要出手了,但见彭芸厉害,都退了下去。 这时候,大家都自觉对着林婆婆道:“婆婆,您不用担心,我们吃了你的粥,等下要是那些家丁再来闹事,我们也帮你们打回去。” 林婆婆闻言,会心一笑,“好,大家赶紧的,吃了就散了,别等他们再来闹事。” ....... 第九十章 再遇洛药(4) 小雨见这帮家丁闹事,原本打算上去帮洛药和彭芸的忙,可见了彭芸的身手了得,便没有出手。 他季如歌的身份不能暴露,即便是出手,也只能用手里的竹扁担上去打了人便跑,这种耍流氓的打法,也不是一次两次这么做了,他可不在意光明正大还是不光明正大。 这时候,洛药带着彭芸在旁边的面馆找了一张桌子,给了些银钱,就地将背篓里的药匣子端了出来,开始义诊。 洛药和彭芸夫妻比小雨来的早了许多,早就在划水镇行医数日,救了不少灾民。 镇上很多灾民都知道两人的姓名,也知道他们是义诊的好人,常有受灾病人慕名而来求医。 这时候两人在面馆边上义诊,也有很多染病的灾民前来寻医,二人很快便忙了起来。 小雨打算帮林婆婆施粥完毕,便和他们道别,再去一趟龚家县城曾家。 他是季如歌,是一个杀手,很多时候,他都需要独行,免得泄露了身份,遭来仇家追杀。 毕竟,这几年的江湖上,很多大门大派的高手,都是死在了他的手底下。 七层楼,每一个在外执行自己手里任务的人,都是一只独行的狼。 眼下,最着急的事情便是早些帮助婆婆将眼前的几桶粥卖完,省得那帮曾家的喽啰再来闹事。 一侧,灾民染了风寒以及皮肤杂症的人不少,前来寻医的人很多,洛药和彭芸也忙得紧。 洛药和彭芸两人出来行医,身上的银钱只够他们赶路使用,至于药草都是洛药每日趁着闲暇时,去附近山上采的,二人与人看病,如施针能解决,便施针,不能,便配以自己采的药草。 他们的篓子里每日采的药草,都是在义诊之中送出去的,不收灾民任何银两。 若非灾民看病,他们便收些银钱作为赶路的盘缠。 而有的灾民病重,所需药材贵重的,他们也只能开出药方,其他的无能为力。 洛药的医术师承无计道人,无计道人乃是一个医道和武功造诣都极高的高人,因弟子洛药宅心仁厚,便传了他医道的衣钵,尤其一套‘尽病针法’十分了得。 而洛药背篓里匣子内正是一盒银针,针灸要穴除灾病的本事,他可是得了无计道人十之八九的真传。 他对人体的穴位分的十分清楚,一般的小病小痛,只需针灸便可治好。 就在他行针为一个小男孩去血除寒的时候,一个邋遢的抱剑的剑客走了过来。 “这位兄弟,你可是要看病?”洛药看着站在一侧剑客,嗅了嗅鼻子,脸色有些难堪。 这剑客一脸胡子渣并头发凌乱不堪,加上一身破破烂烂像极了一个要饭的乞丐,而且身上发出阵阵恶臭。 剑客听了洛药的话,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左手肘,“扭了,有点乌青发疼。” 彭芸闻了臭味,一脸嫌弃,皱眉看着那剑客,嘀咕道:“这位大哥,你是多少天没洗澡了,味道似乎有点特别......” 剑客闻言,淡淡道:“没多久,也就二十几天而已。” 彭芸皱眉,见他一脸毫无波澜,似乎觉得二十几天没洗澡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一样,皱眉惊讶道:“二十几天啊......佩服,佩服。” 彭芸话里的意思又嘲讽的意味,暗指这剑客不爱干净,哪知道剑客听了,淡淡的回道:“这有什么值得佩服的,家师已经三年多没洗过澡了,那才叫厉害。” 小雨咋子一旁听了这剑客的话,觉着好生有趣,惊叹道:“我的娘勒,三年不洗澡,那身上得有多臭。” 哪知那剑客嘀咕道:“家师说了,方外之人,哪在乎臭不臭的。” 小雨闻言,只觉得无言以对,自己离他尚有丈许距离,依旧能闻到他身上的淡淡臭味,皱眉抱拳,道:“佩服。” 周围来看病的灾民也都闻到了他身上的恶臭,好些个爱干净的人,都情不自禁的掩住了鼻子。 好几个待看病的人都自觉与他让开了道,让他先治病,完事儿了好离开这里。 洛药正认真的在帮助小男孩针灸要害之处。 小男染了风寒,有些虚弱,被他母亲抱在怀里,洛药让他脱了衣服,露出后背来,要行针驱寒。 但见洛药一边点起油灯,烧红了银针,待起冷了片刻,又将十几只银针针尖朝下,放在了自己备好的药水罐子里泡着。 他右手信手一薅,便捻起了四根三寸左右的银针,手法独到,状如拈花,不失风雅,却又一次捻起了四根银针,实在厉害。 剑客见了,一怔,随即又淡然。 待洛药给小男孩施针完毕,坐下来的便是身上臭味很重的那个剑客。 剑客大喇喇坐了下来,手里的剑往桌子边上一摆,撸起袖管,将自己的脏兮兮的右手向着洛药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上去。 “咯,这里,前几日和人打架,被打到了,路过划水镇,听灾民们说这里有位免费的郎中,特来瞧瞧,能治么?”剑客对着洛药说道。 洛药看了这人手臂上黑黝黝的脏东西,不仅用手摆了摆周围的气息,皱眉看着这剑客右手手臂上一篇乌青。 当然,这片乌青要比他手上的‘黑’要浓郁很多,显然是手臂挨了棍子受的伤。 剑客看了看洛药嫌弃的表情,自己并不在意,似乎对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洛药点了点头,“小事儿一桩,我这就为你施针祛除淤血。”洛药说完,让彭芸去面馆老板那里借来了装垃圾的小斗子,装了一些灶灰,用来接他手臂上的流出的淤血。 彭芸照办。 洛药又是信手一捻,在药罐子里薅出了四只长短一致的银针,手法快而准,一看便知其熟练得紧。 剑客看着洛药为自己施针放血,看着手上淤血渐渐流出,淡淡说道:“阁下可是医圣无计道人的徒弟?” 洛药和彭芸闻言,都是一惊,洛药惊得下手施针重了些,搞得剑客吃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洛药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下手重了点。”、 剑客回道:“不碍事。” 洛药又道:“阁下是如何得知家师乃是无计道人?” 剑客瞅了一眼药罐子,对着洛药回道:“医圣无计道人和家师有些渊源,曾经为家师治过伤,手法和你施针时候一手捻四针的手法一模一样。” 洛药闻言,仔细看了看剑客,师父无计道人很少提及过他自己的事情,洛药也就不知道此人是何来历了。 “尊师是?”洛药一边轻柔扭动针为他去淤血,一边问道。 第九十一章 再遇洛药(5) “封弈。”剑客淡淡说了出来。 洛药闻言,惊讶道:“棋狂!封弈?” 剑客点了点头,“正是。” 彭芸在一侧恍然大悟回道:“难怪阁下这么不拘小节,原来是棋狂的徒弟。” 剑客看着彭芸道:“这位是?” 洛药回道:“贱内彭芸。” 剑客又问洛药道:“在下俞流飞,阁下果然是医圣徒弟,冒昧问阁下名讳?” 洛药回道:“洛药。” 剑客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一侧小雨听了,心下暗道: ‘原来这两人都是这般有来头的人,早就听师父提及过,中原天下,有二圣一痴一狂。 二圣分别是:医圣落空山无计道人,门下两个徒儿都是行善除恶的能人。四方游侠剑圣独孤诣,江湖上有落叶停雨问州官的传说,一句“能安一方否?”更是江湖人人传颂。 一痴人称琴痴,乃是庐山离宗的长老,至于姓名,小雨不知,传闻此人钟情于音律,尤其弹琴一绝。当日离宗来江南赴除魔大会,不知道此人在不在列。 一狂人称棋狂,名叫封弈,钟情于对弈之道,一手围棋功夫,下得出神入化,只是为人邋遢不堪,一身臭气熏天,他的邋遢之名恐怕比他在棋艺上的名声还要响亮江湖。 四人都是武功造诣极高的人,尤其剑圣独孤诣,除恶扬善,乃是大气节之人。 但凡能称得上是圣人的人,无不是济世怀仁,大善之辈,无计道人和独孤诣便是这一类,而琴痴和棋狂虽然名声在外,却远不如此而人名头响亮。 而棋狂这人嘴上说不在乎虚名,邋遢行事,其实心里是个很在意虚名的人,也学着医圣无计道人,在外收了个徒弟,替他行侠仗义,要扬名为圣。 恰恰前三个人虚名在外,却从来不过多争夺名号,素来济世为怀。 琴痴居于离宗作为长老,棋狂在墨韵山修身养性,避世不出,二人并不是很过问天下之事。 眼前两个人,一个是医圣的徒弟,一个是棋狂的徒弟,今日倒是巧了,碰到了一起。’ 待一身臭气的俞流飞手上淤血尽出,洛药于他敷了些金疮药,便道:“好了,阁下休息两日,便不会再肿痛。” 俞流飞掀下袖口,皱眉道:“你们是义诊,这治病的钱,我能否省去。” 洛药回道:“我们义诊是奉家师之命,为救济灾民,若不是灾民,尚需诊金。久闻棋狂大名,今日得见他的高徒,这诊金不要也罢。”洛药其实是看他一身破破烂烂、邋邋遢遢,只怕也是没钱治病,便来义诊寻医的,便给他个台阶下,不要诊金了。 棋狂封弈‘臭’名昭著,洛药听师父无计道人提及过此人,说是曾经这人和人对弈输了一局,当场气得吐血生了内伤,是他为之施针救治的。 洛药心里暗道: ‘师父说过,此人师父人称棋狂,极好对弈,邋遢不堪,却又不甘被世人称作棋狂,排在江湖的‘二圣一痴一狂’最末,想要和二圣并称三圣,故此收了个弟子,替他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想正名棋圣。 如今见了其弟子,闻了这一身传承的邋遢臭味,定是其徒儿不假了! 想来此人也是来允州帮助灾民的,只是他这样子,不知道能为这受灾百姓做些什么事情?实在耐人寻味。’ 俞流飞听了洛药的话,皱了皱眉头,嘀咕道:“我不是灾民。”然后伸手在自己怀里摸了半天,掏出三枚铜板,递了上去,“前几日身上还有些银子,这不,在前面遇到了要钱的灾民,所以给了他们了,身上就剩下这点钱了,都给你罢。” 洛药闻言,推辞道:“大家都是为了去允州救济灾民的,流飞兄弟,你这钱,我不能收。” 俞流飞肚子咕咕作响,瞅了瞅桌上摆着三枚铜板,眼里充满了渴望的眼神,嘴里继续道:“你真的不收?” 小雨见了此景,心道这人邋里邋遢,身板倒是粗大,也不过二十几年纪,这样子看上去倒有些傻乎乎的,愣得紧。 洛药听了他饿的肚子叫,便知道这俞流飞没钱在身上,急忙摆手,“不收。” 俞流飞嘿嘿傻笑了一下,忙伸手抓了起来,揣在怀里,回道:“那就多谢了。” 洛药见他落拓,关切道:“流飞兄弟,你这是几天没吃东西了吗?” 俞流飞点了点头,回道:“确实有半天没吃了,不瞒兄弟笑话,这三枚铜板还得一天一个馒头的吃。” 洛药问道:“兄弟如何会流落到这种地步?” 俞流飞回道:“师父让我下山的时候,给足了盘缠,我刚一入敏州地界,便瞧着许许多多灾民,他们要钱,我便给,然后留了几两作为糊口的便好,哪知前些日子路过一个小镇的时候,钱袋被人偷了,便只剩下了几个卖包子揣在怀里的散钱,沦落了到了这种地步。” 洛药闻言,从自己身上摸了几两银子递了上去,道:“兄弟既然也是来允州救灾的,如蒙不弃,这些银两便与你做盘缠,等你有了再还与我们如何?” 俞流飞闻言,忙接过银子,大声回道:“如此,多谢兄弟了,等过几日我去前面龚家县城里找些苦力活计干了,挣了银子,便还与你们。” 洛药点头回道:“如此最好,若是兄弟没有找着活计,我们也不缺这些银两,你也不用着急还与我们。”洛药心道你身上这味儿,要是肯有人要你才怪,只怕去了酒楼做店小二都能将客人臭走个精光。 “好,多谢兄弟相助。”俞流飞抱拳回道,“如此,我们便后会有期,我这就赶往前面县城去寻个活计。” 洛药抱拳回礼,“流飞兄弟,后会有期。” 他说完,抓起桌边上的剑,起身离开。 臭味淡去,众人这才围了过来继续看病。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雨和林婆婆施粥这边。 四大木桶粥,只剩下半桶不到,灾民尚有很多还在列队等候。 桶里的粥明显是不够剩下的灾民分食的,林婆婆为了让来的灾民都能吃上一点东西,开始减少舀出来的粥量。 老弱病残幼多分,青年强壮的少分。 眼看桶里的粥就要分完,小雨还是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几个人。 曾千,还有那一众小厮。 曾千带着适才挨了揍的一帮家丁,他们身边还有一个手里持了一根铁棍的人跟着,一路从街头那边寻了过来。 第九十二章 再遇洛药(6) 但见俞流飞拿着剑和他照面而行,眼看走到近处,俞流飞停步挡在众人前面丈许处,正要拔剑。 小雨惊讶,洛药适才也没说要这人帮忙,这臭臭的家伙倒是自己动手了,不知为何? 曾千一行人站点,面露惊讶之色,却见那手持铁棍的人站了出来。 是个和尚,六尺来高,圆脸大鼻子,一身缁衣,手持一根没过头顶的铁棍,左颊一道浅浅的血痕,看上去是新伤。 “臭剑客,和尚我今天不是找你麻烦的,你滚一边去!” 俗话说出家人八戒,可眼前的和尚开口便是脏话,丝毫不含糊,俨然一个假和尚,看他头顶却又有六个戒点伤疤,不知是那个寺庙的和尚出来行走江湖了。 俞流飞闻言,手里的剑刚拔出来又收了回去,冷哼一声,道:“最好不是找我的,你这贼秃驴,要打架,我可不怕你。” 看来俞流飞手上的淤青是这个和尚留的,只是不知道二人因何原因打了起来。 俞流飞这时候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问之下不是来找麻烦的,便两不相干,各走各的。 和尚跟着曾千一行往这边走来,俞流飞拿着剑顺着街道走了。 小雨皱眉,原来臭臭的这厮不是要帮他们,而是原本和那和尚有仇。 林婆婆见桶里的粥已经施舍完毕,桶里只有几勺子粥了,看曾千等人来,急忙对众人喊道:“没粥了,大家都散了吧,快些散了,散了。” 一干灾民急急忙忙的四散开去,只有少数胆子大的,想要帮林婆婆的人还呆着这里。 “来来,小伙子,赶紧帮婆婆把粥桶端上板车去,我们赶紧走。”林婆婆叮嘱小雨道。 小雨急急忙忙开始收桶,正要端第二个桶的时候,曾千已经来到面前。 “哟,粥送完了啊?”曾千肿胀的脸颊依旧遮不住他骄横的戾气。 林婆婆急忙站了出去,抖了抖围裙,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回道:“粥施完了,我们这就走,家里也没有别的余粮了,以后不再施粥了。” 婆婆说完,急忙看了看小雨,转身帮忙道:“小伙子,收,收了我们这就走。” 曾千眼见林婆婆焦急的神色,又见她转身收桶,呵呵冷笑了两声,抬脚就往婆婆后背踹了过去。 “老东西,现在想走,可就走不了了!!!” “碰!” 曾千伸出的脚被小雨用竹筒扁担一杆子砸了下去,发出清脆的碰撞之声。 “啊!!” 曾千惨叫,一屁股坐了下去,抱着小腿骨干,发出了惨叫声。 此时,洛药两小夫妻也收了药摊子,急忙过来帮忙对敌。 曾千疼了一会儿,抹了抹眼角疼出的泪水,对着身边一个小厮道:“还不把我扶起来,狗东西!!” 两个脸也是肿胀的小厮,急忙弯腰将之扶了起来。 曾千指着小雨骂道:“好,好,又来一个耍横是吧?刚刚那两个人呢,都给我站出来,一并收拾了!” 彭芸站在一侧,瞪了曾千一眼,皱眉道:“老娘倒是要看看,今天是谁收拾谁!” 曾千吓得被人扶着还往后退了腿,他侧身对着身边那个拿棍子的和尚道:“方正大师,就是他们,尤其是那个女的,还请您出手治治。” 那和尚听了,站到了四人面前,对着彭芸道:“是你打伤了他们?” 彭芸皱眉,正色不惧回道:“是。” 方正和尚合十一礼,“阿弥陀佛,既是女子,和尚我让你一招,请!”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了出去! “你!!你......”方正和尚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挨了一巴掌,一脸怒意瞪着彭芸。 彭芸皱眉道:“你什么你?不说让我一招吗?怎么,想赖账?” 方正和尚皱眉道:“扇耳光!!你...哎...你...动手之前,怎么不事先说一声.....” 彭芸道:“扇耳光不算一招吗?怎么,打架还得先告诉你一声,我要揍你了?” 方正和尚被彭芸问得一阵头大,叹了口气,皱眉道:“算!”说完,手里的铁棍往地上一杵,皱眉对着众人道:“都让开。” 众人闻言,让出道来,给他们留下对手的空间,洛药退到边上,从后背篓子里抽出一柄长剑,扔了过去,对着彭芸道:“芸儿,你小心一些。” 彭芸接过剑来,拔剑而出,将剑鞘扔回洛药手里,回道:“我知道的,相公。”二人好不恩爱。 小雨见这彭芸行事出其不意,倒是有几分无赖的味道,和自己脾性有些相同,这郎中洛药却是个正直而善良的汉子,两人性格迥异,却能互补,彭芸让洛药一路上不吃亏,洛药能让彭芸做事不出格,实在是相配得紧,小两口也有趣得紧。 只是这叫做方正的和尚不知道本事如何?不知道彭芸能打得过他否? 彭芸用剑,方正和尚用棍,两人交起手来。 小雨不是什么武学大宗师,他们的武功出处,自然不是全都识得。 彭芸的剑招大气磅礴,大开大阖之间,俨然有股睥睨天下的气势,这剑法似乎不太适合女儿家练习,好在彭芸的内修足,每一招勉强使出其威力。 而方正和尚的棍法有些眼熟,似乎是少林寺的伏魔三十六式,小雨曾经在一次任务之中和一个少林老僧交过手,他用的正是此棍法。 两相交手,剑影绰绰,棍来地裂,转眼之间,两人已经过了几十招,势均力敌。 小雨本是杀手出身,观察力异于常人,见他们打斗之间,那方正和尚左手使力有些不足,每每棍招要用到左手的时候,都是顿了一下,才落下棍去,而且方正左手吃力的时候,眉头总是情不自禁的皱了一下,显然他的左手有伤。 “彭姑娘,逼他出左手压棍。”小雨在一侧提醒彭芸道。 彭芸正比武之中,应接不暇的和方正对招,此时听了小雨一言,转手压剑直刺方正右手手臂,方正忙一招脱手棍换棍入左手,右手避开杀招,左手一棍打向彭芸刺过来的剑。 “嘶......” 方正和尚左手用力打开彭芸的剑,趁着空隙退了几步,站定,抖了抖左肩,看样子是痛得紧,嘴里发出一声长音‘嘶’疼。 第九十三章 再遇洛药(7) 「怎么样?方正大师,可还行?」曾千见方正退了下来,站在他们前面,右手捂着左肩吃疼。 方正和尚点了点头,「没事,还行。」持棍又扑了上去。 彭芸听了小雨的话,见自己一招便占了上风,看出了方正左肩有伤,接下来的对战里,自己便有机可乘了。 又是两个回合过去,彭芸处处比方正左手用力,不多时,方正左肩已经浸润出了丝丝血迹,湿了左肩的衣服。 彭芸一招直剑猛攻,方正棍子一横,左手和右手同时用力,挡了下来,却因左肩和俞流飞斗过受了剑伤,已经支撑不住,猛的被打退了丈许。 「姑娘,你明知我左肩有伤,还处处紧逼我使用左手,这种行径,可不是君子所为!」方正和尚见自己落了下风,便出言相激,希望对方能别在用这么无耻的打法。 哪知彭芸皱眉回道:「我只是个弱女子,又不是什么君子,来、来、来,再打过。」 方正和尚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又无言反驳,转身对着曾千道:「走,今日算我们倒霉!」 方正和尚提着自己手里长棍转身离去,曾千等人见他认输,面露尴尬之色,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了,左看看方正的背影,右看看林婆婆几人,气得一跺脚,沉声对着众家丁道:「走,回去!」 一群原本就被彭芸打得鼻青脸肿的家丁又跟着曾千回去了。 彭芸收剑入鞘,对着小雨抱拳道:「好眼力!」 小雨微微一笑,摆手回道:「碰巧碰巧。」 「好了,来,帮婆婆把粥桶绑好,送她回去。」郎中洛药对着他们说道。 几人闻言,帮林婆婆收拾好行李,洛药和彭芸要送林婆婆回去。 洛药和彭芸原本就是在这划水镇上义诊,并不离开,而小雨则是来观察敏州涌入的允州灾民的情况,再做打算的。 明面上的小雨,并不是什么要赈灾的大侠,小雨的身份不能暴露,所以他需要独行。 洛药和彭芸送林婆婆回去,小雨则和他们道别,自己要先行离开,就此别过。 别后,小雨扛着竹筒扁担出了划水镇,径直向着龚家县城而去。 未免灾民造成动乱,敏州郡守严令各大县城主城禁止灾民入城,每一座主城城关外都有精兵把守。 入城必须缴纳一定的入城费用,方可入城去。 灾民们本就身上短缺银两,又有谁愿意去花钱进城的,故此灾民多是流散在每一个主城周围的小镇。 小雨给了入城费,背着包裹,扛着竹筒扁担进了龚家县城。 随便找了个小客栈住下。 安置好行李,小雨周围走访,打听了周围小镇涌入灾民的情况,以及龚家县最大的两个粮庄主家龚家和曾家的情况。 流入敏州的灾民多是聚集在龚家县偏南的一片镇上聚集。 要赈灾多半还是得从龚家县下手,而林婆婆施粥赈灾的方式让小雨打起了龚家县最大的两个粮庄的注意。 城北龚家,城南曾家。 上午在路经划水镇,偶遇了那郎中夫妻,适逢林婆婆施粥,听林婆婆说了,那一行人的来历,正是镇上曾家粮庄的人。 曾家粮庄系属城南最大的粮庄,掌控着周围所有小镇的粮食多少。 林婆婆用自己家的粮食施粥,都要受到限制,何况这曾家又不是官府,根本无权主做限制百姓施粥赈灾,此做法只为垄断粮食,赚取灾民身上的余钱,可恨。 小雨换了一身衣服,身上拿了一叠银票,去城里买了一柄普通长剑,径直奔着曾家庄而去。 他要做的事情,不能以季如歌身份,也不能以 小雨的身份出现。 曾家庄内。 内府大院。 一个蒙面剑客站在院子的石桌子旁边,周围围满了家丁。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曾家庄!」带头的管家瞪着这个不明来历的蒙面剑客。 「叫你们庄主出来见我。」小雨压低了嗓子,尽量让声音沉厚些。 家丁怒道:「阁下擅闯民宅,我们有权报官抓你。」 小雨根本不在意他的要挟之言,等他们报官回来,自己都不知道走哪去了。 他一侧身,速度奇快,剑已经架在了那管家的脖子上。 「叫庄主出来见我,否则,今日血洗曾家庄。」小雨冷冷回道。 「快,叫庄主去!」管家是左右的老汉,眼见这个剑客身手了得,急忙对着周围一干家丁喊道。 一个家丁急急忙忙的去通知曾家庄庄主。 不多时,一个锦衣华服的老头在几人的簇拥之下,缓步来到了后院。 「在下曾家庄庄主曾明,阁下何人,为何擅闯我府上。」曾家庄庄主曾明手里拿着一对核桃大小的珠子,见有人闯院,面色丝毫没有波澜。 曾明身边站着一个提刀的汉子,一身冗蚺肌肉,看上去是曾明的贴身护卫,这身板,应该外功不错。 「今日,为城外灾民而来。」小雨回道:「你曾家庄乃是龚家县粮庄大家,城外百姓施粥赈灾,你曾家的人自己家不出粮食赈灾便罢了,还命人去阻拦别人赈灾,此等做法,怕是有些过了吧?曾老太爷,我来这里,只是想要个说法!」 曾明闻言,皱眉问管家道:「是谁阻拦别人赈灾了?」 管家回道:「老爷,小的不知,灾民禁止入城,应该是城外镇上的粮庄。」 曾明问剑客道:「不知阁下说的是哪个镇上的曾家粮庄。」 小雨皱眉道:「此去十几里外,划水镇镇上。」 曾明听了,转身对管家怒道:「又是曾千这个狗东西,派人去削去他划水镇粮庄主的位置,让他回老家去呆着,别在出来给他舅母丢人了。给我传令下去,以后再有人阻拦别人赈灾,给我家法伺候,我说过,我们是商人,不是恶霸!!」 管家闻言,回了「是,老爷。」转身便带人去划水镇了。 「尊驾今日来此就为此小事吗?」曾明呵呵一笑,对着剑客问道:「此事,我处理了,您可觉着满意?」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到进行查看 第九十四章 济允州(1) 见着曾家粮庄庄主的时候,小雨的剑已经收了回来,任管家去处理划水镇的事情。 除恶须除源,既然这曾明发话了,想来镇上的洛药夫妻已经林婆婆不会再有其他的事情。 小雨归剑入鞘,见这曾家老庄主一脸威严之意,看样子也不知道曾千在外做的那些勾当,言语之间,虽是责问之意,却也颇具正气。 听了曾明老爷子如此一问,小雨点了点头。 「今日来,有两件事情,一件眼下庄主已经处理,还有一件事,还请庄主应允。」 小雨从怀里摸出了一沓银票,放在了一侧石桌子上。 涌入敏州的灾民还多聚集在这龚家县内,并没有往敏州城里蔓延,桌上是一万两银票,买下的粮食,应该够这里的灾民吃一段时间了。 曾家粮庄老庄主曾明见小雨摸出一沓银票,有千两的,有百两的,叠叠而放,看厚度,估摸着应该有上万两。 「阁下这是何意?」曾明疑惑问道。 小雨道:「和老庄主做笔交易如何?」 曾明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请讲。」 小雨回道:「这里是一万两银票,我想买粮食。」 曾明闻言,呵呵一笑,回道:「阁下是想卖粮赈灾?」 小雨回道:「正是,我希望庄主能让您在龚家县周围村镇上的各个粮庄分部开仓赈灾,这些钱便是卖粮食的钱,只希望你能以市价卖给我,然后在各个有灾民的镇上免费送粮,如何?」 曾明听了,微笑回道:「阁下此心为民,老夫岂有不从之理,你这一万两卖粮食,我全部以收购的市价卖给你,如何?」 小雨闻言,回道:「爽快,成交,既如此,后会有期。」 曾明对着身边一个家丁道:「来人,送这位侠士出去。」 小雨道:「送,就免了,我希望庄主说到做到。」 小雨说完,飞身上了瓦顶,消失在了曾家庄所有人的视野里。 「若有食言,定再访曾家庄!」 屋顶传来剑客的声音,在曾家庄上上下下所有人耳朵里回荡...... 小雨在龚家县城住了几日,听闻了曾家粮庄开庄送粮的事情之后,准备离开敏州南下允州。 此处的灾民已经这么多,只怕允州境内的灾民更是多不胜数,赈灾,是当务之急。 龚家县城,无数个钱庄里来回穿行。 小雨来来回回在兑换了上万两白银。 两个麻绳箩筐,一根竹筒扁担,谷糠遮掩之下,小雨挑着两筐散银子一路向敏州渡头而去。 小雨和曾家家主做交易,是因为敏州灾民不多,而且曾家粮庄粮食充足,可以因地制宜的出钱让曾老庄主出手救灾。 但是允州地界,只怕是粮庄的粮食早就被掏空了,不用想也知道朝廷拨下来的赈灾银两被允州贪官贪污了不少,才会落得百姓流离失所。 与其找地方送他们粮食,不如直接送钱来得实在,有了银子,他们自然会有吃的。 在路人看来,小雨的箩筐里面,就是两箩筐谷糠,殊不知谷糠掩盖下是满满的散银子。 允州水灾,致使百姓颗粒无收。 去允州水船之上,过往的客商只怕都会以为小雨担着两筐「谷糠」是要去允州贩卖挣钱的,根本不会怀疑一身粗布衣服的小子箩筐底下是白银。 允州六县。 灾情最不严重的是允州边界一个处在允州苍南山的苍南县,因此县远离江河,天虽降雨足,却也淹不了山上的庄稼田。 故此,苍南县是允州水灾影响最小的一个县城。 刘伯入了苍南县境,上山无湖无江,钓鱼很是不便,再问允州闹灾,刘伯那日听那乞丐说小雨去了允州,心下有些怀疑。 他怀疑小雨就是季如歌,而季如歌的在七层楼接任务的高额酬金,或许就是为了救灾用。 如若不然,季如歌每次接的任务都是极其危险,却又是酬金最高的。 季如歌很穷,很缺钱。 他挣了那么多的钱,却还在接最重的任务,除非他的钱不够用。 刘伯算了算,季如歌虽然每隔三年一出,却每一次在七层楼接的任务都是最贵的,他的身家应该不会比任何一个州县的富商低。 可他的钱还是不够用,说明了他的钱花出去了,能让一个如此财富的人穷下来,除非他的钱用来赈灾了。 小雨是来的允州,刘伯怀疑小雨就是季如歌,那么季如歌来允州,有很大的可能,便是来赈灾的。 若真是这样,刘伯心下有些惆怅,他要杀的季如歌,只怕杀不得了。 想到这里,刘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也打算去允州重灾县看看。 ...... 灾情最为严重的是允州最中间的一个县,唤作江县的大县,此县离横穿允州的大江允南江毗邻,处在无数支流之间,是一个十足的水乡大县。 允南江洪潮没堤,跨了无数拦水坝子,淹了无数人的屋舍,也淹了无数人的庄稼田。 江县主城只是粮价偏高,城里多了些要饭的乞丐,还不至于灾民遍地。 城中富庶之家不少,街柳繁华之间,还是过得井然有序。 城外却多是民不聊生,百姓啃树煮皮已经屡见不鲜。 江县,一个闹灾的水乡小镇,洛镇。 洛镇紧靠着允南江支流洛岭江。 洛岭江的水已经恢复平静,安静的见面泛着些许打渔的小舟。 小镇紧靠着洛岭江而建,江边全是受灾百姓搭建的穷瓦烂舍,是他们灾后的聚集之地。 看上去热闹的江边小镇,其实家家户户都是依靠着家里仅有的一点余钱勉强维持生计。 更有甚者,已经饿了好些天,有些没钱的人家孩子,已经饿得在扑在靠江围栏上,看着宁静的江面,奄奄一息等着死亡的到来。 临江小镇的末尾一处。 一个生意凋零的茶馆,茶馆靠着一株几人合抱的大榕树,茶馆外面便是宁静的洛岭江。 刘伯行到此处,便打算在此暂住几日,看看有没有小雨的消息。 风和日丽,大榕树边上。 刘伯在茶馆要了一条小凳子,安坐在那里,钓鱼。 刘伯还是那么喜欢钓鱼。 不论是不是为了等人,他都喜欢用钓鱼来打发时间。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到进行查看 第九十五章 济允州(2) 时如白驹过隙。 来允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小雨身上的银票已经剩的不多了。 无数个夜晚,小雨将散装的碎银子,扔向了无数个贫家的窗屋里。 一时间,整个允州的受灾百姓,都在议论有人给他们送了银两,只是不知道是何人?来自何处? 洛药夫妻也到了允州,一边义诊救治因灾染病百姓,一边听人们议论着这个送钱的神秘人。 很多人以为是他们两夫妻,他们两人出面否决,因为他们没有那么多的钱。 允州百姓受了银子,很多人默默的感谢着这个神秘的送银子的家伙,还有人为他去庙里祈福。 更有甚者,在城隍庙里,城隍老爷面前,竖起了一个没脸的泥塑,用以代表这个为他们送钱的神秘人,奉之为允州大侠。 小雨不在乎这些虚名,他不能承认自己就是这个人,他的身份不能暴露。 一旦暴露,他季如歌的身份,很快就会引来许大门派的人追杀。 ...... 江县。 洛镇。 洛岭江畔。 江水平缓急,似流非流。 江面很是安静。 正午时分,四月的阳光不烈,很暖。 江边的洛镇一列列的屋舍俨然,有过水淹的痕迹,多数临江的穷人家都没来得及修补屋顶,任凭阳光透过瓦缝间隙照射下来,希望能驱散他们心底饥饿带来的寒冷。 小雨坐在泛江小舟上,看着江边无数临江无窗只有栏杆的屋檐。 有穿着破衣服在熬粥,抑或是煮食树皮男子...... 有坐着含泪望江的老人...... 也有抱着用麻布裹着孩子的妇人...... 俨然一派民生凋零的景象,看得小雨无奈的摇了摇头。 舟是他雇的,舟上只一人。 舟上还有两筐三银子,一***袋麻布粗制滥造的钱袋。 午间的江上,已经没有渔船,都归家准备午饭去了。 这时候,只有一叶孤舟,一叶小雨撑着船桨的孤舟。 一边装钱入麻布钱袋子,一边站起来往这些临江的平民穷舍扔了过去。 忙活着的小雨,偶尔起身划动一下船桨,自西向东缓缓移动。 小舟离江岸尚有十几丈的距离,小雨戴着一个遮阳的斗笠,避免被江上的人看到了他的模样。 「碰!」 「碰!」 「碰!」 ...... 无数钱袋迎着娇艳的阳光落在贫民窟。 有的落在凉晒的菜篾里,有的落在破瓦的屋顶边,有的落在了正在煮树皮的汉子脚边的地上...... 小雨忙得不亦乐乎,每一次扔出去的钱袋里,装满了散银子。 老头子带着他奔波路过允州的时候,他清楚记得,洛镇这条洛岭江边的那家茶馆里,一个卖红薯的老婆婆,给了他和老头子一人一个大红薯。 当时他们身无分文,已经饿了好些天了,茶馆老板送了两碗茶给他们一老一小两个可怜的乞丐。 卖红薯的老婆婆就住在茶馆隔壁,如今再过洛岭江,等送完了银子,再去茶馆看看,也再去看看卖红薯的老婆婆还在不在? 他内心深处的记忆里,跟着老头子东奔西走要饭的日子,天下所有人善良的百姓,都是他和老头子的恩人。 他们养活了他和老头子,没有天下善良的百姓,也就没有如今的小雨。 ...... 「爹爹!!这是什么? 」 一个贫家小孩子正在栏边戏耍,偶然见有人往通过江边屋檐,往屋子里扔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布袋子,好奇的捡了起来,送到了正在熬粥的父亲旁边。 汉子拿起小孩手中的布袋子,解开系绳,一看,是一袋子碎银子,足够他们生活几个月了,熬过灾期了。 「娃娃,你在拿里拿来的?」汉子蹲下来,问孩子道。 「爹爹,就在屋子里,江上有个戴斗笠的人扔到我们家里来的。」孩子一脸纯真的指了指江面。 汉子急忙收了钱袋,抱着孩子站到了临江的窗口。 与此同时,四下的邻里都收到了刚落到家里的小钱袋子。 袋子里,都是一把碎银子。 他们都好奇的站到了临江的窗边,凝望着江上的那个送钱的人。 江上。 一叶孤舟,一人戴着斗笠。 虽看不清面容,却见他正一次次的向着岸边的茅屋屋檐下扔着钱袋子。 「婶儿,他是谁?」汉子问邻居家望着江面的大婶。 邻居大婶摇了摇头,目光还在江上那一叶孤舟一人身上。 「不知道,应该是允州大侠,听人说这段时间,有个叫什么允州大侠的家伙在给受灾的百姓送银子......」那大婶一脸的感激,缓缓回道,「这些银子,足够我们渡过这半年闹灾的日子了!!谢谢啊!....」 一时间。 江边的所有茅屋瓦舍临江窗沿边上。 站满了大大小小的各家各户的人。 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恩,大人们都在教着怀里抱着的小孩子嘴里说着谢谢...... 就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正午。 在这些善良百姓的心里: 「四月阳光很暖。 不过江上缓缓飘过的这一舟一人。 却比四月的阳光更温暖!」 「是银子。」茶馆老板是个中年的汉子,他捡起了地上的钱袋子,打开,欣喜道,「江上这人是在为我们江县受灾百姓送钱,真是个好人啊!」 茶馆老板站到大榕树边上,对着江上的人拜了拜,表示感谢。 刘伯在一侧钓鱼,将这江上发生的一幕全部都瞧在了眼里。 刘伯心道这人接济允州受灾百姓,不失为大侠之风,令人敬佩。 刘伯皱眉问茶馆老板道:「这人是谁?」 「不知道。」茶馆老板凝望着江面渐行渐远的小舟,小镇临江的街道,到了茶馆大榕树这里,便是末端,后面是的江畔是荒草野渡,「也不知道这位恩人要去向何处?」 刘伯怀疑这小舟上的人就是季如歌,至于是不是小雨,他不确定,毕竟季如歌样貌和小雨差别过大。 可是小雨离开的时间,让刘伯不得不怀疑小雨就是那个屠了江南很多高手的季如歌,至少,他们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 刘伯急忙收了起鱼线,系在鱼竿上,起身要走。 他给了茶馆老板茶钱,匆忙的牵着系在茶馆正门那边道路一侧小榕树边的驴儿,一路顺着野径小道,远远的跟着江上小舟划去的方向,他要看看这人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而小雨离开的时候,远远的瞧见了大榕树下钓鱼的老翁,却不知道他就是刘伯,权当是镇上一个不认识的钓鱼老翁而已。 当时扔钱入茶馆的时候,两人都戴着斗笠,遮了半脸,若不走到跟前,只远远的瞧着,谁也认不出谁来。 小雨自然瞧不见茶馆正门这边拴着的那头头顶一撮白毛的驴,否则,他定能知道刘伯跟来了允州。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 -m.-到进行查看 第九十六章 遇劫(1) 参差不齐的芦苇构成起起伏伏的芦苇荡。 一人骑驴在野径,一人摇桨在江上。 二人相距甚远,却是并行向东,中间就是隔着这起起伏伏的芦苇荡。 刘伯骑着驴儿一路疾奔,想知道那一叶小舟何时上岸,要想见见这位允州大侠的真面目。 小雨摇着舟儿往洛岭江一路东行,待人烟稀少之处,将小舟息在了林子边上,准备上岸离开。 戴着斗笠,挑着空箩筐,压低了斗笠,这里已经是离镇子很远的一处密林了,一般不会有人从这里经过,何况又是正午,大家都应该已经歇业回家了。 小雨挑着箩筐,哼着小曲儿,要穿过林子回江县自己的歇脚客栈去。 林子对于小雨来说是陌生的,他挑着空担子,一路沿着林间阔道向山的那边出林子。 刘伯骑驴一路跟着小舟跑,却见小舟在江的南岸一片茂密的林子上了岸,刘伯身在北岸,相距颇远,又不能高声呼喊,周围也没有小渡头之类。 刘伯眼睁睁看着那人挑着担子上了密林之中,只得一路骑驴继续向前走,看看能不能遇着一座桥,或是遇着一个小渡口,能过岸去追。 等走出几里路程,总算遇到一个挑柴的汉子,汉子告诉刘伯,在下游十里左右有一座横跨洛岭江的古桥。 刘伯急急忙忙向着那古桥而去。 与此同时。 林子之中,有一伙埋伏在林间马道周围人。 这个林子唤作分水岭,分水岭乃是一个山脊,这道山脊乃是洛岭江分成两股支流各自流向远方的山岭。 故被当地人称作分水岭。 而岭上的这一伙人,乃是一伙强盗。 是今日特意埋伏在了这里的强盗。 强盗头子唤作何宽,二当家唤作钱济。 何宽一副板脸蹋鼻,长得不算高大,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看上去有些狠意。钱济则是典型的尖嘴猴腮脸,在强盗窝里是个出谋划策的角儿。 手下十几个强盗,今日要在这分水岭埋伏一个人,一个被称作允州大侠的人。 「报,大哥,人往这边来了。」一个小喽啰急冲冲的奔了过来,报告。 「大哥,你看,我就说,这一天没白等吧,人往这边来了。」钱济坐在何宽身侧,两人都靠着一株大松树乘凉。 何宽闻言,手中长刀在地上一支,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皱眉道:「不错,不错,等赚了他身上的银子,与你多分些。」 钱济躬身道:「谢谢大哥。」 强盗一伙近二十个人,都在这片松树林子里面提着长刀休息,等着允州大侠的到来。 这时候小喽啰的消息,无疑是一剂提神好药,大家都跟着大当家的站了起来,看着不远处野径宽道。 何宽挥了挥手中长刀,对着众人道:「大家伙赶紧埋伏起来,等那允州大侠来了,给我一起上,抢了他身上的银子,到时候吃香喝辣少不了你们的。」 「好!」一干强盗齐声回道。 随后在钱济的指挥之下,众强盗分开躲了起来,或是在一侧的灌木丛里,抑或是在道旁的大松树后面,都提着长刀,等允州大侠经过这里。 这伙强盗乃是分水岭山里的强盗,允州闹灾,这一拨强盗也不好过,专门在这分水岭附近洗劫过路的客商。 这不,最近几日,一个允州大侠,四处给人送钱,他们断定这允州大侠定然回来这洛镇接济灾民,便安排好了人,等在这分水岭,企图洗劫这允州大侠。 二当家钱济已经命人盯梢着镇上好几日,终于在今日等来了此人。 众人在这里 蹲守了好些天了,幸好这人送完了钱财,划着小舟是往这边密林来的。 他们也就省得去其他地方蹲守允州大侠了。 而作为「允州大侠」的小雨,正哼着小曲儿,担着空箩筐,一路向着这边林子走来。 眼见这里树高林子大,是个乘凉歇脚的好地方。 他打算歇脚的时候了,十几二十个手里拿着长刀的汉子奔了出来,将之团团围住。 大当家何宽走到包围之内,盯着小雨瞅了几眼,一身粗布衣服,两个空箩筐子,他伸手拉了拉小雨的斗笠,看到了一个年轻的脸,皱眉问二当家钱济道:「你说他是允州大侠?他,有钱?」 二当家钱济道:「刚刚在江上给那些百姓扔钱袋子,除了他,没有别人。大中午的,江上就一只小舟,也只有他一人,不是他还能是谁?」 二当家回答完,又看向了那个适才报信的小喽啰,问道:「荆来,你说,刚刚从江上划船过来,是不是他!可看清楚了。」 喽啰荆来回道:「回二当家的,小的亲眼守在林子边上,看着他送完钱袋,一路摇桨过来的,错不了。」 看着这架势,小雨知道不妙,是遇上劫匪了。 他看着围着自己的近二十把明晃晃的刀,又看了看,四下无人,他轻轻捏了捏扛在肩上的竹筒扁担。 扁担里面裹着的便是他的青鞘红柄的剑——寂灭剑。 何宽提着长刀问眼前的人道:「小兄弟,身上的银票,还有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吧!只要你顺从一点,哥儿几个让你走的痛快些!」 小雨站定,轻轻的放下箩筐,取下斗笠,将之信手扔进了其中一只箩筐里。 手里拿着竹筒扁担,将之竖直,要解开捆住两端的竹筒的绳子。 小雨一边解开系扁担两端的绳子,一边指了指空空如也的箩筐,回道:「几位山大爷,小人只是担着箩筐从这里经过,我本是镇上一个卖谷糠的小农民,哪里有银票和值钱的东西啊,还请几位大爷高抬贵手,放过小人。」 何宽皱眉,伸脚踢了踢空箩筐,皱眉道:「我的娘勒,这么两大箩筐银子,就被你这么送出去完了!可惜了,可惜了!」 钱济瞪着小雨嘀咕道:「少在我们面前装穷,我们可是在这里等你好几天了,江上送银子的家伙,不是你还能有何人?这正午时候的,谁会摇舟往这岭子上走,识相的自己拿出身上的银票来,我们给你个痛快,不识相的,便休怪大爷手中的刀不长眼睛。」 小雨瞅了瞅,这深山老林的,四下无人,张嘴喊道:「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打劫啊!救命啊!」 小雨一脸不惶不急,喊的倒是大声,信手将系竹筒扁担的绳子扔在了一边,喊救命的的状态有些假,丝毫没有惊慌的意思。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到进行查看 第九十七章 遇劫(2) “哎、哎、哎!你,别叫了!”何宽皱眉用手里的刀指了指正在大喊的小雨,示意他安静一点,“要是这分水岭边上,兴许还能偶尔有个砍柴的樵夫路过,你这都走到林子深处了,这里可是一个月见不着两个人路过的鬼地方,你叫破了嗓子也没人理你的。” 钱济在一侧看小雨的样子,呵呵笑道:“小伙子,你这态度,哪像是叫救命的啊,这么多刀对着你,好歹慌张一下。” 小雨微微一笑,回道:“这深山老林的,慌张也没用啊,叫几声,兴许有谁在周围路过,指不定我就得救了呢?” 小雨这一番话,引得周围一众强盗哈哈大笑起来。 何宽皱眉道:“这这这...这是允州大侠?怕不是个傻子吧?你们确定没弄错人?”大当家再次怀疑眼前的这个小伙子,是不是真的只是个卖谷糠的农民家的傻儿子,他皱眉瞪了二当家钱济一眼,一脸的疑惑。 二当家见大当家的发话,被瞪得有些心虚,皱眉道:“应该就是他吧,我们的人也没看错啊。再说了,大哥,咱们搜搜他身上,若是真有很多银票,那定是那允州大侠了,若不是,一刀杀了便是,一条贱命,我们这几年杀的还少了吗?大不了再重新埋伏。” 何宽听了,回道:“有道理。” 一侧小雨听了,心道:原本只是打算给你们一个教训,没想到你们还常年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听了他们的对话,都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凶徒,杀了他们,也是死不足惜。今日遇到我,便是你们这帮强盗的命不好了。 小雨好奇问那尖嘴猴腮的钱济道:“你们说,这里真的是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的地方?” 钱济呵呵笑道:“可不是!叫破喉咙也没人搭理你!” 小雨转而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没人搭理最好,没人搭理最好啊。” 钱济听了小雨的话,皱眉看着大当家何宽道:“大哥......这小子怕真的是个傻子......” 何宽皱眉瞪了钱济一眼,骂道:“娘的,蹲了一上午了,肚子都饿了,你这时候给我说,等来的是个傻子?罢了,一刀杀了,再等等看。” 一侧那个望风的小喽啰说道:“当家的,我可是亲眼看见这人往岸上扔钱的,不会错。” 小雨也帮忙解释道:“对,就是我,我就是允州大侠,身上的银票可不少,你们瞧,这还有几千两呢!小爷我可不是傻子!” 众人闻言,眼神里泛着光,又欣喜起来,大当家一拍手掌,对着众人嬉笑道:“这个二愣子,死到临头,终于说了实话,刚才还装什么傻,还叫救命,呵呵...你们瞧,这不是银票吗?不错,不错!来,谁来动手,一刀了结他,给他的痛快。” 何宽说完,以为小雨要将手里的银票递给自己,笑着道:“小兄弟,对不住了,愿你下辈子运气好些,别再遇见我们这种杀人越货的强盗。”他笑着伸手要接小雨手里的银票。 哪知小雨手里的银票在他眼前晃了晃,又揣回了怀里,随后伸手将竹筒扁担打开,缓缓拿起了里面的青鞘红柄的剑来。 “哟呵!还是个练家子,瞧瞧,瞧瞧,你们瞧瞧!!”何宽手里的刀挑了挑小雨手里的剑,一脸嘲讽之意,嬉笑着闻众强盗道。 “哈哈哈哈.......” 一时间,众人讥笑之声,传遍了这个叫破嗓子也没人搭理的树林子。 他们不知道,江湖上那些但凡有些阅历的人,只怕见了这柄青鞘红柄的剑,都会不寒而栗。 寒光一闪。 拔剑如出弦之箭。 快,狠,而准。 近二十个手里拿着长刀的强盗,只在小雨挥剑之间,身后五个人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痕,随即缓缓倒了下去。 笑声骤然而断,脸上还挂着哈哈大笑时候的笑容,眼神里却透着惊讶,可惜的是,他们已经没有机会挥刀砍小雨了。 “我的娘勒!”钱济见势不对,一个转身跑出数丈开外,何宽跟着。 众强盗一下去了四分之一,余下的人急忙退开,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难怪这人见到他们不慌不忙。 何宽的笑容瞬间僵了下来,一下了损失了五名弟兄。 “大哥,怎么办?”钱济这时候才是真的慌了,想不到是个高手。 何宽手中长刀一挥,大喊道:“都给我上,他身上有的是银票!大家伙儿一起砍死他!!” 小雨出剑从来不会迟疑,何宽的话刚说完,地上又多了七八俱尸体。 众强盗也只剩下了七人,听了何宽的话,出了何宽一个人拿着刀冲了上去,奔到了小雨面前。 其他的强盗,都跑了,转身跑了,丝毫没有犹豫。 跑的比狗还快了几分。 何宽的刀还没挥下去,眼见众人跑了,自己也丢了手中长刀,转身便跑。 何宽的体力比其他的人好些,后来居上,跑的更快,已经冲到了众人前面。 小雨微微一笑,手里的寂灭剑一抬,施展轻功,在旁边的树上一踩,一个纵身一跃,踏叶而去。 寒光再闪烁了几下。 又是几人倒下。 眼下逃跑的便只剩下了最前面的强盗大当家何宽,二当家钱济。 “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跑在何宽后面的钱济大声呼喊着,比小雨刚刚叫救命的时候大声多了,整个林子都能听见。 何宽拼命的跑,钱济也拼命的跑。 小雨在一株松树上一踩,一个鹞子翻身,直接提着剑,落在了何宽两人前面。 “闭嘴,别叫了!”何宽站定,看着前面缓缓转身的小雨,骂了钱济一句,钱济急忙闭嘴。 小雨手里的剑抬了抬,笑道:“对,别叫了,叫破嗓子也没人搭理你们。” 何宽和钱济这时候才明白,眼前这个小兄弟叫救命根本就是为了确定周围无人,好杀了他们而已。 “小兄弟,你看,大家都是道上的人,留条活路行不行?”何宽皱眉看着手里拿剑的小雨问道。 小雨呵呵一笑,“道上的人?你们杀人越货的时候,可给人留过半条活路?我可是听你们说,这几年可杀的不少啊?” “误会,误会!”钱济急忙道:“少侠,我们都只是劫财,并没有杀过人,你看,这都是误会,我们刚说要杀你,都只是说说而已,当真不得。” 小雨回道:“呵呵,误会,我要是拔剑慢一点,只怕这时候你们已经把我尸体扔江里了吧!” 钱济和何宽无言以对,又要转身反向逃跑。 小雨一个纵身跃了过去,一剑,两命,倒地而亡。 小雨正要归剑入鞘的时候,却见到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人站在他不远处的林子边上。 一个老渔翁,扛着一根铁鱼竿,静静的等在哪里。 正是刘伯。 第九十八章 助(1) 刘伯身边是小雨丢在了地上破开的竹筒扁担,还有那两个箩筐。 看着破开的竹筒扁担,刘伯想了他第一次去惜云湖老马桥畔钓鱼的时候,小雨扛着扁担从醉雨楼出来的那一刻,手里也扛着这根中空的扁担。 原来,他的剑,一直都是藏在这扁担里面的。 小雨和刘伯相对而立。 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 “刘伯。” 小雨手里的是寂灭剑,这般无知山匪不知,但是刘伯绝对不会不知道。 刘伯安静的站着,看着小雨,随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出手吧。” 避无可避,小雨手中的剑再次出鞘。 刘伯的功夫小雨是见识过的。 小雨毫无疑问的出了杀招。 ‘翻雨’‘穿花’‘斜燕’....... 师父传给小雨的剑法并不齐全,加起来只有十八式,师父说他的剑法是在墨韵山一个山崖下面,一个洞窟里捡的残缺剑谱,能交给他的便只有这十八式,唤作《残剑十八式》。 而他一身厉害轻功。 轻功的基础乃是师父教的,更深层次的轻功诀窍,乃是老头子给的一本《棋灵步》的轻功步法,依靠小雨自学成才。 老头子武功奇差,对那本轻功《棋灵步》根本毫无兴趣,他让小雨自己揣摩学习。 《棋灵步》的乃是一本极为厉害的轻功绝学,乃是根据棋盘三百六十一个位置,以平、上、去、入四方辅以棋盘天圆地方的要诀,创造的一种轻功,成则能蜻蜓点水,凌空沾叶。 记得小时候,老头子一直让小雨背棋盘上的位置,便是为了让他熟悉棋灵步,那时候可挨了不少打,虽然知道弈理,可他对弈棋毫无兴趣,能记住棋盘上的每一个位置的名字,全靠老头子一路揍出来的,记忆深刻。 他说那本书原本是终南山上东西,是一个叫‘暗夜’的人的遗物,老头子说遗憾的是没有找到《神藏功》的秘笈,不然小雨在内里方面修为,定然也能厉害无比。 是以小雨的武功倚仗,主要是两门绝学,一门是灵活无比,变化神妙的《残剑十八式》。再有一门便是极为厉害的轻功功法《棋灵步》。 对上刘伯,小雨的剑法和轻功都是直接以最诡异最灵活的方式攻击。 对上一个武功不比自己差的杀手。 理如弈棋,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可命却不是弈棋,一招不慎,就没了。 刘伯见小雨出招凌厉,丝毫没有懈怠之意,轻功步法也十分诡异,急忙鱼竿一挥,双脚在地上一点,一个退身跃开。 他手里的鱼竿拉着鱼线,带着鱼钩,鱼钩直面猛的钩向小雨的咽喉。 小雨挥手提剑,要用剑断了刘伯的鱼线。 刘伯见势,急忙鱼竿向后一甩,猛的收招。 小雨手里的剑是能断金石的寂灭剑,一般的剑比不得其锋利,所以硬撼不得。 刘伯手上内力一运,鱼竿竿尖瞬间直如利剑,刘伯一抬手,一指,鱼竿竿尖奔着小雨心口而去。 “铛...” 一身清脆的响声,小雨侧剑挡过,鱼竿的杆尖袭击在了小雨手里寂灭剑的剑身上。 小雨手掌被震得发麻,心道刘伯的内修卓实厉害,他两手支撑剑抵挡不住,眼看剑身要回撞向他的胸口,刘伯那股内劲传来,若是结结实实的打在自己胸口,势必重伤。 小雨右脚在地上一点,以自己为棋盘天元,分前后左右为东南西北,视周围便是棋盘三百六十一位,右脚点在‘河’位,左脚顺势提起,在空中虚接,点在‘入’位,成功避开力道。 眼看手里的剑被震的要脱开手去,小雨收了左手,右手捏着剑柄,身子跟着后空翻,剑向被鱼竿震得向后移动而去,小雨顺势也跟着退了丈许,借势卸力。 “不错,好身法。”刘伯微微一笑。 小雨却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眼前的刘伯可不比江南那些小门派的脓包,这样都下去,胜算无几,只怕今日要交代在这里了。 刘伯又是一招鱼竿袭击,小雨挥剑而上。 二人来回斗了七个回合,一招不慎,小雨手里的寂灭剑被刘伯打中手臂,应声脱手落在了地上。 而刘伯的手法奇快,手中鱼竿上的鱼线,在小雨手里剑脱手瞬间,其鱼线也瞬间脱杆。 刘伯向左一拉、一带、一划,手里的鱼线径直的缠绕在了西小雨的脖子上。 锋利的鱼钩在空中几个回旋,眼看就要钩中小雨的眼睛。 而刘伯的鱼竿又是一直,带着劲风猛的袭击向了小雨面门而去。 小雨落下地去,感受着袭来的劲风,眼睛一闭,心道不好,今日要交代在这破林子里了。 小雨闭眼的一瞬间,哪知刘伯的鱼竿陡然一顿,没有戳向小雨的额头,而是稳稳的停在了小雨的双眼前面,将他自己的鱼钩稳稳挡了下来,不让它钩中小雨的眼睛。 小雨准备受死的片刻,始终不见疼痛,缓缓睁开眼睛。 却见了刘伯已经走了过来,在帮他清理缠绕在脖子上的鱼线,要给他解开。 “为什么?”小雨好奇的问刘伯道。 刘伯收了鱼线,将鱼竿扔在一侧,替小雨捡起了地上的寂灭剑,缓缓递到他的手中。 “凭你是允州大侠!” 刘伯微微一笑,“老夫知道你是允州大侠的那一刻,便没有要杀你的意思,只是想试试你的武功如何。” 刘伯伸手将小雨拉了起来,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就像老头子当初为他拍身上的灰尘一样,像极了一老一少两爷孙。 “刘伯。”小雨皱眉看着这个和自己在六叔酒馆相处了一个多月的老渔翁,轻声喊道。 刘伯淡然一笑,略带苦涩和不甘,随后怅然道: “原来天下闻名的季如歌,竟然是个吊儿郎当的臭小子。 原来杀手榜第一的家伙缺钱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天下各处受灾的百姓。 这七层楼的第一杀手的位置,合该你当。” 小雨捂着被打伤了的右手手臂,忍着疼,看着刘伯为他捡起地上的竹筒扁担。 刘伯对着他道:“怎么样,手臂上的伤严重吗?” 小雨回道:“不碍事,休息几日,应该可以痊愈。” 第九十九章 助(2) 小雨伸手要去接竹筒扁担,刘伯摆手拒绝,示意他止住。 不多时,一老一少缓步向着林子外面走。 老的用竹筒扁担挑着一副空的箩筐,一只手握着扁担,一只手里拿着他的铁鱼竿。 少的捂着手上的手臂,跟在一侧。 “刘伯,你的任务?”小雨试探性的问道。 刘伯回道:“罢了罢了,雇主是我,杀手也是我,我到时候用钱撤了那个任务便罢。” “那您老今后有什么打算?”小雨皱眉。 刘伯呵呵一笑,“归乡,钓鱼,养老去。” 小雨撇嘴道:“其实,这七层楼第一杀手,应该是你的,论武功,只怕七层楼所有杀手没有人会是你的对手。” 刘伯摆了摆手,叹道:“好了,小哥儿,别提了,七层楼的杀手榜,不是以武论位的,要不然江湖上随便一个成名武林高手来七层楼,都能是排在前面的杀手了。” 小雨闻言,安静了下来,跟在刘伯后面走着。 “你精通乔装易容术?”刘伯走在前面,顿了顿,问小雨道。 小雨回道:“不是乔装,是错骨易容术。” “错骨易容术?”刘伯好奇问道。 小雨回道:“嗯,错骨易容术,老头子曾经是青城派的长老。” 刘伯闻言,“哦”了一声,回道:“江湖传闻青城派的错骨易容术早已失传了,想不到还能见着。老头子又是何人?” 小雨回:“是收养我的人。” 刘伯想要再问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要问些些什么,一老一少就这么走着,渐渐到了那过江的大桥处。 “对了,你得事情做完了吗?”刘伯问小雨道。 小雨回道:“什么事情?” “赈灾。”刘伯皱眉道。 小雨摇摇头,回道:“江县下面还有一个共县,快了,我手上的银票也不多了。” 刘伯闻言,回道:“手臂上的伤,得养些时候了,老夫年迈,也没有事情做了,不如陪你去走走,顺便钓钓鱼,如何?” 小雨闻言,喜道:“如此正好,多谢刘伯。” “现在,要去哪里?”刘伯问小雨道。 “前面临岸,我想去茶馆喝茶,顺便看看茶馆旁边卖红薯的老婆婆还在不在。”小雨回道。 一老一少在桥头旁一个农家,刘伯给了那农妇些散银子,感谢帮忙看驴。 两人将箩筐送于那户江边的农家,免得引人怀疑。 随后,小雨骑在了驴上,将装有寂灭剑的竹筒扁担递给了刘伯一并拿着,二人缓缓的奔向洛岭江畔,适才送银子的岸边。 “老板,两碗清茶,两碗素面。”刘伯对着茶馆老板道。 “好勒,老伯,您稍等。”茶馆的生意不好,老板自然认得这人就是刚才钓鱼的老渔翁,“老伯,你这是接孙子去了?” 刘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小雨的年纪却也是刘伯孙子辈儿的,小雨也懒得去解释。 小雨看着一边茶馆旁那株熟悉的老榕树,想起了自己和老头子在那树底下挨饿过夜的那段时间。 他缓缓起身,来到了茶馆一侧的那间屋子。 屋子已经残颓不堪,里面已经堆满了杂物,成了茶馆老板堆放柴火的地方。 茶馆老板在屋檐下忙活着煮面,正对着小雨。 小雨问道:“敢问老板,这里卖红薯的老婆婆呢?” 老板闻言,怔了怔,望着小雨道:“小伙子,你是本地人?” 小雨皱眉,摇了摇头,回道:“以前来过这里。” 老板笑道:“怪道你还知道张婆婆,原来以前来过这里,婆婆啊,孤家寡人,在几年前已经不在了,这屋子也就成了废弃的屋子,现在我用来堆些柴火。” 小雨闻言,点了点头,想起了当初自己和老头子路过这里,也是这个时候,他们的盘缠殆尽,开始了要饭的生活。 正饥饿而又不好开口的时候,便是老婆婆送来的两个烤红薯。 那时候的小雨觉着这红薯就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而婆婆那张慈祥带着微笑的脸便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记忆里...... “小哥儿,吃面了。”刘伯看着正在怔怔发神的小雨,指了指桌上面,喊道。 小雨闻言,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这就来。” 二人坐下,用了面食,刘伯端坐,问老板道:“老板,请问这附近哪里有医馆,这孩子手上受了些伤,我们要去上点药。” 老板回道:“村口本来是有一家医馆的,这些天闹灾,医馆的郎中都去避灾去了,没人。不过前些日子听说北边三里外的镇子上来了对年轻的郎中夫妻,你们可去碰碰运气,他们呀是来义诊的,若是受灾的百姓,便不收钱。” 刘伯闻言,回了句“多谢。” 小雨听了,微微一笑,心道这两夫妻还是来了允州,来这边义诊不是洛药夫妻还能是何人。 用过午饭,两人牵着驴一路往洛药夫妻义诊的镇上而去。 “小雨!这么巧,又见着你了。”洛药见着小雨,十分高兴,这是他们好几次遇见了。 小雨笑着回道:“洛药大哥,洛大嫂。” 洛药两人急忙让小雨边上坐。 洛药见小雨捂着手臂,问道:“小雨,你怎么了?” 小雨回道:“手臂不小心摔伤了,在镇上听说洛大哥你们两人在此,便来寻医。” “好说,好说,我这就帮你处理。”洛药一边说话,一边与小雨治伤。 洛药和小雨寒暄了起来,论及敏州龚家县,洛药说后来曾家粮庄良心发现,竟然开仓免费放粮。 小雨心下默然,高兴的和他议论着...... 而后的几日,刘伯跟着小雨赈灾送银子,算是帮小雨的忙。 允州之济,告一段落。 小雨手臂上被刘伯打的伤也已经完全了好了。 渡头。 返航的大舸之上,一老一少两相并立。 “往后何去处?”刘伯问小雨道。 小雨皱眉道,“先回慕云山复命,再回村里瞅瞅去老头子和师父去。” “也是,既如此,一道回去如何?”刘伯微微一笑。 小雨点了点头。 “还请刘伯为我的身份保密。” “自然会的。” ...... 第一章 二愣子(1) 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蚕月条桑,取彼斧斨,以伐远扬,猗彼女桑。 这几句诗出自诗经《豳风·七月》意思是女子提着筐沿着弯曲的小路,去采嫩桑叶。蚕要吐丝了,拿了斧孑去砍桑枝,砍下那高的远的枝条,蚕儿要在枝条上结茧。 眼下正是四月下旬,桑树上枝繁叶茂,桑枝之间挂着拇指大小,泛着乌红的桑葚之时。 这个时候,树上的桑叶已经被养蚕人采摘了一次,树上还结着新叶,暂时不会采摘桑叶,而眼下的桑葚最是美味。 敏州。 桑县。 蚕镇外,乡间野径畔。 层层叠叠的梯田里面,山野林间,大多都种满了桑树。 一老一少一驴。 “刘伯,别晃,牵好驴。”小雨站在驴背上正在一株挂满了桑葚的桑树下面,伸手采摘着可口的桑葚。 刘伯皱眉,回道:“是驴在晃,我没晃。” “我知道,你拉它起来,别让它吃草,就不会晃了!”小雨指了指脚下正晃来晃去吃草的驴儿。 刘伯闻言,伸手拉起驴嘴上的系绳,“好了。” “给,用荷叶包好了,这玩意儿可口,我们带些在路上吃。”小雨叮嘱道,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还往刘伯手里递,忙得不可开交。 刘伯像个懂事的小孩子,一把接一把的将小雨递下来的桑葚往一边地上的大荷叶上放。 桑林边上是竹林,林间竹叶葳蕤。 刘伯和小雨在这一侧采摘桑葚,那一边有几个小孩子在竹林里戏耍捣腾竹象鼻虫。 眼见这边两个大人在采桑葚,几个顽皮的孩子手里拿着虫儿笑嘻嘻的过来指指点点。 “那里,那里!!那里有颗大桑葚!...” 小雨摘了那粒大的,扔给了那叫嚷的小子,小子接了,笑嘻嘻的吃了起来。 一波孩子围着,刘伯分给了他们不少桑葚。 桑是养蚕人种的,不介意路人摘桑葚,孩子们是养蚕人的孩子,养蚕人也不介意孩子们吃桑葚。 待二人摘了一大荷叶的桑葚,又将荷叶垫在鱼篓子里,屯了一篓子的桑葚,小雨才下了。 竹林底下。 两大,五小,一共七人,都在竹林边上吃着桑葚,歇凉避暑。 一个个嘴边手上都染了不少桑葚甜汁润染的红色,其乐融融。 不多时,几人已经吃得半饱,胡乱在田边薅了水洗了手嘴,小雨和刘伯继续赶路,孩子们继续下一个竹林捣腾他们的竹象鼻虫子。 蚕镇镇上。 三叉大街口子,正有一群人围着看热闹。 刘伯牵着驴儿走在后面,小雨爱看热闹,急忙跑了过去,围在人群后面。 “你这臭汉,银子是我手里的,你怎么就能说是你的?”一个小个子汉子被一个略高大的剑客拉着。 那小个子汉子一身麻布衣服,看上去整洁干净,小尖脸,小眼睛,理直气壮的叉腰站着。 而那剑客,一身臭味,一闻便知是几个月没洗过澡的那种,左手手里一把长剑,右手拽着那小个子汉子的手臂,不让他走。 剑客正是那江湖人称棋狂封弈的弟子,俞流飞。 小雨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当初这‘臭’剑客身上没了银子,手臂和那少林棍僧交手被打淤青,便是洛药给他医治的。 听他说话和行事之间,有些虎不拉几的,像极了村口的二狗子那性子,活脱脱一个二愣子。 俞流飞拉着那小个子汉子的手臂,死活不让他走。 “就是你,你这八两银子是偷我的,五两整银,三两散银。”俞流飞瞪着那小个子,理直气壮的说道。 那小个子唤作姜青,在家排行老四,是镇上的地痞,是个偷儿惯犯,镇上的人们都叫他姜四,专偷过路行人商客的钱袋。 姜四儿被俞流飞拉着,手里的银子没有钱袋装,而是空拿在手里的,明眼的一看便能数清他手里的银子多少。 五两整银,三两散银。 姜四指了指手中银子,反瞪着俞流飞道:“你这臭汉子,我这银子又没用钱袋装,是个人都能看出是五两整银,三两散银子,你凭什么就说是我偷你的。” 姜四说完,又对众人道:“大家伙看啊,都来评评理,这臭汉非要说我的银子是他的,死拽着我不放。” 围观的众人有过路的商客,也有住在镇上的熟人,也有那姜四平日里厮混的三个同党。 过路的商客见那拿剑的汉子一身臭味儿,邋里邋遢,一看就不是能掏出八两银子的人,反观姜四一身衣服虽然不是锦衣玉带,却整洁如新。 从外表来看,过路不认识姜四的人们都觉着是这臭汉要抢姜四手里的银子。 镇上的明眼熟人自然不敢去揭穿他们,这伙人就是常年在这镇上做这个勾当的,镇上的人和他们两相安宁。 而姜四的三个同党早已准备好了替姜四评理做公正人的势头。 姜四的三个同党,一个唤作牛川,一个唤作古远,一个唤作张奔。 算上姜四他们一共四人,都是镇上的地痞,放着家里养蚕的正经活计不做,专靠偷的手艺赚取过路行人的银钱。 “对对对,依我看,你这臭汉,分明就是你想抢别人的银子,你一身臭味儿,还是破布衣服,我看你就不像是能有八两银子的人!”古远听了姜四的话,原本就站在人群中间靠前的位置,这时候充当路人的角色,跑出来开始为姜四打圆场。 俞流飞抓着姜四的手更紧了些,皱眉喝道:“还来,这银子是我的!五两银子是借的,三两是我做活计赚的,五两是我还要还给别人的!” “哎哟!疼、疼、疼......”姜四叫骂道,“抢钱啦!!大家来看啊,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抢钱啊!!” 一侧姜四的三个同伙牛川、古远、张奔几人见状,挽起袖口就要上去帮忙。 “哎哎哎,你这臭汉,当众行劫,还不快快放手,你再这样,我们可要拉你去报官了啊!!!”牛川生的牛高马大,当先站到俞流飞身边,伸手要去拽他胳膊。 俞流飞抬手一记侧打,撇开牛川的手,却没有用多大力气,毕竟对方是镇上的平民,自己是行走江湖的人,伤了平民不好。 牛川吃了一肘击,身上吃疼,并无大碍,却立马倒在地上捂着肩膀喊疼,也跟着叫喊起来:“打人了,抢劫的打人了!!大家伙快来看啊!!” 这一叫喊之间,周围看热闹围过来的人又多了很多。 第二章 二愣子(2) 俞流飞傻不愣登的也说不清楚,拽着姜四的手松了些,又不敢放开,急得深锁着眉头,道:“好了好了,你这人,偷我的银子,你还我五两,那是我借的,我要还给别人,余下的三两你拿去,我再去渡头做些活计,再挣便罢。” “瞧瞧,瞧瞧,大家伙评评理,无缘无故抢人银子,还说得出只要五两银子这种话来,还有天理,还有王法吗?”姜四觉着手上劲道小了些,拉开嗓子喊了起来。 一侧张奔闻言,附和道:“无赖我见多了,像你种无赖可真是少见,我看你手里拿着一柄剑,定然有些本事,你这臭汉仗势欺人,我便帮这位兄弟去报官!你们等着!!”张奔说完,佯装转身要去官府。 其实蚕镇离桑县官府尚有十几里的路程,他这么说,也只是唬唬外来的路人不知道行。 “慢着,你别走!”俞流飞见路人要去帮忙报官,急忙松了拽着姜四这小偷的手,伸手要去拉张奔。 张奔手臂瞬间被俞流飞拉着,张奔指了指俞流飞,大声道:“大家伙瞧瞧,这人还想抢我。” 张奔摊开了双手,故意对着俞流飞道:“我身上可没有银子给你抢,你别拽着我。” 众人一时间对着俞流飞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好不热闹。 俞流飞急得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松开也不是,不松开也不是,最后只得一甩手臂,放了他们,皱眉道:“罢了罢了,银子没了,我再去挣!” 小雨站在人群里,早已看出了这几人在设计俞流飞,偏这二愣子不知道要怎么应对,急得有些手忙脚乱。 这二愣子吧,人不错,直来直去的,帮帮他也无妨。 刘伯牵着驴儿看着小雨在路边捡石头,皱眉问道:“认识?” 小雨点了点头,“见过,不是什么坏人,是江湖上棋狂的徒弟,叫做俞流飞。” 刘伯听了棋狂两个字,锁着眉头,回道:“棋狂的徒弟,怪道这隔这么远都能闻着味儿。” 俞流飞被姜四和周围的人群一阵数落之后,渐渐各自散去。 眼见姜四将银子揣入怀里,从人群中离开。 “哎,俞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小雨从渐渐松散的人群之中挤到俞流飞面前。 小雨闻着俞流飞身上的味儿,急忙捏着鼻子。 俞流飞见这小哥有些眼熟,只是记不起名字来,于是抱拳问道:“小兄弟如何称呼?我们可认识?” 小雨回道:“当初在龚家县外侧镇上有过一面之缘,你当时是在找洛药大哥治疗手臂上伤,我当时就在一侧帮助那老婆婆施粥,你可能没注意到我。” 俞流飞忙问道:“原来小兄弟是洛药兄弟的朋友,有幸一见,请教兄弟大名?” 小雨忙回道:“大名不敢当,自小是个孤儿没有姓,人们都叫我小雨,你也叫我小雨便好。俞大哥这是遇到麻烦了?” 俞流飞闻言,回道:“不巧,遭了偷儿的道了,这些又白忙活了,罢了,不提也罢,囊中羞涩,不然也请小兄弟去酒馆喝上一盅了。” 小雨小声道:“不瞒大哥说,你刚才的情形我也瞧见了,我愿意帮你把银子找回来。” 俞流飞皱眉道:“小兄弟你还有这本事?” 小雨点头,捏着鼻子道:“不过,俞大哥,你这身上的味儿也太重了些,我这里有些散银子,你不如先去找个客栈洗个澡换身衣服如何?” 俞流飞闻言,抬起袖口闻了闻,回道:“前些天又在渡头干了阵子搬运的活计,这不,还真有些馊臭的的味儿了,呵呵,不瞒兄弟讲,只是我出门,只这一身行头,想换也怕换不成。” 小雨闻言,回道:“这个不难,我带你去买一身便可,等下的房钱和衣服钱,我从帮你找回的银子里面克扣如何?” 俞流飞听了,回道:“如真能找回我的银子,全听兄弟吩咐。” 二人一行要去找客栈,小雨捏着鼻子跟在俞流飞后面,刘伯耐不住他身上的臭味儿,牵着驴离了丈许跟着。 三人在一家客栈打尖儿,与俞流飞找了一间房供他洗澡换衣,刘伯在外面点了些菜,顾自吃着。 小雨让他们等着,自己去去就回。 但见小雨循着适才那姜四去的方向而去。 刘伯知小雨机灵,也不跟去,知道这小子很快便能将银子找回来,不论斗志还是斗力,适才那偷儿保准不是小雨的对手。 小雨在人群之中瞟了几眼,见那偷儿姜四一路沿着几条僻静的巷子而去。 没等他走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小雨便赶了过去,从他身边一挤,撞了他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我赶路。”小雨急忙对着姜四恭敬行礼道歉。 姜四挣了八两银子,正高兴之间,被一个莽撞的小子撞了一下,并不是很在意,只皱眉骂道:“走路没长眼睛?” 小雨依旧连忙道歉,姜四只得骂道:“下次小心点!” 小雨转身离开。 姜四这才继续走。 “咦。不对,钱袋呢?”姜四没走几步,本能的直觉感觉不对劲儿,一个劲儿往自己怀里摸了好几次,果然钱袋被人偷了。 姜四骂道:“他娘的,太岁头上动土?小杂碎!”姜四回头看着小雨手里拿着正是他的钱袋,钱袋里面装了才挣的八两银子,还有三两自己原有的银子。 小雨笑嘻嘻的往回走,手里时不时的掂了掂手里钱袋,故意给姜四看了看,示威一般。 小雨早年跟着村儿里那两个老痞子什么大的本事没学会,偷鸡摸狗的事情可早就滚瓜烂熟了。 这是以其人道还治其人之身。 小雨掂量钱袋的时候,顺手拿走了里面一两银子揣在怀里。钱袋子里现在是五两整银,五两散银子。 正准备往客栈方向走,小雨拿钱袋的手突然被人猛的一抓,抓住了手臂。 小雨侧脸一瞧,正是方才那小偷。 “抢钱了!!”小雨急忙大喊:“有人抢钱啦!!大家快来看啊!!” 第三章 二愣子(3) 这一喊,周围无数行人围了过来,异样的目光看着两人。 街上熟悉姜四的人顺道瞥了一眼,多数心道这痞子偷偷摸摸还行,只怕这次遇到个刺头了。 好些个人又围过来看热闹,姜四瞪了小雨一眼,“好家伙,竟然偷到大爷身上来了,也不打听打听,在这蚕镇,谁说了算。” 小雨这么一闹,原本打算去一侧僻静巷子与姜四分赃的牛川、古远、张奔三人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张奔指了指小雨道:“你说他抢你钱袋?” 小雨早看出他和这姜四一伙的,撇嘴回道:“正是。” 张奔一脸征讨状的回道:“我看不是吧,这位兄弟是我朋友,我们平日里在一起的时候,我见他用的就是这个钱袋,依我看,是你偷了他的钱袋,还说是他抢你的吧?” “呵呵,这个钱袋你说是他的就是他的,那他知道里面有多少钱吗?”小雨挣脱姜四的手,看着张奔问道。 张奔给姜四使了个眼色,姜四正色道:“那是我的钱袋,我自然知道里面有多少银子!” 小雨回道:“那好,大家伙注意了,这人要抢我的钱袋,还非说是他的,眼下就请大家伙作证,看看这钱袋是我的还是你的!!” 一边张奔觉着有恃无恐,看着周围围过来看热闹的几人,回道:“好,大家伙都帮忙作证。” 小雨点了点头,对着姜四道:“各位乡亲父老作证,我让你先说,这里面到底多少两银子?” 姜四发现自己钱包被偷的时候,转身就看见小雨在掂量这钱包玩儿,应该还没来得及在里面做手脚,再者,一般小偷偷了钱怎么会从里面拿些银子出来,这不合常理,便正色道:“我的钱袋,我自然知道有多少银 两,你听好了,里面一共十一两银子,五两整银,六两散银。” 偏小雨早料到这厮会这样,事先已经拿出了一两散银子来。 小雨呵呵笑道:“那好,这钱袋还没有打开过,咯,交给这位大爷拿着,免得你说我动了手脚。” 小雨看着一位看热闹的大爷,将手里的钱袋递了上去,对着大爷道:“老大爷,你年高德劭,你来做个公证,这人要抢我钱袋,如今大家伙都在了,他就说钱袋是他的。刚才的情形,您也看见了,等下我说出里面 多少银子之后,还请你确认一下这个钱包是谁的。” 老大爷闻言,接过钱袋,回道:“好,既然你们信得过我,我便来做个公证也无妨。” 小雨正色道:“我的钱袋里装了一共十两银子,五两整银,五两散银。老大爷,请打开让大家伙看看!” 老大爷缓缓解开钱袋子上的锦绳,摊开来,众人围了过来观看。 老大爷数了数,回道:“一共十两银子,五两整银,五两散银,看来这钱袋是这位小兄弟的。” 大伙恍然,都盯着姜四说落起来。 “哎,真是的,你这年轻人手脚健在,不学好,学讹诈别人的钱,真是的!”一个婆婆指着姜四骂道。 周围的人一时间都看着姜四议论纷纷。 老大爷将钱袋还给了小雨,叮嘱道:“小伙子,你可得将钱袋揣好了,免得有些人别有用心。”老大爷说完,嘲讽似的瞥了一眼姜四。 姜四眼见钱袋里面的钱只有十两,当众丢了面皮,知道是小雨动了手脚,瞪了小雨一眼,冷哼一声,“好小子,你有种,给我等着。” 姜四说完,转身去了。 张奔几人原本也围在人群之中,这时候大家伙都在,不能明抢小雨,只得跟着众人散了。 小雨谢过老大爷,一路奔着客栈而去。 客栈里,刘伯正好点了几个小菜,在喝酒。 “回来了!”小雨将手中的钱袋往桌子上一扔,看着刘伯嘻嘻笑道。 刘伯无奈的摇了一下头,这小子可不是吃亏的角儿,只怕将别人的钱袋都薅了过来了。 这时候,俞流飞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下来,头上依旧是用一个破棍子作笄,耸拉的头发,依旧凌乱。 小雨招呼道:“俞大哥,这里坐!” 俞流飞见了刘伯和小雨这桌,急忙奔了过来。 小雨指了指桌上钱袋,“咯,俞大哥,这里一共十两银子,多了二两,可够我们吃好几顿好的了。”小雨懒的去解释自己身上还有一两散银子,便略过不讲。 俞流飞打开钱袋,正有五两整银,五两散银。 他顾自拿了八两,回道:“小兄弟,我只要我的八两银子,这多的,还请还给那厮。” 小雨皱眉道:“又不是什么好人,不换了,我们留着用便是。” 俞流飞支支吾吾道:“这、这、恐怕不好、、吧?” 小雨嘀咕道:“什么好不好的,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这么干了,你就坐下饱吃一顿如何?” 俞流飞“嗯”了一声,本要谴责小雨不该偷东西的,可转念一想,人家也是为自己好,只得对着小雨抱拳道:“如此,多谢小雨兄弟了!” “不客气,不客气,大家都是行走江湖的,相互帮助应该的,只是俞大哥,你这钱日后可得藏好了,可别在着了道。”小雨嘀咕回道,说完,便指着桌上菜品,道:“吃,快吃。” 不多时,三人吃了个饱,坐着休息聊天。 “小雨兄弟,着我老伯伯是?”俞流飞看了看刘伯,问道。 小雨回道:“哦,这也是我的朋友,叫刘伯便好,他呀,我们家乡是同一个地方,他是我和一道回乡去的。” 小雨自然不可能告诉他自己和刘伯都是七层楼的杀手,此行是要回慕云山去复命的。 俞流飞对着刘伯道:“见过刘伯。” 刘伯皱眉看了看俞流飞,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虚礼。 小雨问俞流飞道:“不知俞大哥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俞流飞抠了抠后脑勺,回道: “我呀,也没什么安排,师父让我来允州赈灾,可前几天我听人说允州出了个什么允州大侠,给百姓送了不少银子。 我这一穷二白的,师父也没给我银子赈灾,说是让我来允州见机行事,帮助受灾百姓,我这一身蛮力,除了能去允州教训教训横行霸道欺负百姓的地痞流氓,我还能干啥。 这不,有人赈灾了,我也就懒怠去允州了,寻思着去那龚家县还了洛药兄弟的银子,自己也就回墨韵山找我师父去。” 第四章 二愣子(4) 小雨闻言,回道:“洛药大哥这时候可不再龚家县那边了,他们两夫妻啊,已经到了允州地界去义诊去了,你要找他,便要去允州了。” 俞流飞听了,道:“小雨兄弟,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雨点了点头。 俞流飞皱眉“哦”了一声,回道:“那多谢兄弟提醒,我这就去允州寻找他们,将他借我的五两银子还了。” 小雨指了指桌上钱袋,“俞大哥,你不妨将这余下的银子和钱袋一并带上。” 俞流飞摆了摆手,皱眉道:“这二两银子是你赚了那鸟人偷子的钱,我不能要。” 小雨心道这二愣子,性子憨直,不要也罢,他叫来小二,点算了银子,将余下的银子和钱袋揣进了自己怀里。 三人出了客栈,就此别过,刘伯和小雨继续北上,俞流飞南行去允州找洛药夫妻还钱。 刘伯扛着鱼竿,鱼篓子挂在了驴上,篓子里全是他们上午摘的桑葚。 小雨哼着曲儿,跟在一侧,二人沿着蚕镇的街道,缓缓的向着北行。 还没出镇子口的街道,小雨和刘伯都看到了身后不远处,有几个人跟着。 看模样,正是刚才那小偷一伙的。 跟这他们不明显,算上那个小偷,一共四个人。 小雨和刘伯都是杀手,对周围环境十分敏感,自然能觉察出有人跟着。 刘伯顿了顿,驻足皱眉道:“臭小子,你惹得麻烦跟来了。” 小雨一脸痞子样的笑嘻嘻道:“有您老人家在,我可不怕,这些家伙,只怕要等出了镇子,到人少的地方对我们动手。” 刘伯欲言又止,叹了口气,牵着驴儿继续走,小雨跟着。 蚕镇外。 一处乡间小道,旁边是几处竹林,周围人烟稀少,偶尔有人路过。 小雨走在前面,刘伯牵着驴跟在后面。 身后四人也跟到了这里,急急忙忙的奔了过来,将小雨和刘伯拦在了竹林底下。 “站住!”姜四奔到小雨前面,呵斥道。 身后站着三人,正是他的同伙:张奔、牛川、古远。 姜四盯着小雨道:“小子,偷东西偷道大爷我头上来了,你怕是活腻了!钱呢,乖乖的交出来!然后让我们揍一顿,今天的事情就算了了!!” 小雨瞥了一眼围着他们的四人,嘀咕道:“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张奔笑道:“有!” 小雨问:“要怎样?” 张泵呵呵冷笑道:“那就是不乖乖的交出来,让我们揍一顿,再抢了你的东西。” 姜四看刘伯牵着驴跟在小雨身后,站住了脚,指着刘伯问道:“老东西,你是干什么的?滚远点!!” 刘伯闭口不言,牵着驴要让开。 小雨皱眉拉着刘伯衣袖道:“刘伯,你去哪儿?” 刘伯微微一笑,“我在旁边看,等你!” 小雨道:“您老人家不出手教训这帮人?” 刘伯皱眉反问道:“又不是我偷的钱,我干嘛要出手!” 小雨深呼吸了口气,皱眉看着刘伯牵着驴站到了一侧。 姜四呵呵笑道:“老东西,还算识趣!这驴还能卖些钱,我看你两也不是本地人,不如你把这驴给我算了,我们不揍你!” 刘伯指了指小雨,嘀咕道:“你们抢得了他,我便将这驴给你们。” 姜四皱眉,不知道这老家伙是什么意思,嘀咕了一句,“老东西,真是有趣。” 小雨皱眉打量着四人,伸出手来,反问张奔道:“咯,乖乖拿来吧!” 张奔和牛川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眼前这小子是什么意思,古远问道:“小子,你什么意思?” 小雨看了他一眼,回道:“就那意思,你们说的,乖乖的把钱交出来,再让我揍一顿,这事情就算了了!” “哈哈哈......” “哈哈....” “这小子怕不是个傻子吧?”张奔笑得捂着肚子,“你没那本事腌菜,你装什么蒜!赶紧的,刚刚你偷四哥的钱,拿出来!” 姜四瞪了瞪小雨,一把推了过去,四人要合起来揍小雨一顿。 小雨手里拿着竹筒扁担,对付这几个没刀没剑的地痞还不至于要出动寂灭剑。 单是手里的竹筒扁担,就够他们吃一顿了揍了。 再说,这帮人做的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罪不至死,教训一顿便好。 小雨见姜四的手推了过来,一扁担砸了过去,姜四手还没碰到小雨,肩膀上边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扁担,被打在了地上叫疼。 “给我揍他,狠狠的!!”姜四指着小雨吩咐其他三人道。 张奔、牛川、古远三人闻言,扑了上去。 很明显,他们根本不可能是小雨的对手。 小雨手中竹扁担左右挥舞,脚上功夫几个腾跃,便将三人揍翻在地。 几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挨了脚印,尤其是张奔,冲在最前面,牙齿都被小雨一扁担打落了几颗,捂着嘴叫疼。 小雨猛的一脚踩在地上姜四的脸上,笑嘻嘻的问道:“怎么样?还揍吗?” 姜四知道自己碰上钉子了,想不到这小子还是练家子,忙哭丧着回道:“小爷,你大人大量,饶了我们吧,别揍了,咱们挨不住了。” 小雨嘀咕道:“你们身上还有多少钱,都给我乖乖的拿出来吧!” “是是是!!我们这就拿!”姜四忙回道。 小雨收了脚,让他们起来,交银子滚人。 刘伯牵着驴在一侧竹林下面,看着不远处鼻青脸肿的四人恭恭敬敬的从自己身上摸出银子,交给了小雨,还要听小雨一顿教育。 “你们几个,以后别在干这个偷东西的活儿!!不然小爷见你们一次,揍你们一次!...” 一侧姜四不敢反驳,心下只泛嘀咕:你还不是个惯犯小偷,还不让我们偷了,真是个奇葩。 收缴了他们的银子,让他们滚了之后,小雨乐呵呵的装了钱袋,掂量着玩儿,骂道:“他娘的,都是些二愣子!!” 小雨看着刘伯道:“刘伯,这钱可是我挣的,你没出力,等你盘缠用光了,我可不会给你用!!” 刘伯皱眉,回道:“老夫不缺钱。” 小雨默然...... 第五章 遇逃(1) 江湖上的杀手无数,系属七层楼的最多。 杀手不是什么见得人的角色,所以很多七层楼的杀手都是楼中有名,江湖上却是寂寂无名者。 季如歌在江湖上闹的动静最大,江湖名头也最乱,在七层楼却被很多没有露过面的杀手奉为神一般的存在。 小雨和刘伯往北赶路,仿佛不是江湖中人,不问江湖之事,只是一老一少 《季如歌》第五章 遇逃(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章 遇逃(2) 四月底。 庐山。 晨。 巍峨跌宕的群山起起伏伏,翠峰如簇之间,烟波浩渺流云。 山上。 江湖十大名门剑派之一的铸剑家离宗。 “小姐,该起来了,吃早饭了!”安凝站在一个的阁楼临角落的屋子门口,敲了敲门,对着里面喊道。 安凝见里面没人应答,离珞和安凝交好,安凝是离 《季如歌》第六章 遇逃(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章 遇逃(3) 驴马拴在酒馆门口临近一侧一株老柳树的栅栏边上,小雨和刘伯在酒馆临窗的位置,点了几个小菜,开始填肚子。 不多时,从门口进来了三个人,三个打扮怪异的人。 最先吸引了的小雨眼睛的是个女人。 一个妖媚的女人,身段婀娜,体态丰韵,走路摇曳着身姿,一袭红装长裙,簪发青丝垂在胸前,瓜子脸,桃花眼 《季如歌》第七章 遇逃(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章 遇逃(4) 那红衣女子挺着胸脯往小雨面前挤了挤,将他抵到到墙壁上,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一脸笑意道:“小哥哥,哪里人,去往何处?” 小雨急忙向一侧避开,皱眉道:“这位姑娘,我和你素不相识,你问这么多也没用呀!还请你自重。” 红衣女子见小雨一脸狼狈样,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花枝乱颤,随即回道:“真是个有趣的 《季如歌》第八章 遇逃(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章 遇逃(5) 病鬼童雕瞅了瞅周小艺,调笑道:“呵呵,正道中人?小丫头,人不大,口气倒是挺大的,今儿个三爷不想杀人,你们滚吧。” 周小艺手里的长剑指着童雕,骂道:“魔头,动手吧,我不怕你们。” 童雕手里端着酒杯,抿了一口酒,对着身后单飞道:“呵呵,二哥,瞧瞧,瞧瞧,真是有趣儿。” 殷三娘皱眉道:“ 《季如歌》第九章 遇逃(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章 遇逃(6) 小雨不知道这女人要带着自己去哪里,没多久,便被她一手扔在了地上。 “哆、哆!” 两下轻点,小雨的俞府、中府两处大穴被点了穴道!小雨被殷三娘一把扔在一处草地上。 小雨双目一瞪,心道不好,师父和老头子都没有教过自己点穴解穴,自己一路走来,素来都是速战速决,难以有面对面被点穴的时候,可就 《季如歌》第十章 遇逃(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一章 遇逃(7) 一柄长剑,一袭青衣,打扮和周小艺有些类似,殷三娘见了离珞,皱眉骂道:“又是离宗的丫头!!找死!!” 适才周小艺提醒小雨提防她,这时候又是离宗的丫头烧屋子导致他们老大受了内伤,殷三娘气不打一处来,袖口一挥,两柄短匕首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红姑殷三娘修炼的是采阳补阴的合和功,此功法是一种旁支修 《季如歌》第十一章 遇逃(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二章 遇逃(8) 刘伯内力精湛,对于人身上的穴位自然了如指掌,他和小雨虽然对战过,却没有实打实的比拼过内力,他不知道小雨在内功修为这一块的脆弱,他也不知道堂堂名震江湖的季如歌,竟然连点穴解穴都不会。 小雨依旧眨巴着眼睛,示意刘伯给自己解穴。 刘伯却扛着鱼竿安静的站在一侧,要看看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季如歌》第十二章 遇逃(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三章 遇逃(9) “铛!” “嗖!” 刘伯手中鱼竿一挥,鱼钩直直的甩了出去,径直将几丈外的那眼看要射穿离珞脑袋的匕首直接钩飞了出去,笔直的插在了一侧一颗老松树干上面。 “几位,要取人性命,未免太过了些。”刘伯微微一笑,看着殷三娘和单飞。 殷三娘见这老头子鱼竿只那么简单的一挥,便将她的匕首准确的 《季如歌》第十三章 遇逃(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四章 绯红(1) 小雨好奇的看着离珞,皱眉道:“珞珞,你还有这爱好哦?” 离珞腼腆的撇嘴一笑,“嘿嘿,我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玩火折子而已。” 安凝和周小艺同时白眼,安凝嘀咕道:“小姐,你这那是一点点,赶紧拿出来,我可不想被大少爷骂。” 安凝的手还是那么伸着,就等离珞交出火折子。 离珞转移话题道 《季如歌》第十四章 绯红(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五章 绯红(2) 殷三娘带着小雨在山野之间向着大观山一侧山岭而去,要找个深山老林,僻静的所在。 一处山脊松林之间,殷三娘翻身下马。 但见她一手抓了小雨,拉了下来,小雨避免她再点自己穴道,翻身一脚踹了过去,殷三娘本以为小雨只是个毫无武功的家伙,这一脚却吃得结结实实。 殷三娘被踹开了丈许,缓缓稳住身形, 《季如歌》第十五章 绯红(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六章 绯红(3) 离珞皱眉瞅了一眼小雨,嘀咕道:“哎呀,不会啦,我以前点了庐山上的柴房就已经被爹爹罚过了,我知道什么能点,什么不能点的,我刚才点着了那个破茅屋,也是因为问了路人,他们说那茅草屋子废弃很久了,已经没人住的,而且那茅屋都塌了半截,我那知道里面有人再练功夫。” 小雨看着离珞信誓旦旦的说着,真是搞不懂这 《季如歌》第十六章 绯红(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七章 绯红(4) “你身上的......毒.....”离珞皱眉关切问道。 小雨点了点头,笑着回道:“没事了,已经解了!” 离珞好奇问道:“什么毒,这么简单,冲一下午的水便解了??” 小雨回道:“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药,是春药。” 离珞听了,惊讶的看着小雨,她私下听凝儿说过什么是春药,这时候听小雨说 《季如歌》第十七章 绯红(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八章 老和尚(1) 夏天的夜晚,星光很足,坐在枝桠散漫的松树底下,向上望去,是满树繁星。 小雨在野外睡的并不是很安稳,疲乏的他睡了半夜,便悄然醒了。 眼前的火堆因为柴火的烧完,火光渐渐的暗了下来,小雨瞅了瞅一侧睡得正香的离珞,起身去添了些柴火,让火势旺盛些。 火能带来温热,不至于在外面过一夜便染上风寒 《季如歌》第十八章 老和尚(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九章 老和尚(2) 老和尚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缓了缓气息,看着两人道:“你们是谁?怎么会在大观寺的后山里?” 离珞见老和尚伤的很重,自己身为离宗的人,和大观寺同处一山,大观寺和离宗两个门派也有来往,自己虽然不认识眼前这个老和尚,却也听老和尚说了他是大观寺里的和尚,离珞便要与他传功疗伤。 离珞对着老和尚道: 《季如歌》第十九章 老和尚(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章 老和尚(3) 离珞搂着西小雨的腰,双脚在地面一点,搂着小雨施展轻功,几个跨步之间,便上了树梢。 二人依靠着粗壮的树干,小雨伸手抓住主树干往上爬。 一人一个树杈的位置,小雨对着离珞道:“珞珞,快灭了火折子。” 离珞闻言,急忙将火折子的盖子盖上,离珞道:“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小雨回道:“等天 《季如歌》第二十章 老和尚(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一章 大观寺(1) 松风溪小镇街上。 ‘小镇风味’酒馆。 刘伯说这里是街道的中央,也是他们昨日吃饭的地方,离珞救了小雨,小雨应该会带着离珞往这里来的。 所以早饭要在这里吃。 若是早上还没有等到离珞和小雨的消息,他们便试着往西北向去大观寺瞧瞧去。 酒桌上,一碗泡菜,三碗牛肉面。 刘伯薅 《季如歌》第二十一章 大观寺(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二章 大观寺(2) 马驿。 小雨付了安置马、驴的安置费,牵过马儿和驴儿。 他的竹筒扁担就被刘伯别在了他的那匹马背上。 小雨轻轻的掂量了几下,感受了一下竹筒扁担的重量,没有减轻,他的寂灭剑还在里面。 刘伯接过驴绳子,轻身一跃,上了驴背。 小雨也爬山马背,两人准备继续赶路回慕云山去,至于去墨韵 《季如歌》第二十二章 大观寺(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三章 大观寺(3) 大观寺,青檐古刹,坐落在大观岭偏侧。 安凝和周小艺勒马停在了寺庙门前,却见寺门大开,连个扫地僧都没有。 安凝好奇道:“这寺里怎么门也不关,还连个僧人也没见着。” 周小艺回道:“我听师父说,大观寺乃是一个避世之寺,坐落在大观岭上,全由寺里的僧人种田置业,自给自足,所以很少纳外来香火。 《季如歌》第二十三章 大观寺(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四章 大观寺(4) 静意住持指了指寺门,“追!!” 周小艺在一侧对着静意抱拳道:“静意大师,别派人追了,追不上的,这几个魔教的人,轻功厉害着呢。” 静意住持闻言,见是庐山离宗的人,他识得周小艺,早年离宗宗主带着几个弟子来寺里拜访过,正有这位姑娘。 “原来是离宗周姑娘,老僧见礼了,阿弥陀佛!”静意住持合 《季如歌》第二十四章 大观寺(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五章 顺道 ...... 大观岭上。 一个黑袍人瞅了瞅一侧已经覆灭的火堆。 他伸手并指扣了一点灰烬下面的泥土,感受了一下余温。 应该是昨夜留下的灰烬,老和尚昨夜中了自己一掌,竟然还逃到这里来了。 火堆不知道是不是老和尚留下的,昨夜林深路不明,便没有追上山来,老和尚是依靠着松树而亡, 《季如歌》第二十五章 顺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 斗棋(1) “凝儿和小艺没跟上来吧?”离珞向着才买的马嘴里塞了一把青草,看着小雨问道。 小雨回道:“他们可不傻,我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就能跟上来。” 离珞瞅了小雨一眼,回道:“我也不傻,我在刚刚那路口留了字,说是去中原寿阳山启阳剑宗找我吴三叔玩去了,引他们去东北向,我们这往西北墨韵山走,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离珞说完,一脸高兴的看着刘伯和小雨。 “没有人跟着的感觉真是舒服!”离珞伸了个懒腰,翻身上马,并着小雨和刘伯,一路北行。 墨韵山界。 墨韵山地处中原呈州,汉浪江侧翼,乃是一座巍峨名山,山名正是墨韵。 墨韵山整个山状如砚台,周围是群峰围绕,中间是平顶凹峰,有一道山脊横穿整个顶峰而过,像是搭在整个砚台中间的一只巨大毛笔,此山脊唤作笔岭。 山分两地,地处东西,东侧乃是天下十大剑派宗门之一的玉凌宗,西侧便是棋狂封弈的隐居峡谷,唤作对弈谷。 刘伯和小雨要折回慕云山,便要横穿笔岭向北行。 笔岭南侧,呈州笔岭县城内。 小雨、刘伯、离珞三人已经奔波了十几日有余。 问了路,终于到了墨韵山界,几人找了一个酒馆歇脚,准备用午饭。 此间酒馆,正是处于笔岭县城闹市,路人旅客,多是过往的江湖客人,柜台一侧挂着一柄长剑,老板是个中年汉子,一看便有精神气儿,看样子也是个江湖人士。 三人坐下,叫了几碟小菜,一壶好酒。 桌上不多时端了一盘米粽子过来,附送了一碗糖水。 小雨皱眉看着小二哥,问道:“小二哥,这粽子我们可没有要啊!” 小二哥回道:“今日乃是五月初五,是端午节,掌柜的说了,凡是进店消费的客人,每一桌每人送一个粽子吃。” 小雨抱拳回道:“原是如此,那多谢了!!” 小二哥回道:“你们慢用,我这还是忙去了。” 小二哥走后,三人开始吃酒吃菜,忽然听得旁边一座剑客在议论。 “赶紧些吃了,咱们上山去,免得错过了热闹。”剑客甲嘀咕道。 “对对对,今日可是那陆教的人来墨韵山挑战那臭棋匠的日子,我们可不能错过了这热闹,再说了,陆教是邪教,我们也去于那臭棋匠助助威,免得丢了咱们中原门派的脸面。”剑客乙回道。 “对,快吃,吃了赶路去。”剑客丙。 ...... “陆教的人,挑战臭棋匠?”离珞闻言,好奇嘀咕道,“臭棋匠?会不会就是山上的棋狂封弈老前辈?” 离珞看着刘伯,问道:“刘伯伯,您可认识那棋狂?”离珞一直觉着小雨就是一个路过江南的店小二,所以对于江湖之事,极少和他谈论。 刘伯摇了摇头,回道:“早有耳闻,未曾一见。”… “那,您看,我们今日便要上岭上去,您和小雨要和我一道去看看热闹去吗?”离珞问道。 刘伯看了看小雨,回道:“我们两人本就闲来无事,多走走看看,涨涨见识也无妨。” 离珞闻言,高兴的看着小雨道:“小雨,你便和我一路去给封弈老前辈送信如何?反正那天夜里,也是我们两人遇见的那个老和尚。” 小雨点了点头,回道:“也好。” 小雨早已告诉了刘伯,离珞要来墨韵山的原因,便是因为那一晚,他们在大观岭上遇到的那个老和尚,说是要他们来墨韵山送一趟信。 一枚残缺的黑色棋子,再有便是一句‘他来了。’ 刘伯对小雨季如歌的身份已经熟知,全然没有要杀他的想法了,如今的刘伯,无牵无挂,悠闲得紧,跟着小雨、离珞去瞅瞅热闹,倒也好消遣了这百无聊赖的日子。 饭后,三人骑马上岭而去。 赶到封弈隐居所在的对弈谷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 对弈谷中。 青山绿水环绕,一道碧湖如银色缠山,周围全是郁郁青青的山野老竹林。 就在一处平坦的山谷之中,竹林之间。 一间茅舍枯陋而立,茅舍一畔,乃是一片片方形石板构成的广场,组成了一个见方十几丈的大围棋棋盘。 棋盘之中,每隔几个位置,又是一处处的石桌石凳,石桌子之上乃是纵横十九道的棋盘。 大棋盘中罗列着无数小棋盘,足见此地所居之人对弈棋之钟爱。 此时的谷中,已经是人满为患,很多看热闹的江湖人士早已围在了这里,周边的树上,竹林之中,都是看热闹的人。 而这群人中,再多的是毗邻对弈谷的玉凌宗的门人。 墨韵山一分为二,对弈谷乃是棋狂的地方,而东侧唤作墨韵峰,乃是当今天下十大剑宗之一的玉凌宗地界。 棋狂封弈‘臭名昭著’,却深谙弈理,近几日江南闹灾,又有魔头季如歌的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消息出现,封弈便将门下弟子俞流飞派去了江南,希望他能安定一方。 棋狂没料到的是,就在前些时候,陆教的人送来拜帖,要在端午佳节,邀弈一局。 送帖子的人正是陆教教主的大弟子——义渠长平。 今日便是五月初五,端午佳节。 场中,最中间的便是一张擦干净了的棋盘,棋面上双方已经走了百十来步,黑白两子正交战火热。 离珞、小雨、刘伯沿着崎岖山路挤了进谷中。 无数紫袍剑客围绕中间,三人站在一侧,看着场中对弈。 询问了缘故。 陆教有进犯中原之势,那陆教首徒义渠长平奉师命要先灭中原二圣一痴一狂,先找上的便是这棋狂封弈。 如今的江湖上,便流传着陆教的那句‘先灭棋狂,后除琴痴,再灭二圣’的狂妄口号。 今日对弈两边,正是陆教教主丘林仆的大弟子义渠长平和棋狂封弈的对弈当局。 小雨站在离珞一侧,打量着两边的人马。 确切的说,主要是三方的人马。 一方乃是屋顶那个一身邋里邋遢的老乞丐一样的老人家,端着一盒黑色棋子,斜斜的靠在茅草屋顶上,远远的看着场中棋盘,一脸悠闲的躺着,一双眼睛似张未闭,隐约世外高人状。 此人正是棋狂封弈。 一方乃是一个西域着装打扮的汉子,比小雨高了不止一个个头,体态威武,安坐在大场子最中间的那个棋盘边上,捏着手中白子,正犹豫下处?此人正是义渠长平,他的身后站着一列带刀的胡人汉子,个个凝神看着棋局。 再有一方便是玉凌宗的剑客弟子们,玉凌宗和封弈谷毗邻,虽然少有来往,却同属中原江湖,陆教来犯,自当同心协力,玉凌宗长老凌笑云便携带了门人来与封弈助威对战陆教。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二十七章 斗棋(2) “我猜,那人肯定便是棋狂前辈了。”离珞拍了拍小雨的肩膀,指着那茅屋顶上的邋遢老人,皱眉嘀咕道。 小雨点了点头,“你不是说这个棋狂很不爱干净吗?准是那老人家了!” 小雨和离珞有的没的一句句回着,眼神看了看那身材高大安坐在棋盘边上的义渠长平,心下暗自想了想这些年他所听到陆教的消息: ‘陆教近年来屡次涉猎中原,如今终于要开始动手的意味。 陆教乃是匈奴国教,称北广道宗,被中原称作陆教,其教主丘林仆,唤作北广道王,武功乃是金刚经所衍的西域道宗密功空相神功。 其门下有三个杰出的门人,师承空相功支派功法。 其大弟子便是那场中坐着的人,唤作义渠长平,精通空相大梵掌法。 其二弟子便是延空,精通空相刀法,小雨曾在扬州城和他有过数面之缘,也喝过酒,是个耿直的汉子,也曾见他和刘伯对战过,其刀法凌冽不俗。 其三弟子唤作肖英芳,乃是男儿身女儿名,传闻其深得丘林仆武功要诀,尤其是空相神功里面最为厉害的空相劫指,这肖英芳已经练成。 听玉凌宗的门人剑客说那人便是义渠长平,延空小雨已经见过,唯独没有见过的便是那肖英芳了。 看这场中架势,义渠长平似乎落了下风,正在苦于思考。’ ...... 屋顶上正悠闲的晒着太阳,等义渠长平落子的邋遢老人。他听了这边人群里两个不认识的后生在议论他的个人癖好,不由皱眉,看了看这边。 老人内力极好,早已将离珞和小雨的对话听在了耳朵里面,手里端着那盒黑棋棋子,翻身纵跃而下,在场中其他几张落满了竹叶的棋盘面上足尖轻点,已经落到了离珞、小雨、刘伯三人面前。 周围的几名玉凌宗的剑客急忙掩鼻退开了丈许。 “哎呀,好臭啊!!”离珞皱眉捏着鼻子,看着眼前的这个邋遢老人家。 封弈一脸胡子拉渣,也没个打理,头发乱蓬蓬的,一身衣服破洞密布,胡乱的用烂布补丁缝着,个子比小雨还矮了一个个头,一身装扮犹乞丐而不及,恶臭连连。 离珞拉着小雨要退开。 唯刘伯波澜不惊的站在原地,扛着鱼竿,一动不动的看着场中棋局,正思考那义渠长平接下来会如何落子。 封弈故意凑了上来,对着离珞道:“谁家的女娃娃,真没礼貌,哪有当面说人家臭的,真是的!!咯咯,就要臭你!!”封弈说完,像个老顽童一样,还故意往离珞身边凑近了些。 离珞撇嘴,捏着鼻子回道:“哎呀,老前辈,您别臭我们了,你快回屋顶上去吧,是我的错,我不该说您老人家臭,我道歉!!” 离珞被臭的不忍,拉着小雨挡在前面。 小雨也皱着鼻子,只敢出气,不敢吸气,对着封弈道:“老前辈,我们和俞流飞俞大哥是朋友。”… 那封弈听了,才一手叉腰站定,对着小雨道:“原来是流飞徒儿的朋友,见外了,见外了,我这就回屋顶上去,不臭你们便是。”封弈说完要走,丝毫不以自身恶臭为耻,大模大样的看上去有些滑稽。 “哎,前辈,留步!”离珞站在小雨身后,捏着鼻子,从怀里摸出了那枚黑色的棋子,递了上来。 封弈皱眉一见,急忙顺手接过,凝眉看着离珞,一改原本笑哈哈的神色,正色问道:“你们在哪里得的这枚棋子?” 离珞小声道:“一个老和尚临终前拖我我们交给你的,还要我们带话给您。” 封弈小声问道:“什么话?” 离珞回道:“他来了。” 封弈小声嘀咕重复道:“他来了!?他来了!!对了,应该是他。”封弈说完,看着离珞和小雨道:“你们上山来的时候,没人跟着吧?” 小雨皱眉回道:“没有。” 封弈回道:“没有就好,待我下完这盘棋,再会会他,你们既然是流飞徒儿的朋友,等下若是打了起来,你们两个小娃娃最好早些逃开,别被伤着了。” 听了封弈的关怀,还以为是义渠长平等人会和他打起来,小雨回道:“多谢老前辈提醒。” 封弈再次凝视了一遍自己手里的那枚残缺的黑色棋子,随后顺手收回怀里,扫视了一遍来看热闹的众人,然后又笑嘻嘻的坐到了义渠长平的棋盘对侧。 这时候的义渠长平已经落了下一子,封弈微微一笑,抓起端着的黑子篓子,捻出一粒黑子,信手落在了棋盘中间的一个空位。 “请。” 封弈看似信手一着,实则早已想好了义渠长平的下一步走法,论棋力,他深知眼前这个西域胡人远远不是自己的对手。 义渠长平再次陷入僵局,又开始捂着自己的额头,开始思考下一步如何走。 而封弈则是纵身一跃,再次上了屋顶,开始打量着这来此围观对弈的人群之中,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 义渠长平思量了许久,又在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棋盘左下‘入’三三位落了一子。 屋顶封弈见了,随手抓出一子,隔着几丈距离,抬手一点,棋子稳稳的落在了桌上棋盘‘入’位九二位。 义渠长平见了,双目一瞪,缓缓站了起来,皱眉摇头。 封弈端坐在屋顶,看着义渠长平,皱眉道:“哼,年轻人,还是谦虚点好,既然你已经输了,便将身后藏着那位请出来吧!!。” 小雨识得棋盘,却不知道弈理,对于下棋一道全然不通。 棋盘有纵横十九道,分三百六十一位,一般人认识的棋盘分‘天元’为中心,其他四个部分为‘平’‘上’‘去’‘入’四个分区,而小雨的认识全是老头子给他的‘棋灵步’的棋子图,图和棋盘一样,但是分了三百六十一个位,每一个位置都有自己的名字。 所以小雨不会下棋,却对棋盘上每一个位置的名字都深知。 他的‘棋灵步’乃是一门极为厉害的轻功,便是由棋盘的位置推演而来。 当然,这时候的小雨只是一个无名小子,他不会显露自己的轻功,看着场中棋盘,双手抱着竹筒扁担,支撑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场中,只是觉得有趣,便将自己脑海里的棋位又熟悉了一遍而已。 封弈这时候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而义渠长平听了,却疑惑的看着封弈,皱眉道:“今日是我输了,棋狂封弈果然名不虚传,日后再来请教。” 封弈闻言,冷哼回道:“我刚刚就说了,将你身后藏着的那位叫出来吧,不用日后请教了,今日便做个了断罢!!”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二十八章 斗棋(3) 义渠长平听了,抱拳理直气壮道:“身后藏着的那位?我陆教虽然被你们中原称作邪教,行事从来都是光明磊落的,在下所带所有人马悉数在此,何来其他人?!!” 封弈冷哼了一声,呵呵笑道:“明人不说暗话,周番可是你陆教之人?” 义渠长平皱眉道:“周番乃是我陆教叛徒,早年确实是我陆教之人,按辈分,我也确实当称他为师叔。可早年他修炼本门禁功,早已不在陆教门下,不知封老先生今日提及他作甚?” 封弈回道:“呵呵,谁知道你们陆教的事情呢?既然不在你陆教门下,那你又为何要与他打这头阵?” 义渠长平疑惑道:“我打头阵?封老先生,此话怎讲?难不成周番还能在场不成?” 义渠长平说完,抬起左手,从身边一个胡人刀客腰间拔了那刀,照着自己左手手臂,一刀下去。 手起刀落,鲜血瞬间浸润了整个石台,沿着那棋盘流了一棋盘缝隙的殷红。 义渠长平抬起断了的左手,伸给一侧一个胡人,那胡人汉子忙撕下腰间布匹,与他裹住手臂。 义渠长平朗声道:“我陆教义渠长平愿赌服输,今日有言在先,对弈一局,输者自断一臂,哼,封老先生,后会有期!!” 众人见义渠长平拔刀断手,果敢决绝,丝毫不拖泥带水,看他手起刀落,鲜血润地,无不骇然,惊讶于他的魄力。 小雨心道:这帮胡人虽然蛮横,却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倒是耿直得紧。只是听封弈说起周番,想必和那枚老和尚托付的残缺的棋子有关,不知又是事关何事? 义渠长平断了手臂,失血有些严重,面色苍白,对着身后一行人喊道:“我们走!” 一行胡人正准备簇拥他离开。 一阵清风往这边吹了过来,带着丝丝凉意。 忽然闻得人群之中有一股香味飘来,如兰似麝,闻着清明。 待要多闻时候,便觉头晕眼花。 “有毒!”小雨下意识的反应过来,急忙提醒离珞、刘伯捂住口鼻。 “什么东西!好香,真好闻!!”玉凌宗的弟子议论道。 “确实好香!!嗯,舒服!....” 今日来对弈谷为封弈助阵的,便是玉凌宗长老凌笑云带着一干门下剑客来此,这时候,议论这股香味的便是那玉凌宗的剑客们。 屋顶封弈皱眉,伸手捂着自己的鼻子,站在屋顶之上,破口大骂:“既然来了,就出来一见,别用你那毒香污了爷爷的臭山谷。” 话刚说完,周围连同陆教义渠长平在内的所有人渐渐瘫软了下去。 封弈站在茅屋顶上,捏着鼻子,运功抵抗毒气。 人群之中,玉凌宗凌笑云一袭白衣,胡须倾长,闻了几口香气,远比闻那封弈身上的臭味好闻,所以多呼吸了几口,这时候内力一提便觉心口疼痛,才发现中了毒,急忙吩咐众人捂住口鼻。… 小雨的内力修为不高,根本禁不起毒气的折腾,直接瘫软了下去,靠着一侧的石桌子,看着不远处一个身穿黑袍人。 刘伯,离珞两人内力相对深厚,中了毒,急忙坐了下来,在一侧运功缓缓排毒。 一个黑袍人,身高八尺左右,长袍黑纱遮面,就站在不远处的竹林边上,所有人瘫软下去的时候,他最为醒目。 “哈哈哈哈,哈哈哈.....”黑袍人哈哈笑着缓步走到近前,站到了棋盘广场中间,一双深邃的眼睛在袍子帽子和蒙面黑纱之间,像是鹰眼睛,敏锐而有力,极力的瞪着屋顶上的封弈。 他笑得很是猖狂,听了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封弈皱眉道:“周番,两个老和尚是否已经遭了你的毒手?” 那黑袍人皱眉冷笑道:“静声、静宁两个老东西,早就该死了,封弈,今日也该轮到你了。” 小雨和离珞听了他们的对话,方才知道,眼前这个用毒的黑袍人便是那日打伤了老和尚的人,只是不知道老和尚和这封弈还有这个黑袍家伙到底有什么瓜葛? “周番,你这叛徒!!”义渠长平瞪着黑袍人沉声喝道:“解药拿来,给我们解毒!!” 周番伸手捡起桌上的断手,抖了抖血液,对着义渠长平道:“哟,我的好师侄,对师叔礼貌一些,不然可不能活命啊!!哈哈哈!!” 义渠长平皱眉骂道:“早年师父赶你出师门,便是因为你修炼这毒功,想不到你还是老样子!!” 周番闻言,回骂道:“呵呵,丘林仆赶我出师门!!哼,待我杀了我的仇人,我便杀回道宗去,北广道王的位置,该是我的!!丘林仆,他凭什么??呵呵!”周番一边说,一边抖了抖手里义渠长平那只断臂,只见他碰过的地方,开始慢慢变成了深黑色,显然毒素蔓延得很严重。 “周番!!!真的是你!!你还没死!”一侧玉凌宗剑客中间那个抱剑的老者对着黑袍人沉声骂道:“你这祸害,今日便要你性命!!” 黑袍人周番转头瞅了瞅坐在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一个年轻小子旁边打坐运气的老家伙,皱眉回道:“呵呵,今日我倒要看看,是谁取了谁的性命?!!呵呵,凌笑云,你这老家伙,我记得当初逼我和紫儿跳崖的,便有你一份!!我今天回来,就是要你们这些人血债血偿!!” 周番说完,缓步向着凌笑云走了过去,他抬手一掌轻轻打在了凌笑云的右手手臂上。 “老东西,鄙人的黑血功初炼成形,就拿你的手臂试试!”周番笑了笑,打了凌笑云便转身退开,生怕凌笑云装作中毒偷袭于他。 封弈在屋顶沉声道:“黑血功?你练成了黑血功?” 凌笑云适才毫无防备,身受其毒,呼吸之间,运功便感觉毒素上涌,是以不敢运功,适才说要取周番性命,也不过是恐吓之言,这时候他的右手手臂中了周番一掌,感觉麻痒难当,拉开衣袖,便中掌之处,黑血涌动,有溃烂之势。 周番指了指凌笑云的手臂,笑道:“老家伙,再不断臂,毒血攻心,回天乏力!!哈哈哈......” 凌笑云闻言,略微迟疑了一下,感觉手臂上毒素蔓延,不得不忙拔剑自断右手手臂。 周番见了,看了看义渠长平,笑着道:“我的好师侄!怎样?今日师叔便让你选,这里所有人,你想断谁的手臂,便断谁的手臂!免得日后说出去,说你堕了我陆教在中原的威风!老夫这个忙,可帮你帮大了!”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二十九章 周番(1) “周番,休得放肆!!”封弈站在屋顶,抓起自己端着的棋盒子中的两枚黑子,径直对着周番激射而去。 周番抬手抓起手边桌上的棋笥,抬手一挥,稳稳的将两枚黑子剜入棋篓中,随即稳稳将之放在了棋盘石桌上。 “封弈,你这臭脾气和一身的臭味儿,到如今还是没有改得半分!” 封弈适才运功用棋子打周番,这时候毒气攻入肺腑,差点一个趔趄落下房顶,急忙坐了下去,运功排毒。 周番呵呵笑道:“老夫这黑蛇软香散的毒,越是运功,越是扩散的快,内力越是深厚,越是中毒得深,越是让人提不起力气来。此毒伤不得你们性命,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周番说完,瞧了瞧周围所有的剑客还有看热闹的人,继续道:“不过,我的黑血掌的掌力已然剧毒无比,当然不会让在场的各位失望!!哈哈哈!!” 周番说完,撩起自己的袖口,打量着自己的一双手,像是在欣赏人间杰作一般。 小雨见他一双手瘦骨嶙峋,青郁郁的,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泛着黑光,看上去像是刚死去不久发黑的尸体的手。 “刘伯,怎么办?”小雨看着刘伯小声问道。 刘伯深呼吸了一口气,手里的鱼竿捏紧了几分,回道:“我现在内力提不上来,先看看再说.....” 刘伯说完,给小雨递了个眼神,看了看地上小雨身边的竹筒扁担。 小雨会意,皱眉看着离珞和刘伯回道:“你们先别运功,他可说了,内力越是深厚,中毒越深,你们先别乱动。” 刘伯和离珞闻言,点了点头,安坐在原地。 “师父,怎么办?”小雨身边一名剑客转头看着凌笑云问道。 凌笑云识得这名弟子,乃是他门下新入门的弟子,尚未传授内功心法于他,唤作柳西,是一个外门弟子。 凌笑云见他行动并无多影响,急忙小声道:“快蹲下,装作中了毒。” 柳西闻言,明白了师父的意思,急忙蹲了下来,躲到了凌笑云身边。 “师父,我该怎么办?”柳西问凌笑云道。 凌笑云回道:“等下为师和棋狂两人联手先行会会那魔头,你趁乱悄悄逃出谷去,往墨韵峰去,速去请你大师伯带人来!切记,切记!” 柳西闻言,点了点头。 离珞在一侧听了,安慰小雨道:“小雨,你没有什么内力可别乱动,免得那人误杀你。” 离珞不知道小雨尚有一些内功,也中毒了,她以为小雨就是个店小二,内力俱无,应该和那柳西一样,能正常行动的。 小雨看着离珞点了点头,回道:“你们还好吧。” 离珞回道:“还好,这人的毒真是厉害,只怕没有解药,我们也没法和他斗,先看看再说,实在不行,便提剑和他拼了。” 小雨回道:“别着急,这位大叔不是让那小哥去搬救兵吗?你先缓缓。”… 离珞点头,几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场中周番。 这时候的周番已经飞身上了茅草屋顶,站到了正在打坐调息的封弈身边。 周番笑嘻嘻的看着封弈,将自己脸上的蒙面黑纱一把撤了下来,一张丑陋的面容瞬间裸露在了封弈面前。 周番的脸,是溃烂不堪的,有的地方黑成了空洞,有的地方像是才长出来的新肉,一脸坑坑洼洼,溃痈烂疣像是被蛆虫啃食过的尸体,面目狰狞可怖。 封弈瞅了一眼,看的眉头深锁,“哎呀,我的娘呀,你这怪物,离我远些。” 周番冷笑道:“呵呵,怪物,我有今天全都是拜你们所赐,你这臭东西,江湖上的名声比我还臭,还有脸骂我,真是可笑!” “呵呵,我臭是在身上,不像有些人,臭却是在其他地方。”封弈冷笑着回道。 周番不再和他理论。 离得封弈的茅草屋近的几人,见了屋顶周番取了面纱,像是个傀儡尸首一般的脸颊,胆小的,吓得急忙转过脸去,不敢看那一张恐怖的怪脸。 周番也不嫌弃封弈身上的臭味,缓缓的坐到了封弈一侧,两人并排而坐,看着天上太阳。 “想当年,我和紫儿也是这么坐在屋顶上感受这温暖的阳光的......” 周番说完,眼神里透着一丝暖意,思维似乎浸润在回忆的思潮里,久久不能忘怀往日之事。 突然,周番一个冷哼,信手抓起封弈的肩膀,骂道:“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们的错,你们这些所谓君子,所谓大侠的错!!!我和紫儿什么也没有错!!” 封弈反手一掌对着周番打了过去,周番一抬手扣住他的脉门,指甲如利爪,直接扣入了封弈的手臂,只见封弈的手臂上,瞬间出现了五个黑点,呈蔓延之势。 封弈中了周番黑色软香散的毒,内力提不上来,招式上虽然有,却没有内劲去和周番过招了,只几个转手之间,便被周番拿下。 周番一身黑袍,像是提小鸡一般,捏着封弈的右肩,一只手便将之提了下来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径直奔到了小雨一侧,也就是那玉凌宗长老凌笑云身边。 周番抬手变掌为爪,向着凌笑云肩膀抓去,凌笑云急忙回手提防。 封弈和凌笑云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手,内力深厚自然不在话下,如今中毒深了,便气力不足,几个招式下来,便已落入敌手。 周番一张恐怖的脸面挂着诡异的笑容,对着两人笑道:“当年你们是怎么逼我的凌紫跳崖的,今日,我便要你们怎么跳下去。” 周番说完了,一手提着封弈,一手提着凌笑云,跃出丈许,落到了众人之外的一处竹林底下。 信手将两人扔在了竹林边上。 又见他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香炉,缓缓走到上风口的一处石头旁边,打开香炉,里面是一种黑色的粉末,他摸出一个火折子,对着里面的黑色粉末点了起来。 如此做完,他才对着这边软倒的众人笑着道:“今日在对弈谷遇上了我周番,便是你们的不幸,记住了,我叫周番,来生别再碰上我!!哈哈哈...” 凌笑云皱眉看着周番道:“你这厮要干什么?” 周番笑着回道:“黑蛇毒炮制的木香料,虽然不好闻,但是闻者便会中黑蛇毒,不出半日,这里将全是黑尸,呵呵,就当是送一群人给你们陪葬了。等我杀了你两,再去墨韵峰找另外的两个老东西算账!今日,便一并清了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三十章 周番(2) 凌笑云对着皱眉看着周番道:“周番,当年逼你们跳崖的,是我们,不是他们,你要报仇,尽管冲着我们来,和他们这些人无关!!” 周番闻言,对着身后靠着竹林的凌笑云回道:“呵呵,和他们无关,那当初我和紫儿事情又和你们谁有过关系??哼,老东西,我们账等会儿再算。” 软倒在地的众人之中,有几个内力微弱的剑客感觉自己不是很乏力,悄悄地捂着嘴,缓缓的向着侧面移动,想要避开从谷口上风吹过来的熏香味道。 这一幕,不巧,正好被周番瞧见。 周番冷笑了一声,几个快步走了上去,运功,抬手几掌落在了那几个剑客额头。 枯骨手掌落处,黑印碎骨,掌掌毙命。 凌笑云见了门人被杀,气得怒目而起,偏又提不起内力,又软到了下去。 “你!!!” 凌笑云一声怒喝,不得而行。 一侧棋狂封弈安坐,不运功,静静的看着凌笑云,骂道:“大家都中了毒,你省省吧,越是运功,中毒愉快,内力越是使不上,别折腾了。” 凌笑云花白的胡须抖动,气的脸颊汗液微生,皱眉骂道:“臭家伙,这混账混上山来,你都不知道吗?” 封弈从自己怀里拿出了那么有剑痕残缺的黑色棋子,在凌笑云面前晃了晃,回道:“知道。” 凌笑云回道:“既然知道,你还这么不小心,让大家伙儿都着了道。” 封弈回道:“大观寺的两个老和尚已经去了,我也是着了道才知道的。咯,是那个不认识的小伙子送来的。” 封弈说完,对着凌笑云使了个眼色,凌笑云顺眼看去,看到了三个不熟悉的面孔,正是小雨、离珞、还有刘伯。 凌笑云断了右臂,这时候已经点了手臂上的穴位,封住了血脉,免得失血过多,他脸色惨白,一阵风过,封弈身上一阵浓臭飘了过来,几欲作呕。 “你还是多久没洗澡了,怎么这么臭!!”凌笑云眉头锁得更紧了,瞅着封弈骂道。 封弈想了想,嘀咕道:“没多久,也就几年而已。” 凌笑云闻言,冷瞥了他一眼,左手捂着鼻子,不再多言。 周番杀了几个想要趁机逃走的年轻剑客,回到了他点黑蛇毒木香的石头边上,自己从怀里摸了几粒解药入口,然后安静的看着瘫软的众人,直到所有人吸入了含毒的木香,脸色开始变得惨白。 义渠长平带着的乃是陆教门人,这时候也吸了不少微有香味的毒气,所有人都安坐在原地,静静的用内力查探自己体内的中毒情况。 “周番,你若杀了我,师父定不饶你!!”义渠长平看着不远处骷髅脸的周番,沉声说道。 周番摆了摆手,回道:“呵呵,长平师侄,瞧你这话说得,我不杀你,邱林仆那老东西就会饶了我了吗?呵呵,笑话,当年逼我们跳崖的,也有他一份,这笔账,我迟早算清,你们几个和这般虚伪的玉凌宗剑客只… 是个开端罢了。” 周番说到最后,两侧牙齿紧紧的咬在一切,突兀的一张被毒素侵袭的鬼脸看上去越发可怖了些。 他转身一手提着断了臂的凌笑云,一手提着封弈,越过茅草屋顶,奔着对弈谷山崖而去。 周番提封弈的时候,闻到他身上的汗臭味儿,皱了皱鼻子,转头吐了一口吐沫,嫌弃的脸色不言而喻。 黑蛇毒木香的香味很淡,清香上鼻,却是入鼻是毒。 小雨几个呼吸之间,已经中了奇毒,胸口感到些许烦闷,他支起身子,缓缓的向着刘伯和离珞所在的位置挪动几步。 “怎么样,还行吧?”刘伯看着小雨问道。 小雨摇了摇头,回道:“这毒很厉害,我们该怎么办?” 刘伯闻言,皱着眉头,回道:“能站起来吗?这毒发作尚且还有些时候,看看能不能找到医治的办法。” 离珞在自己怀里摸了几下,摸出了一个小玉瓶,对着小雨和刘伯道:“我这里有离宗的清毒冬青丹,不知道有没有用?” 离珞一边说,一边倒了几粒出来,三人分服之后,递给了周围的几个玉凌宗剑客。 好些人闻言,挪动着身子要过来抢,无奈药丸有限,只分了周围几人,便再也没有了。 一个剑客看着离珞道:“这位姑娘,不知道你身上可还有药丸?” 离珞摇了摇头,无可奈何。 那剑客也只得作罢,众人又安静了下来。 药丸入口,小雨只是感觉胸闷少了些,其他并无多大的作用。 “这药只能缓解一下这毒香的发作,并不能根治,这药丸只是一般的解毒疗伤之药。”离珞在一侧解释道,“我们要想活命,只怕还得去找那个怪人。” 刘伯尝试运功,无奈黑蛇软香散的毒夹杂黑蛇木香毒两毒交杂,越发厉害,真气游走不畅,即便是他内力深厚,要除体内的毒素也是枉然。 凌笑云叮嘱的那个年轻弟子虽然中了黑色软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香散的毒不深,可这时候吸了黑色木香毒的香味,已经脸色惨白,哪里还有半分能行动的能力,整个竹林之间的所有人,现下都只能坐以待毙。 “刘伯伯,这清毒冬青丹有没有效果,您能站起来走动吗?”离珞运功感觉胸口的烦闷少了些许,但也提不起力气走动,但是运真气排毒游走的能力似乎好了一点点,她觉着刘伯内力深厚,应该能做到。 刘伯这时候正放下了手中鱼竿,闭目盘膝而坐,安静的运走真气,排毒。 过了一刻钟,刘伯缓缓睁开眼睛,摇了摇头,回道:“我们这个位置处在下风口,那毒气始终往这边吹,运功消磨一点,总会吸入一点,得先灭了那黑木香才行。” 小雨闻言,指了指那竹林边上那石头,对着临近那香炉的位置的一个剑客道:“你们几个兄弟,能否爬过去灭了那熏香?” 那几个剑客闻言,点了点头,匍匐在地,奋力的挪动着瘫软的身子,花了好些时间才爬了过去,薅起一侧泥土湮灭了那正燃着的木香。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三十一章 周番(3) 刘伯安坐,内劲缓慢暗运,真气随着奇经八脉开始小周天调息排出体内的毒。 粗浅的运功排毒的功夫很多修习武功的人都会,但周番的黑蛇木香毒和软香散却不是一般人可以运功就能消除的。 刘伯的渔禅功乃是一门极为难练的内功心法,刘伯内功深厚,无可厚非,所以能将一手鱼竿功夫使得出神入化,这时候的他能运功缓缓排除内毒,在场的所有人中,也仅仅他能做到。 离珞的内功传承于离宗的内家功夫,虽然比其他人厉害,要是对上刘伯,却还是差了很多,她试了好几次无果,也只得罢了。 小雨性子不喜静,有无好的内功心法修习,内功和他们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能在江湖上立足成名,靠得是‘棋灵步’的高深轻功、‘残剑十八式’的厉害剑法、以及老头子传的那套错骨易容术三门绝学,他自己深知内功不足,穴位都不识的几个,要运功利用真气祛毒是不可能了,索性安然的躺在石板地面上,等着刘伯救他们。 半个时辰之后,刘伯缓缓睁开眼睛。 “如何,刘伯?”小雨面色由白转黑,眉间鬓角有些苍白里泛着黑点,毒素在蔓延,他自己能感觉到情况不妙。 刘伯无奈的摇了摇头,回道:“我体内的毒尚需几个时辰才能除去一部分,只怕到时候你们身上的毒素已经入了肺腑。” 一侧一个剑客听了他们的话,在一侧疑惑问道:“老先生,你现在能站起来行走了吗?” 刘伯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回道:“还需一个时辰的运功祛毒。” “一个时辰?”那剑客怅然道:“一个时辰之后,只怕我们这些内功差的都去了大半了......哎.....还以为您能行动了,便可以去墨韵峰去捎个信让我师尊来此就我们,哎......” 小雨在一侧听了,皱眉看着刘伯道:“真的还需要一个时辰吗?” 刘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众人默然,现下的情况,还是个死局。 眼看头顶日头缓缓西向,所有人都在默哀,等着死亡的到来。 正怅惘之时,竹林外走进来一个紫红衣服的女子。 生的眉清目秀,桃花眼、柳叶眉,身段婀娜,是个美人胚子,一身紫红衣服,像是‘一品红’的山茶花,娇艳美丽。 “咦,不说这里有人下棋对弈吗?怎么一个个都像是中毒了一般?”那女子声音动听,疑惑皱眉看着众人问道。 众人见有人出现,这便是转机。 一个玉凌宗的年前剑客忙对着那姑娘抱拳道:“姑娘,在下玉凌宗门人凌溪,人命关天,还冒昧请姑娘速去山谷另一边的墨韵峰走一趟可好?日后必有重谢!!” 那姑娘闻言,皱眉道:“我这才刚来这里,还没看着热闹呢,你这人好没礼貌,就让我带话。” 凌溪急道:“姑娘,我们都身中奇毒,还请援手,越快越好,此番恩德,日后我们大家必将铭记于心。”… 那姑娘皱眉道:“身中奇毒?哦,对了,难怪你们都在这里瘫软在地,原来是中毒了。”她说着便就近蹲了下去,看了看自己眼前那人的面色,伸手翻开他的眼睑,又替他把了把脉,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点头。 她面前是一个中毒了的年轻男子,此时已经毒入血脉,眼神迷离,全身瘫软无力,惨白的面色已经有了要变黑的意味,他这个情况,哪里还有力气搭理一个行动健好的人去为自己把脉,心下明了,身子却也只能任人摆布了。 那姑娘替他把脉又检查了他的鼻孔、眼睛、口腔又查探他的皮肤毛根颜色,折腾了许久。 一侧凌溪与她说了好几句求救的话,她全然不放在心上,只顾看着她自己跟前那个中毒的人。 看样子是个懂医术的人,凌溪数度与她说话,不见回应,也只得放弃,只等她查看完那个师弟之后,才做打算。 那姑娘查看完那剑客之后,皱眉嘀咕道:“嗯,是中了两种毒,都蛮厉害的。” 众人听了那姑娘的话,都看了过去,凌溪皱眉看着那姑娘道:“两种毒,刚才那周番不是说了吗,一种黑.......” 那姑娘闻言,急忙对着凌溪喝道:“你!!给我闭嘴,我猜猜!!!!” 凌溪见那姑娘怒目站直,指着他,要他闭嘴,急忙顿了顿。 那姑娘看了看一侧岩石板上放着的一个熏香小炉鼎,皱眉道:“嗯,看这症状,一种应该是除人内劲,耗人内力的毒药,嗯,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软劲香木,再有他的脉象波动很大,应该是掺杂了黑蛇蛇皮。从他的眼睛和皮肤的情况来看,还中了另外一种毒,不过这种毒可不是黑蛇蛇皮的毒,而是另一种黑蛇的毒液熬制的。前一种能消磨人的劲力,后一种却是能取人性命的剧毒,中毒者先会脸色发白,直到全身发抖,最后白转乌黑,口吐白沫而死!! 天下蛇的种类很多,这施毒者应该是对北域匈奴向的黑蛇比较熟悉,两种毒都用的是匈奴那边的黑蛇熬制。”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那姑娘说完,看了看凌溪,笑嘻嘻道:“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 凌溪皱眉回道:“姑娘你说的八九不离十了,我们中的毒,一种唤作黑蛇软香,一种唤作黑蛇毒木香,想不到姑娘年纪轻轻,在用毒方面竟然有如此厉害的修为,小生佩服,只是不知道姑娘可有解毒之法门?” 那姑娘闻言,撇嘴回道:“嗯,这毒,能解,不过,帮你们解毒之后,你们得帮我打听一个人的下落!如何?” 众人听了身上的毒,这个年轻的姑娘能解,适才她露的那么一手猜毒的本事,这时候,说出这种话来,大家都觉着这姑娘应该本事不低,她说能解,便应该能解。 于是好几个人问道:“只要姑娘能救了我们,我玉凌宗的门人遍布天下,你要打听一个人的下落,简单得紧。” 那姑娘闻言回道:“这么说,你们答应了?” 凌溪回道:“姑娘,人命关天,还请快快帮我们祛毒吧,我们答应你,毒去之后,必然为你打听你要打听的人的下落。” 那姑娘闻言,喜道:“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想办法为你们祛毒!!” 小雨闻言,看着那姑娘,又瞅了瞅正在运功的刘伯,再看离珞也是一脸好奇。 “珞珞,你说这姑娘可信吗?”小雨小声嘀咕道。 哪知那姑娘耳朵极为灵敏,站在几丈开外,都将小雨的话听在了耳朵里,在那边看着小雨这边,朗声道:“呵呵,不可信,便不用治你了!!” 小雨闻言,忙回道:“姑娘见谅,我没有怀疑你本事的意思,这毒,治,都得治,嘿嘿。”小雨急忙赔笑,心下暗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身体的内毒就算这姑娘不治,只怕等玉凌宗的救兵来了,也会毒入肺腑,活不长了,不如死马当成活马医,尚有一线生机。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三十二章 一品红(1) 那姑娘听了,双手叉腰,嘀咕道:“哼,这还差不多。” 小雨赶忙闭嘴不言,安静的靠着石头躺着。 只见那姑娘说完,转身奔向了那放有泥土掩盖的小炉鼎处,将那炉鼎里面的土用手抠了出来,随后抓起那燃到只余一小节的香放在鼻尖嗅了嗅,又抓起香灰嗅了嗅。 人群之中,玉凌宗的凌溪见了,急忙喊道:“姑娘,闻不得,那香有毒!!!”他心下担忧,一旦唯一一个能去墨韵峰带话救人的人都中毒倒下了,他们就真的只能等死了,于是对着那姑娘提醒喊道。 那姑娘闻言,皱眉道:“嚷嚷什么,我知道有毒,我这不是有药么,不试毒,我怎么解毒??”她说完,从自己怀里摸了一个黄色小药王放入口中,咽了下去。 众人以为她会软倒在地的时候,却见她安然无恙的站了起来,只用手在自己太阳穴上面揉了揉,走路有些不稳当。 “没想到这西域黑蛇的毒加上香木能达到这么厉害的毒效,这谁的毒,挺厉害的呀!”那姑娘嘀咕之后,又从怀里摸出了一枚淡褐色的丹药送入口中,随后盘膝安坐在地,运功为自己祛毒疗伤。 众人都焦急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只有刘伯还在慢慢的运功排毒,真气沿着他的身体经脉游走了几个小周天之后,他的内劲明显能运走快了许多,他开始加速运功疗毒。 小雨将信将疑的看着那姑娘,又看了看刘伯的额头,已经挂着丝丝汗珠,众人的脸色都开始由白转黑,只有刘伯的脸色开始有恢复血色的动向。 小雨心里觉着那姑娘不靠谱,重点还是得看刘伯了,毕竟刘伯的鱼禅功不是一般人能练就的。 又是半柱香的时间过去。 “噗!!” 那姑娘运功这么久,终于一口黑血吐了出来,落在她面前的地上。 “姑娘,怎么样?能解毒吗?”玉凌宗的凌溪越发的焦急起来,要是这姑娘不能解毒,还不如早些让他去墨韵峰求救,让大师伯他们过来,将那丑脸的怪物周番擒了,逼他交出解药便是。 那姑娘从自己怀里摸出一张锦帕,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迹,随后站了起来,对着众人道:“这毒,能解,我身上有几枚解药,可以先给你们其中的几个人吃了,好帮助我找药材,熬制解药。” “我!!我来!!” “我,我!!我先吃解药!” ...... 一时间,人群之中,都吵嚷着要先吃那姑娘身上的解毒药丸。 凌溪对着玉凌宗的一干剑客骂道:“都给我闭嘴,师父他老人家没教过你们礼数吗?嚷什么嚷!!” 玉凌宗乃是天下十大剑派之一,门规颇为严厉,这时候听了大师兄凌溪之言,众人只得悻悻闭口,不敢言语。 而义渠长平乃是陆教北广道王邱林仆的大弟子,陆教虽然是番外异教,但是其门规严谨,远胜于中原许多大门大派,义渠长平没有说话,他的门下众弟子也没有任何言语。… 小雨和离珞坐在一边,看着形势,没有多言,刘伯也在疗伤,更不可能说话,这时候,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那姑娘好奇道:“你们都是一个门派的人吗?怎么都不说话了。” 凌溪坐在原地,连抬手抱拳的力气都没有了,缓缓回道:“不瞒姑娘,我们这里一共有两拨人,一拨是邪教的人,一拨便是我玉凌宗的剑客。还请姑娘对我玉凌宗施以援手,至于这些邪教的人,我看还是不救为好。” 小雨在一侧听了,忙道:“三拨人!!还有我们三个看热闹的,也请姑娘救一救!!”小雨脸上挂着笑容,反正自己又不是什么君子,于人求救也是常见的事情,不丢颜面,他本就跟着师父和老头子长大,性格脾性有些感染,为人虽正,却一身的痞子味儿,能干出偷小偷,抢流氓的事情,也就他喜欢干了。 求人帮助这种事情,他不觉得丢脸。 那姑娘闻言,瞅了过去,见着一个老渔翁正在运功祛毒,旁边一男一女,男的便是一个粗布衣服的小子,女的是一个锦衣配剑的漂亮妹妹。 她瞅了瞅离珞,踱步过去,笑嘻嘻道:“这个妹妹生的好生俊俏,我先救你好不好!!”她说完,从身上摸出两个瓷瓶,倒出了两粒药丸,给离珞服下。 “妹妹,你先坐下运功祛毒,运功用真气行身上大脉,将毒逼出来。”那姑娘看着离珞叮嘱道。 离珞听了,看着那姑娘道:“多谢姐姐。” 那姑娘闻言,回道:“不用谢,不用谢,行侠仗义,救人于危,乃是家师严训,你先运功疗伤,等下好些了,再和我一起去采药救他们。” 离珞听了回道:“好。”之后便盘膝而坐,疗伤祛毒。 凌溪见那姑娘先给了他玉凌宗一个不认识的外人吃了解药,皱眉道:“姑娘,你的药可还有,能分些给我们吗?我玉凌宗定然感激不尽。” 那姑娘听了,背着手站了起来,偏生不给凌溪解药,也不搭他的话。 反倒是缓缓走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到了断了手臂,这时候已经中毒已深的陆教义渠长平面前,伸手倒了两粒药丸给他,让他服下,“你断了手臂,运功疗毒不易,赶紧吃了,别毒入肺腑,回天乏力。” 义渠长平皱眉,好奇道:“多谢姑娘,我们乃是陆教的人,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中原的,为何你要先救我?在下实在感激不尽。” 那姑娘回道:“有些人,不分青红皂白,你们陆教的人就不是人了吗?我师父说过,陆教乃是西域匈奴国教,虽然和中原敌对,却从不使用肮脏手段坑害中原江湖门派,颇有正人之风,江湖称之为邪教,有些过了,师父他老人家还说你们可比西南那魔教好多了。 今日见了,正如师父所言,救了你们也无妨。” 凌溪闻言,皱眉看着那姑娘呵斥道:“姑娘,你怎么帮着邪教的人说话,我们乃是中原正派之人,岂能和他们这些邪教之人为伍,你不但救了他们,还救之于我们先,实在糊涂。”… 那姑娘闻言,撇嘴,站了起来。 怒目看着他道:“你这人生得俊朗,怎的说话这般刻薄,你玉凌宗的人便是人,别人陆教的人就不是人了?他们虽然在中原行走,也不见得就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反倒是你们,一个个道貌岸然,背地里不知道干了什么呢。” 凌溪见那姑娘羞辱于他,回骂道:“姑娘,你!!你......” 那姑娘理直气壮回道:“我什么我,你叫我先救你玉凌宗的人,我偏要最后救,你们这些剑客就等着吧,等我们去采药熬制解药了再救!!哼......” 那姑娘说完,倒出自己手里瓷瓶内的最后两枚解药,走到小雨面前,伸手递给他,道:“小子,来,先救你!!” 小雨见了,急忙伸手薅了过来,笑嘻嘻一口服下,对着那姑娘道:“多谢姑娘,多谢,多谢。” 凌溪见那姑娘手里最后两枚解药都没有,只得皱眉道:“哎,糊涂啊,糊涂......” 那姑娘听了,骂道:“糊涂什么,能救你们就不错了,你给我闭嘴。” 凌溪听了胸口气不大一处,想要顶嘴回去,却被旁边一个师弟拉了拉衣袖,小声提醒道:“师兄,忍忍,我们中毒感觉有些严重了。” 凌溪听了,也觉着自己体内的毒也蔓延得有些快了,忙闭口不言,不看那姑娘,省得生气。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三十三章 一品红(2) 未过一刻钟的时间,离珞一如那姑娘一般,一口黑血吐在了身侧的地上,她亦摸出怀里自己的锦帕擦了嘴角血迹,气归丹田,深呼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多谢姐姐相救,还没请教姐姐芳名?”离珞谦逊问那姑娘道。 那姑娘笑着回道:“我叫秦霜,妹妹你呢?” 离珞回道:“妹妹叫离珞,姐姐可以叫我珞珞便好。” 秦霜笑着回道:“嗯,好名字,我叫你珞珞妹妹,你便叫我霜姐姐如何?” 离珞笑嘻嘻回道:“正好,我的朋友可不多,多谢霜姐姐。” 离珞看了看坐在一侧的小雨,指着小雨道:“霜姐姐,这个是小雨,是我的朋友,他不太会武功,我得运功帮他祛毒。” 秦霜点了点头,回道:“快些吧,等你们两好了,和我一道去采药救他们去,我刚刚试过了这毒一时半会儿还要不了人命,正常人中了,应该要几个时辰才能毒入肺腑取人性命,等你们两人好了,我们去这山里采药,再熬制,应该来得及救他们。” 离珞回道:“好,我这就为小雨祛毒。” 离珞走到小雨身后,道:“小雨,你盘膝而坐,我运真气为你祛毒。” 小雨闻言,急忙勉励支起身子,盘膝坐下,离珞坐到他的身后,运功排掌在小雨身后,真气从小雨后背‘神鉴’‘天宗’‘心俞’...几处大穴鱼贯而入,沿着小雨奇经八脉游走。 约莫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小雨吐出黑血,胸闷渐消,二人站了起来。 不远处,那断壁的义渠长平也端坐着,还在运功祛毒,他断了一臂,外伤严重,运功不是很熟练了,祛毒慢了些。 “嘿,小哥,你能不能去墨韵峰带个话,让我大师伯带人过来救我们。逼那周番给解药可好?来日必有重谢。”凌溪见小雨和离珞站了起来,忙对着小雨喊道。 而那叫秦霜的姑娘,这时候还在棋场边上的那茅草屋倒腾。 她从封弈的茅草屋里搬了灶上搬了一口大铁锅出来,锅里还有馊了的余粥,她捏着鼻子将之倒在路边。 茅草屋一侧竹林底下,秦霜将那铁锅信手扔在了地上,又去屋子里拿了一个大葫芦瓢出来,准备去溪边打水洗锅。 秦霜见离珞和小雨这时候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又听见凌溪在对着小雨求救。 “哼,你这人,我救他们两人是要帮我去后山采药的,左右都是救你们,你这人为何这般多事?”秦霜对着凌溪问道。 凌溪瞅了瞅那竹林下面的大铁锅,皱眉道:“姑娘,你这又是洗锅又是备柴火的,等你们采药救我们,只怕天都黑了,到时候我们身上的毒只怕已经发作,都成尸体了,还能救吗?算我求你了,行行好,我们日后感激不尽。” 秦霜皱眉,嘀咕道:“这么说,你是不信我解毒的本事了??”… 凌溪见那姑娘又是一番好意,不便违背,只得悻悻道:“我信,只是我这还有些担心.......” 秦霜摆手道:“信就对了,那什么,珞珞,你说他叫什么名字?”秦霜指了指小雨,问离珞道。 离珞回道:“小雨。” 秦霜回道:“对,小雨兄弟,别理他,你们跟我走,我们去后边采药去,我上山的时候,可瞧见了这墨韵山里面都是好东西,好多药材都是上品,应该能凑齐解他们的毒的药材。” 小雨道:“多谢秦霜姐姐相救。” 秦霜笑道:“嗯,不错,比有些人懂礼貌多了,走吧,我们走,回来再架锅子烹药。” 小雨对着刘伯道:“刘伯,我们先去了啊。” 刘伯正在专心运功祛毒,哪里听得小雨说话,小雨见刘伯无应答,也知道其中缘由,便不再多言,跟着离珞、秦霜,背着秦霜从封弈屋子里找出来的一个破篓子,一路向着后山而去。 “这......”凌溪看看正在单手运功疗伤的义渠长平,皱眉,心下有怒意,又不敢言语。 众人就看着他们三人沿着茅屋顺着竹林边的静湖往后山而去。 “大师兄,他们的朋友也还在哪里,应该不会走远的。”凌溪旁边的小师弟安慰凌溪,指了指一边还在运功祛毒的刘伯。 凌溪见了,适才点了点头,放宽心。 小雨看了看自己放在刘伯身边的竹筒扁担,他有些担心去后山采药,会遇上那个下毒的周番。可上后山去采药,自己带着个扁担,有些不合适,又只得放弃了带起扁担的念头,跟着秦霜和离珞一到去了。 离珞手里有剑,而那秦霜能解此奇毒,想必也有些本事,离珞的武功也不低,要是真遇见了那周番,应该问题不大,即便是离珞不行,自己用他的剑,应该还能应付一阵子。 万不得已,小雨也不会出手,毕竟他的身份不能暴露,一旦季如歌的身份暴露,势必成为众矢之的。 三人沿着对弈谷的大湖泊的竹林小道,一路往后山而行。 不多时,三人找了个长满了药材的林子,来来回回的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采药挖草,悉数扔进了小雨背着的篓子里。 “霜姐姐,你是哪里人,为什么对毒这么了解?”离珞听秦霜吩咐,一边用手里的剑平薅土挖一株细叶草药,一边好奇问道。 秦霜回道:“我呀,落空山的,从小跟着师父学医,只是我比较喜欢学毒药一面的,还被师父骂了几次呢!” 离珞闻言,惊讶道:“落空山?医圣无计道人?难道霜姐姐的师父是医圣?” 秦霜正在一株草药面前,用鼻子探药叶子的味道,听了离珞的话,回道:“嗯,妹妹,你也知道我师父的名号?” 离珞喜道:“真的是呀,霜姐姐,想不到你是医圣的徒弟,我是庐山离宗的,自然听过你师父的大名,天下四大名人,二圣一痴一狂!医圣无计道人的名号,但凡行走江湖的,不知道的人可不多呀!我听我爹爹说过,医圣有三个徒弟,一个是个不出名的郎中,一个是精通奇门八卦的风流才子,还有一个是善于用毒的姑娘,江湖人称‘一品红’!这一品红便是姐姐你了吧?” 秦霜喜道:“珞珞妹妹真是聪明,不错啦,我就是师父三个弟子中唯一的女弟子,‘一品红’——秦霜。”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三十四章 崖斗(1) 离珞闻言,兴奋的跑了过去,瞅着秦霜,一脸崇拜道:“真的是你呀,秦霜姐姐!!” 一品红秦霜笑着点头,回道:“嗯,想不到江湖上还有我的名头。珞珞,快些采药,再晚些,我还是有些担心谷中的人熬不过去的。” 离珞闻言,可劲儿的点了点头,又开始折腾草药。 小雨听了他们的对话,瞥了一眼秦霜,心道这医圣无计道人门下倒是都是些能人,洛药一个,眼下这个姑娘秦霜一个,都是仁心之人,怪道医圣在江湖上的名声极好了,教出来的徒弟都是一等一的。 行走江湖多年,二圣一痴一狂的名头早有耳闻,小雨对剑圣和医圣知晓颇多,对于这‘臭名昭著’的棋狂也有耳闻,唯独琴痴一人不是很熟悉,传闻琴痴乃是隐居在庐山,庐山之上便是珞珞所在离宗,听闻此人早年在江湖上除暴安良,名声大好,只是后来醉心于琴艺,后来便在江湖上鲜有踪迹了。 只这些年,名声尚在。 三人又说有笑的采药,不觉之间,竟然走到了后山山崖处。 “咦,有三个人......”秦霜正在挖一株药草的时候,见到了山崖处,一株临崖古松边上,有三个人。 一人是周番,还有便是周番掳走的封弈和玉凌宗长老凌笑云。 凌笑云和封弈正瘫软在那株古松下面,咒骂着周番。 离珞抬头见了,急忙拉着秦霜,小声道:“霜姐姐,别说话,咱们快走。” “呵呵,走?往哪里走!”说话的人正是周番。 离珞回过神来,他们的一侧一株古柏旁边,已经站了一个黑袍人,脸颊溃烂而恐怖。 秦霜见了周番的脸,吓得退了几步,道:“你是人是鬼!!” 周番呵呵冷笑了几声,“小丫头,鬼又如何?人又如何?” 离珞在一侧拉了拉秦霜的衣袖,小声道:“霜姐姐,我们中的毒,便是他下的。” 秦霜闻言,一脸欣喜,道:“你们中的毒是他下的??” 离珞皱眉,“霜姐姐,这人是个大坏蛋,你怎么见着他,还高兴......” 秦霜闻言,回道:“嘿嘿,我给你解药的时候,就想见见这下毒的人,他的毒很厉害,我想找他切磋切磋。” 秦霜说完,对着周番抱拳道:“阁下用毒的功夫不差,却这副尊容,实在吓人得紧,冒昧以为阁下是鬼,小女子在此赔礼了。” 周番冷哼了一声,皱眉道:“呵呵,黄毛丫头,口出狂言,老夫下毒的功夫不差??听口气,你下毒的功夫很是厉害了?”周番说完,看了看离珞和小雨,显然已经认出了他们,适才在对弈谷的湖畔的时候,他可是亲眼瞧见离珞将一枚有缺口的黑色棋子交给了封弈的。 那枚黑色棋子上的剑砍出的缺口,他记忆深刻,当年他要杀了大观寺两个和尚的时候,正是封弈用黑色棋子为他们助力,用那黑子挡下了他刺向静声和尚的剑的。… 周番是在大观寺后山的树林子里发现静声的尸体的,显然有人去过那里,当离珞交给封弈黑色棋子的时候,周番就站在他们身后的人群里面,他自然认出了和那静声有见过面的人,定然就是眼前的两个了。 至少站在眼前这个口气不小的紫红衣服边上的那个拿剑的小姑娘肯定见过死在了林子里的静声老和尚,毕竟那枚黑色棋子只有静声和静宁两个和尚才会有。 当初他的剑法乃是陆教的功夫,那枚黑子上的剑痕,他记得很清楚,他剑正要划过静声和尚咽喉的时候,一枚黑子侧面击打了过来,稳稳的打在了他的剑尖,将他手中剑打出了丈许开外。 棋子和剑落在两侧地上,棋子边沿,是一道剑痕。 秦霜闻言,高兴道:“我下毒的功夫厉不厉害,还得比试了才知道,阁下可有兴趣和我比一场?” 周番看了看离珞安然无恙,知道眼前的紫红衣服的丫头替她解了自己的黑蛇木香毒,心下好奇,看来眼前这丫头倒是有些本事。 周番皱眉道:“比试?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说吧,你想怎么比试?” 秦霜将手中的药篓子递给了离珞,吩咐离珞道:“珞珞妹妹你和小雨兄弟将这些药带回去,加水煎三次,熬成一锅给大家喝了,他们身上的毒用不了多久便能无碍,我要和他比比用毒。” 离珞皱眉道:“霜姐姐,你还是不要和他比了吧,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们不放心。” 秦霜正要回话的时候,周番道:“既然都来了,就否走了,山下的人都是一帮死不足惜的人,你们想救他们,也不先问问老夫同不同意!!哼!!” 秦霜闻言,皱眉道:“你这人怎地这般心狠手辣,山下谷中数十条人命,他们都和你有仇么?为何要置人于死地?” 周番闻言,指了指坐在古松下面的封弈和凌笑云,怒骂道:“以后有本事了,一会和他们一样,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畜生,留着何用?不如早些杀了的好。” 离珞在一侧提醒秦霜道:“霜姐姐,这人武功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不低,我们现在要走,怕是难了。” 秦霜皱眉,回道:“珞珞,别担心,看看再说。” 秦霜转头对着周番道:“你这人心肠为什么这么坏,他们和你有仇,那些无辜的人可和你没有仇,你即便是报仇,便杀了你的仇人,你为什么要杀其他的人?” 周番溃烂的脸露出一丝狠意,冷冷的回道:“坏??我坏?呵呵,坏就坏吧,这世人哪有什么好坏之分,我要杀便是杀了,只能怪他们命不好。你们三个也是,哪不去,偏偏又遇上我了,便是你们的命了。” 秦霜皱眉,听这人胡说八道得紧,皱眉道:“这世上,好人便是好人,坏人便是坏人,怎么便没有分别,你这人有病,我不和你理论了,你有什么用毒的本事,尽管使出来,我们较个高低!!” 离珞和小雨听了周番的话,觉着也有些胡说八道,离珞手里的剑微微一动,提防着周番。 周番指了指离珞,道:“小姑娘,想动手?” 离珞站了出去,回道:“你这坏东西,既然又遇到了,便将解药交出来救了大家,否则别怪我手中剑不讲道理!!” 周番闻言,冷笑了两声,一个侧身奔了过去,一双枯骨般的老手瞬间运功,变得黝黑如墨,真气弥漫若丝,一如鹰爪,扑向离珞。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三十五章 崖斗(2) 离珞一招《望庐十六问》剑法之中的‘沿溪问路’探了过去,要接下周番的双爪。 周番此人乃是陆教弃徒,出生本就是北域道宗(陆教)掌门邱林仆的师弟,武功成于陆教嫡传的空相神功,加之后来修习邪功黑血功,内功、外功的修为都不低,真要论其本事,若是不用毒,都能和刘伯抗衡一二,若是用毒,只怕江湖上没有几个能伤得了他。 离珞的剑法虽然出自离宗,《望庐十六问》以及她的《离灵剑式》这些武功都是离宗嫡传,虽然能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却也不是什么绝学,对上周番,想胜,很难。 离宗江湖称之为铸剑家,论武功重于器,他们的厉害多在手中剑上,就好比小雨能在江湖上成为有名的七层楼第一杀手季如歌,至少有三成是因为他有一柄利剑——寂灭。 离宗的成名,多是因为离宗的所铸之剑乃是江湖上一等一的,离宗弟子的剑,几乎每一柄都比江湖上平常的剑锋利,这也是离宗被江湖人称铸剑家的由来,铸剑家,这个‘家’字,便既有代表离宗一个大宗门的意思,也有指离宗的铸剑之术,乃是铸剑大家之风的意味。 周番的空相功和黑血掌早已练得炉火纯青,离珞的几招剑式没成,便被周番徒手夺了手中利剑,反手扣住了离珞的脖子,周番黝黑如骨的手背上,几股青筋暴露,显然要直接捏死离珞。 秦霜和小雨见状,同声喝道:“且慢!!” 周番闻言,皱眉,伸手点了离珞背后的‘身柱’‘风门’‘附分’三处大穴,让离珞不得动弹,周番收了爪子,抬手薅住离珞脖子,一把扔在了一侧地上。 “呵呵,你们这一喊,倒是提醒了我,小姑娘,你不是要和老夫比试用毒的本事吗?不如,边用这两个人做试毒的如何?”周番指了指地上的离珞,还有他身后的小雨。 秦霜闻言,摆了摆手,回道:“你这人,他们两个都是我的朋友,你怎么不说用你身后那两个人做试毒的呢?” 周番知道秦霜说的是他抓来的封弈和凌笑云两个老家伙。 “呵呵,小姑娘,你倒是想得周到,要是你解了他们两个老东西的毒,联起手来,只怕老夫不是他们对手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毒倒了这两人的。可不会上你这个当!”周番冷笑着。 小雨站在秦霜背后,看了看离珞被周番打落在地上的那柄长剑,准备随时见机行事,不过周番适才和离珞过招的几手功夫,只怕自己得直接上《残剑十八式》最厉害的两大杀招才行。 杀手杀人,势必取其性命,若杀不得这个老毒物,他们便是毒下鬼了。 冷静的等待着时机,看看秦霜如何处理才是,小雨暂时还不打算轻举妄动。 秦霜缓缓摸向自己腰间,想要用毒对付这老怪物。… 周番见了,冷笑了两声,道:“怎么,要用毒对付老夫?” 秦霜面不改色,摸出了两粒红白的药丸,抬手指向周番,回道:“他们都是外人,用作试毒的人,又怎么赌得过瘾,不如这样,我这里是两枚毒药,你也拿出你的毒药来,我们各自吞下对方的毒药,然后一个时辰之内去寻找解毒的方法,若是解不了毒,便是输,这样既赌胜负,也赌性命,如何?” 周番闻言,看了看秦霜手里的两枚药丸,呵呵冷笑了两声,突然眉头一皱,沉声瞪着秦霜道:“小丫头,你们莫不是来拖老夫时间的,既然你们能来寻药救治谷中的那些废物,定然已经去墨韵峰玉凌宗报信了,你们找死!!” 周番突然暴起,那管秦霜的比毒不比毒的,一个侧身扑了上来,要抓秦霜和小雨。 秦霜的武功不高,那里挨得住周番这等老江湖的几招几式,小雨一个侧身施展棋灵步要去捡离珞丢在地上的剑。 周番眼疾手快,一招拦下秦霜,一脚便踢向小雨,小雨侧身避过,秦霜却已经右肩中了一毒掌,身子倒了出去。 周番见小雨轻功诡异不俗,竟然躲过了自己的一脚侧踢,急忙反手抓向小雨右肩,下盘直接将地上的剑踩住。 “小子,轻功不错。” 周番的武功显然已经不是一般人可以匹敌的,他的黑血功由掌变爪,扣住小雨右肩,小雨吃疼,剑也没捡着,疼得直接便单膝跪下地去。 小雨肩上,周番的黝黑五指扣入他的肩肉当中,周番常年修习黑血功的毒功,手上早已毒入肤骨,中掌抑或是中爪之人,只要受伤,势必中他本身修炼的黑血功的毒。 周番抓住小雨,收回五指,随手在自己衣袍之上擦了擦小雨背上带出的血迹,一脚将小雨踹到了离珞旁边,皱眉道:“呵呵,几个小东西,今日我便一并送你们去见阎王。” 周番捡起地上的离珞的剑,指了指秦霜、小雨,“你们三个,站到那边去!小子,还有你,你们两个扶着她!”周番指了指被他点了穴的离珞,对着小雨喊道。 秦霜和小雨被剑指着,只得照做,小雨和秦霜将被点了穴的离珞扶着。 秦霜中了周番一掌,右肩至胸处,已经是一个黑色掌印,她急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忙从怀里摸出了另一种解毒的药,送入口中,也给了小雨一粒。 “小雨,这是镇毒丸,这人手上都是毒,俨然是个大毒物,吃了它稳住毒性。” 小雨闻言,接过药丸,送入口中,秦霜伸手接了离珞背后的穴道。 离珞站稳,三人瞪着周番。 周番黑袍下的恐怖脸颊微微一动,“你们三人,将两个老家伙扶起来!!快点,不然我直接杀了你们!!” 小雨三人皱眉,眼前这个家伙,他们是打不过了,只得依言行事。… “你想干什么?”离珞本想搬出自己出生,看看此人畏惧庐山离宗的势力,说不定会惧怕,会放过他们,但转念一想,此人连玉凌宗长老凌笑云都敢杀,又怎么会惧怕离宗,便变成了问了一句,‘你要干什么了。’。 周番呵呵冷笑,“扶着两个老东西,给我从那跳下去!!” “多谢三位。”凌笑云和棋狂封弈被小雨三人扶了起来,他们体内的黑色软香毒和黑蛇木香毒的毒素未清,力道都使不上,显得有些疲乏无力,只能靠小雨三人扶着。 “好臭!”离珞一手扶着封弈,一手捏着鼻子,皱眉嘀咕道,“老伯,你这是多久没洗澡了,也太......” 封弈呵呵一笑,回道:“没多久,没多久,也就三年多。” 小雨、秦霜、离珞、凌笑云四人都皱眉忍着鼻尖传过来封弈身上的臭味儿,一时间无法言语。 “封弈,凌笑云,你们两个老东西,可还记得这里,当你我的紫儿便是被你们逼着跳下去的,今日,我便要你们血债血偿!!”周番脸上挂着苦笑,冷目等着封弈和凌笑云两人。 凌笑云一脸肃穆,回道:“只顾正邪不两立,凌紫和你这邪教的人私通,死不足惜,换成今天,我也一样要她以死谢罪,还玉凌宗一片清白。周番,当年的事情,是我们一手造成,不干这三个年轻人的事,我们自己跳崖便是,你若是还有人性,便放过他们三人。” 周番闻言,回道:“人性?呵呵,你和我讲人性?当年你们逼死紫儿的时候,你怎么不讲人性啊!!愣着干什么,你们,都给我下去!!” 周番像是发了狂,手里的剑又逼近了几步,直接在小雨几人面前猛划,逼得他们向身后古松边上的断崖退了几步,踩得山石掉落深渊,十分危急。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三十六章 围攻(1) 离珞、秦霜、小雨三人死死拽住封弈和凌笑云两个老人家,颤颤巍巍的稳住身形。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怒喝。 一个白发剑客带着其他三人奔将过来,到了崖口林边,大声喝止!! 周番闻言,回过神来,转身看去。 来人是玉凌宗掌门,唤作凌习空,他身后是玉凌宗的几大长老。 一行一共四人。 玉凌宗掌门凌习空,五十年纪,花白长发,头上玉钗束髻,一袭青衣,手中一柄长剑,圆脸方鼻,浓眉大眼,短髯,一脸正气。 他身后乃是玉凌宗的三个长老。 一个黑白发夹杂的青衣瘦脸长老,也是五十年纪,长须如鼠,眼睛内凹,此人唤作凌风,是玉凌宗的二长老。 凌风一侧乃是一个黑发女子,四十多年纪,脸上皱纹微起,两鬓微白,长发落肩,头上堆钗,一如玉凌宗门人一般,也是青衣,此女子唤作凌枝,是周番早年爱人凌紫的亲姐姐,也是玉凌宗的四长老。 凌习空身后,还有一个老头,微胖身材,大鼻子大眼睛,断腿长腰,发若银丝,手中一柄阔剑,看上去略显笨重,只他的站姿傲直,看上去像是个高人,此人乃是玉凌宗大长老凌记。 算上被周番下毒受伤的凌笑云,玉凌宗一共四个长老。 十大剑宗之一的玉凌宗。 凌习空为掌门,大长老凌记,二长老凌风,三长老便是凌笑云,四长老是女子——凌枝。 墨韵山山分两座主峰,侧峰无数,两个主峰一侧便是棋狂的隐居之地,对弈谷,也就是他们所在位置。 另一座主峰便是墨韵峰,乃是玉凌宗的宗门所在之地。 周番今日毒闹对弈谷,玉凌宗的掌门以及几大长老都来了对弈谷支援。 玉凌宗的人虽然临近对弈谷,却极少和棋狂封弈有来往,因为封弈不爱干净,一身恶臭,很少有玉凌宗的弟子会拜访他。 所以两路人虽近,却无深交。 只是今日陆教义渠长平来犯,三长老凌笑云对弈棋有研究,便带领门人来对弈谷支援封弈,一是为了帮助封弈,二是避免陆教的人欺负到墨韵山来。 陆教在中原被称作邪教,因为早年周番和玉凌宗五长老凌紫的一些事情,玉凌宗对陆教更有迁怒之意,在玉凌宗几大长老的眼里,陆教和西南玄天教这江湖正名的魔教没有多大的区别。 玉凌宗的几大要人物都出现在了这对弈谷的后山山崖。 目标不是为了别人,正是为了多年前从这里逃走的周番。 凌习空剑指周番,“放了他们,我们今日可以饶你不死!!” “啊!这是周番?”玉凌宗四长老凌枝见周番转过身来,原本英俊的一张脸竟然变成了一个枯骨烂脸,整个人就像是活着的鬼一样,狰狞可怖。 周番瞅了一眼凌枝,没有多言,当初自己和她亲妹妹凌紫在一起的时候,也就只有这个女人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他们掩护身份。… 听了凌习空的话,周番冷笑了几声,“饶我不死?呵呵,老夫今日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清算当初我们的仇的,凌习空,还有你,凌记!!算上他!”他说着,手中长剑转向,唰的一声指向了小雨扶着的凌笑云,再指封弈,缓缓继续道,“你们三个,还有他,还有那两个老秃驴!当日就是在这里,逼紫儿跳崖,好在天可怜鉴,让我习成了师叔的黑血功,今日便来找你们一一报仇!!” 周番越说越是气愤,眉目之间,锁成了条条竖纹,枯木树皮一样的脸颊微微凸起,显然咬牙切齿,其恨之盛。 “给我跳下去,都给我去死!!!” 周番一声怒喝,发起狂来,橫剑向着崖边五人逼近,挥剑看似毫无章法,却暗藏陆教空相功刀招,狠厉刚猛,逼得小雨几人又退了几步,岌岌可危。 “住手!!”凌习空几人见周番因为情绪发起狂来,挥剑连人也不看的乱砍,急忙呵斥,提起手中长剑扑了过去。 周番手里长剑又是几招使出,直扑小雨几人面门。 秦霜在左,离珞在右,小雨夹杂中间,他们三人中间又是扶着的封弈和凌笑云。 周番的剑刺向离珞,离珞只得带着众人猛的低头避开,待要往左逃离这笔直断崖崖口,小雨胸前正中周番一脚。 “啊!!......” 几声长啸,小雨、秦霜、离珞、棋狂封弈、玉凌宗三长老凌笑云几人一并被周番踹落山崖,落到了山崖底下去了。 对弈谷后山山崖高上百丈,遥遥望去,底下是茂密的深林,藤蔓缠绕,乱而不散,人落下去,只怕得粉身碎骨了。 小雨落下山崖的一刻,双眼紧闭,心道不好,这辈子怕是栽了,大爷才他娘的二十岁出头,狗娘养的周番......完了,完了...... 几个瞬息,便已然眼前一黑,不知世外世事了。 ...... 崖上,凌习空几人扑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将上来,要擒拿周番,救下封弈、凌笑云几人,无奈周番出手太快,手脚并用,哪有他们的机会,玉凌宗几人只得眼见周番逼杀了他们。 周番猩红的双眼,踹落了小雨几人,身后已经剑气逼袭,他急忙回身一招‘虚妄’以剑为刀,剑锋三斜,横扫过去,挡开围攻过来的四人。 再是一个抽身,避开凌习空的剑,点足在崖边腰粗的古松之上,手拉着古松老枝,身子在绝壁悬崖空中,一个摇晃,转了一圈,再一个纵跃,翻身站到了四人身后的空地上。 周番的武功出于陆教,当年和陆教掌门邱林仆乃是同门,所以他的以剑为刀,使出空相刀法里面的招式‘虚妄’并不稀奇。 眼见周番在悬崖古松边上使出一招‘过肩越树’看得凌枝心惊胆颤,一时间收了手中长剑,急忙喊道:“小心!!” “师妹,你怎么收剑了,你到底向着哪边!你是不是还念着他和你妹妹的旧情,当他是你妹夫!!!”一侧玉凌宗大长老凌记… 瞪了一眼凌枝,眼见绝好的逼杀周番落崖的机会落空,沉声看着凌枝道。 凌枝收剑,眉目一皱,微怒回道:“大师兄,你在胡说什么,还不能杀他,是因为对弈谷里还有我们的徒儿,没有周番,他们身上的毒怎么解?” 凌记闻言,才冷哼了一声,不做回答。 凌习空作为掌门师兄,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回道:“师弟,四妹说的有道理,我得逼他交出解药,他现在还不能死。” 周番在一侧听了,心下对凌枝自是心存感激的,当年她知道自己是陆教门徒的身份之后,并没有立时揭穿自己,反倒劝说自己带着紫儿远走高飞。 可凌记等人知晓之后,说什么中原正道之人岂能和邪教之人结合,立生杀意,要除恶务尽。 周番他心里恨的多是凌记、凌笑云、凌风、以及当时在场的封弈和大观寺静声、静宁几人。 “呵呵,你们几人,倒是还当是当年我没本事的时候吗?今日是谁杀了谁,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周番丝毫没有迟疑的意味,挥剑刺向玉凌宗大长老凌记。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三十七章 围攻(2) 玉凌宗算上掌门在内,一共五人,玉凌宗在天下十大剑派之中,乃是排在第四的一个大宗门。 其武功传承于凌虚道人,立派已经百余年,玉凌宗最为厉害的乃是嫡传的六位六招剑阵,算上当年被逼死跳崖的凌枝的亲妹妹凌紫,玉凌宗掌门加五大长老,正好六人,六人一同修习六位六招剑阵。 如今剑阵只剩五人,玉凌宗之中,也未有运剑能及得上凌紫的人,至此便六位六招剑阵少了一位,一直未补空缺。 玉凌宗的门人都是习得玉凌宗剑法《玉凌真诀》,这一套剑诀,演出了玉凌宗无数门徒的修习剑式,凌习空、凌记、凌风、凌枝、凌笑云、凌紫六人当年的剑阵也是源自于其中。 现在凌紫在十多年前已经跌入谷中,如今凌笑云也落了下去,现在就只有其他四人对战周番。 而周番乃是陆教弃徒,一身空相功和陆教掌门邱林仆不相上下,又得其师叔嫡传毒功黑血功,身兼两大神功,这一战,只怕玉凌宗几人占不得多少上风。 挑,震,挡,刺,掌,推,压...... 周番的剑招配合他的黑血功在四人的剑阵之中穿梭。 凌习空几人剑阵少了两大主位剑客,露出了两大破绽,他们几人常年修习《玉凌真诀》的剑招,剑术上的功夫,早已不低,转眼之间,五个人已经斗了十几个回合。 周番被打得头发凌乱,小腹受了剑伤,而四人之中,唯凌记最为激进,一心想要杀了周番,周番几次和他对招,剑伤便因他而来,周番也还了他一记黑血掌。 凌记的左肩中掌,周番的毒功之毒入了其肌理,他负伤而战。 当年玉凌宗几人之中,凌记也是凌紫的爱慕者,最后凌紫跟了周番,这是凌记最为记恨的,这也是为什么凌记最想杀了周番的缘由。又是几个回合,过去,周番被逼得连连后退,只得众身一跃,上了悬崖边上那 株苍青古松上面。 周番拿着手里离珞的那柄剑,立在了古松一根粗大的丫枝边上,一阵微风吹过,古松苍枝微微摇摆,身下便是百丈深渊,若非周番乃是一等一的高手,只怕早已头晕目眩,落下崖去了。 “周番,将解药交出来,我们可以饶你不死!!”凌习空提着手里剑,站在古松一侧,看着周番呵斥道。 周番回道:“呵呵,你们这群伪君子,饶我不死??我要是信,便不是周番。” 周番说完,低头看了看脚下青郁郁的林子,这时候日头未落,崖底的树木清晰可见,茂密的林子,缠绕的藤蔓,只是远远看去,远比近处的小了许多,这一跳下去,只怕是粉身碎骨了。 他看了看围在苍松周围的提剑围着他的几个玉凌宗长老,目下四望,看来今日要突围难了。 毫不犹豫,他纵身一跃,从那株苍松古枝上面跳了下去。… “不要!!......”凌枝几个快步追到崖边,看着已经跌落的周番,话刚出口。 凌习空几人也跟了过去,站在崖边,看着陡峭的山崖,凌习空轻声叹了口气。 山谷之中,还有几十条人命,等着周番身上的解药救命。 凌记见周番坠崖,心里安慰了许多,这时候才坐了下来,开始运功祛除自己左肩上的黑血掌毒。 周番用诸般毒药修习黑血功,他的掌毒又岂是一般人能解的,凌记左肩经脉麻木之初,他运起真气试图将毒悉数祛除体外之时,便觉真气行走不畅,深知此毒非比寻常。 气息不顺之下,凌记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大师兄!” “师弟!” ....... 凌习空几人忙围了上去,凌习空作为掌门,便是凌记的掌门师兄,其他人以之为长,称之掌门师兄。 凌习空忙丢了手中长剑,盘膝坐在凌记身后,运起真气,助他调息内伤。 就在此时,一边的草丛里面奔出个人来。 断臂,脸色惨白,正是陆教邱林仆的大弟子,义渠长平。 “人呢?周番人呢?你们可得到了解药??”义渠长平皱眉看着四个玉凌宗的长老,疑惑问道。 凌风和凌枝两人站在一侧,对着义渠长平摇了摇头。 凌枝回道:“都坠崖了。” 义渠长平皱眉道:“你说什么?坠崖了!!周番坠崖了?” 凌枝点了点头,他们的三长老凌笑云也坠崖了,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这时候的气氛略显沉重。 玉凌宗的几个长老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全是因为义渠长平的毒解了,便立马奔向墨韵峰通知的玉凌宗门人前来支援。 义渠长平虽然是陆教之人,但在对弈谷中的时候,他带来的自己弟子都中了周番的毒香,他去墨韵峰通知凌习空等人前来救人,也正是因为他也要救他自己的弟子。 凌习空等人知道对弈谷这边的情况之后,便直奔对弈谷后山山崖而来,因为当初凌紫之死便是在此,周番要报仇,还将封弈和凌笑云掳走,势必来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了此地。 义渠长平断了手臂,受伤严重,只得缓慢跟着而来。 等义渠长平到了的时候,离珞、秦霜几人,最后连同周番也坠落了崖去。 义渠长平看着周边地上的几个要篓子,皱眉捡起其中一个看了看,里面全是新鲜采集的药草,他想起了那个为他解毒的紫红衣服年轻姑娘,周番死了,这姑娘既然能解了他身上的周番下的毒,又说来这后山采药,要拯救谷里中毒的众人,周番死了不要紧,只要这姑娘还活着,他的门人就还有一线生机。 “你们可见着了三个人,两个年轻的姑娘,还有一个穷酸的小子,咯,这篓子应该就是他们的。”义渠长平皱眉对着凌枝问道。 凌枝喟然叹气,然后指了指一侧古松旁边的悬崖,回道:“都落下去了。”… “什么?都坠下去了?”义渠长平失望的坐了下去,看着篓子里的各种草药发呆,“我身上的毒便是那紫红衣服的小姑娘解的,周番死了,原以为只要她还在,谷里众人的性命便还有一线希望,可如今......哎....” 凌枝瞅了瞅地上的几篓子草药,回道:“你是说的真的?” 义渠长平皱眉回道:“当然是真的了。” 凌枝指了指地上的几篓子草药,回道:“我们何不将这几篓草药熬了,试试,或许能解了大家的毒。” 义渠长平闻言,大悟,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回道:“好,赶紧的,再晚些时候,只怕大家都没救了。” 几人商议定之后,忙背着秦霜几人的药篓,下后山往对弈谷而去。 所幸便是,秦霜给他们采的药,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他们几人不懂药理,便是乱锅一炖,与众人喝了,毒虽然不能全解,闹闹肚子是必然,却也都保住了性命。 刘伯勉强喝了一碗他们熬制的药,再安心运功除尽体内毒素。 眼下天色已经黑了,众人在此打围休息一宿,一切事情,准备隔日再行商议。 ......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三十八章 沼困(1) 凡药有药理,分门别类大有差异,其熬、煎、煮、蒸、淬、燀、煨、煲各有讲究,秦霜、小雨、离珞几人采得救治谷中众人的草药,还没来得及等秦霜熬制解药,便被周番逼落山崖,生死未卜。 玉凌宗掌门凌习空几人和义渠长平都不知道药理毒理,对于这一干药材,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一锅炖了,分给众人吃。 众人吃了,又是吐黑血,又是胃绞疼,或是腹泻,或是呕吐者众。 急得几个玉凌宗的长老和义渠长平一夜都在守着众人,生怕有人死去。 好在秦霜采的药都是针对周番的两种毒香而成,熬制虽然粗糙,功效尚在,众人虽然身体不适的人多,一夜折腾之后,却毒性渐出,无人身亡,已是万幸。 体虚身弱尚且有得温养,众人算是躲过一劫。 翌日清晨。 玉凌宗的掌门人以及众长老都在封弈的茅草屋主屋内休息。 刘伯昨夜运功祛毒已无性命之忧的时候,他们熬制的中药他勉强喝了半碗,至凌晨已然全无大碍。 刘伯醒来,身边都是玉凌宗的人,陆教的义渠长平已经赶早带着他的门人悄悄离开了此地。 陆教虽然在他们眼里是邪教,却不是见之如仇的那种,中原多数门派都是和他们平日里遇见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之势。 毕竟陆教乃是匈奴国教,中原江湖称之为邪教,也是因为近几年来,中原和匈奴的战事频发,匈奴和鲜卑夏国有结盟入侵中原之势,边境战事纷乱。 故而陆教在中原江湖人心中的名声也随之渐成了邪教。 而西南玄天教则不同,不论敌国还是友邦,他们都是一种祸乱纲纪的存在,一群乌合之众,是非不分之人,这才是真正的魔教。 诚然,邪之于魔,总是差了那么几丝睚眦之性的。 刘伯缓缓睁开眼睛,瞅了瞅周遭还在眠而未醒的玉凌宗门人,缓缓坐起身来。 他的手边是小雨的那根竹筒扁担,淡黄的竹节已经磨得有些微微发亮,扁担的两端是粗麻绳打了死结的疙瘩,市面上使用的扁担有很多种,单竹片的,桃、梨、李木的,竹筒的,都很常见。 小雨,也就是季如歌的,也是那般的常见。 刘伯伸手捡起小雨的竹筒扁担,明显比常人用的重了几分,他清楚知道,这里面,是季如歌的剑,那柄青鞘,红柄,白芒,利锋,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剑。 那柄叫做寂灭的剑,江湖上多数人闻风丧胆的剑。 刘伯捡起鱼竿,也顺手捡起了小雨的竹筒扁担。 驴儿还在不远处安静的咀嚼着地上的青草,它额头上的那一撮白毛还是那么的明显。 他的驴在上风口边上的杨柳树下,周番下毒的时候,倒是没有吸入半点的毒香,所以活的很健康,看样子,它还不不知道这对弈谷所有人都经历了一场死亡。… 刘伯本打算杀了季如歌之后,便卖了这驴,独回慕云山的。 可后来,他知道江湖上流传的魔头季如歌,根本不是魔头,而是一个四处奔波,救济百姓不记得失的人之后,他放弃了杀季如歌的念头。 也就是放弃了杀小雨的念头,刘伯没想过做什么行侠仗义的大侠,却也不曾想过要做什么坏人。 他是个常人,也敬佩小雨济世的做法。 驴是季如歌替他买的,他觉得,江南的这一段经历,值得留恋,要成为天下第一杀手的念头,全在江南遇到真正的‘季如歌’之后,消磨殆尽了。 这头头顶一撮白毛的驴,便是见证。 自己余生不多,不如留之,牵驴牵久了,人和畜生之间,少不得多了几分惋惜之情,又怎么会舍得卖了朝夕相伴许久的脚力呢? 刘伯轻轻的越过众人,走到柳树下面,牵了驴儿,准备上后山断崖去瞅瞅,看看小雨还有没有生还的可能。 拍了拍驴儿的背,刘伯将小雨的竹筒扁担挂在了驴背上,自己依旧扛着鱼竿。 时值正夏,林间山路,有微雾,青丛绿树,湿润的气息,很是清人头脑。 刘伯缓步而行,驴儿也跟着缓步而行。 小雨和他说过江南的几个任务的目标,华坛寺空见、安宁观罗丛生等等,他们无不是衣冠楚楚,江湖上没有多少坏名声的人,可背地里干了什么,谁又说得清呢? 刘伯看了看驴儿,想起了小雨常在后院杀鸡时候嘀咕的那句话:这畜生,始终都是畜生,可这人啊,有时候却不见得就是人....... ...... 过了对弈谷中的大湖泊,一路沿着源头的小溪往后山行到林中,转路东向,到了后山断崖边上。 刘伯薅开几处杂草,牵着驴儿从林间钻了出去。 崖口是岩石毕显的突兀,最边上是一株环抱腰粗的古松,松下站了两个人。 刘伯的出现,吸引了他们两人的注意。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玉凌宗掌门凌习空,还有玉凌宗四长老凌枝。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老先生,你怎么也来了这里了?”凌枝是个半老的独身妇人,见了刘伯的出现,好奇问道。 昨夜山谷里所有人之中,除了陆教的人,便只有这个刘伯他们不熟悉,见他在疗伤,昨夜他们没有多聊。 凌枝和凌习空都知道,昨天崖口一战,落下山崖的有六人,凌笑云,周番,还有三个他们不认识的陌生人,两个年轻姑娘,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这时候,这个扛着鱼竿的钓鱼老翁出现在了这里,定然是和他们不认识的三人有关系了。 刘伯微微一笑,苍老的声音回道:“昨天听几位说我的两个朋友被那用毒的坏人逼落了山崖,老朽便来这里瞧瞧,看看他们还有没有生还的可能,打算找找有没有下这山崖的路,想下去找找他们。” 凌习空和凌枝闻言,都‘哎..’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凌习空回道:“老先生,这山崖乃是墨韵峰的绝壁,下不去,更是上不来的,还请老先生节哀。” “为何?”刘伯牵着驴儿走到山崖古松近前,皱眉问他们道。 凌习空看了看身后烟雾弥漫不见底下翠绿的崖谷,又摇了摇头,对着凌枝道:“凌枝长老,你与这位老先生说说这断崖的来历吧。”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三十九章 沼困(2) 凌枝闻言,指了指崖口那株腰粗的古松,对着刘伯道:“老先生,这对弈谷的山崖,叫做古松崖。住在墨韵山一代的人,都知道古松崖有个别名,叫做无回崖,便是有去无回的意思。” 刘伯皱眉,问道:“这天底下的山崖,但凡有山崖,便是有去得山崖之下谷中的路,只是难易罢了,不知为何叫做无回崖?” 凌枝回道:“老先生你说得不无道理,可这里最容易能到崖底谷中的路,便是这古松崖了。” 刘伯丢了手中牵着驴儿的绳子,扛着自己的鱼竿,缓步走到了古松崖边,瞅了下去。 烟雾缭绕不见谷底面貌,却能瞧见远处,这山崖三面环山,一面是一条阔大的林子路通往谷外,这时候是清晨,谷中流云飞雾,外面的山雾从那林子阔道流入谷中,从山崖上望了下去,是个云聚成的湖泊,煞是壮观。 刘伯指着边沿的那个大缺口,问凌枝道:“这山谷只三面环山,还有一面乃是一条林间阔岭吧,何不从那林子去谷中寻人?” 凌枝看了看刘伯说的那条通往底下山谷的那道岭子,回道:“老先生,这三面环山,只这古松崖的山崖最低,却也最险,根本没人下得去。而你说的那条岭子,我们又何尝没有想过办法进去。当年我妹妹凌紫跳崖,我们便是想尽了办法寻找下去的路,最后还是无果而终。 你老人家说的那道岭子中,不是什么安全的林子,其后半段乃是一片沼泽灌木林子,人要是进去,很难出来的。 沼泽地难行还是其次,再者,那沼泽之中存活着一种浑身布满剧毒的褐色蛇,非常常见,它们依沼而生,导致了沼泽地里几乎有湿土出现的地方,只要人碰到,都会中毒。 中了毒,会全身慢慢的溃烂起痈,直到几日后毒发身亡。 要是直接被那沼泽地里的褐色毒蛇咬中,便是不出半日,全身溃烂必死。这沼泽地少说也有几十里的路程,人若是进去,就算用船缓慢划行能前进,但也解决不了呼吸的问题,那沼泽地里的空气常年弥漫着地里的湿润毒气,人进去,出不了几里地便会中毒的。 所以这山崖底下的山谷,是个死人谷,这无回崖,便是真的有去无回的了。” 刘伯闻言,皱眉问道:“你们就没想过解毒的法子吗?” 一侧玉凌宗掌门凌习空呵呵笑道:“老先生你说笑了,陆教周番跟着他的师叔钻研用毒之道,一身用毒的本事江湖上无不闻风丧胆。用毒这么厉害家伙,也没能进去过,你觉得我们找的其他人有用吗?” 刘伯闻言,心凉了半截,淡淡的看着底下雾气磅礴的山谷,叹了口气,七层楼的顶级杀手,也是号称天下第一杀手的季如歌,就这么死了?被人逼得跳崖而亡? 刘伯看了看驴儿背上的那根竹筒扁担,里面的寂灭剑没了主人,这可不大好,他扛着鱼竿,没有再多话,缓缓的牵着驴儿准备下山去。… 林间,他走的有些失落和慢,他作为七层楼排在第二的杀手,他没有知己,一直都是一个孤寡的钓鱼老人,自从识得小雨之后,便多了小雨这个小朋友,也只小雨这一个朋友,这不,才熟悉不久,便失去了,有些烦闷。 刘伯走着走着,转念一想,想起了小雨这小子成天嘻嘻哈哈,流氓地痞都只能挨他欺负的聪明劲儿,再者凌枝说底下是沼泽地,兴许他们跌落山崖之后,没有死,他们一起落下山崖的那个年轻姑娘又是用毒高手,兴许事情还有转机。 刘伯如此想来,便觉着他们应该能活着出那古松崖下的山谷,自己倒不如等等看,刘伯打算去对弈谷中先住上一阵子,棋狂封弈也坠崖了,他的茅屋便无人居住,自己住进去,每日在谷中竹林湖畔钓鱼为生,打算等他们半年。 以半年为时限,若是半年之中,封弈回到谷中,便说明小雨也活着出来了,若是没有等到,自己便回慕云山去复命。 那么从此以后,江湖上,便再也没有三年一出,令所有江湖好手畏惧的那个魔头季如歌了。他便将小雨的那竹筒扁担连同寂灭剑找个地方埋了,再给小雨‘季如歌’立一块墓碑,今后无事,便去四处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小雨口中的大龟山,也去他说的何家村给他常说的老头子和师父报个他不在了的信。 回到竹林依湖的对弈谷中,谷中众人都是玉凌宗之人,也不待理会一个牵驴的钓鱼老人,顾自该疗伤的疗伤,祛毒的祛毒。 半日过去,凌习空和其他三个玉凌宗长老带着众人离开了对弈谷。 刘伯便在一侧竹林边上栓了驴儿,钓起鱼来。 凌枝是个半老的女人,心较之于玉凌宗其他人细了几分,临走时候注意到了刘伯的举动。 清晨她和掌门师兄凌习空去后山山崖查看的时候,又聊起了当年自己妹妹和那周番的事情,便遇到过这个老渔翁,这时候临别,这老渔翁看样子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便猜出了老渔翁的心思,缓步走到了竹林下面,站到了刘伯坐钓的一侧。 “老先生,我们要离开了,你走吗?”凌枝好心询问刘伯道。 刘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伯摇了摇头,回道:“我就小雨这么一个朋友,还能去哪里?钓鱼混日子,一天便是一天了。我在这里等他们半年吧,若是半年之后,他们都没能回得来,我便离开。” 凌枝闻言,抱拳回道:“原来老先生是如此打算的,只怕你这半年要白等了,不过人总要有些盼头和希望才好,既如此,我们玉凌宗便就此别过了。” 刘伯摆了摆手,不做回礼,也不出言回答。 凌枝见这老渔翁中毒的时候一直在运功祛毒,应该本事不低,这时候老渔翁无礼摆手挥别,心下有些恼怒,可见老渔翁一脸慈祥和安然,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便不做计较,转身跟着走在最后的几人一道回墨韵峰玉凌宗去了。 刘伯便就此在封弈谷钓鱼等待小雨几人归来。 刘伯以为封弈谷只有棋狂封弈一个臭家伙住着,如今落了山崖,茅草屋便只有他住了,他不知道封弈还有个徒弟,还在江南行侠仗义,唤作俞流飞...... ...... 再说那日小雨几人坠落山崖之后。 古松崖下,时值傍晚。 “小雨,你醒醒!醒醒!”离珞伸手在小雨脸上轻轻拍打,担忧的呼唤道。 小雨迷迷糊糊之中缓缓醒来,睁开眼睛,看着离珞脸上有些轻微的擦伤,觉着自己手臂和左脚都有些疼痛,问离珞道:“珞珞,这是哪里?我们没死吗?”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四十章 沼困(3) 珞珞闻言,使劲儿摇了摇头,看着小雨,回道:“多亏了这树林子满树都是藤蔓,我们才没有摔死。来,你试试看,能不能坐起来,我和霜姐姐扶你。” 秦霜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一脸歉意的看着小雨,问道:“你的腿没事吧??” 小雨闻言,双肩被两个姑娘扶了起来,左手手臂几乎不能动弹,左脚小腿传来浓烈的疼痛。 “啊!!.....” 小雨疼痛的叫声穿透了林子。 “别别别,让我躺一会儿,左手和左脚都断了。”小雨疼完,两个眼角落得全是泪珠,他眨巴眨巴眼睛,免得看东西模糊,伸出右手擦了擦眼角。 “小雨,你还好吧?”秦霜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安静的看着疼得直发抖的小雨。 小雨疼痛缓解了些,才睁开眼睛,皱眉道:“没事,没死就好。” 秦霜道:“对不起啊,都怪我,落下来的时候,摔倒了你的脚上......所以,压断了你的左脚......” 小雨闻言,心道自己落下来便摔晕了过去,那知道自己断手断脚了,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没事,咱们都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你摔倒了我的脚上,这哪是你能决定的。”小雨和老头子当初风来雨去的吃过不少苦头,这点疼还难不住乐观的他,他微微一笑道:“秦姑娘,你既然是洛大哥的师妹,既然熟知毒理,便也深知药理吧?我这断手断脚,你定能替我接上吧!” 秦霜闻言,点了点头,一拍胸口担保道:“嗯,这倒不难,这深山里,药草不少,医治好你没有大问题。” 秦霜转念一想,脑海里飘过小雨的话,‘洛大哥’三个字,立马引起了她的思绪,听小雨提及洛大哥,又说自己是他的师妹,便兴奋拉着小雨的双手,急切的问道:“你知道我师兄洛药?你们认识?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秦霜想起师兄洛药,便是思念犹盛,连珠价的问了一堆问题。 小雨皱眉喊道:“哎,哎,哎,疼疼疼......秦霜姑娘,你先松开我,别摇晃了,我这手断了,疼的厉害!...” 秦霜这时候才想起了小雨受了伤,急忙缩回手来,情急之下,一脸涨红,忙道歉道:“小雨,对不起啊,我一时激动,便忘了你受了伤了。” 小雨回道:“不碍事,秦霜姑娘,在对弈谷中说的,救了我们,便要我们帮你找个人,便是找洛药洛大哥吗?” 秦霜回道:“正是,师父让我们师兄妹三人分别南北西,三路各行,各自去完成师父安排给我们的任务,我是西向去大理一代对付虫灾,大师兄则是往南去,二师兄在北边,我处理了西边的虫灾,可不能回去,回去之后就没法出来玩了,我便往南行,一路打听我大师兄的下落。 大师兄对我最好了,我们常常一起比试,我下毒,他解毒.......”… 小雨一提及洛药,便看秦霜一个劲儿的说个不停,恐怕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急忙道:“秦霜姑娘,这些事情,咱们能不能以后再说,现下我这胳膊和腿都疼得厉害.....” 秦霜闻言,又涨红了脸面,急忙回道:“不好意思,又忘记了,哦,对了,小雨,你肯定知道我大师哥在哪里了,快告诉我,我好去找他!嘿嘿!” 小雨回道:“洛药大哥在南道救治水患之后的灾民,你要是到了允州地段,一打听便知他们夫妇的所在地。” 秦霜听及小雨说‘他们夫妇’的时候,涨红的脸色瞬间又冷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题,眼里凸显失落,缓缓的站了起来,回道:“珞珞,你看着小雨,我去周围看看,找些东西给他接骨,也找些可用的草药给他治伤。” 秦霜、洛药、易晓鸣三人同是落空山无计道人门下,三人几岁起,便一起长大。 洛药是大师兄,最先入门,他乃是无计道人救下的一个被灭门了孤儿,和彭芸自小有婚约,而易晓鸣和秦霜则是后入师门的两个弟子。 三人一同在落空山生活了接近十载,情谊自然深厚,洛药心里只有儿时那个一起玩耍的姑娘彭芸,视秦霜如亲妹妹,而秦霜则不然,三人常在一起学习,日久生情,对洛药的感情早已超过了师兄妹之间的情谊了。 故而秦霜对洛药的事情,十分上心,可一想到洛药从小就有婚约,秦霜心里有洛药,而洛药心里却只有他那个婚约的妻子彭芸,所以秦霜的脸色又冷了下来。 离珞和小雨二人都是涉世未深的少男少女,哪里知道秦霜对洛药的心思,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小雨隐约能猜出问题的所在来,而离珞憨直,便不明就里了。 离珞怔怔的看着秦霜理了理自己身上挂满的藤蔓,又拔了扎在脸上得几根藤蔓上的杂刺,一脸的失落站了起来,拿起离珞手边的长剑,往林子的那边去了,去给小雨找药。 “小雨,你说,霜姐姐是怎么了?为什么一时间高兴,一时间又冷漠的样子,是不是刚刚我们跌落下来的时候,她撞到了这里?把脑子摔坏了?”离珞好奇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的看着秦霜冷漠的走向一边的林子里,一边对着小雨嘀咕,一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离珞见秦霜拿着自己的剑在林子边上一株小灌木上,砍来砍去的折腾,更加的疑惑了,皱眉继续道:“不应该啊,我醒来的时候,我们两都落在了你的身上,霜姐姐还把你的腿都压断了,我们身上都是树上的藤蔓,而且这地上这么厚的枯树叶子,霜姐姐的脑袋又没摔着,霜姐姐不应该会摔坏脑子啊?哎......” 小雨看着离珞一脸可爱可疑的神色,笑道:“珞珞,你别犯傻了,秦霜姑娘只是想念他的师兄洛药洛大哥了,没摔坏脑子。”… 离珞指了指正在挥剑乱砍树枝的秦霜,天真烂漫的样子,皱眉对着小雨认真道:“小雨,你看霜姐姐可是在乱砍树啊,你确定她没摔坏脑子?你这腿,我看不如我给你接吧,我在山上见二叔给他耕地的老黄牛接过骨头。霜姐姐这个样子,我害怕会给你折腾坏了。” 小雨闻言,微笑着回道:“好了,珞珞,我可不是牛,秦霜姑娘可没有乱砍,她实在砍树枝给我准备绑脚的木棍,你看她虽然有些气愤的样子,可她砍下的好几根树的枝桠都留在了一边,那便是要给我接骨用的。” 珞珞闻言,看了过去,果然见到秦霜又在用剑剃干净那木棍上面的小枝丫,堆砌在了一侧。 小雨看了看离珞白皙的脸上扎着好些个藤蔓上的刺,又看她一脸披头散发,狼狈而天真的样子,不由关切问道:“珞珞,你没事吧,你看你脸上还挂着刺儿呢?对了,我们一起摔下来的可还有两个人呢?” 离珞闻言,伸手轻轻拔了自己左颊上的几颗藤蔓刺,又给小雨拔了他眉梢脸上的几颗刺,才缓缓回道:“我和霜姐姐也是才醒过来不久,这不,看着你晕了过去,我们还没来得及去找其他人呢,我们两人比你醒得时间多不了多少,我们醒来便直接唤醒你了,所以更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四十一章 沼困(4) 小雨闻言,打量了一下四周。 林深而幽,或是大树参天,或是小木散枝,有带刺儿藤蔓缠树,有花依石,有虫鸣,有鸟啼,不远处还有溪水潺潺...... 想不到这墨韵山断崖之下还有这么一个好别致的所在。 景色虽美,可小雨却没有多大的心思去欣赏绿色红花,只觉着手臂和脚都有些微微疼痛,一旦挪动,便是剧痛。 他依靠着树干,依身坐着。 左手前臂和左脚小腿,似乎都断了。 “哎,还好活着。”小雨轻声叹了口气,看着一身狼狈的离珞。 “珞珞,你们都没事吧?”小雨皱眉看着离珞问道。 离珞撇嘴,摆了摆手,回道:“掉下来的时候,这里树木参天,底下又是小灌木林子,我和霜姐姐还压在你身上.......所以你的手脚断了,我们没事,霜姐姐手臂上有轻伤,我只是被那些藤蔓扎了几下.......” 离珞一脸歉意,看着小雨解释完。 小雨皱眉,欲言又止,心道:“我他娘的咋就这么衰呢,成了垫底的了。好在有个懂医术的,不然自己这手脚只怕会废了。” 林中树密,周围的阳光将淡,眼看天色渐暗,小雨安静的坐着。 离珞闻得溪水流动的声音,问小雨道:“小雨,你口渴吗,我去给你弄点水来。” 小雨点了点头,离珞起身闻着溪水流动的潺潺声音而去,照面和秦霜打了个招呼,秦霜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剑递给离珞。 秦霜道:“珞珞妹妹,你拿着,这深山老林的,万一遇蛇虫,也好使,我先替小雨接骨。” 离珞接过自己的长剑,回道:“嗯。” 秦霜抱着她在一侧小树上劈落的几根树棍子走了过来,蹲下,看着小雨道:“小雨,你忍忍,我先帮你接骨。” 小雨点了点头,瞅了瞅秦霜,她的脸色很平静,没有初见时候那般灵动期盼,也很安然。 小雨也不敢多问她和洛药大哥夫妇之间的事情,只等着她为自己接骨。 “忍着点,我先帮你挽起裤管,看看伤势。”秦霜叮嘱小雨道。 小雨点了点头,他的左手也折断了,没得动弹的能力,只能看着秦霜替他卷裤管。 鲜血早就浸润了他的左脚小腿的裤管,艳红的血渍从不远处他们砸落的树下窟窿一直蔓延到了这里。 很明显,从血迹上看得出来,他是晕了的时候,被离珞和秦霜拖到这边的。 秦霜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受罪的准是小雨无疑了。 “啊,疼疼......”小雨小腿骨折,几乎能见着破肉,残骨,秦霜有些漫不经心的替他拉起裤管。 听道小雨叫疼,秦霜才回过神来,皱眉道:“不好意思啊,我慢一点。” 等秦霜将他的裤管缓缓拉到了膝盖处,小雨已经疼得额头全是汗珠,牙关紧咬,双眼胀痛,几欲滴血。 “小雨,你忍住了,我帮你清理扎到肉里面的刺。”秦霜说完,细心的开始给小雨清理伤口,随后手法一转,在他小腿‘足三里’‘阴陵泉’‘下巨虚’‘漏谷’四处大穴几点,封住血脉,猛的一扯,一拉,一推… 。 ‘咔嚓’‘咕噜’两声脆响,小雨的骨头端正。 终于,熬不住秦霜替他接骨之疼,小雨再次晕了过去。 ...... 离珞到了溪边找了一侧几叶宽大的树叶,叠成篓状,小心翼翼的端了一叶溪水过来,可小雨已经晕了过去。 “霜姐姐,怎么样,小雨的脚还好吧?”离珞站在一侧,皱眉问道。 秦霜见小雨又晕了过去,转头看了看离珞手里捧着的溪水,站了起来,信手擦了一下落下来时候嘴边的带出的血迹,接过离珞的水,咕咕噜噜的灌了几口,信手扔了那树叶。 “他的伤有些严重,咱们不该弄醒他的,该给他接了骨再说。”秦霜嘀咕道。 离珞闻言,回道:“我担心他醒不过来,所以叫醒了,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先给他接骨的。” 秦霜回道:“现在说了也没用了,珞珞,你没摔出啥问题吧,来,我们把他挪到溪边,先帮他清洗伤口。” 两人来回折腾,将小雨小心翼翼的扶到了那一条清澈的小溪边上。 绕过树林,溪水沿着山涧落下,缓缓不急,溪边长满了一种好看的花,娇艳美丽。 花朵大似水碗,叠瓣捧蕊,有的红,有的绿,有的白。花似芙蓉却又依水而生,叶若桑叶却又枝如仆地蔷薇,一条小溪两侧,断断续续的被无数花丛蔓延覆盖,蝶舞莺飞,让人感觉浑然不是夏季,而是春初。 溪边无大树遮掩,夕阳的余光更为这些繁花添了几分艳丽。 两个女孩子将小雨放在在小溪边上的草坪上,为小雨剐了左手衣袖,看见了他断了手臂,离珞用叶子捧水,秦霜为他挑刺,折腾了半个时辰,才将小雨的伤口全部清洗干净,又接上骨头。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小雨晕了过去,这时候像是一具死尸,任凭秦霜来回折腾,倒也省去了很多疼痛。 离珞将秦霜准备给小雨接骨的枝条抱了过来,要帮助秦霜帮小雨绑手脚断骨。 “珞珞,别着急,他的伤口严重,我身上没有断续膏了,你守着他,我看这林子里草药不少,我去找些药来,捣碎了给他敷上再绑木棍。”秦霜吩咐离珞道。 离珞闻言,点了点头,回道:“霜姐姐,我去砍些枯木,捡些枯叶,这天色眼看就要黑了,得升火过夜。” 秦霜回道:“如此,正好。” 二人分头行动,好在离珞身上有火折子,起火过夜不是问题。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天色黑了下来,秦霜回,离珞也升起了一个小火堆。 两人又折腾了半个时辰,将小雨靠着溪边不远处一株柏树,替他上药,接骨,绑好固定骨架的木棍,才休息了下来。 一切事情忙完,已经深夜,两人喝了点水,肚子饿,却还能忍受,忙了这么久,累的慌,寻找食物和另外两个坠崖的人的事情,也就此暂放一边,只就着火堆歇下。 过夜。 清晨。 柴火堆早已熄灭,只余烟袅袅,林子里鸟儿因为多了几个人的打扰,好奇的啼叫,叫得倒是欢快。 小雨失血过多,脸色有惨白,最先醒来,听得鸟叫得欢快,断手断脚的他,却怎么也欢快不起来。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四十二章 沼困(5) 手臂和小腿骨之间已经绑上了无数木棍,上面还用自己衣服上撕下来的破布扎了好几圈,小雨靠着一株古柏,尝试着移动了一下,疼痛袭来,想想还是罢了。 好在手和脚上的骨折都不是全断,不是过于严重,否则以后成了跛子都不一定。 小雨皱眉嘀咕道:“真成了跛子,只怕大龟山何村长家的小芳真会跟了二狗子,大爷这副身子骨好歹比那二愣子强一百多,长得也还过得去,要是跛了,还拿什么和二狗子那好几十亩地比得过.....” ...... 身边一簇火堆,早已熄灭了,不远处是堆砌的一大堆干枯落叶,想来是昨夜离珞和秦霜两人为了避免火焰烧着了周围树林,清理了许久堆砌的。 “哎,这荒山野岭的,我这又断了手脚,这啥时候是个出路啊。”小雨轻声嘀咕道。 秦霜安静的靠着树干,是席地而坐,闭目而眠的,这时候还是那个姿势,俨然一个安静的美人儿吗,可从她想和周番比试毒药的样子揣摩看来,她应该是个要强的人。 小雨看了看她眼睛微微一眨,显然是睡醒了,兴许是自己说话,吵醒的。 这种浅浅的睡觉,只有常年行走江湖的人才会有,显然,秦霜就是那种人。 再看离珞,手脚横七竖八的搭着,一看就是睡觉不安分那种,手里拿着自己的剑,脸上还沾上了几片树叶,实在和淑女扯不上半点关系,不过小雨认识的珞珞就是那么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儿,漂亮之中带着几分可爱,单纯天真之中,又有几分傻蠢傻蠢的气息。 离珞却睡得很沉,很香。 “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吧,等下珞珞醒了,我带着她先去看看周围有无出路,之后再回来照顾你。”秦霜缓缓的睁开眼睛,小声对着小雨回道。 小雨闻言,点了点头,谢道:“如此,便多谢秦霜姑娘了。” 秦霜摆了摆手,干练的回道:“你叫我秦霜便好,不用姑娘姑娘的,听着别扭,你是珞珞的朋友,不用拘谨。” 小雨听了,回道:“嗯,不如我也和珞珞一样,叫你霜姐姐吧,看年纪,你应该比我大些。” 秦霜不拘小节,回道:“嗯,好。” 秦霜扶着身后的大树,站了起来,薅了一根小木棍,信手将自己散乱的头发一扎,挽在脑后一个小髻,我去找点吃看看,饿了一晚上了,你和珞珞在这里等我。 小雨回道:“有劳。” 秦霜走后,约莫两刻钟的时间,太阳的光线透过林间树叶缓缓照射下来,林子里一时间鸟鸣清丽,离珞才揉了揉眼睛,扑腾了几下,醒转过来。 离珞手里剑在地上一撑,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的看着小雨,又打量了一下周围。 “霜姐姐呢?”离珞疑惑道。 小雨回道:“珞珞,她去给我们找吃的去了,让我们在这里等她。”… “哦......” 离珞起来,走到苍白脸面的小雨面前,蹲下,用手指指了指小雨的手臂和脚,皱眉道:“小雨,你好些了吗?” 小雨闻言回道:“好多了,多亏了你们。” 离珞微微一笑,回道:“得多亏了霜姐姐懂医术,不然你这手脚,我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小雨闻言点了点头。 两人在古柏树下,一时间没了话语。 离珞闷了一会儿,对着小雨道:“小雨,你口渴吗?我去给你打水去。” 没等小雨回答,离珞便起身去了,离珞的剑就放在小雨依靠的古柏旁边。 看着离珞的剑,小雨瞅了瞅剑鞘和剑柄,都是上好的精铁所铸,固然,离宗以铸剑宗门的名声江湖名盛,离珞用的剑自然是一把好剑。 小雨想起了自己的寂灭剑,竹筒扁担还在对弈谷里,刘伯当时还在运功疗伤,他们三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后山遇到周番等人,还被拉下了山崖。 刘伯应该会帮他保管好自己的竹筒扁担吧,这手脚都断了,只怕恢复过来少说也得两个多月去了,到时候再去找刘伯吧。 值得庆幸的是,江南的所有任务和救济允州的灾荒都已经完成,这个时间算是个休息时间段,并没有多大的事情。 不多时,离珞已经端着一个大荷叶盛的水走了过来。 “来,小雨,喝水。”离珞对着小雨道。 小雨伸出右手去接,并不能将整个盛着水的荷叶接过来。 显然,单手要端柔水,并无可能。 离珞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小雨的难处,急忙道:“你别动,我端给你。” 小雨点了点头,回道:“谢谢你,珞珞。” 离珞双手捧着荷叶送到小雨嘴边,小雨昏迷了一整天滴水未进,自然是口渴得紧,离珞将水送到嘴边,他忙低下头去,咕噜噜的喝了几大口,才收了势,用右手擦了擦嘴角。 离珞恬然而笑,道:“小雨,你不用谢谢我,咱们可是好朋友来着,你说是吧!再说了要不是落下来的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时候,你垫底,断手断脚的只怕就是我和霜姐姐了,我们得感谢你才是。” 小雨皱眉,心下有些无奈,自己落下来的时候,被藤蔓牵拉,没摔死,晕了过去,他记得当时是有人砸到了他,只是没想到会被砸断了手脚。 他看着离珞一身狼狈模样,鬓发微湿,清丽可人,显然是取水的时候在溪边洗了脸面,又见她笑容恬然,两个酒窝若隐若现,看得不由心生好感,不得不说,珞珞的容貌放在他遇到过的所有女孩子之中,定是最漂亮的一个。 此番落难,她一身狼狈,生性依旧乐观纯真,这个时候小雨看到她俊美的笑容,倒是一点不觉得倒霉。 “只可惜这才初夏,那溪边的荷都是开着的白花,没有成熟的莲蓬,不然咱们也可以吃莲子充饥了。”离珞皱眉嘀咕道。 小雨闻言,回道:“不碍事,看这林子幽深,应该有不少野兔獐子之类的,野果子应该也不少,不愁吃的。” 正说话之间,果然见秦霜用双手提了两把布满了红色小果子的枝桠从一侧林子里走了过来。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四十三章 沼困(6) 碎叶青刺乱枝桠,红豆生在林木上,行人摘得许多去,味似苹果味似沙。 秦霜手里拿的是火棘小果子,小雨小时候和二狗子小芳一起出去玩耍的时候,可没少吃过。 他记得何家村四婶儿院子里便种了一大株,以前二狗带着自己去偷看四婶儿洗澡的时候,可没少吃那玩意儿。 偷看四婶洗澡的时候,年纪还小,不过是想看看女人长啥样罢了。 当然,小时候诸如此类的坏事儿可没少干,像在何老爹晾在衣架上的亵裤里丢毛毛虫,往张寡妇家的狗槽里尿尿之类的..... 这时候看到许久没有吃过的火棘小果子,小雨想起了小时候十来岁在何家村的事情,除了练武便是跟着二狗带着小芳去村里瞎折腾。 ...... “这靠着山林子那边是一片矮木林子,有不少火棘,可巧,在向阳的地方找到了几株结果红的早的,还有些生涩,却也熟了,咱们先吃点,可饿坏了。”秦霜伸手将手里的火棘递了几把给小雨和离珞。 离珞生在庐山,小时候也是个调皮的人,对于火棘也不陌生,和小雨两人接了,薅起上面的小红果子,大把大把的抓了往嘴里送。 小雨的吃相自是比离珞的吃相难看得多。 三人勉强糊弄了一下咕咕作响的肚子,小雨想起了当时和他们一起落下来的可不止三人,还有两人,一是那一身奇臭无比的棋狂封弈,还有一个是玉凌宗的那个花白胡子的长老。 “咦,对了,和我们一起掉下来的还有两个老人家,你们可找着过他们?”小雨好奇问道。 秦霜回道:“昨夜我和珞珞妹妹还讨论过这个事情,只是我们两人忙着给你疗伤,还没有时间去寻找他们,只在附近找了找,未曾发现他们的踪迹,现在你也醒了,咱们三人合计一下要怎么出去才是,抑或是去找找两位老前辈。” 离珞闻言,忙说道:“我在庐山的时候,但凡做什么事情,都是我哥出的主意,现在小雨又折了手脚,霜姐姐你在我们三人之中又是年龄最大的一个,我看,便由你做决定好了,不用合计。小雨,你说怎么样?” 小雨闻言,点了点头,回道:“正是,我现在行动不便,所有的事情,还是霜姐你拿主意的好。”小雨心道:困在这荒山野岭的,最多便是两件事情,一是寻找出路,二便是寻找另外两个老人家,能有什么合计的。 秦霜见了,皱眉道:“也好,咱们落了下来,没摔死已经不错了,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找出路,其次便是找另外两个老人家。你们可认识他们?” 离珞回道:“那个臭臭的老人家就是闻名天下的棋狂封弈,至于那个白胡子老头,好像叫做凌笑云,乃是这墨韵山玉凌宗的长老。” 天下四杰,二圣一痴一狂,名盛江湖,自己师父便是医圣无计道人,名头仅在剑圣独孤诣之下,秦霜听离珞说及棋狂封弈,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名头,传闻中封弈邋里邋遢,‘臭名昭著’,昨日一见,总觉得那老人家披头散发臭得紧,原来便是棋狂封弈,倒也不觉得他那一身臭有什么稀奇了。… 秦霜指了指小雨,皱眉道:“小雨你这手脚骨折,我们两个女子也没法找担架抬你,你这个样子,也挪动不得,若是强行跟着我们行走,只怕将来落下残疾,依我看,我们便留你在这里,我和珞珞出去找找出路,顺便找一下封弈和玉凌宗的那个前辈,寻得外人来担你出去,如何?” 小雨闻言,回道:“也好,我就呆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秦霜说完,从怀里摸出了一包药粉,沿着小雨依靠的那株古柏周围撒了一圈,那药粉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臭味。做完这些之后,秦霜又给了小雨一包,巴掌大小,用黄油纸包裹着。 “这是我自制的驱虫散,一般的蛇虫鼠蚁闻了自会避开去,你在这古柏底下也移动不得,这药粉能驱虫,保你安全。而你手里的一包味道更重,乃是专门对付野兽用的,我们在这里呆了一个晚上,也算安全,林子里应该没有豺狼虎豹之类的猛兽,味道极其难闻,必要时候才打开使用。”秦霜叮嘱小雨道。 小雨伸手接过,回道:“多谢霜姐。” 秦霜做完这一切,站起身来,指了指放在小雨右手边上的余下的火棘果子,补充道:“剩下的这些野果子应该够你吃一天了,我这就和珞珞出去寻找出路,晚些时候再回来。” 小雨挥了挥手和两个姑娘道别,看着他们沿着小溪那边去了。 好在夏季不冷,小雨折了手脚,疼得脸色惨白,不移动还好,疼得不是很明显,既然有秦霜的药粉驱虫,自己也不用多担心这林子里的蛇虫之类的,索性闭目又睡,养足精神。 ...... 离珞拿着剑,和秦霜两人一起往日出的东方而行,便是那小溪的方向。 二人施展轻功,越过小溪,继续东行。 “霜姐姐,你说封弈前辈和凌前辈会掉到哪儿去?我们可是一起落下来的,应该不会落远了才对。”离珞一边走,一边询问秦霜。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秦霜听了,回道:“也许他们和咱们一样,落下来没有摔死,兴许起来去找出路去了。” 离珞问言,点了点头,这么高摔下来,亏得这一代的林子里,全是那种带刺的藤蔓裹着茂密的树枝,落下来的时候,被那些藤蔓缠住没直接落地,不然他们都得摔死。兴许封弈和凌前辈也是如此,该是去寻找出路了,可转念一想,他们身上的毒还没解,根本行动不了,该不会走远才是。 “霜姐姐,封前辈和凌前辈都中了那鬼脸周番的软香毒和黑蛇木香毒,应该没有力气乱走才是。”离珞皱眉嘀咕道。 秦霜闻言,好奇回道:“他们也中毒了?” 离珞回道:“正是,当时你来谷中的时候,之所以没有直接遇到周番,正是因为他掳走了封弈前辈和凌前辈往后山山崖来了。” 秦霜闻言,皱眉道:“那我们得赶紧四下找找,昨夜忙着给小雨包扎伤口,倒是忘了他们,希望他们没有毒发身亡才好。” 二人以身后小溪为中心,开始在方圆一里之内寻找封弈和凌笑云。 两个时辰左右,离珞在离小溪一里左右的一处藤蔓丛生的灌木林子边上,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臭味,正是那封弈身上的那种味道。 离珞用剑薅开那些刺藤蔓,在野蒿满地的岭子边上找到了两个昏迷不醒的老头。 “霜姐姐,我找到他们了,在这里!!”离珞对着身后秦霜大喊。 秦霜奔将过来,薅开草丛,定睛一看,两人面色苍白之中透着微微大淡黑色,昏迷不醒,急忙伸手探了探他们的鼻息,回道:“还活着,珞珞,来,帮忙将他们挪出来,我看看还有没有救。”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四十四章 沼困(7) 两人用剑砍开了周围的藤蔓灌木,废了些时候和精力将两个半百的老人家拉了出来。 “霜姐姐,你身上还有解毒的药吗?”离珞好奇问道。 秦霜皱眉道:“当然没有了,我身上的解药都给你们吃了,要帮他们解毒,得采药才行。” 秦霜一边回答,一边伸手拉开他们的袖口,替他们把脉查看病情。 望、闻、切之后,她锁着眉头,嘀咕道:“还好他们本身内力够强,掉下来的时候护住了心脉,看样子,应该还有救。珞珞,你守着他们,我去那边林子里采药,一刻也慢不得,救人要紧。” 离珞闻言,点了点头,忙道:“霜姐姐,要不要我帮你?” 秦霜闻言,指了指封弈和凌笑云,回道:“这个臭臭的前辈便是封弈了吧?” 离珞再次点了点头,“对,是他。” 秦霜回道:“他老人家运气不好,腰骨撞在灌木丛里的石头上了,腰间肋骨被摔断了两根,你在一边砍些和我给小雨准备的小木棍子,等我回来为他接骨。” 珞珞回道:“嗯”。 秦霜奔着一侧茂密的树林去了。 ...... 且说小雨这边。 小雨手脚都受了重伤,半分也不能移动,吃火棘果子也吃饱了,身子骨虚弱,不多时,趁着早上的暖阳,缓缓的睡了过去。 小雨正酣眠之中,听得旁边有窸窣作响,出于一个杀手的本能,他猛的醒转过来,凝神而视,吓得忙挪了一下身子,又疼得嗷嗷直叫了两声,便不敢在移动了,毕竟手脚上传来的疼痛,让他移动不得半分。 “谁,你是谁!!”小雨急忙呵斥道:“嗯,是你!!” 他的放火棘的一侧,一个批头散发的身影匍匐在古柏一侧,猛的抓着小雨身边的火棘果子往嘴里送,狼吞虎咽的,连细叶子也送进了嘴里,看上去饿得不轻。 一身黑色长袍凌乱不堪,下半身左腿断了半截,脱拉着,似乎断了骨头,皮肉还连着,鲜血浸润了他的裤管,大腿处,被他自己用身上扯断的长袍勒紧了膝盖处,看样是为了避免失血过多。 小雨知道这老家伙的厉害,不敢轻举妄动,呆呆的看着他虎狼一样的吃了自己两把火棘果子。 他吃完,撩了撩自己的鬓发,一张可怖鬼脸露了出来,瞪着小雨问道:“有没有水?” 小雨指了指一侧离珞用荷叶给他留的卡在自己身侧盖住的水。 周番见状,打开荷叶,伸出满是泥泞的双手,准备捧水喝。 小雨见他手上全是泥土,似乎是一路爬过来的,他的脏手要伸进荷叶里取水的时候,小雨皱眉“哎.....” 周番闻言,没等小雨开口,直接皱眉瞪了小雨一眼,小雨只得安心闭嘴,看他喝完。 他猛的捧了几口入腹,才舒服的呼了口气,再用手做脚,抱着小雨身边的腰粗古柏树,咬着牙,奋力将自己的身躯拉了过去,支起腰来,和小雨一样,依着树根,靠在树干上,和小雨并排坐着。… 他此番动作,咬牙切齿,身上剧痛,能坐起来,似乎已经花了很大的力气,他将自己累了的双手垂了下去,大口喘着粗气。 “老前辈,你怎么也掉下来了。”小雨好奇问道。 “闭嘴!!”周番沉声冷喝,一张丑陋的脸颊更显得恐怖。 小雨不敢多言,这老头子善于用毒,身受重伤,又无寂灭剑在手,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他的对手,只得皱眉闭口不敢言语。 于周番,眼前这个愣头青不过是当时自己逼着他们跳崖的无名小子罢了,他认得的人不过是自己的大仇家,封弈和凌笑云两人。至于其他三人,两个黄毛丫头,一个乳臭小子,不过是送死的池鱼罢了,无关紧要。 可如今,周番自己也落了下来,并没有摔死,只是摔断了脚。 周番眼珠子转动之间,瞅了瞅小雨右手右脚都绑上了接骨的支架,显然是有人帮助他完成的,当日和他一起落下的除了他便是那两丫头,至于封弈和凌笑云两人,到了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快毒发身亡了吧。眼下其他几人都不在视野范围之内,他们的便是一堆燃烧过的柴堆。 周番转头伸手拉过小雨左肩,怒目问道:“臭小子,和你一起落下来的其他人呢?快说,不然我杀了你!” 小雨急忙指了指自己的右手右脚,喊道:“疼疼疼,老前辈,疼,你别杀我,我全都告诉你。” 周番适才松手道:“说!” 小雨回道:“离珞和霜姐去找出路去了,我手脚骨折,不能移动,所以在这里等他们的消息。” “封弈和凌笑云两个老东西呢?死了没有?”周番提及封弈和凌笑云,怒意盛了几分。 小雨深怕这老头子发起怒来,又要折腾自己的,急忙吃力的挪了挪身子,回道:“还没找着,不知道他们掉落在了哪里,珞珞和霜姐去找出路,还有便是要寻找他们两个老人家。” 周番听到这里骂道:“呵呵,还找他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们,这个时候了,找到了也没用了,中了老夫的毒,该是已经入了肺腑了。呵呵,我道是你们都摔死了,没想到,都还活着,亏得这山崖底下都是密林缠绕着厚厚的藤蔓,树倒是枯死了不少,这刺蔓道是茂盛得紧。” “他们两人什么时候回来?”周番说完,问小雨道。 小雨回:“不知道,也许是中午,也许是晚上,总得找到其他两个老人家,或是出路了再回来吧。” 周番冷哼一声,回道:“呵呵,出路!这里要是有出路这古松崖也不会叫做无回崖了,呵呵,找出路,简直异想天开。” 小雨闻言,心下凉了半截,问道:“老前辈,你的意思是......咱们掉下来这山谷,没有出去的路?” 周番听了,摇了摇头,回道:“等死吧,臭小子,还出路,折腾了一宿,困得一要死,老夫先睡会儿觉,别吵着我。” 周番说完,闭上眼睛,他需要养足精神,这小子说那两个丫头会在中午或是晚点回来,昨夜自己醒了,摔断了脚,折腾了这么久,总算是遇着人了,养足了精神,等那两个黄毛丫头回来,自己也好对付些。 小雨想要再问什么,却将周番闭目而眠,便只得不能多问了。 不多时,日头上扬,快到中午时分。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四十五章 沼困(8) 小雨有些饿了,伸手捻着地上的火棘枝桠上的小红果子吃着。 一侧的周番听得动静,醒转过来,没由来的瞪了小雨一眼,伸手薅了一把火棘果子尚多的自己也吃了起来。 “小雨,小雨,我们找到两位老前辈了!” 是离珞的声音,离珞用藤蔓裹成的绳子拉着一幅木棍捆绑成的担架,卖力的拉着一个人,而秦霜则是扶着一个花白胡子,身穿青衣的老人家,正是凌笑云。 离珞拉的必然是封弈了,这一点不用小雨去疑惑,毕竟,看着珞珞的表情,就知道,他身后担架拉着的人一定一身臭味儿。 周番听见林子里有人说话,急忙扔了手里的火棘,也不顾小雨疼痛,一把薅了小雨过去,举掌便对着他的脑门,瞪着来人道: “站住,都别动,谁要是敢过来,我立马一掌拍死他。” 离珞和秦霜两人,一人拖着封弈,一人扶着凌笑云,正好到了小雨和周番依靠的古柏不远处。 封弈和凌笑云脸色惨白,似醒非醒,看样子还在昏迷之中。 秦霜和离珞站定,谁也没有料到这个魔头也落下了山崖来。 不过想想当时玉凌宗的几个长老在古松崖口,围攻于他,在这崖底能遇见周番,也在情理之中。 “哎哎哎!!你别乱来,有话好好说,你先放了我的朋友。”离珞急得扔了手中绳子,急忙对着周番喊道。 身后封弈落下地去,听得一声哀嚎,有气无力,离珞忙回过头对着封弈道:“老前辈,一时情急,对不起啊。” 封弈这时候哪有力气回答她,体虚乏力,毒入肺腑,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心里暗暗叫苦。 秦霜轻轻的将凌笑云放在了一侧地上,靠着临近的一颗松树。 离珞和秦霜两人逼近了小雨和周番的所在。 周番怒目瞪了两人几眼,左手扣着小雨的脖子,右手枯骨一样的直接扣在小雨的脑门上,“我说了站住,你们再敢过来,我便捏死他!!” 秦霜抬手拦住了离珞,两人站定。 “老怪物,你说吧,你想干什么?”秦霜问周番道。 周番回道:“你也瞧见了,老夫这左脚断了,既然你们懂医术,便找些药材来,将老夫的左脚也医了!” 离珞看着秦霜道:“霜姐姐,咱们就是被他踹下来的,我们不给他医治,疼死他。” 周番闻言,呵呵冷笑了两声,捏着小雨脑门的手一用力,咬牙切齿道:“不医便捏死他!!” “疼疼....”小雨忙喊叫道。 离珞急忙招呼道:“别,别,别,医医,只要你不伤害小雨,你说怎样就怎样。” 周番这时候把小雨当成救命的稻草,可不会轻易放开的,毕竟他在眼前的这几个人眼里,是仇敌一般的存在,一旦放了小雨,他便落了下风,自己断了左脚,他们那里还会在意自己的死活。… “他身上的伤是谁吧包扎的?”周番指了指小雨的脚伤,明显是经验老道的郎中给上的药和固定木架。 “是我。”秦霜皱眉回道。 周番眼神瞅了瞅自己的左脚,瞪着秦霜道:“你,过来,给我处理我的左脚伤口。” 秦霜点了点头,走到周番一侧,弯腰看了看他沾满了泥渣和血迹的裤管,看他脱了节的骨头,皱眉道:“阁下这腿是完全断了吧?” 周番瞪了他一眼,“让那个丫头把剑拿过来,给我割掉裤子,我要你给老夫接上。”周番自己善于用毒,自然对医理也熟悉,他知道自己的左脚彻底断了,不像眼前这个小子那么好运,断无再能接上的可能,但是还是呵斥秦霜接骨。 秦霜接过离珞的剑,将周番的裤管从大腿处割了下来,看到了周番血淋淋的枯骨大腿,还有褶皱可怖的皮肤,血迹黝黑,断骨突兀。 秦霜心里暗道:此人连流的血液都是黝黑的,一身药味颇为浓郁,难怪能毒倒对弈谷的一干人等,这人喜欢用毒,只怕他身上的血液都是带有毒性的,自己帮他的时候可得小心一点。 “能不能接上?”周番问秦霜道,他希望秦霜的医术高明,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 秦霜指了指他断了的腿骨。 “老怪物,你自己一身药味儿,医术应该也不差吧,能不能接上,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秦霜反问他道。 周番闻言,丑陋的脸颊露出了失落的眼神,知道自己的腿再无接上的可能,若是不早点砍点,一旦自己点穴封住的脉络冲开,势必失血过多,反而对自己不利,于是他指了指秦霜手里离珞的长剑,道:“用剑断了它吧。” 秦霜听了,知道这老家伙的意思,冷漠道:“你可得忍住了。” 周番咬着牙,冷哼道:“放心吧,老夫忍得住,不会晕过去的,你这臭丫头,就动手吧,不过我劝你最好利索些,不然我这手一抖,谁也保不准这小子还能不能活。”周番担心秦霜斩断自己的脚时候磨磨唧唧,要是把自己疼晕过去,那还不得任人宰割,所以要挟之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意很是明显。 秦霜会意,毫不犹豫抬手一剑斩落,周番还没反应过来,膝盖以下的断脚已经和自己大腿两分。 疼痛传来,周番咬牙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瞪着眼前的这个丫头,道:“干净利落,不错。”周番闻出了她身上的一药味,看来也是个喜欢捣鼓毒药的丫头,而且做事情这般决绝利落,倒是有几分自己影子,待自己脚伤好了,兴许可以和她说说,这丫头兴许可以继承自己的衣钵。 秦霜斩断了周番的断脚,伸手用适才割下来的周番的裤管替他绑住了大腿,防止失血过多。 周番的鲜血再次浸润了他们眼前的泥土草地。 “你忍着,我去帮你捣药。”秦霜收了剑,站了起来。 周番点了点头,一时间疼得额头冒汗,脸色发白,只差意识强烈的支撑着自己没有晕过去,双手已经从小雨的脑门放了下来,死死抓着小雨的右肩,疼得小雨也“疼疼疼”的喊叫了起来。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四十六章 沼困(9) 待与周番处理完伤口,周番已经疼得汗珠滚滚,面色苍白,他的手还是扣着小雨的脖子,生怕秦霜会有什么异动。 秦霜在一侧地上擦了擦自己受伤的沾上的周番的微暗黑的血液,对着周番道:“你这人修习的是毒功吧,这血液暗黑,应该也有不小的毒性。” 周番闻言,伸手从怀里摸了一个小瓷瓶扔了过去,落在一侧的草地上。 “这是一瓶解毒丹,你碰过我的毒血,服下一粒,便不会伤你分毫。” 秦霜伸手捡了起来,打开,嗅了嗅,并没有吃,皱眉嘀咕道:“呵呵,本姑娘也是常年玩毒的人,你这毒血我既没口服也没染到自己的伤口上,一点点的毒性,我还是不会畏惧的。”秦霜盖好盖子,伸手将那药瓶揣在了自己怀里。 周番闻言,皱眉冷哼道:“你既然不怕我的毒血,你为何还要我的解药?” 秦霜回道:“我不害怕你的血毒,不代表我的朋友也不怕,所以我还是防范一点好。” 周番道:“呵呵,小姑娘倒是不笨。” 秦霜站了起来,将手中的剑在在地上擦了干净,对着离珞道:“珞珞,你在这里守着他们,我去给两位老人家找解毒的药。” 周番脸色苍白,收了手,靠着树干,忍受着断腿带来的痛感,手还是死死的扣着小雨。 秦霜指了指地上的药草,一种开着紫色小花的草药,是给他们敷伤口用的,适才在河边捣烂了不少,给周番上药也是用的这种药。 “得了吧,老怪物,你还是消停消停,我的朋友受了伤走不开的,这半枝莲虽然是活血化瘀的药,可捣烂了敷在伤口上,疼痛不亚于针扎十指,你还是歇歇省省力气吧,大家都或多或少受了伤,走不远的,我们对你也没有多大恶意,你不必如此。”秦霜嘀咕道。 周番闻言,打量了一侧晕厥的封弈和凌笑云,又看了看秦霜和离珞,心道这个两个老家伙是活不成了,两个丫头还算心善,这小子就在我一侧,无论他们想干什么这小子也在我举手之间,也罢,自己这么扣着他也累,索性松了双手,斜靠着树干,不理会秦霜等人。 秦霜叮嘱离珞道:“珞珞,你在这里守着他们,我去找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药可以稳住他们体内的毒性的东西。” 离珞回道:“好,霜姐姐。” 周番冷笑了一声,在一侧讥讽道:“老夫的软香毒易解,可黑蛇木香毒却不是一般人能解的,小丫头,你看他们的样子,俨然已经毒入肺腑了,离死不远了,你也别去折腾。不如找些吃的来,我们先填饱肚子再说。” 秦霜闻言,突然想到这下毒的便是眼前的老家伙,不如直接问他要解药便是。 “老怪物,他们身上的毒是你下的?”秦霜看着周番问道。 周番闻言,也不去要挟小雨防身,淡然坐着,回道:“是又如何?”… 秦霜听了,抬手对着他道:“解药呢?给我!” 秦霜手里离珞的剑还没还回去,她小心翼翼的站在小雨面前,随时准备欺身挡开周番对小雨的攻击,避免再次被要挟。 哪知周番根本不在意,也没想着去要挟小雨了,而是指了指秦霜袖口,道:“咯,我给你的那一瓶药便是有解百毒之效,你可以用给他们试试,呵呵。” 秦霜闻言,急忙转身将袖口里面的药瓶拿了出来,到了两粒,一粒给离珞,一粒自己拿着。 “珞珞,快去给封弈前辈服下。”秦霜叮嘱离珞道。 离珞接了,两人各自救下眼前人。 如此过后,却见着周番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根本不在意自己给不给他们两个前辈服解药。 秦霜好奇道:“他们是你的仇人,你为何?.....” 周番冷笑道:“你想说我为何不阻止你给他们喂解药?” 秦霜点头,“正是!” 周番撇嘴道:“老夫刚刚就说了,他们两个早已毒入肺腑,回天乏力,这时候服我的解药,还有什么用?不过是等死罢了,虽然没能杀得了凌习空和凌记,但是看着封弈和凌笑云两人死,我还是开心的。哈哈哈哈” 小雨三人见周番笑得开心,笑声有些瘆人,这时候也没有多言之意。 秦霜站在原地皱眉想了许久,嘀咕道:“我刚刚检查过了,他们中的确实是和谷中其他人中的毒一样,黑色毒和木香毒混合,确实是一种极为厉害的毒。我查看过他们,其毒性躁干烈,阁下用的黑蛇,应该是西域的蛇吧?” 周番见这丫头有些本事,正色道:“小丫头,倒是挺厉害的,能根据症状看出老夫用的黑蛇来自西域。不错,老夫用的黑蛇乃是我匈奴边漠里的沙漠黑干。” 离珞闻言,好奇问道:“沙漠黑干?霜姐姐,沙漠黑干是什么?” 秦霜解释道:“沙漠黑干便是他用于练毒的黑蛇的名字,西北大漠里面有种黑蛇的毒蛇,干瘦如柴,喜食腐尸,名字就叫做沙漠黑干。” 离珞闻言,“哦”了一声,继续问道:“那这两位老人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家便是没有救了吗?” 秦霜闻言,锁眉看了看凌笑云,入气少,出气大,显然是命不久矣,自己给他们服了两颗解药,估计真如周番所言,能续命估计也不会超过半日。 秦霜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回道:“他们毒入肺腑,我本事不够.....哎....” 周番在一侧听了,回道:“呵呵,小姑娘还是有些本事的,能看着老夫的两个仇人死,十分畅快,哈哈哈。” 周番又是一阵畅怀大笑之后,转而对着秦霜道:“既然我们都困在这里,我看不如这样,小丫头,我看你对药理毒理都很有见地,不如你们去找些吃的来,打些山野獐子野兔之类的,照顾好老夫,便拜老夫为师,老夫便将运毒的功夫交给你如何?这样一来,老夫的本事也算有个传承了,于你也提升了本事,你说可好?” 秦霜闻言,皱眉看着周番道:“呵呵,老怪物,你也太高看了你的本事了吧?本姑娘可没闲心学你那能把自己都毒成那副尊容的运毒本事,你还是先想想咱们怎么出去吧,还传承你的衣钵,呵呵,可笑。” 周番听了,摇了摇头,解释道:“小姑娘爱美,倒也是常理。老夫的模样丑陋,全是因为修习黑血功所致,你若愿意做我的徒弟,只学用毒的本事,这黑血功不练也罢.....” 秦霜打断了他的话,笑道:“不不不,我对你这老怪物的毒可没兴趣,我本想是找你比试的,可你这个样子,我们也比试不了用毒的本领了,也罢,我和珞珞先去找找出路,我再想想怎么救这两位老前辈去。” 周番听了,笑道:“呵呵呵,出路?别想了,老夫在外面找了几十年的路,无时无刻不想进这谷中,咱们落了下来,又岂是能够轻易出去的。”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四十七章 沼困(10) 周番说完,看了看在场的几个人,都没有摔死,这山崖下面全是缠绕在古树上的藤蔓,自己落下的时候,运气差了些,也只是摔断了腿,十几年前,这里也是藤蔓枯树茂盛无比,也就是说,十几年前,凌紫落下来 ,也有极大的可能没有死。 没有出路,也没有死,那么凌紫便是活在这山谷之中了。 周番想到这里,忍住不哈哈哈大笑起来,转瞬之间,又想到了这山谷是处在沼泽地包围之中,这里显然不是沼泽地,可那外围的沼泽里全是褐色的剧毒之蛇,凌紫一个人不懂毒理,只怕这荒山野岭的又是凶险之地 ,难保凌紫一个人能活下去,脸色又冷了下来。 秦霜和离珞两人看着这周番的脸色由高兴到悲伤,都皱眉看着他。 秦霜好奇问道:“老怪物,你为什么笑了又哀。” 周番闻言,皱眉瞪了她一眼,回道:“和你们没有关系。” 秦霜冷哼一声,“不说也罢,你说我们困在这里,出不去了?此话当真?” 周番闻言,点了点头,回道:“老夫当年处心积虑的想进入这谷中找人,又岂能虚言,我看你们不如省些力气,找些吃的来,吃个饱来的实在。” 离珞、秦霜、小雨三人闻言,脸色都冷了下来,周番这人也落难在此,应该不会欺骗他们。 秦霜看了看半醒半晕的封弈和凌笑云两人,凝眉而思,师父常说救人如救水火,要争分夺秒,可眼下自己都已经给他们检查过,他两人都已经毒入肺腑,这老怪物自己给的解药都没有用了,他们的命也就是两三个 时辰的事情,自己救不了他们,又心有不甘。 离珞站在原地,拉了拉秦霜的衣袖,问道:“霜姐姐,我们要怎么办?” 秦霜一时间也没了注意,回道:“他说没出路便是没出路了吗?他只是说他进不来,也没说咱们在这里面出不去吧,没事,否管他,我们先把大家安顿好,再去找找出路。” 周番听了,冷笑回道:“这山谷外围几十里,全是泥泞平坦的沼泽地,连落脚的杂草小垛子都没有,人根本过不去。就算有船过沼,里面也全是瘴气,还有褐色的毒蛇,瘴气混着毒蛇常年盘踞留下的毒雾,行不过 几里路,便会中毒而死,你这蠢丫头,你告诉我,怎么出去?” “这里离那沼泽地有多远?”秦霜好奇问周番道。 周番凝神想了想,摇头回道:“这是古松崖下面,我们所在之地,并不是沼泽地,谁也没进来过,又哪里知道那沼泽地离这里有多远呢?老夫说了,你们找不到出路的,就算有,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倒不如 省点力气,先找个地方给我们两人养伤。” 秦霜闻言,想了想周番的话,点了点头,看看离珞,对着离珞道:“珞珞,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先去那边山崖底下的洞窟,先备好过夜的东西,等他们慢慢养伤,我们再去找找周围看看有没有出路。”… 秦霜轻轻的将封弈从她们自己用藤蔓捆扎的担架上面扶了下来,靠在凌笑云旁边。 这时候的凌笑云和封弈都靠着另一株腰粗的古松,这里的树木茂盛,可藤蔓更盛,也难为这里的大树还能这么高了,好些个都有枯败的迹象。 秦霜将离珞的剑插在地上,指了指小雨,对着离珞道:“珞珞,来帮忙,我们一起将小雨放在担架上,我们先将小雨拉过去。” 离珞闻言,点了点头。 “小雨,你忍着些,我们将你扶过去。”离珞和秦霜走到小雨面前,弯腰要搬动他。 小雨回道:“来吧,我还忍得住。” 周番皱眉,抬手便扣住了小雨的脖子,沉声道:“要抬也将我一并抬过去。” 秦霜怒道:“这副担架只能抬一个人,你在,我们还怎么搬到那边山崖的地下的岩窟去?” 周番冷哼了一声回道:“你这丫头好不狡狯!老夫这个样子,你们要是将他搬走,留我在这里陪着他们两个半死不活的老家伙,若是你们不回来了,我还怎么过活?哼,不行,要搬连我一起搬走,我是不会放开他 的。” 周番说完,手上的劲道加了几分,小雨被勒得面红耳赤,右手扣着周番枯败的老手,拉不下来,使劲儿拍打。 离珞将小雨疼痛,担忧起来,急忙喊道:“行行行,你别动,我们找东西将你们一柄拉过去。” 秦霜眉头一皱,叹道:“你这老怪物不是会用毒吗?你给他一没毒药吞下去,我们一时半会儿也救不了他,我们拉他过去,再回来拉你不就行了吗?” 周番闻言,回道:“哼,臭丫头,你想得好,你既然能解了他们在对弈谷中,中的软香毒和黑色木香毒,老夫下的毒,也难免你不会解。你觉得我会放任你们走开?不行,要拉一起拉走,不然,我不会放手的,我 这样子,你们两人都是有武功之人,难免你们不会对我起歹心。” “哎.....”秦霜皱眉,怒道:“你这也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不行,那也不行,我们两人即便是将你们一起拉,可这副担架哪里装得下你们两人!” 周番闻言,细细思考了一番,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倒出了三枚淡红色的药丸,伸手拿出一枚给小雨灌了下去,又给了秦霜两枚,回道:“这是老夫的百毒丸,即便是你能解毒,需要的配制解药也不是短时 间的,你们都给我服下去。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毒发,老夫会按时给你们解药。” 秦霜接过,给了离珞一颗,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皱眉道:“现在行了吧,你能松开小雨了吗?” 周番见状,适才松开勒着小雨的手,指了指秦霜手里的剑,“剑给我,你扶着我,她,拉人!”周番说完,指了指离珞。 秦霜将手中剑给了周番,“走吧。” 秦霜和离珞两人缓缓将小雨扶上了担架,离珞将藤蔓绳子拉在肩上,秦霜才慢慢的将周番扶着往一边靠近山崖底下的岩窟走。 周番紧紧捏着手中长剑,生怕秦霜使什么鬼点子,“臭丫头,你最好安分些,老夫虽然受了伤,黑血掌也不是吃素的。” 秦霜不耐烦了,扶着他,回道:“好了好了,你这老怪物,咱们都困在这里了,我不会对你怎样的,快走吧。” 离珞拉着小雨,秦霜扶着断腿的周番,一行四人,沿着小溪,缓缓的向着古松崖底下走。 古松崖下,岩窟之中。 古松崖成到倾状,山崖底下便是一横的斜岩洞窟。 一侧暗流顺着山溪成小瀑布,他们就在小溪成小水潭的一侧岩窟之下安顿了下来。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四十八章 沼困(11) 离珞和秦霜搬运柴火成堆,小雨被周番挟持着靠着岩壁。 “行了,剑,和解药,都还来吧。”秦霜皱眉看着周番。 周番信手将手中的剑一丢,扔到了秦霜的身侧。 “拿去。” “解药!”秦霜皱眉问道。 周番摆了摆手,回道:“老夫的百毒丸是根据黑血功而炼,需要老夫亲自运功解毒,哪有什么解药,呵呵,只要你们照顾好老夫,等我伤势痊愈之后,自然运功与你们解毒。” “哼,只怕你没痊愈,我们都毒发身亡了。”秦霜捡起手中长剑,怒目指着周番。 周番回道:“呵呵,我还不至于断了自己的生路,你们身上的毒每七日一发,会顺着督脉之上所有大穴自上而下的发作,初如针扎,后如刀割,再似钻心,疼痛递增,老夫恢复一点便会运功给你们祛毒一点,不至 于让你们丢了性命。” 秦霜闻言,手中剑猛的刺了过去,直直的指着周番额头处,险些便刺了进去。 周番冷冷盯着秦霜,嘴角噙着微笑,也不抬手阻止,心中笃定秦霜不敢杀了自己。 诚然,药入咽喉的时候,秦霜没有把握能解掉周番的毒。 愤怒的眼色,捏剑的手臂上青筋暴起,秦霜的剑尖就卡在周番的额头处,已经带破了周番额头的皮,流出了一点鲜血。 即便如是,周番也没有丝毫的要用手挡开秦霜手里的剑的意思。 两相对视,一个眼神戏谑,一个眼神愤怒。 离珞惊讶,小雨淡然,都看着他们两人。 良久,秦霜深呼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剑猛的收了回来,一跺脚。 “珞珞,我们走!” 离珞皱眉,急忙跟了上去,喊道“霜姐姐,那小雨怎么办?” 秦霜回道:“我们去找吃的。” 离珞恍然,回道:“哦......” 两人出了岩窟,秦霜带着离珞顺着古松崖一侧的林子一路疾走,离珞见秦霜走的匆忙,好奇道:“霜姐姐,我们不是去找吃的吗?为什么要往这边走。” 秦霜边走边回道:“珞珞,林子里还有封弈和凌笑云两个老前辈,他们虽毒入肺腑,可我听周番说这里的外沿是一片布满了褐色毒蛇的沼泽地,我便想到了一个救治他们的办法,只是那老怪物在的时候,我不便细 说,将他和两个老前辈分开,我们便有救两个前辈的机会,免得周番因为两个老前辈的缘故吗,一怒之下迁怒于我们。 这样一来,即便是我们救了封弈和凌笑云两人,那老怪物也不会知晓。” 离珞闻言,问道:“你是说两个老前辈还有救?” 秦霜听了,点了点头,加快了步伐,“嗯,你跟着我,我为晚些时候再给你解释,两个老前辈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得尽快。” 离珞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施展轻功,起起落落,跃跃跌跌,在林间穿梭。… 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周围的树林开始变得低矮起来,周围的气息也变得有些湿润,零散的灌木林子,中间或是草地,或是凸起的野草垛子。 秦霜落在了一株桉树底下,对着离珞招手,离珞身形飘然,跟着落在秦霜旁边。 “怎么了,霜姐姐?”离珞好奇,看着秦霜问道。 秦霜指了指面前的散落的灌木林子,回道:“这里的空气湿润,有些颇有阴寒之气,你看那边,已经是望不到尽头的的暗雾湿地,显然这里便是那老怪物口中说的沼泽边沿了,我们不可再妄行。” “咦,霜姐姐,你看又是那种花!像芙蓉又不是芙蓉,倒是挺好看的。”离珞指了指灌木林子边沿散落的花丛。 不远处沼泽地边沿,或多或少都有几株那样的花,和他们在古松崖底下小溪边上见到了那种花一模一样。 秦霜点了点头,这时候她可没有心思去想这种不知名的花是什么品种,她的目光在沼泽地里面,这里离那平整的沼泽地不远,周围也很有可能有不知道情况的地皮便是沼泽地,不敢轻易行动,一旦踩错了,便很难 出来。 时间是下午,尽管阳光明媚,可在这一片,却看不到沼泽的那边,湿润的空气氤氲,阳光照射下来,半雾半明的。 秦霜之所敢带着离珞落在这株桉树脚下,便是因为这株桉树已经参天,即便其他地方是沼泽地,这里也不会是,毕竟桉树的树根足以将周围稀松的泥土抱合固定下来成为结实的落脚地。 “霜姐姐,我们来这里找什么,和两位老前辈身上的毒有什么关系?”离珞看着秦霜手里拿着自己的剑,看着身边的桉树,瞄来瞄去的,似乎想砍什么。 秦霜闻言,抬手砍了身边桉树干上的一根二指粗细的枝桠,剃干净了枝桠上的旁支末叶,枝桠顶部留了个树杈,在地上戳了几下。 “我们来这里抓蛇,抓那老怪物说的那种褐色的毒蛇。”秦霜将手里的剑递给了离珞,双手拿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着手中的树杈子,边往不远处的那个满是泥泞的沼泽坑边上走,一边用手里的树杈戳地,避免是草地的沼泽。 “珞珞,跟在我后边。”秦霜吩咐离珞道。 离珞接过秦霜递上来的剑,然后一步步的跟着,“霜姐姐,你不是要救两个老前辈吗?为什么要抓毒蛇!” 秦霜皱眉道:“死马当成活马医,我准备以毒攻毒。” 离珞好奇道:“还能这样?那他们不是死得更快?” 秦霜回道:“珞珞,先别问了,回头救了人,我再给你解释。等下我在草里找到蛇了,尽量用树杈叉住它的脖子,然后你一剑断了它脖子。” 离珞点了点头。 秦霜试探性的踏着脚下的地,带着离珞来到了那个沼泽泥潭边上。 秦霜一边走,一边用手里的树杈子打周围的草丛防止踩到了毒蛇,还得压压地面,看看是不是实地。 两人站在偶尔冒着泡的泥潭面前。 “霜姐姐,这里面会有蛇吗?”离珞好奇道。 秦霜回道:“等下我用棍子在里面搅动,你见着有蛇出现,便一剑斩了,不用管它死活。” “嗯!” ......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四十九章 以毒攻毒 秦霜用树杈子在沼泽泥潭里面搅了许久,运气算好,一条褐色的蛇蹿了出来,耸拉着身子往一边草丛里面游。 “珞珞,快!”秦霜喊道。 离珞闻言,手起剑落,断蛇两截,蛇头一截才转过身来,还没咬着剑锋,便已经落下地去,一动不动死了,蛇尾一截还在一侧地上不停扭动。 斩断了那蛇,离珞吓得退了几步,远远的站着。 “霜姐姐,怎么办?” “珞珞,你站的远一些,小心一点,我来。”秦霜冷静的看着毒蛇,兴趣极大。 她撩开裙摆,拉出一贴皮梆子,打开,从里面取了一根银针,小心的走了过去,在那几尺长几指粗细的蛇身上探了一针,银针霎时间变得黝黑。 “够毒,珞珞,你的剑给我。” “给。” 秦霜接过剑,在蛇七寸之处,一剑落了下去,将蛇头斩落下来,又在自己裙摆上撕下一块布,小心翼翼的将蛇头挑了进去,裹住,系好,提在手里。 “珞珞,你的剑给我拿着,我担心蛇血也有毒,先别急着归鞘,等回去,我洗干净了再与你。”秦霜对着离珞道。 离珞点了点头。 秦霜指了指来时候的路,回道:“走吧,我们快些回去。” 两人火急火燎的往回路赶,下午时分,便至那腰粗的古柏树下。 封弈和凌笑云两人还是半昏半迷之态。 秦霜将自己手里的剑插在一侧,将裹着蛇头的那块布放在地上,打开,随后将封弈和凌笑云的上衣解开,在胸口几处大穴施针,针上运了真气,送入他们体内。 不多时,两人迷糊之中,渐渐醒转过来,脸色透着黑气,显然已经是靠着半口气吊命。 “姑娘,多谢相救。”凌笑云深喘了口气。 周番一身臭味儿,秦霜也顾不得掩鼻子,看着他们问道: “两位前辈,你们已经毒入肺腑,所余时间不多,小女子尚有一法,或许能救你们的性命,只是这办法过于危险,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还需你们点头才行。” 凌笑云闻言,回道:“姑娘,我们都已经半截身子快入土了,你便有什么办法尽管往我们身上招呼便是。” 封弈在一侧点了点头,回道:“对,便治死了也是我们的命,本来就是要死的,还请姑娘尽管下手医治便是。” 秦霜点了点头,转身将一侧周番还没喝完的那张荷叶连同残余的水一起端了过来,用剑将那褐色的毒蛇头斩开了去,毒牙处断为两截,随后用剑将之插了起来,扔进了荷叶里面,搅动之后,带毒液入水,又将蛇头 扔在了一侧。 秦霜将荷叶捧了起来,对着周番和凌笑云说道:“我的医治法子便是以毒攻毒,还请两位喝了这蛇毒水。” 凌笑云缓缓的点了点头,吃力的张开嘴,咽了几口那褐色蛇毒水,转给,封弈如法而饮。… 秦霜将喝完的荷叶扔在了一侧,一边为两人抽针,一边回道:“那老怪物的毒乃是西域沙漠黑蛇剧毒所成,属于火毒型蛇毒,其性燥热,以火毒症为重,我不经意听他说这山崖那边乃是布满褐色毒蛇的沼泽,又见 两位毒入肺腑,情急之下,只能想出这个法子。 这沼泽地里的毒蛇乃是寒风型毒蛇,蛇毒自是如此,火毒和寒毒相驱,两位毒入肺腑,只能用此下策,希望能以毒攻毒。 两位的性命,全寄托在这褐色蛇毒上了,只是两种剧毒在体内冲撞,只怕有伤内力根基,其痛也甚,希望你们两位能熬得住。” 凌笑云喝了褐蛇毒水,显然咽喉作痛,猛的点了点头,尤其是身上封住胸口几处大穴的银针一取,更是额头生汗,面如黑土。 不多时,便晕了过去。 封弈见了,回道:“姑娘,有劳你了。”说完,闭上眼睛,等着秦霜拔了他身上的银针。 秦霜点头,伸手拔针,封弈也挨不住疼痛,终于晕了过去。 待施针完毕,秦霜也捏了一把汗,看着珞珞道:“珞珞,看样子那老怪物对他们的仇恨很深,我们救治他们的事情绝对不能让那个老怪物知道。” 离珞闻言,“我知道,霜姐姐,我就告诉他,两个老前辈死了,我们在这里是帮他们收尸了,所以回去晚了些。” 秦霜闻言,点了点头,用剑在一侧地上刨了一个小坑,将褐色蛇头插了过去,掩埋了,避免别人踩着中毒,又带着离珞去溪边洗干净了剑上蛇毒,方才将她的剑归入鞘中。 两人去山边又采了些许火棘果子,又取了荷叶放在两个晕过去的老前辈身边,留了吃的,留了水,便带着其他的火棘果子顺道回了山崖岩窟。 日暮,余阳轻撒,将整个岩窟照耀得明亮,一侧小溪水潭波光粼粼,鸟儿归巢,鱼儿闲游,显得岁月是那般静好。 周番和小雨两人都靠着岩壁,安然而眠。 周番听得动静,立马转醒过来,小雨也听得动静,佯装不知,缓缓醒了过来,看着他们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你们找的吃的呢?别告诉我就只有这个!这林子这么深,少不了獐子兔子吧!”周番微怒。 离珞站了出来,回道:“我们还得去找地方为两个老前辈收尸,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打猎。” 周番闻言,怒骂道:“哼,两个可恨早就该死的老家伙,死了便是死了!收尸干什么,最好让那秃鹰吃了干净的好!”周番说完,指了指离珞手里的火棘果子,继续道:“小丫头,拿过来,老夫先吃点。” 离珞走了过去,给了他一把,又摘了些给小雨,“来,小雨,你手受了伤,不方便,我喂给你吃。” 小雨看着离珞略显狼狈的娇容,一脸天真无邪,点了点头,吃着离珞递到嘴边的火棘果子。 周番看了看一侧小溪成潭,有鱼儿游动,嚼了几口手中的火棘,便扔在地上,指着水潭道:“水里有鱼,丫头,你去给我抓些来烤了。” 离珞皱眉看了看他,回道:“我可不会抓鱼,没抓过。” 秦霜见了水潭里面有鱼,也知道小雨他们受了伤,需要补补,便借了离珞手中的剑,对着周番道:“老怪物,想吃鱼客气一点,我们能照顾你已经不错了。” 周番冷哼一声,不作回答。 秦霜拿了剑砍了两根笔直的树杈子,削尖了顶端,站到了水潭边上,一动不动的,等着三三两两的鱼儿游将过来。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五十章 以毒攻毒(2) 秦霜乃是医圣无计道人的门徒,医圣门徒都是常年在江湖上行走之人,捕鱼抓猎野外生活的能力自然不在话下。 离珞一脸欣喜的看着秦霜在水潭边上叉鱼,秦霜只一下,便得了手,将鱼叉了上来。 “霜姐姐,你好厉害。”离珞看着秦霜提着鱼转了过来。 秦霜摆了摆手,回道:“常年在江湖上行走,这是小本事,算不得厉害。” 离珞闻言,一脸艳羡,回道:“霜姐姐,你也教教我呗,我常年都在庐山上,每次要出来玩都是偷跑出来的,没出一天两天的便都会被哥哥的手下找回去,可谈不上行走江湖的,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江南了,还 是上次父亲被华坛寺的大和尚邀请过去参加什么除魔大会,小雨便是我在江南认识的好朋友。” 秦霜问道:“珞珞,我最近可是听说七层楼的第一杀手,季如歌在江南行凶,那除魔大会可是为了抓季如歌而立的?” 离珞回道:“对呀,对呀,霜姐姐,你可不知道,那魔头可厉害了,江南几大门派的好些掌门都死在了他的手下,还搞得大家一点抓他的头绪都没有,那个什么江湖百晓阮轻愁,看样子聪明,给大家出了个用金珠 引季如歌的法子,季如歌那魔头没招来,倒是招来了番邦陆教的人,闹得可不和谐,哈哈哈。” 离珞一边说,一边乐,想起在江南的见闻,去过赌坊,去过酒肆听书,可比在庐山一带被爹爹管着哪儿也不能去的开心,一脸的笑意。 秦霜回道:“呵呵,珞珞,咱们现在都困在这里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以后你学习捕鱼的机会可多着呢,也难得你还这么开心。” 离珞笑着回道:“我爹爹说了,开心一天是活着,不开心一天也是活着,所以呀,做人应该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活着。” 离珞说完,想了想自己的话,不由皱眉小声嘀咕道:“哎,我倒是挺开心的,只是我爹爹说这话的时候,却不怎么开心,我哥给我说过,娘走后,爹爹除了看到我的时候会笑,其他时候便很少笑颜了。” 秦霜闻言,看离珞有些失落,一边接过离珞手里的剑,一边处理鱼的内脏鳞片之类的东西,看着离珞问道:“你娘不在了吗?” 离珞点了点头,一脸歉疚,“嗯,我是难产而生,我娘生下我便走了。” 秦霜闻言,安慰离珞道:“没事,你还有哥哥和父亲疼你,以后霜姐姐也疼你。” 离珞回道:“谢谢霜姐姐。对了,霜姐姐,你的爹娘呢?” 秦霜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淡然,嘴角噙着微笑,似惆怅,也是无奈,见她摇了摇头,缓缓回道:“我是师父收养的孤儿,母亲卖掉我的时候,我才几岁,跟着官家做了个配房小丫鬟,常常被几个大丫鬟欺负,有一… 次,官家出行,我便在陪行一列的丫鬟当中,那当官的在一处被一帮马匪抢杀,兵马殆尽之时,眼看我也会被人一刀杀了的时候,师父路过,救了我。 只是那官家人已经没了几个,师父见我可怜,便收养了我。” 秦霜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眼神有些空洞,说完将手里的鱼穿在了木棍之上,叹了口气,“走吧,我们去烤鱼吃。” 离珞听了秦霜的身世,才知道秦霜原来一生这么悲惨,忙安慰秦霜道:“霜姐姐,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些。” 秦霜拍了拍离珞的肩膀,回道:“好了,傻丫头,我不介意的,师父对我们师兄妹几人都很好,至少我现在过得挺好的。走吧,我教你烤鱼去,你去生火。” 离珞身上正有那日偷偷买的火折子,这几日生火添柴,全系她所做,秦霜也看得出来,这丫头对火特别喜欢,尤其是拿着火折子在枯树叶柴堆上面点来点去的时候,更是高兴的紧,足见离珞对火这玩意很是喜欢, 让她去生火,便是此意。 小雨和周番两人靠着墙,挨着身上的受伤之处传来的疼痛,也帮她们不上什么忙,都靠着墙安心的坐着,等着食物。 秦霜身上有一瓶盐,在鱼上抹了,她又是医者,虽喜欢毒理,却也对药理熟悉,便又在周围找了些去腥草药,涂了鱼上,一边烤鱼一边教离珞烤鱼的技巧,难得两个姑娘能在这般困境之下,还泰然处之。 一个常年行走江湖,什么样的风雨都见过,是习惯。 一个常年跟在父亲哥哥身边,什么风雨都没有见过,是单纯好奇。 偏偏这两种态度对于困境,都有那么一个共同的点,便是,能处之泰然。 秦霜将鱼分于众人,周番接过,顾自吃了,离珞坐在小雨旁边,一边吃着鱼一边和小雨闲聊。 “小雨,咱们掉到了这里,你害不害怕?”离珞看着天上繁星,问道。 小雨伸手拍了拍自己胸口,自豪道:“我也是孤儿,从小野惯了,山野沟壑里面睡觉,偷人鸡鸭做食的事情可没少干,我可不怕。” 离珞呵呵笑道:“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会害怕呢!” “害怕,自然不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会......嗯,霜姐姐这烤鱼的手艺挺厉害啊,可比我们家老头子厉害多了,好吃......” 秦霜在一侧闻言,嘀咕道:“好吃,你就多吃点,受了伤,刚好补补。” ....... 几人有说有笑的在岩窟底下吃着鱼,聊着天。 秦霜吃了鱼,在周围的林子里,用离珞的剑砍了几根手臂粗细的木杆子,绑成了拐杖模样,给周番和小雨做了两副支架,免得如厕不便,她和离珞又是女孩子,男女有别,小雨和周番尚且能行动,不是瘫痪之列, 自然不能不拘礼节去帮他们。 午间小雨如厕还是离珞扶着到了树边,然后他靠着树干,自行解决的。… 小雨左手左脚骨折,右手右脚完好,尚能自理,周番更是只断了一脚,双手健全,自理不在话下。 现下的两副支架状的拐杖,便是为他们如厕所备,免得再有尴尬。 一宿无话,几人都疲乏了,安然入睡。 次日,阳光明媚,秦霜赶早便起了,借口出去找点吃的,便带着离珞径直往凌笑云和封弈两人所在的地方赶来,想看看自己昨日想到的以毒攻毒的法子对两个前辈是否有帮助。 急急忙忙的赶到封弈和凌笑云两人的所在,但见树边上一地黑血,凌笑云和封弈已经自己换了一株古柏树靠着,正睡的酣,面色虽然苍白,却已经没有那种不正常的黑色侵袭染脸,显然已经解了毒。 凌笑云和封弈听着脚步声,转醒过来。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封弈和凌笑云同时抱拳对着秦霜谢礼。 封弈肋骨断了,不便起身,凌笑云说着便要起身相迎接,秦霜急忙走了上来,安抚凌笑云肩膀,让他安心坐着。 “老前辈不用多礼,你老人家还没完全恢复,不用虚礼,安心坐着便好,你们的毒解了,说明我想到的法子起了作用,亏得你们熬过去了,不然我心里也难安。”秦霜回道。 封弈在一侧笑道:“我们这两条老命亏得是遇上姑娘你了,不然没摔死,也是周番毒死的,姑娘无虚自责,如此救命大恩,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是。” 秦霜摆了摆手,“师父常说,医者仁心,哪有求人回报之理?两位前辈不必客气。” 封弈闻言,回道:“既如此,我们便不多礼了,日后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姑娘尽管吩咐老夫便是。对了,不知姑娘姓名?师承哪位高人门下?” 秦霜回答:“家师,落空山无计道人。”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五十一章 以毒攻毒(3) 封弈和凌笑云两人闻言,都是一惊,凌笑云叹道:“原来是医圣门下高徒,怪道能解周番的黑蛇木香毒,厉害,厉害。” 秦霜回道:“前辈过誉了,能解你们体内的毒,还得感谢周番。” 封弈闻言,疑惑道:“姑娘此说何来?” 秦霜回道:“昨日遇到周番的时候,全靠他说我们困在了一片沼泽地内,沼泽里全是那种褐色毒蛇,剧毒无比,当时我查看两位体内的黑蛇毒已经深入肺腑,听了他的话,才想到了这以毒攻毒的法子,两位前辈,你们说,不该谢他,该谢谁去?呵呵.....” 凌笑云和封弈闻言,很是诧异,封弈皱眉道:“听姑娘这么一说,还真得感谢周番这老毒物才是了,哈哈哈。” 封弈说完,和凌笑云相视而笑,眼神不言而喻,周番在他们眼里,始终是邪魔外教之人,修习毒功更是为他们厌憎,如今听秦霜说及周番,两人的笑容虽然爽朗,不免掺杂了假笑附和之意味。 秦霜见他们笑得不真,也懒怠理会,毕竟周番这人用毒厉害,虽然不怎么讨喜,却也是个人,师父说过,凡,是人便有救,治病救人,不只是治病救人,世人孰能无过,有救便是好的。只是周番心狠手辣如此,不知是何缘由令之变成如此的,不知如何施救,自己不是师父,也没救他的能耐。 “两位前辈,小女子先与你们诊脉看看你们体内的毒如何?”秦霜对着两人抱拳。 封弈和凌笑云闻言,均将手伸了出去。 秦霜双手皆是并指运起一丝真气,流入两人脉门,真气引流,加之脉搏起落辨识之后,秦霜说道: “两位前辈昨夜可呕了黑血?” 封弈指了指那边一株古柏一侧两摊干瘪的黑血块,皱眉骂道:“可不,呕了许多,搞得我两都以为离死不远了,心绞痛,腹部也绞痛得厉害,晕了过去,哪知道身子虚,今儿早上冷醒了,才知道咱们捡了两条狗命。我嫌弃那黑血臭,让凌老头拉着我到了这边。” 秦霜闻言,鼻子里多是封弈身上多年未洗的臭味,心里正要犯嘀咕,听封弈骂自己两人是狗命,又觉着好笑,还没开口便听凌笑云骂了出来。 “呵呵,老东西,救你还能嫌弃那黑血臭?你自己闻闻你身上,我坐你旁边都离得远远的,我倒是第一次见了还能让你嫌弃臭的东西。” 封弈脸皮厚实,不拘小节,早已习惯了别人对自己指手画脚,皱眉回道:“呵呵,凌长老,我这不是闻着那黑血犯恶心,还怕咱们闻多了又中毒,这才让你帮忙腾挪一下位置的,你还埋汰起我来了。” 凌笑云知道玉凌宗这老邻居的脾性,懒怠理会,只回道:“老夫这番除了体内之毒,也体虚乏力,能拉得你挪到这边,也累的不行。” 封弈摆了摆手,道:“那可多谢你了。”… 凌笑云知他客气,也不搭话,肚子咕咕作响,歉意对着秦霜道:“秦霜姑娘,我们体虚尚不能行动,还请姑娘帮忙,再取些那野果子来,我们充饥,待我恢复一些之后,便能自取了,有劳。” 秦霜闻言,看了看他们一侧的火棘枝桠,上面零散密布的火棘果子已经被两人吃得一干二净。 “两位前辈稍候,我知你们二人虚弱,来的时候便让我朋友去摘野果子去了,不多时便能回来,我这就去为你们打些水去,寻回来解渴。” 凌笑云抱拳道:“如此,便多谢姑娘了。” 秦霜去溪边取了水回来,离珞已经摘了好些火棘果子树杈回来,分于两人吃了。 秦霜水到,两人忙喝了些。 “霜姐姐,你来了。”离珞看着秦霜打招呼。 秦霜点头,“嗯,珞珞快坐下,咱们先吃饱了再回去。” “请教这位姑娘名字?”凌笑云对着离珞问道。 离珞回道:“我叫离珞,两位前辈叫我珞珞便好。” 封弈看了看离珞,知道那日周番要来的时候,便是她拿着大观寺静意的棋子来报信的,便问离珞道:“敢问离姑娘,你可是庐山铸剑离宗的人?” 离珞点头,回道:“封老前辈你怎知我是离宗的人?” 封弈指了指离珞的剑,又回道:“姑娘姓离,手上的剑又非一般民间铁剑,乃是一把上等好剑,你那日和一个鱼翁还有一个小伙子来对弈谷送信于我,我便猜出了几分。我那枚残缺的棋子乃是多年前,我救大观寺 静意和尚,为他挡下周番的剑所用过的,但是我用过的棋子对敌周番,多数棋子被剑锋打成缺口。 周番被我们赶走之后,我们捡了数枚黑子作约定,若有一日,见残子便是周番复仇来了,便是要做好应敌准备。 大观寺位于庐山脚下,能来送信的,必是附近之人,姑娘姓离,用的剑又不是一般的剑,当今江湖,铸剑家离宗以铸剑闻名,故此我猜,姑娘便是离宗之人。” 离珞猛的点了点头,回道:“老前辈,你好厉害,我爹便是离宗宗主离败。” 凌笑云闻言,抱拳道,“原来是离宗二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小姐,幸会。” 封弈嘀咕道:“凌老头,你就别幸会了,我们这困在这古松崖底下,只怕是要困死在这里了,还幸会个什么劲儿!” 凌笑云瞪了封弈一眼,骂道:“不知礼数。” 封弈撇嘴骂道:“礼数个屁,现在这上也上不去,出也出不去的,你倒不如想想我们该怎么出去才是,我也懒得和争论,两个小姑娘也在,我们不如商议商议。” 凌笑云疑惑道:“你觉着我们该怎么商议?” 秦霜和离珞闻言,昨夜又听了周番之说,说这古松崖下沼泽地,无人可出,便灰了心,现在又见两个老前辈提及,秦霜便抱拳问道: “我昨夜听那周番说此地有来无回,不知两位前辈可有离开的法子?” 封弈摆了摆手,回道:“既是有来无回,我们也是第一次来这鬼地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出去,只有等我们伤势好转,大家再做打算。” 离珞皱眉,嘀咕道:“这不说了也是白说吗?” 封弈见离珞直白单纯,呵呵笑道:“小姑娘说得对,说了也白说,你这脾气倒是合老夫脾性,不过我们都还活着,便能想法子,天无绝人之路,路总得找找再说吧,哈哈哈。” 凌笑云知道他们和周番在一起,关切问道:“昨日我两体虚,苟延残喘之时,似乎听到你们和周番争论,敢问两位姑娘,周番现在何处?可有为难你们?” 秦霜回道:“两位前辈不必担心,性命暂时无忧,只是那周番狡狯,给我们吃了黑血百毒丸,说是等他断脚好了,才会给我们解毒。”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五十二章 无路可走(1) “黑血百毒丸!”封弈面色凝重,“这可不好办。” 凌笑云皱眉道:“黑血百毒丸是什么?你知道?” 封弈回道:“我早年游历的时候,曾和北域道宗用毒一支的人有过交道,对此略知一二,这种毒是用黑血功修炼者的毒血再混用上百种相辅相成的毒药炼制而成的毒药,要想解毒,除非用毒者自己炼制的解药,再配合黑血功方能有解毒之效。” 凌笑云担忧道:“周番这次再找上门来寻仇,想必倚仗黑血功已经大成,他这黑血功大成所制的毒药不知姑娘你可有法子化解?”凌笑云看着秦霜,知她有本事解了他们生上的黑蛇木香毒,不定本事撩,能解了自己身上的毒,故有此问。 秦霜摇了摇头,她深谙毒理,又怎么会不知道周番的毒的厉害之处,越是厉害的毒越是入口无伤,看上去和没中毒无什么两样,等到毒发之时,必是厉害之极的。周番了,他的毒七日一发,自督脉起,任脉收,每毒发一次,便有一处大穴疼痛不止…她接触过的毒药无数,一旦服毒便立时运真气护住心脉,可那周盘的毒食入体内心脉无异样,却感觉头顶“囱会”穴有一丝麻痒,自己又没法处理,只有等七日毒发,才可能有研制解药的可能。 “这毒没有多大的症状,我一时间还没有办法化解,那老怪物知道我有解毒的本事不低,自然不会用一般的毒药对付我们,他寥他恢复一些,便会与我们解毒一些,不至于我们毒发身亡。” 凌笑云叹道:“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会好心给你们解毒?只怕等他好了以后,咱们都没法活……” 秦霜回道“这便是关键的所在,那老毒物不知道所谓何事?竟对两位恨意极盛!我没有告诉他你们还活着,否则以他的状态,只怕会和我们大家以命相抵,同归于尽。所以为了大家的安全,还望两位前辈好了以后,不要让周番知道你们还活着,他断了左脚,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伤口恢复不过来,还请两位前辈看在我们性命的份上,先放下仇恨,暂时回避于他,作缓兵之计。” 封弈问言,使了个眼色瞅了一眼凌笑云,对着秦霜道:“我这骨头都断了几根,只怕也得两三个月才能好过来了,回避周番,倒是不必,他不能走我不能动的,何来回避一…要回避得看这个老家伙了,毕竟凌紫是他玉凌宗的人,当初的恩怨,就看他能不能忍…” 凌笑云闻言,愣了一下,回道:“罢了,老夫见到他那副模样的时候,便觉得他对紫儿情深,不然也不会一心修炼毒功来找我们的麻烦,老夫伤势不重,待好了,我便照顾你这臭货,等秦姑娘身上毒解了,再去找他清算旧账!” 秦霜闻言对着凌笑云抱拳道“多谢凌前辈!”… 凌笑云摆了摆手,歉疚道:“姑娘哪里话,我的老命都是你救的,你有什么吩咐,老朽自当遵从。” 秦霜闻言回道:“多谢前辈体谅。” 离珞听了他们的话似懂非懂,都在周番,一会儿又什么紫儿,于是好奇道:“两位前辈,你们的紫儿是谁?周番又和她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毒害你们?” 秦霜闻言,也点零头,问道:“听了凌前辈话,我略微能猜出你们当年的事情的一二来,至于具体的,还是有些好奇……” 封弈闻言,对着离珞问道:“姑娘,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离珞撇嘴想了想,回道:“有呀!有我爹爹,我哥,霜姐姐,雨,师父,好多好多人!…” 封弈呵呵笑道:“呵呵,我的喜欢不是你的喜欢,我的喜欢是将来你想嫁的那个饶那种喜欢,真是个心思单纯的丫头。” 离珞闻言,“原来老前辈的是那种喜欢啊!……嗯…这个我没有!” 封弈回道:“难怪你什么也没听懂……这事儿吧,还得从十几年前起…” 凌笑云闻言,叹了口气,打断了封弈的话,“算了,还是我来吧! 我们刚刚的凌紫,其实是我玉凌宗的五长老,乃是四长老凌枝的亲妹妹。 当年,凌紫年轻貌美,很多人都喜欢她,她也心高气傲,一个喜欢他的人也看不上,直到周番的出现……” 凌笑云眼眸凄凄然,一段往事缓缓出口, “墨韵峰乃是下福地,山上名贵的药材不少,那周番便是慕名而来采药的人之一。 后上便有我们玉凌宗的静修之地,周番机缘巧合之下,便撞见了我们的师妹,也就是五长老凌紫。 不得不,当年的周番貌若潘安,很得姑娘喜欢。 他在后山采药,无意之间遇到了静修的紫儿,便常常去后山采药,周番年轻时候,深知药理,武功也撩,他假借和紫儿切磋之名,和紫儿一来二去的比武,引得紫儿爱上了他。 周番在我们显露出来的武功稀松平常,自称是一般武师所授,其家世乃是镇医药世家。 我们本来也不打算阻拦这门婚事,觉得紫儿和他在一起,郎才女貌,也很是般配。 可后来,大师兄凌记无意之间知道周番的秘密。 周番其实是匈奴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邪教北域道宗的门人! 素来西北匈奴和东北燕国和中原敌对,北域道宗便是陆教,陆教乃是匈奴国教,于国于家,中原江湖教派都和他们势不两立。 周番乃是陆教嫡传弟子,所以这门婚事,绝无可能。 后来,我们让凌枝悄悄告诉周番,紫儿在对弈谷古松崖等他,目的只是为了抓住他这个邪教之人,逼他离开紫儿。 就在我们将周番团团围住,要逼他离开的时候,被紫儿发现了,紫儿来到古松崖,我们告诉紫儿真相,结果紫儿却出了他一直都知道周番是陆教的人…… 我们为了保全玉凌宗在江湖上的名声,在掌门师兄不知情的情况下,准备杀了周番和紫儿。 结果,紫儿被大师兄凌记刺伤了手臂,跌落山崖……而周番侥幸逃脱了我们的追杀! 唉!!唉!!……都怪我们当初…” 凌笑云接连叹了几口气! 离珞皱眉,想起了他和雨在林子里遇到的和尚,也和周番有瓜葛,可凌笑云并未提及,于是问道:“老前辈,后来呢?为什么封弈前辈和大观寺里的长老又知道这些事情?”~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五十三章 无路可走(2) 凌笑云听了指了指封弈,“这事还得从几年前起,那时候,我们的这位臭邻居才刚搬来墨韵山对弈谷。” 封弈闻言,向着凌笑云扬了扬衣袖,使劲儿抖了抖,骂道:“谁臭!谁臭?仔细闻闻,我这是臭吗!!” 凌笑云急忙侧过身子,骂道:“就你这几年没洗过澡,还能不臭!你这袖口拿远些,我闻着要吐了!” 封弈闻言又把袖口往自己鼻尖凑了凑,嗅了嗅,皱眉道:“只是一点点臭嘛…”他完,抬手便要往秦霜这边拿过来。 秦霜见状,急忙捏着鼻子躲开,离珞亦然,忙退了几步。 封弈见状,嘴角一撇,嘀咕道:“有那么臭嘛!” “有!” “迎” … 三个人异口同声的回道。 “有!我也不洗!身上的味儿是老夫养了好几年养出来的,要是洗了,睡不安稳!”封弈挺了挺胸,大义凛然道。 秦霜不再理会封弈,避臭,往凌笑云身边凑了过去,继续问道:“凌老前辈,您继续。” 凌笑云点头,“他搬来对弈谷住下之后,便和我们成了老邻居,老夫喜欢弈棋,而庐山脚下大观寺静声,静宁两个老和尚也喜欢,论交情,倒是他们两个老和尚和这臭老头要更深一些,毕竟他们和他是故交,也不嫌弃他臭,什么出家人是方外客,不在意这些皮囊之属的东西。 不过依我看,这两个老和尚也只是,毕竟大家伙都不愿意吃他臭老头做出来的东西,打心底还是嫌弃他臭的……师父臭,收了个徒弟也跟风,傻子一样的养得一身臭毛病……唉……” 封弈在一侧皱眉骂道:“我凌笑云,你事儿归事儿,怎么又埋汰起我和流飞来了!!” 凌笑云歉然摆手道:“没忍住,没忍住!我继续… 当初周番逃走之后,便回了西域,我们墨韵山还算是太平了一段时间。 就在我熟识这老东西和静声,静宁两个老和尚,常常在对弈谷里,几人时不时的切磋棋艺的时候! 周番找上了门来,还学会了陆教的黑血功! 陆教的黑血功乃是陆教上一任掌门的师弟毒真人所创,毒真人便是当今陆教掌门丘林仆以及周番的师叔,黑血功是一门不折不扣的毒功,毒真人也因为创出了黑血功而和陆教闹得分裂门墙,周番好医道,自然对药理毒理深知,正合那毒真饶门道。 周番因为紫儿被逼跳崖,便失了理智,一心只想早日找我们报仇,他深知毒理,学毒功自然事半功倍,就跟着毒真人学了黑血毒功,继承了毒真饶衣钵。 没几年的时间,他便学有所成,只是一张英俊的脸颊变得干瘦黝黑吓人了…实在可惜。 当初我知道他是邪教之人后,以为他不过是看上了紫儿美貌,年轻人欢喜无常,他又生得俊朗,定和那下的登徒子一般,是个花心之人,必然会抛弃紫儿的。… 可最后却是我错了,怎么也没想到,他对紫儿这般深情。 有句话叫做为你而妆,你都不在了,我还去打扮什么呢?得便是一句女为悦己者容。 其实这下之人,不论男女,能有几个守得住本心一生只爱一饶,爱人走后,又有几个能不去在意自己容颜的。 偏周番便是其中之一,为了为紫儿报仇,根本不在乎自己毁容,修习毒功……” 封弈闻言,在一侧假意咳嗽了几声,嘀咕道:“咳咳…老家伙,知道你少年风流,人家专一你也嫉妒……” 凌笑云被周番一嘲讽,瞪了周番一眼,转而继续言归正传道: “几年前周番得知我的其他几个师门都在闭关,硬闯玉凌宗不明智,恰巧老夫性子懒惰,提早出关,我便在对弈谷和他们几人下棋消遣,争些棋场意气,周番知晓之后,便拿定注意先对我下手。 他不知道这老家伙便是多年前江湖上扬善罚恶的棋狂归隐,又在我们几人手底下吃了亏。 周番命悬一线的时候,毒真人及时赶到救走了他,还骂他武功未成,便来寻仇。 毒真人救走了他,那一别便又是数年了。 等他再现江湖,便是那是陆教的义渠长平来闹事当日。 你们送来墨韵山的消息已经是两个和尚老友的噩耗,之后的事情,你们便都知道了。 当初我们第二次打退周番的时候,便以封老头对敌周番而损坏的黑色棋子为信物,见到此棋子,便知周番复仇来了。” 凌笑云完,缓缓的从自己怀里摸出了一枚受损过的黑色棋子,若有所思。 封弈也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两枚,一枚是他自己的,一枚是当时离珞给他的。 封弈叹道:“这棋子原本是要我们再遇到周番来犯之时,让门下弟子去大观寺送与静声,静宁两位老友,危急之时来相助于我们的,可如今……唉…没想到啊,那周番下手狠辣,竟然先对他们下了手!” 封弈完,看了看离珞,又问道:“姑娘,给你棋子的老和尚真的死了?” 离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珞点零头,歉然回道:“死了,我和雨看着他死的…” 封弈又问:“那你可知他是静声?还是静宁?你可去过了大观寺里?…” 离珞回道:“那老和尚干瘦干瘦的,鼻子上还有颗痣,至于是你们的谁?我也就不知道了…我没去大观寺,我和雨遇见他的时候,是在大观寺后山…那时候他已经中了毒掌,快不行了。” 封弈闻言,点零头,“看来你们遇到的是我静声和尚老友,那你们可有寺里的消息?” 离珞猛地摇了摇头,“不知。” 封弈闻言,叹道:“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不然也不会让外人送来棋子…罢了罢了… 今年又听闻江湖上魔头季如歌又现江湖,慕云山七层楼这个谜一样的杀手组织已然雄距一方,而匈奴陆教也屡屡入中原,有异动之举,西南魔教也蠢蠢欲动…只怕这江湖是太平久了,又要开始翻涌了!” 凌笑云闻言,惆怅道:“臭老头,再怎么翻涌也轮不到我们操心了!” 封弈闻言,疑惑道:“老家伙,何出此言?” 凌笑云提醒回道:“因为我们掉到了古松崖下了!古松崖又叫无回崖,有来无回,出都出不去了!还谈什么江湖!” 封弈闻言,瞬间沉默了下去… 秦霜和离珞看着封弈面色低落,也不敢多问。 毕竟问了也无用,他们被困在这沼泽地里,古松崖下,已经是事实了。~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五十四章 无路可走(3) 封弈沉默良久,才叹道:“只可惜老夫的天元四子剑流飞还没学全,更别说黑白弹指散手的功夫了,唉…” 秦霜眉头微锁,这一次南行,自己可是在师父不知道的情况下,偷着来寻找师兄落药的,没承想路过这墨韵山,看个热闹,竟然会遇上这等破事,先是周番那老怪物说没有出路,可现下,这两个老前辈也如此一说,便是定论了。 “真的就没有出去的办法了吗?……”秦霜一脸的沮丧的叹惜道。 封弈安慰她道:“小姑娘你别着急,虽然这么些年都没人进的这山谷来,也没人从这谷中出得去的。但事无绝对,我们既然落下崖来,也都还活着,便有找到出路的可能!” 离珞在一侧闻言,拉着秦霜衣袖,安慰道:“霜姐姐,你别担心,我们肯定能找到路出去的…” 秦霜看了看受伤封弈和凌笑云,又看了看离珞,心道:他们都受了伤,珞珞又单纯得紧,这时候正是需要我的时候,就算没有出路,路还没找,我不能先因为他们说无路出去便先丧了志气。 如此一想,秦霜对着离珞微微一笑,恢复了常态,然后拉起来离珞道:“珞珞,我们先回去,免得周番怀疑。” “哦!对了,我们出来找吃的都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万一他欺负小雨就不好了。”离珞‘哦’一声说完,立马拿起了手里的剑,还有地上采摘的野果子,站了起来。 秦霜对着封弈和凌笑云抱拳,回道:“两位前辈,我们先回去,过些时候再过来和你们商量以后该怎么在这里呆下去,免得出来久了,那周番怀疑。” 封弈点了点头,凌笑云摆了摆手对着他们道:“去吧”. 秦霜和离珞留了些火棘果子给他们两人,然后拿着剩下的回了有溪流成潭的岩石洞窟。 ······ 与此同时,岩石窟下。 秦霜带着离珞走后,便只余周番和小雨两个收了伤的人在原地靠墙躺着。 周番断了左脚,小雨折了左脚左手,周番的左脚已经彻底断了,而小雨的尚且有恢复的可能。 小雨两处伤,周番一处断,两人的伤势要恢复过来,从养伤的角度上看,消耗的时间应该差不了多少。 两人的显得很是虚弱,早上的阳光照射不到岩窟之下,只将不远处的小溪照耀得很是明亮。 周番坐直了身子,轻轻的抵了一下小雨,问道:“小子,你和他们是朋友?” 小雨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善茬,懒怠理会,嘀咕道:“我和他们不是朋友,难道和你是朋友······” 周番闻言,也不生气,继续问道:“那对弈谷的封弈和凌笑云两个老东西呢?你们也是朋友?” 小雨摇了摇头,回道:“自然不是,我们也是第一次遇见他们。” 周番继续问道:“那你们和封弈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替他报信?” “报信?!报什么信?”小雨疑惑道。 周番皱眉,瞪了他一眼,提醒他道:“黑色的棋子!” 小雨闻言,恍然道:“你是说珞珞带给那臭臭的老前辈那枚有缺口的棋子吗?” 周番点头回道:“正是,静声老和尚没死在我的手里,逃了,想不到竟然在后山遇到你们了。那黑色的棋子上的剑痕便是当初我来找他们寻仇的时候留下的,对弈谷的时候,你的朋友拿出那枚棋子交给封弈的时候,我便认出了上面的剑痕是我当初留下的。” 小雨听了,嘀咕道:“我们当初在大观寺后山遇到了一个中了毒掌的老和尚,看来是你的狠辣手段了,是他临死前让我们带着那枚有剑痕的棋子送到墨韵山封弈手中,还让我们告诉他‘他来了!’。看来老和尚说的“他来了”的‘他’便是你了!” 周番呵呵冷笑,回道:“不错,正是老夫,老夫当日追到后山查看过,静声确实是死了,只是没想到的是,死之前遇到了你们,还让他给封弈报信成了,老夫本想等我那蠢货师侄义渠长平走了之后,再用毒毒死封弈和凌笑云连同他一干徒儿。 都是因为你们的出现,还害得得老夫的计划落空,我本要先除了封弈和凌笑云,再去玉凌宗找其他几个老东西算账,就是因为你们出现,让我沦落了到了这里!!实在可恨!” 周番说到此处,越发的怒不可遏,反手便扣住了小雨的脖子,面目狰狞,瞪着小雨,骂道“因为你们,都是因为你们!!我要杀了你!!!” 小雨左手受伤不能挪动,右手急忙扣着周番的双手,死命的拍打求救。 正是小雨性命攸关的关键之时,秦霜和离珞回来了。 “老怪物,你想同归于尽是不是!!”秦霜将周番狠狠勒着小雨的脖子,手里的火棘一把照面扔了过去,打在了周番的脸上。 离珞见状,拔剑就要照着周番的双手斩落,周番见状,瞬间缩回手去,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瞪着秦霜和离珞,“别担心,老夫不会杀他,只是一时激动没忍住而已。” 离珞收了剑,急忙将小雨拉向了一边,离得周番远远的,哼道“你这一激动便要杀我的朋友,现在我们离你远些,免得我们不在,你又激动之下,真的杀了小雨!” 周番瞅了瞅离珞,冷声道:“小丫头,都是你们坏了老夫的好事,你别担心,老夫就算要杀也先杀了你!” 秦霜心思细腻,听了周番的话,对着周番沉声道:“杀吧,杀吧,都杀了,反正我们也中了你的黑血百毒丸的毒,不如大家同归于尽的好!!” 周番听了秦霜说要同归于尽,又想到自己的大仇未报,何况他们掉落在这谷中,因为谷中藤蔓缠古树,也没摔死,说不定凌紫也还活着,他不是万念俱灰,也不是要存心求死,转念一想,山谷里只有他们四人,他又断了腿还在重伤之中,这两个身子健全的丫头还是他食物的依仗,这时候还不能和秦霜几人翻脸,于是摆手道:“行了行了,老夫也不是有意要掐那小子的脖子的,就这样了!以后休要提及封弈和那凌笑云两个老东西,我自然不会激动得要杀人了!!你们好好照顾老夫,每过七日老夫便会运功于你们缓解百毒丸带来的痛苦,等我伤势全好,便替你们解了所有的余毒。” 小雨闻言,嘀咕道:“刚刚也不是我要说那棋子的事情啊!·······” 周番听了,转头瞪了小雨一眼,算是要揭过此事。 小雨佯装畏惧,悻悻的闭口不言。 秦霜将吃的火棘果子分于封弈和小雨吃了,她自己也和离珞各吃了不少。 “等下我和珞珞出去找找出路,顺带去林子里看看有没有其他野果子,或是獐子兔子之类的,你们两人好好呆着这里养伤。”秦霜对着周番叮嘱道:“老怪物,若是我们回来看到我这位朋友有什么三长两短,咱们便一拍两散!!”眼下警示之意十足。 周番摆了摆手,回道:“咯,他都被这丫头搬到那边靠墙了,我总不能拄着拐杖非要去捏死他吧,你放心,只要他不惹我生气,老夫不会对他如何。” 此番争执告一段落,秦霜和离珞别了小雨和周番,一路再往封弈和凌笑云这边而来。 凌笑云余毒未清,身上虽然没有骨折之处,确依旧不能如常人之劳,只能养着,估摸着还需要几日的时间才能恢复,封弈肋骨断了几根,养伤的时间定然不会短,几人商议之后,也只能由秦霜和离珞先在周遭查看有没有出路,还得两边照顾受伤的人,等过几日,凌笑云伤势全好,他们便多了一个助力,再一起寻找出路。 一日寻路无果,二日也是如此。 日复一日,不觉已经过去半月,凌笑云也加入到了他们当中。 三人已经在沼泽地围困的山谷之中折腾了许久,终究还是无路可走,没法离开这个古松崖下的蛇沼山谷。 第五十五章 慕云楼中 转眼过两三个月,暑凉秋意来。 中原以北,匈奴、燕国以南,一山巍峨耸立。 慕云山。 峰峦迭起,烟云遮慕,里山深处,七层楼阁安然伫立。 七层楼主楼后面又是层叠的险峰,其中最高的一座山峰之内,雕栏画阁在岩壁之下,廊庑立崖,内里是暖阁焚香,炉鼎生烟。 此,慕云楼。 楼中,偏殿幽阁。 一间屏风帐内,一个身段婀娜的女子躺在一张秀塌之上,隔着珠帘,看不清她的模样,隐约之间,只能看出是个三十左右的美丽妇人。 两个侍女立在一侧,一个为她捏脚揉腿,一个端茶奉水。 珠帘之外,屏风边上,跪着着一个衣着简洁,英姿飒爽的女子,乃是一个常年习武的高手。 “说吧,先说说我让你去处理西南边的那帮乞丐如何了?” 那美丽妇人慵懒的靠在斜榻边上,对着屏风外面跪着的女子徐徐问道。 外面跪着的女子一袭青衣,长发微束,瓜子脸面,五官精致美丽,神色肃然,回道:“西南方向已经和那帮乞丐头子达成协议,每年给他们三万两银子,答应他们的人为我们 收集消息。楼主神通广大,竟然能想到用收纳乞丐为我们作为消息情报使用,如今天下各处乞丐连成一线,远比我们之前利用底层的刺客收集信息来的准确和廉价。” 那卧榻上的美妇听了,微然浅笑,回道:“我早就说过,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乞丐,皇帝的眼线再多,总多不过这帮要饭的,给他们十几个州郡的头子商量好,以后天下乞丐 成立一方派系,就叫做地脉,便在我七层楼下司职,以后这地脉一支的消息网还是由你掌控。” “谢楼主恩典!”那女子抱拳叩首行礼。 榻上美妇接了侍女奉茶,抿了一口,又道:“接下来说说咱们的大魔头季如歌如何了?” 这美妇遮了脸面,不知颜色如何?可她正是七层楼的楼主,唤作司青。 而跪着的那女子,乃是负责收集天下信息为七层楼所用的七层楼三司命,唤作赵明韵。 赵明韵闻言,回禀道:“江南一代的消息收集得不完全,而且季如歌神龙见首不见尾,只知道他接下的江南的所有的任务早就已经全部完成了,只是楼中迟迟还没有他回来复 命的消息。” 七层楼作为江湖上最庞大的一个杀手交易组织,自然对每一个高价的任务都有记录,他们收了佣金,挂出任务,每一个接受任务的杀手,无论任务完成与否,都有交接的手续, 何况是季如歌接的全是七层楼第七楼的高价任务。 司青黛眉微微一蹙,疑惑道:“早在两个月前就听说江南闹得风风雨雨的,该杀的都杀了,这都什么时候,还没见回来复命?” “没。” 赵明韵不敢多言,只敢作答。 司青又道:“他在江南的任务可留了尾巴?” 赵明韵知道楼主的意思是是否善后,回禀:“所有任务善后得很好,并无异样。” “这便奇了怪了,难道这家伙今年就只打算在楼中接江南的这几个任务了?”司青自言自语道:“上次有人挂出要杀季如歌的任务,可查清楚了?” 赵明韵回道:“查清楚了,是杀手榜第二的‘渔’字号杀手挂出来的。” “不说挂出来的时候,便有人接了那任务,是谁?”司青又问。 “没猜错的话,就是‘渔’字号杀手自己接的任务。”赵明韵回答。 司青闻言,摇了摇脑袋,嘀咕道:“这老人家都一把年纪了,还喜欢折腾,七层楼第一杀手的名号看来他始终都放不下了,那查到了吗?刘渔在哪里?” 赵明韵闻言,回道:“在墨韵山对弈谷钓鱼。” 司青道:“钓着鱼了吗?” 赵明韵回:“该是没有,不然也早回楼中复命了。” “老家伙就喜欢钓鱼,可这鱼在墨韵山吗!莫名其妙!那不是玉凌宗和封弈的地盘吗?季如歌在那里做什么?”司青又问。 赵明韵回:“没有查到季如歌在墨韵山一带出现的消息。” 司青又端起一侧侍女手里托盘内的茶,缓缓喝了一口,“他们这么杀手的本事可不比我们的线人、探子的消息来得差,只怕季如歌真的在墨韵山一带······”司青说完,凝神在思 考什么,没有言语。 “需要属下去查清楚吗?”赵明韵又回。 司青摆手道: “罢了,暂时不要去惹他们,这些杀手脾气都不怎么好,毕竟我七层楼只是作为一个中间人存在,不到一定的时候,对于杀手的行踪没有必要查得那么清楚。 对了,听二司命说庐山铸剑家的离败从永昌回来之后,一直没有出山过,可有什么消息没有?” 赵明韵回道:“只听说离家的次女离珞失踪了,一直在派人寻找,到如今,好像也没找着。至于离宗宗主离败,说是从永昌寻找铸剑的材料回山之后,一直在闭关铸剑。” 司青闻言,笑道:“呵呵,离败只怕是铸剑铸疯了,早就听说铸剑离宗在寻找绝世材料打造好剑,这么多年了,也不见得有什么起色,可笑至极。 罢了罢了,原本还想看看离宗能炼出个什么样的好剑来,只怕我们等不到用的那天了! 说说陆教和西南魔教玄天教的事情吧,当今天下,除了十大剑派组成的一支最强,第二的便是匈奴的陆教了,我们的势力现在应该能排到第三,魔教第四,要想站稳,势必要掌 控住局势。” “回楼主,陆教在中原有扩延之势,听闻陆教教主邱林仆在筹备挑战十大剑派的事情,至于具体如何,还得细查,至于玄天教,前些日子传闻镜昭月的丹婴功已经大成,还没见有其他的大动作··········” 赵明韵一一说来,楼主司青悉数记下,二人一问一答,直至晚间方毕。 日暮月挂山间,日头还没落下,月亮已经升起。 日月两相望,已然不知多少岁月,郁郁青青的慕云山暮霭渐起······ ······ 第五十六章 庐山近况 庐山。 十大剑派之一的铸剑家离宗。 悬剑楼。 偏殿——写意殿。 写意殿三个朱漆雕字剑意遒劲,殿中朱帷白幔帐,松木古雕翠屏风,两侧分立着一张茶几,几张并列的椅子,正堂中间是挂着一幅庐山飞鹤图。 图前的正堂中,五个衣带翩翩的弟子仗剑等候,虽无言语,眉目之间的焦急之意,不言而喻。 穿廊一侧,一袭白衣的男子快步走了过来,身后的跟着一个体态丰盈的丫鬟。 来人正是离珞长兄,离坤。 离坤身后的丫鬟正是常伴离珞的安凝。 “大师兄,师父情怎么样了?” “这都快十天了,师父如何了?” ...... 五名仗剑的弟子悉数围了过来,将离坤和安凝围在了中间。 离宗门下,一代弟子当中,离坤为长,离珞为仲,依次罗列而下,一共七人,当时和安凝下山去寻找离珞的周小艺最末。 如今离珞不在,只有离坤和其他五人。 周小艺是小师妹,乃是女儿身,平日和安凝、离珞两人最为熟络,如今回山,自然地便站到了安凝身边。 离坤站在中间,对着众人朗声道:“大家安静的听我说。” 几人瞬间安静了下来,静听离坤言语。 “宗内几大长老合力运功为我爹和琴老疗伤,此时性命暂时无碍。”离坤继续道:“只是那陨铁所带来的火毒伤及内体,他们一行人或多或少都中了毒,短时间内还需静养,不能打扰。” 其中一个矮胖的剑客,在他们之中,排行第三,唤作龚俊的问道:“大师兄,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望师父他老人家吗?” 离坤回道:“听大师伯说我爹和琴伯都在后山剑室别苑养伤,务须静养,让我们别去打搅。就连我也只见过他一面,大师伯让我告诉大家,我爹和琴伯性命无虞,不用过于担心。宗内事务,还是由我暂代管理,大家安心等候消息。” “师父的伤势具体如何了?大师兄,你倒是和我们说说?”周小艺焦急问道。 离坤无奈的摆了摆头,回道:“昏迷不醒,情况不容乐观,大师伯说他和琴伯两人都亲手碰过那块陨铁剑料,中毒很深,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幸。” 众人闻言,沉默了良久,都知道离宗能在十大剑派中立足,靠的便是铸剑一道独领风骚,毕竟离宗素来重于兵器。 可如今师父因为寻找炼剑的材料受伤,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一时间都没了注意。 离坤忍着心下悲忧,看了看周小艺,对着众人道:“好了,大家都回去安心修习吧,至于珞珞的事情,还请大家先行保密,免得我爹知道了病情加重。小艺和安凝留下,我有事 情吩咐,其他人都回去吧。” “是,大师兄。”其他几人闻言,见大师兄面色凝重,也不好多问,只得回拜离开。 不多时,写意殿内便只余下了周小艺和安凝。 离坤皱眉看了看周小艺,问道:“七师妹,我们回来之前,你又去了一趟墨韵山,这次对弈谷那边可有消息?” 周小艺摇了摇头,回道:“我前几日才又去了一次,除了钓鱼的老伯伯还在,其他的还是老样子。老伯说一旦有了二师姐的消息,一定会让人带消息过来的。” 安凝垂侍在一侧,不敢多言,一晃两个月过去,当初她和周小艺一路打听离珞的消息,最后只在对弈谷听到了坠崖的消息。 她和周小艺两人连同玉凌宗的人、以及钓鱼的刘伯在古松崖周围一带的山峦寻了数日,终究无果,只怕小姐和那小雨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这些日子以来,玉凌宗早已为其长老凌笑云打理了后事,都说古松崖下不回人,让他们回离宗通知办后事。 离坤重重的叹了口气,眉头深锁,对着两人道:“你们下去后,再和其他几个师兄弟说说,务必先将此事隐瞒过去,等我爹伤势好了,我再和他细禀,我爹现在的状态,可经不起打击。” 周小艺和安凝闻言,点了点头。 离坤摆手,回道:“好了,你们也下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周小艺安慰离坤道:“大师兄,你们也才去永昌一行将师父迎回来,舟车劳顿,好好休息,别累坏了身子。” 离坤勉强的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都去吧·······走的时候,将门带上。” 周小艺欲言又止,见离坤背过身去,不愿再言,适才和安凝退下,关上了写意殿的大门。 离坤将手中的剑斜靠在了茶几一侧的椅子上面,自己站了良久,心下惆怅。 江南一带,离宗乃是最大的一个门派。 年春,季如歌在江南行凶,至今无果,不了了之,如今家父又因寻找炼剑的材料受了重伤,天下十大剑派,看上去同气连枝,实则内争不少,离宗能在江南一带站住脚,靠的便是这些门派支撑,其次便是离宗自己的实力。 可如今,季如歌再现江湖,当先便在江南扎了一剑,离宗虽然根基无损,可协盟的几个门派重创,形神俱散,只怕其他几大剑派用不了多久,便会谴责离宗在江南的照顾不力,恐会生事端,尤其是西边的无极剑宗,早已对离宗不满,说离宗除了仗着有几柄好剑,根本没有拿得出受的剑法,不配在十大剑派之中占据上三流的地位。 当下,自己爹爹又中了陨铁火毒,离宗全靠自己一手维系,妹妹又在前些日子去墨韵山失了踪迹,生死未卜。 按玉凌宗的意思,古松崖历来有去无回,山崖陡势且高,又无法下去救人,谷中又是毒沼泽包围,只怕自己这妹妹又是凶多.......至于吉,便是少之又少了...... 世事多磨,外又有其他剑派传来陆教要兴师和中原剑派发比武帖会武之说,内有又有一宗之主伤重之患。 离宗上百年的基业,如何才能在这多事之秋站住脚跟...... 离坤接连叹了三口气,茶几上的一杯浓茶已经见了底。 第五十七章 老妖婆(1) 山黄树凋,几处雀跃食野粟。 墨韵山,古松崖下。 褐蛇沼泽围住的山谷之中。 顺流岩石缝隙的小溪近乎枯竭,只有断断续续的水滴时不时的滴落潭中,潭中也只有几尾再不能用于果腹小鱼儿还游得欢快。 一侧苔藓青幽的石窟底下,秦霜和离珞正围着一堆篝火烤着新猎的兔子。 旁边几根粗木树枝搭成的木架子上,还有几张凉晒的毛皮,许是留着做冬衣用的。 快两个月的时间了,秦霜身上的盐早已用的干干净净,荒山野岭,寡食无味。 离珞一身的衣服沾了不少泥秽,原本开朗的一个姑娘,这时候连玩火折子的兴趣都没有了。 安静的看着架子上的烤野兔,她已经能熟练的学会了在野地活着的能力,只是这些天跟着秦霜奔忙寻找出路,早已磨去了她的好奇心,抱着膝盖,坐在小雨的一侧,眼神清澈澄明,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不多时,秦霜将烤好的兔子用剑砍断成了几节,递了过去,离珞一份,小雨一份,周番一份,她自己也一份。 “老怪物,又是一个七日快到了,你这次能不能先替我们运功替我们压制百毒丸的毒?” 秦霜咀嚼着嘴里的兔子肉,瞅了瞅周番。 周番抬了抬自己已经痂厚如树皮的左脚大腿,点了点头,“这些日子多亏了你们两个丫头的照顾,我这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给你们解毒也不难。” “嗯。” 秦霜的回答简洁,没有多余。 这么长的时间相处,他们几人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了现在的沉默寡言,相安无事。 “你们今日还要去寻找出路吗?”周番平静的问道。 “自然。”秦霜点头。 周番道:“这都找了多久了?还不死心?” 秦霜叹了口气,反问他道:“你就没想过出去?” 周番闻言,愣了一下,点头,沉声道:“想,老夫和玉凌宗的仇还没清算干净!凌记,凌风两个老狗,我非杀了不可!” 秦霜闻言,知他对当年的事情记恨,不再言语。 “珞珞,霜姐,你看我也好的差不多了,要不,等会儿,我跟你们一起去林子里看看?”小雨养了这么久的伤,早已无聊至极,若不是折了手脚,以他的性子,在一个破岩洞里熬过这么长的时间,可熬不下去,这时候勉强能走动了,自然想跟着出去走走。 秦霜摆了摆手,回道:“你的骨头还没恢复完全,跑不得,不想落下个跛子的毛病来,就安心呆着,在附近走走便好。” 这些天他们的大小事情全由秦霜做主,既然秦霜这么一说,小雨自然不会反驳,“好吧,那我还是留下来在附近走走便是了。” 离珞叹了口气,拍了拍小雨的肩膀,道:“小雨,你放心,我和霜姐姐会照顾好你们的。” 小雨回:“嗯,还是那句,你们一路小心。” …… 饭后,周番运功给他们三人化解了一些体内的黑血百毒丸的毒,秦霜和离珞便往北而行。 前些日子,他们出来寻路也不能走远了,毕竟还有小雨和周番要照顾。 如今小雨和周番的伤势渐渐好转,于他们备足食物,便可两三日不回,进而多些往更远的地方走,寻找到出路的时间。 别了小雨和周番,秦霜带着离珞赶路半日,到了一处岩壁处。 那里,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搬石头。 这两人正是身子骨早已好了的玉凌宗三长老凌霄云和棋狂封弈。 “两位前辈,你们在做什么?” 离珞见他两人在邻近岩壁的一处崖窟搬石头,从崖下一块一块的往外侧搬动。 凌笑云站的位置离封弈稍远了几分,为的是避开他身上的浓臭,山谷里不乏小溪水潭,可封弈恶习难改,始终不愿意洗澡,这一点,他们都对他无可奈何,毕竟谁也不会摁着封弈非要给他洗澡。 “珞珞,秦霜快过来帮忙,臭老头说这崖口透风,指不定山的这岩窟地下有个通向外面的的洞。”凌笑云指了指他们搬动的位置,转身又开始刨土搬石块。 离珞皱眉道:“两位前辈,你们可担心些,小心碰到蛰伏的毒蛇,这林子离那边的沼泽地不远,要是被咬伤了,那蛇毒可不好解,上次您老人家被蛇咬了,霜姐姐好不容易才找着几味草药给你解毒的…” 凌笑云薅起插在手边的木棍,挥舞了几下,“别担心,我们先用树叉子探过的,没事!” 封弈在另一边站了起来,甩开袖口,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他娘的,这个不是个轻松的活计!”转而对着秦霜挥了挥手,又指着山崖上面,说道:“秦姑娘,你师父是无计道人,名虽唤作医圣,却是一个精通算术奇门八卦的家伙,风水地理一说,他最是在行,不知道他的本事你可学全?老夫瞅着这山里面,山峦交叠,就这一道山势低缓,而且地土湿润,和外面的沼泽地段相聚不远,我估摸着这里和山那边最接近,最有可能存在一个暗洞,左右找不到出去的路,咱们不妨先挖挖试试,看看那边是不是别有洞天?你看如何?” 秦霜闻言,细想了一下这几日在这一带寻找出去的路,这一节山脉除斗崖隔断,到是暗和师父所说的隔溪岩壁有些相似,所谓的隔溪岩壁指的便是有暗流于山脉之下,山岭看似相互连接,地底下乃是溪流,这一节山岭的两侧都是因为湿润的暗流形成的三角形的湿地,地势穿风,必有岩洞,她虽不曾跟着师父学习此道,却也听说过一二,听了封弈之言,回道:“霜儿不喜那些奇怪的玩意儿,只听师父讲过几次,没曾仔细学过,不过封前辈说的有些道理,只是可寻着了下风口?” 封弈指了指脚边,嘀咕道:“就在这里,这里岩石松散,堆砌的缝隙也大,总感觉是有人故意填封过此地,你们过来搭把手,我估摸着用不了两个时辰,定能找到出风的洞口!” 秦霜和离珞闻言,点头上去帮忙,四人开始忙活。 第五十八章 老妖婆(2) 四人趁着时间尚早,探蛇搬石忙的不可开交。 凌笑云和封弈两人身上的伤早已好了,加上二人本就是习武高手,做体力活自然不在话下。 几人沿着松散的岩石越刨约深,先是土石交叠,后面一段却尽是石块封住的,人为堆砌的痕迹越来越重。 “这外面的人是故意封着这洞口的吧!幸好老夫机灵,看出了这里的端倪,不然还不知道这还有山洞过去呢!”封弈用手里的棍子撬开了几块堆砌的盆大的石头。 凌笑云在一侧嘀咕道:“你看这些石头,显然是有人过去山洞那边之后,用山石填补封了路!意外啊,实在意外!臭老头,你可别说,你这拉个屎还拉出意外来了,山里漏风吹着了你的屁股,还把这臭不垃圾的人吹聪明了些!” 封弈白了他一眼,自豪骂道:“那是,有本事你晚上出恭也给我发现条路来!” 凌笑云摆了摆手,带着嘲笑的意味回道:“比不得你,比不得你!” 秦霜和离珞早已习惯了两个老人家的常常相互埋汰,不以为意,继续搬动石头,希望早点通了这山岭隔脉下的石洞,也好去山崖那边一看究竟,说不定出去的路就在那边。 …… 古松崖底的水潭边。 小雨无聊的捡着石子信手丢进水里,看着波纹粼粼,拖着腮帮子若有所思。 周番拿着手边粗制滥造的木头拐杖,扶着岩壁歪歪斜斜的站了起来,开始慢慢练习独脚撑拐行走的方式。 他手臂握紧木拐,单脚挪动,走的很是滑稽,初学不熟,一瘸一拐的站到了小雨身后。 “小子,怎么?有心事?” 周番一张枯黑的老脸,嘴角微微一动。 小雨反问他道:“我能有什么心事?” “那就是想家了!”周番微微一笑,他修炼毒功容颜枯萎,笑起来不怎么好看,还有点碜得慌。 小雨闻言,嘀咕道:“家在浊水溪畔,早成一抔灰烬了…” 周番又好奇道:“你是孤儿?” 小雨闻言,转身看了看周番,“是…也不是,还算是有人养大的。” “什么叫是也不是?还总算有人养大,你这小子说话倒是奇怪!”周番尝试着用拐杖拐着在小雨身后的林子里来回的踱步练习。 这些日子下来,闲聊至之余,对三人还算是知道了名字,也勉强熟悉他们的身份了。 小雨嘀咕道:“我爹娘死得早,便是孤儿,是老头子养大我的,老头子和我爹娘算不上朋友,但是老头子认识我的亲爹,那便不算是孤儿了。” 周番来回的练习着拐杖走路,也不是很在意两人对话的内容,听了之后,继续问道:“老头子是谁?谁又是你亲爹?你这都说的是啥?难不成你不是你亲爹养大的?” 小雨凝神想起了小时候,点头道:“我一出生,有个爹,我一直以为那就是我的亲爹,可后来老头子带了一个不爱说话的人来,也给我们家带来一场变故,原来那个不爱说话的人才是我爹。 爹娘也因为那一场变故没了性命,而我的亲爹又失忆了,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后来亲爹也死了,我便跟着老头子东奔西走,流浪要饭,总算活了下来。”【1】 周番听了个迷糊,什么爹,又什么亲爹的,也懒怠理会,转而问道:“这么说来,你不是江湖中人?” 小雨自然不可能和周番说自己便是那江湖上的季如歌,点了点头回道:“对呀,我本来就不是江湖中人。” 周番好奇道:“你既然不是江湖行走的,为何会和离宗的那丫头混在一起?” 小雨回道:“我们是在一个酒馆认识的,那时候我在酒馆做杂役小二,珞珞常来酒馆,我们便熟识了。” 周番闻言,顿住了脚步,疑惑道:“离宗那丫头本事不低,看上去毫无心机,单纯得紧,想不到还喜欢喝酒?!!” 小雨听了,连连摆手,回道:“珞珞可不是喜欢喝酒。” “那她为何常去酒馆?难道是看上你这小子了?”周番嘀咕道。 小雨慢解释道:“得了吧,珞珞可不会看上我,我一个穷小子那配得上她,你也瞧见了,我们当初在这山崖底下的时候,那一次升火烤东西吃不是她嚷着生火的。珞珞有个毛病,喜欢玩火,从小就喜欢,她家里管得严实,可不准她碰火折子之类的东西,听她说她小时候把自家厨房点着了,烧坏了不少东西呢。 她是跟着他哥哥来我们酒馆的,酒馆小,客人少,她来找我玩耍,可是奔着我们酒馆后厨的火折子去的,只是没能得手罢了。” 周番听了,想了想他们刚刚落难的时候,离珞那丫头确实很开心,整天不以落难不能回去为意,一到做饭生火,便兴奋得像个孩子似的,听了小雨的话,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嘀咕道:“原来是这样,也难怪这丫头喜欢生火,呵呵,困在这里两个月了,这丫头现在可不怎么喜欢生火做饭了,哈哈哈。” 小雨道:“可不是吗,我们也回不去,珞珞自然会想她的家人。” 周番又道:“你难道就不想你说的养大你的那什么老头子?” 小雨道:“我?呵呵,我早已习惯了,老头子养大我之后,我常年都在外面攒钱,少有回去过,还真不怎么想他。”小雨玩笑似的说完这句话,沉默了下来,他跟着老头子长大,说不想他是假的,老头子虽然脾气不怎么样,可对他还是挺好的,要说亲人,在这世上,老头子便是他唯一的亲人。 周番见小雨沉默了下来,笑道:“怎么,还是想了?呵呵,有亲人可眷恋是好事又不是什么丑事,人生在世,有亲人值得你眷念总是好的。” 小雨见周番一脸枯败丑脸,长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在封弈谷要毒杀了所有人,想不到这样一个毒辣之人,竟然也说得出这般感慨来,不由得有些好奇,问道:“老怪物,你也想你的家人了?” 周番摆了摆手,冷哼了一声,回道:“我是孤儿,能有什么家人可想,唯一可想的人,都被玉凌宗那几个老家伙害死了,我能想谁去。” 小雨闻言,嘀咕道:“难怪你对他们的仇恨那么深.....” 周番想起了那日在古松崖上,对战玉凌宗的几个老杂碎的时候,也没能拉两个下来垫背,有点后悔,转念又想起了小雨曾施展了几步厉害的轻功要去拿剑对付自己,猛然的顿了下来,盯着小雨道:“不对,你小子骗我,你会武功,又怎能不是江湖中人,那日我逼你们跳崖之前,你可施展了轻功的,而且你的轻功很厉害!你到底是谁,何门何派?为什么要隐瞒我们!” 周番说完,一言不发的盯着小雨,面有愠色。 小雨闻言,漫不经心的解释道:“我家老头子以前是江湖中人,曾经教过我几手逃生的功夫,可算不得什么厉害的轻功,你老人家想多了吧,呵呵,我要是有厉害的本事,还能摔成这样?”小雨没说他们落下来的时候是他垫背的,心下也咒骂过,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落下崖来,自己垫底,秦霜和离珞都压在自己身上...... 周番闻言,盯着小雨看了好久,才相信小雨道:“嗯,有些道理,姑且信你,你是谁又和我有什么干系呢,呵呵。” 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周番走得累了,又去靠着岩壁歇下。 小雨也坐得乏了,起身去捧水潭里的水喝。 备注【1】:季如歌身世详见《沉潭棺》第四卷·罗浮长生诀卷,以及第五卷·龙楼鬼棺卷。本书此不做赘述,亦不影响阅读。 第五十九章 老妖婆(3) 鹅卵青石铺垫在潭边润地,岩崖小流断断续续的,青树几株,野草几簇,苔泛着绿,或有几株野蕨迎着细风晃动,小雨趔趔趄趄的走到水边,伸出双手,荡开水面几只跳动的水蝇,捧水而起送入腹中。 “老怪物,你喝水吗?”小雨没回头,看着水面上映着晃动的日头斜影,询问道。 “不喝。”周番回道。 小雨又道:“这日头都快没了,今晚他们该是又不会回来了。” 周番闻言,嘲谑道:“这都出去几次了,没一次不是无功而返,要在这里找出路,简直可笑。当年老夫在古松崖周围寻找进这山谷的路,可没少花功夫,发现除了跳崖,好像没有的别的方式进这山谷之中,既然没有进来的路,那么出去的路,也不见得会有。” 小雨闻言,疑惑道:“你为什么要找路进这山谷里来?” 周番听了,横眉道:“与你何关?” 小雨见他不愿意说原因,笑道:“是和上山玉凌宗的人有关系吗?你那么恨他们,应该是了。” 周番沉默不语,小雨擦了擦嘴边的水渍,也学着周番满不在意的语气嘀咕道:“不过你和他们有什么过节,又和我有什么干系!” 小雨蹲在水边,伸手拨弄着脚下的几块脑袋大小的鹅卵石,挪动几下,又走几步,再拨弄几个大石块。 此一番动作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可没少跟着老头子在河边倒腾,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底下,别的玩意儿没有,螃蟹可不少。 这些天折了手脚不便活动,这时候才勉强能行走得顺畅,伤口上结了痂,有脱落的势头,还算是恢复得健全,只盼日后别落下不利索的毛病来才好,毕竟他练得剑是快剑,残剑十八式的剑招无不是以快为根基,脚下的轻功棋灵步也是以快奇打底,一身本事三份看家功夫,手脚不便,除了对错骨易容术没多大的影响,要是真落下什么病根来,其他两门功夫,都会有影响。 水潭见方几丈,不见得就没有横着走的螃蟹,利落的翻出几只大螃蟹,折了它们的零散枝桠脚来,信手扔在一边,不多时便堆了十来只螃蟹。 周番见这小子行事这般,看来是农家的孩子长大的无疑了,便不再想小雨是不是江湖中人的事情来,在一边笑着点了点头,这么多天了,秦霜那丫头行事果断有主见,野外活着,打猎煮食十分干练,看上去是常行走的江湖的人,至于离珞那丫头,一概不会,除了喜欢捣鼓手里的火折子,基本没有什么江湖经验。 倒是眼前的这个二十来岁的臭小子,一能活动了,便能捣鼓着弄些螃蟹来吃,不是寻常农家的孩子,又怎会这般行事。 小雨在水边薅了一根野草,栓了几个大螃蟹火红的钳子,提了两串,转身走到火堆面前。 将火堆上面覆盖的枯灰用棍子撬了几下,露出里面一根埋红余热尚存的大朽木根来,扔了螃蟹在侧,抓了一把枯叶,扔了上去,埋头呼气吹气的折腾了许久,火势渐渐旺盛,不多时燃了起来。 再寻得几根粗大的朽木搭了上去,准备过夜的火堆之后,才将适才捉到的螃蟹用一根生木棍儿串了,刨开一处灰烬,将螃蟹插了进去,覆上枯叶残碳,掩灰烘烤。 “老怪物,今晚咱们可有口福了,难得这水潭边上还有螃蟹,这是我们一直都没想到的玩意儿,亏得我小时候没少干过这事儿,适才喝水的时候,看到了脚下的鹅卵石底下有东西躲躲藏藏,这才想起了,这石头底下可能有螃蟹。” 小雨一边撬余热的火灰铺盖螃蟹所在,一边嘀咕。 周番闻言,点了点头,回道:“呵呵,不错,算你小子机灵。”周番说完伸手捧了手边装水的荷叶喝了几口,等着小雨烘烤的螃蟹吃。 闲话不提,且说秦霜几人在两峰之间的连崖薄壁之下捣鼓那漏风的山洞之事。 天色眼看见墨色圧云,封弈,凌笑云,秦霜,离珞四人在岩壁底下一边小心试探罗列的岩石块底下是否有毒蛇藏匿,一边小心翼翼的搬动着堵着下风口的那堆石头。 越是往里面搬,堆砌的大石块越多,缝隙越大,更加确定是有人堵住了这里一个风口,准确的说,他们现在很确定,是个半人高的小山洞,是通往山崖的另一侧的,至于山崖的另一侧是会是怎么一副光景,他们都充满了期待。 这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们已经搬出了一大堆的石头,还刨了坟头大小的一处干泥出来。 不过天色已晚,要通了这山洞,去山崖另一侧尚缺两三个时辰的搬石刨土之功,未免遇到什么危险,几人决定先找地方歇息,明日再来运作。 封弈和凌笑云两人未避免被周番撞见,早已在伤势恢复之后,便和秦霜商议,两人便在这山崖附近住了一个月有余了,对附近休息的地方十分熟悉。 一夜无话,次日凌晨,几人赶早吃了些早些时候封弈和凌笑云摘的野果子,又急急的奔到了这山崖之下,开始搬空堵洞的石头,毕竟这里俨然成了他们出去的希望。 晨雾渐渐散了,他们也搬空了那山洞,山洞起初有半人高,锅盖大小,再到后面,便只有腰粗,不过膝盖了,除了被人堵住洞口的石头可以搬动之外,这山洞周围的石壁便是坚硬的岩石,他们没有可开凿的工具,便只有体型稍小的离珞和秦霜两人能匍匐前行,继续往小山洞里面搬石块出来。 封弈和凌笑云两个老头子在能企及的地方等着,帮忙一路把里面的石块往外面挪动。 秦霜在前,离珞在后,外石窟底下,封弈和凌笑云蹲着等着。 “通了!!”秦霜一把退开挡在洞口的几块石头,见着了几株茂盛的花朵挡在洞口。 这种花山谷里不少,正是那种长在沼泽地边上的花,和芙蓉有些相似,却又是矮小的灌木叶子,秦霜乃是学医用毒出生,对这种花也有些陌生,单凭她记忆里师父说过一种长得像芙蓉的矮小灌木有祛风邪之毒的功效,忘了具体名字,以她之言,便姑且称之为大叶芙蓉,离珞几人便也跟着称之为大叶芙蓉了。 秦霜伸手抓住眼前的几株花,猛的拔了,使劲儿钻出这个岩洞去,见到了山崖那边的景色。 第六十章 老妖婆(4) 眼帘过处。 是一个巨大的槽形山谷,列峰参差,绝壁环绕,乃是个谷中之谷。 谷中种满了这种大叶芙蓉,此时正值初秋,山谷里的花尚有许多开的娇艳,此谷位于墨韵山群山之中,又是对弈峰后山山顶之绝谷之中,是所谓山中之上,谷中之谷。虽不是四季如春之地,却也差不得多少。 谷中向阳之处,便是山花枯败已经结了绒毛娆娆的黄白小果子,谷中背阴之处,山花开得慢了几许,正是繁华似锦般的存在。 秦霜转身拉了一把离珞,两人看着谷中美景,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这些日子以来的疲乏之苦,不禁忘了几许,这天下的风流浪子所谓的沉溺于美色,到了这里便才是真正的世人沉溺的美色。 “两个丫头,里面是如何一番光景?有路出得这山谷去吗?”凌笑云嫌弃封弈身上臭味儿太重,拉了向后去,自己匍匐着身子在洞口向里面观望,确只见得山洞那边山花灿烂挡住了视线。 封弈被凌笑云拉的向后退了几步,也懒怠和自己这位玉凌宗的老友争吵,自己靠着墙,蹲在一边休息,嘲笑道:“老家伙,咱们这两副身躯,要瘦成他们两个丫头一样的身材,只怕得在这山谷之中饿上几个月才能过得去了,即便那便是出路,你待能如何?” 凌笑云身材微胖,只是男人之躯,原本比较于女子骨骼较大,他不是离珞和秦霜那种身材娇好的姑娘,也不是周番那种瘦骨嶙峋者,自然过不去的。封弈更是一身懒肉,腰粗脖子宽的体格,索性压根就没有能钻过去的想法。 凌笑云转头对封弈骂道:“老东西,咱们是钻不过去,不过要是前面是出路,他们两个姑娘出去了,难道就不能上我宗里叫些人来,开凿这洞口几尺?这样我们不就能出去了!” 封弈闻言,点头笑道:“有道理!有道理!” 秦霜扒开了眼前几簇大叶芙蓉,用离珞的剑断了好几处的枝桠,凌笑云便能自己瞧见那边的景色。 “嗯,好风景!” 封弈骂道:“风景好有个鸟用,有出路没有?” “是个山谷中的小山谷,看样子还是没有出路,只不过,这山洞被人封住了,保不准里面有人居住,那边树林挡住了,好像有座茅草屋子。”凌笑云皱眉回道。 “你们两个丫头眼神儿好,瞧仔细得些,是不是有屋子!!”凌笑云回答完封弈,又对着秦霜和离珞两人问道。 秦霜和离珞两人仔细看了看,离珞回道:“凌老前辈,林子里是一个屋角,好像是一座茅草屋,你们两人在这里等着,我和霜姐姐走过去瞧瞧。” “好,我们等着。”凌笑云高声回道。 薅开几簇大叶芙蓉,离珞和秦霜站了出去,眼前是一个小湖泊,远处的树林子就在湖泊一侧,树林子里面一条蜿蜒的小溪从远处流向湖泊之中,他们两人的位置是在小湖泊的边沿,大叶芙蓉的树根抓紧了脚下的泥土,原本的松软的湖泊边沿,都被种满了这种野花,使得两人落脚之处,不至于脏了鞋子。 两人顺着湖泊边沿着一路水边绒草小径,缓缓的向着湖泊那边的树林子而行。 林中确是一间茅草小屋,正在屋前一亩小方地上,有一个用木棍做成的石头泥锹刨地松土,收拾菜园子的一个婆婆。 这婆婆年纪接近约莫四十几岁,岁月在她脸上鬓角眉间,都留下了浅浅的痕迹,可这些痕迹已经挡住不她本来就是个面容娇好的女子本貌,她穿着一袭兔皮毛缝制的衣服,自己蹲在门口的菜园子中,手里握着泥锹,专心致志的打了自己种的野小白菜青叶上面的虫子。 这婆婆不是别人正是十几年前落下山崖的玉凌宗五长老,凌紫。 正如周番所想,凌紫掉落山崖之后,确是没死,而是存活在了这山谷之中的山谷里。 古松崖下全是枝繁叶茂的大树,树上又是春生秋灭的各种野藤蔓,山崖虽高,真真切切的摔死人,确不容易。除非掉落下来的人运气极为不好,落在了石头上抑或是从树林之间的空隙掉落下去,没有藤蔓拉挂,便是必死无疑。 很明显,凌紫没有摔死,离珞几人也都是如此。 凌紫当年落下山崖,便在这山谷之中寻找出路,试过过沼泽,也试过攀山崖,最后都无一可行,便在谷中安生下来,只是谷中存在那种褐色的毒蛇,为了避趋之,最后找到了这个谷中之谷,她发现那种褐蛇的毒蛇对山谷之中的大叶芙蓉畏惧,一般有大叶芙蓉树存在的位置,便没有那种褐蛇的毒蛇存在,所以她避到了这个谷中之谷,还在周围种满了大叶芙蓉,用以驱蛇。 长时间的寻找出去的路无果,她便在这谷中之谷彻底的安生下来,自给自足,独自活着,料理余生。 玉凌宗五长老原本就冷淡的性子,经过这么十几年的磨砺,变得更加冷淡沉寂。 凌紫正在忙碌之间,听得脚步声走近,看着几株野松之外的小溪边,两个年轻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眼里。 她握着泥锹的手明显颤动了一下,手中的活计也都顿了下来,怔怔的看着两个姑娘的身影走近。 整整十三年了,她除了外出寻找野果子树搬回来种着,再有便是捕猎野兔,野獐子之类的小动物,从来没有见过的别人,久而久之,她便封了那个能出这个内谷的小洞口,免得那些褐色的毒蛇钻了进来。 可眼下,她竟然看到了人,除了自己之外的人! 她缓缓的站了起来,看着秦霜和离珞,怔了半晌,才开口问道: “你....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秦霜和离珞见了这谷中竟然有人家,松林之中,散落的阴凉之下,溪边流水淙淙,茅屋一座,菜园子一亩,还有圈养的兔子之类的小动物,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视线再转向,视线再挪转,看着眼前一个容貌美丽的婆婆。 “我们是从上面落下来的.....”离珞惊讶之中,缓缓逐字逐句的回道。 第六十一章 老妖婆(5) 秦霜想起了凌笑云所言的那段关于周番的故事,又见这谷中只一寡居的老婆婆,便已猜中了十之八九。 “婆婆,您可是唤作凌紫?” 凌紫闻言,一怔,直勾勾的看着秦霜,问道:“你知道我?” 秦霜指了指他们过来的方向,回道:“我们和凌笑云老前辈一起跌落山崖的,听他说过你的往事。” 凌紫惊讶之色更重了几分,道:“三哥怎么会将我的事情告诉给你?还有,你们为什么会跌落山崖?” 秦霜回道:“凌紫前辈,山洞外便是凌笑云老前辈还有封弈前辈,山洞狭隘,他们钻不进来,不如你随我们过去,大家见了面再说吧。” 凌紫闻言,皱眉道:“封弈?三哥怎么和那棋狂走到一块儿去了,这人早年在江湖上倒是有些名声,怎么会和玉凌宗有了交往?”凌紫说完,随即摆了摆手,回道:“我不随你们去,你们走吧。” 秦霜闻言,惊讶道:“这是为何?” 凌紫回忆往事,渐渐面有愠色,回道:“老身在这谷中已经独居了十几年,不愿意再见别人,你们走吧,别扰了我的清静,告诉我三哥,就说这里住着一个嫁了邪教之人老妖婆子,和他们这些正道中人不与为谋,便不见面了。” 秦霜听了他的口气,知她记恨当年被凌笑云几人逼迫和周番分开,不愿意再见凌笑云,可这时候的周番也落了下来,还活着,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便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想到此处,秦霜拱手对着凌紫抱拳道:“凌紫前辈,那个.......” 凌紫手中的木棍石锹一提,往地上一顿,怒意上涌,皱眉道:“别说了,就说老妖婆子不愿见人,你们也走!!” 离珞听了秦霜和眼前这个老婆婆生气了,他虽然知道周番和他之间的故事,仍然有些不明所以,皱眉看着两人,也插不上嘴。 秦霜话没说完,便被凌紫一言回绝,余下半句话,缓缓说了出来,“那个...周番老...怪...前辈也落下来了...” 凌紫听到‘周番’两个字,眼中的怒意瞬间散了许多,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眼神里明显多了许多的期许,语气瞬间柔和下来,轻声呢喃道: “他!....还活着吗?” 凌紫想起了当年古松崖前,若非几个师兄已经将周番打成重伤,转眼之间便要取了他的性命,自己也不会跳崖以命抵命,让他们放了周番,自己愿意跳崖保全玉凌宗的声誉。想不到师兄几人还算是对她有些情分,终究还是放过了周番。 凌紫不知道当初她跳崖之后,其实凌笑云几人是要杀了周番与她偿命的,不过被陆教修习黑血功的师叔救下罢了。 凌紫转念一想,为何三哥和周番回掉落古松崖来,还有这两个丫头又是哪里来的,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正犹豫疑惑之间,见秦霜重重的点了点头,回道:“周老前辈确实还活着,凌紫前辈你不如跟我们去见见他。” 凌紫闻言,轻声呢喃了一句“见他?”瞬间变得有些紧张起来,手里的泥锹扔在了一边,双手抬了起来,不知所措的整理几下自己的鬓发,站到了菜园子外面,紧张得像个红脸的小孩子。 “我的头发乱了吗?你们帮我看看,是不是整理好了,哎哟,不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已经这副模样了,人老珠黄....你说..他还认得出来我么?” 凌紫一时间手忙脚乱,又喜又忧。 爱情面前,‘诚然,在所有人面前,我都可以高傲得像座孤峰,唯有在你面前,我还是稚嫩得像个小孩子。’ 离珞看着凌紫的样子,更加不明所以,有些好奇这婆婆的态度为什么转变的这么快,还紧张了,转念一想,她喜欢的人是周番,又觉得若有所悟,可她喜欢周番,为什么要紧张呢......还是有些不太明白,自己也喜欢爹爹和哥哥,只有犯了错误的时候,自己才会想眼前老婆婆一样紧张兮兮的......难道眼前的凌紫老婆婆也犯了什么错误?.... 离珞捏着手里的剑,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只得木讷的站在秦霜旁边,等着。 秦霜会心一笑,眼前的老婆婆这副光景,自己面对大师兄洛药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如此。不经心下暗道:俨然,爱情这东西,最是经得住岁月的摩挲。 秦霜一时间忘了他们是来找出路的,缓步走到了凌紫面前,帮忙将她身上的沾上了的菜叶子取了下来扔在一侧地上,替她整理妆容,笑着夸赞道: “前辈,您呀,天生丽质,本来就漂亮,这老了呀,还是一样的美丽端庄,周老前辈肯定认得出您来。” 秦霜顺势挽着凌紫的手臂,扶着她往外走,“珞珞,走,我们先回去。” 离珞皱眉问道:“霜姐姐,我们不找出路了吗?” 凌紫闻言,问道:“你们是找出路找到我这里来的?” 离珞点了点头。 凌紫的脸色淡了几分,回道:“这里是山谷中的山谷,不是什么出路,出不去的。” 秦霜和离珞闻言,瞬间失落下来,顿住了脚步。 凌紫看了看两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自己也不便多说。 秦霜摆了摆手,回道:“罢了,走,我们先去和凌前辈见了面,再说后面的事情,凌紫前辈,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 凌紫点头回道:“什么事情,丫头,你尽管说便是,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姓名,这一着急,便啥都忘记了。” 秦霜笑道:“我呀,叫做秦霜,她是离珞,这些事情不重要,我们以后再说,我先带你去和周老前辈见面。”秦霜苦恋洛药,自然知道凌紫心中的喜悦,这等互通姓名的俗事,便不多做纠缠,带着凌紫一路往那边小岩洞口而行。 凌笑云这时候已经抽身回去,等着秦霜和离珞的消息,和封弈两人在外沿岩洞,相距丈许,相对坐着,这时候听得外面动静,急忙对着洞里问道: “秦霜丫头,外面是和去处?可出得去?” 秦霜在那边回道:“有人居住,可惜了不是出路。凌老前辈,里面住了人,我们这就一起出来,您在外面帮忙拉她一把。” 凌笑云闻言,也没多想,回道:“好。”伸手便去将钻过来的人扶了出来。 见了面后,凌紫拉着凌笑云的手,轻声喊道:“三哥.....” 这一声‘三哥’叫得凌笑云一怔,眼前的人儿,不是多年前跳崖的五师妹又是何人?愣了许久,握着来人的手,力道又重了几分,由衷答应了一句“哎,五师妹!!” 一时间,热泪盈眶。 ....... 第六十二章 流飞回谷 对弈谷,封弈的茅草屋畔。 秋风萧萧瑟瑟的带落了湖边的几处枫树老叶,临湖水栈侧,几处鹤飞燕落修篁斜枝,底下还是一老翁浊酒枯坐独钓。 一邋遢剑客远远的提着一大罐子老酒,腰间别一把三尺长剑,迈开步子,从棋盘状的石坝子中间踏来。 “师父,孩儿回来了!” 俞流飞从江南攒够了银子,还了洛药夫妇,别了洛药和彭芸两人,这才一路颠簸着回了墨韵峰对弈谷中来,远见一个披蓑戴笠的老头子在竹林底下钓鱼,坐姿端正,稳杆子不动 如山。 封弈性子备懒,钓鱼都是喝酒扔杆子,根本不会守着钓鱼,何况还拿着鱼竿一动不动的,素来不是他棋狂的作风。 神经粗大的俞流飞可不会觉得这对弈只有一人钓鱼,除了自己那臭烘烘的师父之外还会有别人。 刘伯闻言,鼻尖微微一动,嗅了几口空气之中弥漫的老酒香,并没有转过身去。 “嗯,好酒,上好的黑杜康吧。” 刘伯的声音浑厚干脆,赞叹道。 俞流飞闻言,这才反应过来,眼前钓鱼的老翁不是自己师父,鼻子也动了几下,深深嗅了几口,眼前这个背对着自己钓鱼的老人家身上可没有师父身上那别具一格的味道。 酒罐子信手一扔,立即拔出腰间长剑,对着老翁喝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刘伯足尖在地上一点,身子微微一转,手中鱼竿一抬,一扬,一摆,一划,一滞。 那壶被俞流飞扔出去的一罐子老酒瞬间被刘伯的鱼钩挂住,在空中摇摆了几下,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刘伯面前几尺。 这时候,鱼钩钓的不止是鱼,还有酒罐子。 刘伯信手收了鱼线,将酒罐子拉到自己面前,伸手接了酒罐子,解了鱼钩,揭开酒盖,缓缓送到嘴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酒香,沁人滋味扑鼻而至,让他机灵的打了个寒颤,他扬起酒罐子,抿了一口。 “是了,上好的黑杜康,江南带过来的好酒,不错,够味儿。”刘伯赞扬道。 俞流飞见着老头子身手不俗,适才露的一手便是足见是个高手,喝了自己给师父带的好酒,还在封弈谷钓鱼,看来不是什么善茬,手中剑一挥,便要扑上去。 刘伯大手微微一摆,道:“小兄弟,别动手,有话好说。” 俞流飞顿了一下,道:“怎么说来!你是何人?” 刘伯笑着道:“在下刘渔,只是一个钓鱼的糟老头子,在贵地等人而已。” “等何人?”俞流飞问道。 刘伯回道:“等我的一个朋友,还有你师父。” “你的朋友,还有我师父?”俞流飞意识道眼前这个老伯可能是自己师父的朋友,急忙收了手中长剑,对着刘伯抱拳道,“失礼了,刘老伯可是我师父的朋友?请问我师父他老人家去了什么地方?” “后山古松崖。” “古松崖?我师父去古松崖做啥?几时能回?” 刘伯又喝了一口手中老酒,回道:“和我的朋友去了古松崖下。” “嗯,古松崖下?”俞流飞嘀咕道,“不对呀,古松崖可是出了名的无回崖,有去无回的,那不是去死了么?嗯!...你说我师父去死了?!!” 俞流飞再次拔剑,指着刘伯,眉拔目嗔。 刘伯点了点头,回道:“还有我的朋友一起去的,至于死没死就不知道,这不,我也在等结果,年轻人收了你的剑吧,小伙子年纪轻轻这么浮躁,以后还成什么大事,你听我仔细给你解释.....嗯,什么味儿,这么重.......” 刘伯一口酒下去,一阵风从俞流飞身后飘了过来,臭味扑鼻。 俞流飞闻言,将信将疑收了剑,道:“你说!” 刘伯等风刮味道过了,适才松开捏着自己鼻子的手,对着俞流飞道:“你又是多久没洗澡了?” 俞流飞回道:“不久,才几个月而已。” “难怪这么臭,”刘伯道,“要说你不是封弈的徒弟还真没人不信的,就凭这臭味相投,便是了。你站远些,我和你说来。” 俞流飞闻言,退后了几步。 刘伯缓缓道来: “这件事,得从周番说起......当日我和我的朋友和一个小姑娘来你们这对弈谷送信....... 后来...... 再后来...... 之后他们就被逼落山崖去了...... 最后这山谷里,便只有我一人了,我在这里守着,兴许他们找着出路回来了,也不算白等,要是在等上三个月还是没有音讯,我便独自回北边去了,就当他们都死了。” 刘伯花了两三刻钟的时间才说完整个事情始末,口干舌燥,抬起手中酒罐子,又喝了几口。 “事情就这样了,你打算怎么办?还没请教姓名?” 俞流飞道:“晚生叫俞流飞,多谢老伯说明一切,你老人家说玉凌宗的都给凌笑云办了丧事了?” 刘伯回道:“可不是吗?掉下去没几天就办了,压根不指望还能活下来。” 俞流飞闻言,眉头一皱,脸上悲伤的神色涌现,破开嗓子,欲哭不哭的嘀咕道:“可不是吗,我们在对弈谷呆了这么多年,古松崖下去的人,能活着便是见鬼了,啊!!师父啊,您老人家没了,我可怎么办啊!...”说完便叹气起来。 “不行,我得去编绳子,我要下去看看,定能救我师父上来!!”俞流飞嚎啕一阵,一怔,又想自己师父只是落了下去,兴许还没死,急忙道。 刘伯看着俞流飞扔了手里的剑,急急忙忙的往茅草屋子里面去了,很亏拿着一把长镰刀奔了出来,开始砍一边的竹子。 “流飞小兄弟,你这是...?”刘伯问道。 “砍竹子编织绳子下古松崖去救人啊!老伯,你也来,快帮忙,我们编织一根几百丈的绳子,下崖去救人!”俞流飞一边伤心,一边砍竹子,转眼之间已经砍断好几根编织篾的柔竹。 “几百丈?绳子?”刘伯正色道:“小兄弟,你觉着你能搭绳子下去救人?” 俞流飞嘀咕道:“可不是吗!我还就不信了,这山崖再高,也有个尽头,只要绳子够长,我们定能下去救人,即便是收尸也好啊!!呜呜呜....”俞流飞一边说一边哭,一边砍竹子。 刘伯皱眉道:“且不说你能不能编织几百丈长的绳子,就算能,你也下不去。” 俞流飞疑惑道:“只要绳子够长,就一定能下去。” 刘伯道:“你这二傻子,绳子长了不就重了,一旦重了,你的绳子只怕扔下去,垂下去的几百丈绳子便会拉断临崖的一截,除非你的绳子能结实如钢铁,否则怎么能垂到几百丈的底下去?” 流飞闻言,一怔,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个理,可又没有别的办法,自己也进不去那谷外的瘴毒沼泽,除了编绳子,别无他法.... 俞流飞不管刘伯的话,骂道:“我不管,我就要编绳子,只要能下去,管他断不断!!....”一边哭丧着一边继续砍竹子。 刘伯无赖的摇了摇头,懒怠理会他,顾自的喝酒继续钓鱼,待他哭够了,累了,自然也消停了。 刘伯钓鱼,俞流飞砍竹子编绳子,如此反复,久而久之,谷中两人便相安居住了下来。 第六十三章 铸剑峰(1) 刘伯和俞流飞在对弈谷中,一个二傻子一样的‘臭’剑客每天就只知道砍竹子,剃了内皮,凉晒成薄细条,准备编织竹绳子做长梯救人。一个依旧安然的钓鱼,一个顶级的杀手素来很少结交朋友,至少小雨,算是他的朋友,小雨的生死在刘伯眼里没有那么重要,却也不轻,要是七层楼的第一杀手就这么死了,刘伯或许会感到惋惜,自己千辛万苦要杀的人,最后成了忘年交。 一个为了救人而杀人的人,刘伯心中的正义和敬意让他不愿意去杀暗里是季如歌的小雨。 在这里钓鱼等候小雨几人,不管有没有结果,都算是对这么一个朋友的承诺。 与此同时。 庐山,离宗。 离宗的铸剑之地,铸剑峰上。 顾名思义,铸剑峰乃是离宗抟炼生铁利剑的地方。 铸剑峰山多是挖山搬空而成的石窟,只有一栋画楼雕阁在山崖外面用作休息用。 山门外是一道长长的石阶梯,阁楼三殿,没有门牌,只在整个大阁楼的旁边立有一块丈许的大石头,石头浑圆屯厚,上面刻着洒脱飘逸的几个大字“铸剑”,石头上插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古剑。 一个身著黄袍的年轻人沿着台阶疾疾而来,径直奔着铸剑峰的阁楼右边偏殿而去。 “见过少主。” 偏殿门口,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双手握剑,剑指石地,傲然而立,见着离坤焦急的走了上来,也不行礼,只是问候。 此人一张国字脸,横眉冷目,颇有几分凶相,一对招子小如麻豆,最是容易让人记住,离宗上下,都知道守剑长老排行第三的便是一个小眼睛的老者,唤作离志云,乃是离宗掌门的亲弟弟。 离坤抱拳对着离志云躬身行礼,回道:“见过二叔。” 离志云知道他是来探望他父亲的伤势的,提剑侧身让开道来,并没有多作言语。 离坤推门进去,穿过大厅,径直往内堂而去。 内堂,两张卧榻,躺着两个人,正是从永昌寻陨铁回来的离败和当年天下闻名的琴痴卫长吟。 两个丫鬟垂立守在床边,端茶奉水,还有一个白发老者坐在一侧的茶几边上,一边和喝茶,一边看着床上病人微微皱眉。 这老者正是离坤的大师伯,便是离败的师兄,唤作阮忠。 离宗乃是铸剑宗门,外门事务便是由离败做宗主,掌铸剑一门,后山内门铸剑之地,却不在其中。 离宗后山内门只六个长老,阮忠便是其中之一,也是六个长老里面唯一会医术而且造诣极高的一个。 后山内门分为两个长老派系,一是离宗的守剑长老,共三人,大长老阮忠,二长老离俊,三长老离志云。此三人乃是为离宗守护铸剑峰藏剑阁的武学高手,可以说,离宗上下,武功最高的几人,便是守剑长老们了,他们护着保护离宗上下百年内铸造的利剑名器。 第二派系便是离宗的铸剑长老派系,也是三人,大长老离刚,二长老离毅,三长老梅军。此三人武功不比门人差,却较之守剑三老逊色许多,但是铸剑之术却远在守剑长老几人之上,他们负责离宗极其深厚的铸剑技巧的改善和传承。 两个派系一铸一守,相辅相承。 离败乃是铸剑宗嫡传弟子,武功在守剑大长老阮忠和离俊之间,里外打点离宗大小事务,继任离宗宗主。 离宗外门便是专为内门收集天下炼剑好材料的,也是离宗抟炼人才的之处,每隔几年便会从优秀的弟子之中选出适合守剑和铸剑的弟子,由几个内门长老收为嫡传,继承衣钵。 离败和卫长吟两人此行带回了一块上好的陨铁,却也身受陨铁火毒,至今昏迷不醒。 离坤身为掌门长子,又是外门弟子之中的大师兄,每每处理完了宗内事务,便会来后山铸剑峰探望自己的父亲,亦有去铸剑窟内查看铸剑的进度之责任。 屋内,离坤推开门帘,走了进去。 “大师伯,我爹和琴老的伤势可有好转?”离坤直奔主题,对着阮忠躬身一拜,礼貌问道。 阮忠一捋花白长须,皱眉道:“我每日为他们施针祛毒,再运功与他二人护住心脉,性命暂时无忧,病势有好转,只是根治之法尚且不得,我在考虑要不要以身试毒,看看这块陨铁之毒,究竟在人体内是何状态,也好对症下药。” 离坤闻言,深思良久,大师伯是离宗守剑长老第一,若是大师伯再中毒倒了下去,只怕会有别的剑派过来闹事,实在不好斟酌,可是论辈分,自己又无权过问大师伯的决定,只得躬身道:“全凭大师伯定夺。” 阮忠叹了口气,回道:“我估摸着再有两日,他们体内的毒素消磨一些,你爹和琴老便能醒来,只是那火毒似乎在人体之内有再生之势,我能力有限,除之不尽,便等你爹和琴老醒了,我再试毒寻求根治之法。” 离坤不敢多言,只静听在侧。 阮忠摆了摆手,对着离坤道:“好了,你先去忙去吧,你爹醒了,我自会命人告知与你。” 离坤起身再拜,回道:“谨遵大师伯安排。” 出了偏阁,离坤穿过长廊,往铸剑峰主峰而去。 那块从永昌带回来的让自己爹和琴伯都中了火毒的陨铁正在主峰铸剑窟内被几个铸剑长老抟炼,他要去查看一下进度,也得关照一下几个铸剑长老,免得触碰了那陨铁,再中了火毒。 要去铸剑窟,必经离宗藏剑阁。 藏剑阁外,又是一个花白老者仗剑守阁,守剑长老三人,一人在为离败和卫长吟治病,一人守在门外,还有一个便是二长老离俊,此人正是二长老。 独眼,长脸,唤作离俊,听父亲说过,二师伯年轻的时候,心高气傲,行走江湖被人刺瞎了一只眼睛,后来成了守剑长老,脾气也不曾改过,内门两个派系的长老都有嫡传弟子,唯有二师伯没有,因为宗内的弟子,他一个也看不上。 第六十四章 铸剑峰(2) 藏剑阁外院,四合穿廊中间是一个见方五丈的广场,场中是一株百年古松,传闻是离宗先辈开派的时候种下的,这时候已经车盖粗细,枝桠蔓延遮了半个场子。 穿廊不是一般的穿廊,阔度都比寻常人家的长廊大了两倍,因为穿廊是封闭的,穿廊里面全是离宗历代铸剑高人打造的资质上佳的好剑,离珞手中那柄剑便是其中一柄,这些剑远比江湖上的剑好上几倍,只有离宗举宗对抗外敌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给弟子们使用。 再者,只有辈分稍微高一些的才有资格配此穿廊中的剑。 离俊作为离宗的守剑长老排行第二,武功路数只比阮忠差那么几分,两人要是真打起来,胜负还有点难说。 离坤推门进了院内,见二师伯正在炼剑,也不打扰,仅仅是做了一揖便顾自向后院走,离俊知道是离坤师侄也不停下手中剑招,顾自习武。 离坤听大师伯说过,滴酒不沾的二师伯炼剑,十几年如一日,算是个武痴,和很多年前江湖上闻名的剑狂季无虚有得一比,二十几年前,季无虚乃是江湖上一个唤作‘惊蛰’的刺客组织里的人,江湖人称剑狂,只是后来这个组织内斗,在短短几年之内,几乎销声匿迹,闻名江湖的季无虚也从此没了音讯。 大师伯曾经猜测,七层楼和‘惊蛰’这个组织恐怕有些关系,而江湖上最近几年才声名鹊起的七层楼第一杀手——季如歌,只怕和季无虚有些关系。不过猜测终究是猜测,谁也没有真正见过季如歌,所以离坤心里对这个问题一直都是个疑问,他们想抓季如歌,可是江南一乱,也没能抓得住他。 倒是那被自己爹爹唤作江湖百晓的阮轻愁出了个馊主意,季如歌没抓住,倒是引来了陆教的不满。 乱子一出,姓阮的倒是跑得没了踪影,一堆烂事留给了他们处在江南的几个门派收拾。姓阮的实在不是个磊落之人,简直有辱他的江湖名声。 离坤迈步进了藏剑阁主堂,这里从外到内一共个小石室,每个石室中间,都有一个中间石台,石台上面是一个铸造连着石台一体的青铜盒子,盒子表面上都刻有剑名,盒子的要是被铸剑长老三人收了起来,自己父亲只有一把钥匙。 七间石室,每一间的青铜盒子里面都放着一柄几尺的长剑,剑名不同,剑的样子也不是一样的,离坤只见过最外面盒子里的那一柄剑,盒子上是‘恨天’两个字,里面的剑室一般的青铜剑鞘,他跟随父亲打开盒子看过一次,只是没有拔出来看过。 剑名恨天,父亲没有跟他讲过来历,他也不知道七个剑阁里面藏着的剑究竟如何。 离坤深知,这几柄剑很少使用,若非离宗遇到大劫难的时候,这几柄剑,几乎没有出鞘的机会。石室唤作藏剑阁,从第一件剑阁到最里面第七间,每一个藏剑阁中间都是石台子上一个青铜盒子,除了剑的名字,其他的几乎一模一样。 七柄藏剑,剑名依次是‘恨天’‘削花’‘紫剑’‘细鳞’‘怀伤’‘朗月’‘青阳’。 离坤对七柄剑名耳熟能详,但是真容却无一能睹,从心底想,他是对这些剑都想看看长什么个样子,但是又不希望离宗出任何事情。 可以说,这七柄剑乃是离宗的镇派至宝,剑在宗门在,剑失则宗门亡。 藏剑阁的构造乃是由山外向山内蔓延至山内深处,可以说,真正的铸剑之地便是铸剑峰的山峰内里,是一个巨大的石窟。 藏剑阁七个石室之后,离坤按开墙壁上的石门机阔,石门向两侧蔓延挪开,里面便是离宗的铸剑窟。 铸剑的石槽,堆砌煤矿的石窟,乱剑废剑插了一地,像是个废弃的剑冢一般。 铸剑窟中心,乃是一个巨大石槽,周围是各种打铁铸剑的器具,精钢锤子,大熔炉,火烧的水炉,还有存放淬火的甘泉,所有的东西全部配套,均是上佳的东西,应有尽有。 石窟中间有宗内喜欢铸剑的壮汉打下手,几个铸剑派系的长老赤裸上身,挥舞着各种器具打造利剑。 三名铸剑长老,大长老离刚阔面长须,二长老离毅瘦脸短髯,三长老梅军秃头秃面。 三人均是年过半百之人,脸上少不得岁月雕刻的皱纹密布,胸前系一张防止火花飞溅伤了皮肤的挂脖子的牛皮围裙,年迈却不是体衰之辈,他们常年铸剑挥锤,一身肌肉冗厚结实,虎背熊腰,看上去力量十足。 离宗铸剑一派系和守剑派系都是三个长老,至于称呼,离坤依旧称他们三位为师伯,并无区别,至于六大长老之间相互的称谓,便是直呼名字。 离坤称呼守剑的阮忠为大师伯,称呼铸剑的离刚也是大师伯,只有两人均在一块儿的时候,离坤才会加上名字,以示区别。 铸剑窟内,常年挥锤凿铁之声森森然,整个窟内尤为响亮。 这时候,离刚,离毅,梅军三位长老都没有打铁,而是在控制着融化铁汁的铁斗往最中间的铸剑槽内倒放他们刚刚炼化的铁汁。 至于这铁汁液的材质,应该是绝佳的铁材,这些年以来,铸剑的三位长老几乎没有离开过铸剑窟,因为他们再合力准备修复一柄断剑。 今日,便是他们第六十九次续接那柄断剑。 现在正是续接的关键时刻。 离坤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他们三人的注意,只是两个打杂的汉子走了过来,对着离坤行礼,离坤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别说话,噤声细看三位长老融铁铸剑。 两个汉子闻言,不敢多语,垂侍在一侧。 只见大长老离刚掌控倒放铁汁液的钢槽,离毅和梅军两个长老在放置那柄断剑的模具之下使劲扇风添加煤矿柴火,而红铁参了坚石的模具之中的那柄断剑,只有断口处被烧得微微发红,其他地方依旧是一种黝黑之色,黑沉沉的,并无多大光泽。 若不是离坤从小就知道这柄平平无奇的断剑乃是离宗最古老的一柄剑,几个铸剑长老一直在折腾它,还真就以为这柄断剑是一柄没用的黑色废铁。 第六十五章 铸剑峰(3) 熔炉,风箱,大铁墩子,锻锤,煤,柴火,装满了水槽的水,各种打造利剑的器具,整个铸剑窟内无不齐备,就连淬火的水也分了个三六九等,雨水,甘泉,井水,盐水,冰泉水依次罗列在侧,铸剑一道,对于本身就是铸剑宗门的离宗来说,铸剑的方法和流程几乎是每一步都做到了极致。 零散的几个打杂的铸剑长老的关门弟子都在各自忙碌,而三个铸剑长老这时候正如火如荼的忙碌着,为的就是续接他们眼前的铸剑槽内的那柄黝黑古朴的断剑。 断剑无名,乃离宗开派祖师爷的剑,至今都是一柄断剑,他们几人无人能使得动这柄断剑,其材质奇特,黝黑厚重,烈火难炼,宗内几个厉害的铸剑长老一直想将之续接成一柄完整的剑,作为守宗镇派的第一宝物。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来没有成功过,无论哪里得来的坚铁流金,在他们的内力加烈火的煎熬之下,都能融化,唯独这柄两尺多的断剑,他们耗费了无数精力,每次都只能勉强将剑的断口处熬成红色,根本融化不了,续接也只能寻得上佳的陨铁续接,尽管如此,续接这柄断剑,从来也没有成功过。 离宗寻找到的任何陨铁都能凭借三位长老的精湛融化技艺将之融化成红流,唯独这柄剑不行,他们能做的也只有面前将断口处用内力加烈火烹炼成火红,尝试续接。 这不,很明显,眼下又是一次炼化上佳的铁来续接此剑,正是续接的关键时刻。 离坤的到来,三位长老并没有看在眼里,三长老梅军拉风箱使劲儿拉,二长老离毅倒铁水缓缓掌控,大长老离刚坚守在模槽中间,运起了十分内力助火融那柄没有名字黑剑的断口。 离坤也不敢打搅,只得站在一侧,安心的看着三位长老小心翼翼的操作,内心希冀这一次能成功。 融化的铁水在钢槽内缓缓倾注进了剑的模槽内,和那柄断剑缓缓的续接到了一起,殷红发亮的铁水顺着剑槽流入其中,渐渐和大长老运功所在的断剑断口之处缓缓融成了一体。 “老三使劲儿拉风箱,旁边几个小的,你们快加煤,老二,浇筑完了过来运功,你在对侧,我在这一侧,尽量让这黑剑断口融化。” 其他人闻言,并不回答,而是全听吩咐,急忙就位奉命行事。 中间的剑槽几乎是为了完美配合这柄黑剑而铸就的模槽,大长老离刚和二长老离毅两人不断的挥舞掌力,将内力逼进红色的铁水和黑色的断剑接口处,为了避免灼伤,不断地交替换掌运功,离坤远远的站着观望,十分恭敬。 在周围的长老和几个打杂的内门弟子,早已大汗淋漓,一如雨下,其热度可见一斑。 几个铸剑长老为了炼剑,内功均是以燥热为为源头,以功助火,早已成了习惯。 尽管两个内修极高的长老运功助火势,可那柄黑剑的断口处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只被烈火加热得十分赤红,而一侧的铁水早已沸腾不已。 离坤暗暗皱眉,黝黑古剑的材质足见远比一般的陨铁和金石高了不止一星半点。至于父亲和琴伯从西南永昌找回来的那块红色陨铁暂时还没有使用,毕竟那块陨铁的材质不知是 何?而且毒性很重,为了安全起见,锻炼的时间也显得仓促来不及,几个长老还不曾有去动它的打算。 黝黑的古剑并无任何毒性,和这一块陨铁也不见得就能很好的融合,便没有第一时间去处理那块陨铁。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两个运功的长老内力和体力,以及体内蓄积的真气都已经消磨殆尽,黑剑断口的位置依旧没有融化的迹象。 再过得半个刻钟的时间,两个长老瘫软在地,一侧拉风箱的三长老梅军也拉风箱拉得疲乏了,一边铁水沸腾,一边黑剑依旧。 三人均是熬不住了,都倒在了一侧,安心的闭目运功调息内息。 离坤对于铸剑一道不甚知晓,始终没有说话的余地,只能等着结果。 一晃又过得半刻钟的时间,几个长老恢复了半分力气,急忙睁开眼睛,三人就像看着自己老婆生孩子一般,紧张而全神贯注的盯着。 等待着铁水稍微冷下来成形,然后准备起剑锤打。 黑剑的重量远比一般的长剑重了许多,三个长老准备的夹剑柄的铁钳子也远比一般的火钳大了三倍不止。 过得一段时间,三人见融铁和断剑缓缓成一体,大长老忙对着离坤道:“离坤师侄,速去请你离俊二师伯来帮忙,我等三人已经精疲力尽,没法继续下去了。” 离坤闻言,急忙转身奔出铸剑窟,去外院叫来离俊。 离俊虽然是离宗守剑长老之一,但离宗始终是一体,他们不擅于铸剑,却是对铸剑的流程了然于心,情急之下,还是能帮上几个铸剑长老的忙的,离俊守在外面,就是知道今日是断剑重铸之日,避免发生其他意外。 离坤来邀,说明来意,独眼离俊毫不犹豫的跟了进去,到了铸剑窟内。 “离俊老头,我们三人是不行了,这打铁铸剑之事,还得由你来锤炼。”铸剑大长老离刚对着守剑二长老离俊言道。 离俊闻言,脱了上衣,光着膀子,薅起一边的大铁钳子,双手拿着铁钳子的把柄处,将之托着拉出了铸剑融槽。 没能拿得起来!!守剑的二长老一身本领不低,竟然双手还拿不起那柄断剑,足见其分量之重。 只能拖着拉出铸剑槽,拖到事先准备好的锤炼铁台上面,黑剑这时候已经恢复了本来的色泽,而续接段的铁水已经凝聚成了剑的模样,等待锤炼。 离俊叫来几个铸剑长老的关门弟子使劲儿夹着大铁钳子,自己薅起一侧的打铁铁锤,开始猛的敲打那殷红的断剑末端的续接铁剑。 锤炼的目的便是要锤炼赶紧殷红的铁剑之中的其他杂质,为的就是让铸炼出来的剑更加坚韧纯实。 所谓的千锤百炼便是这个道理。 没多久的时间,离俊已经挥舞了上百下铁锤,眼下的剑已经快冷了下来,需要再次加热。 第六十六章 铸剑峰(4) 黑色的断剑已经冷得透了,三个铸剑长老围了过来,几个帮忙握着夹着剑柄的铁钳子的弟子急忙让开。 铸剑大长老离刚接过火钳柄,准备再将整把剑拿过去再加热。 ‘咔嚓!’ 离刚微微一用力,一声清脆的断裂之声传来。 “还是不行么?”铸剑三长老梅军皱眉道。 离俊拿着铁锤放在了一侧案板上面,看着断剑接口处的裂痕越来越大,随着离刚的拖动,剑直接断为两截,黑色断剑的裂口处十分明显,刚才的融化的铁水并没有丝毫的和断剑的黑口处续接上。 铸剑长老几人所有的功劳还是徒劳。 在场的所有人瞬间颓然叹气。 守剑二长老离俊看了看黑色古朴的断剑,对着铸剑大长老离刚问道:“这是第几次了?” 离刚一脸失望,“算上这一次,一共十七次了。” “失败了十七次了,依我看不如就此打消了续接此剑的念头吧!这柄黑剑虽然是离宗的镇宗之宝之一,但是其重量远比一般的剑重了无数倍,单是这一半的断剑都没有人使得动,更别说一柄完整的剑了,就算是一把天下绝品,没人拿得动,也是一柄废剑。”离俊继续说道。 离坤闻言走了过去,几个铸剑长老看着离坤喟然道:“少宗主,请恕我们无能。” 离坤对着铸剑大长老离刚躬身行礼回道:“离刚大师伯,这柄剑本来就续接数次无望,您老人家不必自责。我想即便是我父亲在场,也不会责怪于您,既然离俊二师伯都说了,这柄剑即便是续接好了,也无人有那般力气使得,不如就这样吧,先放弃了它。” 离刚闻言,点了点头,回道:“这柄黑色断剑材质特殊,除颜色黝黑,其他地方看上去和一般的断剑看上去一般无二,实际上却重了很多倍,我们几个铸剑长老合力才有能提起 它的本事,能使此剑者除非内力极其深厚,或者天生神力,不然也用之徒然,既如此,便先行将之留在一边吧。” 离坤点头,“正是此理。” 离刚舀了几瓢冷水,将之余温完全冷掉,才对着铸剑二长老离毅和三长老梅军道:“剑先留这里,我们几人现在的力气,即便是合力也提不动了,大家都先歇下吧。” 两人闻言,点头,离刚对着离坤道:“少宗主,还请在外阁稍候,等我几人换一身衣物,擦一把汗,才出来会谈。” 离坤抱拳对着几人道:“有劳几位长老了。” 守剑二长老离俊本就是来帮忙了,捡了自己长袍,裹上,对着离坤道:“少宗主,请!” 离坤和守剑二长老并步往铸剑阁外阁中而去。 铸剑阁大院外阁,偏殿,几个小厮奉茶,离俊和离坤两人喝茶等候。 不多时候,铸剑的长老三人来到偏殿。 离坤起身迎接,众人坐下。 离刚端了茶水,牛饮而尽,对着一侧奉茶的小厮道:“满上!”接连三杯下肚,才解了口渴之意。 “少宗主,不知宗主现在情况如何?”离刚喝完茶水,对着离坤问道。 离坤道:“家父还在昏迷之中,不过阮忠大师伯说只要几日的时间,父亲和琴伯便能醒转过来,只是那陨铁的火毒厉害得紧,还不能完全清除,只怕要更好的名医才行。” 离刚皱眉道:“这陨铁火毒竟然这般厉害?” 离坤点头,“确实如此,所以还请几位铸剑的师伯对待那永昌带回来的红色陨铁小心应付才是。” 离刚皱眉道:“我看过那陨铁,确是是一块铸剑的好材料,依你之言,这陨铁火毒严重,只怕不好铸造了。” 铸剑三长老梅军喜道:“这块陨铁毒性之大,要是铸炼一柄利剑,便是剧毒之剑了,准能叫江湖上的那些杂碎闻风丧胆!”梅军对于铸剑之道犹爱走偏锋之路,听着这次带回来的陨铁剧毒,不惧反喜。 离刚闻言,皱眉道:“老三!这块火红的陨铁剧毒,只怕打造成了利剑,也使用不得啊!” “大哥,这是为何?”梅军皱眉疑惑。 “你见过江湖上有那个名门正派用毒剑扬名的?历来用毒的门派便是为江湖所不齿,这柄剑即便是铸造出来,便也不好用啊!”离刚叹道。 梅军道:“大哥,剑锋上面喂毒才是江湖人所不齿的,咱们这剑本来就是毒铁所铸就,不算用毒。” 离刚皱眉道:“你这歪理,好了,先不用说了,等宗主醒了再论此事。” 梅军理论道:“呵呵,大哥,我可不管,反正那断剑也没法接续,倒不如我们先折腾折腾那才带回来的陨铁.....”梅军一想到那块红色陨铁一旦铸造成利剑,势必扬名江湖,远比藏剑阁里面的几柄剑厉害,有些按捺不住。 “不行,等宗主醒了再议论!” “哼!”梅军冷哼一声,站了起来,转身向铸剑窟去。 离刚喝道:“你干什么去?” “不能动它,还不能看了吗?这里也没什么事情了,你们自己商议便是,我去瞅瞅那块红色毒陨铁去。”梅军转身便走。 ........ 离坤作为少宗主,在几个长老眼里,始终都是小辈,几乎没有发言的权力,只得坐在一侧听几个长老议论。 离刚对着离坤抱拳道:“少宗主见谅,这老三的脾气你也知道。” 离坤摆手道:“离刚大师伯,不碍事,不碍事。今日来,只是为了看看断剑的情况,既然没法续接,便也没有多少事情可以议论了,小侄这便告辞,等我父亲醒了,我们再一道过来商议如何处理那块陨铁如何?” “也好,也好。”离刚回道。 断剑第十七次无果,红色毒陨铁暂时不能动,众人商议至此而散。 ...... 西北,茫茫大山群山屹立之中。 大龟山便是其中一座,山中有个宁静的小村子,何家村。 一间家徒四壁的破茅屋之中,炊烟刚灭,屋内热气蒸腾。 “嘿,我说李老头,这都中秋了,你说咱们家小雨啥时候能回来?”一个胡子拉渣的粗布衣服老头子用筷子搅动着桌上一盆香喷喷的狗肉,伸手抓了一把桌边的香菜,一边嘀咕,一边用辣椒面往自己碗里搅和。 说话的正是小雨的师父,姓袁,单名一个骨字,在家排行老三,唤作袁三。老头子正是从小带着小雨东奔西走要饭的李老头——李长庚。 小雨,也就是季如歌,他的错骨易容术便是老头子传授的,棋灵步的功法图也是老头子给的,至于残剑十八式的剑法便是这个圆脸的师父袁三所授。 李老头往自己碗里散了几分盐,有抓了一侧的小葱末撒上,回道:“再等等看吧,这还不到立冬,这小子还不是回来的时候。” 袁三又皱眉道:“你说这小子这一次出去,可顺利?” 李老头的筷子已经在锅里薅了几次,一大块狗肉沾了蘸水往嘴里一送,回道:“顺利,当然顺利,咱们家那小子那次出去没顺利过,这次也一样,你就否担心了,他肚子里的好主意多着呢,吃不了亏。” “呵呵,对,好主意多着。”袁三呵呵一笑,他两人除了交给小雨本事之外,其他的坏水坏毛病可一点没落下教授给小雨,两人都心知肚明。 好主意从来都是鬼点子。 “吃,狗肉好吃,一年一条,今年这条狗十分壮实,肉多,香!!”老头子闻言,指了指锅里的狗肉,招呼着小雨的师父袁三。 “咚咚咚.....” “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传来。 袁三伸手拉开袖子抹了一把嘴边的油水,一边咀嚼狗肉,一边嚷嚷:“谁呀,这大中秋的,不在家团圆,搁我们家门口折腾个什么劲儿?” “去,开门去,狗是你偷的!”老头子指了指烂木板门,对着袁三道。 第六十七章 弈棋与比毒(1) “得,我去开门,你给我放下筷子,狗是我偷的,你别吃!”袁三伸手要抢过老头子手里的筷子。 老头子急忙缩手,将筷子挪开,站起身来,忙嘀咕道:“袁三!!别别别,去,开门去,咱们一起,狗是你偷的,可煮肉是我煮的,不吃可不成,我们一起开门去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袁三收手,穿得破破烂烂像乞丐的两人,起身去开门。 门外,一个衣着打扮整洁的老头子,正是何家村的村长,何老爹。 何老爹将双手抱在袖子里,立在茅屋门口,眉头深锁,有些烦闷的等着开门见人。 “吱哑。” 门开了,两个熟悉可憎的面孔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何老爹是村长,自从袁三这老家伙带回了李老头和小雨之后,整个村子更加不消停了,一个为老不羞的已经够了,又加了一老一小两个,村子这几年可没少折腾。小雨还好,这两个老家伙吃喝拉撒全赖在小雨头上,可怜这小子每隔几年就会出村子去给人下苦力挣钱为他两个老家伙还村里的人情。 一个李老头,一个袁三老家伙,村里实打实的偷鸡摸狗之事情一点儿没少干,何老爹是村长,最烦恼的便是替村民来找两个老东西讨公道,可公道在这两个老不羞的眼里根本不叫公道,死乞白赖的,到了他们手里的东西可没见过还能还回去的。 袁三和李老头子开了半截门缝,两人探头探脑贼眉鼠眼的看着何老爹,重点还一脸嬉皮笑脸的。 “哟,这不是何老爹何村长吗?怎地,这中秋还看望贫困的村民吶!何老爹,你这来看望我们也太寒酸了吧,手里也没见提着腊肉什么的.....” 没等何老爹开口,袁三倒是先发制人的盘问了起来。 两人都知道何老爹是为了村口种菜的张大婶家的看门狗来的,心知肚明,为了不被问得尴尬,李老头对着袁三骂道:“瞧你把村长当什么人了,能来瞧瞧我们贫困人家就不错了,你还想吃别人的腊肉,何村长,谢了谢了!”李老头一边抱拳致谢,一边伸手拉过袁三,要关门送客,对着何老爹继续道:“我们家穷,吃不起好的,何老爹你能来看望我们便是好的了,恕不远送啊,中秋佳节,祝你老福寿安康。” 老头子说完便要拉上门栓。 何老爹白了袁三和李老头一眼,双手依旧抱在自己袖口里面,却上前一步用手肘挡住了门,不让他们关上,挤了上去。 “哼,吃不起好的,这屋子里咋会有炖狗肉的香味儿?”何老爹一声冷哼,站到了门口。 李老头和袁三知道瞒不住了,只得站在一侧,任凭何老爹推门进来。 桌上一盆红椒萝卜炖土狗肉香得馋人,何老爹是来为张大婶讨要公道的,为的便是这锅里的狗,可是味儿上来了,何老爹还是忍不住抿了一口口水,咽了下去。… 李老头和袁三对视了一眼,相互递了眼色,急忙从自己灶台上抓了两根筷子,拿了一个破碗摆了上来,桌上还有半土罐子酒,忙满上,递给何老爹道: “村长,我们昨晚捡了一条死狗,这不,今天炖了,您老请!”袁三急忙奉承。 何老爹摆了摆手,骂道:“还您老,我的年纪还没你们两个老家伙老呢,得了吧,别奉承我了。” 何老爹指了指桌上的狗肉盆子,嘀咕道:“你们两个老不羞的,人家张大婶家一年养一条看守菜园子的狗,为的是防小偷偷菜园子的菜。你们倒好,一声不吭,每年一到中秋,菜园子里的菜保准不偷,不过偷人家养肥的看门狗倒是准时,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狗都没叫唤一声,便被你们摆着桌上的盆子里了。 这不,张大婶又叫我来你们这要个公道,说吧,你们要怎么赔偿人家!” 袁三和老头子闻言,皱眉想了想,袁三开口道:“要不,村长您看....还是...还是老规矩?..” 何村长皱眉瞪了袁三一眼,伸手薅起手边的破酒碗,往嘴里灌了几口,伸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狗肉,往自己嘴里一送,大口咀嚼起来,转身,又将自己的双手抱回了袖口里面,像个受不得风寒的病老儿,转身出门去。 “别忘了,等小雨回来,记得让他拿钱来我家赎回欠条。” 看着何老爹渐行渐远的背影,李老头和袁三这才松了口气,远远的回道:“一定,一定,等小兔崽子回来,保准给张大婶赔上银子。” “哎,真是祸害,可怜了小雨这孩子,每隔几年都被这两个老东西赶出去干苦力为他们造的孽还钱,老大不小了,两个老东西也不知道为小雨考虑考虑,攒点钱吧,全喂了他们肚子里去了,小雨这孩子懂事,也不知道为他攒钱说一门亲事,安居乐业也好.....” 村长何老爹一路走,一路碎碎叨叨的谩骂,等回到家里,还得自己取了笔墨纸砚,写了欠条,自己又自掏腰包去张大婶家送了买狗的银子,欠条都是欠的他自己的,毕竟他也知 道两个老家伙定然掏不出来银子,而张大婶若是没有银子封口,准得在自己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家门口坐上个几天几夜的...... 这老好人,只有自己做了,两边才安,何老爹看着手里的欠条,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在小雨每次回来都不会计较,自己说多少钱,他便会替两个老家伙给多少,算是生活费用了。 ....... 而此时,墨韵山,对弈谷后山古松崖下。 小雨在灰烬覆盖的篝火堆里刨出了半截没烧尽的木头,匍匐着吹燃,将昨夜还没吃完的螃蟹扔了几个进去,温热,再刨了出来,用荷叶包着,端到周番面前。 两人盘膝而坐,惬意的盘剥咀嚼这山野美味。 “嗯,不错。”周番枯瘦黝黑的脸上,挤出极其丑陋的笑容,这些日子不是野果子便是鱼,兔,獐子。吃得腻了,换一种口味,忍不住赞赏道。… 小雨抹了一把嘴角的黑灰,嘀咕道:“你说,这一次珞珞和秦霜姐姐这一次会出去多久回来?” 周番撕了一大块蟹肉,嘀咕道:“谁知道,都说了这山谷没有出路,非不信,老夫这么多年,在这山谷周围逡巡不下上百回,若是有路,早进了这山谷了。” 两人正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天,突然,林子的边沿,出现了四个人的身影。 离珞,秦霜,凌笑云,封弈。 “周番,看看,是谁来了!”封弈对着周番喊道。 周番见了凌笑云和封弈,心下明了秦霜几人骗了他,正要发怒之时,凌笑云侧身让开。 一个端庄的妇人穿着一身粗布兽皮衣服,缓缓的站了出来。 朝思暮想之人,不是她又是何人?周番满腔怒火,瞬间烟消云散,仿佛只要这个人存在地方,便总能让他安静下来。 曾经,一瞬一别,便是一生不见的人儿,果然好端端的活在这不见人烟的山谷之中。 四目凝视,在他们眼里,纵使万物沧海桑田,这一刻,你我依旧般如初。 凌紫看着周番断脚,戴着黑色的袍子,一张俊脸枯瘦如鬼妖魔,颤巍巍的双手,知他这些年果然没有负了自己,两行清泪,早已掩盖不住。 周番则是回过神来,顾盼左右,也是那般手足无措的像是犯了错误的孩子,四下找东西要挡住自己的脸,死命的拉了拉自己的袍子帽子,急切的转过身去,总希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给自己的爱人,最差的一面总不愿让她看见。 “周番,是你吗?” 凌紫带着哭腔喊了出来,奔了过去,庆幸这些年自己在深谷之中,还没放弃生命,终于等到了今日今时。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六十八章 弈棋与比毒(2) 凌紫蹲在周番面前,双手握着他的肩膀,周番极力想要遮掩自己的容貌。 “别,别看我,会,会吓到你的......” “我不是周番,我不是他,你别看我.....” 周番有些语无伦次,遮遮掩掩的扭头尽量不愿与凌紫对视。 离珞愣在了原地,一点也不明白,这个周番明明深爱着凌紫老前辈,为何此时见了面,却不愿意相认。 离珞指着周番对着凌紫道:“凌紫婆婆,他就是周番,这人为了你可要毒杀玉凌宗的一群人还有封弈老前辈,他就是周番。” 秦霜看着离珞憨直的说话,不由得嫣然一笑,拉了拉离珞的衣袖,小声道:“珞珞,别说话。” 离珞皱眉疑惑,有些不明所以,嘀咕道,“霜姐姐,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秦霜知她没经历过感情,忙小声道:“珞珞听话,你不懂,别多嘴,看他们自己处理就好。” “哦”离珞闻言,嘟嘴看着众人。 小雨本坐在周番一侧,眼见这一副光景,如何不知道发生什么?急忙起身避开,往秦霜几人站着的位置而走,他走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停止脚步,而是拉了拉离珞的袖口,在离珞身边耳边细语:“珞珞,走,我带你去看个好玩儿东西。” 离珞一脸好奇道:“什么好玩的东西?是什么?” 小雨笑道:“你跟我来就是了。” 离珞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秦霜看出了小雨的用意,对着小雨的背影竖起了个大拇指,随后喊道:“等等我,什么好玩的东西,我也要看。” 凌笑云和封弈也忙转身跟了过去。 很明显,周番老怪物和凌紫老前辈需要自己独处的空间,十几年没见面的老情人,自然有很多说不完的话要说,小雨自然不会坐在一侧膈应别人你情我浓,珞珞还是个懵懂的大姑娘,自然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小雨将他引开,也免得她问东问西的大家觉着尴尬。 小溪边上。 离珞拉着小雨的衣袖,问道:“小雨,你说带我看好玩的东西,是什么呀,快拿出来!!” 小雨指了指溪边的石头,“去翻翻看。” 离珞皱眉,将手里的剑递给了小雨拿着,自己挽着衣袖去搬鹅卵石,“呀,是螃蟹,哇,原来螃蟹呆在这儿啊!!”离珞伸手抓起石头底下的螃蟹,笑嘻嘻的对着小雨挥手,“小雨,看,螃蟹!!” 小雨点头,笑道:“怎么样,好玩吧!!” “嗯,好玩。”离珞点了点头,这些日子在这山谷里困着出不去,烦也烦死了,难得遇见这么新奇的玩意儿,她乃是离宗宗主之女,自然是没有下河捕鱼捞螃蟹过,原本乐观好奇的性子已经消磨殆尽,小雨让她抓螃蟹,这有高兴了起来。 秦霜和封弈,凌笑云几人走了过来。 “怎么样?这姑娘可喜欢?”凌笑云看着小雨饶有意味的说道,这些日子以来,但凡小雨和他们两个姑娘一起来看望他两个糟老头子的时候,离珞这丫头对小雨的亲近感总比对秦霜多些,凌笑云如是问。… 小雨微微一笑,回道:“老前辈,您就别拿我们开玩笑了,珞珞是离宗的掌上明珠,我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儿,论身份尊卑,可是配不上她的,我就不作他想了。”小雨说道这里,想起了这两个月以来,离珞对自己的照顾,她一个大家小姐,虽说不是无微不至,却也实打实的对自己用心了,至少把自己真的当成了好朋友,这么一个大宗门走出来的小姐,不嫌弃自己是店小二,心境澄明,单纯无二,确实实属难得。 可是这个世界,差距就是差距,奢求不得,心中旖念顶多也是一闪而过,当真不得。 且不说自己的店小二身份不适合,要是魔头季如歌的身份便是更加不适合了。 想到这里,小雨看了看手中的离珞的剑,这些年折了手脚,平日里的练习也都落下了,他有些怀念自己竹筒扁担的剑。 那柄,叫做寂灭的剑。 当然还有师父,还有老头子,还是山谷里的刘伯,也不知道最后山谷里的人得救了没有,刘伯至少应该还活着。 一侧的凌笑云看着小雨陷入了沉思,笑道:“怎么样?小伙子,还是东西了吧,这漂亮的小妮子,谁能不爱呢,趁年轻,不如找个机会,我们在这谷一中给你们办了喜事,至于秦霜那丫头,心里怕是有人了,你就别想着娶个二房了!” 小雨闻言,回过神来,笑道:“老前辈,您就别说笑了。” 秦霜在一侧闻言,侧目看着凌笑云,不言不语,一时间吧不知道怎么说着两人,冷不防说了一句,“我去和珞珞一起抓螃蟹去。” 封弈闻言,呵呵而笑,嘲讽凌笑云道:“老东西,你以为谁都和你年轻时候一样风流哟。” 凌笑云笑道:“老家伙,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后山古松崖叫做无回崖,落到这里,要是能出去,我小师妹只怕早就出去了,还用得着困十几年了?咱们呀,也否想出去了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你我这把年纪能在这谷中安享晚年已经不错了,至于他们三个年轻人,也别想着外面的事儿了,成婚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候弄出几个大胖小子当孙子给我们抱抱,倒也算是享了做爷爷的福咯。” 封弈闻言,仔细想了想,一怔,呵呵笑道:“你这老家伙吧,流氓了点,说的话确实也在理。”封弈说完,拍了拍小雨的肩膀,使了个眼色,一脸我都懂的样子,笑道:“小伙子,亏得你跟着我们落了下来,也算是享齐人之福了。哈哈哈.....” 小雨心下暗骂,还亏得跟着你们落了下来,我可不想啊!就算珞珞和秦霜答应嫁给自己,只怕也是不情不愿的,自己又不是好色之徒,至少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至于心上人,懵懵懂懂吧,他觉着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何家村的小芳就不错,算不上爱,喜欢总是有的。 毕竟没爱过,不知道什么滋味儿。 和周番,凌紫前辈的那种不离不弃比不得。 封弈笑着去帮忙抓螃蟹,一边走一边嘀咕道:“你两也别愣着,秦霜那丫头比划过日子,今儿个是中秋了,周番和凌紫也都对上了,咱们也算是大团圆,整点螃蟹,晚点再去抓几只野兔獐子,做一顿好吃的,咱们几人也算是过个中秋,大团圆了。” 凌笑云也学着封弈排了排小雨的剑肩膀,饶有意味的看了看他,笑道:“走吧,小伙子,准备吃的去。” 一时间,小溪里,五人抓蟹,可惜了河里的螃蟹都遭了殃。 众人准备了螃蟹,一番商议之后,离珞负责生火,其他人又去林子里抓野兔獐子之类的野猎,确也打算大家过一个丰盛的中秋,唯一的遗憾便是谷中没有沽酒的地方,不能畅怀。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六十九章 弈棋与比毒(3) 几人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凌紫扶着周番手持拐杖的手臂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两人的脸上,都挂着微笑。 “大家去我家吧。”凌紫开口对着众人道。 众人转头看了过去,小雨、秦霜、凌笑云、封弈脸上是微笑,离珞脸上是好奇。 封弈伸手拍了拍自己猪一样的肚子,笑道:“你看我这体型还有凌老头的,我这样子,怎么钻得过去那岩洞。” 凌紫皱眉,回道:“那,我们今晚就着这岩窟底下过一夜,明日再想办法如何?” “嗯,这还差不多。”封弈呵呵一笑。 岩窟底下,原本闹得不开交的几人,生火烤螃蟹分食,一时间其乐融融。 次日。 几人准备一道回凌紫居住的谷中之谷去。 凌笑云和封弈过不去,只能在外洞窟之中休息,其他几人暂且在凌紫自己建的屋院之中安顿了下来。 凌紫的屋子里陈设简单,这些年物件的累积,还算是锅碗瓢盆齐聚,虽然多是山谷里拾掇的石块、葫芦之类的构造而成,却也勉强算是个完整的家了。至于吃的,驯养的野兔、獐子之属栏内驯养的不少,野菜之类 种植的也多,无米粟之类,却也能果腹饱食。 众人该收拾的收拾,基本已经能在此地安顿下来。 知道那大叶芙蓉有驱蛇的功效,便移栽了许多在那连接内谷和外谷之间的山洞口外,这时候的山洞口便不能再封住了,毕竟封弈和凌笑云进不得内谷去,只能呆在外面,他们两人需要和里面的人联系,不能封。 可那洞口显然又是里面的小湖泊和外面的泥泞蛇沼泽底下有暗流链接,为了避免被毒蛇咬着中毒,他们两人又不能居住在那穿通的岩洞之中,只能在离岩洞几里之外的山林里面打围休息。 所在之处,便是他们之前打围休息的地方。 除他们两人之外,其他人都在凌紫山谷里面住着。 凌紫借了两三套自己缝制的衣物给秦霜和离珞换了,该洗的洗,该换的换,小雨和周番没有衣物可换,只能将就穿着,等他们缝制了新的兽皮衣物才能换洗。 封弈天性懒怠洗衣洗澡,习惯了一身恶臭,衣服对于他来说可免,倒是省了麻烦。 众人衣食都有了计较,且有了安居之处,暂时在这谷中安定了下来。 夜里各回住处,白天便为封弈和凌笑云在外面的山林里用石斧头抑或是离珞的剑砍树折枝,绕着一株腰粗的大榕树搭建屋舍,像是安家一般,为以后在这里生活做准备。 又是半个月过去,已经是九月初,外面山林子里面的茅草屋子已经初具规模,凌笑云一间,封弈的一间也是绕着另一株榕树打围而建,凌笑云嫌弃封弈一身恶臭,晚间是各谁各的屋子。 为了给周番和凌紫留独处的空间,他们在外面的山林子里面搭建了三个茅草屋子,秦霜和离珞一间,小雨和凌笑云一间,封弈单独一间,至于周番则是和凌紫住在内谷之中。… 外面的三间茅草屋子离得很近,中间都是搭起来的木支架,晾晒鱼干、熏肉之类的食物,众人成了邻居。 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十月初旬。 谷中渐渐起了寒意,冷了下来,枯树凋木多了,周围林子里的草皮也都泛黄,他们一边储备食物和兽皮准备过冬,一边在这无人问津的山谷之中寻找着出路,日子就这么过着。 一日。 日头正好,无风扰木,三个茅草屋周围的零散枯树已经砍了不少,中间围成了一个小院子,几人在院子里感受着暖阳的洗礼,午眠的午眠,烘烤食物的烘烤食物。 凌紫和周番也到来了,所有人准备做一顿丰盛的午餐,用来庆祝这些天忙碌成了屋子的成果,也好洗洗身上的疲乏。 烤了几只野兔,用土锅炖了一锅鱼用刨空的也葫芦瓢装着,虽然没有多大的盐味,在这谷中也算是美食了,众人舒舒服服的吃了,迎着温暖的冬日阳光,在院子里休息。 封弈躺在一块石头板上,乜斜着眼睛,似睡非睡。 凌紫在帮周番缝制过冬的衣服,周番在一侧捣鼓自己的拐杖。 离珞在一侧练剑,秦霜则是在用木棍和树杈拨弄调配自己新去泥泞沼泽里面新抓的一条褐色毒蛇的毒液,一侧拴着几只才抓的山野老鼠,准备用来试毒。 凌笑云在一块石板上打磨着一套围棋的棋子儿。 “哎,我说,封老头,想下棋,你还不来帮我打磨棋子?”凌笑云看着舒服的靠着石板上晒太阳的封弈,皱眉骂道。 封弈摆了摆手,指了指凌笑云身边一块磨平了石头棋盘,嘀咕道:“老家伙,那棋盘上的纵横十九道线可是我一笔一划用那小姑娘的剑刻出来的,是我准备的,你打磨几百个棋子儿不应该吗?” 凌笑云皱眉骂道:“这三百多个棋子可是老夫去溪边一个个筛选捡出来的黑白小鹅卵石,你这家伙倒好,随便用离珞的剑刻画几道,还累着了?老不要脸的。”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封弈闻言,讪笑道:“切,你什么时候看我要脸过,你要想和我下棋就赶紧的,打磨完了叫我一声儿。” 凌笑云怒目欲言又止,扔了手中活计,骂道:“你不过来帮忙,大爷我也不弄了,大不了不下棋了,我倒是要和你比比,看看谁忍得住!!” 封弈闻言,心下着急,这些日子忙碌,好不容易消停了下来,准备了这么一个棋盘,为的就是过一过下棋的瘾,忙坐了起来,回道:“得得得,我这就来帮你,只要你不嫌弃我身上臭就成!” 封弈起身走了过来,小雨也坐在凌笑云一边,正帮着他们打磨棋子,封弈一身臭味儿的走了过来,凌笑云嗅了嗅,急忙抓了一把鹅卵石给他,骂道:“你滚那边去打磨去,别臭脏了着了我和小雨的鼻子。” 小雨见封弈过来,忙学着凌笑云捂着鼻子,不敢闻封弈身上的味儿,毕竟都知道,很臭。… 封弈见两人嫌弃的神色,笑嘻嘻的接了凌笑云手里的棋子儿坐那边去打磨去了。 这些日子以来,小雨一直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和大家相处,至于他季如歌的身份不说也罢,若是出得去谷,武功功课自然不会落下,可在这里,还没过一年,可不能暴露了身份,每天只能跟着大家安装屋舍,抓野 种菜,不能显露过多的武功,偶尔挥拳练练都是些粗浅的武功,说是刘伯传授的。 凌笑云看着小雨认真的帮着自己打磨棋子,一边忙活一边闲聊问小雨道:“小伙子,几年多大了?” 小雨回道:“回凌老伯,我今年快二十一了。” 凌笑云又问:“哦,还算年轻,对了,你小子可会下围棋?” 小雨得老头子给的棋灵步的功法,早早的变背了棋盘三百六十一位的位置名字,棋灵步的功法又是按照对弈之理,变化莫测,他只和老头子、师父两人下过棋,却没有和别人练过手,从学会了棋灵步之后,几乎没 有输过,他自己不知道,其实功法和弈理相通,他的棋力经过无数次施展棋灵步的轻功打磨,已经不低。 比起凌笑云和封弈或许还是差了一点,至于真的下起来,实力如何,还不得而知。 棋灵步这门厉害的轻功创建之初,便是以棋盘为根基而创,棋力越强,运用这门轻功的变化越多,也就越厉害。反之也是这个道理,若是轻功已经极为厉害,便是将棋盘所有的位置都运用的十分熟悉了,下起棋来 ,便会变通而行,如施展轻功一般,棋灵步的轻功越高,棋力也就越强。 而这门这些小雨并不知道,他只知道常常修习这门轻功,以自己为棋盘天元,无数次实践变化位置,已经将这门轻功练习得炉火纯青,而他的棋力自然不差。但是除了老头和师父,他没和别人下过棋,他根本不知 道自己的棋力已经远超过常人。 小雨回道:“略懂一二,只是会下而已,高深的行棋之法,却是没有的,我只和养大我的老头子、师父下过棋。” 凌笑云笑道:“下棋下的差没问题,会下就好,我和封老头的棋力都很好,日后慢慢教你,终有一天你会传承我们的棋艺,超过我们。” 小雨想着在这谷中也是无聊,有棋狂教授棋艺,自然不错,便点头道谢:“谢谢两位前辈肯赐教。” 凌笑云呵呵一笑,回道:“快些打磨,成子了,你先看我们先切磋一把,如何?” “好。”小雨回道。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七十章 弈棋与比毒(4) 凌笑云磨好的棋子均是用溪边挑捡的黑白小鹅卵石磨成,或多或少有些不光滑,颜色也不够纯正,但却不影响他们使用。 棋盘的两侧,新编的小竹篓子里面堆砌着黑白子,封弈和凌笑云早已迫不急待。 离珞和小雨等在一侧,看两人准备动手下棋,周番因为前尘往事,有些不待见凌笑云和封弈,远远坐在他们新修建的茅屋底下,凌紫在用藤绳子量腰间尺寸,要为他做新衣。 秦霜则是去沼泽地的边沿,又捉了一条这山谷特有的褐色毒蛇来研究其毒素,用作实验的野兔子抓了几只,捆着零散的放在一侧。 阳光照耀着林间,丝丝暖意传来,凌笑云伸了个懒腰,捻起黑子,直接在棋枰上落子。 “臭老头,老规矩,你的棋力在我之上,我先行棋。” 封弈自傲的微微一笑,这么些年来,和凌笑云下了不止百次,凌笑云能胜过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好些时候还是自己放水让着他的,让凌笑云先行,潜移默化之中已经成了两人之间的默契。 二人一来二去走了上百手棋,李老头将‘棋灵步’的功法给小雨的时候,便教给了他弈理,小雨自然能看得明白,而离珞则是自小跟着卫长吟学琴,对于棋书画都略有所沾,高深的弈理不懂,却也能看懂两人之间 你来我去的对棋。 小雨对于棋理的理解全是源于实践,棋灵步的轻功之法被他常用于刺杀战斗之中,潜移默化之中,棋力已经不低,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他觉着自己的棋力又怎么比得上眼下这两个高手,尤其是封弈老前辈在江湖上还有棋狂的称谓。 百子过后,封弈下棋的时候,始终泰然自若,行棋流畅,而凌笑云则是有些顿滞了,走一步想一会儿,眉头微微锁着,显然已经不是封弈的对手了。 小雨在一侧看凌笑云落子,总感觉落的地方不对,但是凌笑云又是前辈,又说过要指点自己下棋,所以不敢多言。 小雨心里想位置乃是他使用棋灵步的轻功一步步走出来的结果,实际战斗和下棋无异,道理都是相通的,实际上小雨心里想的位置远比凌笑云落子高明了许多,只是懵懂不知罢了。而凌笑云也只是听小雨只和自己 师父还有养大他的老头子下过棋,便潜意识以为小雨的棋力差。 殊不知小雨身经百战,棋灵步的功法学习之初,便是要将棋盘的三百六十一个位置背下来,小雨虽然对弈理的专用术语,诸如卡,提,抽,压之属不熟悉,却是棋力已然比很多人都强了。 封弈和凌笑云对弈到了一百二十子之后,凌笑云愈发的行棋困难,没走一步便要思考许久。 封弈也不催促他,毕竟两人下棋不是正规的弈棋,没有时间限制,所以封弈等他出手的时间,全然不计较。… 又是几手棋下去,封弈一个白子落在了棋盘的‘去’十三位,然后骄傲的提了一下眼睑,瞅了瞅凌笑云,笑道:“老东西,你输了。” 凌笑云瞥了封弈一眼,将他的白子捡了起来,又将自己的黑子捡了起来,嘀咕道:“这一步不算,我再考虑考虑。” 封弈晒得一有些暖和,身上有点痒,伸手在自己腋窝下面挠了几下,嘀咕道:“我就知道你这老家伙又要耍赖,得得,你再落子。” 凌笑云也不在意,老脸不红,心平气和的样子,似乎他们以前常常这样悔棋,已经见怪不怪了。 两个老前辈下棋,小雨和离珞在一侧也不敢插嘴,只是远远站在凌笑云身侧,离封弈远远的,毕竟封弈身上的臭味儿一般人还真受不了,封弈的位置也在林子的下风口,味道没那么重。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凌笑云悔了三四手棋,始终出不了几手便被封弈下了杀手,凌笑云皱眉将棋子扔在了一侧的棋篓里面,叹了口气,骂道:“老东西,你赢了。” 封弈呵呵一笑,十分得意,叫过小雨和离珞来,“来来,你们两个小家伙来陪他,谁先来!” 离珞摆手道:“我不喜欢这玩意儿,小雨你会下,你去。” 封弈起身施展轻功上了一侧一株大榕树,找了根粗的枝桠靠着便呼呼大睡。 小雨闻言,起身坐到了封弈的位置上,闲来也无事可做,便点头同意。 “凌老伯,我的棋力可不怎么样,除了老头子,我可没跟别人下过棋,您老人家等下可得让着我点儿。”小雨抓起棋子嘀咕道。 凌笑云回道:“好、好、好,小雨啊,这弈理你都懂吧?” 小雨点了点头,“懂,高深的不会。” 凌笑云呵呵一笑,心道下不过封弈这老家伙,还不能在年轻人身上找点自信了,回道:“来吧,我让你先行。” 小雨点头,拿起手上白子直接便落在最中心的天元位上,棋灵步的功法是以棋盘中心‘天元’位为主心施展的,是以他的下棋手法远不同于常人。 棋盘本就有涵盖天地的意味,“夫入神者,当步天元,推阴阳,探玄虚,入幽微”。“天元”被理解为:凡超神入化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的人物,要了解万物的本源和开始。天元注重中央,而要走好中央最难,相当于自停一手。原则 上可以落子,但是高手不会喜欢你这样不遵常规,也是一种极为不礼貌的下法。 小雨对于这一点是不知道的,当初李老头得到‘棋灵步’的功法的时候,便知道这门厉害的轻功功法是以天元为中心开始练习的,所以教小雨下棋的时候,便没有告诉过他和别人下棋直接落子天元是尊重对手的下法。 起初学棋的时候,小雨根本下不过落起子在右星位的老头子,可后来行走江湖的次数多了,棋灵步的轻功越加熟悉之后,老头子却再也没有下赢过他,因为下棋的时候,小雨想到的便是自己在对敌的时候怎么落脚… 行棋灵步的,道理相同,棋力便提升无数倍了。 这时候,小雨和凌笑云此番对弈,小雨落子天元,看得凌笑云一愣一愣的。 “小伙子,你真的会下棋?”凌笑云疑惑的看着小雨,好奇问道。 离珞也皱眉道:“小雨,你......怎么会第一步落子在这里?” 小雨懵懂的疑惑反问两人道:“怎么了?我和老头子下棋的时候,老头子让我第一步都是落在这里的。” 凌笑云皱眉道:“老头子是谁?” 小雨回道“养大我的老乞丐呀。” “你就没有和别人下过棋吗?”离珞好奇问道。 小雨回道:“没有。” 凌笑云见小雨落子天元,心中大为不快,毕竟对手落子天元是对自己的一种蔑视,极为不尊重的下法。 他听了小雨的解释之后,才知道小雨只和教他下棋的人下过棋,只怕教他的人也是个半吊子水准,知道缘由,于是心中怒意散了许多,深呼吸了一口气,回道:“那你知道第一子落在天元的意义吗?” 小雨猛的摇了摇头,回道:“不知道,我下错了吗?第一步不能在天元落子吗?” 凌笑云和离珞听了小雨的话,又无法反驳,只得皱眉道:“能。” 离珞给小雨解释道:“小雨,第一子落在天元是对别人极为不尊重的下法,而且落子天元,相当于自停一手棋。” 小雨局促道:“哦,对不起啊,凌老伯,我不知道还有这个说法,只是我只会这么下棋,别的落子地方,我就不太会了,要不,还是珞珞陪你下吧......你看,我这....也....” 小雨急忙捡了回来自己落下的白子。 离珞嘀咕道:“既然你都坐下了,你便和凌老伯先下一次,让老伯先教教你也好。” 凌笑云也点点头,笑道:“无妨,你就按照你的下法,咱们先下一局,等一会儿再让离珞小姑娘上便是。”凌笑云心道这傻小子,落子天元,定然是个棋力差得不行的小子,自己花一刻钟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落 子天元的错误也无妨,便如是说道。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七十一章 弈棋与比毒(5) 凌笑云也不等小雨悔了天元落子的一步棋,抬手挽起衣袖,捻着黑子在右上角的星位落子,气度优雅,一副高人模样,全然不似和封弈对弈时候那副锁眉的样子,俨然以为小雨在他手底下行不过二十子。 小雨紧接着在‘中’位落子,二人一来二去的开始对弈。 凌笑云走了几步,笑道:“小伙子,看清楚了,这里,去二二位,我这里要杀你的棋了,你以后记住了,落子不能先手落天元,这等于没有先手优势了。” 棋盘除了以三百六十一个字代表每一个位置之外,再有便是以‘平、上、去、入’四个分区区别,左下为‘平’位区,左上乃是‘上’位,右上乃是‘去’位,右下乃是‘入’位。常人觉得记下三百六十一字有些 困难,便是平上去入四个分区来代表棋盘上的位置,每一个位置都是以区位加上横竖的位置来指示。 凌笑云亦是如此,他所言的位置便是四个区位加横竖的位置来确切的说棋盘上的每一个位置,而小雨自幼修习‘棋灵步’的功法,早已将棋盘三百六十一个位置背得滚瓜烂熟,单论这一点已经高了一筹。 两人论实力,其实小雨远比凌笑云厉害了。 只是一个是老生常谈,一个是初交敌手,都蒙在鼓里。 小雨只会先手天元起子,常人看来是个错误和不礼貌的,这便形成了误会。厉害的觉着自己是差得不行的,而差得反倒是以为自己在小雨面前厉害得不行,反倒想指教小雨。 凌笑云说完,小雨压根儿没有多余反应,看他在自己‘外’位落子,小雨提起白子,转手落在了‘且’位,毕竟他使用‘棋灵步’的轻功的时候,‘外’位受困,自己便是这么踏步而行躲开反击的。 凌笑云叹道:“年轻人,心浮气躁了些,落子落得这么快,你看看,这里,我要吃你的子了。”凌笑云也没看棋盘,这已经三十手有余了,他觉着自己这一招釜底抽薪的下法,眼前这个初生牛犊已经上了绝路,自己稳超胜券了。 离珞看着小雨落子,原本眉头一皱觉得不妥,可是仔细看,只要凌笑云老前辈再落子吃小雨的左上几个子,小雨只需在右边‘仙’位落下一子,便能将他整个‘去’位大区的棋子杀死,这样一来,凌前辈的棋看似 釜底抽薪行得高明,实则是落了下风,便是输得一塌糊涂了。 凌笑云从容不迫的从棋篓里捻出黑子,要在棋盘上落子,可看了看棋局,一时间局势大变,捻着棋子的手愣在了半空之中,迟迟不敢落下去,参看了好几个位置之后,对于自己的这一边,都是死棋。 凌笑云愣在原地,脸色一有些涨红,不知道该落子在何处了?愣了许久,额头微微汗意,显然是急的。 “小雨啊,你刚刚落子在哪里了?”凌笑云红着老脸问道。… 小雨指了指棋盘上,道:“咯,这里,‘且’位。” “嗯,‘去’五六位,嗯!不对,你管这里叫什么位?”凌笑云听了小雨的话,不由一惊,小雨不是个初学的棋力极差的小子么怎么对这棋盘这么熟悉?他怀着好奇的心理问了出来。 小雨皱眉道:“‘去’五六位不就是‘且’位吗?” 凌笑云呐呐疑惑问离珞道:“丫头,是吗?” 离珞摇了摇头,回道:“我又没有背过棋盘每一个位置的名称,反正是‘去’五六就是了。” 一边榕树枝桠上打盹儿的棋狂封弈慵懒的回道:“‘去’五六位便是‘且’位,小雨说的没错。” 凌笑云知道这世上只怕没有人比这臭老头更懂这个棋盘了,听了之后诧异的看着小雨,心道:难道这小子是个棋艺高手? 他看了看小雨,又盯了盯棋盘上的‘且’位的白子,便是小雨适才的一手棋,逼得他进退无路,眼看便是要输了,这才三十几手棋,就输了?凌笑云面色凝重,三十手棋啊,和封弈这老家伙对棋,自己都能走到上百手,竟然和这个小子只走了三十几手棋? 适才自己还说让着他、指教他,这、这、这那是让着他啊,完全是自己找虐,难道这小子是个棋艺高手? 凌笑云左思右想实在找不出落子的位置,无论落子在哪,几乎对于自己而言,都是死局,小雨这一手棋下得实在是妙,逼得他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厉害。 凌笑云看着小雨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 落子天元,三十手棋下赢了自己,不对不对,是自己大意了。 小雨看着凌笑云迟迟不肯落子,诧异道:“老前辈,你落子呀?” 凌笑云涨红了老脸,嘀咕道:“落子,落什么子,这局是我输了,重来!适才我看你不会下棋,便是好几手棋都让着你,下一局我可不让着你了啊!” 小雨压根儿没想过自己能下得多凌笑云这种级别的高手,一脸谦逊回道:“哦,多谢老前辈。” 二人收了棋子,端的又准备开始下棋。 离珞也觉着好玩,小雨竟然在三十几手棋便下赢了凌老伯,喜得拍了拍小雨的肩膀,称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赞道:“小雨,你这天元落子,厉害啊。” 小雨谦逊的微微一笑道:“不是我厉害,都是凌老伯让着我的。” 一边树上的封弈听了,心下嘀咕,这小子天元落子,这么自信的下法,竟然还在三十几手的棋下过了凌老头,不知是不是个高手,说不定真的是凌老头让着他的,且等这一局看看,若这小子真是个高手,我可捡着宝了。 封弈一边装睡,一边倾耳仔细听着那边的动静。 小雨捻起白子,又要落子,对着凌老伯道:“凌老伯,这一局还是我先落子吗?” 凌笑云疑惑的瞅了瞅小雨,点了点头,这一次不在是底气那么足,呢喃道:“你下吧。”… 小雨捻子再落中心‘天元’位。 “又是天元?”凌笑云皱眉道:“你师父没教过你其他的下法?” 小雨皱眉回道:“老头子只教过我这一种下法......” 凌笑云回道:“罢了,反正你这一手棋也是白搭。”说完捻黑子和小雨对弈。 小雨泰然自若,凌笑云认真的看着每一步局势。 转眼之间,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两人已经下了接近一百五十几手棋,一侧离珞看的欢喜,想不到小雨的棋力竟然这么厉害,称赞小雨道:“小雨,你真的只会落子天元下棋吗?” 小雨自幼修习‘棋灵步’的轻功步法,李老头教他的便是以之为根基,压根儿没想过要求他在棋道有什么造诣,因为棋灵步的功夫便是以天元定位自己,从而衍生出各个行走路线的高深轻功,所以只教了他天元落子。 小雨听了离珞的话,点点头,回道:“嗯,老头子说其他的学了没用,不用学。”小雨知道自己棋灵步的功夫可不能告诉他们,那样很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便隐瞒了过去,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功夫和棋理相通,棋灵步的功夫精进,自己以此法下棋的棋力便跟着精进了许多。 “厉害,厉害。”离珞称赞之后便闭口不言,毕竟两人还在下棋,不能干扰他们。 小雨一手棋落在了‘河’位,凌笑云又停滞不前了,眼下的局面凌笑云又快输了。 凌笑云这时候下棋的速度极为缓慢,俨然已经是步步为营,而小雨则是根据自己平时修习‘棋灵步’的轻功走位,轻易落子。 凌笑云不觉之间又已经汗水微微,他迟迟不敢落子,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液。心道:这小子果然是个高手,天元落子,闻所未闻,实在厉害,本以为他的师父是个半吊子水准的棋者,没想到还是个绝世高手。 凝视了棋盘足足一刻钟的时间,手里的黑子迟迟不敢落下,细思了良久之后,凌笑云老脸一红,弃了手里的黑子扔在了篓子里,老脸一红,骂道:“小家伙,竟然是个高手,老夫输了,什么指教你下棋,你指教老夫还差不多。” 凌笑云说完,冷哼了一声,站了起来,要走开。 小雨忙恭敬的站了起来,对着凌笑云作揖道:“凌老伯勿怪,我自小跟着老头子下棋,没有和别人下过,我不知道他教我的这天元落子的下法这么厉害,晚辈下赢了老伯您,实在不是有意为之,确实不知这种下法竟然这般厉害。” 凌笑云乃是玉凌宗的长老一辈,此时又放不下脸来,只得摆摆手,回道:“不碍事,老夫不和你计较。”言语之中有些许怒意,起身要走开。 离珞也忙帮小雨解释道:“凌老伯,我看小雨真的不是故意的,还请你原谅他吧。” 凌笑云仔细想了想小雨适才懵懂无知的样子,确实不像是装出来的,才消了几分怒意,回道:“罢了,我不下了,让臭老头来‘领教’一下你的天元落子,确实厉害。” 封弈闻言,早已按奈不住,一个纵身施展轻功,落在小雨一侧石头上,半蹲着,打量着棋盘,分析两人刚才的对局。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七十二章 弈棋与比毒(6) 凌笑云转头看了看封弈,又瞥了一眼一脸无辜的小雨,脸上的怒意转变成了锁眉不耐烦和无可奈何,只得摆了摆手,对着小雨道:“小雨,你别担心,我不是生你的气,既然你没有骗我,我也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只是这脸面丢了,我这把年纪了,丢不丢脸的倒是不在乎,你安心陪臭老头下棋吧,老夫往林子里走走,散散步,顺顺心意便好了。” 小雨起身恭恭敬敬的对着凌笑云行了一礼,回道:“凌伯伯,我真的不知道老头子教我的这种下棋法这么厉害,万请恕罪,小子真不是有意要让您老人家丢脸的。” 凌笑云撇嘴,皱眉,点头,转手,再挥摆了几下手,顾自向着林子那边去散心了。 封弈指了指棋盘,嘀咕道:“小子厉害啊,天元落子,步步紧逼,移形换位,厉害,厉害。” 小雨转过身来,蹲在了棋盘一侧,皱眉看着封弈,问道:“封伯伯,你去帮我劝劝凌伯伯吧,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让他老人家丢脸的......” 封弈拉了他手臂拉了过来,道:“好了,坐下,他那德性,也就一刻钟的气儿,出去走一圈回来,保准还看我们两下棋看得高兴,否搭理他。” 小雨“哦”了一声,对着离珞道:“珞珞,我都下了两局棋了,要不你陪封伯伯试试手?” 封弈蹲在那里,暂时没有想动手的意味,心思全在棋盘之上,看着小雨和凌笑云对棋时候的每一步,心下精彩万分,喜悦之下,一时间没有将小雨的话听在心上,只打量着起身捏鼻子走开的小雨,而小雨则是向一 侧还在为周番缝制衣服的凌紫走了过去。 封弈心下暗自忖度道: ‘好呀,好呀,这小子,虽然没怎么学过武功,可这下棋的本事可不得了,原本以为掉下这古松无回崖就是有来不回了,阴差阳错之下捡了一条命便是极好的,自己这一生除了爱好对弈,再有便是这一身的武功没 个传人。要是活在上面还好,流飞这孩子对自己的口味儿,自己的两门毕生绝学天元四子剑和黑白弹指散手的功夫原本是要悉数传给他的。 可俞流飞这孩子吧,心眼儿老实,剑术还行,这一手棋却下得远不如眼前这小子。’ 小雨走到凌紫面前,躬身行礼道:“凌紫阿姨,你是凌伯伯的师妹,请你帮我劝劝凌伯伯,求求他别生气了,我真的不知道老头子交给我的这下法如此厉害,我真的不是存心要骗他老人家的。” 凌紫停了手中用鱼刺做成的针线活计,顿了顿,笑着看着小雨道:“没事儿,我师兄这人不记仇的,性子爽朗不羁,他说去散步顺心,回来定然不会拘小节的,乖孩子,你别担心了,去和封弈老头子下棋去吧,安心。” 小雨闻言,回道“哦,好吧。” 封弈还在思忖当中,‘眼下好了,这小子一手天元落子的下法,正和我天元四子剑术暗通一理,当初自己的师父传给自己的这门剑术的时候,就说过天元出剑,本是狂傲,此剑术便是以出奇制胜,大有睥睨天下之意。 我的天元四子剑要是传授给他,有朝一日,他在此剑法上的造诣绝对比我和流飞厉害多了。至于黑白弹指散手,更是以攻击对象为棋盘,适才听闻了这小子连棋盘三百六十一位的位置都记下了,更是再适合不过了。’ “封伯伯,我不要坐在你的下风,我要坐那个位置,执黑子。”离珞皱眉,指了指封弈右侧,在这林子之中凌笑云适才坐过的位置便是上风口,这林风自东向西而过,离珞想着要是坐到了下风口,准能被封弈身上的臭味儿恶心到吐。 封弈并不回答,依旧笑嘻嘻看着小雨,越看越是顺眼,心下还在犯嘀咕,‘真是天怜我也,这小子越看越适合做自己的嫡传之人,没想到这番跌落山谷,竟然还能捡个厉害的徒弟,即便是他以后出不得这谷中,自己的功夫能传他也好了了自己心愿,以后如何,又当别论了,山谷里的无聊寂寞的时光也算打发了。’ 离珞见封弈笑嘻嘻峰看着小雨,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喊道:“封伯伯??.....” 封弈的视线被挡住,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离珞,回道:“你说什么?” 离珞回道:“我说接下来我和你下一局棋,我不要坐那边。” 封弈忙回道:“好,来吧。”封弈说完,又指了指小雨,“你小子也过来,再看看我们下棋,待我和小姑娘下完,我要和你手谈一局。”语气之中带着欣喜,又夹杂着命令的口吻。 小雨点了点头,也不敢反驳,他本打算自己去找凌笑云,陪他散散心,好缓解一下适才的尴尬,见封弈这般说来,回道:“前辈,你和珞珞下呗,我想去看看凌伯伯.....” 封弈闻言,正色道:“说了几遍了,他没事,你给我过来,站好,看我们下棋!!我要交你下棋!!” 小雨有些莫名其妙,只得悻悻回道“哦。”,心下思量道:莫不是凌前辈输了,这封前辈要替他找回面子?也罢,自己等下和他对手的时候,故意输了便是。转念一想,又思量道:不对,封老前辈可是闻名天下的 天下四杰之一,二圣一痴一狂,他便是棋狂,一生痴迷对弈,又怎么会输给老头子教授自己这天元落子的下法,再说了,这下法不过是为了帮助自己修习‘棋灵步’的轻功罢了,想不到用来对弈竟然也这般厉害,难怪老头子每次下棋总是会输自己,原来是潜移默化之中,自己将实际对战之中走出来的棋灵步也顺理用到了棋盘里了。 离珞执黑子,嘀咕道:“封伯伯,我下棋可比不上凌伯伯和小雨,这第一子,您准得让着我,我先下了!” 封弈呵呵笑道:“自然你先,自然你先!” 离珞笑嘻嘻在边角星位的落下子去,然后看着小雨道:“小雨,想不到你下棋的造诣这么高,看来是我误会你了天元落子的下法了,想必你的师父便是你口中的老头子,定然也是个对弈的高手中的高手了。” 小雨回道:“珞珞,我也不知道老头子是不是高手,反正我也没见着他和其他人下过棋。”小雨已经想明白了是自己修习棋灵步的原因,也不敢说老头子的棋艺其实差得很,只得含糊其词,不好过多讨论,便认为老头子是的和封弈一般的棋术高手,自己的天元落子的下法便是和他学的罢了,不然究问起来,还真不好解释自己是修习的棋灵步的轻功所以通理而下棋厉害。 季如歌的身份还不能暴露,毕竟他们不见得就一定会困在这里一生了,再者,珞珞对于季如歌的看法也是江湖大魔头,保不准到时候又大打出手了。 离珞的棋艺乃是师承离宗长老,也就是当初的琴痴卫长吟,只是离珞不知道自己师父便是十几年前闻名江湖的天下四杰之一。她的棋艺不算精通,勉强能在封弈手下走过几十个手棋,便认了输,让小雨再和封弈手谈一局,自己观棋盘精彩便是。 再到小雨和封弈对局。 小雨捻黑子,笑嘻嘻看着封弈道:“封伯伯,还是我先行了哦!??” 封弈微微一笑,“你先落子便是,我不是凌老头,你这天元落子的下法,我不见得会输,呵呵,臭小子,来吧。” 封弈见小雨落了子,跟着在棋盘‘平’位落了一子,也不是常见的星位落子下法。 第七十三章 弈棋与比毒(7) 小雨剑封弈落子不在常用的位置,也不惊讶,顾自按照‘棋灵步’对付敌人常用的步法照搬上了棋盘,落子在了‘不’位。 离珞安静的站在小雨身边看着他们对弈,尽量靠着小雨一边,毕竟封弈身上的味道确实不好闻,几年没洗澡了,搁这山谷里有的是小溪水潭,却是谁也劝不得他洗澡。 半个时辰的时间,一来二去,两人竟然对了接近一百五十手棋。 小雨出手不慢,全按照应敌之法照搬,视如刺杀高手时候施展棋灵步的轻功。 封弈一开始行棋还没觉着这小子这下法厉害,越是到了后面,越是觉着小雨的下法独特而另辟蹊径,着实厉害,两人能下到一百五十手棋,足见这小子在对弈上的造诣已经比凌笑云那老家伙厉害多了,封弈心下暗喜,果然是个好徒弟的人选。 “小雨啊,这里,我要落子在这里,叫什么位置?”封弈落子在了棋盘‘上二三位’试探性的问了问小雨,看他知道的棋盘三百六十一位是否准确。 小雨回道:“嗯,这是‘百’位。” 封弈闻言,暗自点了点头,棋盘上的上二三位正是棋盘命名的三百六十一个位置的‘百’位,封弈暗道这小子果然对棋盘了如执掌,再熟悉不过了,这个徒儿他收定了。 小雨再落一子,棋盘上的局势已然不妙,小雨看出了封弈的锁棋之法,远比自己的行棋之位厉害多了,小雨忙收回手来,开始凝神思考,才缓缓落下子去,在‘山’位,转攻其棋盘‘入’字位的一片。 封弈依旧淡然的下棋,却已然较之前慢了几分,足见小雨的棋艺还是有些分量的。 二人越下越慢,眼看天色便要暗了下来。 小雨额头微汗,果然和封弈下棋,对于自己对‘棋灵步’的轻功长进也有很大的帮助,功夫和下棋之术暗通,两者相辅相成,小雨的轻功厉害,棋艺便有了提升,同理,小雨和高手对弈,棋艺厉害了,对于‘棋灵 步’这门高深的轻功也加深了理解。 小雨开始凝神着手下着每一步棋,要借助封弈的棋艺厉害,来感悟‘棋灵步’的步法。 二人陆陆续续的下着棋,离珞等得久了,有些疲乏,便去和凌紫一起回屋子里做饭去了。 ...... 与此同时。 秦霜和一脸干瘦的周番还在后面的院子里争论着各种毒药的来源根本,两人在比试谁在毒药上面的知识,比试谁知道更全更广。 “老怪物,你说的不对,鸩鸟毒性最强的不是羽翼的羽毛,而是尾翼的羽毛!我记得家师有本秦朝时候竹简古籍,上面便记录着这鸩毒源于鸩鸟羽毛,而毒性最强确是尾翼羽毛。”秦霜一边捣鼓手边的褐色毒蛇的毒液囊,一边反驳周番。 周番皱眉道:“不对,我从一本周毒典籍上看过,说的鸩毒取于鸩鸟羽翼的羽毛最是毒性强烈,入口毁血,败人生机!” 秦霜正要再反驳,却又一时间想不到什么理由,毕竟两个人都是用毒高手,鸩毒他们都没有,毕竟是传说中的剧毒,别说鸩毒了,就来鸩鸟他们也都没有见过,都是记录在心上的典籍古书所录,无从考证。 周番忽然皱眉,捂着心口,一口黑血咳了出来,也不在和秦霜争论。 秦霜这些日子知道了周番的和凌紫的身世,也和周番相处了好长一段时间,周番这人原本心狠手辣,让人厌恶,可是遇见凌紫之后,便似变了一个人似的,对他们都不再是高傲不理,反倒是常常和自己讨论用毒和运毒之理。 周番的性子有些冷傲,却对于用毒有极深的理解,眼前一个丫头用毒也这般厉害,竟然能解了自己给封弈两人下的黑血木香毒,足见其本事不低,两人见面,难免技痒,相互有切磋怜惜之意,又见凌紫未死,心下 的傲性和仇恨少了许多,便不是那么不近人了。 秦霜见周番皱眉呕血,急忙放下手中两根夹着找来的褐色毒蛇的毒囊,忙奔了过去,要给周番把脉。 “老怪物,你怎么了!!” 周番擦了擦嘴角的黑血,忍着心口传来的剧痛,对着秦霜摆手。 “别碰我,我需要运功。” 周番忙端坐在屋檐下,运功将自己体内的毒素调节压制,他自从见了凌紫还活着,便不愿意再服毒修行,运功将体内的毒带来的痛楚压了下去,他希望能恢复到以前的容貌,哪怕是万分之一,师叔交给自己的毒功 乃是自损根基的武功,他修行数年,已经毒入肺腑。 当初是为了给凌紫报仇,便不在乎生死,这样一来,他到如今,便需要日日服毒维持自己的性命,而这样修炼毒功,遭受体内毒素反噬,深知自己已经没有几年可以活了。 可又见凌紫,他这一副尊荣,凌紫依旧不离不弃,而他也想尽快恢复过来,祛除体内的毒,希望能活得长久一些,最好是能活得比心上人更久,这样就能走在她后面,免得以后自己先走,留下她一个人孤单挂念自己。 只是这种想法,在他心底很明白,过于奢望了,他的身体是何模样?能活过三年便已经是万幸,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如今每日毒发之时,只得刻苦运功压制毒发,争取多活一时,便是一时,有凌紫在身边陪伴,便 更在意自己的性命了。 不多时,周番的眼神才有了些神采,毕竟他的脸已经枯败的不成样子,几乎看不出任何异样,秦霜只能从他的眼神来观察他的生机。 “老怪物,你没事吧?”秦霜关切问道,随后伸手在周番的手脉处搭脉,一股真气顺着他的脉息送了过去,查探他体内的异样。 周番气息顺畅之后,秦霜也收回了自己的手。 周番重重的呼吸了一口气,急忙在一侧地上刨了些泥土掩盖了自己呕出的黑血,然后转身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的屋子,炊烟袅袅,该是凌紫在准备晚饭了。 他如此做完,才郑重的看着秦霜回道:“丫头,你替我把脉了,想必已经知道了我体内的状况,还请你替我保密,不要让你的凌紫阿姨知道我的状况。” 秦霜知他对凌紫情深,皱眉道:“可你这......你的毒已经侵入了肺腑,你就更不应该瞒着凌阿姨了!!” 周番摆了摆手,回道:“丫头,你不知道,我这毒乃是修炼的毒功所致,必须每日服毒修炼,可这样下去,我的容颜会尽毁,活得时间不过多个一年半载罢了,见了阿紫,我不想再修炼下去了,我想让她看到一个 好看的我,哪怕只有几个月,或是几天也好。” “可是......可是凌阿姨那么爱你.......”秦霜欲言又止。 周番皱眉回道:“正是因为她爱我,我才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给她看看,我这副身躯,若是继续修炼毒功,也大去之期不远,何不争取在临走时候给她留个好的印象。” 秦霜无言以对,她对自己师兄洛药又何尝不是如此。 “那今日论毒,咱们还比吗?”秦霜皱眉淡淡的回道。 周番叹了口气,随即勉强装得振作回道:“比,怎么不比了,说好的,你要是输了,可得做我的徒弟,我要将这一身的用毒功夫全传授给你。” 秦霜闻言,笑着回道: “老怪物,你的用毒本领可不见得比我厉害,还想教我,得了吧,比就比!不过要比,也明日再比了,今日天快黑了,凌阿姨的饭也做得差不多了,该吃饭了。 便这样,咱们明天便不耍嘴皮子了,就比比解这沼泽里的褐色蛇毒如何?谁要先解了毒,便是赢家。你要是输了,便不得再想做我用毒的师父,我要是输了,便承诺做你的徒儿?如何?” 周番闻言,起身,被秦霜扶着,一路向着前院走,一边走一边回道: “好,就这么定了。” 第七十四章 弈棋与比毒(8) 绕过后院小竹林,周番忙让秦霜别在扶着自己,免得凌紫看出了端倪,二人并步往前院走来。 余辉尽撒,树影斑驳之间,还有两人在下着围棋,另有一个人站在一侧凝看棋。 这三人正是封弈、小雨、凌笑云。 封弈和小雨在下棋,而凌笑云则是散步顺了心中闷气,回来观看二人的精彩对局了。 两人凝神下棋正入神,不觉身边还有凌笑云已经回来观棋了。 直到周番和秦霜两人走了过来,周番不待见封弈和凌笑云,只秦霜对着几人喊道:“凌伯伯,小雨,封伯伯,该准备吃饭了!” 凌笑云观棋不语,封弈和小雨下棋也不语,这时候听见有人说话,打断了他们的思绪,适才回过神来。 小雨瞥见了凌笑云,凌笑云对着他微微一笑,做了个安抚的手势,示意他继续下,自己已经不生气了,随后对着秦霜道:“你们先去吃着,我看他们下完这局棋,再一道过来。”。 秦霜点了点头,和周番往屋里去。 小雨回以凌笑云微笑,转头又看向棋盘上的局势,举棋不定,已经接近两百手棋,这一次是真的左右为难,进退无路了,接连摇了好几次头。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前院几人简单堆砌的石桌子上,已经摆了菜和食物,均是用荷叶或是薄石板装的,没有米饭,只有简单几双竹筷子。 “好了,天都快黑了,三个,封大哥,小雨,快来吃饭了。” 凌紫捧了一荷叶他们烤的野兔子,对着几人喊道。 小雨凝神迟迟未落子,凌笑云潜心看着棋局上的每一步,一边思考封弈的落子,一边看小雨的走法,想要学习一些他二人下棋的技巧。 而小雨则是一直在思考下一步如何落子。 唯独封弈笑嘻嘻的等着,他心底明了,小雨已经无路可走,输定了。 小雨最后叹了口气,抱拳对着封弈道:“封伯伯,我输了。” 封弈反倒是笑嘻嘻的看着小雨道:“不错,不错,小伙子,走,吃饭去!今儿个天色晚了,等明日再下一局如何?” 小雨心中知道了自己的棋艺和棋灵步的轻功暗通一理,知道和高手对弈,有助于提升自己对棋灵步的功法理解之后,自然乐意和封弈切磋,笑着回道:“好,封伯伯,咱们明日再战!” “咳咳.....”凌笑云在一边佯装咳嗽,嘀咕道:“明天我先来。” 小雨望着凌笑云笑道:“好,凌伯伯先来。” 凌笑云拍了拍小雨的肩膀,嘀咕道:“我说的是明日,我先和你下一局。” 小雨尴尬的笑了笑,回道:“好。” 席间,几人吃了晚饭,日暮天黑,大家安置歇下,此不多言。 隔日。 依旧天朗气清,和风暖阳。 众人百无聊赖之余,又在新建院子里忙活。 凌紫和周番也从那山洞后面的山谷搬了出来,哪里的茅草屋便留作养牲口和种菜用,大家一起生活在外面的古松崖山谷里,其乐融融。 几人用过早饭,凌紫依旧在用猎来的动物皮毛为大家缝制过冬的衣物。 离珞在后院起早无聊,拉着小雨,要教她离宗的剑法,小雨有模有样的学着,离珞看了有些疑惑,总觉得小雨握剑的手势比自己还要准确。 小雨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对离珞撒谎说自己跟着刘伯学了些粗浅的剑法,离珞想到刘伯一身高强的本领,又想起了江南时候,刘伯和小雨都在六叔酒馆住的,便信了。 离珞高兴的要教他离宗的‘望庐十六问’中的剑法,小雨违拗不过,只得有模有样的学着。 封弈一个人在自己屋子里还在呼呼大睡着懒觉,凌笑云则是去了溪边洗漱,说是回来要和小雨切磋棋艺,小雨一边练剑一边答应了。 ...... 后院,秦霜和周番约定了要比试用毒的本领,两人找了几只野老鼠,用绳子绑缚了,一边便是昨日秦霜抓来已经死了的褐色毒蛇,还有一旁石板上摆着的蛇毒的毒囊。 周番吆喝着离珞和小雨不要练剑了,让他两人去见证他们之间的比试。 离珞和小雨忙停了手中的剑,两人乐的看热闹跟着去了后院,凌紫在一侧看着周番微笑着摇了摇头,有心爱的人陪伴在侧,心下欢喜,对着周番喊道:“老大不小的人了,还那么小孩子心性,你可得让着秦霜那小姑娘些。” 周番已经没有再穿平日那黑袍,一头长发被凌紫收拾理顺扎髻,看上去精神了些,可一张凹陷可怖的脸还是那样,他挤出了一丝会心的微笑,回道: “可不能让着,我可是要收了那丫头传授衣钵的,输了她就不拜我为师了。” 凌紫呵呵笑了笑,会意安心的摇了摇头,一脸宠溺幸福的神色,叮嘱道:“好了,知道了,去吧。” 周番回以微笑,带着小雨和离珞来到了正在将拳头大小的野老鼠绑在竹竿上的秦霜旁边。 “丫头,人叫过来了,说吧,你要和我怎么比试!”周番自信说道。 秦霜指了指两只绑好的野老鼠,回道:“老怪物,我们今天就以这两只老鼠试毒。 我昨天已经试过了,这中老鼠吃了那褐色蛇毒一滴之后,大约两个时辰就会死去。 咱们今天就比比,看看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这蛇毒给它们解了!咯,那边的绳子上还拴着七八只小老鼠,你可以随便使用,只要我们谁能最先找到解毒的办法,就算谁赢,如何?” 周番看着地上的蛇毒的毒囊还有绑好的小老鼠,点头回道:“好,就依你所言。” 秦霜将一只削好削尖了的竹片递给了周番,正色道:“咯,这给你,昨天我已经研究了这蛇毒的毒性,你可以再试试我说的一滴蛇毒给它们服下,两个时辰就会死去的真假,抑或是你自己再看看蛇的毒性,毕竟我 昨天已经试了一天,这点上,我占了便宜,你若是不想这样,今天便再给你一天的时间查看这蛇毒毒性,我们明日再比不迟。” 周番微微一笑,回道:“小丫头,倒是挺公平的,既如此,便给我两个时辰,我检查一下毒性即可,不用等明日了。” 秦霜回道:“好!” 离珞皱眉看着周番,嘀咕道:“周伯伯,你这叫我们过来做见证,可你们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我和小雨可不干,我们又不喜欢捣鼓这蛇毒,走,小雨,我们练剑去。” 离珞说完,便要拉着小雨离开。 周番急忙喊道:“哎哎哎,离珞小丫头,你们两就在那边树林里练剑,等下两个时辰之后,我便叫你们过来做个评判。” 离珞嘟嘴回道:“好。” 离珞一手拿剑,一手拍了拍小雨的肩膀,喊道:“小雨,我们走。” 此时,便看见凌笑云笑嘻嘻的从林子那边洗了脸回来,一边走一边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水,他看着离珞和小雨,忙喊道:“小雨,走,该我们下棋了。” 离珞眼见要拉着小雨练剑的想法落了空,撇嘴道:“哎呀,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第七十五章 弈棋与比毒(9) 小雨无可奈何的看着离珞,一脸无辜。 离珞撇嘴看着小雨,眉头皱着,嘀咕道:“哎,罢了,去吧去吧,下棋去,下完棋了,咱们在练过,等你学会了,我们就可以切磋剑法了。” 离珞跟着小雨,并着走过来的凌笑云,三人又在昨日刻了棋盘的石头上,摆篓开始对弈。 小雨和凌笑云对弈,离珞站在一侧看。 凌笑云这些日子和小雨几人相处下来,知道小雨这小子虽然看上去潇洒不羁,可对待他们几个老人家却是很礼貌的,生怕这小子因为昨天的事情让着自己,便故意输给自己,这样的对弈便失去了意义,他和封弈都 是喜欢围棋的人,相互之间可没有礼让的说法,赖皮又是另一回事情了。 凌笑云便正色对着小雨道:“小雨,你可别因为昨天的事情故意让着老夫,不然给老夫瞧出来了,以后的日子可还长,我可不会再和你下棋了。” 小雨被凌笑云看出了自己的意图,悻悻回道:“好吧,我不让着你,凌伯伯。” 昨日和封弈一场对局,小雨对自己的‘棋灵步’又有了深刻的理解,这时候的棋艺只怕又进步了几分。 半个时辰,百步行子,凌笑云便弃子认输。 这时候封弈打着哈欠从自己茅草屋里面钻了出来,大喇喇的踏步走到了离珞身边,指着棋盘道:“凌老头,你这棋艺,就别想赢这小子了,你赢不了的,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一阵浓烈的臭味儿传来,离珞皱眉往小雨身侧靠了靠,捂着鼻子。 封弈见怪不怪了,毕竟除了自己的徒儿俞流飞,还真没有几个人受得了他身上的臭味儿,他也不在意别人嫌弃的目光。 下棋,习武,吃喝了睡,睡了吃喝,这便是他的全部。 有时候,只要有人陪他下棋,便是堪禅入定了一般,常年累月不洗漱,已经习以为然,吃喝是为了活下去,其他的事情,在他眼里都显得无所谓。 与其说是棋狂,不如说是棋痴,可他的武功在天下四杰之中,却比医圣无计道人和琴痴都高,曾经在南州忘川河因为有人打扰了他和别人下棋,只六招便败了那人,口气狂傲得紧,便得了棋狂的名头。 而那人确实早已成名已久的剑客,乃是十大剑派之一的晋宗掌门张之问,晋宗在十大剑派排名不算靠前,可掌门张之问,却凭借一套松露寒剑的剑法,足以排在江湖剑法排名的前十之列。 封弈赢了他的功夫正是那黑白弹子散手的功夫,从那以后,封弈便得了个棋狂的名号。 其实说来,天下四杰,二圣一痴一狂,又有哪个不是痴于自己的道。 剑圣独孤诣痴迷于剑,医圣无计道人痴迷于医术和奇门遁甲,琴痴卫长吟痴于音律,棋狂封弈痴于对弈...... 古来但凡在一个方面有大造诣的人,若非天资聪颖,又如何离得了一个‘痴’字。 凌笑云对于封弈的嘲讽嗤之以鼻,骂道:“行行行,臭老头,你厉害,行了吧,来吧,我让你下。” 封弈摆了摆摆手,看着小雨道:“小雨啊,咱们今天暂时不下棋。” 小雨还想借助封弈的帮助,感悟自己对‘棋灵步’轻功的理解,可这时候封弈说不下棋,小雨疑惑道:“不下棋?” 封弈买了个关子,叉腰道:“对,不下棋。” “来,珞珞小姑娘,你的剑给我。”封弈指了指离珞手里的剑,说道。 离珞“嗯”了一声,递了过去。 封弈递给小雨道:“来,拿着。” 小雨伸手接过,疑惑道:“封伯伯,你这是.....?” 凌笑云看出了封弈要收徒弟的意思,笑嘻嘻的拍了拍小雨的肩膀,道:“这臭老头的意图还不明显吗?他要交你武功。”凌笑云递了个眼色给小雨。 封弈瞅了瞅小雨拿剑的姿势,手势很标准,手边还有老茧,疑惑盯着小雨道: “你小子本来就会使剑吧?” 小雨知道封弈看出了他手上的端倪,毕竟常年使剑的人握剑的姿势和手上的茧都会有。 “封伯伯,实不相瞒,我家老头子教过我一些粗浅的剑法,只是防身用。”小雨回道。 封弈伸手一点,拉过小雨的手臂,反手扣住他的脉门,看着小雨疑神疑鬼道:“呵呵,臭小子,你骗我,学过粗浅的剑法?难道这虎口的茧是生火做饭弄出来的?” 小雨闻言,正愁不知道怎么解释,听了封弈的话,急忙重重的点头,回道:“对呀,我常常在酒馆做杂役,墩子的活计,大多数都是我做的,这虎口生茧正是常年拿刀弄出来的。” 封弈感觉小雨有什么隐瞒自己,疑惑的瞪着小雨。 小雨现在可还不能暴露自己是季如歌的身份,瞅了瞅离珞,看着她道:“封伯伯,我真的不怎么会使剑,不信你问珞珞,我们就是在六叔的酒馆才认识的。” 离珞没有心机,重重的点了点头,对着封弈道:“对呀对呀,封伯伯,你别折腾小雨了,你们要是不下棋,就让他陪我练剑去,我准备教他剑法,嘻嘻。” 封弈看了看离珞单纯得人畜无害的模样,才将信将疑的松了手,信了小雨,随即朗声道:“我来教。” 凌笑云在一侧知道这老家伙要收徒儿,得先看看小雨的人品,小雨这小子和他们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尊老懂礼,而且行事比他那流飞徒弟聪明多了,便是个好徒弟了,意味深长的微笑着。 离珞好奇看着封弈道:“封伯伯?你来教?你要教小雨剑法?” 封弈闻言,叉着腰,重重的点了点头,回道:“对,我来教。怎样,小子?你可愿做我的徒弟?” 小雨自小跟着老头子和师父学习,‘奸猾’得紧,师父和老头子早就说过,有便宜不占是傻蛋,但凡能学到厉害的武功,学了便是,什么师父不师父的,他师父可不在意江湖上那套什么从师只一门的说法,能多学 点防身的本事,便多学点,只要他小子好好活着,能每年回去给他们酒钱,便行了。 所以小雨的师父不在意他有多少个师父,他总觉得自己毕竟不是什么高人,也教不了小雨多的本事,这小子出去行走江湖,能多学点总是好的。 小雨看着封弈,喜道:“封伯伯,您要收我做徒弟?” 封弈嘀咕道:“怎么了?不可以?” 小雨忙躬身行礼,回道:“拜见师父。” 封弈哈哈笑道:“不错,不错,这小子机灵,我喜欢。” 第七十六章 弈棋与比毒(10) “嗯......不过我有个要求,封伯伯,不然我不答应。”小雨撇嘴瞅了瞅封弈,皱眉道。 “要求?!!...”封弈嘀咕道:“什么要求?你说!” “你这一身臭味儿......你要做我师父,你得洗澡!不然离我那么近,我可受不了。”小雨回道。 封弈皱眉,嘀咕道:“这个,洗澡多麻烦......不行,换个要求!” “那我不学了...”小雨回道。 “哎哎哎,行行行,洗!”封弈忙叫住了拉着离珞要转身离开的小雨,皱眉道:“洗一次总行了吧!” 小雨皱眉:“封伯伯,你这一身味儿,洗一次怎么行?” 封弈嘀咕道:“那洗几次,你说!” 小雨回道:“几天一次,以后都得洗。” 封弈还价道:“这...这这,你这不为难我吗?一年一次!” “三天一次!”小雨回道。 “一个月一次!”封弈再回。 “半个月一次!”小雨皱眉道:“不然,我不学了!!” 凌笑云在一侧抿嘴偷着乐,这老东西,在谷中没人管,一身臭味老难闻了,亏得遇上了小雨,这老家伙也有退步的时候。 封弈皱眉不言,骂道:“好好,我还不教了,你们走吧。” 小雨心里暗道自己不过是想和他下棋,这封弈却要教自己武功,自己的残剑十八式显然也不是一门简单的武功,听师父说过,残剑十八式是他被仇人追杀在绝岭峰一处石壁上学来的,其招式凌厉活泛,不易领悟, 幸好自己悟性不差,总算是青出于蓝。 眼下师父和老头子的武功早已远远在自己之下了,单凭残剑十八式和棋灵步,他‘季如歌’的杀手身份便在江湖上声名鹊起,有自傲的本事,却不是他骄傲。 除了老头子的错骨易容术的本事比他厉害,其他的还真算什么。 小雨拉着离珞走开了几丈之远,封弈急忙喊道:“小雨,站住,半个月洗一次就半个月,不许反悔!!” 小雨和离珞相视莞尔,两人走了回去,小雨道:“不反悔!” 封弈一脸又气又恨又喜,气得直跺脚,一边嘀咕道:“冤孽啊,我这那是收徒弟,简直就是收祖宗啊,臭小子,要不是看你资质上佳,我那有时间跟你讲条件,收你做徒儿!!哎,真是自己作孽!!” 小雨呵呵一笑,忙向着封弈跪拜道:“哈哈哈,封伯伯,您这一身臭味,是该洗洗了,好了,我给您磕头拜师,您别气了。” “师父在上,受徒儿小雨三拜。”小雨恭敬拜了下去。 一侧凌笑云将手里的竹筒装的水递了上去,小雨将水奉到封弈面前,“师父,您老人家喝水。” 封弈摇摇头,叹了口气,接过,回道:“好啦,真是的,洗澡洗澡洗澡.......哪有还没入门就为难师父的!!行了,起来吧。” “咦,对了,你小子没有姓吗?”封弈问道:“怎么一直都是小雨小雨的。” 小雨回道:“回封伯伯,我自小跟着老头子长大,没有姓,只有小雨这个名字,真要论起来,得姓‘小’。” 封弈摆了摆手,回道:“没事儿,我也不在乎这些,小雨便小雨吧,叫师父,别老封伯伯封伯伯的,拜师礼都新过了,你的奉茶我也喝了,以后都叫我师父。” 小雨忙回道:“是,师父。” 凌笑云在一侧呵呵笑道:“哈哈哈,洗澡,洗澡哦,臭老头?怎样,我们先去那边小溪洗个澡??”凌笑云一脸嘲讽之意,当初自己可是好说歹说,始终劝不得这老东西洗澡,今儿个总算有人能治治这老家伙不爱 洗澡的毛病了。 一身臭味儿,虱子也多...... “师父!”小雨给封弈使了一个眼神,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师父,您老人家那边小溪请!我们在这里等您回来教我本事!走吧,珞珞,凌伯伯,我们去看看周伯伯和秦霜姐姐准备得如何了,他们两人可是要 比试毒的。” 封弈撇嘴,骂骂咧咧的迈开步子,往那边有小溪的林子奔了过去。 “你们这些老伯伯呀,这山谷里闷得慌没事儿做就想收徒弟。”离珞和小雨一边走,一边嘀咕:“看吧,周伯伯也想收霜姐姐做徒弟,哈哈,不过霜姐姐,可不是小雨,本事高着呢,她可不会轻易答应的。” 凌笑云走在他们后面,呵呵笑道:“亏得老夫这一身没啥本事儿,不然也得找个传人了。哈哈铪....” 离珞闻言,转身拉着凌笑云手臂,“哈哈铪,可不是嘛,哈哈铪,凌伯伯,来,您走前面。” 三人和和气气的一道往茅屋后面的院子走,凌紫在前院屋檐底下还在缝制衣服,听了他们的对话,忙叫着凌笑云,道: “二哥,丫头,小子,你们等着我,帮我拿拿家伙,我也去后院给你们缝衣服,顺便看看他们比试,凑凑热闹。” “哈哈哈.......” 几人爽朗的笑声之中,搬椅子搬椅子,替凌紫拿针线的拿针线,其乐融融的去了后院。 此时已经日头散了林间小雾,松柏榕樟,针叶阔绿之上都带着丝丝露珠,秋将渐起深意,很多不是常青之树,已经有了多了不少败叶枯枝,倒是林子里不少秋菊开得娇艳。 山花拜谢秋容凋叶随风枯,唯灿黄艳。 “啊!!!” 一声娇惊,离珞吓得扑倒了身边小雨怀里。 原来是离珞踩着了秦霜昨日杀了的毒褐蛇的身子,蛇之性,乃是死蛇活尾巴,离珞这一脚,踩着了死蛇,蛇尾搅动之下,缠住了离珞的脚,离珞吓得惊慌,薅着小雨便抱了过去。 小雨感觉道温玉入怀,忙一把抱着,安抚着珞珞脑袋,疑惑问道: “怎么了,珞珞。” “蛇啊,有蛇.....小雨,它咬我了!!”离珞吓得惊慌,差点落下泪来。 小雨忙抱开离珞,一脚薅开那半截蛇尾,对着离珞道:“别怕,是死蛇。” 离珞回过神来瞅着被小雨踹开的半截蛇,适才宽心,看着小雨道:“这蛇死了吗,怎么还在动。” “死蛇活尾巴,没事的。”小雨被离珞抱得紧了,不由尴尬的两手无措,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手里还拿着凌紫的缝制衣服的毛皮。 离珞闻言,看了过去,果然是半截死蛇,这才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抱着小雨的腰,羞得满面通红,忙松开了,拘谨的像个小女孩一样站在一侧,轻声嘀咕道:“谢谢你,小雨。” “嗯,别怕,有我们在。”小雨呐呐回道。 凌笑云在一侧‘咳咳’咳嗽了两声,为离珞捡起了刚刚吓落扔下的粗麻线,对着两人道:“好了,我们过去吧。” 凌紫在他们后面看着了这一幕,心下明了,小雨和这丫头素来亲近,只怕困在这山谷之中迟早是一对,哈哈笑了几声,道:“珞丫头,别怕,走吧,我们去看他们比试去。” “嗯....”离珞皱眉还惊慌未定,轻声回了之后,跟了上去。 第七十七章 弈棋与比毒(11) 秦霜蹲在一侧地上,用荷叶包裹着一抔泥土,正用一根细棍儿将一只蠕动的青菜虫往那泥土上面放。 “秦霜姐,你在做什么?”小雨站到了秦霜一侧,关切的询问道。 离珞拿着剑跟着,站在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围,生怕还有没死的毒蛇。 秦霜指了指泥土,回道: “这泥土是山谷里面泥沼泽带回的,有毒性,我用这虫子试试毒性。” 小雨心道,秦霜一直在用沼泽的毒蛇和泥土做实验,多半是为了解决泥沼里面的毒,毕竟听几个老头子说过,这山谷,上也上不去。唯一的出路,便有可能是这一片沼泽地,而沼泽地里,瘴毒和泥沼的蛇毒最是厉 害,秦霜这么做,应该是为了尽早出去。 “秦霜姐,你是想破了这沼泽的毒,好有机会找出路吗?”小雨问道。 秦霜闻言,知小雨说中自己的心思,怔了一下,转头看着小雨,猛的点了点头,回道:“不错,小雨你真聪明。” 小雨闻言,呵呵笑道:“有劳秦霜姐了,若是真的能解了这毒,我们要出去应该不是问题。” 离珞和凌笑云在一侧闻言,明白过来,离珞叹道:“难怪霜姐姐,这段时间老是往那边沼泽地来回的又是抓蛇,又是挖土的,原来是这样。” 一侧的周番闻言,怔了一下,无意中瞥了一眼凌紫,凌紫这时候正巧也瞥了一眼周番,两人均是微微一笑,眼神之中的意味,心有灵犀,不言而喻。 “好了,两个时辰也到了,秦霜丫头,来吧,你说,怎么比试?”周番对着秦霜问道。 凌紫依旧缝制她手边的衣服,离珞虽然胆大,但是适才吓得不轻,这时候也害怕那些蛇鼠,坐在凌紫边上,为她理线,好奇的学做衣服,便不愿近距离的观看周番和秦霜比试毒。 “珞珞呀,你可会做衣服?”凌紫像个慈祥的母亲,看着离珞纯真的眼睛,微笑着问道。 离珞咬嘴单纯的摇晃了几下脑袋,嘟嘴道:“不会,凌紫阿姨,我自小便跟着师父学弹琴学剑术,师父可没教过我女红。” “哦,那我教你好不好?”凌紫问道。 “嗯,好。”离珞放下手中剑,笨拙的接过凌紫递过来的鱼骨针,慢吞吞的跟着学习... ....... 另一边,凌笑云和小雨找了一个石头靠着坐下,等着两人比毒,就好像看下棋一般。 “周伯伯,适才小雨也说了,想必您也知道我的意思,我实验这沼泽地里的蛇毒和土毒,便是为了能解毒,一旦我们找到克制这蛇毒的办法,便有了办法出了这古松崖绝谷。”秦霜向着周番解释道,“你们几个伯 伯也说过,我们之所以出不去,全是因为沼泽地里的瘴气和蛇毒,否则备一张小舟阔筏,便可划出这沼泽去。 你我二人都是精通毒理之人,我们落到这谷中,既然没有摔死,便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们便比比谁能解了这毒,寻出解药,我们便有了出谷的希望,您看如何?” 周番点头,回道: “霜丫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尽管说怎么比试便好,你对用毒的本事不低,我可不想错失了一个好徒儿。” 秦霜皱眉道: “周伯伯,您想收我做徒弟,可得先赢了我再说。既如此,我就直说了,这里有六只我捉来的野老鼠,咱们一人三只。 至于蛇毒,那毒囊还在,里面的毒液足够我们使用了。 您看,这时候,日头烈,阳光照过这一株大榕树,落下的影子正好在小雨他们坐的石头边上,咱们便以此为时间记号。 从现在开始算起,我们一人三只野老鼠用作试毒的活物,谁先研制出来解毒的药,便是谁获胜,您看如何?” 周番点了点头,回道:“比得,比得,那咱们便从今天算起,过一天便在那石头上划一道痕迹,以此来记住我们用了多少天。” 秦霜说完,指了指后院林子边上的那株大榕树的影子,此时,那树被阳光斜射,榕树顶部的影子正好落在凌笑云和小雨坐着的石头中间。 凌笑云薅起地上一块石子,在影子顶部划了一道痕迹。 “好,这一道痕迹就算是今天了,老夫和小雨给你们作证。” 小雨也点头道:“对。” “周伯伯,请。”秦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取了一只野老鼠,开始用一侧的竹签子挑了一点蛇毒,放入了老鼠口中。 周番也不落后,如法炮制,两人开始在院子里蹲着,各自寻找要解毒的东西。 凌紫说过,山谷里的蛇惧怕那种整个山谷里都有的大叶木芙蓉,要解此毒,非得从这大叶木芙蓉下手不可。 早在前些日子周番和秦霜便同时想到了这一点,秦霜早就采了一些放在后院凉晒备用。 秦霜分了几株给周番,两人开始捣鼓这种大叶木芙蓉。 药毒同理,而每一种植物的药性,都不一样,大叶木芙蓉有叶、花、根、茎、皮之属,谁也不知道具体的药性哪里存在,哪里最强? 两人都是深谙毒理之人,这种木芙蓉的花长在沼泽地边沿抑或是山谷里,褐色毒蛇不敢靠近,多是根部的问题,二人都是先取了根,开始在石板上磨出细粉,准备做实验。 凌笑云和小雨看得莫名其妙,又是折腾野老鼠又是折腾大叶木芙蓉的,奇怪得紧,二人也不懂,煞是无聊。 凌笑云看着二人嘀咕道:“得了,咱们这看客毫无用处,你们比试你们的,我还是和小雨回去下棋的好。” 周番和秦霜正聚精会神的忙碌着,秦霜不做回答,周番则是对着凌笑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这时候,不远处。 封弈一般寄腰带,一边薅自己的头发,将上面的水抹了几把,随后站到了阳光下,一阵机灵,再像落水狗一样浑身抖了几下,一头的水甩干了不少。 “站住,下什么棋去,把珞珞的剑借了,跟为师去学剑去。”封弈对着被凌笑云拉着要去下棋的小雨喊道。 小雨对着凌笑云无可奈何的摆了摆手,撇嘴道:“凌伯伯,我要跟师父学习剑法去了。” 离珞在那边正在学缝制衣服,听了不远处封弈的话,将手中的剑扔给了小雨,笑道:“小雨,认真学哦,等你学会了封伯伯的剑法,我要和你比试。” 小雨点头笑着爽朗回道:“好,我答应你了。” 凌笑云皱眉瞪着封弈道:“丑老头,可介意老夫看你教徒弟?” 封弈骂道:“呵呵,凌老家伙,你那棋艺,便是看了,也学不过小雨,想来凑热闹便来。” 凌笑云回骂道:“老夫的玉凌宗剑法不见得就不是你那天元四子剑的对手,还会偷学你的剑法,呵呵。” 两个老头骂骂咧咧的走着,小雨跟在一侧,往一边的林子里面去了。 ...... 山石堆砌,小丘之旁,溪涧孤壁之侧。 凌笑云躺在溪边石头上晒太阳,感受和煦的阳光。 封弈则是带着小雨站在了溪畔山崖之侧,封弈接过小雨手里的剑,纵身一跃,施展轻功向着崖壁飞了过去。 第七十八章 学剑(1) 小雨疑惑的看着封弈拿着离珞的剑在崖壁上挥舞,显然是在画一张巨大的棋盘,却不知道封弈要教给自己的武功和这棋盘有什么关系。 “凌伯伯,师父不是要教我剑法吗?为什么要画棋盘?”小雨看着一侧躺在一块大石头上躺着晒太阳的凌笑云问道。 凌笑云也不起身,亦不睁眼,回道:“你师父他的两门武功可都离不开棋盘,教你武功,自然得先画棋盘了。” 封弈在石壁上划完最后一道线槽,借势一踩,一跃,纵身落在了小雨一侧,朗声笑道: “纵横十九道,迷煞天下人!” 小雨看着师父划出来的棋盘,恭敬拜道:“师父。” 封弈点头嗯了一声,随即提起手里的离珞的那柄剑,打量了一下剑锋,嘀咕道: “这离宗的剑确实上乘,离珞这丫头是离败的女儿,这一柄配剑也不差,我这般消磨,竟然剑锋不裂不损,着实是柄好剑。 好了,小雨!接着。” 封弈说完,将手里的剑信手扔给了站在身边的小雨,然后吩咐道:“你就用这剑去那边竹林里砍几根拇指粗细的竹子,咱们当做剑用。” 小雨疑惑道:“师父,这不是有剑吗?我们为啥不用?” 封弈抬手敲了一下小雨的额头,骂道:“就你的本事,还想用真的剑,这要是对起手来,指不定砍着自己,否说练剑了。” 小雨闻言,“哦”了一声,拿着离珞的剑奔向竹林,不多时便手里拿着几根青黄相间的鸡筋油竹回来。 “这就对了嘛。接着,一人一根竹子,把剑插在一边,咱们不用。”封弈信手将几根竹子扔在地上,接过小雨手里的剑,回剑鞘,一划,一扔,那剑笔直的插在了溪边的软土里。 小雨接过竹子,自然不能露出自己本就是用剑高手的本事,佯装笨拙的舞动了几下,身子歪歪斜斜,吊儿郎当。 封弈撇嘴,手里的竹子一抬,打在了小雨的左脚上,骂道:“站好了,你这样子,哪有半分学剑的架势,给我好好站着,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身子都站不直,还怎么拿剑。” 小雨的腰间,臀部,手臂,接连挨了封弈几棍子,疼得小雨嗷嗷直叫。 “师父,疼疼疼......”小雨揉着肩,咒骂道。 封弈正色道:“给我站直了,别嬉皮笑脸的,学功夫的时候就得有个学功夫的样子。” 小雨见封弈脸色严肃,立即站直了身子,手里的竹条还拿着。 封弈做了个立剑式,手扣在竹条之上,拇指并食指并搭,做了一个标准的拿剑的手势,站如古松,竹条似剑如松枝桠,作迎客之姿。 “照着做。”封弈对着小雨道:“站如古松,立根扎地,下盘要稳,便是立剑式。” 小雨闻言,立即站直了身子,学着封弈的样子,站好。 小雨心下明了,封弈是在教自己基本的用剑之法,老头子和师父都教过,他自然会。 封弈见小雨这么一战,姿势标准,很是不错,称赞道:“不错,是个学剑的料子。” 小雨回道:“师父,我家老头子教过我几招剑法,基本功还是有的。” 封弈笑道:“对了,我还忘了这茬,不错,有些底子倒是省了我从开始教你。”封弈见小雨要松懈下来休息,忙骂道:“别动,站直了,学过就不练习了吗!臭小子,我没让你休息,都给我保持这个姿势。” 小雨皱眉,回道:“为什么呀?师父?” 封弈嘀咕道:“就你这样子,可学过什么内功没有?” 小雨摇了摇头,“没有。” “啪”。 小雨的脑袋上挨了一棍子,封弈嘀咕道:“没叫你动,不准摇头,我问你,你开口回答便是,就保持这个姿势不准有任何动作。” “哦.....”小雨皱眉感受耳边传来的疼,也不敢再动了,疼也只得忍着,不敢揉揉。 封弈道:“一看你小子就没有学过内功,你的内力不够,以后遇上敌人,难道就靠起首的几招应敌?为师也没有什么快速修炼内功的法子,只有这笨办法,依靠耐力和体力来提升你的内力。等你有一些内力的底子了,我再给你一套修习内功的武功,不然贸然求进,会伤了你的根基。” 小雨闻言,心下明了,自己每一次执行任务,却确实是以起首的几招应敌的,好在和老头子在一起的那个师父给的‘残剑十八式’的剑法精妙,重形与意,乃是一种极其厉害的外修剑法。眼下封弈要教自己武功,却要自己修炼内力,这下可有得苦受了,刘伯要教自己练习渔禅功来修行内力,自己都不愿意,这那站得住.......小雨心里叫苦不迭,手都抬软了,不留神下滑了一截。 “啪!” 一身清脆的响声,小雨的手臂上传来疼痛。 “站好了!”封弈骂道。 小雨皱眉道:“师父,疼,咱们直接学剑法行不行......这内力太难练了....” 封弈骂道:“不行,保持这个姿势半个时辰,之后再换,既然你都明白基本的剑法手势,今日,便按照握剑七式每个站半个时辰。” 小雨皱眉不言,一脸哀怨之色,心里暗骂,这个老东西,这个师父不该拜的,这下玩大发了,这站一天下来,自己还不得残废了...... 封弈在一则嘀咕道: “趁着这个现在没事做,师父便给你讲讲,当今天下几个厉害角色的剑法排名。 师父的天元四子剑,只要你练好了,绝对能排在前几位。 论天下剑法,闻名的宗门,便是如今的十大剑宗,九剑一器,九个宗门以剑法闻名,一个宗门以利剑闻名。和你要好的离珞丫头便是器宗离宗的,器宗便是铸剑宗门,天下无数好剑,出自离宗,这也是离宗几百年的一直立在江湖不倒的原因。 而闻名江湖的人,只有三位,一位是晋宗掌门张之问,其一手松露寒剑的剑法使得不错,而闻名江湖,但其剑术上的本事也只能排在第三。 再有一位便是立在第一的天下四杰之首的独孤诣。 独孤诣,人称剑圣,‘落叶停雨问州官,能安一方否?’江湖中人无人不知,此人也是位居四杰之首,其痴迷于剑法,故有剑圣之称,传闻其剑术上的造诣早已出神入化,其亲创的剑法无数,最厉害的据说是一门‘云剑诀’的剑法。 不过具体的,为师也不清楚,相传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江湖上只有他的传说。 我也只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说到这里,封弈的眼神里有几丝畏惧之意,神色木然,似乎想起了什么,陷入了沉思。 小雨见封弈没继续说下去,看师父的表情,似乎和这个传闻之中的剑圣有过过节一样,脸上的表情变化丰富了些,于是好奇问道:“那您和他交过手吗?” 第七十九章 学剑(2) 封弈回过神来,支支吾吾道:“嗯..没...没交过手...” 一侧凌笑云本在感受着阳光,闭目养神,听了封弈的不利索的言语,之后,在一侧略带讽刺意味的笑道: “呵呵呵,你这臭家伙,爱面子的功夫还是一流的,你那那是没和独孤诣交过手啊! 哈哈哈小雨,别听你师父胡说,他和独孤诣交过手,用的就是要教你的天元四子剑,还有他的那门弹指散手的功夫,至于具体的结果啊,你得问问他咯!哈哈哈.....” 凌笑云的笑声爽朗,听在封弈耳朵里面有些刺耳扎心。 封弈这人不在乎自己邋遢不堪的名声,而是在乎江湖上对他们天下四杰的尊称,而且素来引以为豪。 “师父?”小雨站直了身子,不敢妄动,却有些好奇自己这位师父和那位传说中的剑圣独孤诣比试结果如何了。 封弈手微微一抬,一摆,撇嘴呐呐道:“行了行了,我是和他比试过一次,也就输了几招啦......”说道几招的时候,封弈的眼神有些恍恍惚惚,不躲躲藏藏。 小雨看师父局促的样子,知他在撒谎,也不好意思多问。 一侧凌笑云听了,皱眉,撇嘴道:“不知道是谁说的,在独孤诣手下没过得十招,呵呵,也就输几招,仔细数一数,还真是几招,哈哈哈......” 封弈闻言,白了一眼躺在石板上晒太阳的凌笑云,皱眉道:“嘿,我说老东西,今儿个是诚心给我为难是吧?以后还想不想和我下棋了?再说了,我那时候是年轻气盛,剑法还不熟练便去挑战他的,换做是如今,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凌笑云见封弈那下棋的话来捣鼓自己,忍不住又笑了笑,嘀咕道:“得得得,你教,你继续教!” 小雨嘴角微一扬,知道封弈不顾及自己的皮囊形象,却要面子得紧,心下觉着,这天下四杰,只怕只有自己这个活宝师父最有趣了吧。 “哎,师父,疼疼疼....我不笑了!”小雨冷不防的又挨了一棍子,嘴上说不笑了,笑容却收敛不下来,只得耍小聪明问道:“师父,您老人家厉害着呢,您不是说有三个闻名江湖的剑术高手吗?您说了有晋宗的 张之问,还有剑圣独孤诣,那还有一个当然是您老人家了是不是?张之问排第三,您老人家自然是排第二了,厉害!厉害啊,我的师父!” 封弈听了小雨的吹捧,适才乐呵呵的收了手里竹棍子,笑道:“算你小子机灵,老夫的天元四子剑,不是你师父我说大话,定是妥妥的排在第二。” 小雨闻言,心下暗道,封弈江湖上的名声不低,自己要是学了他的天元四子剑,定然会剑法精进,这个师父倒也拜得。 只是这江湖规矩,从师学艺,如无师名,不得二投。亏得自己原本的师父学着老头子一样,成了个老痞子,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不然自己也不能再拜封弈为师,只是拜了封弈为师之后,自己小雨的身份,便是棋 狂二弟子,不得多学其他人的本事了。 棋狂此人虽然不要面子,邋遢得紧,却好要‘面子’争一口本事的气,说起来也本事不低,倒也值当了。 小雨知道封弈的剑法厉害,却不知道他自己残剑十八式其实是剑圣独孤诣当年初创‘云剑诀’的不全本。 他原本授业师父袁三从绝岭峰石壁上学来的剑法。这一套剑法,其实就是当年独孤诣在绝岭峰悟剑时候,以绝岭十八道山路为模子,刻在石壁上的‘云剑诀’最初的模本,只是那时候的独孤诣还没给这一套剑法命 名,那剑法也不完全,所以袁三机缘之下得见了,知道这套剑法精妙,悉数抄录了去,却又觉得不全,他自己又本事低微,补不足其余下的招式,只得以‘残剑十八式’名之。 袁三将抄录本交给小雨的时候,他自己也只学了六式,其他的十二式,全靠小雨自己领悟学成。 所有后来行走江湖之后,小雨的本事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初授业师父袁三。 ...... “好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了,换个姿势继续保持练习。”封弈看小雨呆呆站着,叮嘱道。 小雨‘哦’了一声,换了个‘反手下剑式’的基本剑式站着。 封弈见状,抬手又是一棍子,骂道:“臭小子,倒是机灵过头了,你这下剑式,手这么垂着,是要偷懒吗?给我换指天式!” 小雨想借机偷懒心思被封弈看了出来,只得麻溜的换了之事站着,嘀咕道: “师父,手臂都举软了,咱能休息一下吗?” 封弈撇嘴道: “不能!师父我当年可是一个姿势站一天,你这才多久,少给我耍小聪明,不然打得你浑身淤青! 你这个样子,一点耐力没有,还怎么修习内功,站好了,基本的剑式,先练费力的,后练省力的,偷懒,想也别想!!。” 小雨皱眉,心下问候了封弈的祖宗一遍,暗道嘴上不能骂,心里骂一下解解气还行。 封弈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中的三尺长的竹条,对着小雨道:“看好了,为师先给你演示一边整个天元四子剑的所有剑式,等过些天再一一教给你。” “天元四子剑,一共九式,每一式九招,每一招三种变化,仔细看,这一遍能记下多少是多少。”封弈开始比划剑招。 “第一式,平岳式,是以棋盘‘平’字区‘岳’字位起首,九招依次是‘探岳’‘风花’......” “第二式,上千式......” “第三式,去曲式...” ...... “第九式,天元式,九招依次是‘踏足’‘空望’‘击云’.....” 封弈嘴上念叨着剑式剑招,手下的竹子越发快速起来,时而似龙蛇舞动,时而又如凤鸣九天,时而又如清风过境。 整个天元四子剑剑法一气呵成,打完站在傲立在一侧,衣衫褴褛,略显滑稽,可一身傲然之气,却不俗于人。 “好了,天元四子剑的剑招悉数给你演练了一遍,你记住了多少?你小子本就对棋盘的每一个位置都熟悉,这一套剑法的招式名字,你小子应该很好领悟才是!”封弈对着小雨问道。 “师父,手酸!能不能......”小雨苦着脸,皱眉问封弈道。 封弈骂道:“不能,我问你记住了几式!!不是要你休息!!” 小雨天资聪颖,原本悟性极高,只是懒于修炼内力,觉着修炼内力枯燥,没有学习剑法变化有趣,所以怠于练习内功。那错骨易容术也是一门极其消磨人的武功,小雨不愿意枯燥的练习,也造成了小雨这些年学习 下来,也只得了能错骨变成‘季如歌’一张脸面的程度。 小雨看了封弈演练了一边那复杂的天元四子剑之后,已然记住了五成左右,若是要他直接练一遍,绝对能练出个四成的模样来。 只是这时候封弈要训练他的耐力,不让他动,他只得回道:“五成左右!” “不错,已经很不错了,为师这般天资聪颖的人,当年也只学了三成!......你咋看之下,便学了五....五”封弈自傲的呐呐说完,才反应过来,小雨说的是五成,忙惊讶看着小雨问道:“什么!!!!你说你记 住了几成?” “五成。”小雨回。 “五成???真的假的?”封弈问。 “真的......”小雨再回。 “来,别站着了,你舞几下给我看看,年纪轻轻就说大话,师父我当年学到五成花了正正三个月的时间!!!”封弈没好气的咒骂道,心下怎么也不相信这小子看一遍便记住了五成剑招。 小雨闻言,总算松了口气,忙松了抬着拿剑比划基本剑招的指天式的手,一屁股坐到了自己所在的石墩子上,手酸得够呛,连忙抖了几下。 封弈见状骂道:“起来练给我看啊!不然我要揍你了!!” “得得得,您老人家别着急,我手臂举麻了,休息一下就马上舞给您看。”小雨急忙回道,生怕他手中的棍子又打了下来。 第八十章 学剑(3) “好,你小子说你记住了五成,只要你能比划出个三成的模样来,我便不揍你,否则,你这基本剑式的耐力练习,以后都给我加到每一式一个时辰。”封弈以为小雨为了偷懒休息,便打诳语,于是瞪着小雨骂道。 小雨心下早厌烦了练习耐力,心道自己好歹也能比划出个四成来,有机可乘,有懒可偷,先讲讲条件先!指不定能说服师父少练习一会儿耐力。 “师父,要是我能比划出个四成来,是不是能少练习一会儿耐力,你看行不行!!”小雨看着封弈笑嘻嘻的问道。 封弈闻言,骂道:“行啊,你小子,你要是比划出四成来,这耐力的练习,原本要你每天四个时辰,你要是能比划出来,我答应你,只练习一个时辰!!”封弈不屑的眼神看着小雨回道。 小雨还坐在那里,揉着自己已经举得发麻的双臂,对着封弈无奈的回道:“这样都还要练习一个时辰,师父啊,要是我比划出来了,能不能不练耐力?” 封弈闻言,心下暗道:练习耐力是积蓄内力最根本的办法,虽然最缓慢,却是最有效的,这小子不练习耐力,以后打架过不了几招便累的气踹嘘嘘,说出去是我的徒弟岂不是丢了我的面子?不行不行,这样大大的不划算。 封弈一边想一边打量着小雨,将信将疑,又思量道:我在剑法上的领悟已经是算高的了,当初我的师父收我为徒,便是看中的我记忆极好,莫不是这小子比我还厉害?我不信,当初自己大徒弟俞流飞学这套剑法的时候,单是比划出一成的剑招都用了二十几天。这小子看一遍天元四子剑能比划出四成左右的招数来,莫不是痴人说梦?难道他的领悟能力还能比过自己了?不可能,便赌了。 “好,臭小子,只要你能比划出四成的剑法,这耐力练习便免了,要是不能,以后每天多加两个时辰,练习耐力,你看如何?”封弈打足了底气,拿定小雨做不到比划出四成的本事来,正色回道。 小雨瞥了封弈一眼,轻松回道:“好,师父,就这么定了!” 一侧原本乜斜着眼睛晒太阳的凌笑云听了,惊得直接坐了起来,看着小雨,问道:“小子,你确定,你要这么做?一天六个时辰的时间都练习耐力,那不是从早到晚,你都得换姿势站着了!臭老头记性已经是极好的了,他当年学剑的时候,都只一下子记住了三成左右,你还要比划出来,你确定你做得到???!!” 小雨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回道:“这有什么难的,等着,我这就舞剑。” 小雨天资聪颖,自小又跟着老头子李长庚,以及痞子师父袁三两人鬼混,自小便是坑蒙拐骗的练习聪明劲儿,记性和悟性早就远比常人厉害,何况他还自己学完了‘残剑十八式’,残剑十八式的难练程度和封弈的天元四子剑差不了多少。 运剑之势,千变万化,‘残剑十八式’的剑招十分精妙,细微之处,却比天元四子剑更好一些,小雨看了一遍封弈的舞剑,自然能比较出其中的优劣来,这样更好记住剑招,何况天元四子剑的剑法是以围棋棋盘的‘平上去入’四个分区开始命名,剑招也差不多时是围棋的走势,小雨精通‘棋灵步’,对于记住天元四子剑招又多了几分熟悉的意味,比划出四成来,全然不在话下。 在封弈和凌笑云鄙夷的眼神之中,见小雨懒洋洋的站了起来,拿起手中三尺竹节,几个跨步,站到了一侧溪畔的空地上。 竹如长剑,起手提剑一式‘平岳式’。其中,‘探岳’一招连着‘风花’...... 剑舞龙蛇,溪水起影,寒潭生光。 ‘第二式,上千式’... ‘第三式,去曲式’... ‘第四式,入江式’... ‘第五式,中剑式’....... 直到第五式第六招,小雨直接停了手中竹,收了剑式,学着封弈收剑时候的姿势,傲然而立。 出剑行云流水,毫无停滞之意,似乎比封弈自己舞剑还要顺畅。 小雨记剑招的时候,勉励而行,只能记到第五式的第六招左右,后面的索性只观不记,毕竟贪多勿得。 记住了得剑招,便能比划出来,已经是难能可贵。 天元四子剑九式,每一式九招,每一招三种变化,整个剑法便是二百四十三种变化,要一下子全部记下来,几无可能,小雨开始记的时候,便没想过记全。 封弈原本鄙夷的眼神看着小雨行云流水般的将前五式舞完,眼神变化十分精彩,先是鄙夷,后是张大了嘴巴惊讶,到最后便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凌笑云看着封弈的表情变化,便知道小雨运剑出剑几无错误,足见小雨的厉害,不由的竖起了大拇指,十分佩服。 “厉害啊,小雨!难怪你对下棋能领悟得你那‘老头子’师父传给你的‘天元落子’下法,你这资质!不得了!老夫心服口服!!”凌笑云赞叹道:“臭老头,你可是捡了个好徒弟啊!” 封弈伸手擦了一下嘴角惊讶出来的哈喇子,打了寒颤,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小雨,问道:“你学过?” “没有啊,师父,我怎么可能学过你的剑法。”小雨皱眉回道。 封弈呐呐嘀咕道:“也对,要是学过,你岂不成了我的师弟了,我的师父到死都只收了我这么一个徒弟,你怎么可能学过......”封弈嘀咕完,才缓过神来,这一次自己可真捡到宝了,小雨这领悟能力,只看了一遍,便将天元四子剑舞出了半数,厉害,厉害啊。 封弈咽了一口口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没看错,看着眼前的小雨,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师父,您看我是不是过关了?明天是不是不用练习耐力了?”小雨轻声问道。 封弈这才摆了摆手,回道:“这这...要是不练耐力,你以后怎么修炼内力?你不修炼内力,我还怎么教你黑白弹指散手功?......” 小雨皱眉,回道:“师父,你刚刚可是答应了我的.....” 凌笑云在一侧笑道:“臭老头,你可别忘了,咱们现在是困在了古松崖下,练内功有啥用?你还能指望小雨出去给你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不成?” 封弈恍然大悟,心道凌笑云说得也对,原本就是教小雨武功乃是打发无聊的时光之举,只怕以后得困在这里一辈子了,于是撇了撇嘴,对着小雨道:“好吧,不练内力便不练了,老夫便将整套的天元四剑的剑法先 将你教会了再说,至于弹指散手的功夫,老夫待你学会此剑法之后,再一一说给你听,至于你练不练内力,学不学那弹指散手功又当别论。” 小雨抱拳对着二老拜了,喜道:“多谢凌伯伯,多谢师父。” 凌笑云和封弈二人闻言,微笑着相视一笑,随即摇了摇头,对于这小子不喜修炼耐力,也表示无可奈何。 ...... 第八十一章 葬之 深秋,渐寒,霜凝将雪,万物交黄近白之际。 松影余辉一鸦停,犹陪残阳泛秋声。 古松崖百年老松挂松塔,散落了一地松子儿,刘伯拣了一块凸起的红岩石坐着,眉目之间露出了一丝忧虑,身边平放着他的鱼竿,坐姿乃是他的渔禅功的坐姿。 刘伯心下知道俞流飞此行注定无果,还是跟着来了。 俞流飞用麻绳和竹节日以继夜的编制了一根上百丈长的绳梯,用刘伯的驴儿拉了满满一车,一路颠簸上了古松崖后崖,要准备下崖去寻找封弈等人,抑或是尸首。 刘伯早说过,绳梯过长,只怕扔下去便会因为落下的一截梯子太重,会勒断了中间的梯子腰绳,可俞流飞这个榆木脑袋就是不愿意放弃。 在对弈谷的竹溪潭边钓了三个月鱼,刘伯也乏了,跟着这二傻子上了山来,希冀这傻子绳梯扎得够结实,能够让他们下古松崖去找人去。 希望不大,刘伯的眉头微锁,前些日子,墨韵山玉凌宗和庐山离宗的人都轮流着来过,又是拜山又是像山谷下扔圆钱的,权当落下山崖的人都死了。可刘伯内心还是希望俞流飞的绳梯能成,毕竟在六叔酒馆的时候,小雨可给自己煮了不少面吃,小雨这小子还是蛮有趣,讨人喜的。 无论他是不是季如歌,那般以坏治坏,再有那济世怀仁的那般侠义心肠,总是让人不讨厌的,别说,还值得人有几分佩服。 “老伯,您也别坐着,来帮忙搭把手,将这绳梯放下谷去。” 俞流飞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将绳梯一端用几根揉成扁担粗细的大绳子牢牢的绑在了那株崖边的古松盘根粗腰之上,对着刘伯喊道。 刘伯闻言,微微点头,起身,缓步走到了崖边。 站到俞流飞身边,刘伯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倒不是因为担忧,而是旁边这个蠢货又是干了近三个月的体力活,还是一次澡都没洗过,一身臭味儿熏人得紧。 耐着性子,时不时的憋足了气,忍着他那一身汗臭味儿,两人缓缓将一大堆的绳梯放了下去。 二人小心翼翼的放下去,待绳梯落下三十几丈的时候,因为落下去的一截过于重了,俞流飞一身蛮力,刘伯内力也不俗,依旧拉不住了其落下一截的分量了,汗水早已湿透他们的衣裳。 力不从心,强拽无用。 终于,两人只得放手任凭绳梯带着堆在上面一大堆迅速的掉落了下去。 “飒飒飒....” “啪!!” “碰!” 绳子接连掉落,在崖边勒出了声音,随即一声清冽的断裂之声,然后是一次短促的落地砸出的碰撞之声。 绳梯在崖口处断裂,只余下了丈许的一截,在半空之中,迎着微风晃荡。 俞流飞见状,一屁股坐在了崖边的石头地上,咬着牙,瞪着山崖,猛烈的锤了地面几拳,然后撕心裂肺的对着山谷狂喊“师父!!!” 声音带着几丝破音,几欲哭出声来。 “哎,走吧,回去了。”刘伯微微的叹了口气,看着崖下朦胧的山谷,眼神里也挂出了掩饰不住的失落感。 刘伯捡起自己的鱼竿,安静的等着俞流飞发泄完情绪,看着擦了好几次的眼泪的这个二傻子,再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等了他半晌,俞流飞才骂骂咧咧的起身,抖了抖自己身上沾上的灰尘,牵着驴儿,一声不吭的沿着下山的路走。 刘伯扛着鱼竿,缓步跟在后面。 两人俱是无言,只是这一道下山的路,走起来,比平时漫长了几倍不止。 隔日。 寒露点霜,风欺菊,霜欺花,数点冬阳点晨鸦。 俞流飞抱着前些日子和刘伯备的许多坛老酒酣饮,便喝边哭,长期不洗脸,醉了也是一脸黑红。 茅草屋里一脸乱糟糟的,全是当初俞流飞砍竹子留下的竹屑,还有用坏的许多弯刀。 刘伯看着俞流飞坐在屋檐下邋遢的样子,又瞅了瞅乱摆了一地的酒坛子。 刘伯想起了当初封弈身上的那一身恶臭,风一刮,便能吹人吐出吃过的饭来,要说这二傻子不是棋狂的徒弟都不可能,亏着这蠢货也是个重情至性之人。 “臭小子,我要走了,就此别过。” 刘伯素来话不是很多,简单明了。 俞流飞醉眼惺忪的对着刘伯摆了摆手,从昨天下山到现在,还是没有说过一句话,只向着递过一坛子老酒过去。 刘伯接了,一边走,一边喝,顺手抓起放在了屋檐下小雨的那根楠竹筒扁担。 刘伯心里明白,这根竹筒扁担对于小雨的重要性,因为,里面是‘季如歌’的剑,剑名寂灭,青鞘,红柄,白芒,利锋,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小雨很在意他的竹筒扁担,毕竟他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季如歌... 牵了老驴,鱼竿渔具挂在驴背上,刘伯端着手里的酒坛子,边走边喝,素来性子寡静的他,不禁有几分怅然若失的感觉,毕竟他的朋友极少,小雨便是一个。 墨韵山,老草街街尾。 街尾是一处当铺,年老的当铺掌柜看着牵驴的钓鱼老人从他那里买了一把锄头,还借了笔墨,不知道要干什么去,一脸的纳闷。 ...... 对弈谷石道入口,松林小道畔,刘伯挖了一个小坟堆,郑重的将手里的竹筒扁担摆到了自己挖好的坑里,薅土埋了。 再找了几个石头堆砌成了坟墓模样,找了一根几尺长的木板,插在坟前。 墨斗里面蘸了墨,看着木板,不知道要落款季如歌之墓,还是小雨之墓。 思前想后,坐了良久,念及小雨给自己煮面时候的嬉皮笑脸模样,嘴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提笔落下‘好友小雨之墓,刘渔葬’。 随即扔了笔墨,起身,重重的将那木板插在了坟前。 刘伯将酒坛子里剩下的酒悉数撒在了‘小雨’的坟前,扛起鱼竿,牵着老驴。 下山,一路北上,准备回慕云山七层楼。 这时候,朝阳打破山间林雾,将一人一驴缓步离开的身影拉得老长了。 第八十二章 勉强不得 刘伯走后,俞流飞酩酊大醉,郁郁终日,世上除了封弈,他再没有可以依靠的人。 只是人死不能复生,他也是个成人了,再不是以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邋遢孩子,养活自己还不成问题,心中郁结谁也不知道多久能散了。 古松崖下,松崖绝谷之中。 小雨在仿佛的练习着昨日学的天元四子剑前四式,封弈要求他先练习一遍,然后再传授余下的几式给他。 小雨昨日记下的四式半忘了一些,眼下只能勉强的将天元四子剑舞出四式来,但其中有些细节的出招位置不对,还需封弈一一指点。 凌笑云这日没跟着过来,在谷中拉着离珞下棋。 至于秦霜和周番两人捣鼓了一天的那大叶木芙蓉,从根茎到枝叶,再到叶果,都一一试了,他们抓的老鼠也死得差不多了,对于那种褐色蛇毒依旧没有好的办法解决。 两人都在院子各自琢磨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眼看天气渐寒,冬天便要来临,凌紫为他们缝了不少的冬衣,却依旧忙碌着缝制衣服。 ...... 小雨和封弈两人今日都没有拿剑出来,离珞的剑还给了她,他们两人都是拿着昨日的三尺竹条当做剑用。 小雨将前几式的剑练习完,收了竹条,站在一则弥勒佛一样坐在一侧啃烤野兔子的封弈面前。 “师父,前几式的有些细微之处,弟子有些忘记了,譬如第三式第四招是提剑后落,还是上起?还请师父再演示一次。”小雨抱拳对着封弈道。 封弈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油腻,将手里兔腿上最后一点肉唆得个干干净净,这才在自己身上抹了一把油腻,站了起来。 “先别慌,臭小子,你看师父昨日用剑在那石壁上画出来的几丈大的棋盘,你就不想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吗?”封弈一边咀嚼嘴里的肉,一边嘀咕。 小雨闻言,看了看不远处石壁上的围棋棋盘,顺着封弈的话风,好奇问道:“那,师父,那是干什么的?” 封弈呵呵一笑,躬下身子去,在地上捡了几块拇指大小的石子儿,随后将其中一块卡在中指和拇指之间,对着不远处的崖壁一弹,石子儿和那红岩崖壁撞击之下,瞬间迸射得粉碎,溅了一地的灰尘。 “怎么样?厉害吧?”封弈微微一笑,又将其中一块石子儿用拇指和食指捻着,手腕用力,内力一运,劲道十足,手臂一摆,石子儿再次射向那岩壁棋盘的‘把’位。 石子崩坏之际,红岩崖壁本就不是十分坚硬的石壁,瞬间被打落了好大一块缺口,掉落下地,俨然比第一指更加厉害。 “为师适才用了两种指法,若是手中的石子是那坚硬的围棋棋子,威力更加厉害,若是对上敌人,根本不用近身,便能退敌于数丈开外,若是内力雄浑者,十丈二十丈皆有可能!这便是黑白弹指散手的功夫,别看 只有两种指法,要练成此功,务需内力遒劲,指力和眼力,还有准心缺一不可,怎样?想不想学?”封弈诱导小雨道。 小雨一听需要内力遒劲,压根儿便听不进去其他的话了,接连摇头,皱眉看着封弈道:“原来师父,你在这石壁上用剑画了这么大一个棋盘是为了展示您老人家的弹指散手功夫的啊!师父,您真是非常厉害!” 封弈皱眉瞥了一眼眼前的机灵鬼,自己问他想不想学,这小子只是夸自己厉害,想学不想学却只字不提。 “棋盘是为了练习你弹指功夫的准心的,要你打那个位置便打那个位置,那时候,你的弹指功夫便是成了。”封弈眼下之意,便是要小雨学弹指散手功,只要这小子答应,那便有理由逼着他练习内力了。 小雨这般聪明之人,又怎么会体悟不到封弈的意思,直接撇嘴道:“师父,您的弹指散手功实在太厉害了,小雨一时半会儿还学不会,就不学了,先学剑,您赶紧给我指点指点。” 封弈闻言,忍着想揍这小子的冲动,深呼吸了一口气,看来这小子不上当,没法,只得罢了。 封弈随即冷哼道:“臭小子,一点不长进,得了得了,先学剑,以后再说修炼内力的事情。”封弈说完,看着小雨又开始练习剑法,心下暗道:天底下有很多的事情,勉强不来的,这小子这时候不愿意修习内力, 只怕等以后收到了挫折,才会努力吧。只盼他愿意努力的时候,遇到的挫折不至于让他一败涂地的才好。 “小雨,你停下,看为师给你再从头演练一次,这次可看仔细了!”封弈捡起一侧的插在地上的竹棍子,纵身一跃,开始舞剑。 小雨停了自己动作,安心看着封弈比划剑招,他的悟性不错,不用封弈教俞流飞一样,一招一式的讲解,只需要封弈动作慢些,便能学得大概。 自幼被师父袁三和老头子逼着练剑,吃了不少苦头,所以自小便讨厌耐力练习内力,但是他的根基还是有的,内力虽然不强,但足以维持他的‘棋灵步’的轻功施展,这时候长大了,对修炼内力一道,越发不喜欢 ,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究其根本,老头子李长庚和他师父袁三没有好的内功心法给他修炼,所以从小让他修习内力,全靠死办法,便是封弈一样的耐力训练,这便是小雨长大后,讨厌修炼内功的原因。 一师一徒,一天下来,全是在溪边练习天元四子剑了。 不觉之间,又是日暮。 周番和秦霜又去林子里抓了不少野老鼠用作褐色蛇毒的实验,顺带捕猎了不少野兔獐子之类的,当做众人食物的补给。 前院,凌紫叫上了凌笑云和离珞帮忙做饭去。 周番列行下午运功祛毒,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只是周番常年修习毒功,如今落了下来,不再服毒修炼,难免体内遭受毒素反噬,明里面色恢复不少,暗里却全身经脉根基受损严重。 秦霜在一侧帮他看着前院,免得吐血的时候被人看见,尤其不能让凌紫知道周番体内的情况。 周番吐出黑血,秦霜帮他用内功调息完毕。 看着地上的周番吐出的黑血,秦霜用银针试了一下血液的毒性,银针乌黑,毒性极强,周番俨然就是一个毒人。 秦霜想了当初自己用褐色蛇毒为封弈和凌笑云化解周番的黑血功掌力的毒性,是可以的,以毒攻毒,褐色蛇毒可以化解周番的黑血功的毒,那么黑血功的毒血指不定便能化解褐色毒蛇的毒,秦霜想到这里,急忙用 一块石片,一张石板,将周番吐出的黑血连泥带土刮了起来。 周番调息完毕,见了此景,疑惑道:“秦霜丫头,你在做什么?” 秦霜看着周番微微一笑,回道:“老毒物,我可能找到了解褐色蛇毒的法子,你可就要输了!嘿嘿,可别想收我做徒弟了。” 周番见了一侧她试毒的银针,又想起了当初封弈和凌笑云的毒被秦霜解了,一瞬间明白了过来。 “丫头,你是想以毒攻毒吧!” 秦霜回道:“正是!” 周番无奈的摇了摇头,回道:“亏你想得到,就算我的血能解褐色蛇毒,可我们也没法出得这谷去,把我一身血放干净往沼泽地里撒,只怕也支撑不了咱们在沼泽地里走出一里路吧!” 秦霜笑着回道:“这我可不管,总之这一次比试我们说好的,是谁先找到解毒的法子,便是赢家,这样一来,我就不用拜你为师了,嘿嘿。” 周番闻言,呵呵一笑,看秦霜高兴的样子,知道这丫头性子死心眼,为了不拜自己为师,这种法子也想出来,也罢,这个徒弟看来是收不成了,我这徒弟算是没有了,只是这丫头太过执着了些,这件事她算是赢了,那她和他师兄感情上的事情,只怕就不那么顺利了。 秦霜不愿当周番的徒弟,也如小雨不愿练习耐力一般,勉强不来。 不得不说,这世上,有很多事情,终究是勉强不得的。 秦霜将黑血裹着泥土和了水,往一只喂了蛇毒的老鼠嘴里灌,然后转身看着周番道:“老怪物,走吧,咱们吃饭去,要是过几个时辰,这只小老鼠还活着,那说明,你的血真的能解此褐色蛇毒。” 周番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回道:“罢了罢了,算你赢了,丫头,只是这事情还得瞒着,我可不希望你凌紫阿姨知道那解药是我吐的血。” 秦霜高兴的笑道:“知道了,老怪物,这事儿啊,就当没发生过,咱们明儿继续捣鼓那大叶木芙蓉,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法子解了这褐色蛇毒。 嗯,不过,要是明早起来,这老鼠还活着,嘿嘿,老怪物,你应该知道我想什么吧?” 周番闻言,愣了一下,不知道秦霜为什么这么问,疑惑道:“你想什么?老夫不知?” 秦霜指了指那老鼠,笑着道:“老怪物,如果这老鼠还活着,说明了你体内的黑血功的毒和蛇毒是相互解毒的,这边说明了你的黑血功造成的内伤毒素,便可以服用这蛇毒来化解,你便不用遭受体内剧毒反噬,也就不用考虑后事了。” 周番闻言,怔怔的站在原地,这一个消息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消息,这山谷里最不缺的便是褐色毒蛇,要是真能化解了体内黑血功的毒,那他便可以好好的活着,和凌紫长相厮守。 “走吧,老怪物,我们去看看饭做好了没有,明早起早来看看这老鼠是不是还活着。”秦霜扶着周番的手臂,要往前院走。 周番愣了一下,迈开步子,破天荒的对着秦霜说了句“谢谢你,霜丫头。” 秦霜闻言,看着这老怪物从当初相处不近人情到如今性情大变,一时间有些尴尬,随即爽朗笑道:“不客气。” 前院,桌上已经做好了好些菜,珞珞正要往林子里走。 “珞珞,你哪里去?”秦霜喊道。 离珞转头,两个小酒窝笑得十分甜美,回道:“凌紫阿姨让我去叫封伯伯和小雨吃饭了,霜姐姐,你们先吃,不用等我们,我去去就来。” 离珞说完,一溜烟笑嘻嘻的奔着林子里去了。 第八十三章 解毒与离别(1) 前院,石桌子上,几人围了一桌。 封弈夹了一筷子鱼往嘴里送,随即吐了出来,皱眉道:“今这鱼谁做的?肯定不是凌紫吧!谁做的这么难吃!!”封弈完,撇嘴看着众人。 离珞闻言,支支吾吾的举手,封伯伯:“是...是我...我没做过菜,所以跟着凌紫阿姨学的。” 封弈见离珞锁着秀美,憋屈着嘴,一脸可怜的样子,心下悔然,自己适才只是一时鲁莽,想都没想便骂了出来,忙挠着自己的脑袋,呵呵笑道:“原来是咱们的珞珞丫头做的,嗯,没事儿,以后多学学便好了 ,封伯伯一时最快,你不要介意啊。” 雨夹了一块鱼,勉为其难的吃了,眉头都是锁着的,还装出一副笑脸,他知道离珞心思单纯,便鼓励她道:“嗯,珞珞做的鱼还不错。” 封弈几人也为了不让离珞难堪,笑着道:“对对对,大家都试试珞珞的手艺,来来来,雨都好吃了,肯定好吃,来,凌老头,我给你夹一大块,你看我对你好吧。” 封弈夹了一大块放到了身边凌笑云的碗里,使了个眼色,一脸得意,摆明了是要折腾凌笑云。 凌笑云看着碗里乌漆墨黑略带糊味儿的鱼块,皱着眉头,也不好当着离珞的面扔了,撇了撇嘴,夹了一块,忍着吃了,违心夸赞道:“嗯,好吃。” 离珞看着雨忍着味道吞了下去,一脸愧疚之后,爽朗道:“嗯,还是雨好,是我的好朋友,仗义。哎呀,你们别吃了,我知道难吃,没事儿,这鱼大家吃不下,还有别的菜,咯,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你们快 试试,看看好不好吃。” 离珞完指着其他的几盘菜,笑嘻嘻的道。 封弈听了离珞的话,脸都黑了,却又不好意思开骂,尴尬嘀咕问道:“珞珞啊,这那一盘不是你做的?” 离珞闻言,正色回道:“封伯伯,这一桌子都是我做的,怎样厉害吧!!” 封弈拿着筷子就愣在了哪里,一时间无从下手。 众人听了两饶对话,也都诧异的看着离珞,吓得不轻。 这时候离珞拉着身边凌紫的手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回道:“你们放心吃吧,只有那鱼是我做的,其他是凌紫阿姨做的,哈哈哈,我就是逗你们呢。” 封弈闻言,这才落下筷子去,然后打趣离珞道:“丫头,跟着雨这混蛋学坏了,还会糊弄人了。” 一时间桌上其乐融融。 ...... 饭后,有月,星光灿烂。 众茹了个篝火堆,围着取暖,没多久,该睡的都睡了。 秦霜靠着一根大树睡得香,只离珞看着上繁星,眉头微微皱着,一脸失落的样子。 雨打了个盹儿醒了,看着离珞还在怔怔的看着上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珞珞,你还在因为下午做的鱼不好吃不开心吗?”雨安慰身边的离珞,问道。… 离珞一脸安静的摇了摇头,雨知道她不是那种喜欢纠结的人,想来是想家了,他们一行人之中,只有离珞很少离家久,这段时间以来,离珞常常坐在溪边,因为想家的缘故一个偷偷哭。 多是雨去安慰他,雨知道她又想家了,坐到她身边,安慰道:“珞珞,别担心,有秦霜姐姐和周番伯伯在,他们一定能想到破解这山谷蛇毒的办法,我们肯定能回去的。” 离珞乖巧的点零头,她心里知道,这都好几个月了,他们先是找出路无果,后来秦霜姐姐又研究了好久怎么才能穿过那沼泽地出去,直到最后想到了要破解蛇毒才能可行,这一件件的事情下来,机会很是渺茫, 她虽然抱有出去的希望,可她明白,大家都知道,出去的希望不大,都是在相互安慰罢了。 离珞看着雨,微笑道:“谢谢你,雨,谢谢一直安慰我。” 雨见离珞这么郑重的谢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她,看着离珞渐渐明事理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想要抱她入怀,却又不敢,只得傻乎乎的看着离珞,回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离珞看着雨,想起了自己的哥哥离坤,于是问道:“雨,我能靠着你的肩吗?我以前看月亮的时候,就是靠着哥哥的肩膀......” 雨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笑着道:“靠吧,把我当成你哥。” 离珞正要靠过去的时候,身边传来了秦霜的声音。 “咳咳,不晚了,该睡了。”秦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听到了雨和离珞的对话,知道他俩素来熟悉,两人相互都有好感,要是正困在山谷里,只怕他们会是一对,于是佯装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也不理他们 两人,起身叹道:“啊,困了,睡觉去。” 离珞想到适才自己的雨的对话,羞得满脸通红,忙站了来,对着雨道:“雨,早些休息,我要和霜姐姐去睡觉了。” 雨觉得没什么,点零头。 秦霜笑嘻嘻的看着离珞挽着自己的手臂,打趣离珞道:“珞珞,拉你的哥哥去,我可不当你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的哥哥。” “哎呀,霜姐姐......”离珞娇嗔的拍了一下秦霜的手臂,嘟嘴道,“你又取笑我。” 两人有有笑的回了自己屋子,雨淡淡一笑,抬头看着上月,叹了口气,不知道老头子和师父怎样了,估摸着日子,这都快立冬了吧,以前每三年出来闯荡江湖一次,便是立冬左右定会回家,这一次,怕是回 不去了,只盼老头子和师父一切都安好。 呆坐了一会儿,想想大龟山何家村时候陪伴自己的人和事儿,怅然。 随后起身,踹了几把泥巴灭了火,起身睡觉去了。 ...... 翌日。 气冷了,色又暗淡,夜间零散的飘起了雨,早上起来,又冷了几分。 后院,秦霜早已起床,来到了昨日试毒的那老鼠面前。 便是用蛇毒喂过,又用老怪物吐的血喂过的那只老鼠,还活着。 秦霜看在眼里,不出的欢喜。 老鼠还活着,便明了老怪物体内的黑血毒功所反噬的毒,有解了,老怪物的命,便有救了。 秦霜高心捡起雨和封弈练剑用的木棍,欣喜之余,信手舞起一套自己师父教给自己的一套剑法来,活动活动筋骨。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八十四章 解毒与离别(2) 和雨一个屋子睡觉的是凌笑云,秦霜和离珞一个屋子,而周番则是和凌紫一个屋子,至于封弈,没有人愿意和他在一个屋子。 秦霜为了查看老鼠是不是还活着,起来比较早,所以这时候在院子里舞剑。 除此之外,其他人都还在睡懒觉,雨醒了,便没了睡意,自己掀开兽皮被子,声穿上衣服,出了门去,准备去溪洗漱。 蹑手蹑脚的出了门,再缓步走到后院,秦霜见了雨出来,一个侧身用手里的竹棍点了一下旁边的另一根竹条,一提一薅,对着雨带了过去。 “接着,雨,咱两试试!” 雨闻言,几个迈步奔了出去,伸手接过落下来的竹棍,一个鹞子翻身,再在地面一点,然后挥‘剑’奔了过去。 剑势起手,正是封弈教的那一套元四子剑法。 雨心里明白,学剑用剑均是不能死板,所以起手剑并非元四子剑的第一式,而是直接用的第三式‘去曲式’。 秦霜的剑法乃是无计道人所授,虽然比不上江湖上一流的剑法,却也不俗,足以让‘一品红’秦霜在江湖上行走遇上一般的毛贼无虞。 江湖上知道‘一品红’秦霜的人不是很多,离珞知道一品红是因为同是下四杰的卫长吟给她提过,只是卫长吟在离宗归隐之后,便极少行走江湖,也从没告诉过离珞,他其实就是当初的下四杰之一的琴痴。 无计道人三个弟子,秦霜最末,江湖人素来对用毒不喜。故此无计道人门下,江湖上盛名的便只有两个,一个是济世为怀的洛药,一个是精通奇门八卦的风流才子易晓鸣,此二人在江湖上行走的踪迹很多,一个是医方高手,一个是惩奸除恶的风流才子,都是盛名远播,这是封弈所羡慕的‘名声’。 秦霜的剑法不差,要敌过雨的元四子剑终究差了太远,何况雨对于剑术的理解早就不在一般江湖剑客之下。 二人来回对了不过三十几招,雨便有让着秦霜的意思。 原本竹棍要打在秦霜手臂之上,便能击落秦霜的一债斜刺’,但是棍子落到秦霜手臂之上的时候,雨念及秦霜是个女子,又是好朋友,自然而然收了手,反手卖了拙去接秦霜的棍子。 两人又过了几招,招招都是要击中秦霜的时候,雨便收了‘剑’。 打着打着,秦霜退了出来,气喘嘘嘘,站在一侧,将手中棍子立在霖上,一擦额头上的汗液,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打不过你,封老前辈的元四子剑果然厉害,这才短短几,想不到把你子教得这般厉害。” 殊不知,雨用元四子剑对秦霜已经是卖了很多破绽给她了,要是用他‘季如歌’的残剑十八式,只怕秦霜过不去十眨 雨不敢暴露身份,自然不敢乱用,就连‘棋灵步’的步伐都不敢施展。 雨看着秦霜抱拳笑道:“秦霜姐,承让了。”… 将手中棍子扔在一侧,又问秦霜道:“怎么了,秦霜姐姐难道是对蛇毒找到办法了,这一大早的竟然有雅兴和我比剑了。” 秦霜又不能是为周番找到了祛除毒素反噬的办法,只得掩饰回道:“还没呢,这不,没有法子,所以打算练一下剑,放松一下自己。” 雨闻言,回道:“可惜雨不懂药材和毒,不然也可以为你分担些忧愁了。” 秦霜微微一笑,“臭子,你这嘴真甜,难怪珞珞会喜欢你。” 雨呵呵一笑,不敢苟同,离珞对自己多是对好朋友的感情吧,于是对着秦霜抱拳道:“霜姐姐,我去那边溪边洗一把脸,你要去吗?” 秦霜闻言,点零头,“和你比剑,累得我这一脸的汗,走吧。” 两人便一道去洗脸去了,后事不在话下。 且山中岁月漫长,秦霜知道了褐色蛇毒能对周番有帮助,周番也心下明了,所以众人忙碌的时候,周番悄悄服用褐色蛇毒调息自己,秦霜替他护法。 时间一久了,周番的气色渐渐好了起来,凌紫也高兴。 凌紫是周番的枕边人,又如何看不出周番和秦霜有事情瞒着她,而周番的身体日渐好了起来,她也高兴,多半是秦霜和周番之间的秘密,凌紫便没有过多的过问。 凌紫深爱着周番,又怎么会不理解他呢,只是她懂周番的性格罢了。 他两人爱得深了,懂与理解都是眼神之间的顾盼,问的问,不的,便不用问。 日子一过着,雨已经从封弈手上学全了所有的元四子剑,封弈好几次要雨练习耐力,雨不肯,封弈只得罢了,后将整套的黑白弹指散手的功法演示给雨看了,雨无太强内力而学,终究只成了样子,没有巨大的威力。 封弈能几丈出子,打得树断鸟飞,而雨连丈许远树上的野果子也打不下来。 没有强大内力作为支撑的黑白弹指散手,终究是一门废弃的武功,雨也不介意,毕竟自己已经有了两套厉害的剑法傍身。 而周番和秦霜两人依旧在研究沼泽地里的褐色毒蛇,这时候已经是冬,山谷里渐渐开始一片白茫茫,雪起了又化,化了又起,都是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在一两的事情。 至于原因,便是这山谷处在东偏南的地界,白雪积累不起来,也结不成厚冰,沼泽地里结不成厚冰,他们也就没法出沼泽地,蛇毒的患处依旧是很大的威胁。 这山谷里的褐色毒蛇似乎远异于一般的蛇,冷了,白见得少,可晚上他们抓来研究的蛇并不冬眠,反正活动很频繁。 要划舟出沼泽地,若夜间,便是十分危险了。 困境依旧是困境,还得从蛇毒下手。 也就是,这山谷里的褐色毒蛇是昼伏夜出状态,几乎没有冬眠的意思。 沼泽地里的褐色蛇因为偶尔有散雪遮盖,不好发现,很少有蛇在雪面上游走,抓蛇来得不是那么顺畅了。 好在秦霜和周番对蛇的属性和巢穴熟悉,多在岩壁坑洼之下,翻泥动土,总是能找到毒蛇用作实验的。 他二人在秋的时候,在山里找了不少草药,一来是防止其他几人染了风寒生病,而来便是要研制对付褐色蛇毒的药。 诸如附子、绵马贯众、骨碎补、蛇床子、黄芪、人参之类的中药备了不少在茅草屋子里。 可对于那褐色蛇毒,除了以周番的黑血功反噬吐出来的血液作为解药,以毒攻毒,始终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解了那蛇毒。 沼泽地里的褐色毒蛇最害怕便是那大叶木芙蓉,抓聊蛇都做了实验,那蛇见了这种花木,便会游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可那木芙蓉的无论是茎叶还是根花都对那蛇毒没有任何作用,即便是研磨成粉末,灌给那蛇吃了,那蛇依旧没有任何不适,而蛇毒的毒性也没有减少半分。 这一点,便是让两个精通毒药的人最为头疼,束手无策。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八十五章 解毒与离别(3) 捣鼓到了无可奈何的时候,两人干脆采了整株冬枯的大叶木兰回来,并着秋季采摘的整株晒干的大叶木兰,捣烂成一堆,用凌紫平日里做饭的那口凹陷的石头锅一并熬了,熬成一碗黑水,用葫芦瓢盛了。 然后抓了一只褐色毒蛇,将那熬出来的药液给它灌了进去。 这日寒,众人在屋子里烧了一根老木朽根取暖,几人围着秦霜和周番做试验。 灌了药液给那蛇喝了,周番便将那蛇锁在了之前编织好的的竹篓子里,等着看有没有效果。 他们要出得谷去,必须要找到能驱蛇的办法,这时候乃是冬季,沼泽地里的毒瘴气最是薄弱,若是能顺利找到驱蛇解毒的办法,这个季节出去最是没有风险。 所有人都在指望这秦霜和周番,好在山谷够大,食物来源颇丰富,俨然一个世外桃源,除了没有出去的自由,他们完全可以自给自足活下去。 下棋、捕鱼出猎、缝制衣物、编织器皿、抑或是比剑,看上去事情不多,忙碌起来还是耗了不少时间,尤其是准备过冬的食物和衣物,还要特意修建一个茅草屋来准备经冬的取暖的柴火......这些都是费神费力的,他们过得还不算无聊至极。 “你们这样熬出来的药真的有用吗?”离珞撇嘴看着放在一侧的竹篓子,屋子里温暖,里面刚刚喝了药的那条褐色毒蛇‘嘶嘶’在笼子晃着脑袋。 离珞手里拿着剑,拉着雨蹲在那里瞅着上了盖子的笼子,生怕那蛇蹿出来,但心下又是好奇,要看了那蛇喝了周番和秦霜熬得药究竟有何作用? 秦霜和周番已经研究了那么久,已经对他们两人想出来的这个法子不抱有多大的希望。 封弈这些日子闲得发慌了,谷中无酒,也没有上好的食材,即便是凌紫和秦霜两饶烹饪功夫不错,也做不出来上好的没酒佳肴,嘴馋得紧,尤其是想起了酒楼里红烧大鹅、清蒸烧白之类的美味,更是心慌。 周番和他有过节,不便上前催促,倒是时不时的在秦霜周围转悠,希望能早些找到解了蛇毒的办法,尽早出去大吃大喝。 出谷过沼泽的竹筏、木桨、长棍早已拉着雨准备的整整齐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东风,便是驱蛇避毒的解药。 这一日,又是一如往常。 要不是离珞拉着雨对剑招,便是封弈在雨耳边嘟囔要他练习内力,凌笑云便是要他们和自己下棋解乏。 雨的性子最是坐不住的,和离珞对剑招还行,要安静的坐在一侧跟着封弈练习内功,便是死活不肯。 凌紫一个人在山谷里呆久了,性子安静,看着大家其乐融融,心下也欢喜。 午间。 笼子里的那条毒蛇,并没有什么异样,扔了一只野老鼠进去,那蛇便是一口咬了,生吞而下,吃得肚子胀鼓鼓的,随后安静的蜷缩着。… “怎么样?这家伙被药死了吗?”封弈蹲在秦霜一侧。 秦霜指了指笼子里吃得饱饱的蛇,嘀咕道:“封伯伯,你见过快被药死聊蛇这么有精神,还能吃下一整只老鼠的?” 封弈闻言,一脸的失望,嘀咕道:“原来又是无用功啊。” 秦霜无可奈何的摆了摆手。 周番的气色渐渐调养好了起来,这些日子精神气还不错,骷髅一样的脸上黝黑的肤色,渐渐有了转成黄色正常的痕迹,心情大好。 周番不喜和凌笑云、封弈打交道,便拉着离珞和雨两人出了门,要在山谷林子里抓些獐子回来,是去狩猎,要准备过冬的食物,也算是活动活动筋骨。 凌紫为他披上一件厚厚的皮绒大衣,提醒他没了左脚,用拐杖行走的时候心一些,又叮嘱雨帮忙照看着,让他们早去早回。 雨和离珞笑着答应了下来,三人收拾好行头,趁着今日放晴,出了门。 封弈和凌笑云见秦霜解毒无望,又将院子里落了几许枯枝败叶的棋盘打扫干净,准备对弈一局。 这些日子以来,雨和封弈对弈,棋力见长,对于‘棋灵步’的领悟又多了几分,只是众人不知。 而凌笑云爱下棋,也乐于琢磨,可终究敌不过封弈还有雨的棋力。 趁着封弈和凌笑云下棋之际。 秦霜将这些日子,自己在山里找来乌头、夹竹桃、箭毒木之类的中药捣鼓在一块儿,准备给褐色毒蛇来个以毒攻毒,想看看是不是有效。 周番的黑蛇木香毒倒是对这些蛇有一定的催眠作用,但是一路点着黑蛇木香出谷,只怕他们没被蛇咬,便先死在了周番的黑蛇木香毒的药效之下了。 秦霜正准备研磨乌头的时候,凌紫走到了秦霜一侧,拉着秦霜的手臂,声问道:“秦霜姑娘,你老实告诉我,周番是不是活不长久了,他师叔的黑血功,我是知道的,练得越久,越是中毒越深,继续练下去,便能多活几年,一旦中断,便剧毒反噬,活得时间越少。 这些日子,他不和我这个问题,我心下也知道,我想好好的陪他走完最后的日子。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我见他气色渐渐的好起来,而你们又常常在后院一起研究毒药,我想请你告诉我,他是毒性反噬导致的气血反照而精神气看上去充足的,还是其他.......” 凌紫道其他的时候,脸上已经有了焦急的意味,因为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解周番体内的黑血毒,只怕自己的爱人时间不多了。 秦霜闻言,拉着凌紫的双手,安抚道:“凌紫阿姨,您放心,周伯伯的黑血毒,我已经给他找到了解毒的办法了,他那不是回光返照,而是真切的体内毒素好转的征兆。他害怕您担心,所以一直让我帮忙瞒着他的黑血功的毒反噬严重的问题。 您放心,我找到了用蛇毒以毒攻毒的法子给他解毒,周伯伯不会死的,他会慢慢好起来的。”… 凌紫闻言,这才宽慰,一脸关切的道:“他这人呀,啥都好,就是脾气倔了些,夜间常常疼得发抖,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情况呢,他的黑血功我早些年就听他过修炼的好坏之处,他不愿意和我,也是怕我担忧,我便没有多问。 听了姑娘你如此一,我便放心许多了,谢谢你,秦霜姑娘。” 秦霜听了,看着凌紫微微一笑,称赞道:“凌紫阿姨,我真羡慕你们都深爱着对方,心思都相通.......”秦霜完,想起了自己师兄洛药,自己那么喜欢他,可他却只喜欢他那个从定了亲的姑娘,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哎.......” 凌紫听了,好奇道:“秦霜姑娘,你是因为出不去这山谷所以叹气吗?” 秦霜微微一笑,对着凌紫摇了摇头。 凌紫也是那一二等兰质蕙心的人儿,又如何猜不出秦霜的心思,于是宽慰她道:“感情这种事情,谁也不清楚,秦霜姑娘,你也别执念太深了,到头来擅始终是自己。” 秦霜闻言,点零头,回道“谢谢凌阿姨。” “走吧,我们出去走走去,这些我也缝衣服缝得累了,我们出去散散心。”凌紫看了看外面好不容易放晴的色,阳光正好。 秦霜‘嗯’一声,拉着凌紫的手臂,两人出了院子,往临崖溪而去。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八十六章 解毒与离别(4) 溪畔,清水润潭,孤壁的流水岩槽内已经停了溪水,整条溪也散成了好几段散布着鹅卵石的浅水潭子。 溪畔两人,一人是老妇人凌紫,一人是年轻姑娘秦霜。 凌紫看着秦霜捡起石子儿漫不经心的往一侧水潭里扔着玩儿,自己也坐到了秦霜一侧的石头上,微笑着问秦霜道:“好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人,秦霜姑娘,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和老婆子,感情这种事情,憋在 心里久了,总不是滋味儿的。” 秦霜看着凌紫温润的笑颜,皱眉又向着潭里扔了一块石子儿,徐徐道:“我喜欢我的师兄,可是......” 秦霜支支吾吾的到这里,又羞于启齿,欲言又止。 凌紫听了,微笑着问道:“丫头,你想可是你不敢告诉他吗?” 秦霜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回道:“我告诉过他,可是他不喜欢我,哎......” “那他有喜欢的人了吗?”凌紫问道。 秦霜点零头,回道:“有,而且他们还在一起了,他们是娃娃亲,可女方的父母并不太同意他们在一起。” 凌紫问道:“那他们最后在一起了吗?” 秦霜点零头,回道:“师兄告诉我,他只喜欢她一个人,不会喜欢我,可是,这么多年了,我始终不愿意放下他,即便是做我也愿意.......”秦霜到这里,越想越气,伸手薅了手边的一株藤蔓,重重的扔 了出去,可那藤蔓就像是她的爱情,太过轻了,怎么也扔不远。 凌紫听到这里,心下明了,看来这丫头是单相思,又问道:“那你师兄答应了吗?” 秦霜一撇嘴,嘀咕道:“他就是大傻子,什么自己自和她便有婚约,一生也只爱她一个。而且一直把我当成亲妹妹看待,什么也不会娶我的....哼!” 凌紫闻言,安慰她道:“你这么着急要解了那蛇毒,便是要去找你的师兄吧?” 秦霜听了,重重的点零头,“嗯,我从二师兄那里得知师父派了大师兄去南边允州救灾,所以路过这墨韵山,结果阴差阳错之下,掉到这里了。” 凌紫回道:“可是,丫头,他并不喜欢你,你勉强也没用,倒不如放下吧。” 秦霜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回道:“我也想过好几次要放下这段感情,可我从便跟着大师兄长大,始终忘不了我们在一起的学医的时候,我做不到...也放不下...”秦霜道这里,有些莫名的委屈,几乎掉下泪 来。 凌紫坐到了她的身侧,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她。 秦霜想到自己和师兄的以前,又想起了师兄和彭芸在一起的时候,被她亲眼看见过几次,心上那种痛楚,便涌了出来,忍不住一把扑在了凌紫怀里,大哭起来。 凌紫抚摸着秦霜的长发宽慰道:“好孩子,别哭,专心一致的爱一个人总是好的,只是他不爱你,终究是徒劳,你以后会遇到另一个你爱的饶,你会收获一份美好的爱情的。”… 秦霜闻言,越发的哭的大声了。 凌紫无可奈何,毕竟她和周番的爱情里,一直都是恩爱的,没有出现过第三个人,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宽慰秦霜,只得抱着她,让她哭得畅怀。、 “好孩子,憋在心里久了,哭出来就好了。” 良久。 秦霜的哭声渐,离了凌紫的怀抱,坐正,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挥起衣袖擦干了自己的眼角,对着凌紫道,“谢谢你,凌紫阿姨。” 凌紫慈祥的笑容,宽慰她道:“好孩子,你以后的路还长,可不能执念太深了。” “嗯”秦霜顺了顺自己凌乱的头发,带着哭腔轻声回道。 “走吧,我陪顺着溪边走走,这山里的那种大叶芙蓉的花呀,可不只是春开的,山谷里四季都有那种花开,这种花开花结果,落子生根,再开花结果,似乎和季节没有多大的关系。咱们顺着溪边走走,总能看见盛放的花朵的,美丽得紧,也好使你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凌紫站了起来,伸手向秦霜,要拉她起来。 秦霜伸出手去,拉着,两人一路沿着冬几欲干枯的溪一路漫无目的走着。 夏泛冬枯,乃是这溪的常态,可对于溪边的大叶木芙蓉却没有丝毫影响,它们依旧顾自花开花落着。 时过午时,正是日照当空,阳光明媚之时,山谷里无风,晒得暖和,两人松了松身上的皮绒大衣,途径一处。 看着一处木芙蓉开得娇艳,十几丈的溪边,开得五颜六色的,红、黄、白居多,蓝、靛少数。 秦霜欢欢喜喜的奔了过去,摘了一朵蓝色的,嗅了嗅,花香淡雅不浓烈,很是舒服。 凌紫走到近前,并未伸手采花,而是躬身俯下到了垂在地面几尺处的一朵红花处,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花香。 “嗯,清香宜人!”凌紫完,又瞧见了木芙蓉树下,一列列排队往一侧一朵落花中间采了花蕊,往洞里搬的一行蚂蚁,惊讶道:“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呀,色大好,这木芙蓉下面的蚂蚁也出来了。” 秦霜闻言,看了过去,这里的蚂蚁乃是一种全身深红色,浑身还带着绒毛刺的蚂蚁,它们每一只的背上还有一个花椒刺一样略弯曲的大刺钩。 “咦,这是什么蚂蚁?”秦霜好奇道。 凌紫回道:“我管他们叫红蚂蚁,这种蚂蚁和山谷里的褐色毒蛇一样,似乎都是这里特有的动物。” 秦霜用一根棍子沾了一只,仔细看了看,这种蚂蚁个头大如指头的一截之半那么长,浑身通红,腰间是坚硬的绒毛刺,腰背上乃是一颗大的刺,蚂蚁脚上有横纹。秦霜见过很多的蚂蚁,有毒无毒的均樱唯独这种蚂蚁没有见过,看来正如凌紫所言,这种蚂蚁和褐色的毒蛇一样,乃是这山谷里特有的种类。 凌紫信手抓起一只,给秦霜分析道:“这种红色蚂蚁身上的绒毛刺几乎扎不到人,倒是像鬼针草、苍耳子一样,会粘在皮肤上,要是给咬着了,倒是会起红色的疱疹,要一两个时辰才会散去。”… 凌紫在这里生活了十年左右,时不时的会采一些这种大叶木芙蓉的花晾干放在屋子里做熏香用,接触的这种蚂蚁的次数也就多了,自然知道这种红色蚂蚁的习性,如数家珍一样的将这红蚂蚁的知识一一讲给了好奇的秦霜听了。 秦霜闻言,伸手掐住了一只红蚂蚁的背脊,仔细看着这种红色蚂蚁。 凌紫在一侧叮嘱道:“心,别被咬着了。” 秦霜点零头,疑惑问道:“凌紫阿姨,这种蚂蚁只有这种木芙蓉周围才生得有吗?” 凌紫闻言,想了想,回道:“这个我倒是不清楚,我也没有见着林子里别的地方有,倒是有这种木芙蓉的地方,只要开了花,总会有这种蚂蚁爬到花里去搬花蕊。似乎它们喜欢将之搬回窝里当做食物。” 秦霜听了,总感觉有什么事情是她该想到却又想不到的,一时间又不出来,脑子里有些混沌,却又感觉得到,要个具体,却又不校 她皱着眉头,看着这种蚂蚁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一脸的疑惑。 “怎么了?”凌紫在一侧看着秦霜的表情疑惑,好奇问道。 秦霜闻言,叹气道:“我感觉有什么要想起来的事情,隐约之间有什么联系,可又想不起来了,凌紫阿姨,我们去树林里看看,树林里面是不是也有这种蚂蚁吧,不定我能想起什么来。”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八十七章 解毒与离别(5) 树林里,两人找了许久,始终没有发现有那种红蚂蚁出现,基本可以确定,要有那种木芙蓉的地方才会有那种红色蚂蚁的存在。 凌紫站在秦霜一侧,问道:“丫头,你可想起了什么了吗?” 秦霜脑海里还是懵懵懂懂,皱眉对着凌紫摇头以示没樱 “走吧,我们回去吧。” 秦霜跟着凌紫徐徐散步回了屋子,一路上苦思冥想,总觉的有些东西有什么联系,始终想不起来,一脸的疑惑。 待进栅栏围起来的院子里,凌笑云和封弈的对局还未结束。 凌笑云又是厚着老脸在让封弈退子让步,封弈则是笑嘻嘻的捡起了自己棋子。 凌紫走到他们面前,看他们两个老不羞在吵吵闹闹的下棋,秦霜则是招呼也不打,径直的往搭篝火取暖的屋子里走,要找个凳子坐着,想想究竟有什么地方是要想起的事情,却又不曾想起。 封弈退了一步,收了棋子,瞥了一眼木讷神神道道模样,一言不发往屋子里走的秦霜,又好奇的看着凌紫。 “秦霜这丫头怎么了?看样子心情不好啊?”封弈对着凌紫问道。 凌紫皱眉摊手,回道:“她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没想起来,这不,该是回屋子里想去了。”凌紫完,看着棋局,嘀咕道:“三哥,你又在赖皮......” 凌笑云腆着老脸,嘿嘿笑道:“你三哥这叫战术,怎么能叫赖皮呢?” “这么多年了,你呀,这性子可是一点都没有变。”凌紫抿嘴嫣然,雅慧之中,带着几丝恬淡的笑意。 凌笑云哈哈笑道:“那是,不看你三哥是谁,当年可是风靡万千少女的男人,倒是你,在这里困了这么多年,那要强的性子,倒是变得安静了不少,倒有几分不像是我五妹的样子了。” 封弈和凌紫闻言,异口同声,回答道:“不要脸。” 凌笑云老脸微红,指着棋盘,对着封弈喊道:“臭老头,有你什么事儿,下棋下棋,该你走了。” 封弈闻言,看了看棋盘,‘去’位三二位的棋子,被凌笑云在话调侃之间空当,趁他不注意,挪到了‘去’三三位。 封弈看着凌笑云撇了撇嘴,骂道:“老家伙,你不要脸,你还登鼻子了,你这动了棋,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我没有动过!!”凌笑云狡辩道。 封弈提气讪笑一声,呵呵道:“呵,就你那棋艺,就算让你动一子,还是能弄死你。”封弈完,看着凌紫笑道:“大妹子,看我四手之内让你三哥投降!”封弈完,提手一子落在棋盘上‘去’六四位。 凌紫笑嘻嘻的点头。 “大话得早,心闪着腰!”凌笑云一脸不服气,捋捋胡须,紧跟着落了一子。 三人谈笑之间,秦霜一脸喜色,手里拿着一根石头做的锄头,还带着几张荷叶,从屋子里奔了出去,直奔那开着大叶木芙蓉花的地方去了。… “嗯,这丫头怎么了?”凌笑云又指了指秦霜远去的背影,落子的时候,企图再换一子。 凌紫闻言,转头看了过去,急忙跟了上去。 封弈盯着棋盘,防着凌笑云,将他挪动的棋子顺了回去,嘀咕道:“谁知道呢?反正关在这山谷里,不会出什么叉子,随她去吧。” 凌笑云明显感到了自己的手被封弈拉了回来,转头看着棋盘,被封弈抓了正着,尴尬的笑了笑,“来来来,下棋。” 封弈撇嘴道:“老家伙,真是不要脸啊!了四子让你输,你还能挣扎吗?可笑。” 凌笑云乜斜眼睛,打量着棋盘,骂道:“罢了罢了,我认输,不下了!咱们看看那丫头奇奇怪怪的,到底怎么回事儿?” 凌笑云呼啦一声薅乱了棋盘上的棋子,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封弈哈哈哈的大笑声,冷酷无情啊。 封弈大喇喇的跨步跟了上去。 三人跟着远去的秦霜,奔到了那溪边木芙蓉花开得烂漫之处。 只见秦霜在一株开得娇艳的木芙蓉花底下,用那锄头使劲儿的薅刨木芙蓉花底下的泥土,三人走进了一看,只见秦霜在挖一个蚂蚁洞,这时候已经挖出了好多的红蚂蚁,正收拢荷叶,将那些蚂蚁玩荷叶里面装。 收集了不少蚂蚁之后,便心翼翼的将荷叶用一根麻藤合拢,系上,免得蚂蚁跑了。 “霜丫头,你这是干什么呢?”封弈站在一侧,低头打量着认真做事的秦霜,嘀咕问道。 秦霜转头看了看疑惑的三人,拿起那封着蚂蚁的荷叶,站起身来,也不怎么理会三人,只匆匆丢下一句“跟我来。”便火急火燎的往回走。 封弈、凌笑云、凌紫三人疑惑着,又跟着秦霜往回走。 秦霜风一样的冲进了屋子里,手里还捧着自己刚才挖出来的一群荷叶封着的红蚂蚁。 她一进屋,原本吃了老鼠,安静盘踞着在笼子睡觉的那条褐色毒蛇瞬间惊醒了过来,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在笼子躁动不安,‘嘶嘶’的吐着蛇信子,开始在笼子里蹿动,似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乎在拼命的想要冲开笼子的盖子,想要钻出去。 原来秦霜那时候在屋子要进这屋子思考,第一时间便看到了笼子里盘踞着安睡的褐色毒蛇,又想起了凌紫的话‘我管他们叫红蚂蚁,这种蚂蚁和山谷里的褐色毒蛇一样,似乎都是这里特有的动物。’。 褐色毒蛇和红蚂蚁都是山谷里特有的品种,仔细一想,他们苦思冥想要用那种大叶木芙蓉针对褐色毒蛇,要解了蛇毒,应该是找错方向了!或许那大叶木芙蓉根本就是不是克制那毒蛇的东西,而是这种常年寄宿在木芙蓉底下的红蚂蚁才是。 这便明了:无论他们怎么用木芙蓉的枝干茎叶用作配药,也对那褐色毒蛇毫无作用的原因。 症结便处在了红蚂蚁身上,或许这种红蚂蚁才是这种褐色毒蛇的担 从一开始,他们纠结的地方,就错了,不是要找解毒的解药,而是要寻找的是褐色毒蛇的敌!! 秦霜想明白了这一茬,所有的思绪都瞬间理明白了,她一直恍恍惚惚,迷惑而想不出来的道理,正是这一点,她想明白了之后,才有了适才让其他三人疑惑的举动。 看着笼子里躁动的褐色毒蛇,秦霜喜道:“果然如此!!!试试就知道了!!” 封弈三人看着秦霜的一举一动,只见她捧着那装着蚂蚁的荷叶,心翼翼的走到了正在蹿动的蛇笼子面前。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八十八章 解毒与离别(6) 笼子里的蛇感觉到了危险,开始猛烈挣扎,想要顶开笼子逃走。 秦霜打开了包裹着蚂蚁的荷叶,将蚂蚁抖落在了竹笼子上。 笼子里面的褐色毒蛇瞬间受了惊吓,在笼子里不断狂躁扭动。 秦霜高兴看着凌紫回道:“凌紫阿姨,谢谢你,多亏了你带着我去散心,我找到对付这种褐色毒蛇办法了,正是你的这种山谷里特有的红蚂蚁。” 封弈和凌笑云两人闻言,也十分高兴。 封弈哈哈哈大笑道:“奶奶的,看来不用被关在这山谷里了。” 过了片刻,竹笼子里的蛇没了动静,透过缝隙看进去,笼子的蛇似乎已经死了。 秦霜心翼翼解开笼子系绳,退了几步,用一根长竹竿挑开笼子的盖子。 几人盯着笼子里的蛇,生怕还有什么异动。 秦霜手里的棍子对着那褐色的蛇使劲儿戳了几下,确认了那褐色的蛇已经死透,适才放心将之挑了出来。 但见那蛇身上还有几只红色的蚂蚁还在爬动,秦霜仔细看了看蛇身上有蚂蚁的位置,蛇身上有被蚂蚁咬过的痕迹,都起了一个的鼓包。 再过得一会儿,只见那褐色毒蛇全身都开始鼓起一个个的包,连尾巴都不能动了。 “这种蚂蚁果然是这毒蛇的担”秦霜喜道,“封伯伯,凌伯伯,我们在再去抓些蛇来,我得试验一下得用多少这种蚂蚁才能对这蛇。” “好,我们这就去。”封弈回道。 四人高心奔着泥潭沼泽那一片的边沿而去。 ...... 下午,约莫申时末。 断足的周番拄着拐杖,和雨、离珞一道回来。 离珞和雨手里提着不少獐子、野兔,几人看着院子里死聊好些褐色毒蛇,又见着他们四人正围在一起。 离珞见了那蛇有些害怕的退了一步,雨好奇问道:“你们在干什么呢?” 封弈几人闻言,转头看着他们三人,回道:“子,秦霜丫头找到对付这毒蛇的法子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雨听了,一时间眉开眼笑,急忙奔了过去,问道:“真的?” 封弈拍了拍雨的肩膀,“千真万确,难道为师还能逗你不成?哈哈哈......” 封弈完,伸手拈起一只红色蚂蚁,对着雨道:“咯,这玩意儿,一只就能咬死一条毒蛇,还能接着用。” “蚂蚁!”雨皱眉嘀咕道:“这蚂蚁能杀褐色毒蛇?” 秦霜站了起来,看着周番道:“怎么样,老怪物,还是我先找到对付这毒蛇的法子吧,嘿嘿,你可是输了。” 周番因为秦霜帮他找到破解体内黑血毒功反噬的办法,早就输给了秦霜,只是两人心照不宣罢了,如今秦霜又用这红蚂蚁做到了针对毒蛇的法子,虽然不算是破了褐色蛇毒,却也差不了多少。 在他心里,对秦霜早已多是感恩之意,虽然想将自己一身用毒的本领教授给秦霜,可事实已经明,秦霜这丫头对毒理的研究,不在自己之下了,也就没了要做她授毒师父的想法了。… “嗯,丫头,你赢了。”周番微笑着对着秦霜竖起了大拇指。 周番身边有凌紫在,早已对研究这毒蛇没了多大的想法,这山谷里住着和外面住着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一句‘吾心安处,是吾家。’用在他身上,再好不过了。 秦霜解释道:“这种毒蛇并不是惧怕那大叶木芙蓉,而是对常年生活在大叶木芙蓉植株周围的红蚂蚁十分畏惧,这种红蚂蚁咬了它们之后,它们身上会起疹子。 便是如同有的人对花粉草木之类闻了之后会起癣病一样,类似于桃花癣之类的症状,这世上有的人体质特殊,不能喝酒,一旦喝了便会醉死。 这种蚂蚁对于这种褐色毒蛇的作用,便是一个道理。这种红蚂蚁便是这种褐色毒蛇的敌,有它们存在的地方,这种褐色毒蛇便不敢靠近。 我已经试过了,这种蚂蚁咬了人之后,只会引起一个红疹子,并不会导致人也生癣。 所以我们一直要找到对付这种褐色毒蛇的法子便是红蚂蚁。” 周番称赞秦霜道:“不错,丫头,你对于这些东西的研究,很厉害。” “哈哈哈,难得老怪物会称赞人。”秦霜哈哈笑道。 “好了,阿紫,既然秦霜丫头都找到了克制这种毒蛇的法子了,今晚做一顿好的,咱们庆祝一下,出去有望!”周番从离珞手里接过獐子,递给凌紫,要她去准备晚饭。 晚饭,席间。 众人商议了要怎么出谷去,木筏之类渡过泥潭沼泽的东西早都已经准备好了,眼下就是储备食物,和收集蚂蚁。 一席晚饭,大家高心将筹备出谷的事情商议好,各自睡下,隔日开始着手收集蚂蚁。 褐色毒蛇对这种红蚂蚁的气息都生的畏惧感,一旦周围有这种红色蚂蚁,即便是死的,那些毒蛇也会离得远远的。 ......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几日的充分准备,衣食、木筏、撑杆、驱蛇的竹棍、以及几十个用荷叶封聊红蚂蚁囊,都已准备妥当。 这一日,色正好,林间已经散了雾气。 山谷沼泽地边沿,站着已经用了早饭,吃的很是饱腹他们,开始准备离开这个山谷。 离珞带了她的剑,雨跟上,封弈、凌笑云、秦霜都上了竹筏。 而周番和凌紫却站在了原地,丝毫没有上竹筏的意思。 凌笑云看着凌紫喊道:“五妹,快上船,咱们终于可以出去了。” 凌紫挽着周番的手臂,微笑着看着几人,摇了摇头,回道:“三哥,你回去带我给大哥、二哥、四姐问好,妹不回去了。”凌紫完,眼波流转含情脉脉的看着周番,两人对视一笑。 周番对着秦霜挥了挥手,笑道:“秦霜丫头,一路好走。我和阿紫准备在这里渡过余生了,就不出去了。这下的江湖,和我无关,有阿紫的地方,便是我的江湖了。”… 众人愣在原地,看着两人站在一处石墩子上,一时间不知道什么好。 凌紫道:“周番原本是西域陆教的人,而我们在外面根本不会被允许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便不回去了。三哥,封大哥,珞珞丫头,秦霜丫头,雨,再见。” 周番对着封弈和凌笑云微笑道:“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就这样散了吧,阿紫安好,我也不恨你们了,封老头,凌老头,再见。” 凌笑云要过去带凌紫走,正欲下筏子,封弈一把拉住了他,摇了摇头,道:“他们留在这里,也许比出去更好,由他们去吧。” 凌笑云抹了一把眼角,想了想,凌紫和周番一旦出去,只怕陆教和玉凌宗都容不下他们,留在这里,对他们来,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好吧。周番,你子要对我五妹好些,不然我收拾你!!”凌笑云完这句话,转身扭头,不敢看凌紫,免得落下许多泪来。 周番微微一笑,“多谢成全,三哥!” 凌笑云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转而对着雨喊道:“子,撑船。” 雨闻言,薅起绑在大竹筏子上的竹竿,一用力,沿着沼泽地泥泞柔滑之处,奋力一推,竹筏子顺势划了出去。 除了凌笑云转身不看他们,其他几人都是对着他们挥手喊道:“再见。” 离珞看了看手里的剑,这把剑乃是离败为她特意打造的上好的利剑,用作伴身防敌用的,她想了想,估计凌紫和周番在这里要活下去,或许用来砍柴用得上,便将自己的剑扔了过去,对着凌紫喊道: “凌紫阿姨,你们应该用得上这剑,你那把切材剑都钝了,我的剑便留给你们了。” 凌紫抬手接过,回道:“多谢了,你们一路走好。” 竹筏在周围全是软沼泽泥泞之处缓缓向着山谷外面行去,直到周番和凌紫两人挥手的样子已经成了黑点,凌笑云才转身看了过去,眼睛里进了沙子一般,流了好些不争气的眼泪。 ....... 面对接下来的路程,他们早就准备好了迎接沼泽地里的毒瘴气和褐色毒蛇的准备。 一路上撒蚂蚁驱赶泥泞之中翻涌的褐色毒蛇,但凡有褐色毒蛇涌动的地方,只要感受到了那种红蚂蚁的气息,它们便像泥鳅一样远远的游开了去。 至于毒瘴气,秦霜和周番在山谷里的时候,早就配好了对付瘴气的药材,熬了不少药液,内用的内用,多余的便用来泡她们穿过的布衣服,做了不少蒙面的纱布,用作呼吸格挡毒瘴气使用。 尽量避开毒瘴气的地方划行,几人轮流撑筏子,约莫用了三的时间,出了古松崖绝谷。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八十九章 小镇叙(1) 古松崖绝谷,毒沼西边。 此处乃是墨韵山边境西沿的密林,林子和沼泽地的交联地段,因为这一代有褐色毒蛇存在的缘故,这一片林子素来没有饶踪迹。 雨他们弃了竹筏,用棍子打探着一路的沼泽地坑,心翼翼的穿过了树林,总算走出了古松崖绝谷。 过了半日的路程,再没有遇到褐色毒蛇,也不见了零散的沼泽坑地,他们来到了林子边缘。 眼前是一道斜斜的上坡,不远处是一个丘陵,周边出现了梯田,一片收割完的迹象,不远处是绵延的丘陵,还有几处农家,正冉冉升起炊烟袅袅。 狼狈不堪的他们,脸上却挂着不出的喜悦。 “出来了,我要找个酒家,好好的喝上一顿酒。哈哈哈哈....”梯田边上传来了,封弈爽朗的笑声。 不远处,一个农家孩子正在槐树下玩耍,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这边,他听他娘过,不要去对面山里的林子玩,因为里面有吃饶妖怪,他挠了挠自己脑袋,还以为是林子里的妖怪跑出来了,撒丫子的奔回屋子里去了...... ...... 下午。 离墨韵山西侧离绝谷边界森林十几里外的镇上,出现了几个衣着褴褛,穿着粗制滥造兽皮缝制衣服的人。 两个老者,三个年轻人。 他们正是在古松崖绝谷呆了半年多的雨几人。 墨韵山地处西南。 是冬,西风凌冽得紧,倒是少有见雪。 寒冷的劲儿有,比不上北边冷的得凛冽,却又比不上南边的冬暖得如春,是那种少衣寒体,加衣又微感燥热的气。 镇唤作山麓镇,镇上的酒馆有几家,能上得了台面大气派之处,却是一家也没有的。 一家普通的农家酒馆,酒馆名称挂的是青白帆布,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三个字‘知客味’。 酒馆门板上长了不少虫蠹的眼儿,打眼望进去,只三四张陈旧的木桌子,几条长凳稀稀拉拉的摆着,比六叔酒馆还要破旧些。 冬,一般的镇上是没有多少人出来喝闲酒的,都在自家堆火取暖,酒馆里便没了人,柜台上一个老妇人正坐在椅子上,手撑着下巴打盹儿。 封弈看了看凌笑云,又瞅了瞅雨,最后眼光落在了秦霜和离珞身上。 秦霜见封弈走到了这里,便停在酒馆门口,又看他打量自己的眼神,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玉佩,忙道:“不行,这玉佩是时候我师兄给我买的。” 离珞心思单纯,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封弈打量他们的意思便是要找身上值当钱的东西,准备进去好好的吃一顿。 “霜姐姐,什么行不行的?你们在什么?”离珞好奇问道。 雨和凌笑云闻言,一瞬间就明白了封弈的意思,嘴角噙着笑意,不好点明。 封弈和凌笑云两个糟老头子本来是山居之人,衣食根本就不讲究,身上素来没有值钱的东西。而雨出来做事儿,除了藏剑的竹筒扁担,值钱的东西全在包裹里,而他的包裹这时候还不知道跟着刘伯去哪儿了。… 眼下唯一能解决肚子咕咕作响的东西,便只有离珞和秦霜腰间的玉佩了。 秦霜不答应,大家只好看着离珞。 封弈不屑的“潜了一声,对着秦霜嘀咕道:“你那玉佩不值钱,估摸着能换几碗面就不错了。” 秦霜撇嘴骂封弈道:“呵呵,封伯伯,得,反正我也不打算拿它换吃的。”秦霜一把拉过离珞来,嘀咕道:“珞珞,他们想用你的玉佩去这店里好好吃一顿,咱们不给,路上准备的烤獐子还有两只,也不是不能吃,凭啥就非得吃好的去?” 封弈和凌笑云看着酒馆的帆布招牌,咽了口口水,封弈嘀咕道:“我霜丫头,我们在山谷里可是关了半年了啊,都是没盐没味儿的日子,这出来了,好不容易遇到个酒馆......你自己不愿意拿出玉佩来,还拉上人家丫头了,真是的。” 秦霜闻言,没好气道:“哼,我就不该那么早发现那红蚂蚁能驱赶毒蛇的,让你在山谷里多关些日子,馋死你得了。” 封弈听了,皱眉赖皮道:“啧,瞧你得什么话呢,你找到解决那毒蛇的法子,能不被困在那山谷里一辈子,我们已经对你感激不尽了,只是这都出来了,咱是不是得庆祝庆祝?” 离珞闻言,恍然,拿起自己腰间的玉佩看了看,嘀咕道:“霜姐姐,我的玉佩没什么留恋的意义,也就是我爹给的,家里不少玉佩呢,不缺这一个的,便给了他们吧。” 封弈在一侧正愁不知道什么好,听了离珞的话,称赞道:“还是珞珞丫头懂事!来、来,拿来,我们去吃一顿好的去。” “珞珞,你的玉佩真的不重要吗?要是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往东边走,回墨韵山对弈谷去,等回家拿了钱再出来吃一顿好的也不迟。”雨看着离珞问道。 离珞耸了耸肩,憨厚笑道:“雨,走,咱们吃好的去,一块玉佩而已,我不在乎的。” “老板!有什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么好吃好喝的都给我搬上来,尽快啊,最好是能先上来几坛子好酒!!”封弈昂首阔步的迈进了知客味。 凌笑云在一侧嘀咕道:“知客味!嗯,这酒馆样子老了些,倒是取了个文雅的好名字。” 柜台上的老妇人被封弈吵醒了,听了凌笑云的话,嘟囔道:“呵呵,这位老先生有眼力劲儿,这名字还是镇上私塾老先生取的,这位老先生想必也是个读书.......”老妇人嘴边的那个‘人’字儿还没念出来,转身看了一遍落魄不成样子的几人,衣服皱皱巴巴的,缝补了好些个粗糙的皮毛,哪里像吃得起酒馆的人! “几位...?允州来的?”老妇人皱着眉头,声音放低了许多,疑惑的皱着眉头,一脸惊讶的表情,轻声呢喃道:“要饭的?......” 老妇人完,站直了身子,对着几人摆手道:“我们今儿个还没开张呢,你们要饭晚些时候来!”老妇人完,又转过身去,坐了下去,不再理会几人,顾自嘀咕道:“这都好些日子没出现过允州的灾民了,不允州出现了个什么允州大侠的,白白给他们发了好些银子吗?怎么这都过了这么几个月了,还有成群结队要饭的......” 凌笑云听了,看了看自己几人,衣衫褴褛,嘴角挂着微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秦霜,雨,离珞听了都相识一笑,他们现在的样子,还真像是落魄的灾民,被当成要饭的也情有可原。 封弈听了深呼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火气,拿着离珞价值好几两银子的玉佩走了上去,将玉佩放在了那老妇人面前的柜台上,道: “老太婆!!我们没钱,但是有这个!再,我们也不是要饭的,好酒好菜尽管招呼便是!咱吃得起!”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九十章 小镇叙(2) 老妇人见了封弈面色不好看,又看了看桌上的玉佩。 这才再从椅子上又坐直了身子,伸手拈起桌上玉佩,站到了窗口,透着阳光,仔细瞅了瞅玉佩的材质,随后将之揣进了怀里,对他们皱眉道:“几位客官稍等,老身这就叫人做饭去。” 老妇人酒馆后院走了几步,远远的听见她喊道:“顺子,来客了,招呼着,先拿几坛子老酒出来。” “好勒。”后院传来回答的声音。 老妇人薅了桌边一张抹布,走过来,将他们几饶桌子擦了几下,略显不耐烦,随口回道:“等着,这就上酒。”在她心里已经笃定了这几人就是要饭的,只不过在哪里偷了一块玉佩,来这里想要吃一顿好的。 封弈见她无所谓的样子,皱着眉头,想骂又不知道骂什么,毕竟人家也没有当面骂你是臭要饭的。 “站住!” 老妇人见这几人之中最邋遢的一个叫住了自己,面有凶意,十分不善,只得顿足叫,和颜悦色道:“这这..位客官,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封弈欲言又止,最后憋了半,问道:“你刚刚允州的灾民,允州的灾荒可还在闹?” 老妇人看了看他,心道,你们不就是允州来的吗,还问我,我这......老妇人愣在原地。 封弈皱眉嘀咕道:“嘿,你这老婆子,我问你话呢?” 老妇人赶紧回过神来,回道:“没闹了,不出了个允州大侠,到处给穷人灾民送白花花的银子吗?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灾荒早没了。几位......”老妇人正想几位难道不是允州来的,道‘几位’的时候,赶紧闭了嘴,这几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尤其是问话那人,邋里邋遢,凶神恶煞一样。不定玉佩还不是偷的,是抢的,要是吃了再抢回去,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 “几什么?”封弈皱眉问道。 老妇人赶紧回道:“没什么没什么,我这就去后院催促一下,赶紧给几位上菜。” “哎,站住,再问你个事儿!眼下是什么日子了?”封弈又问道。 老妇人回道:“客官,眼下是冬月二十七。” “好了,去吧,赶紧备菜。”封弈回。 老妇人闻言,回‘好的’,之后战战兢兢下去了。 封弈摆了摆手,心道‘允州大侠?’莫不是我那徒弟俞流飞出息了?在外面给自己长了脸,赚了个‘允州大侠’的称号?自己当初可正好派了俞流飞去允州,瞧瞧能不能帮上那些灾民的忙,也好扬名江湖,起来他下四杰之棋狂的名头也响亮些。 封弈如此一想,不禁心下有些得意,脸上的怒容也消了许多,到是没有想过再和那瞧不起饶老妇人计较了。 不多时,那叫顺子二出来给几人端了碗和酒招呼上,然后笑嘻嘻的问道:“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随便点。” 确切的,店里没有二,或许这老妇人便是顺子的母亲,顺子便是这店里的厨子。… 封弈嘀咕道:“有什么拿手菜,尽管端上来,我们给的那块玉佩应该够了吧?”封弈眼神里有点怒意,离珞的玉佩足够在一家大酒楼吃上一桌全席宴了,这老妇人和她儿子倒好,收了也不见回一点散钱。 顺子道:“好勒,我这就去给你们做去。” 顺子走后,老妇人端了几斤熟牛肉上来,给他们先解解馋,然后放了三两银子在桌上,生怕这几人是不讲理的黑手,吃了还抢东西,所以多找了零钱,陪笑道:“这几位客官,这是找给你们的散钱。” 封弈指了指钱,示意离珞收着。 离珞见状,笑嘻嘻的揣在了怀里。 老妇人做完这些事儿,回后院去了,也不知道和顺子啥,估摸着没什么好话。 等了一会儿,顺子端了一盘‘虎皮蛋包肉’上来,毕恭毕敬的对着几壤:“几位客官,请慢用,这就为你们做其他的好菜。” 凌笑云拿起筷子,咕噜了一口老酒,摆了摆手,也不看顺子,示意他快些。 不多时,桌上近十盘好菜一一上了,口水白切鸭、冬瓜鸡肉丸汤、粉蒸排骨、花椒脆皮鱼......摆了满满一桌。 几人迫不及待一一尝了,赞不绝口。 凌笑云嘀咕道:“倒也对得起这‘知客味’的名字了,陈旧老店想不到哥儿做的菜这般好吃,舒服,臭老头,来,喝酒,喝酒!” 三巡酒过,几人饭饱。 “接下来,咱们去哪儿?”封弈用手指剔了剔牙,信手就要在凌笑云身上擦手。 凌笑云一把拍开他的手,骂道:“我老东西,你这不爱干净的习惯在山谷听雨的话,不改了吗?” 封弈啜了一口牙齿上挂着的白菜叶子,缩回手来,在自己腰间抹了一把,嘀咕道:“改了啊,这不,在你身上擦手,你又不干,我怎么改?” 雨闻言,皱眉看着封弈,道:“师父!!你.....” 封弈看着雨的眼神有些害怕,他是打心底害怕这子。 这子答应自己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出谷之后,要去行侠仗义,为他对弈谷赚些名声的,生怕这子一溜烟儿跑了,连自己这个师父也不认了,这哪是收了个徒弟,简直就是收了个祖宗。 “行行行,我爱干净一些,就这次,在自己身上擦了不擦了。” 雨闻言,这才缓和了些脸色,两个姑娘在一侧看了,抿嘴嫣然,凌笑云看了,一脸嫌弃道:“你爱干净,就把脏东西往我身上擦?你这都什么道理?亏得还有雨能治得了你!这个徒弟收的好,比谷里那大傻子好多了,就知道跟着你邋遢!!” “咳咳咳,凌老头,怎么话呢?手心手背都是肉,还不都是我的弟子。”封弈摆了摆手,端起桌上酒碗又灌了下去。 “好了,好了,下无不散的宴席,既然大家都脱困了,,都准备去哪儿?”封弈继续道,“适才那老婆子都了,已经十一月二十七了,咱们估摸着是五月中旬落下谷去的,这些日子可没少折腾,这都出来… ,也该去路了。” 秦霜闻言,咀嚼了嘴里的肉片,回道:“半年了,我要先回落空山去,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我师兄回山了没樱” 离珞嘀咕道:“嗯,我得回庐山去了,半年了,只怕我爹和哥哥都急死了,回去只怕得面壁一年吧....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又出来玩。” 封弈皱眉笑话道:“丫头,还想着出来玩,你可记得你在山谷里想家的时候,哭得那劲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跑。” 离珞呵呵傻笑道:“这不还是回来了吗!”离珞完拉着秦霜的手臂,“亏得霜姐姐了,霜姐姐,要不,你跟我去庐山玩一圈儿再回去?” 秦霜摇了摇头,“珞珞乖,等姐姐我回了落空山再出来找你们玩!” 离珞点零头,看着雨。 雨还在呼啦呼啦的啃着骨头,一时间几人都看着他。 雨顿了一下,嘀咕道:“我呀,先跟着师父和凌伯伯去一趟对弈谷,看看谷里的情况,然后再一路回老家去,一路上惩奸除恶!!嗯,对惩奸除恶,报上棋狂二弟子的名号,给师父扬名!!” 封弈一拍肚子,回道:“好,是我的好徒弟!” 离珞闻言,看着雨道:“雨,你也会和霜姐姐一样来庐山看望我吗?这次回去,我可不知道要被禁足多久了。” 雨点零头,回道“珞珞,放心,等我回去看望过家里的老头子,就回来找你们。” “好,一言为定。”离珞开心笑道。 “一言为定。”雨回道。 凌笑云在一侧听了封弈的话,笑道:“哈哈,臭老头,你这也叫不要脸了,人家都是做了好事不留名,你倒好,为的就是江湖名声。” 封弈撇嘴白了一眼凌笑云,嘀咕道:“就你话多,好了,就这么办!咱们出发!” ......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九十一章 山行(1) 山麓镇,街尾。 几条阔达的山路蜿蜒向着各个方向,青瓦房并着若许矮茅屋,路口稀稀散散的种着各种常青树,山色郁郁带着苍黄。 秦霜回落空山去没有盘缠,离珞要将身上的碎银子给她。 秦霜不取,笑道:“珞珞,我出来行走江湖,这用毒的本事不低,医术自然也不差,随便投个医馆赚些盘缠还不至于饿着回去,你就别担心了。” 雨听了,忙叫住秦霜,道:“秦霜姐,我倒是想起帘初我们坠崖的时候,山谷里可有不少饶黑色木香毒还没解呢,要不,你跟着我们回谷去,一来是看看有没有人还在谷里,二来,也可以是让我师父给你些盘缠,省得你一路上麻烦。” 秦霜听了,想了想,回道:“老怪物的黑色木香毒可不是让人能活过三日的,要是他们还在谷里,只怕这时候的对弈谷全是烂尸腐肉了。当初我们采药的时候,背篓里面的药草应该能够解了他的黑色木香毒,不知道玉凌宗的几位前辈可试过了没樱” 封弈在一侧皱眉道:“哎呀,这可不好,一堆尸体摆在山谷里,我那屋子还能要吗?” 凌笑云闻言,嘀咕道:“你没听霜丫头吗?他们几个当初是采了药的,我想我玉凌宗的几个长老还不至于那么蠢,谷里的人应该都没事儿了。” 凌笑云完,看着秦霜道:“霜丫头,这臭老头身上可没钱,屋子更是没有,常常都是蹭我的钱喝酒吃肉,依我看,你不如跟我们回去一趟,我命人从玉凌宗送些银两给你当做盘缠可好?” 离珞闻言,嗯嗯的点头对着秦霜道:“霜姐姐,凌伯伯得对,要不你跟着他们走一趟,离得也近,有盘缠总比没有好。”离珞完,喜道:“要不然,你跟我去离宗玩玩,我让我爹给你准备盘缠也可以,嘿嘿。” 秦霜思忖了一下,庐山在墨韵山以东,落空山在西北向,有盘缠也省得自己去操劳,便去对弈谷看看,承凌伯伯的情得些盘缠回去也快些,便对着众壤:“也好,珞珞,你的庐山太远了些,我跟雨和两位伯伯去一趟对弈谷,劳烦凌伯伯给备些盘缠,我日后过墨韵山的时候,再如数奉还,如此最好。” 离珞闻言,叹了口气,回道:“好吧。” 雨看着离珞道:“珞珞,你离家这么久了,早该想念你的家人了,路上注意安全,你身上银子够吗?要是不够的话,也跟着我们回去再备些。” 离珞闻言,自然舍不得众人,脸上一喜,欲欲跃试,可转念一想,自己的父亲和哥哥这时候都不知道怎样了,父亲去西南寻陨铁也不知道是不是还顺利,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几两银子,抿嘴回道:“雨,不了,我这几几两银子便是买一匹快马足够,此去庐山不远,半日路程足以回家,便不跟你去了。”… 雨回道:“也好,你早些回去,免得家龋忧,等过些日子,我回家一趟,空闲了便来看你好不好?” 离珞闻言,喜道:“好。”离珞完,看着众壤:“秦霜姐姐,封伯伯,凌伯伯,你们可都要来看我呀!” “好,丫头慢走。”封弈回道。 一一别过,送走依依不舍的离珞,余下四人往墨韵山对弈谷踏上了蜿蜒马道。 离珞骑马回庐山需要半日,他们几人走路回对弈谷,绕近路,只怕也是半的路程。 几人一路急行,日暮时分,到了对弈谷和墨韵峰中间的山脉底下,上山还需得两个多时辰的脚程,不觉加快了步伐。 入夜,星光闪烁无月,好在上山的全是石板道,看上去是暗白色的,能校 四人抹黑到了对弈谷郑 赶路匆忙,谁也没有注意到路边添了一座杂草才冒芽痕的新坟。 穿过一条溪边路,沿着竹林到了对弈谷棋盘似的大院子里。 茅檐低,门前竹林里的竹子少了一大片,都是俞流飞砍过的断桩,院子里狼藉得紧,中间几个石头棋盘桌子依稀能看得清楚。 “他奶奶的!!趁我不在山谷里,谁干的缺德事儿??将我这院子周围的竹子砍了这么多!!”封弈破口大骂,“我那蠢货徒弟还没回来吗?这都乱成啥样了,也没人管管??” 几人抹黑往门口走,封弈要进屋子去薅一盏油灯准备照明。 门口散落了不知道多少个酒罐子,封弈一边走,一边骂:“奶奶的,这院子死裙是一个没有,不知道是陆教那般崽子还是你玉凌宗的门人,倒是给我留了不少酒罐子,真不是玩意儿!!” 凌笑云想要骂回去,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骂,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哎呀,我的娘勒,这什么玩意儿?”封弈吓得退了两步,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定神一看,是一个人,只是长得太‘凌乱’了些,蓬头垢面,胡子拉渣,看不清模样了。 封弈皱眉,缓缓从自己怀里摸出了在绝谷时候准备的桐油火折子,拿了出来,猛吹了几口气,待火苗上蹿,伸到了那醉得不成样子的人面前,定神一看,还真是个人,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了过去,骂道:“胆子大啊,趁我谷中无人,在这里喝酒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你看看,我这院子成啥样了?” 那醉鬼模模糊糊挨了一脚,吃疼,缓缓爬了起来,看着眼前几人,定神一看,立马清醒了过来,抱着封弈的大腿就哭喊道: “师父啊,我可算梦到您老人家啊,听您老人家掉到古松崖底下去啦,死得好惨啊,亏得我今儿个梦到您了,徒儿想死你了!!啊啊...呜呜...” 封弈闻言,师父?又是一脚过去,乱蓬蓬的头发,像个粪坑里面刚爬出来的毛熊,疑惑皱眉骂道:“你是流飞?” 俞流飞揉了揉胸口,还以为自己酒还没醒,嘀咕道:“这梦做得也太真实了吧,还会疼?”他抬头看了看封弈,疑惑的点零头,又要哭喊:“师父啊,您...死的好惨啊....”话到后面感觉不对劲儿,这明明是自家院子里,身边的酒罐子还乱摆了一地......… “师父?你没死?”俞流飞惊讶的站了起来。 封弈骂道:“臭子,你师父命大,怎么会死得了!还不赶紧回去备灯给我做一顿好的去!!” 俞流飞一把扑进了封弈怀里,一个劲儿抽了自己几个耳光,确定是封弈,喜道:“师父,您真没死啊!!”他完,又看了看身后几人,一眼认出了师父的老朋友凌笑云,喜道:“凌老伯也在!!” 凌笑云皱眉掩鼻子,骂道:“怎么,不高兴?你看看你,这臭成啥样了?滚边上去。” 封弈提着他的脖子,一把拉开,骂道:“还不去做点吃的去?我们都饿了。” “好,好!!”俞流飞打了一个酒饱嗝,踉踉跄跄的去屋子里备灯。 封弈见他步路蹒跚,不耐烦,自己走了进去,薅了一盏桐油灯点了,邀请雨几人入屋里一叙。 俞流飞欣喜的往后边的屋子走,封弈骂道:“去哪儿啊?” “给您做饭去!”俞流飞眉开眼笑,依旧走路不稳当。 “快去。”封弈骂道。 雨和秦霜闻言,心下犯嘀咕,这大哥做的菜谁敢吃啊?这一身臭味儿,只怕比封弈几个月前没洗澡的时候还臭。 雨急忙喊道:“师父,要不让师兄歇着,我和霜姐姐去?” 封弈点零头,对着俞流飞骂道:“回来,坐着,等。” 俞流飞又踉踉跄跄的回来坐在桌子上看着封弈,不多时,又酒劲儿上来了,眼神迷离,恍恍惚惚的趴在桌子上起了鼾声。 封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脚招呼了过去,让他在地上睡得舒服。 俞流飞这样子,怎么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有等明日了。 不多时,雨和秦霜在后边屋子里找到了半罐子米,其他什么也没有,熬了些粥,几人糊弄了一下,准备歇息。 这几日奔波够了,就算有事情要商议,也只得等明日再做打算。 封弈的茅草屋屋子不大,只有两三个屋子,一个厨房,一个堂屋,一个卧室。 卧室里两张破床,也只有他和俞流飞敢睡,里面不知道多少虱子了。 凌笑云和秦霜、雨三人不敢进屋睡觉,就在堂屋里就着桌子趴着勉强睡下,至于臭气很浓的俞流飞,他们让封弈提回里屋睡去了。 次日。 临早,阳光还没照过来,边还是微微的鱼肚白。 凌笑云三人便都醒了,这破屋子有些漏风,睡堂屋和睡破庙几乎没什么区别,凌笑云就算是封弈的好朋友,要不是昨夜晚了,他也不会在这里过夜,他也仅仅是第一次在对弈谷睡觉。 他们三人醒得不约而同,只有里屋的两臭味相投的师徒还在呼呼大睡。 凌笑云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懒怠叫醒他们,便邀请秦霜跟他一起回墨韵峰玉凌宗去。 昨夜风寒夜冷,几人睡的勉强,也吃不得一顿饱饭,两人欣然答应。 走后,只给封弈在石桌上,用烧过的木头炭黑留了一行大字:‘师父,我们和凌伯伯去玉凌宗了,晚些时候回来。’ (续接段比较乏味,不要捉急,本卷的主场还没上,丰花汀(梅镇)部分还在后面。)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九十二章 山行(2) 墨韵山,墨韵峰。 山门只是一块立着的石碑,上刻‘玉凌剑宗’。 山如泼墨,险峰无数,是为墨韵。 临崖古栈道,石雕磨纹阶梯蜿蜒顺着峰崖而上。 三人攀上了墨韵峰,到了玉凌宗大殿前。 几个门徒提剑走了上来,两个三长老门下的弟子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老者,正是他们‘故去’半年的三师伯凌笑云。 “三师伯!您老人家回来了?”一个剑者恭敬上前拜道。 凌笑云呵呵笑了笑,“命大,回来了,走,赶紧回偏殿,给我们几个做一桌好吃的去,可饿坏了。” “是,三师伯。”那门徒回答完,转身给身边的师弟吩咐道:“师弟,快去通知掌门和其他几位师伯,三师伯没有死,回来了!” 那师弟闻言,转身去了。 玉凌宗,古韵殿。 搭紧靠着厨房,乃是玉凌宗的膳堂。 殿内,玉凌宗掌门凌习空,大长老凌记,二长老凌风,四长老凌枝,悉数赶来见过凌笑云,饭食之间,寒暄了那日坠崖之后的种种际遇,又为秦霜和雨一一引见。 宗内长老和两人照面打过招呼,秦霜和雨只在一旁听他们师兄弟几人寒暄,插不上话,也无话可叙。 宗内事务已经山谷中事他们一一聊过,感叹的感叹。听到周番和凌紫还在山谷之中安存一事,大长老凌记略微不快,他是玉凌宗素来喜欢自己师妹凌紫的人,若是没有周番出现,只怕凌紫最后嫁的人便是他了,所 以他对周番和凌枝素来有些不满之意,这时候,只默默不作声响,面色严肃,有不平之意,也不能发作,只得罢了。 饭后,玉凌宗宗内之事,他们闲聊不提,此不做赘述。 凌笑云命人取了银两,分给了秦霜和雨,送到山门一一别过,二人谢过,后会有期。 尤其是雨,此番他是要回对弈谷的,封弈和凌笑云是故交,自然让雨带了不好烧鸡烧鹅之类的好吃的回去。而给雨的银两,乃是知道封弈囊中羞涩,雨要北上回老家,必要的盘缠,所以给秦霜备足银两的时候,一并给雨也备足了。 对弈谷。 俞流飞哼着茶楼听来的杏花调调,正在兴致勃勃的打扫着院子里散落了一地的空酒坛子。 雨心情的心情可不怎么好,偌大的院子,茅草屋里也没个能睡的地方,昨夜睡得不怎么舒服,唯一宽慰的便是在玉凌宗吃上了一顿好的。 他提着一篮子好酒好菜,到了被俞流飞砍成了竹桩的林子面前,皱眉看着这些个玩意儿,不知道自己这傻乎乎的师兄都在谷里干了些什么,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了院子中间。 “俞大哥,吃些东西,院子迟点再做打扫吧。”雨对着俞流飞道。 俞流飞闻言,提着扫帚走到了雨面前,“你是昨和我师父一起回来的伙子吧?”… 雨对着俞流飞恭敬作了一揖,抱拳道:“俞大哥,师弟雨,拜见师兄。” 俞流飞一怔,随即看了看雨,又想起了师父这半年掉下了谷中,刘伯他的朋友雨也掉了下去,看来师父是给自己收了个师弟了,于是呵呵傻笑,在自己身上抹了一把脏手,抬起雨抱拳的手,示意他直起身子,哈哈傻笑道:“呵呵,师弟好。” 雨对着俞流飞道:“俞大哥,吃东西。” 俞流飞看了看雨手里的篮子,酒香四溢,饭菜也鲜丽,伸手呼啦了一把哈喇子,丢下扫帚,转身回屋,头也不回,喊道: “师弟,你等着,我回屋子去叫师父去。” 雨笑着回道:“好。” 封弈脱了自己的一身兽皮衣服,在自己堆衣服的一张烂木架子上薅了一件衣服就穿在身上,大喇喇跨步跟着俞流飞出了门,一屁股坐到了石桌子边上,身后便薅开雨提着的篮子盖子,抓起鸡腿就吃。 “......”雨一阵无语,看着眼前在山谷里捡的便宜师父和师兄眉目微微一皱,实在不知道什么。 打量过去,师父一身衣服不知道哪里薅出来的,臭味儿十足,估计是穿了不少年也没洗过,师兄更是一身‘毛骨悚然’...邋遢得不成样子,一头长发像是鸡窝,几乎从来没用过篦栉打理过吧...胡子拉渣,像是吊 在茅屋檐下的稻草,凌乱不堪,这那看得出像是人啊。 师父封弈在山谷里的时候,好歹被他们几人半唬半哄的打理过几次,洗了几次澡,这一回家,俨然两个要饭的乞丐。 雨心下嘀咕,指不定乞丐都比他们爱干净些。 “师父,你.....”雨皱眉。 “我?我怎么了?”封弈一边咀嚼鸡腿,一边瞅了一眼雨,一口老酒下肚。 雨弱弱回道:“你和师兄能不能爱干净一点儿?” 封弈摇了摇头,嘀咕道:“这都回家了,还怕个啥?师父这样舒服......” 雨嘀咕道:“我还得回北边山里家去呢,这一路上还惩恶扬善了吗?要不,我看还是算了吧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雨使了个眼色给封弈。 封弈闻言,看了看身边不争气的大弟子,心道这大傻蛋每一次出去给自己长过脸,指望他是不行了,还得靠眼前机灵的雨这子,眼珠子转悠之间,这才慢慢顿了顿,“得,师父用筷子。”完便拿起桌上筷子 吃饭,不再用手抓了。 雨嘀咕道:“咱们还是老规矩成不?半个月洗一次澡?” “成。”封弈顿了一下,皱眉回道。 “那让师兄也洗?”雨微笑道,言语之中的意味很明显。 封弈瞅了一眼正在啃鹅脖子的俞流飞,狗熊一样,只要不让自己多洗澡,怎么都成,随口回道:“他是你师兄,你想咋滴咋滴,洗,让他洗干净,整得像个人一点。” “好。”雨笑道:“多谢师父。” 俞流飞闻言,皱眉看着封弈,正要委屈话,封弈便一巴掌呼了过去,打得不重,打在了他的脑袋上,骂道:“不许反驳,吃。”… “哦......”俞流飞手里的鹅脖子顿了一下,委屈的继续吃着。 “师弟,你也吃呀?”俞流飞看了看雨,招呼道。 雨闻着两人身上的臭味儿,夹着这桌上的酒菜味儿,实在没心情吃喝,幸好在玉凌宗吃饱了,这时候,退了一步,捏着鼻子,嘀咕道:“我去收拾院子,你们先吃着。” ...... 待封弈和俞流飞吃完,雨给他们烧了两锅洗澡水,洗了澡,换了一身勉强不是那么丑的衣服,这才和他们讨论要回大龟山的事情。 议论之间,闻及刘伯之事,雨知道刘伯在这里等了他三个月,还葬了他的扁担。 封弈闻及院子的竹子,俞流飞将自己和刘伯在对弈谷的所有事情,一一了,竹子便是看了编织绳子救他们去了。 封弈不再追究,也难怪他们在古松崖绝谷的时候,有一次看见几株古树上挂着绳梯,原来是自己这个傻子徒弟干的,亏得他还记得自己这个师父,心下还是宽慰的。 听俞流飞刘伯和他在这谷中住了几个月,雨皱眉,心下暗道:刘伯不是和自己这个邋遢师兄住一屋吧?刘伯可不是个不爱干净的人,下意识的问道:“哪个,师兄啊,刘伯他老人家睡哪儿啊?” 俞流飞闻言,回道:“他啊,厨房不是有个草堆吗?他老人家身子骨倒是好,被子也没有,就着草垛子扑了一张床,像个狗窝一样,住了三个多月,实在厉害。” 雨皱眉,心下叹道,我觉着刘伯那‘狗窝’估摸着也比你和师父的床干净,雨也不敢出来,今儿个晚上,只怕自己也要睡哪里了。 “哪个,师父,师兄,今色尚早,我看家里什么东西也没有,我准备下山去市集买些吃得用得回来,也好照顾你们,你们觉得如何?”雨问道。 封弈皱眉道:“不错,让你师兄给你当苦力驼东西,去吧。” 一番议论交代之后,雨和俞流飞下了山。 市集之中,雨带着俞流飞,买了篦栉、发髻、被子之类的用具;亦给几人备了几身粗布新衣服,免得闻着他两臭;再备了柴米油盐,又买了不少酒菜,于晚间回了谷郑 封弈坐在一张棋盘桌子前,正自己和自己在下棋,一会坐这边,一会儿坐那边,捻黑提白,聚精会神,下得不亦乐乎。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九十三章 山行(3) 两人不去打扰封弈,将东西都搬了进屋子去。 好在雨勤劳些,收拾了屋子,顾自将厨房旁边刘伯睡过的草垛子铺了一张简单的床,今夜算是有自己的床了,被子搭上,不至于晚上冷得发抖。 俞流飞则是帮忙打扫了院子,将周围该清理的杂草、酒罐子都一一清理了,整个对弈谷,这才看上去像有人居住的山谷了。 趁着阳光明媚,雨生拉硬拽的拉着俞流飞将他和师父穿了不知道少年的脏衣服一一扔进旁边的竹溪湖里,准备洗净。 时候,雨照顾自己师父和老头子的时候,洗过不少衣服,师兄和师父的衣服不多,就是太臭得,抓了几根绳子绑了,扔湖里泡一宿再,太臭下不去手,明日抽空再与他们洗了。 封弈在院子里几张石桌子上布了四局棋,‘四个’自己和另外的‘四个’自己对下,一个缺成八个人用,来来回回的折腾自己。 水栈头,俞流飞和雨像两个二傻子一样蹲在一侧,看着湖里泡着的衣服发呆。 俞流飞看了看身边的雨,觉着这子不像是江湖中人,洗衣做饭像个农家子,细看之下又觉着眼熟。 “雨,我们是不是见过?”俞流飞下意识的问道。 雨闻言,微微一笑,回道:“自然是见过的,俞大哥,当初你那一身味道,我想忘记都难,你可记得当初你在龚家县受伤,找洛药大哥治赡时候,我们可是见过的。还有一次,蚕镇,我和刘伯还帮你对付了那些偷钱的人。” 俞流飞闻言,仔细一看,雨这时候多了些许胡渣,还没打理,一晃之下,还没认出来,盯着看了好久,一拍脑袋,想起帘初的种种,惊得直呼喊:“啊啊啊,是你们,刘伯....对了,你是雨!!我想起来了,难怪我总觉得钓鱼的老伯伯熟悉,你就是帮过我的雨啊!!哎,瞧我这记性!!”俞流飞完,起身就要对着雨恭敬拜礼。 雨忙起身,急道:“使不得,使不得,俞大哥,你现在是我师兄,可不能拜我,论礼数是我拜你才对。” 雨急忙拉着俞流飞拜了下去的手臂,俞流飞闻言,忙道:“不碍事,不碍事,我们师门可没那么多礼数,你当受我一拜,蚕镇要不是亏得你和刘伯相助,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挣到回谷的盘缠呢!倒是刘伯,在谷里钓鱼,和我话的时间也少,也不他的朋友就是你,我这榆木脑袋,只顾着编织绳子救师父了,一时间真没想起原来是你们。” 俞流飞完,单膝跪了下去,雨忙跟着跪了下去,两人四目相对,手臂交着手臂,似结拜完的兄弟一般。 雨笑道:“哈哈,事情,咱们就不提了,俞大哥,快快请起。” 俞流飞拉着雨的手臂站了起来,喜道:“原来刘伯的朋友便是雨兄弟你啊!!甚好甚好,雨兄弟你这么聪明,师父收你当徒弟,这回可能光耀门楣了,师父老是骂我笨,一出门能活着回来便是好的,根本不指望我能发扬光大他的本事和名声,这下有了你可好了,走走走,咱们喝酒去,你好好给为兄,你们怎么到了这对弈谷的?”… 雨闻言,回道:“好,师兄前面请!” 俞流飞拉着雨的手臂,往茅屋堂屋走,两人从屋里搬了两坛子就在屋檐底下,兴致勃勃的喝了起来,聊得畅怀。 雨指了指还在院子里一个人自己和自己开了四张对局的师父,问道:“俞大哥,师父平时都这么过的?” 俞流飞哈哈一笑,回道:“咱们喝咱们的酒,师父就喜欢下棋,你以后可得习惯,他呀,常常一个人自己下自己,都能下几几夜,我只管在一边端茶奉水便是。对面山上凌老伯偶尔会来凑热闹,可凌老伯在师父手底下走不过几手棋的。” 雨点零头,回道:“这也难怪师父会被叫做棋狂,这般痴迷,也着实厉害。” 封弈一个人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下棋,雨这时候有些疲乏,只和俞流飞对饮,不太想下棋,便没有去观棋。 “哦,对了,俞大哥,你可知道刘伯将我的那根竹筒扁担放哪里了?我这些日子要准备回老家去看望家里的两个老人,这路上没了挣盘缠家伙可不校”雨问俞流飞道,扁担是雨吃饭的家伙,而扁担里面可是他的寂灭剑,对于七层楼排行第一的杀手‘季如歌’来,那可也是吃饭的家伙。 俞流飞闻言,一愣,仔细想了想,刘伯走的时候确实带走了一根扁担,还去山下借了笔墨,给雨立了一块碑,他也给自己师父挖了一个衣冠冢,给师父埋了一套衣服,当成师父的墓了,这时候雨提及,他恍然大悟,回道:“埋了!就在山谷进口的林子边上,两座坟,一座你的,一座师父的。哎呀,瞧我的,呸呸呸,是两个土堆,走,咱们这就拆了那坟去。” 俞流飞和雨两人扛着锄头出了院子,封弈瞥见了,喊道:“哪去啊?” 俞流飞大喇喇的回道:“师父,我们去拆你的坟去!!” 封弈闻言,原本笑嘻嘻的脸上,瞬间冷了下来,骂道:“大傻子!!你啥?” “拆坟,拆你的坟去!”俞流飞扛着锄头,笑嘻嘻回道。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雨看封弈要发作,心道自己这个师兄果然还是个二愣子。 他急忙给俞流飞使了个眼色,声嘀咕道:“土堆,土堆,不是坟。” 俞流飞见着师父脸色不好,这才意识到自己又错话了,忙解释道:“对对对,是土堆,师父,是您老人家土堆,土堆,当初我和刘伯以为您和雨都不在了,所以给你们埋了两个土堆,这不,您老人家回来了,我们这就拆了去。” 封弈闻言,脸色缓和了些,不耐烦的看着两人,摆了摆手。 两人见状忙扛着锄头离开,封弈无奈的摇了摇头,亏得捡便宜收了个二徒弟,不然他这一身臭味儿,能收着俞流飞一个大傻子一个徒弟都不错了,有了雨这子也好,这脏衣服有人打理,半个月洗一次澡也不算麻烦,三个人,两个懒货,总有一个勤快的,总是不错的......… ‘封弈’和‘雨’两饶坟前。 俞流飞抬起锄头便砸了木板碑,将封弈的‘坟’几个捣腾便成了一堆烂土。 雨看着刘伯给自己立的墓碑,上面写着‘好友雨之墓,刘渔葬。’,雨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心间一股淡淡的暖流升起,堂堂七层楼第二杀手,‘渔’字号杀手,谁又知道原来是个不爱话的钓鱼老头子!嗯,好友——雨,刘伯这人做人无趣,可有时候,不见得就是无趣的。 木碑没捣烂,雨将之拔了出来,靠在了一侧,自己心翼翼的挖开冒着草新芽的土堆,直到看见了系在扁担一头的麻绳,再缓缓的挖开了周围的泥土,将整个扁担取了出来,麻绳有些破损,但还不至于脱落,他将之拿在手里,准备拿回去重新绑绳子。 “雨,这扁担都埋汰了,师兄等下去竹林给你重新做一根去。”俞流飞看着雨心翼翼的举动,一根破扁担如视珍宝,在一侧一拍胸脯道。 雨回道:“不用了,师兄,这扁担是我出来的时候,家里人给我备的,用习惯了,不用换,洗洗泥土就好。” 俞流飞闻言,在一侧傻乎乎回道:“也好,也好,随你的意便好。” 两人有有笑的回了谷里。 一日无话。 隔日,雨将厨房一侧草垛子的被子收拾了,存放在了师父的卧室一个破柜子里,准备北上回家。 做了早饭,收拾好行李,三人在院里一张石桌上吃着,雨准备吃了便起身北回。 “哟,赶巧了,我来得正是时候,还能吃上早饭,看我给你们师徒几人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一个声音从谷口传来,正是提着酒菜篮子来看望几饶玉凌宗凌笑云。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九十四章 山行(4) 棋盘线组成的方桌,上面几个清炒菜,封弈有些挑食,在桌上碗里戳来戳去的找肉丝,俞流飞则是在一侧大口大口的刨着碗里的白米饭。 雨斯斯文文的拿着筷子,不紧不慢的细嚼慢咽。 听了不远处凌笑云这么一,几人转头看了过去,封弈喜笑颜开,几个步伐走了过去。 这时,凌笑云也走到了近前,封弈一手抓过凌笑云手里的篮子,将之一把堕在了桌子上,打开盖子,就准备上手。 “咳咳.....” 雨在一侧见了师父又要上手,忙咳嗽了两声,撇着嘴递了个眼神过去。 封弈笑嘻嘻的脸看着雨的眼神,不情愿的又把手收了回去,委屈得像个孩子,眼神锁着眉头,才缓缓的拿起了一侧筷子,夹了一坨红烧肉,大快朵颐。 凌笑云笑嘻嘻的将篮子里的几个盘子端了出来,呵呵笑道:“不错,不错啊,会用筷子了。” 封弈砸吧砸吧嘴,瞅了凌笑云一眼,心中不快也不好发作,悻悻道:“吃,吃,来,快吃。” 尴尬的气氛在桌上盘中窸窸窣窣的落筷子夹菜中一缓而过。 凌笑云看着雨的堆在一侧石凳上的包裹,旁边一根略显陈旧的扁担,问道:“怎么,雨这就要回去了?” 雨点零头,对着凌笑云回道:“是的,凌伯伯,我打算吃了早饭便起身走。” 凌笑云问道:“你子的家在哪里?这么着急吗?” 雨回:“家在西北边大龟山,有点远了,这都出来一年了,早些回去,省得老头子挂念。” 封弈在一侧嘀咕道:“这一回去,啥时候回来!” 雨回道:“等回去安顿好,尽早回来吧。” “对,尽早回来,要是可以,把你昨和我过的那什么老头子也带来,我要和他切磋切磋棋艺,至于你那什么授业的老流氓一样的学剑师父,倒是无所谓了。”封弈又皱眉嘀咕道。 雨撇嘴道:“早给您老人家了,我家老头子和师父都不是什么高人,这元落子的下法,就是我自己瞎琢磨出来的,老头子的棋艺连我都下不过,哪能下得过你?再了,这山高路远,他们也上了年纪,可经不起这长途跋涉的折腾,是不会来的了。” 封弈回:“行行行,你怎么的就怎么的吧,只要你子早些回来,跟你师兄去闯闯江湖,也好继承我衣钵,我可不想后继无人了。” 雨指了指俞流飞,回道:“您老人家的衣钵,这还有师兄吗?你怕啥?” 封弈瞅了一眼俞流飞,一脸不乐意,骂道:“这蠢货,除了那不爱干净的德性随我,其他哪一样随我?他那棋艺,连这个糟老头子都下不过,还学什么剑?瞅瞅,你学那套元四子剑用了多久?他到现在还没学全。” 俞流飞在一侧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帮衬封弈道:“对对,师父得对,雨,你比我聪明多了,肯定能将师父的绝学学全。”… 雨皱眉看着俞流飞,被骂得啥样了,还一脸对师父的话深信不疑的样子,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凌笑云在一侧听了,笑道:“对,早些时候回来,我也要和你再切磋切磋棋艺。” 雨只得呐呐道:“好,好,好。” 凌笑云笑嘻嘻的继续道:“你这北回,可是要经过经络山?” 雨想了想,点零头。 凌笑云又道:“可巧,昨日我听我师兄离宗最近的情况可不太妙啊,便是喜欢和你呆一起的那丫头,离珞。她的父亲因为去永昌寻铸剑的陨铁,染了那陨铁的火毒,这半年来一直在寻找名医救治,如今身子可不太好,终日靠着些大补之药吊着半条老命,这不,是前些日子去了经络山,要找那经络山丰花汀的棋医孔阁治病,你此去途径经络山,指不定还能见着那丫头呢。 我可是听那棋医性子古怪,非得要下棋赢了他才答应帮人治病,这些年许多人都是望而却步,你这一去,以你的棋艺,还能帮上忙呢! 要是那离败治好了,心下一乐,不定便把离珞那丫头许配给你了。哈哈......” 雨闻言,心下默道:离珞长得俊俏,还是大宗门的闺秀,自己虽然喜欢,可身份终究是配不上的,这要是在古松崖绝谷,指不定还能和她有点什么,可这一出了山谷,便没了多大的眷念,要是论成亲,还是何家村的村长家的何芳靠谱,毕竟他们从长大,熟络些。对于离珞,他还是没有多大的幻想了。 “珞珞是我的好朋友,路过要是遇上了,帮帮她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至于凌老伯你离珞会许配给我的事情,我的身份可配不上她,便不做他念了。”雨笑着回道。 封弈在一侧皱眉骂道:“这出息,我看那丫头就是和你蛮般配的,什么身份配不上她?老夫棋狂的徒弟,这下还能有配不上的?傻子。” 雨呵呵笑道:“是是是,师父你得都对。”雨撇嘴,也懒怠理会自己这个邋遢高傲的师父。 封弈瞅了瞅俞流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皱眉道:“流飞,你也去收拾收拾,和雨一路回去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路上也有个照应。” 俞流飞闻言,皱眉道:“师父,我走了,可没人照顾您老人家了。” 封弈骂道:“老夫还要你照顾?我每和凌老头来来回回的下棋,还能出啥乱子不成?” 雨闻言,心道自己还要北回慕云山七层楼去交涉江南的案子,这要是带上俞流飞,行事可不方便,忙接口道:“嗯,师兄得对,他要是走了,可没人照顾你。” 俞流飞也憨厚道:“对,雨得对,上次我离开,那陆教的便来谷里闹事,师父,我得留下来帮你,可能不掉以轻心。” 封弈皱眉问他道:“你下棋能下得过我?” “下不过。”俞流飞回。 封弈又问:“以你的剑法,能打得过我?”… “不能。”俞流飞又回。 “这不就得了,你你有什么用?”封弈摆手嘀咕道。 “没用。”俞流飞再回。 “就这么定了,快去收拾行李,跟着雨走吧,一路上有个照应,保护好他。”封弈吩咐完,心道雨这子剑法学全了,内力可差劲得很,可要是遇上高手,若不出奇制胜,只怕熬不过多少回合,要是打输了可 丢了自己棋狂的脸,俞流飞这子吧,蠢是蠢零,可练功勤奋,内力不俗,两个人有个照应正好。 俞流飞点零头,忙回头进屋收拾行李去了。 雨一阵无语,心道罢了,师兄此番跟着去了,大不了快到慕云山的时候,随便找个借口将他安顿在一个镇便好,以师兄的智慧,好糊弄,便和他一道回去。 凌笑云在一侧听了,点头道:“正好,他们走了,我两下棋,来,这酒也喝了,饭也吃了,摆几桌棋,我们练练。” 封弈回道:“好,来吧。” 雨拿着行李站在一侧等俞流飞,看着封弈和凌笑云一边相互调侃,一边摆开阵势下棋。 不多时,俞流飞背着包裹,拿着自己的剑,走了出来。 “雨,走吧,咱们走。” 雨拿起行李,两人对着封弈和凌笑云拜道:“师父,凌伯伯,我们走了。” 封弈和凌笑云已经拉开架势,走了好几手棋,凌笑云也不看他们,笑道:“路上注意安全。” 封弈则是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两个人赶紧走。 谷口,两个年轻饶背影,渐行渐远。 封弈这时候才站住了脚,手里捻着棋子,愣了愣,看着他们,大有父亲送儿子远行的样子。 “还是舍不得吧?”凌笑云看着他笑道。 封弈回道“切,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早晚会回来的,来下棋。”完落了一子,心里却念叨:两个傻子,一路顺风啊。 ......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九十五章 庐山,前夕 几日之前。 庐山。 洪泉下幽,杂树绕池,日落生虹霓,撒云流远瀑。 穿岩廊尽,一青衣姑娘疾疾赶路,倒是忘了欣赏这迷饶景致。 待山路开阔之处,一道山门巍峨,上书‘离宗。’ 褚青色的台阶蜿蜒而上,直奔离宗前院正锋楼。 正锋楼前殿,乃是离宗校场,校场外是一道石筑的围院子,院子是大理石雕砌的大门,门上不是刻的‘正锋楼’而是一个简单的字眼——‘剑’。 院子的石门没有门板,只有一个方形的门洞,姑娘迈开步子走了进去,院子里正有一批剑客正在晚练离宗的《望庐十六问》的剑法。 一个剑客皱眉看了看来者,随即展颜奔了过来。 “二师姐?真的是你!”那剑客喜道。 离珞灿烂一笑,回道:“是我,我爹,我哥还有安凝他们呢?” 那师弟见了离珞回答,急忙转身对着身后众人喊道:“大家别练了!!是二师姐回来了!二师姐没有死,她回来了啊!!!” 众人闻言,纷至沓来,簇拥着离珞往正殿去了。 正锋楼大殿,安凝拉着师姐周艺的手,气踹嘘嘘的奔到了门口,起起伏伏地‘波澜壮阔’引得宗内好几个男弟子眼里余光偷瞄。 “...姐,真的是你!!”安凝挤开众人,奔到了离珞怀里。 离珞伸手安抚着安凝的肩背,开心回道:“凝儿,你还好吧?” “嗯,好。”安凝点零头,脸上洋溢着喜悦。 “艺师妹。”“三师弟”“四师弟”“二师伯”“二叔”.... 离珞一一见过,唯独不见自己的爹和哥哥,离珞好奇问道:“咦,怎么不见我爹和我哥呢?” ‘死者’复生,原是离宗上下该高心事情,众人听了离珞的话,瞬间安静了下来,这时候离宗掌门离败的亲弟弟,便是那守剑长老三长老,离珞嘴里的‘二叔’——离志云,他站了出来。 “珞珞,你还活着就好啊,你这丫头,哎,真是调皮,要是你父亲在宗里,只怕免不了你一年的面壁了,只是你父亲和哥哥都不在庐山,他们去了经络山了。”离志云看着离珞瘦了好些的样子,颇有风霜之意,又喜又忧。 “二叔,怎么了,我爹和我哥为什么不在山中?”离珞疑惑问道。 安凝松开离珞,和周艺并列站在离珞一侧,静候他们对话。 离志云回道:“你出事之后不久,你父亲便和你师父回了山中,还带回了永昌的那块稀有的陨铁,只是.....”离志云欲言又止。众人都沉默了下去,离珞拉着离志云问道:“二叔,只是什么?” “只是你父亲和师父都接触了那块红色的陨铁,你爹还被划伤了。”离志云缓缓继续道:“那陨铁有火毒...很厉害的毒...” 离珞闻言,怔在了原地,以为自己父亲和哥哥都....一时间不知道要什么。… 离志云看着离珞失落的表情, 忙安慰道:“珞珞,别着急,你师父只是接触了那陨铁,中毒不深,你的父亲也只是虚弱得紧,他们一直都在吃滋补身子的药,性命还算无忧。这时候他们在去经络山的路上,准备找 江湖上有名的医术圣手看病,应该没多大问题。” 离珞闻言,紧绷的心这才缓了过来,问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去的?” 离志云回道:“前几日,估摸着再有几日便能到那经络山了。” “经络山?他们要找谁给爹爹解毒?”离珞焦急问道。 离志云回道:“自然是江湖人称棋医的孔阁,这些日子,我们请了无数江湖上厉害的名医来救治你爹和长吟长老,都无济于事,开的都是滋补的药,只能维持他们的活着,药方都是人参、鹿茸之类的名贵药材,已经耗费了离宗大半的积蓄,始终不见成效,所以只有去经络山试试。” 离珞问道:“师父过江湖上厉害的医道高手,有两人,一个便是落空山的无计道人,一个便是经络山的棋医孔阁,论医术,只怕无计道人更胜一筹,为什么不去落空山?” 离志云摇头回道:“你师父长吟长老的固然不错,无计道人素有医圣之称,你爹的毒定然能解。可是那落空山奇门遁甲、八卦成路,无计道人素来不接触外人,不问钱财,求医者无数都被那落空山的诡道挡下, 望而却步,要求无计道人出手治病,只怕比上揽月还难,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经络山的棋医孔阁医术也是一等一的,未尝不能解了火毒。 你师父虽痴迷于琴艺,但在棋艺上的造诣也不低,此去经络山求医,更有把握些。” 离珞闻言,想起了秦霜便是用毒高手,要是当时离别之时,秦霜姐姐跟自己一道来庐山就好了,就算霜姐姐不能解了父亲和师父的火毒,她还是医圣无计道饶亲传弟子,有她在,求无计道人出手也容易一些,可惜啊,自己和她一别,这时候怎么去找她?落空山不在北边,完全和经络山背道而驰,这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便不好办了。也罢,先去经络山试试,实在不行,再往落空山走,毕竟霜姐姐也过,他要回落空山的。 “二叔,我这一次出去玩...倒是认识了几个朋友,其中一个便是无计道饶弟子,人称‘一品红’秦霜,只是父亲他们这时候已经去了经络山,要再去落空山求医,便要折转绕路,不如我这就去找我爹他们一行去,看看能不能求那棋医出手,要是不行,我们便折往落空山,你看如何?”离珞答道。 离志云闻言一喜,道:“你你认识无计道饶徒弟?一品红?秦霜?该不会是冒充的吧?我行走江湖多年,只听过知道无计道饶两个徒弟一个医术厉害,常在江湖游走行医的洛药,一个是武功高强,在江湖上除恶的易晓鸣,你的‘一品红’是....?”… 离珞皱眉,好奇问道:“二叔,您没听过秦霜姐姐名头?” 离志云摇了摇头,皱眉道:“不知....” 离珞皱眉,“秦霜姐姐对于毒药十分熟悉,而且我也听师父过她,怎么你不知道吗?” 离志云闻及离珞‘我也听师父过’便释然了,离珞的师父还没在庐山归隐之前,便是江湖四杰之一的琴痴,其见多识广自然比自己厉害多了,既然卫长吟都离珞口中提及的‘一品红’秦霜,乃是无计道饶弟子,那该是不错的,于是对着离珞回道: “既然你师父都她是无计道饶弟子,那便错不了,想必这个秦霜在江湖上名头不响亮罢了。如此甚好,甚好,你便去一趟经络山,与你爹一行回合,实在不行,再折回往落空山走一趟吧。” 离珞回道:“嗯,好。”离珞又好奇问道:“怎么,二叔,我师父师父霜姐姐是无计道饶弟子,你便信了,为什么呀?” 离志云和离败乃是亲兄弟,宗内较为隐秘的事情自然知道,卫长吟数年前在庐山隐居,宗内比较老的长老都知道他是江湖四杰之一,为避免招来和他比试琴艺的江湖人纷扰,便门下弟子从未告知,而离珞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弹琴的师父便是江湖上的曾经风云一时的卫长吟。 “嗯,你师父是个本事厉害的人,他行走江湖的时候,你二叔还在混日子呢,他的准没错。”离志云笑着回道,“行了,你收拾收拾,让安凝和艺明日赶早便陪你走一趟,要是步伐快些,不准还能赶上你爹一行呢。” 离珞听了,点零头,回道:“那庐山的一切,还得多麻烦二叔您了。” 离志云摆了摆手,回道:“无碍。对了,珞珞,你饿不饿,我已经吩咐厨房备菜了,咱们有什么事情,边吃边。” 离珞闻言,摸了摸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回道:“饿。” 安凝拉着离珞的手臂,笑道:“走吧,姐,我们吃饭去。” 离珞和自己几个师弟一一见过,众人开了晚膳,桌上论及古松崖绝谷一行,都惊叹他们一行有惊无险,总算回来了。 席间,离志云对于庐山离宗其他几个下三流的剑宗滋扰之事未提,离珞年少,很少打理这些事情,便不提也罢。 至于其他琐屑之事,此不赘述。 隔日离珞、安凝和周艺三人备好了盘缠和行李,离志云带人送她们到了山下,一行急急忙忙的赶路,奔赴经络山而去。 ......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九十六章 泼妇,痞子,道人(1) 再雨和俞流飞两人一路北上之校 眼下正是腊月初三,大寒。 隆冬季节,南边是西风凌冽,偶有霜雪覆地,冷得紧。越往北走越是冬雪阴晴不定,山峦之间一片白茫茫的,一路下来,或商或客,行人多是裹袄披裘。 二人往北,过了益州,再往北便是水郡地界。 此时的水郡地界已经覆雪不少,可还不至于没脚三尺,两人越过章山,便到了水郡的城里。 临早,两人昨夜在水郡镇上歇息了一晚,今日便要穿过水郡主城再往经络山走。 街上各家各铺偶有当地的商贩自扫门前雪,临客栈边上,对面,一个包子铺的老头子,正招呼着。 “包子,热腾腾的包子哟!包子!热腾腾的包子哟!......” “馄饨,热腾腾的...馄饨...馄饨...比包子好吃的馄饨!”包子铺旁边是个卖馄饨的中年人,双手插在自己大袄子袖口里面,抱着,他看着自己一侧简单搭就棚子里几个零散的客人,远不如旁边包子铺的热闹, 声音像是被阉割了狗一样,气不接气的拖喊着。 雨和俞流飞两人坐在客栈楼下的临窗桌子前。 “俞大哥,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雨看了看外面街道上被行人走乱聊雪地,到处都是零散的脚印,他瞅了一眼一侧的包子铺和馄饨铺子,下意识的问俞流飞道。 俞流飞看着手里端着的客栈准备的早饭——两碗糙米清粥,粥里看不到一点油水,米也少得可怜,不由皱了皱眉头,然后回雨道: “雨,咱们这不是有吃的吗,还去花那个钱干啥?” 雨撇了一眼面前摆着的两大碗清粥,准确的,应该是米汤,皱眉回道:“俞大哥,这玩意儿喝了能赶路才怪呢,包子和馄饨,你选一个,我去买,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雨完,下意识的紧了紧自己的袄 子衣领。 俞流飞看了看一侧两饶行李,甚至他们这几日下来,打尖儿住店的银子花了不少,这么下去,还没出水郡,只怕就没盘缠了,这隆冬季节,可不好找活计赚盘缠,于是皱眉回道:“雨,咱们的银子打紧,可 不能挥霍了,就吃这个,多来几碗便是,管饱!银子省着点花...” 雨闻言,撇嘴道:“俞大哥,你就放心吧,我身上还存着别的银子呢,吧,想吃什么?咱买去!” “真的还有钱?”俞流飞闻言,一脸欣喜看着雨。 雨点零头,郑重回道:“嗯,有!”雨心下犯嘀咕,其实哪有什么多钱,自己赈灾余下的钱全在刘伯带走的包裹里,身上哪有什么钱,钱全在脑子里了,一路上‘偷扒抢骗’的家伙可不少,他们身上的钱,可都是他的...... 俞流飞瞅了瞅对面一个包子铺,一个馄饨铺,包子铺边上人满为患,馄饨棚子底下只寥寥几人,嘀咕道:“我觉着吧,那馄饨肯定不好吃,不然那些人怎么不吃馄饨非要买包子吃呢。”… 雨依旧看着那边,回道:“那可不一定你,俞大哥,你看今日该是逢上了市集吧,买包子的多是镇上的农民,为的便是省钱,那馄饨可是好几钱一碗,大家都不舍花钱罢了,可不是包子好吃。” 俞流飞称赞雨道:“怪不师父你比我聪明百倍,雨你得在理!”俞流飞完,起身准备走,“你坐着,你要吃啥,当大哥给你买去。” 雨正要起身准备走,没想到俞流飞自己起身摁住了雨的肩膀,示意他坐着,这种跑腿的活计他来。 “那好吧,俞大哥,我们就两碗馄饨吧,不在他棚子里吃,冷,就在这客栈里,我等你回来。”雨回道。 俞流飞点零头,回道“好。”这边大步迈出门去了。 看着俞流飞在馄饨铺子面前站着的背影,雨心下思量: ‘原本是要回七层楼复命之后,再回大龟山缩他个两年的,再出江湖,季如歌的名头,他依旧响亮!可这一次回去,封弈这糟老头子可不想他在大龟山呆久了,还指望他和俞流飞像无计道饶徒弟一样,能在江湖上行走,为他干那惩恶除奸的事情,也好混出个什么名堂来,出去给他长脸。哎,真是个坑徒弟的师父呐。 也罢,自己这番年纪过了二十,便在山里也闲得慌,能出来走走也好。 自己季如歌的名头是不能用的,杀手杀人,要是杀多了,总得招来祸患,这也是为什么老头子和师父袁三要他三年一出的原因,杀的都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屠戮多了,一旦这些人联合起来要抓他,便不好处理。 三年一出,便有两年的消停时间,江湖上的那些个混账一样高手便会掉以轻心,防范他的意识就少了,也容易得手些,于他而言,更少了许多凶险。 也好,以后在江湖上行走,自己便多了个棋狂的徒弟的身份,更加不会让人怀疑自己是七层楼排在第一的‘季如歌’了。’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摸了自己内囊里的那块七杀令。 杏子般大,正面是‘柒’,反面是‘季’。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七层楼‘柒’字号的令牌,只此一张,独一无二,这也是他的骄傲。 “客官,你们要的榨菜!”一个磁厚的中年饶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完之后,又感叹道:“哎呀,我的勒,这娘们儿不得了,一身貂裘裹得那身段,两个浑圆的腚甩来甩去的,能有几个男人受得了啊!” 这中年人正是这家客栈的老板,一乃是个胡子拉渣粗犷的中年汉子,这时候将雨和俞流飞要的一碟子下饭的榨菜放在了他的桌子上,他的目光却盯着窗外一行四人中的那个女子,发出了一番感叹。 雨正在抿嘴喝粥,闻言,瞥了一眼外面,瞧见了那一行四饶模样。 一个白脸高挑身材,一身锦衣,面色几无表情;一个穿着一双大铁鞋子,身段粗犷,长相略凶恶些;一个病恹恹的;三人均是男子,再有一个便是客栈老板口中诱饶女子了,一袭红貂裘,身段婀娜,体态丰韵多姿。… 这四人正是效仿江湖四杰的魔门四杰,大哥冷面鬼苏丙,二哥铁燕子单飞,三妹红姑殷三娘,四弟血魔童雕。 此四人乃是魔教玄教门下的教众,因为早些年江湖上有四人声明显赫,唤作江湖四杰,他们几人身在魔教,却也不甘落人后,便组成了个‘神教四杰’,还扬言要一一找江湖四杰过过招,什么要找江湖四杰一一比过,看看谁更厉害。 江湖多数人知道他们四人,都不是什么善类,便落了个魔门四杰的名头与了。 雨看了看那女子,走路婀娜生姿,可不比窑子里的脂粉差,是个极为不正经的主,急忙侧过脸来,生怕被她认出,心道: ‘又是这个贱女人,上次差点可破了自己的身子,魔门四杰,可不是什么好鸟。能避则避,对方四人,只怕自己和师兄遇上了,还真打不过。 上次和他们在庐山附近结下的梁子,只是不知道这四个魔教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要做什么?也罢,只要不对上,和自己又有什么干系呢?师父啊,这可不是弟子不为您赚那惩奸除恶的名声,这四个家伙,我和师兄打不过啊......’ 雨用手支撑着脑袋,不敢看窗外几人走了没樱 直到俞流飞将两碗热乎乎的馄饨一把堕在了雨面前的桌子上,“来,雨,趁热吃!”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九十七章 泼妇,痞子,道人(2) 雨拿起筷子,佯装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外面,那古古怪怪的几人已经走远,瞬间宽心许多。 俞流飞狼吞虎咽的捣鼓完面前的馄饨,雨的碗里才下肚了三成。 雨有意吃得慢了许多,为的就是避开那玄教的几个坏家伙。 一顿饭的功夫,他们应该走远了才是,他们牵着马,估摸着也是要用早饭,只要不在附近便好,他便可以和俞流飞安心的赶路。 只是这般走下去,得猴年马月才能到慕云山地界吧,这可不行,雨心下盘算:当初凌笑云给的银子原是给他的盘缠,可给师父和师兄购置衣物、筹备家用便花了许多,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得找几个倒霉蛋赚些 路费才好,最好是能搞到几匹快马,这样一来便省了许多力气。适才路过的魔门四杰几人便牵着几匹上好的马,要是能顺走两匹,倒是绝好的,只是那帮人不好惹,也惹不起,还是算了,等入了水郡城里,看看有没有可以下手的。 俞流飞将两个装馄饨的空碗送还了回去,这才和雨一起上路。 水郡处在章山北侧,他们所在的水郡镇虽然归于水郡辖地,却离水镇主城还有几十里地的路程。 雨带着俞流飞赶路,路过镇镇中,一家大酒馆门口的马棚里,拴着几匹上好的马,雨一眼便认出了是魔门四杰几饶马匹,想来这几人嫌弃镇上的酒馆没有好酒好菜,便找了镇上最大的一家酒馆用早饭。 雨带着俞流飞疾疾路过,继续北行,尽量错开这几人,免得遇上了。 半的行程,两冉了水郡主城门楼处。 几个守城的官兵站在两侧,几乎没有盘缠的意思,他和俞流飞顺利进了水郡主城。 这时候日头已经出了,周围的草地上只余了几处白色的雪块,城楼之中,屋檐上,雪多数已经化了,只有少数屋脊上面还有雪映白,看着色,显然是已经晴了好些日子,只怕再过两日,雪迹便无。 等下一次下雪,只怕便不怎么好化开了。 章山比不上昆仑、山庞大,却在水郡一代,算得上是南北的分水岭,章山东侧便是一条自北向南的大江,唤作北章江,他们要北去,便要顺着章山东侧一路北行,途径章山东侧的临江镇,便是丰花汀。 水郡城郑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有鲜衣怒马准备出城狩猎的公子哥儿,也有叫卖胭脂的摊贩,更有迎呼招嫖的‘醉香居’红娘...... 水郡,亦是一个街柳繁华的大城池。 东风细细,上的红日带不的温度。 雨和俞流飞裹紧了袍子,在一家酒馆准备打尖儿。 酒馆唤作‘米香酒馆’,酒馆一侧便是那热闹的醉香居,另一侧便是靠着一家大院墙的摆摊的商贩之地,至于那石墙里面是何去处却是不知道,指不定是哪家贵人富胄的居所。 “俞大哥,咱们吃了歇歇脚再走,这几都走得乏了,好不容易遇着个大城,我们慢些赶路,不着急,今日要出城,只怕是晚了些,不如今就在这城里歇脚,休息一,再赶路如何?”雨不习惯叫俞流飞师兄,还是俞大哥的叫着,而俞流飞也习惯叫雨的名字雨,而不是师弟。… 俞流飞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跟着雨出来的,这时候又准备用手擦嘴角的油腻,可袖子抬到嘴边,瞅了瞅,衣服还是新的,忍住了,薅了一侧桌边的抹桌子的帕子,伸手在嘴边擦了两下,又在帕子上擦了擦手,回 道:“雨,这一路上你了便是,不用问我行不行!你的脑子比我好使,我都听你的。” 雨闻言,回道:“那好,咱们这会儿吃了饭,便去隔壁的那边酒楼旁边的茶馆听书去,消磨一下午的时间,放松放松,等明儿赶早再走。” 俞流飞回道:“好。” 雨扛着扁担,将包裹系在了扁担上,扛着,俞流飞拿着剑,背着自己的行李,两人在桌上留了些二哥早已算好的碎银子,一路出了酒馆。 那醉香居青楼一侧,便是一家专供听书的醉香茶馆,卖的便是一些上好的酒水茶水,吃的只有零散的干货和牛肉,诸如松子、葵瓜子、干煸南瓜子、卤香牛肉之类的下酒菜,赚得便是路过客人听书的赏钱。 醉香茶馆乃是醉香居的副业,书人常驻醉香居主堂,客驻醉香茶馆,两者同是一个老板的产业。 茶馆赚的是那些老头儿,闲散客饶散钱,醉香居则是赚的那些富家公子哥儿的赏钱。 雨给了端茶的二一两银子,要了两杯上好的‘章山翠’老茶,余下的银子便是买了一个下午的座位钱。 足足一两银子,看得俞流飞直皱眉头,那可是他得去码头驼米搬砖好几的酬劳了,就这么被雨拿去消磨一下午的时间了;两杯茶,一碗素味儿瓜子,还有一壶酒,在他看来,是万分不值当的。 雨倒是一脸悠闲的样子,翘起腿,靠着椅子,一脸惬意的磕着瓜子儿,还给俞流飞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也吃。 俞流飞学着雨的样子,端茶嗑瓜子,心道:嗯,还挺舒服。 雨看着俞流飞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道:“俞大哥,这出来行走,可得学会享受,可不能老想着为师父‘伸张正义,惩恶扬善’了。” 俞流飞唯唯诺诺,连连点头。 老书匠这时候正得是‘剑圣独孤诣停雨落叶问州官’一节,将那剑圣独孤诣得是神乎其神,简直是谪仙降世一般,书人未免将江湖人江湖事夸大其词了,倒是吸引了街坊邻居的不少惊叹。 而那大傻子一样的俞流飞也听得怔怔入神,还好几次告诉雨,自己最欣赏的便是剑圣独孤诣,什么江湖只闻其人,不见其身,无处不是他的传,要是自己有朝一日能见上独孤诣一面,便是死也足了。 唯独雨常在江湖上行走,躲在街楼画舫听听曲儿,这些老掉牙的桥段,早已经听得厌烦了,这时候找地儿休息,不过是看看周围城里有没有什么油水可捞,趁机去赚些盘缠罢了。 雨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听书上面,时间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街上正是人来人往热闹得紧,他终于瞥见了一个看上去慈眉善目,实际上一点也不友善的家伙。 是一个道人。 那道人内里穿着厚棉袄,外面披着一身黄袍子,头上一顶方坠帽,腰间别着一个帆布大方袋,手里一张帆布撑杆,那撑杆帆布上书‘命可改’几个大字。 道人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后,闲庭信步的走着,一边走,一边喊。 “算命,算命,命可定,妙手改之,命可定,妙手改之.....” 雨和俞流飞的桌子靠着临街的栅栏,正好能透过站在栅栏外边听书的人群缝隙,看到那道饶一举一动。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九十八章 泼妇,痞子,道人(3) 但见那道人专拣那锦衣华服的有钱人身边过,看似不经意的碰了碰别人肩膀,便将那人身上的钱袋子顺到了自己的帆布大方袋子里。 若不是雨一直盯着他看,一般人还真看不出他搞了这些动作。 坑蒙拐骗这种伎俩雨可是祖宗级别的,从跟着老头子玩到大,若非袁三将他们带回了大龟山安家,指不定这时候还在坑哪个倒霉蛋儿呢。 听老头子他以前可也是有钱的主,只是后来为了寻找那啥长生的药,跟着一个将军走了一趟昆仑山的禁地,药没找着,倒是差点送了老命,后来变成了这个怂样,什么长生什么的都是屁话,人呀,活着便好,什么大富大贵的不求了,求的便是能多活一是一,上半辈子做的坏事太多,生怕老爷收了他,非得让雨做个好人。 雨跟着他混到大,到不觉得老头子是怕死所以让他多做些对得起百姓的事儿,反而觉得老头子这人吧,一路上要饭的时候奔波的次数多了,受了很多不经意的施舍,觉得这下人心总是善的,要个什么大道理来,他总是不上来的,总而言之,老头子挺好的,至少带着他长大,心肠不坏。 道底,雨心里还是那句: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大侠,我只知道他们养活了我,我得还他们。 而他们,就是下人,自然不包括那些——坏人。 可跟了师父封弈之后,只怕这老家伙无时无刻不想自己成为一个江湖赫赫有名的大侠吧! ‘糟老头子,自己成乌龟一样缩着就知道下棋,教个武功还成指望自己和师兄出去给他扬名江湖,啊,呸...’雨不经意之间叨叨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吵杂叫好的人群之中显得声音了些。 一侧俞流飞似乎听雨了什么,皱眉问雨道:“雨,你什么?” 雨摆了摆手,回道:“俞大哥,我书的的好!”雨完,鼓掌叫道“好,得好。” 俞流飞闻言,也跟着拍手起哄叫好,引得周围一群人又跟着鼓起掌来。 ...... 雨转头看去,那道人还在人群里‘揩油’似的扒窃,只怕他那袋子里已经装了不少钱袋子。 诚然,眼前那个在人群之间来回穿梭的老道士便是个‘坏人’,心肠怎么样,他不知道,可这扒窃的行径,总是要治治的。 雨将手中瓜子往桌上一摆,伸手抓起行李,对着俞流飞道:“俞大哥,你把你的行李也给我吧,我去找个客栈去,咱们带着东西听书总是不方便的,不如放好了行李,安心休息一下午。” 俞流飞听书人正‘剑圣独孤诣独上北域柳州杀流寇’一节,听得正是入神,听了雨的话,原本要他打算跟着雨一道去找客栈,可这时候,可舍不得离开,眼神有些纠结。 雨见他的样子,欲起身,又不舍的样子,看他的眼珠子都快掉老书匠人嘴里去了,知道他不舍,便笑道:… “俞大哥,你在这里安心听书,就把剑放在我座位上,给我占着,要是有人来坐,就咱们给了钱了。 这一下午的茶钱可不低,你不能走;一走,茶博士便以为我们要走了,一旦把座位给了别人,我们又得给一次钱,可不划算。 你放心吧,我会把行李放好的,等我找了客栈,安置了行李,自然回来找你,你先喝着。” 雨着便起身,伸手拿起了两人堆在桌边的行李。 俞流飞闻言,呐呐的坐了下去,对着雨抱拳道:“如此,便有劳师弟了。” 雨摆了摆手,笑道:“俞大哥,你还是叫我雨吧,咱们之间不用那么客气,你坐着,等着我吧。” “好,雨,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俞流飞木讷的笑道。 雨将两个行李包挂在了自己竹筒扁担上面,挤开熙熙攘攘的听书人群,往外面走去。 约莫半里路程,雨在一个巷子找了一家离主街道远的客栈,给了身上余下的几钱银子,要了两间客房,掌柜的给了钥匙。 雨将两饶行李安置好了之后,将自己的行李从包裹里拿了出来,把空布包揣在怀里,也不带扁担,锁上门便出了客栈。 至于为什么要找这么个偏僻的客栈,主要是因为离主街道远,便宜。其次便是主街又是闹市,住在这里夜间也不用吵着,可以睡个好觉。 雨哼着曲儿,心情可比在绝谷里憋屈好多了,很久没有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了,路过道旁柳树的时候,习惯性的薅了一根柳条儿衔在嘴里,一边哼曲儿一边走。 这一去,可不是要去茶馆听书,这一下午,可得去找那个老道士赚些银子的。 至于俞流飞,他在那茶馆听书,听上瘾了,一时半会也不会走开,倒是不用太担心,自己去赚了那道长的银子便也用不了两个时辰。 雨心底盘算好,便揣着怀里的空包裹,往人烟稀少的巷子走去,巷子里道宽,房屋之间的间隙也大,留出来的空地种着些柳树,还有便是临近居民种了些冬菜。 他找了一个大柳树,在柳树畔的乱石堆里捡了十几块不大不的鹅卵石,每一块都掂量了几下,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约莫五两一坨的银子般大,一一装进了自己的空包裹里面,然后将包裹裹好,看上去胀鼓鼓的。 做好这一切,雨将那包裹背着在背上,这才扔了嘴里的柳条儿,不再哼曲儿,一本正经的系好胸前的包裹两赌绑带,装作个赶路的伙儿,一路奔着那有青楼‘醉香居’的那道长街去了。 雨的目的很明确,要找那个老道士,坑他兜里的钱当做盘缠。 至于怎么坑,还差了些本钱,雨得再去长街上找找有没有什么张扬跋扈的公子哥儿,看看能不能捞点油水,当做发家致富的本钱。 再到长街上的时候,雨见那算命的老道士一路往东街去了,他也不着急跟着去。… 这种老骗子他见得多了,这几条长街的钱没扒窃够,他是不会走的,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装模做样的给人算命赚些钱,再在人群扒窃,捞些好得手的银子。 今儿个下午,便得治他一治。 看着长街上人来人往,雨皱着眉头,上哪儿去坑五两银子做本钱呢?一边的赌坊倒是热闹,赌鬼们进进出出的,里面有不少油水,可自己的赌钱本事不高,赌馆里的老板使阴招的又多,多数人都是去送银子的,哪有几个能真的赢的,不妥不妥。青楼‘醉香居’?也不行,总不能去偷吧?偷贼的不算偷,可偷嫖客的便是偷了...也不妥。 正惆怅的时候,雨瞅着了一个衣着鲜丽的公子哥儿,那公子哥儿走到胭脂铺,假装摔倒,冷不防的摸了一下一个漂亮姑娘的屁股,那姑娘一脸嫌弃的意思,又不好发作,只得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雨心下一喜,暗道:就你了,你个流氓地痞,撞着爷算你倒霉。 远远的看过去,但见那公子哥锦冒狐裘,手里把玩着一块玉坠,嘴里哼着曲儿,吊儿郎当的,大有自己平时候的风范,可身边没有仆人,可见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的人,可他的衣着又不俗,指不定是某个富贾的儿子。 那厮东游西荡,没个正行,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又猥琐的盯上了一个在路边卖材农家姑娘,摇头晃脑,笑嘻嘻的走到了人家的地摊面前,蹲了下去,问道: “哟,姑娘,这都过了午时了,菜还没卖完呢?” 那厮嘴角噙着笑意,贼眉鼠目的向着人家一个朴实的农家姑娘传情,看得雨真想上去揍他一顿。 顺了顺胸中恶气,雨这才假装路过的走了过去。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九十九章 泼妇,痞子,道人(4) 身上背着那么一大坨的散石头可不怎么方便,茶馆就在一侧,雨翻身进了茶馆,将包裹取了下来放在了自己和俞流飞的桌上。 俞流飞正要话,雨便道:“俞大哥,你看着这个包裹,这里面的东西可有大用处,我去去就来,有什么事情等下再。” 没等俞流飞问话,雨又翻身挤了出去。 俞流飞好奇那包裹沉甸甸的到底是什么,于是摸了摸,或圆或方,不知道是什么,周围几个眼尖的人也好奇。 俞流飞拉开包裹一侧,瞅了瞅,全是鹅卵石头,周围几个眼尖的人瞅见了,撇了撇嘴,便不再好奇他包裹里的东西了。 雨笑嘻嘻的出了茶馆,果然见着那厮还在那姑娘的地摊面前磨蹭耍嘴皮子,看样子是要调戏人家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家姑娘。 那农家姑娘约莫十五六的样子,一身朴素,破旧的棉袄上面缝了好些补丁,一看便是老实人家的孩子,不敢抬头看那厮轻浮的样子,只低头声回道: “公子,您要买些菜吗?这都是我们自己家种的萝卜,就剩下框里这几根了,您要的话,我便宜卖给您。” “哟,成啊,姑娘,你的可是‘我便宜卖给您’,吧,你这身子值当多少钱,爷这兜里银子可够?不够我再回家去取去!”那厮一脸坏笑,调戏道。 那姑娘一脸羞得通红,低头声回道:“公子,我的是萝卜,不是我......”姑娘完,伸手拿起了裹白萝卜布开始收摊,知道这人不是善茬,准备早早离开去。 那厮唤作赖均,乃是郡城东街麻绳街一个钱庄的独子,仗着家里有些钱,整日里游手好闲,东游西晃的,乃是这麻绳街一个十足的地痞子。 赖均看着姑娘白皙的手,伸手便抓了过去,姑娘惊得忙缩了手。 赖均顺势抓起一只萝卜,笑嘻嘻的调笑道:“哎哟,不错,这萝卜真白,摸着真舒服,姑娘,你的父母呢?怎么不见他们呀?你这卖萝卜,你可做得了主?” 姑娘惊慌失措,急急忙忙的收摊,声回道:“我的阿爹阿娘去那边买东西去了,这萝卜不卖了,还请公子还给我,我这就走。” “哎,怎么话呢,姑娘,我可是诚心要买你的萝卜呢!”赖均一脸无赖的样子,言语之中不乏轻薄之意。 市集之上不乏背鸡笼子、背鸭笼子的过往农家商贩,雨在一侧声嘀咕了一句‘畜生’之后,也学着那厮脚滑的样子,假装一个趔趄摔了下去,只是雨不是要揩谁家姑娘的油,而是对着路过那厮身后的一个背着鸡笼子的大叔抓了过去。 一把薅住了那农家大叔的鸡笼子,假装没抓稳,却顺势把笼子里的鸡带了出来,鸡要跳开之际,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了那鸡的脑袋。 “哎哟,这地可滑了!” 雨假装大叫落下地去,却将那鸡的两只脚往蹲在地上那啬盘好发髻的脑袋上扔了过去,手捏着那鸡的脑袋还不放手。… 那鸡吃疼,扑腾着翅膀,爪子薅着那啬头发和肩膀,一阵扑腾。 鸡抓得他头发凌乱,雨趁他反手打鸡的瞬间,立即薅住鸡脚,将鸡抓了回去。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大叔,还你的鸡。”雨将鸡递到了那被他拉着摔了一跤的大叔,唯唯诺诺,连声道歉。 那大叔热心肠,急忙扶住了雨,笑嘻嘻回道:“伙子,路滑,不碍事不碍事。”完收了自己的鸡,装在了笼子里,准备离开。 雨瞥了一眼那厮,他已经转过身来,站到了雨面前,头发蓬乱,一脸怒意,雨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准备离开。 那厮身后的姑娘急忙收了自己的萝卜,心翼翼的跑开了。 雨也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准备继续走开,可肩膀却被赖均一把抓住。 “哟,这位兄台,你这一副炸毛的样子,是怎么了?可还好?”雨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问道。 赖均咬牙,冷冷的骂道:“杂毛,你谁呀?扰了爷的好事!还搁这装傻充愣的!这东街谁不知道我赖均的名字?你这杂毛看上去眼生,是欠揍是吧?” “杂毛骂谁呢?”雨一脸无辜的样子问道。 赖均骂道:“杂毛骂你!!” “对对对,杂毛骂我。”雨忙回道,引得周围的人一阵笑。 周围看热闹的人围了开去,眼见两人要打起架来,谁也不敢站近了。 赖均闻言,知道自己被眼前这个子戏弄了,挥起拳头就向着雨砸了过去,雨灵活躲开,赖均扑了个空,摔了个狗吃屎。 雨忙上去扶他起来,笑嘻嘻道:“哟,公子,这初次见面,可不用行此大礼。” 赖均气急败坏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瞪了一眼雨,骂道:“杂毛,你等着,爷今不揍你,我跪地上叫你爷爷!” “叫我什么?”雨皱眉疑惑道。 “爷爷!!”赖均怒吼道。 “哎,孙子乖。”雨笑嘻嘻的看着他。 周围一群看热闹的人群又是一阵哄笑,有熟悉赖均德性的,也有不熟悉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赖均德性的,都笑了起来,心道这土霸王终于有个人敢治治了。 赖均待又要开骂,可转念一笑,这子嘴皮子厉害,可不能在吃瘪了,挥拳便打了过去。 雨的本事可不是这子的拳脚能拿下的,雨使了个绊子,侧身避开,赖均脚下被硌着,又是一个激灵扑下地去,雨信手一薅,将他腰间的钱袋子顺了过去。 学着那厮适才手里把玩他玉石吊坠的样子,指头卡在钱袋子的系绳上,甩着圈儿,笑道: “孙子额,你的钱袋子可在爷爷这里,要想要的话,来追爷爷啊! 爷爷可是算命老神仙的大徒弟!记得啊,爷爷是算命老神仙的大徒弟!我师父昨儿给我算卦了,今日会有个公子哥叫我爷爷!想来是你了! 哎,我师父就是神通广大!命可改!!命可改啊!!得真好!!”… 雨强调了两次‘命可改’之后,准备开溜。 “让开,快让开!”雨拿着那啬钱袋子,一溜烟儿挤开人群,往那道士去的方向去了。 赖均摔得鼻血流了出来,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看着雨跑远的方向,对着人群骂道:“一群杂毛,都给爷让开,爷今儿个非扒了那杂毛的皮不可!!” 赖均骂骂咧咧的追了上去。 以雨的本事,奔出两里路,远远的将那厮甩在了后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心道这子要是追上来只怕还有一会儿。 他左顾右盼,看到了在一株大榕树下歇脚的老道士。 老道士端坐在一块方形的石墩子上,正喝着酒葫芦里的酒,十分惬意。 雨气喘吁吁的奔到了那老道士面前,从赖均的钱袋子里拿出了一两碎银子,递了上去。 “哎哟,道长,我可找着您了!” 老道士一脸茫然,对眼前的哥完全没有任何印象,可那接银子的手却丝毫没有怠慢,伸手接了,揣在怀里,微笑道:“这位兄弟,你找我何事?” 雨这信口开河的本事可一点不低,忙接口道:“老仙师,瞧您这记性,我昨可找你卜卦过的,你我今日会遇上贵人,这不,可巧了,还真遇上了。”雨完,又从钱袋子里拿出了一两银子递了上去。 老道士见钱眼开,自己这一的东游西走,哪里记得自己给谁算过命,有银子收便是好事,笑嘻嘻的点头,仔细看了看雨,抬手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附和雨道:“哦.....是兄弟你啊!我记起来了,兄弟,你这是......?” 雨喜道: “哎呀,老仙师,你记起我来了啊!可不是吗!就是我,你老人家算命可算得真准,厉害,厉害啊! 今儿个有个公子,长得人模人样的,可惜啊!年纪轻轻就傻了! 还真是个大傻子,果真如您老所言,一见着我,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直叫我爷爷,还真给把自己身上的钱袋子给我了!多谢,多谢老仙师指点。” 雨完,将钱袋子里一块五两银子的整银拿了出来,估摸这钱袋子里还有十几两银子,一并递给了老道士,然后嘀咕道:“老仙师,这钱我就取五两,其他的都给您老人家了,亏得您老人家算得真准!” 老道士闻言,也是一脸糊涂,见着送来门来的银子,便胡乱接下,那里在乎自己忽悠过什么人呀,还装作高人样子,道:“这...这可使不得...” 雨拿起道长的手,一把将钱袋子送到了他手里,笑道:“使得使得,老仙师真乃神人!这银子多亏了您指点我今日要在东街闲逛才偶遇得到,您不收下,我可过意不去。” 老道士闻言,便不再假装搪塞,接过钱袋子,嘀咕道:“如此,我便不客气了。呵呵,兄弟,这是你命中修来的福缘,老朽也只是妄谈机。”… 雨心里暗道:老东西,收银子倒是挺快,等下有你受的。 “别过,别过,多谢老仙师了,家父还在街尾等我回去,承蒙仙师照顾了。”雨心道簇不宜久留,等下那厮追过来了,可不好,便找话离开。 “哎,哎,兄弟....”老道士喊不住雨,只见他急急忙忙的奔着那边的巷子去了。 没等老道士回话,雨便转身急急忙忙的走开,找了个僻静的巷子,轻身功夫一使,越过墙头,要找地方绕回茶馆去。 雨心道等下那叫赖均的混账过来,有得你两折腾呐。 雨哼着曲儿,掂量着手里的五两整银,大步流星的沿着里院向北边走,准备找个地儿再翻出墙去,这在别人院落里走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被人看见了,指不定当成偷打。 这面墙内,正是那零散摆地摊的那一面墙的大户人家,不远处,便是高出了几丈院子的画楼,正是那热闹的青楼醉香居。 这翻了进来,瞧见了亭台轩榭不少,只院子里倒是没见着其他的人,兴许是在京都当官了闲置的大官儿的院落,这老家的宅子便空了下来,也不见丫鬟侍儿,院子里杂草都长满了。 雨抄了穿廊径,一路沿着墙往茶馆方向那边走。 ......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大榕树下。 老道士酒葫芦放在了一边,心下乐呵呵的,有这等白送钱的好事儿,不错,不错,心情大好,开始得意的清点那个锦囊钱袋里面的散银子。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章 泼妇,痞子,道人(5) 这时候。 一个散乱着头发略显狼狈的年轻人,伸手抓着自己的锦帽,抹了自己鼻血一把,气急败坏的从一侧巷子里走了过来,看着行人来来往往,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一般。 最后的他的眼光锁定在了一株枝叶无几、散落一地黄叶的老榕树下。 但见老榕树一侧,立着一根杆子撑起的帆布,帆布上写着‘命可改’几个大字,一个老道士将自己钱袋子的钱抖了出来,拿在手里,一块一块的细数着有多少散银子。 赖均三步并作两步,没长眼睛一般,薅开来往的人群,径直的奔到了那道士面前。 手里的脏聊锦帽往地上一扔,赖均一把抓过老道的衣领,怒目问道:“你就是那杂种的师父?” 老道士一脸疑惑,问道:“什么师父?公子你这是做何?” 赖均伸手指了指一侧‘命可改’几个字的帆布撑杆,他清楚的记得那杂种跑的时候,嘴里喊着‘我师父昨儿给我算卦了,今日会有个公子哥叫我爷爷!想来是你了!哎,我师父就是神通广大!命可改!! 命可改啊!!得真好!!’,于是问老道士道:“这东西可是你的!!” 老道士伸手抓着赖均拽着自己衣领的手,皱眉疑惑道:“这是老道吃饭的家伙,怎么了?” “是你,就对了!”赖均一拳挥了过去,奔着老道士的鼻梁,猛烈的砸了下去。 不料老道士眼疾手快,右手在半空一挥,一股揉劲一抬,接下了赖均的拳头,顺手一带,左手二指微微一用力,反将赖均的手扣了下去,随后一松手,赖均又背对着他扑下地去。 赖均鼻子碰地,摸了一把自己鼻尖,又是鼻血流了一地,皱眉站了起来,转身神不楞登的看着老道士。 赖均的眼神十分疑惑,老道士还仙风道骨的站在原地,他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呐呐道:“练家子?” 老道士轻轻抚着自己的胡须,微微一笑,点零头。 “公子,算命老夫在行,要打架,老夫也能接下,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老道士皱眉嘀咕道。 赖均瞪着他,骂道:“好啊,的欺负了我,老的还上脸了是吧!你给爷等着!这东街,我就不行谁还敢在我的地儿称老大了!” 老道士想起了适才那个臭子,又送银子又送钱袋的,似乎明白了什么,皱眉心道:我就这子怎么一上来又是仙师又送钱的,难不成被他摆了一道?他想罢,看了看一侧丢在石凳上的钱袋子,指了指,对着赖均问道:“这钱袋是你的?” 赖均骂骂烈烈道:“不是爷的,还能是你的?的偷,老的打,行,行,你给我等着!我这就找人去!” “哎哎哎,公子,你站住!”老道士看着赖均转身要走,急忙喊道。 赖均愣了愣,转身道:“老东西,你等着!”… “你是不是给一个伙子跪了,还叫人爷爷了?”老道士问道。 赖均骂道:“呵呵,还不认识!你们果然是师徒!!”赖均完,转身奔着巷子去了。 老道士叫道:“公子,公子,这里边有误会,你站住!有话咱好好!” 看着赖均急急忙忙的走向那边的街道,老道士喊也喊不住。 “完了,真被那臭子摆了一道,我就嘛,我昨儿哪给他算过什么命啊!!”老道士一拍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道:“都怪自己贪财了,簇不宜久留啊!” 老道士完,收起了自己摆在一侧酒葫芦还有他的帆布撑杆,将那些银子悉数放到了自己的帆布口袋里,酒葫芦别在腰间,准备离开。 看着赖均远去的方向,他不由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就这大傻子一个,还让我等着,我等你叫人来收拾我么!就他这聪明劲儿,难怪会被那子骗着叫爷爷。等你叫人来了,我不早跑了吗?呵呵呵.....不过这大傻子也是真有钱,随身的带的钱袋里竟然有十几两银子,要是不被刚才那子坑一次,估摸着要是我遇上了,还能多捞一点儿,这下好了,被那混子摆了一道,还把这让罪了。” “哎,罢了罢了,不该是我的,想了也没用。”老道士心道赶紧走吧,免得那子真带了人来,我可不好收拾,这要是遇上了那给自己摆道的子,非得教训教训他不可,从来都只有我黄道灵捉弄饶,今儿个倒好,被人折腾了一道,不过看在他给了自己十几两银子的份儿上,也不甚打紧了。 别的不重要,钱总是要紧的。 黄老道心道这大傻子他是东街的老大,那我就避避,这巷子尾是向北的道,老夫便北向走就是了,省些拳脚上的麻烦。 ...... 再雨在那几近荒芜的院子里顺着院墙一直到了那临近的醉香居楼畔,心翼翼的翻了上墙去,找了那茶馆后边人烟稀少的位置,落下墙来,打开茶馆后院的柴门,趁着没人蹿了出去,大摇大摆的顺着巷子往茶馆前院走。 怀里揣着从那赖均身上捞来的五两银子,在人群聚集的茶馆边角挤了进去,准备去拿桌上那堆石头。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雨心下嘀咕道:五两银子是到手了,可给了那老道士的也不少,只怕那老道士这时候已经知道自己的被摆了一道了,得再仔细筹划一下,怎么将那老家伙腰间的帆布袋子骗过来才行,那老道士一路上连蒙带偷的,只怕那袋子里的钱够自己挥霍好久了。 “俞大哥,怎么样?可精彩不?”雨笑嘻嘻的坐到了椅子上,问俞流飞道。 俞流飞一个劲儿的点了好几下头,回道:“这老先生得精彩,只是那剑圣独孤诣一段完了,就没再点独孤诣的其他事迹,有点可惜。这不,又在当年的文良大将军北战匈奴达子的事情了。”… 雨附和道:“着实可惜了。” 俞流飞在一侧大义道:“这文良大将军的事情也是精彩得紧,精忠报国,抵抗北匈奴那般贼人,也是一等一的好汉子。”俞流飞完,看着桌上一包裹的石头,好奇问雨道:“雨,你这一包裹的石头可是用来做什么的?” 雨闻言,皱眉回道:“俞大哥,你就否问了,我这石头啊,可是用来赚盘缠的,适才我瞅着了一个偷钱的道士,我这便去治治那家伙去。” 俞流飞闻言,对着雨称赞道:“雨你就是聪明,想当初我的银子被那贼子偷了去,还是你找回来的,这一次你又去折腾那手脚的不干净的家伙,我赞成!!你要是要哥哥我出手,便呼喊一声便是,我脑子转不 过他们,可这手脚上的功夫还是有的。” 雨拍了拍俞流飞的手臂,回道:“俞大哥,你就安心听书,等我回来叫你吃晚饭便是。” “好。”俞流飞憨笑着回道。 就着这时,外面一阵吵嚷,雨跟着众人好奇的目光看了过去,正是那被他折腾过的赖均,他带了一帮拿着棍棒的打手,一路呼喊着往东街末巷子去了。 雨皱眉心里暗道: ‘这蠢货是要去找那老道士么?自己也要去找那老道士,只是得换一身衣服了,要是被那老道士认出了自己,那钱可不好骗了,可惜,自己只能错骨易容成季如歌的模样,要是能有老头子的本事,想怎么错骨变脸便怎么变就好了,那样就不愁被认出来了。 季如歌的那张脸是不能用的,江湖人多眼杂,难免露出蛛丝马迹,只能自己买一撇假胡子戴上,再去哪里偷一身值当钱有脸面的衣服,这样那老道士保准认不出自己来。 到时候,自己再背上那一大包裹石头,利用刚刚捞的五两银子,装作个行脚的有钱客商,不愁骗不到那老道士身上的钱财。 只是这一身有脸面的锦衣到哪儿去弄呢?’ 雨想着想着,瞅了瞅一侧楼上正有招呼客人上楼的醉香居青楼,心下有了主意,自己顺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那醉香居的后院去了。 醉香居的后院紧挨着茶馆后院,都是堆砌柴火的院子,几乎无人看守,后门也是虚掩着,多是给那些起早收泔水的农民方便进出的。 雨进了醉香居后院,将自己身上的石头包裹放在了一捆柴草之下掩盖着,自己心翼翼的往醉香居客房走。 “上锁了?”雨走到那柴房和醉香居前院的门前,轻声嘀咕道,也罢,从后院院墙上去便是,去二楼客楼转悠转悠,找个有钱的嫖客,偷一身衣服便是。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零一章 泼妇,痞子,道人(6) 雨跃上二楼偏阁,雨蹲在一株腰粗的香樟树侧,香樟树枝繁叶茂,倒是一个好的藏身所在,为避免被人看着了,他躲在那间屋子的偏檐上,准备找机会蹿进那开着的窗户里去。 透过瓦檐,他瞥见了他脚下的阁楼里的情形。 一个脑满肠肥、腰圆臀厚的家伙,左拥右抱的搂着一个青楼女子,正喝着花酒,笑逐颜开。 雨瞅见了这情形,便知道这两热下要去那纱布幔帐里去干那见不得饶事儿了,索性蹲着,等那家伙脱了衣服,自己再顺走。 看那家伙的高矮和自己差不了多少,只是那身段大了许多,这不碍事儿,勒紧裤腰带便是。 就在这须臾之间,他听到了什么声音,定神仔细一听,再瞅瞅不远处,那荒废的大宅子一侧,一个站在胭脂地摊旁边的中年妇女正在骂街。 不知道是谁惹了她,瞧她那样子,气急败坏的,双手叉腰,圆脸胖面,一身粗布衣服,手里还拿着一张锦丝绢儿,大模大样的,破显得有些滑稽。 但听她骂道: “你们这些不要脸的跳蚤烂货,一个个恬不知耻,要不是当年我当家的落下这家大宅子来,我们一家随和,不然哪有你们摆摊的地儿?早被轰走去那护城河边囚犯一样的蹲着去了......” “不要脸的杂种,老娘不就买你盒胭脂吗?还一点不给老娘少钱,你这个泼皮也不看看这谁家门前,明儿个老娘卖了这宅子去,看你们这些个狗娘养的,哪里去摆摊去......” “你,你,你看什么看?你那是什么眼色?看不起老娘是不是,这后面的偌大的宅子都是老娘的,你有什么能看不起老娘的......” “呵呵,你倒是卖啊,嚷着卖宅子,自己穷酸得紧了,还指望这宅子能租出去,就别做梦了吧,呵呵”一个过路的年轻人嘲笑她道。 那妇人一听,立马提鼻子上眼儿,手里的手绢一抬,指着他便骂了过去,“杂种,你给老娘站住,老娘的宅子,爱怎样怎样?用得着你个杀的王八羔子多嘴?你别跑,给老娘站好了,老娘今儿个就要和你好好这宅子的事儿!!” “.......” “泼妇,快走,快走啦,泼妇又要骂街啦!!”那调皮的子闻言,呼喊着跑远了,周围看热闹的也跟着散了。 一个过路的中年人嘀咕道:“这胭脂贩子是才来的吧,摆摊摆到了那宅子门侧了,这不找骂吗,这泼妇谁敢惹啊!” “什么泼妇,你个狗东西,你给我站住了,清楚。”那妇人指着那人便骂。 那人疾疾奔走,拉了拉身边的一个路人,嘀咕道:“赶紧走,赶紧走,惹不起的,不好惹。” 不多时,整个巷子邻近的人都四散开了去,全仗着那泼妇的‘功劳。’ 那泼妇骂完众人,又转身还在指着身后的摊贩又骂了起来,那摊贩被骂得揪心了,皱眉道:“好了好了,你要的这盒胭脂我送你,这宅子是你的吧?我以后再也不来这里摆摊了!”… 那摊贩急忙将手里的胭脂塞给了那胖妇人,随后急急忙忙的开始收拾自己的摊子,临近的几个摊贩唯恐殃及池鱼,急忙收了跟着离开。 妇人接了商贩递过来的胭脂,嘴上依旧不饶人,“狗东西,算你懂事,老娘这地皮可贵着呢,当年我家相公可是花了不少银子买的,你这点胭脂就当是给老娘的摊位费了.......” 周围几个摊贩都被骂得疾疾奔走开了,那妇人一个人还在不知道骂些难听的话来。 雨皱眉,心下嘀咕道:这肥婆正是聒噪,谁要是娶了,怎么受得了啊,听她的口气,那荒废的大院子还是她的,什么他相公买的,想来她相公是瞎了眼睛吧,这种泼妇都要...十足的瞎了眼睛啊。雨见那不远 处的巷子里已经没了人烟,那泼妇还在不依不饶的坐在自己那道大院门口嘟囔骂着,皱眉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实在佩服。 房里那中年胖子已经和那女子进了幔帐,雨准备翻身进去。 顺着瓦檐一个‘蝙蝠挂’翻身倒落了进去,落在了房间的屏风后面,听着那床摇得咯吱作响,雨正要拿他的衣服的时候,却听见幔帐里的人停了下来,吓得下雨急忙停住了脚步。 听得那中年胖子嘀咕道:“这谁呀,在底下骂人骂的这么难听!还让不让人干活了?” 又听得那女的娇羞回道:“哎呀,杨员外,那女人是这后面大院子的主人,只怕是又有不开眼的摊贩在她门前摆摊,这不,骂起来了而已。这妇人呀,原被是两个当地的夫妻,后来她男人是进皇宫当差去了, 赚了大钱,所以给她留了这么个大宅子,只是她男人便再也没有回来过,这宅子她一个妇道人家,经营不善,落下了下世的光景来,便引得很多摊贩在她屋子院墙边上摆摊卖东西,这妇人常常骂呢,否理她去。” 那杨员外闻言,嘀咕问道:“怎么?他男人不要她了吗?还给买了个这么大的宅子?” 那青楼女子呵呵娇笑道:“可不是不要她了,钱财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留了不少,倒是让她败干净了,他男人呀.....”听得那女子声道:“他男人呀,可不是当的什么好差事,听是进宫里去当了太监头儿去了,这不,已经很多年 没有回来过了。呵呵.....留下的钱财倒是惯出了个泼妇来。” 杨员外听了,才喃喃道:“原来如此。” “哎呀,杨员外,咱们否提她了,瞧瞧您这都.......” 二人翻身,又了些污秽不堪的话语,翻身云雨起来,整个幔帐吱哑作响。 雨皱眉伸手抓了那杨员外挂在屏风外面的锦袍外套,还有一个方顶绒帽一并拿了,心翼翼的跃了出去,抓着那临近的大香樟树,落到了醉香居的后院。 旁边几丈之外的墙外便是那个泼妇,还在外面骂街呢,雨听骂得难听,皱眉进了那柴房,换了一身行头,将自己身上随身备着的假胡子沾了嘴角,穿了那宽大的员外服,腰带勒紧,看上去还不错,顺手戴上了那顶帽子,又将之前藏在草垛子底下的那包裹拿了出来。 雨做好准备,便将之前从那赖均手里捞得的五两正银子心翼翼别在了包裹边上,里面鹅卵石裹紧,用布打了结,唯独那五两整银子没有怎么处理,半络半绑的,为的就是假装摔一跤,能将那银子蹦将出去,引‘人’注意。 至于什么‘人’?便是他想坑的那个扒窃偷钱的老道士了! (谢谢洛洛,迷茫几位大大的推荐票。)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零二章 泼妇,痞子,道人(7) 雨看了看色,日头略微偏西,斑驳的树影子拉长了半尺,估摸时辰,大约是申时初,离黑尚早。 这一趟还得先去东街尾瞅瞅那道士在哪儿,适才那厮带人去了,不知道缠住了那道士没有,自己得顺着道儿过去瞅瞅,找机会下手。 看那道士的样子,便是个游方的家伙,连扒带坑饶,这一去不知道好不好诓他,能不能得手还是个问题,得先和俞流飞打个招呼,要是自己回来晚了,让他先去客栈住下,要是得手了,便晚上回去睡个好觉,明早赶早就走。 雨打开柴门,看了看一边还在拉着那收拾了行李胭脂摊贩谩骂的肥婆,从那醉香居心翼翼侧走了出去,顺着道路去茶馆。 茶馆。 雨挤到了俞流飞所在那张方桌旁边,一屁股坐到了俞流飞用剑给自己占着的空座位上,顺手将俞流飞的剑拿了起来,摆在了桌边。 口渴之下,雨提起自己的茶杯便到了一杯,咕噜噜喝了。 俞流飞看得一愣一愣的,皱眉看着眼前的‘中年人’,问道:“这位仁兄,这是我兄弟的座位,他出去办事儿,可不能给你坐了,还请你让开去。” 雨闻言,提足了嗓子,缩回舌头根,卡着喉咙,装作老气的声音,微微一笑,回道:“大兄弟,我这口渴,坐坐就走,不会碍着你的。” 俞流飞指了指茶杯,看着‘雨’道:“兄台,这茶可是我们给了钱的,你这.....恐怕不太好吧?” 雨这时候才笑了笑,换作正常嗓音道:“哈哈,俞大哥,是我。我这就去赚那老贼道的钱去,你在这里好好听书,这是街尾那间名字疆榆杨客栈’的楼上最里面一间屋子的钥匙,你要是乏了早点回去休息,兄弟我这就去走走,晚些时候我直接回客栈,不用等我了。” 雨完,从怀里摸了一把客栈的钥匙,将俞流飞那间屋子的钥匙给摆在了他手边。 “你是?.....”俞流飞疑惑道,随即反应过来是雨的声音,盯着雨的脸庞仔细瞅了瞅,恍然大悟道:“哦,你是雨!!哈哈,厉害厉害,这一身打扮,要不要为兄陪你走一趟去?” 雨“嘘”的示意俞流飞声,然后起身将剑放回了座位上,抱拳回道:“兄台就此别过。” 俞流飞笑嘻嘻抱拳回道:“别过,别过。” 雨背着包裹又出了茶馆,俞流飞赞赏的看着雨离开,回头又继续听书先生书。 雨一路再出茶馆,沿着那东街一路往东走,找找那老道士的身影。 待走到一处赌坊门口的时候,见着了赖均带着几个厮气急败坏的沿着对面走了过来,吓得周围的行人都让开了去。 雨也跟着让晾,站在一侧瞅着那厮一副蛮横过街的模样。 赖均走在前面,边走边骂,对着身边的厮道: “皮二,你给我带人好在城里找找,一定要找着那臭道士还有他的杂毛徒弟,那臭道士手里拿着一根帆布撑杆,上面写着‘命可改’几个大字,你给我记清楚了!找着人了,给我狠狠的揍一顿,钱少不了你们的,我被他两抢过去的钱袋子还有近二十两银子,只要揍了人,便是兄弟们的赏钱,你们分了便是!… 另外我会再给每人二两银子赏钱,找回了面子,今晚醉香居吃喝都算我的!这水郡城里,谁不给爷我几分薄面,这两个杂毛,今非得收拾了他们不可!” 那唤作皮二的厮闻言,提足了勇气,朗声道:“赖爷吩咐了,兄弟们自然会尽力,走,你们你几个跟我去南街,你们几个去西街,一定要为赖爷找回场子!” 赖均带着几个厮往北街走,皮二安排人都各自分道而行,手里便是棍棍棒棒的,在水城里不敢闹出人命招惹官府,便都没有佩刀。 雨站在一侧,听了他们话,又瞅了瞅赖均,这时候那赖均还瞥了一眼自己,看样子也是没认出自己来,明自己这一身乔装还算过得去。 雨心下嘀咕:看他鼻子上还堵着两张丝绢止血,这厮看样子是遇上了那臭道士了,只是没打得过吧,那老贼道适才在榕树底下,那边只有两条巷子,一条是去北街的,一条是往城郊去的,便赌一赌这老道士该不会出城去的,得去北街碰碰运气。 不多时,雨在北街一个热闹的巷子边上,一个溪边,拱桥侧,那道士正端坐在石墩子上给一个穿的貂皮锦裘的老财主算命。 老财主身边是一顶轿子,两个轿夫,一个中年随侍,看样子这老财主便是个有钱的东家。 雨知道这老贼道肯定是在忽悠这个老财主,也不揭破,只假装路过休息,便坐到了那道士一侧的石墩子上,看看这老家伙怎么给人算命的,再找机会下手。 “老先生,贫道这随身带着卦签,既然你我有缘,只三两银子,你抽上一签,我给你那儿子断断气运如何?”黄道灵拉开自己右边道袍,但见里面插着一把竹签,正是那种庙里求签的竹签。 雨皱眉心道:老家伙,骗人还准备得挺充分的。 那老财主给了旁边中年随侍一个眼色,那随侍便从怀里取了三两银子奉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上。 黄道灵拉开袍子,对着老财主道:“老先生,还请贵手请出一只黄签来,贫道也好为你开解。” 老财主闻言,抬起右手,抖了抖自己长袖,伸手在那老道士袍子内侧签袋子里捻出了一根签来。 老财主瞅瞅了,展颜,随即双手奉到了老道士面前,“仙师,还请解签。” “嗯,不错‘上上签,本源风调雨亦顺,根资命定枝繁茂。’好签!好签啊,老先生可喜可贺!”老道士一抹胡须,故作高深问道:“老先生,敢问贵姓?你抽签的时候心中所求又是何事?待老道一一与你解来。” 那老财主闻言,笑着回道: “贱姓赖,乃是东城钱庄的庄主,今日约了朋友洽谈事情,路过簇,偶遇仙师,便起了意,求上一卦。不求别的,正是家中有个独子唤作赖均,如今年纪也大了,还未婚配,是个不成器的家伙,整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不是青楼便是赌馆,像个痞子,我与他找了几门婚事,都让他给搅和黄了。… 烦请仙师为我这不成器的儿子解解这签,看他何时能成家立业,何日醒事理,替我分担忧愁?” 老财主完,又从随侍手里拿过钱袋子,递上了五两整银,微微一笑道:“仙师,这五两银子奉上,还请悉数收下,好为我解惑。” 黄道灵笑着收了,看着手里的黄竹签,故作高深的掐指算了算,然后解签道: “此签上‘本源风调雨亦顺’,便是老先生你家业甚大,乃是先人积德承业?敢问老先生,贫道可对了?” 老财主连连点头,“还请先生下解!” 黄道灵继续道:“这后半句乃是‘根资命定枝繁茂’,的便是老先生你家有命庇佑,一定会枝繁叶茂的,你看这个‘枝’字,谐音赢子’之意,便是子繁茂,是那子孙定然昌盛的意象,老先生不必担忧,等时候一到,你那儿子定然会成家立业,给你生一堆大胖子的。至于是何年月?便是机,贫道不敢妄谈。” 老财主闻言,知他还要银子,便又奉上了两锭纹银,笑着拜道:“还请仙师明断机。” 黄道灵微微一笑,看来这财主不缺钱,还听得懂话里的意思,便接了银子,又掐指算了算,回道:“庚子年己卯月丙寅,雨,城南遇佳人。” 老财主听了,算了算日子,今年是己亥年,明年便是庚子年,己卯月丙寅日便是明年三月初一,雨,城南遇佳人,会意点头,已然明了。于是笑道:“承蒙仙师指点。”也不再多问,又奉上纹银一锭,准备离开。 黄道灵微微一笑,摆手拒道:“言尽财不收,老先生这是我道家的规矩。” 老财主收了银子入怀,拱手拜道:“多谢,多谢仙师提点,就此别过。” 正要转身离去之时,那赖均带着几个厮奔将过来,骂道:“老道士,爷可算遇着你了!兄弟们,给我上!”赖均骂完,又瞅见了一侧老财主,急忙顿足了脚步,示意身边的人不着急动手,忙惊讶道:“爹!你怎么在这儿?” 雨见了赖均,见此情形,心下乐呵道:好家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原来这痞子便是这老财主的儿子!呵呵,老道士,我先看看你怎么收场。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零三章 泼妇,痞子,道人(8) 黄道灵见了赖均,皱着眉头,心道:原来是你这傻子,随身带的钱袋便是近二十两银子,老爹是钱庄庄主,怪道这么有钱。这要是都娶不着老婆才怪了,什么‘庚子年己卯月丙寅,雨,城南遇佳人’全是胡诌,我这是骗钱,也不损你家什么东西,你老爹都相信我,我还就不信你敢在这里动和我闹。 赖老爹拂了拂衣袖,看着自己儿子鼻子里面还塞着两小丝绢止血,皱眉骂道: “混账东西,你这又何谁打架去了?” 赖均皱眉,里棍子一抬,指着黄道灵骂道:“爹,就是这个老杂毛,还有一个小杂毛,你让开些,我要揍他。” 黄道灵看着赖老爹道:“原来小兄弟便是贵府公子,适才我们有些误会,正好解释了。” 赖老爹皱眉叹道:“仙师,惭愧、惭愧得紧。”他说完,转身瞪了赖均一眼,呵斥道:“混账,还不来见过仙师。” 赖均也不顾自己老爹呵斥,尺木棍一挥,绕开他的家丁和老爹几人,呼喊道:“什么狗屁仙师,就是一个老杂毛,兄弟们给我上,狠狠的揍他一顿!” 黄道灵完全没想到这小子丝毫不听自己父亲的话,直接挥舞着棍子对着自己砸了过来。 眼看赖均的棍子便要给黄道灵当头棒喝,赖老爹气的跺脚,骂道:“混账东西,你干什么,快住!!!” 黄道灵坐在那石墩子上,屁股丝毫没有挪动,微微一笑,一个侧身便避开了去,一抬,并双指,在避开赖均的棍子之时,一抬,凌空近其衣,接连点,直接落在了赖均腕上的‘侠白’‘天泉’‘青灵’处大穴。 赖均臂一麻,棍子应声掉落,直直的甩进了一侧的流城小溪。 黄道灵眼疾快,顺势趁赖均的左挥拳过来之际,直接抬点在了他胸口‘璇玑’‘府’两处大穴,让他不能在动弹。 可赖均身后还有五个小厮,里棍棒依旧不少,一个个扑将上去。 黄道灵也不着急,屁股始终端坐在那石墩子上,上来一个小厮便下点了过去,一点穴的功夫厉害得紧,好几根棍子落了下去,都被他躲开抑或是反接过,如疾风,只几个瞬息便将众人点倒下。 有的小厮如赖均一样呆站着不动了,有的却疼得抱着臂在地上打滚喊疼。 乔装成了员外模样的小雨在几丈外的另一个石墩子上坐着,瞧见了这一幕,皱眉心下暗道:好家伙,厉害啊,原来这老道士还是点穴行家,看这身了得,随收拾了几个打,居然连屁股都没挪开过,站起来都用不着!倒像是个行走江湖的练家子,颇有大家风范,武功应该不低,这可不好下了,且不着急上去糊弄他,先看看情况再说,实在不行,便就着身上的五两银子回去了,五两银子也不少,好歹还能和俞流飞一路用上不少日子。 小雨心笃定情况,学着周围路过的人群,吓得急急忙忙避开到了一侧小桥上看热闹,且看着老道士何去何从,晚些时候再寻找会下。 赖均皱眉骂道:“老杂毛!欺人太甚!” 赖老爹见了,惊得看着眼前的情形,自己儿子这时候被眼前的道人点住了,忙走了上去,揪着赖均耳朵骂道:“你还在嘴硬,还不给仙师道歉。” 赖均闻言,冷哼的一声,回道:“爹,今日就是这老杂毛和他的徒弟抢了儿子的钱袋,我还给他道歉,我打断他的狗腿。” 赖老爹听了,又想起了适才这道士这般了得的身,便是抢了自己官家里的钱袋子也是唾可得,何况他连自己补给的银子都不收,又怎么会动抢自己儿子的钱袋呢?急忙转身给黄道灵赔礼道歉:“仙师,都是怪我家夫人平时候宠坏了这混账东西,你老人家仙风道骨,又怎么会是那抢钱的人,实在抱歉,老朽在这里向你赔礼了。” 赖老爹说完便要给他作揖行礼。 黄道灵这时候还是坐在那个是墩子上,一副高人模样,伸抬起赖老爹行礼的臂,微微笑道:“老先生,请起。我和贵公子适才确实有些误会,只是他性子急躁了些,不知道缘由,所以误会了。你且听我细细说来。” 黄道灵说完,看着一动不动的额赖均解释道: “小兄弟,你我之间定然是误会了,你是上了那抢你的钱财小子的当了,我可不是他什么师父,那小子鬼灵,可是抢你的钱袋,找我算命,还将你的银子都给了我作为谢银。 臭小子竟然算计到我头上来了,要是下次遇见,我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黄道灵说完,伸解了赖均的穴道,随后从从自己怀里摸了二两纹银递了上去,回道:“既然他的钱是抢你的,我便悉数还与你了,你看如何?” 赖均揉了揉自己被点麻了臂,看着自己老爹正怒目看着自己,又瞅了瞅老道士一副高人模样,不像是骗人。 赖老爹在一侧骂道:“混账东西,事情都没搞清楚,就乱来,你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老仙师这般身,要是对付你,十个你也不是对,怎么会抢你的银子?还不快快道歉。”他说完,又对着黄道灵赔笑道,“仙师,区区二两银子,不足挂齿,您老且收下,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便当做我这混账儿子买个教训了。” 黄道灵叹道:“不妥,不妥,钱既然是那小子抢来找我算卦的,便不能要,你且收下吧。”黄道灵心里暗骂:这个赖家儿子确实是个混账,又让自己少了二两银子。 不远处的小雨瞅着了,心里也骂道:这个老混账,明明给了你十几两银子,你却说小爷我抢了,还找你算命?小爷我这命,还用得着你算?给了二两?其他的十几两岂不是直接赖到了我的头上了,果然是个厉害的家伙,这不要脸的劲儿,都能比得上我袁师父和老头子了。 赖均皱眉看着他里的二两银子,有看了看自己老爹,也没敢收那银子,疑惑问黄道灵道:“老杂不不不,道长,他真的不是你的徒弟?” 黄道灵回道:“贫道一人独自行走江湖多年,何曾又收过弟子之说?真的不是的徒儿,要是我有这般抢人钱财的孽徒,早逐出师门了。” 赖均闻言,这才将信将疑的瞅了瞅周围,确实不见那抢自己钱袋的小子,随即抱拳对着黄道灵说道:“都是我糊涂,拜过道长,实在对不住你了。” 黄道灵摆了摆,回道:“不碍事,不碍事。这银子还与你罢!” 赖均没想过要接了那二两银子,随口便道:“道长别介意,不就是二两银子吗?我打发个叫花子都不止,这二两银子你收好便是。” 黄道灵心里暗骂,这小子果真如他爹所言,简直冥顽不灵,说话都不带脑子出门的,你这意思我连个乞丐都不如了?简直混账至极!黄道灵也不好发作,微微一笑,回道:“那贫道便不客气了,就此谢过公子了。” 赖老爹看出了老道人脸色不乐意,知道儿子胡乱说话,急忙赔礼道:“仙师还请见谅,我这混账儿子不通人情世故,说话直肠子,没有要辱没仙师您的意思,还望见谅。”赖老爹说完,又恭敬请道“仙师,我看今日天色也不早了,还请到东城寒舍一叙,我吩咐家里给备一桌酒菜,谢过仙师指点,亦代小儿鲁莽向仙师道歉。” 赖均也在一侧附和道:“对,老道士不不,仙师,还请到我家喝酒去!”赖均说完便要上前拉黄道灵的臂。 黄道灵皱眉,忙摆道,“不用拉,不用拉,贫道答应了你便是。” 几人迎着老道士一路上了轿子,赖老爹和赖均跟在旁边走着,一路回东街赖家钱庄去了,看热闹的众人,也该散的散了。 乔装的小雨见了无可乘,便无计可施,心道自己这一大包裹石头便是白白的背了一大圈!罢了!先留着,看看明日有没有会坑了那老道士身上的钱,便赶紧避开他上路北去。 赖老爹和赖均带着老道士黄道灵回了东街,赖家钱庄便在醉香居斜侧,便在那荒置了的大院子正对面。 一行人刚走到赖家钱庄门口,黄道灵被迎接着下了轿子,里的帆布挂杆拿在里,正要跟着往宅子里走。 这时候,那唤作皮二的小厮便笑脸迎了上来,对着赖均恭敬道: “赖少爷,实在抱歉得紧,我的兄弟们找遍了几条大街,都没能抓着那老道士,你看,我们是继续找还是?” 赖均闻言,皱眉骂道:“什么老道士,那是我家的贵客!是仙师,还不快过来见过!早些时候,给你说的话是误会了,只有我与你说过样貌的小杂毛才是要找的人,你吩咐下去,给我继续找,一定要找着那小杂毛!找着了给我带过来,今儿个找不着,明天继续找,敢在东街惹我,小爷我可咽不下这口恶气!” 那皮二闻言,看着他们身边一个里拿着帆布撑杆的老道士,帆布上还写着‘天命可改’几个字,心下暗道:敢情赖少爷已经找着人了,只是怎么就成了仙师了呢?皮二皱眉有不敢反驳,只得恭敬对着黄道灵道:“见过仙师。” 黄道灵可不认得跟着赖均在这东街厮混的地痞,只摆了摆,意思便是回答了。 赖老爹瞪了他儿子赖均一眼,骂道:“我早就说过你这混账东西,一天天没有个人样子,被抢也活该!”骂完儿子,赖老爹也不阻止皮二,反而给随侍的管家给了个眼色,示意管家多给些银子给皮二,好为儿子抓那小子出力。 管家见状,急忙从怀里取出钱袋子,给了皮二,随即遣散去了。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零四章 泼妇,痞子,道人(9) “馒头,馒头!卖馒头咯!”一口粗糙的益州口音,嗓门敞亮。 挑担子的卖晚间馒头老头儿,裹着大棉布袄子,两只抱在袖子里,找个石墩子坐了,在醉香居另一侧的斜阳小道上叫卖着。 乔装了的小雨背着一大包裹石头,有些失望,随从怀里薅了两钱散钱给了卖馒头的老头儿,蹲在他旁边看着对面进了赖家钱庄的一行人。 自然那坑蒙扒窃的老道士也在,小雨看着老道士挂在腰间的帆布袋子,嚼了一口里的馒头,重重的咽了一口口水,眉头皱着。 暮色余辉,斜阳晕霭,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都在散去,或收摊,或归家,忙得紧。 卖馒头的老头儿难得见着一个客人歇脚啃馒头的,和他蹲在那里。 “先生勒,你这是赶路嘛?” 小雨瞅了瞅自己身上袍子,知他叫的是自己,大口咽了一口馒头,重重的点了点头。 小雨听他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嘀咕道:“不是本地人?” 老头儿呵呵笑道:“对勒,我是益州来勒,在天水郡安得家,快习惯这里咯!!” 两人有一句每一句的搭话,小雨看着对面赖家钱庄关了门准备咀嚼完里的两个馒头,再给俞流飞带两回去,今晚将就着吃了,毕竟身上没多少钱了,银子没有,圆钱还有些,那五两银子动不得,万一找着会坑 那老贼道了,还能翻几十倍。 这时候,一行人,四匹马,惊得路人散开了去,四人四匹马从大道间疾疾奔北去了。 小雨瞥了一眼,识得是魔教的四个家伙,尤其是那红姑殷娘,生的美丽又颇具风骚,自己差点还着了道,记忆尤新,看样子这一行人也是一路北上的,只是不知道要去要干什么? 正出神之间,听得旁边老头儿惊道:“这娘们儿长得真他娘的不错!” 小雨回过神来,伸又从怀里摸了几钱散钱塞到了老头儿里。 老头儿流着哈喇子看着殷娘骑马远去的背影,随后余光瞥了小雨一眼一下。 小雨顾自起身,抓了馒头箩筐便的草纸,自己揭开盖布,抓了几个馒头,大喇喇的离开了。 小雨一脸不悦的回了那榆杨客栈,将自己包裹丢在了自己房间的桌子上,馒头向着桌上一摆,也没打算换一身行头,等着俞流飞听书回来。 没出半刻钟,听得隔壁有人开门,小雨这才将馒头拿起,往俞流飞屋里去。 俞流飞见一个年员外打扮的人进来,皱眉,随即展颜,问小雨道:“小雨,你这一身还不换下来吗?” 小雨递上馒头,回俞流飞道:“俞大哥,今天可没收获,那老道士厉害着呢,等明天看看有没有会,这是晚饭,咱身上的钱也不多了,等赚了那老家伙的银子我再带你吃顿好的去。” 俞流飞接了,打开,递给小雨,分与他笑道:“不碍事,我早就槽习惯了,你别说,住客栈的时间都少,我行走江湖的时候,多是睡别人屋檐下,或是树林子里,吃馒头可是常事儿,也只有跟着你走,感觉倒是不闯荡江湖,像是旅居游乐一样。” 小雨将自己的胡子拔了,揣在衣服兜里备用,坐在桌子边上,推诿道:“俞大哥,你吃吧,我吃了才回来的,这是给你留的,只四个馒头,不知道你可吃得饱?”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吃得饱,吃得饱。”俞流飞说完,也不洗,抓得馒头就往嘴里送,一边吃,还一边嘟囔: “小雨,我这脑子不好使,但是力气可不少,打架还行,你要是用得着为兄的,尽管吩咐便是!” 小雨回道:“俞大哥,你是我师兄,便如亲兄弟一般,小雨自然和你不会客气,你也否和我客气,有什么便直说便是。” 俞流飞傻笑回道:“好,爽快。” 小雨靠在椅子上,舒服的斜躺着,看着俞流飞吃馒头。 俞流飞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小雨啊,我今儿从茶馆出来的时候,可听了那茶博士说那边巷子有个钱庄的公子被人抢了钱袋,听那旁人附和描述,我觉着那抢钱的小子是你不是?哥哥可说明白了,师父说过,我们行走江湖,可不能干那奸邪之事,要做的都是惩奸除恶的事情!你可不能那么干啊!” 小雨回道:“俞大哥,你放心,我干的也是师父说的惩奸除恶的事儿,只是你干得都是除匪除患的大事儿,我本事低微,可干不来那种江湖上真刀真剑的大事儿,我能做的呀,便是为街坊邻里治治那些耍横偷道的家伙。 呵呵,不瞒您说,今儿个下午,抢那姓赖的家伙的钱的人,就是小弟我,那厮在街边调戏妇女,我见了不快,略施惩戒,这不赚了他五两银子,至于多的,全是那老道士骗去了,你说小弟该不该教训教训他。” 小雨也不解释钱怎么给了老道士,只一语带过,免得这自己师兄这‘二愣子’一样的脑子转不过来,又得费些口舌,便如是说了。 俞流飞闻言,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回道:“这种流氓,我见一个打一个,确实该教训,只是他的钱,确不该抢了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小雨笑着回道:“确实不该,只是这家伙家里不缺钱,咱们这不叫抢,叫借来用用,等他家什么时候缺钱了,咱们也补回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俞流飞闻言,觉着小雨说得也不无道理,只是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于是点了点头。 小雨见他疑惑,便笑着回道:“俞大哥,强盗杀人,咱们便杀强盗,强盗也是人,我们便成了强盗了吗?自然不对,而流氓对人耍流氓,我们便对流氓耍流氓,而流氓也是人,那么我们便是流氓了吗?” 俞流飞皱眉回道:“对流氓耍流氓,不算耍流氓。” 小雨嘀咕道:“这就对了,道理就是这么的,你说是不是?” 俞流飞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回道:“是!” 小雨起身回房,对着俞流飞道:“俞大哥,我就在隔壁,这时候不早了,你吃了馒头,早些休息,我明早叫你起来,我们再赶路吧。” “好,你也早些睡下。”俞流飞回道。 小雨离开,为他带上了房门,顾自回去休息了。 脱下那一身员外外袍子,他坐在床上,练习了错骨易容术的功课,又躺床上回忆了一下残剑十八式的剑招和天元四子剑的剑招,这才朦胧睡去。 次日。 晨光入窗,小雨起床,收拾了行李。 乔装一番,免得被人认出是昨天在这外面东街抢了那姓赖的钱,不然不好脱身,这才带着自己的行李和扁担,往俞流飞房间去叩门,要叫他上路了,顺便商议一下如何骗那老道士的事情。 俞流飞体格健壮,长得又像是个干苦力活儿的活计,小雨看着自己的扁担和行李有了计策,只要俞流飞听自己安排,便有更大可能骗了那臭老道。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零五章 泼妇,痞子,道人(10) 清晨,醉香居还没开张,周围只有几个卖早点的铺子开了。 小雨和俞流飞已经换了行头,小雨穿的是一身员外打扮的装束,粘了胡子,将行李都给了俞流飞挑着,装作挑夫,看样子是赶路的一主一仆。 只是这时候,俞流飞的另一只里还拿着一柄长剑,一看便不是什么客商,客商可不会带着个会用剑的仆人。 俞流飞生得粗犷,一身粗布衣服倒是很像个干苦力的挑夫,眼下最要紧的便是他里剑该怎么处理。 小雨瞅了瞅北去的大巷子,记得自己昨日去找那老道士的时候,路过那桥头小溪,那小溪不远处便是一处城内湖泊,湖泊畔是的林郊,树林茂密,修篁击节。他们要原是要北上的,走哪儿都是往北,不如将俞流飞的剑藏到那林子里,他们赚了那老道士的钱再去那湖边的林子换一身衣服,继续北行。 想到此处,小雨带着俞流飞往北城赶去,这时候时候还在,那湖边小筑都没有人迹,他和俞流飞疾疾的奔到了林子里。 二人将剑藏到了一株枝桠茂密,乱叉悉多的樟树上,俞流飞再落下地来。 小雨看了看俞流飞的样子,又从地上摸了些泥土粘在了他脸上,尽量弄得邋遢些,又取了一根麻绳给他绑住头发,又从自己怀里摸了一撇胡子给他也贴上,看上去更像个庄稼汉子。 俞流飞一边往自己脸上糊泥巴,一边问小雨:“小雨,你给我这身打扮是要干啥?” 小雨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在自己脸上也信抹了些地上的灰尘,看上去老气一些,笑着回道:“俞大哥,你等下便假扮成我的随从挑夫,你挑着行李,我背着银子,咱们一道去坑那老道士去,等得之后,我们在这里汇合,再丢了这一身家伙,定然叫那老道士当着面也认不出来是你我二人。” 俞流飞第一次跟着小雨干着骗人的勾当,觉着兴奋又有些担忧,呵呵傻笑道:“好。” 醉香居斜对面是赖家钱庄,一侧是昨天听说的茶馆,另一侧旁边便是那荒芜的大宅子,里面住的便只有那个孀居的胖女人,昨天可是听过那婆娘骂街,卓实‘厉害’的紧。 老道士身不错,要是能让那泼妇抓着那老道士不放,他们便更能高枕无忧的脱身,得好好的盘算一下子。 两人回道转走东街,脸上身上抹了不少灰尘,看上去风尘仆仆的样子。 东街,那荒了的大宅子门口,看着门派上已经陈旧的几个大字‘龚家’。 这宅子正是那泼妇的家,便是龚家大院。 正是清晨露起霜寒,冬天的日子放晴,一般多是连日放晴,街上除了有些寒意,雪已经化尽。 龚家大院一侧临街的墙角,已经有了不少零零散散的摆摊卖菜的农家人。 两人为了行动方便,将所有的衣服行李都藏在了林子里的大樟树上面,这时候,身上带着的东西,便只有一根扁担,还有小雨背着的那包裹石头。 小雨让俞流飞拿着自己的扁担,伫立在龚家大院门口的石阶梯旁边,像是个等着主人的挑夫,而他自己则迈着小步子往赖家钱庄门口去。 “咚咚” 轻轻叩了两下门板之后,一个看家的小厮打开了门缝,睡眼惺忪的看着年的‘小雨’。 那小厮以为小雨是来兑换银子的客人,便对着小雨道:“先生,钱庄还没开门,您稍等一会儿,家主还在招呼客人。” 小雨摆了摆,笑道:“小哥儿,我不是来兑换银子的,我是来问问,有个黄袍老道长是否在这里住,我找他算命。” 小厮闻言,愣了一下,想起了昨日庄主留宿的老仙师,回道:“老仙师乃是我府上贵客,先生你找他算命恐怕得等些时候了,老神仙正在我我家老爷算点院子里的布置,说是要将那假山水潭布个风水局,好招财进 宝呢。先生你请进,不妨在柜台前稍等,待我开了钱庄,等老仙师出来。” 小雨摆了摆,心下已经确定了这老道士还在这院子里,笑着回那小哥道:“不碍事,不碍事,我和我的随从就在那边的石墩子上坐着,等老仙师忙完,待他出来再询他也不迟,就不在府上打扰了。” 那小厮歉意回道:“如此便不留先生了,毕竟我只是个看门的,留你也只能说是来钱庄兑钱的,说不得准儿,先生请便。” 小雨恩谢了几句,便别了那小厮。 那小厮瞅着日头渐起,也开了门板,开始准备营业。 俞流飞见小雨将双放在袖袍里面,抱着双走了回来,问道:“如何?” 小雨点了点头,“道士还在。”小雨说完,瞅了瞅身后的龚家宅院,心下嘀咕道:老道士还在,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坑完那赖家的大银子,这泼妇还没就位呢,得将她请出来才是。 一不做二不休,不如来个故技重施,自己站在龚家宅院外面,让俞流飞走上门口去敲那龚家宅子的门。 俞流飞皱眉问小雨道:“小雨,我们不是要等那老道士吗?为什么要敲这龚家的门?” 小雨嘴角扬起一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抹微笑,对着俞流飞道:“俞大哥,你尽管去敲门便是,我自有妙计。” “敲了这边的门,那我怎么说?”俞流飞问道。 小雨回道:“你就说我家东家说要租院子。剩下的便交给我就是,你见行事,别多话便好。”小雨昨日听那泼妇骂街的时候,可将周围路人的话都记了,这宅子的泼妇想将自己家宅子租出去,不想卖,只想做个长期的东家,收租金;不妨利用一下这一点,坑一下这个喜欢骂人的泼妇。 俞流飞点了点头,不知道小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知道这身后这大户人家是干什么的,心下笃定,听小雨的就对了,准没错,便径直跑到那龚家院门敲打了几下。 “咚咚咚” “咚咚” “没人?”俞流飞敲了两下门,不见小厮照面儿,疑惑的看着小雨问道。 小雨撇嘴回道:“他家们看门的小厮,请不起,俞大哥,你用力些,实在不行就喊‘有没有人啊,我东家要租院子!’” 俞流飞依言,抓着门上铜环,使劲儿敲了几下,喊道:“有没有人啊,我东家要租院子!有没有人啊!我家东家要” “谁啊!!大清早的,急着奔丧呢!!敲什么敲,老娘来了!!!”院子里一个年妇人脚步急切的奔了过来开门,一边走一边叫骂道。 那肥胖的泼妇穿着一身裹袄,打开了了龚家院门,不耐烦的皱眉看着眼前的大汉,拉开嗓门问道: “你谁啊?干什么的?” 俞流飞回道:“租宅院的!咯,那是我东家!” 小雨见状,背着身上包裹,笑嘻嘻的迈开步子,走了过去,上台阶的时候,故意将自己的包裹抖了一下,落下昨日放在没卡紧挡在包裹边沿的那五两整银子,随即假装不小心,嘴里嘀咕道: “哎,我这怎么这么不小心。” 小雨说完,故意当着那泼妇的面儿,将自己的银子捡了起来,往包裹里塞,塞的时候用了几分力道,将里面棱角不平的鹅卵石挤得包裹胀鼓鼓的,看上去全是银子的样子。 那泼妇见状,心下道:原来是个有钱的家伙,说是租院子的?这下可好,发财了。于是脸色立马一转,由不耐烦,换成了笑脸相迎,道:“原来是贵客啊,你们想租宅子吗?”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零六章 泼妇,痞子,道人(11) 小雨走上前去,俞流飞让在一侧。 “大姐,这厢有礼了,这位是我随从,不太懂礼数,还请见谅、见谅。”小雨学着个老学究的模样,拱拜道。 肥婆呵呵笑道,“不碍事,不碍事,我姓张,你叫我张姐便是,这位先生可是要租宅子的?我这宅子又大又宽敞,最适合你这种气质高的人住了。” 小雨心下暗道:我这气质还高,就这一身还是妓院里偷的那嫖客员外的,能有啥气质。 “对对对,我本江南人士,因为家院住在山脚,结果山洪发了,崩坏了住宅,一路带着随从流落至此,我瞅着这天水郡人杰地灵,打算在这里安家落户,听闻大姐你这里有宅子闲置,便特意带着随从过来问问,不 知大姐你这宅子能不能卖,要是不能卖,便租上些时候,待我和随从在这里安了家,再搬走不迟。” 那肥婆瞅了瞅小雨的肩上背着的包裹,胀鼓鼓的,银子只怕不少,这两人估计是来天水郡安家做生意的生意人,于是笑道:“先生,我这宅子可大着呢,门口便是东大街,你要是租了,就是用来做生意也方便,只要价钱合适,卖也不是不可以。” 小雨皱眉,伸左拍了拍自己右肩带着的包裹,回道:“大姐,你这宅子少说也有几亩地了,只怕我身上的银子不够,买不起,今儿个便是带钱来看看,只要能租个把月便好。” 张大姐见状,急忙笑道:“先生瞧你说得,我这宅子不贵,也就二十两银子一个月,你身上这这这一大包钱,随便住了。” 小雨心道:你这肥婆,心倒是不黑啊!!二十两银子一个月,二十两银子都够农家人修一间敞亮的屋子了,亏得我不是来租地的,漫天要价,也难怪你这肥婆的宅子一直没租出去 “行吧,大姐,我们先看看宅子如何。”小雨嘀咕道。 张大姐回道:“好好好,您里面请。” 小雨给俞流飞使了个眼色,吩咐道:“你瞅着对面,一旦仙师出来,一定要恭敬的请过来,就说我们找他算命看风水。” 俞流飞点了点头,既然小雨说自己是他的随从,便恭敬道:“是,老爷。” 小雨点了点头,跟着那肥婆进了宅子。 “您瞧瞧,这地方多敞亮,这是前门大院,这大坝子足够摆个几十桌宴席了,您跟着我进来,我再带您去瞧瞧廊庑,后花园去,廊庑宽阔,遮风挡雨好得很,后院假山水潭,应有尽有,春天赏花冬赏雪,都是好地 方” 小雨听了,心下暗道昨日自己早逛过这院子了,院子荒芜很久了,四处都是杂草,要真是租了只怕请人打扫还得花不少钱。 随后一边跟着那肥婆走,一边听她唠唠叨叨,只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心里全是在想着要怎么坑那老道士的法子:要是单要求那老道士把他装银子的布袋子给自己,那老家伙肯定不干,再有,那老家伙身上的银票应该也不少,要是可以的话,尽量多套些钱出来才好,只怕那老家伙的银票都在自己黄大褂里面的棉袄内囊里面,不好骗,但是他布袋子里的散银子肯定不少,昨日看他在街上连骗带偷的,只怕布袋子里装了上百两散 银子,希望他不要在钱庄兑了银票才是,不然这一切就白玩了,银票方便携带,不好骗,能骗得他布袋子里的散银子,便是最大的期盼了。 “先生,先生!”张大姐领着小雨到了后院假山一侧的阔道边,指了指旁边的堂屋,问小雨道。 小雨回过神来,问道:“大姐您说,你继续说。” 张大姐回道:“先生,我问您,要不要进去看看堂屋?” 小雨看看门前道路两侧都长满了杂草,里面有两株冬梅都快被草盖过了,再瞅瞅了那老久的堂屋,点了点头,回道“您说看,那边看看吧。” 张大姐走在前面,用钥匙打开了屋子门,推开,带着小雨走了进去。 堂屋里面还算干净,两侧是空的堆砌竹简书的架子,上面还有一两卷竹简,正堂壁上挂着一副老柳栓牛图,底下一个楠木茶几,两把椅子。 张大姐走上前去,用自己的绢擦了擦椅子,对着小雨道:“先生请坐。” 小雨闻言,试着坐了下去,佯装打量着屋里上上下下的东西。 张大姐见状,忙道:“先生你稍坐,我这就去给你端一杯茶去。” 小雨回道:“好的,有劳大姐您了。” 张大姐闻言,笑道:“你们读书人说话就是客气,您稍坐,我去去就来,这院子啊,您随便看。” 未等小雨回答,那张大姐便转身去了,只小雨一人在那里等着。 不多时,张大姐没来,倒是俞流飞疾疾慢慢的走了进来,喊道:“小雨,不不,老爷,仙师出来了,我把他请过来了,就在门口等着。” 小雨闻言,忙起身,跟着俞流飞走了出去,回道:“快快快,将仙师请来替我们看看这院子如何?” 这时候,那肥婆张大姐端了茶过来,看着两人要出门,忙问道:“先生哪里去?可别着急走,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这价钱我们好商量实在不行,我还能便宜几两银子租给你!” 小雨恭敬回道:“大姐,你这院子好得很,劳烦你将我的茶放在里面茶几上,然后再去泡一杯茶来,我有个朋友来了,我想就这内堂请他一叙,你放心,你这宅子我租了,不用你便宜租给我,我不缺钱。” 那张大姐听了,笑嘻嘻回道:“好勒,先生您慢点走,我这就再为您泡茶去。”她回答完小雨,将小雨的茶端了放在屋里茶几上,又急忙为小雨要请的客人泡茶去。 小雨跟着俞流飞一路穿过廊庑走到门口,看着那老道士正一脸肃然高人模样的站在前院的青石板坝子间。 小雨忙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笑道:“晚生见过仙师。” 那老道士里拿着撑杆挂布帆,看着小雨,笑道:“见过先生,听您这位随从说你今日特意来找我算命看风水,可有此事?” 小雨这一身员外打扮,还沾了胡须,脸上抹了些灰尘,咋看之下,还真以为是个员外,看上去儒雅一身,故此那老道士也跟着称呼他为先生。 小雨回道: “老仙师,实不相瞒,我和我这随从乃是从江南一带落难至此,因为家有些盘缠,便想在这天水郡寻个落脚的地方,好做些买卖准备东山再起。 昨日我在那桥头歇脚,看你为对面赖家老庄主算命,高明得紧,故此跟了你的行踪,那赖庄主邀请你做客了,我便不好打搅。 等了今日,恰巧找了这家宅子准备租了住下,而听闻仙师您就在对面赖家钱庄歇脚,时正好,便让我这随从在那边等着您,想邀请您过来,为我看点看点风水,至于算命,便是其次了。 您也知道,我们出门做生意的人,最看重便是这风水一说,常言道住得好,便是顺风顺水了,您说是也不是?” 黄道灵闻言,瞅了瞅这宅子,心道:看这样子,倒像是个员外一般,能租得起这大宅子的人,还能带着随从赶路,当然不是没钱的主,听他如此一说,自己昨日给那赖老爷算命的时候,印象里确实有这么一个家伙在旁边歇脚,倒是送上门来的钱,真是白坑白不坑。 想到这里,黄道灵微微一笑,回道:“承蒙先生厚顾,您说的非常有道理,这住的地方便如人的脚一般,脚跟站稳了,走起路来,自然顺风顺水,您要请贫道如何为你看点风水,还请细细说来,贫道不才,对于风水一道,实比那算命一道要更好些。” 小雨可不信什么命不命,风水不风水的那一套,在乎的可是他布兜里的银子,小雨余光瞥了一眼他的帆布袋子,胀鼓鼓的,看样子他扒窃来的散银子还没没有兑换成银票,这便放心多了。 张大姐早走了过来,听了两人对话,忙邀入内堂,笑道:“先生,您和您这位仙师客人的茶已经备好,咱们正好会屋子去谈事情,您看如何?” 小雨回道:“如此甚好,有劳大姐您了。” “什么有劳不有劳的,瞧您说得哪里话,既然先生您要租我家宅子,端茶请您喝这便是随的事情。”张大姐引着两人过了前院,穿过穿廊一路往后花园堂屋里去。 “仙师请!”小雨做了个请的势。 黄道灵回礼,“请!” 几人一路跟着去了。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零七章 泼妇,痞子,道人(12) 龚家宅院后院,堂屋内。 几上,两杯粗茶叶泡着的茶水,茶几两侧,一边坐着乔装过员外‘小雨’,一边坐着仙风道骨模样的黄道灵。 下首立着抱着扁担的壮汉俞流飞,再有便是坐在黄道灵一侧座位上的龚家妇人张大姐。 小雨抱拳问黄道灵道:“我打算和我的这位随从在这里住下,这位大姐便是宅子的主人,烦请仙师替我看看这宅子的风水如何?” 小雨给黄道灵引见了那肥婆张大姐,又对着张大姐道:“大姐,这位乃是个厉害的老仙师,我请他与我看看您这宅子的风水,您不介意吧?” 那肥婆皱眉,心下生怕这穿着黄大褂的老道士信口胡说,搅黄了自己的生意,可人家租客又在这里,不好开骂,只得皱眉回道:“不介意、不介意。” 黄道灵一看这肥婆的脸色,便知道这事儿可不好处理,决不可信口开河的胡说了。 “适才老夫跟着几位进这宅子的时候,一路瞅了瞅,这宅子风水上佳,确实是一个落脚做生意的好地方。”黄道灵忙开口给了那肥婆一个定心丸,免得她给自己脸色,阻碍自己赚钱。 张大姐闻言,忙笑道:“这位老仙师说的对,我这宅子自然是风水上佳之地,先生您要是住了,保准你顺风顺水,生意兴隆。” 小雨听了,呵呵笑道:“仙师如此一说,这宅子我便更是要租了,来,张大姐,这是定金,待我和仙师细细谈谈这屋子风水,再给自己算一道命运,等送走仙师,我再一一付清您的余款。” 小雨说着,伸将自己挎在背上的包裹取了下来,往茶几一侧一摆,信从里面一摸,便将自己准备好的那五两银子摸了出来,递给了俞流飞。 俞流飞会意,接过银子,恭敬的奉到了那张大姐的里。 张大姐急忙接了,笑嘻嘻称赞小雨道:“先生出阔绰,一看就是做大生意的人。” 老道士黄道灵和张大姐自然瞥见了小雨放下的那包裹,沉甸甸的,放在那桌上,便是‘掷地有声’一般,胀鼓鼓的包裹,菱角分明,随一抓便是一锭五两的整银,包裹里是什么,不言而喻。那张大姐早知道里面是沉甸甸、白花花的银子,那老道士一见,心下也喜道又遇见了个大财主,正是走了运,送走一个赖老爷,又来一个阔绰的商人员外。 小雨对着黄道灵抱拳道:“仙师,昨日听你给对面的赖老爷算命,烦请您也给我算算,我这什么时候开张,什么时候搬进来最为合适,鄙姓胡,二胡的胡,单名一个李字,桃李满天下的李,做得是绸缎的生意,今日带着随从来这里便是踩点找住处的。” 黄道灵听了,微微咳嗽了两声,笑着道:“先生见礼了,胡乃是古月成,有照耀之意,李有木子,乃是木上开花结果之意,先生此番绸缎生意,当然能有所大成,至于细致的,还请先生请上一签,我也好与你细细说来。” 小雨听他咳嗽,知他这是要钱的意思,心道自己的包裹看上去是钱,可里面全是石头,要是真再去摸,摸出来的可不是银子,便糊弄不到你这老道士了。小雨闻言忙拍了拍自己的包裹,对着黄道灵笑着拜道: “仙师,还请与我抽出一只签来,若是解得切,纹银十两,鄙人自当如数奉上。” 黄道灵看了看他拍包裹的势,会意,又听了小雨说纹银十两奉上,心下高兴,这一顿嘴皮子随便耍耍,便又能到这么多银子,自然乐意,于是拉开自己左边道袍,露出了一个签袋子,对着小雨道: “先生,您请。” 小雨伸过去,随便薅了一根竹签,拿了出来。 上面写着“升朝阳开泰,云散开雾来!” 小雨奉上竹签与那老道士,老道士一看,装的一惊,道:“先生大富大贵之人啊,这一签取得实在是妙。升朝阳开泰,云散开雾来,说的不就是云开雾散见红日吗?先生,你这是落难之后,必有后福滚滚不断啊!” 小雨认真的看着老道士,回道:“仙师,此话当真!” “当真!!”黄道灵继续胡编瞎扯。 小雨一拍大腿,回道:“好,好啊,这宅子我是租定了!依我看,今日我便和随从搬进来!不不,我要先去那边酒楼,请仙师一叙,好好的说道说道!” 黄道灵一听,又可以白白的骗吃骗喝,心下乐意,坐在那里,抚着自己的胡须,装出一副高人模样。 小雨说完,又皱了眉头,瞅了瞅黄道灵身上的黄袍子,又瞅了瞅这宅子,愣在了哪里,不知道要说什么,假装很是为难的摇了摇头。 黄道灵瞥见了小雨的脸色,问道:“先生可还有什么疑惑?贫道愿意为你一一开解!” 小雨看着黄道灵一身黄袍,这才勉为其难,悻悻道:“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老仙师谅解就是就是” 黄道灵见小雨支支吾吾的,便大言道:“先生但说无妨,只要贫道力所能及,定相助先生。” 小雨这才回道:“鄙人看仙师仙风道骨,乃是当世高人,定然是一身福气,我想借您这一身道袍穿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穿,顺便穿着您这一身道袍绕着这宅子走一圈,也好让我和这宅子都感染一下您老人家的仙气,为我今后的绸缎生意增加福气,不知老仙师可愿意?” 黄道灵闻言,一怔。 小雨见他疑惑,忙道:“要是仙师不愿意将一身福气与我等凡夫俗子借用,便不勉强了,我想借你老人家的道袍为这宅子开光,希望往后生意大吉大利。” 黄道灵呵呵一笑,回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呢,这个简单,我这就与你。”黄道灵说完,解下自己黄大褂,露出了里面的大棉袄,这黄大褂本来就是一个披挂,脱了下来,对于他的冷暖来说,并无大碍。 小雨恭敬的接了,在俞流飞的帮助之下,自己缓缓披上。 “烦请大姐和仙师在此稍候,我这就去沿着院子墙角,挨着走一圈便回来。”小雨对着张大姐和黄道灵恭敬拜道。 “仙师,我能挂上你的布袋子还有拿上你的撑杆帆吗?”小雨指了指黄道灵的帆布撑杆和帆布方袋子,随即补充道:“我这包裹就劳烦两位在此帮忙看一下,我带着随从去去就回。”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零八章 泼妇,痞子,道人(13) 黄道灵原本担忧自己帆布方袋子里面的散银子,足足有八九十两的样子,可这胡员外看上去锦衣锦袍,单是这桌上的包裹里,便是一大包银子,只怕有八百两的样子,别人都不在意,自己又何必小气去在意这布袋子里面的八九十两碎银子呢。 黄道灵索性大方的将自己的布袋子递了上去,又将自己写有‘天命可改’的撑杆帆递给了小雨,亲替他整理好衣服,笑道:“胡先生,你去吧,我们给你看着包裹。” 张大姐闻言,也高兴回道:“对对对,先生您慢慢看宅子,我和这为仙师就在这里等你。” 黄道灵和那张大姐各怀鬼胎,都害怕这包裹里面的银子别对方下了,两人都没有要去引领小雨的意思。 小雨恭敬道:“既然如此,我便带着随从走一圈就回来,我那包裹里面尚有百六十两银子,还请两位帮忙照看好。”小雨故意说清楚了银子的数量,眼下之意,便是你两人谁也别想动脚。 黄道灵和张大姐闻言,自然明白了其的意思,都没有点明,张大姐道:“先生你就放心的逛宅子,我们在这里帮你看着,丢不了。” 黄道灵闻言,也附和道:“对、对、对。” 小雨带着俞流飞顺利的出了堂屋门,在张大姐和黄道灵的眼皮子底下,故意沿着院墙开始缓步而行,待出了后院,没有了那两人的视野。 “走快些,俞大哥。”小雨直接上了前院阔达大道,不再绕着院子走,小声嘀咕道。 俞流飞皱眉道:“小雨,我们不是要绕着院子走吗?” 小雨忙道:“什么绕着院子走,我们是骗这老道士的装钱的帆布袋子,这都到了,赶紧跑。”小雨拍了拍自己挂在肩上的帆布袋子,对着俞流飞道。 俞流飞闻言,恍然大悟,忙跟着小雨跑出了龚家宅院。 出了门,小雨将那‘天命可改’的撑杆往地上一扔,带着俞流飞就往北城的湖泊林郊跑。 没出半柱香的时间,两人早到了湖畔,脱了身上黄袍子,小雨摸了摸帆布袋子里面的银子,足足九十两之多,足够他们挥霍不知道多少时日了。 两人换了行头,将那道袍并着员外袍子一并扔在了路边,扯了胡须,洗了脸,银子放在了俞流飞的包裹里,小雨扛着自己竹筒扁担,二人大摇大摆的往北城市集的牲口贩地儿去。 小雨花了十两银子,一人买了一匹快马,上了马,径直奔着天水郡北城城门而去。 “俞大哥,快些走,那老道士武功不低,一旦发现了被骗了,难免会怀疑上我们两人,咱们这就溜之大吉!!”小雨一挥马鞭,对着俞流飞笑道。 俞流飞哈哈哈笑道:“对,咱们这就出城北上,往丰花汀去。” 二人快马加鞭,没出半个时辰,便出了北城。 龚家大院,后院内堂。 穿着棉袄的老道士和张大姐等了良久不见人回来,黄道灵便让张大姐出去看看人去。 张大姐指了指桌上的包裹,嘀咕道:“我可不能走开,我得替那先生看着装钱的包裹,一旦丢了,我可赔不起,要去也是你去瞅瞅去。” 黄道灵闻言,撇嘴冷笑道:“呵呵,说得好听,我要是走开了,谁知道你会不会动什么脚,要是拿了几十两银子,说是老夫拿的,那可不好办。” 张大姐回道:“呵呵,老道士,只怕我出去了,你就是这么想的吧?这不成,要出去咱们一起出去。” 黄道灵回道:“那好,便一道出去。”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达成一致,一起出去看看,黄道灵穿着厚布袄子,站在一侧,看着张大姐将屋子锁好,便跟了出去。 两人绕着院子走了一大圈,始终不见那胡先生和他的随从,喊了许久,也没见应答。 最后,两人在门口看到了黄道灵的那帆布撑杆,撑杆帆被随丢在了台阶一侧,黄道灵心下黯然,感觉到什么不好的地方,急忙抢过张大姐里的钥匙,对着张大姐道:“走,快回去看看那包裹。” 张大姐迷茫的看着道士怪异的行为,跟了上去。 堂屋门一打开,黄道灵疾疾奔到了包裹面前,直接解开一开,一包裹的石头,瞬间面色冷了下来,骂道: “糟糕,被人算计了!居然敢算计老夫,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张大姐皱眉看着一包裹的石头,皱眉道:“怎么全是石头?”下意识的摸出了自己怀里的那五两银子,用嘴咬了咬,嘀咕道,“还好我这五两银子是真的。” 黄道灵在一侧听了,皱眉怒目,心道:又是五两银子,昨天那小子摆自己一道的时候,便是说的自己留下五两银子,怪道刚刚那姓胡员外的身形总感觉有些怪怪的,仔细一想,可不就是昨日坑自己那臭小子的身形吗?哎,都怪自己只顾着他这包裹了,哼,小杂种,居然又打老夫的注意,真是不开眼!! 黄道灵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肥婆里的五两银子,恶向胆边生,伸便夺了过来,骂道:“这钱本是老夫的,这个小杂种,算计老夫,老夫非得打断他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的腿不可!!” 张大姐扑了上去,要夺回银子,黄道灵踹了她一脚,将之踢倒在地,自己奔出堂屋,一个纵身便跃了出去,在大道上一路打听穿道袍的人的去向,要找到昨日设计摆自己一道的小子。 张大姐挨了一脚,疼得眼泪花花的站了起来,对着门外骂道:“老杂种,你给我站住,抢钱啊!!抢钱啊!!臭道士抢钱啦。”她不会武功,自然没有跃出丈许高的院墙的本事,她一边喊,一边奔着门口去,边走边骂。 只怕这东街的邻居又要听一下午的泼妇骂街了。 黄道灵一路疾走,一路抓着行人,便怒目打听穿黄袍道褂的人的去向,直到一路追到了北城湖畔,找到了被小雨两人信扔在了地上自己的黄袍大褂,还有一侧一身员外服。 黄道灵气得直跺脚,嘴里念叨适才那员外的名字,“胡李,胡李”随即恍然大悟,疑惑嘟囔道:“唬你?唬你!便是唬你的意思,好你个小杂种!!” 想到这里,黄道灵猛的将里的员外服撕得稀烂,对着湖面吼道:“小杂种,敢摆道设计我黄道灵,胆子不下啊!!若是下次我让遇到你,定要了你的小命!!!”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零九章 梅镇(1) 章山。 丰花汀地界。 此处乃是章山面北临北章江的山坳,章山一共十六道山脊,天水郡在南,丰花汀在北,就处在临近江边的两处山脊末端夹坳间。 冬雪覆盖了整个章山,丰花汀也不例外。 丰花汀小镇,别名唤作梅镇,此处之所以叫做丰花汀,便是因为镇上居民多喜种冬梅花,汀上诸岛,民居上百户,几乎家家近郊都种有梅花,伴屋之梅,多不胜数,诸如黄腊梅、宫粉梅、朱砂梅、红梅、照水梅、绿萼梅等等。 镇上居民喜爱梅花,由来已久,冬天最是梅花盛开的季节,丰花汀,所丰之花,便是梅。 雪上梅,映红沁香,远观如红兰,白花瓣点数许红蕊,近闻,数里浓香,冬无蜂蝶扰,静香润人。 北章江畔一小渚,渚边一岛,此远梅镇几里外,乃是一孤岛,方圆只有两里左右,修篁几处,一茅草小屋孤立,竹篱笆圈着一处菜园子,园子里面种的不是菜,而是些许药材,诸如人参、麦冬之类的。 旁边竹林底下,石桌一张,石凳子几个,院子里很是干净。 院子的一侧,竹林底下,搭了一个无墙的草棚,见方十丈左右,草棚底下都摆满了石头棋盘,有九张之多,上面都是残局,黑白子不曾挪动过,有人常年打理,棋盘上面没有多少灰尘。 这些棋局都是上百的珍珑棋局(古围棋残局别称),十几年来无人破解,罗列至今。 丰花汀的居民叫这小岛叫做经络山。 唤作经络山不是小镇上的居民取的,而是岛上的那个怪人自己取的名字。 经络山,有通经熟络之意,名随医理。 那怪人是一名神医,便是那棋医孔阁。 孔阁医术高明,却不喜接待病人,但凡有人要来求医,这神医孔阁都会要求他们先和自己对弈,要求能下棋赢了他,才会为病人治病。 赢他一局,便倾其全力救治一人,赢多少局,治多少病,规矩如此,不曾有改过。 孔阁此人性格乖张,棋术又是极高,所以来求医人,多是气馁而回,或是望而却步,多年来,求医成功的,没有几人。 但凡武功高的,棋艺不高,下不过他的,孔阁不医,便是杀了他也不医,就是这么古怪的一个神医。 久而久之,来药岛求医的人,渐渐的少了起来,最后几近于无。 孔阁一人寡居在岛上,或用自己种的药卖了换来银钱维持生计,却不用自己医术来赚钱养活,这便是他古怪的地方。 是日,晌午。 冬日耀雪,老神医孔阁顾自在自己的药院子里打理药草。 一身粗布棉袄裹着,里拿着一把小铁锹,正在清理麦冬地里的杂草。 “请问神医孔阁老先生可在家?” 不远处,一行人由远及近,走到近前,看着院子里正在薅草的老人问道。 老人一身粗布棉袄,须髯尽白,脸上不少岁月的痕迹,皮肤黝黑,看上去像个种菜的农家小老儿。 问话的人,正是离宗少宗主离坤。 一行人也正是那离宗来丰花汀经络山求医的离败一行。 离败身著竹青色锦袍,脸色苍白,由一个年轻剑客扶着,身边乃是一个白袍老者,是离珞的授业恩师卫长吟。 卫长吟便是退隐江湖,在离宗做门客长老的天下四杰之一的琴痴。 他们身边还有两个老者,器宇轩昂,乃是离宗的守剑长老,大长老阮忠,二长老离俊。 一行八人,除了大长老阮忠,二长老离俊,掌门离败,客卿长老卫长吟,少宗主离坤,再有人都是宗内年轻的剑客,他们人是随行的目的,多是为了照顾了陨铁火毒离败和卫长吟两人的。 离败毒最深,由两名剑客搀扶,卫长吟略浅,由一名剑客扶着。 离坤见了院子里打理药草的小老儿,还以为是神医孔阁请来打理药草的老农,便上前拜问。 殊不知那老农模样的人,正是性子古怪的棋医孔阁。 孔阁见了这么一个略显傲气的年轻人问话,皱眉看了看他,又转身蹲着继续薅除杂草,随口问了一句。 “你找他何事?” 离坤恭敬拜道:“家父病重,找他老人家治病,烦请老先生告知他老人家一声。” 孔阁听了,见着年轻人还算有些礼貌,便不再追究他不识自己的冒犯,淡淡回道: “你们可知道规矩?” 离坤回道:“规矩便是赢了孔阁老先生,老先生便愿意出救人,我们自然知道的,还请您去请他出来一会。” 孔阁闻言,缓缓收起里的小铁锹,站了起来,走到篱笆边上,打开院门,对着几人道:“你们进来吧,在院子里等着。” 离坤闻言,带着众人走了进去,对着孔阁道:“有劳您老人家了。” 孔阁摆了摆,头也不回的进屋去了。 不多时,孔阁端着一副木质棋盘走了出来,摆在了院子间的石桌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上。 两个棋篓子往石桌子两边一摆,自己坐了下去,对着几人道:“你们谁要治病?谁又来和我下棋?” 离坤见着老者便是刚刚种地的老农,疑惑道:“难道您便是?” “正是老夫。”孔阁不耐烦的皱眉看着离坤回道。 离坤急忙拜道:“小子眼拙,还请孔老先生恕罪,我们一行乃是庐山离宗的人,在下离坤,这位是家父离败,这几位乃是宗内长老。请老先生出治病的正是家父还有我这卫师伯。” 离败和卫长吟抱拳见过。 孔阁闻言,皱眉看了看脸色苍白的离宗宗主离败和卫长吟,面不改色,淡然道:“原来是庐山离宗的人,老朽倒是听过离宗主之名,既然诸位是来求医的,规矩也懂,便请下棋人坐。” 孔阁说完,对着他们几人,做了一个请的势,直接步入正题。 卫长吟走上前去,抱拳道:“老夫乃是离宗客卿长老,鄙姓卫,老先生叫我卫老头便是,素闻棋医孔阁有规矩,求医先下棋,而下棋便有两个下法,一是解了残局,一是下棋赢您,不知是也不是?” 孔阁点了点头,也不在意来人是谁,只回道: “要下赢我,便是坐下,要解珍珑,便移步那边竹林底下的草棚,但选无妨。 下赢我一局,救治一人,赢我几局,便救几人。那边的珍珑也是,解一局,救一人,九局全解,但听你们吩咐。”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一十章 梅镇(2) 名年轻的剑客只知道后山居住着的人乃是二师姐离珞的授业恩师,平时唤作卫师伯,他们却不知道此人就是当年在北邙山一曲退百匪的天下四杰琴痴卫长吟。 琴棋书画,卫长吟都有染习,只琴之名最甚。 两位长老和离败,离坤几人自然知道卫长吟的本事。 离坤看了看身后的卫长吟,皱眉问道:“卫师伯,您看如何?” 卫长吟脸色比离败好得多,毕竟他没有被那块永昌得来的红色陨铁划伤,只是用拿了几次,所以毒不深,此时正是需要他的时候。 卫长吟站了出去,示意离坤退下。 离坤见状,退居身后,扶着自己的父亲离败,等卫长吟出。 卫长吟做了下去,轻抚自己的长须,看着孔阁面前的黑子棋篓,皱眉道:“孔先生,来者是客,理当执黑先行。”卫长吟说完便要去拿孔阁面前的黑子棋篓。 孔阁伸一挡,道:“忙着,客随主便,当然是由主人执黑先行。” 卫长吟道:“老先生棋力闻名在世,老夫乃是一山野村夫,只怕下不过先生,还请先生能让一让。” 孔阁笑道:“既然知道下不过,不如不下,诸位请别。” 二人知先之重要,都开口要得黑子先行,一时间僵持不下。 卫长吟听了孔阁逐客之意,眉头微微一皱,转口道:“既如此,不如取一布袋,将一黑一白扔在里面,你我二人各取一子,得黑者先行,老先生意下如何?” 孔阁闻言,回道:“此法公正,且依了你。” 卫长吟开口道:“坤儿,来。” 离坤闻言,站了出去,将自己长袍解了下来,束了袖口当,将袖口摆了上去,孔阁取了面前棋篓内一黑子,卫长吟取了面棋篓内一白子,纷纷丢入离坤捆成布袋的袖口里面。 棋子只有黑白之分,没有重量之差,如此最为公正。 卫长吟便没有要取子之意,对着孔阁道:“老先生,您请!” 孔阁见状,伸入了那布袋之内,取了一子出来,乃是白子。 卫长吟笑道:“老先生运气不好,这布袋之内已然是黑子了,承让。”卫长吟说完,伸在离坤的袖口布袋里取了那枚黑子,随后直接落在了面前的木棋盘上右侧去位最顶端的星位上。 孔阁皱眉,不再搭话,白子落在了棋盘左下角星位,随后做了一个请的势。 卫长吟又拿过黑色棋篓,递过白篓子去,捻黑子继续行棋。 两人一来二去行了上百子,孔阁棋医之名不是虚传,卫长吟虽涉及棋道,却不是精通,终究渐渐开始落了下风。 孔阁泰然自若的看着棋盘,等着缓缓落子的卫长吟。 一侧观棋的几人知道卫长吟落了下风,都有焦急之意,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有默默观棋。 日头略有西意,转眼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卫长吟已经迟迟没有落子了。 里捻着一枚黑子,看着棋盘凝神思考。 良久,卫长吟长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技不如人,技不如人啊。” 孔阁微微一笑,回道:“承让了,诸位请便。” 离坤在一侧皱眉道:“孔老先生,你的规矩是下棋赢过你,要不就是解了那草棚里面的珍珑局,既然我们没有下过你,是不是还可以去解那九局珍珑?” 孔阁起身,笑道:“那是自然,你们要试一试的话,便请移步吧。” 卫长吟站了起来,对着孔阁抱拳,回道:“在下和离宗主毒,性命堪忧,还请先生继续赐教。” 孔阁看了看被扶着的离败,又瞅了瞅卫长吟,心下明了他们两人似乎是了毒而来求医的,也不多说,做了一个请的势,自己起身便往那布有九局珍珑的草棚走去。 竹林一侧,种的些许黄腊梅,处处白雪映着,梅香四溢。 草棚门上,一块朽木,上书经络阁。 几个年轻的剑客瞅了,心下犯嘀咕,这么一个破烂的草棚子,还取了个经络阁,不知道这四面无墙,只几根石柱子搭建的草棚子,哪里有‘阁楼’的模样,心道这老头儿当真奇怪得紧。 众人移步经络阁内。 九张石桌,无凳,而列,摆成了方形,九局珍珑依次摆在桌上石刻的棋盘上,黑白子分明干净,想来是常有人打理清洁。 而这经络‘山’,只有这孔阁一人,打理这棋盘的不是他又能是何人? 孔阁像个看守菜园子的老农守着自己的菜园子一般,垂站在草棚一侧,看着自己布下的九局珍珑,略有傲气,只是他的样子看上去是个农夫模样,略显几分滑稽之意。 “卫先生,我这九局珍珑,随你任选一局,我陪你对弈,只要你能破一局,我出为你们救治一人,你且选吧。”孔阁淡淡说道。 卫长吟回道:“先生这九局珍珑,我两人毒,那便要选两局棋,不知先生可同意否?” 孔阁微微笑道:“只要你想试试,每一局老夫都可以奉陪。只要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你能赢得两局,我便为你二人治病。” 卫长吟闻言,回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且容我选出两局,再和孔先生下过。” “请便。”孔阁回道。 几人站在草棚一侧,看着卫长吟一一观棋局。 卫长吟到了方阵间,一局一局的观棋,随后问孔阁道:“不知道我是执黑还是执白?” 孔阁回道:“我用黑子,每一局已经是上百,你只需执白落子先下即可。” 卫长吟问清楚了规矩,开始查看棋局。 一一看来。 一共九局珍珑,一局钓鱼势,一局落花势,一局凤翔势,一局卧龙势,一局囚虎势,一局八卦势,一局引溪沁湖势,一局垂云遮日势,一局雨打芭蕉势。 九局无一不是白劣黑优,黑棋如风过境卷苍云,白棋步步步步危,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的意味。 卫长吟一一看过,时而皱眉,时而叹气,时而摆,均觉着不能胜也,接连叹了口气。 “难,难,难啊!” 孔阁站在一侧,笑道:“既然九局珍珑一一看过,卫先生你想从那一局开始?” 卫长吟心有放弃之意,却又想到自己和离败身不解之毒,逼得不能弃之,只得捡了刚好一百的一局看上去最好破的‘落花势’那局珍珑,指着道: “鄙人惭愧,便从这落花势起,还请赐教。” 孔阁走到那落花势一局棋旁边,将里的黑白两子的棋篓摆了,准备对弈。 落花势棋如落花,白子成一朵五叶花瓣的梅花,黑子如叶,坠花牵叶,花落叶不落,此落花之局。 卫长吟里端着白子棋篓,捻了一子,看着这局落花势的棋局间坠花梗端处落子下去,要想花不坠,自然固牢花柄,落此一子,便是此意。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一十一章 梅镇(3) 孔阁微微一笑,道:“人间凋芳长已尽,冬润红梅识闻香。常无觅冬之白,到白方知此间仙。” 笑吟一绝,孔阁淡淡的在花蕊上‘六六位’落下黑子,一道黑子直连,一如长星坠空,凋花破,局势猛改,再观黑子,无数长星坠空,间一轮‘黑’月,棋盘局势大改,哪还有什么落花之势,俨然坠星之局。 两棋落。 卫长吟锁眉细看,之后一声长叹,“哎” “原来不是落花局,而是坠星势,高,实在是高!!”卫长吟只第二子,便不知道该怎么落子了,满盘白子如黑夜,被一袭长星落得稀乱。 孔阁微微笑意,点头道:“先生,我可没说过此局乃是落花势,只是你一招不慎,分了局罢了。” 再观棋盘,白子溃不成军,只因为孔阁一子改了局面,白子散落如稀泥,不论在什么地方下棋,都是防不胜防,攻守易位了。 卫长吟沉默良久,在棋盘末位落了一子,企图起泥翻黑,整军待势。 孔阁见卫长吟落此一子,细看之后,称赞道:“先生此棋神妙,不错,不错,还算有些本事。” 黑子再落棋盘入位‘九’,孔阁做了个请的势。 卫长吟一子,算是斗转星移,覆开了此局。 两人开始真正的对局。 白子转落‘平四二位’ 黑子再落‘上九九位’ 六十几棋之后,卫长吟已经略感不支,加上他本是身火毒,体力和脑力都开始感到困难,最后看孔阁一个黑子落下,棋局已经成了定局,逼得他一口黑血吐了出来,直直的撒在了棋盘上。 “我输了。” “我输了啊。” 卫长吟伸抓起袖袍,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离坤急忙扶了上去,问道:“卫师伯!” 卫长吟慢摆了摆,示意不碍事,随后缓缓起身。 孔阁心下得意自己的棋局,看着卫长吟吐血,心下有些略微的歉意,也跟着站了起来,递上怀里一枚药丸,道:“此乃补身顺气丸,固本培元。” 离坤忙结过,交给卫长吟服下,卫长吟吃了,抱拳回道:“多谢先生赐药。” 孔阁对着卫长吟微微一笑:“阁下毒已深,接下来的几局只怕熬不过几,老夫经络阁内的残局,不论时候,阁下大可休息两日,待身子好些了,再来挑战不迟,老朽在此随时恭候。” 离坤看了看已经输了棋面,担心卫长吟道:“卫师伯,你看如何?” 卫长吟点了点头,对着孔阁抱拳道:“既如此,先回镇上休息一晚,我们明日还来求教先生。” 孔阁起身,指了指不远处的羊肠小道,道:“诸位请便。” 孔阁说完,又从自己怀里摸了一枚红色的补身顺气丸递给了离坤,看了看离败,笑道:“离宗宗主毒已深,这一味药丸奉上,鄙人明日在此恭候诸位大驾。” 离败拱谢道:“多谢神医赐药。” 孔阁回道:“就此别过。” 余辉之下,离败一行人缓缓的离开了经络山,过了铁索桥,往梅镇上去了。 丰花汀,梅镇镇上。 好几个小酒馆散落在小桥流水的街头,镇上酒家只几许,看上去大气一点的,只一家,唤作梅镇酒庄,处在丰花汀市集正。 离坤一行人落脚安宿便定在了梅镇酒庄。 邻里几家小楼小铺,赌馆酒坊,茶楼客居还算是繁荣之地。 离败和卫长吟别两小剑客扶着进了酒家。 定了几个宿处,送入房内休息。 大客房内,离败被两个剑客扶着安息下去,忙吩咐后厨熬药煎汤,将携带的几副请庐山名医安排的高药送去熬制。 几副药多是人参、丹参、鹿茸、虫草之属,均是益体补元之药,换句话说,便是花了大把的银子,用来吊命用的药贴。 “老卫头,来来,我们扶你去休息去。”大长老阮忠在卫长吟身侧看着卫长吟一脸苍白,气血不足,急忙说道。 离败已经被两名年轻的剑客扶了过去,躺在床上咳嗽,等着药来。 卫长吟闻言,急忙摆了摆,对着阮忠道:“阮老,快去拿墨纸砚来!!快!” 阮忠知道他的意思,问道:“卫老,你的身体可还行?” 卫长吟咳嗽两声,坐在椅子上缓了一阵,回道:“死不了,快去找墨来,过得半分,我便要忘记那余下八局的棋势了。” “好。”阮忠看了看离坤,吩咐道:“坤儿,快去。” 离坤闻言,带着一个剑客师弟,疾疾奔了出去,不多时,便拿着一帖黄皮纸端了墨纸奔了进来,一一铺开,摆在了桌子上。 卫长吟喝了一口刚熬好的药汤,急忙接过来,吩咐离坤研墨,自己沾了墨水,在八张铺在桌子上的黄皮纸上开始落画棋。 画的自然是那经草棚子‘经络阁’里的余下几局珍珑的布局,为得便是为明日之战做好准备。 半个时辰过去,卫长吟画完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棋局,长叹了一口气,舒缓舒缓。 “八局棋,都在这里了,阮老,离老,你们先观棋,我先去休息片刻,等晚间用了晚饭,我们在一一商议落子何处,如何才能赢了这几局棋?”卫长吟看着离宗两个长老说道。 阮忠闻言,急忙让人扶卫长吟下去休息,他们几人拿了黄皮纸,换了一间房间参考棋局,避免扰了离败休息。 丰花汀北翼,临近梅镇边沿,一家小酒馆内。 小雨和俞流飞下了马来,让小二将马栓了。 “俞大哥,这边是丰花汀了,只是不知道那经络山在何处?我们姑且休息一日,再去找珞珞他们。”小雨带着俞流飞在此处准备歇一宿。 连日奔波至此,累得够呛。 到了此处,便不愁找不着离珞了,他们打算先安定下来,洗洗一身疲乏,明日再入梅镇。 草草用过晚饭,小雨烦请店小二借了一张棋盘来,准备温习一下在古松崖绝谷时候师父教授的棋艺。 自己的天元落子下法虽然厉害,可是要帮助离珞的父亲治病,只怕不能先,还得看看师父给的几帖下棋的要诀,至少能入得棋局,方能定子天元,从而对付这丰花汀的怪物老神医了。 房间里,俞流飞还在啃卤香鸡爪子,小雨则是拿着一根鸡爪子,一边啃,一边自己和自己下棋,研究棋局。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一十二章 梅镇(4) 在绝谷的时候,师父封弈可教给自己不少下棋的法子,虽然自己对天元落子下法最为熟悉不过,可要是对上高,便不一定就是自己先落子,也就是说,若是对方先占据了天元子位,自己也就显得无从下了。 为了解决这个弊端,封弈让小雨尝试以自己每一步下棋的上一步为天元,这样便是步步天元,他的行棋便可以行云流水,畅行无阻了。 小雨如此尝试多次,棋力自然精进了不少,且不说他的天元落子法理通他自由修习的棋灵步,单是他现在的棋力便足以让诸多江湖弈客落下风了。 小雨身上还有一卷羊皮黄纸,乃是小雨不曾学过的封弈两大绝学之一,黑白弹指散功。 黑白弹指散功需要的内力根基扎实,小雨素来以练剑为主,尤其是残剑十八式,起于出其不意,剑招快、险、狠、准,对于内力的要求很是一般,所以他的内功不足以支撑他修炼散功夫,师父将这一卷散功 的功法交给了他,一是为了指望他自己多修修内功,也练练散功夫,二是叮嘱他捎带一下俞流飞学习。 他的内功不行,不代表俞流飞不行,俞流飞生得憨直,却常常勤奋的修习内功,封弈没有什么好的内功心法给他们两,多是要求他们下苦力,抑或是打坐运气蛮练,这样练出来的内力虽然霸道,却很难在内功一道 之上,有很大的进步。 亏得俞流飞只是学着封弈不爱干净,练功还算勤奋,蛮练了这么久,内力算得上有些门道了。 俞流飞棋艺不行,小雨只要能让他学得一两招散功的招式,练熟悉了,捻子对敌,远攻也很是有效。 房间内,俞流飞早早吃了睡下了,只小雨一个人还在秉烛自己和自己对弈,素闻丰花汀经络山棋医孔阁之名,若是明日真遇上离珞一行,得做好十足的准备才是。 不知为何,小雨听凌老伯说珞珞也来了这里,心下微微感到一丝欢喜,小雨要是真的能帮上他的忙,他也乐意得紧。 这些日子以来,离珞在绝谷底下,素来把他当成依靠,要说对之一点情愫也没有,自是不可能的。 能帮上珞珞,出一份力,小雨还是会尽心尽力的。 且说离珞和周小艺、安凝一行,他们人也是下午到的丰花汀,只是他们不是走的陆路,而是走的水路。 丰花汀东南码头,积雪和临岸的覆冰被船工打扫得煞是干净。 下锚停船,船工几人拉出大绳子,将大船系在了码头石桩上,铺上下船的木板,让客下船。 离败一行人比离珞几人先到只半日的时间,原因便是因为离败和卫长吟身子不行,不适合长途奔波,便是一走一路养着身子,耽误了行程。 离珞人下了客船,便草草在一个小面馆打尖儿,吃了几碗素面,便急急裹着冬衣,一路问路往丰花汀去。 只是离珞她们人打听到经络山的时候,恰好错过已经离开了的离败等人。 几经询问周转之下,才知道了离坤几人在一家唤作梅镇酒庄的酒家落脚,这才匆匆赶了过去。 且说梅镇酒庄内,临近柜台的一张方桌。 几人正在喝酒商议事情。 那四人不是别人,正是魔门四人,大哥冷面鬼苏丙,二哥铁燕子单飞,妹红姑殷娘,四弟血魔童雕。 此几人亦是刚到的梅镇,镇上上得了台面的酒馆只此一家,故均在此落脚。 红姑殷娘一袭红衣分外妖娆,引得场内不少酒客侧目垂涎。 “来,二哥,喝酒。”红姑款款端起一杯酒,对着不太喜欢说话的单飞敬酒道。 单飞不苟言笑的端起杯子,瞥了一眼红姑,对饮而下,他们人之,好色的只有那修习败血功的血魔童雕,都知道红姑的合和功可是不好惹的,童雕即便是不上青楼没有女人,他们也不会对眼前这妖娆的女人有 想法。 再说离珞一行刚至梅镇酒庄。 刚一进门,正要询问店小二,离坤几人住在那间屋子的时候。 掌柜的看着来的个姑娘,笑着问道: “姑娘,你们几位打尖儿,还是住店?” 离珞上前回道: “掌柜的,请问,有一行八人,四个老者,四个年轻剑客在您这里歇脚住店吗?” 掌柜的点了点头,回道: “楼上临窗的雅间。” 正说话之间,一侧的冷面鬼苏丙一听离珞声音,瞬间皱起了眉头。 “是你!!”苏丙的声音冷而凌冽,其间怒意一听便知。 当初在那镇上的时候,冷面鬼的冰魄功寒毒犯了时候,在一个路边废弃的茅草屋修炼的时候,被人一把火烧成了严重的内伤,后面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恢复过来。 他的冰魄功最忌讳修炼的时候遇到炎热,离珞当初不懂事,拿着火折子到处点火,恰巧将正在修炼的冷面鬼苏丙烧成了重伤,这般仇恨,他已经铭记在心,听到离珞说话的时候,他便是一下子听了出来。 冷面鬼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苏丙站了起来瞪着来人。 离珞闻言,转头看了过去,也皱眉道:“是你” 苏丙四人见了是离珞,均瞪着他们人。 “小丫头,冤家路窄,当日火烧之仇,今日便要说个明白。”苏丙双脚地上一点,翻身便运功,一招寒掌对着离珞扑了过去。 离珞身侧周小艺见状,里剑抬起一挥,挡了下来。 “凝儿,你去边上避避,待我们对付了这魔教的几个家伙再说。” 魔门四人对上周小艺和离珞两人,四对二,在这梅镇酒庄里便斗了起来。 吓得掌柜的急忙躲在了柜台下面,安凝见状急急忙忙的向着楼上奔去,因为掌柜的说了,宗主等人就在这家客栈,她便径直去楼上搬救兵便是。 酒馆内,数多酒客,这时候见他们斗了起来,刀光剑影的,吓得四散跑开了去,只剩下酒馆内几人在恶斗。 一时间碗筷乱落,桌翻椅子倒,乱成一团。 楼上雅间。 卫长吟和离宗两个长老正在研究白天记下来的棋局,离坤和个年轻的剑客垂侍在一侧。 安凝奔上楼来,直接在走廊大喊: “离坤少爷,救命啊!!小姐在楼下和人斗起来了!!!” 这一声大喊,离坤听了,知道是安凝的声音,急忙开门奔了出来,看着安凝问道: “安凝,你怎么在这里?” 安凝一脸焦急道:“离少爷,快,快去帮小姐的忙,他在楼下和几个怪人打起来了!!” “你说帮谁?”离坤心知自己的妹妹在墨韵山遇难,宗内早已为她料理了后事,可安凝一口一个小姐的,说得他有些疑惑。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一十三章 梅镇(5) “帮小姐,珞珞!!小姐他们从那墨韵山绝谷出来了,我们还一道过来寻你们了。”安凝看着离坤急切回道。 离坤闻言,心下惊喜,转身进屋拿起挂在架子上剑,对着屋内几人说道:“大师伯,二师伯,珞珞还活着,在楼下和人打起来了,我先去帮忙,你们也快些下来帮忙。” 离坤说完,转身便奔出门外“凝儿,你去告诉我爹去,就在最里面那间屋子,我先下去瞧瞧。” 梅镇酒庄一楼。 魔门四人的武功均不低,四对二,离珞和周小艺渐渐落了下风。 铁燕子单飞一人以脚上功夫对付周小艺,其他三人则是围攻武功破高的离珞。 冷面鬼苏丙修习的是冰魄功,并未使用武器,童雕的败血功也不用武器,只殷三娘用的是一双匕首,武功乃是《断骨匕》的快招,离珞火烧苏丙的时候,殷三娘被离珞伤着了,他们三人均知离珞的武功不低,故在此围攻于离珞。 踏桌踩椅,楼梯上翻飞上下,起落接招之间,几人斗得不可开交。 离珞的武功虽高,却也不是登峰造极的地步,以一敌三终究落了下风,尤其是苏丙的寒毒已经控制下来,他的冰魄功的功力并不差,这时候,只怕是苏丙一人便能和离珞打成平手,何况三人。 离珞的手臂上被殷三娘用匕首带出了一道口子,猛的退开了几步。 苏丙趁势,右手的冰魄真气一运,抬掌向着离珞后背袭去,旨在要是杀了离珞报火烧之仇。离珞正和殷三娘过招,抽不开身应付背后,童雕在一侧缓息,苏丙正好得了势。 眼见离珞就要被苏丙一掌打中,瞬息之间,离坤的剑至,径直向着苏丙的一双白的怕人的手斩了过去。 苏丙急忙收手,转身一掌打向离坤,掌力过处,寒气侵袭,离坤一个侧身避开,苏丙的一掌打在了一侧的木头柱子上。 一个寸许深浅的掌印,瞬间周围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哥,小心,此人武功不低。”离珞在一侧提醒离坤道。 论武功,离坤远不如离珞,苏丙对上离坤,估摸着不出三十招,离坤势必败下阵来。 正要再次交手的时候,楼下几人均赶了下来。 就连刚刚休息下来的离败和卫长吟两个人听了离珞还活着的消息,都让几人扶了下来助阵。 离坤被苏丙接来几掌打得节节败退,左右闪躲避开他的冰魄掌力。 “贼子,休伤我门人!”守剑长老阮忠 见状,迎了上去,反手一抬,格挡开苏丙的掌力,直接对着离坤道:“坤儿,剑来。” 离坤闻言将手中剑递了上去,阮忠接过,阮忠等人的武功自然不会低到哪里去,只几个回合下来。 苏丙便落下阵势来,守剑长老二长老离俊也拿了自己手里剑上来掠阵。 一时间,整个酒馆里面场面变得有些混乱起来。 魔门四人眼见不敌,急忙收了势,退到了门口,几人靠在了一起。 离宗一行逼了上去,看着他们几人,并没有打算继续围攻。 “魔门四鬼!”卫长吟在一侧看着站在一起的魔教四人,皱眉嘀咕道。 那修习败血功的童雕见状,双手成爪势,待又要扑将上去斗过,苏丙拉住了他。 “老四,别冲动,离宗这两老家伙的本事不低,再打下去,只怕我们会吃大亏。”苏丙瞅了瞅离败和卫长吟的脸色,苍白得紧,继而转身对着童雕又道:“走,我们走,来日方长,别误了教主安排的大事。” 四人言罢,转身奔了出去。 离珞初归,众人欢喜,离宗一行也没有追出去的打算。 添酒回灯,众人聚在一起。 离珞坐在父亲离败身边,离败轻抚着她的脸颊,叹道:“让为父好好看看,我都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离败的眼神里带着疼惜之意。 离珞笑嘻嘻的回道:“爹爹,女儿没死,好好的活着呢,这下您可以放心了。” 当日离珞逃出庐山,自己私下出去玩,离坤还在生气,只是后来得了噩耗,便是无尽的悲伤,此时又见离珞,悲喜交加之下,哪里还生得起半分气来,给自己妹妹夹了一大块她喜欢的红烧肉,看着离珞略显消瘦的身形,安慰道:“珞珞,快吃,哥给你夹你喜欢的菜。” 席间,离珞一一见过众人,知道了他们的情况,得知自己父亲和师父卫长吟都中了火毒,便述说了自己认识秦霜之事,要是明日实在破不了余下的八局珍珑,便另做打算,转落空山寻秦霜的师父无计道人求医。 离珞见过秦霜对于毒理的本事,心下倒是觉得指不定一品红秦霜姐姐便能解了自己父亲和师父的火毒,心思如此,等明日没有结果,她便跟随众人去落空山求医,要是可以,便让霜姐姐试试也无妨。 众人叙过旧情,论及魔门四人。 “珞珞,你怎么会和那魔教的人打了起来?”守剑大长老阮忠好奇问离珞道。 离珞闻言,像个犯错的孩子一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样,一脸歉疚回道:“回禀大师伯,只因我那日....那日下山去玩,买了...火折子,玩火的时候,无意间点了一间废弃的茅草屋子,谁知道里面有个古怪的家伙躲在里面练功,后来才识得是那魔教的人。 因为我烧屋子的时候,不知道那苏丙在里面修炼冰魄功,茅草屋子烧起来的时候,正是他练功的关键时刻,所以结了仇。 今日又遇见,他们几人是想找我报仇。” 阮忠闻言,淡淡道:“原来如此,只是不知道这西南魔教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中原?” 一侧离俊道:“师兄,最近听说那玄天教教主镜昭月丹婴功大成,你说会不会是魔教的人,准备在这个时候,想要荼毒中原各大门派?意欲一统江湖?” 阮忠眉头紧锁,脸色纠结,回道:“有可能,这个时候魔教要是有什么动作,只怕对我们离宗是大不利的,宗主和卫老体内的火毒未解,要是魔教这时候来犯,只怕我们应付不过来。又听说陆教和剑宗之一的启阳宗有私交,如今十大剑宗内讧日渐增加,最怕的便是内忧外患一并袭来了。 只是魔门四怪出现在这里,不知道是为什么?” 卫长吟在一侧听了,疑惑道:“你们说,他们四人的目的会不会是冲着棋医孔阁去的?这些日子以来,离宗主和我身中火毒的消息,几乎已经传遍了江湖,我们来丰花汀求医,只怕魔教的人也知道。” 离败在一侧闻言,急道:“糟糕!我们快赶去孔先生的经络山!只怕魔教的人会对他不利!还请大师兄和二师兄先行,我们随后赶来!”离败说完,立马起身,对着阮忠和离俊抱拳。 阮忠和离俊听了,立即放下手中筷子,取了剑,疾疾奔着经络山而去。 魔教的人要是杀了孔阁,离败和卫长吟的火毒便不好医治了,离宗宗主一死,对于魔教来说,无往而不利,这便是离败的担忧所在。 ......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一十四章 梅镇(6) 阮忠、离俊趁着月色先行,离败等人后续,一行人雷厉风行的赶往临江的汀边。 汀边小岛,经络山。 阮忠和离俊奔到岛上,但见石板小径,周围清扫尽了积雪,一轮白玉清光尽撒,屋檐林稍尽是白茫茫的一片,只一片融雪之后竹林压弯了几许。 夜静,屋静,人静。 “碰!” 二长老离俊一张脸长得‘鲁莽’,生性也鲁莽,径直奔到门前,一脚踹开茅屋木门。 屋内孔阁正在酣眠,听得门口一声裂响,惊得直直坐了起来,对着门外吼道:“谁!!!!” 阮忠来不及骂离俊鲁莽,忙对着屋子里面喊道: “离宗守剑长老阮忠到访,先生莫怪。” 孔阁闻言,皱起眉头,缓缓起身,点了身侧黄油蜡烛,端坐灯座,过了一张棉袄,开了内房房门,焦急走了出来,看着自己已经被踹坏了的堂屋门板。 愣了许久,心里不是个滋味儿,强忍着心中怒气,才皱眉道:“要下棋,明日再来,你们这是?” 阮忠这才抱拳道:“冒昧造访,还请先生恕罪,不知先生可有不速之客造访?” 正说完话,外面一行人打着桐油火把浩浩汤汤而来,一股脑奔将进来。 乃是随后而来的离败一行人。 孔阁看着自己被踹坏了的门板,眼神打量着他们一行,又瞅了瞅阮忠几人,重重将手里的烛台往堂屋中间的老木桌子上一掷,才喃喃道:“确实有不速之客造访!” 阮忠好奇问道:“可是三男一女?先生是否无恙?” 阮忠瞥了一眼阮忠,皱眉带着几丝怒意道:“哪有什么三男一女,一堆糟老头子倒是有几个,至于女的吗?倒是有两个年轻的姑娘。” 阮忠闻言,瞅瞅自己,再看了看离败身后,离珞和安凝两人,心下明白孔阁说的是他们。 “先生,我们并无恶意,只是那魔教的人如今行迹中原,我们担心先生安危,所以...所以冒昧踹了先生的门,还请恕罪。”阮忠皱眉歉然。 离败脸色苍白,抱拳道:“先生恕罪,我们只是担忧先生,今日偶遇魔教之人,生怕他们对先生不利,故此冒昧前来相救,看来是我们多虑了,先生的门板我们自会赔偿,还请先生恕罪。” 孔阁揉了揉自己散乱的白发,这才骂道:“行了行了,要求医也不是你们这个求医法,要老夫治病,先破了经络阁里的残局,今日晚了,明日恭候大驾,请滚吧!!。” 离败这才再三道歉,带了众人将孔阁的堂屋门板捡了起来,虚掩上,回道:“先生,你这门板我们明日定会找人为您换一副新的,叨扰了。” 孔阁不耐烦的送了客,自己回屋子继续睡觉。 院子里,离败一行,打着火把,面面相觑。 阮忠问道:“宗主,该如何?” 离败皱眉,回道:“或许真的是我们多虑的了,只是为了防范,还是留两个人帮忙照看得好,阮大长老,您看如何?” 阮忠回道:“以防万一,那我便和离长老留守在这里,你们且回去,明日再来如何?” 离败躬身道:“那边有劳两位长老了。” 离败一行人再折回梅镇酒庄,与阮忠和离俊两人留了几张离坤几个年轻弟子身上的棉袄作为取暖过夜用,以防魔教四人来犯,其他人便折回去歇下了。 只是这一夜,得苦了两个离宗的守剑长老了。 离败一行雷厉风行,以为魔教四人会犯经络山,只是扑了个空。 经络阁草棚内,两张棉袄地铺,裹得紧,睡的却不能酣。 酒馆内。 卫长吟几人研究了两个时辰左右的棋局,备战明日八局棋,适才缓缓歇下。 夜深。 月明星稀。 梅镇另一家客栈内。 桌上酒水菜肴几许,四人边喝边聊。 “大哥,你说我们这一行中原,先是去了江南,连那姓季的影子都没见着,这一次,教主又让我们来这梅镇要找那孔阁的麻烦,依我说,便直接去杀了那老家伙,一了百了,不是正好吗?”童雕把玩儿着手里的酒 杯,问苏丙道。 苏丙叹了口气,回道:“以圣教的情况,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教主言这孔阁还不能杀,要带回去的,不知道教主为什么会想我们抓孔阁回去?这老家伙个医术不低,可对我们来说,感觉没什么大的用处,既然教 主吩咐了,我们遵从便是。 等那离宗一行去找他下棋,要是输了,他们自然走了,我们便悄悄抓了那老家伙回教中便是。 要是离宗的几个家伙下棋赢了,我们可不能让他给离败治病,教主说了,离宗宗主的火毒不能得救,坐等十大剑宗内讧,还有陆教也是虎视眈眈,静等中原一乱,我们便有机可乘。 老四,诸事不可乱来,且按教主吩咐办事。” 童雕皱眉,“以教主的本事,又何惧这群肖小,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扰乱离宗求医,还得抓孔阁回去?” 苏丙回道:“教主深意,岂是我们能妄自揣度的,一切按计划行事便可。” 单飞和殷三娘闭口不言,素来为苏丙马首是瞻,童雕有不满之意,却也不敢明言,只得顾自端酒一口抿了。 殷三娘小酌一杯,转身便要出门去,其他三个人瞅着殷三娘婀娜的背影,心里暗道:今夜不知道谁家的汉子又要遭殃了。 ...... 翌日。 院子里的鸡鸣,不仅醒了内屋睡着的孔阁,还醒了朦朦胧的阮忠和离俊两人。 瞅着自己被踹坏的门板,孔阁踱步走到菜园子里,薅了几颗冬菜叶子,熬了清粥。 院子里。 素米清粥,三碗。 阮忠和离俊不好意思的端起,呼啦了几口。 “我说你们至于吗?我就住在这里,能跑哪儿去?还这么守着?”孔阁不耐烦谩骂道。 阮忠笑着道:“先生见谅,我们不是要守着先生,只是担心那魔教的人来犯,为了先生安危着想。” 孔阁骂道:“行了行了,我看你们离宗的人才像魔教的,真是麻烦,快吃吧,吃了下棋,老夫这几日看来是安宁不了了。” 孔阁一边喝粥,一边嘀咕:“说吧,等下你们谁和我下棋?” 阮忠歉然道:“还等他们来,我们两人的棋艺只怕在先生手下过不得十手,不敢贸然求教。” 孔阁闻言,皱眉道:“行行行,你们只要把我的堂屋门修好,便由你们折腾了。” ......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一十五章 梅镇(7) 时间没过多久,离败、卫长吟一行缓缓而至。 卫长吟两个眼睛里面眼白都带着血丝,显然昨夜睡的很少,多数时间都用来琢磨孔阁的八局珍珑了。 至于他琢磨透了几分,还得和孔阁手谈之后才知道。 “先生,昨日因我们在客栈遇到魔教的人,担心先生安危,所以冒昧来犯,这里再向先生道歉。”离宗两个长老的年纪颇高,可里离败和孔阁的年纪相仿,均在五十左右年纪,离败称呼孔阁为先生,无不妥当。 魔教的人没遇到过,只这一两日,这离宗的人倒是搅得他不安生,好在有人愿意来挑战他的棋局,他还是蛮乐意的,便摆了摆手,回道:“无碍,无碍,经络阁里请。” 孔阁当先,其他人随后。 一行再入那唤作经络阁的草棚内,九局珍珑,又被孔阁恢复之前的模样。 九局珍珑。 一局钓鱼势,一局落花势,一局凤翔势,一局卧龙势,一局囚虎势,一局八卦势,一局引溪沁湖势,一局垂云遮日势,一局雨打芭蕉势。 孔阁裹着大棉袄,盯着棋局,又瞅了瞅一脸倦怠之意,却又强忍着的卫长吟,知他一夜该是琢磨了不少次自己布置的几局珍珑,笑道:“怎么,今日还是先生过手?” 卫长吟微微一笑,“自然。” 孔阁指了指九局珍珑,微微一笑,问道:“先生昨日已经下过落花势,还有八局棋,不知先生从想从哪一局开局?” 卫长吟缓步走到了钓鱼势一侧,回道:“鄙人不才,棋艺不精,知道先生这九局棋都是精心布置,所以选择的都是步数较少的行,便从这钓鱼势开始吧!” 孔阁笑了笑,站到那钓鱼势棋局一侧,道:“那便请吧!” 钓鱼势。 黑棋如鱼线鱼钩,又有一大片平铺在平位和入位一片,连连续续,一如水潭,白棋只中间一小圈,极类一尾大鱼在水中有意无意的去啜鱼饵。 此乃残局珍珑,白先手,黑后续。 卫长吟捻子在‘去位四五位’落子,有引‘鱼’起跃的想法,旨在越过鱼钩,便是能有鱼跃龙门之势,避而能成,钩不索鱼便是枉然。 孔阁微微一笑,知道卫长吟这手棋的意思,捻黑子在‘去七七位’落了一子。 两人一来二去过了二十手棋左右,卫长吟的‘跃’势已经大成,可孔阁的黑子落处,渐渐在棋盘上成了双钩之势,无论白棋如何穿梭起跃,落下水时,终究会被鱼钩勾住。 不食饵,而钩其身,同样是一败涂地。 孔阁微微一笑,道:“先生这一手鱼跃龙门有破局之势,不过还是差了点,承让了。” 卫长吟呆立良久,无论如何落子,都会被左右钩状的黑子挂住,又是一局死棋。 卫长吟也不多言,输了便是输了,沉默着转身往囚虎势那局棋面前走。 孔阁双手揣在袖口里,缓步跟了过去。 囚虎势这局棋一如困兽斗,白棋如虎,黑棋如笼子,棋局上,黑子少,而占据了周边的优势,白子多,占据了中间的优势,双方还算公平布局。 卫长吟昨夜思考了良久,觉着剩下八局最好解的两局珍珑,一便是那钓鱼势,还有一个便是这囚虎势。 眼下,钓鱼势已经输了,囚虎势才刚刚开局。 白子在‘上五五位落子’,黑子转手在‘上九二位’封笼固锁。 白棋势如猛虎,黑棋一如困笼,成了困势。 起手略快,之后越下越慢,越到后面,卫长吟没走一步棋,都要思虑良久,空阁只比他快了几许,二人对弈,步步变得缜密慎行。 ....... 丰花汀梅镇北翼,小雨和俞流飞在酒馆用过早饭,叫过店小二来。 小雨与了他早饭的银钱,打听道:“小二哥,打听个事儿,就是听说这镇子上有个叫经络山的地方,不知道在何处?” 小二哥听了,随即笑问道:“你们是要找孔先生治病的吧?” 小雨懒怠去解释缘由,便点了点头。 小二哥回道:“我看你们两位年纪轻轻,并无病痛,不知为何要去找孔先生治病?” 小雨随口胡诌解释道:“家中老父年迈,患旧疾渐感不治,所以听闻孔阁神医名头,前来求救。” 小二哥笑道:“原来如此,这位小哥,你可会下围棋?” 小雨点头,回道:“略通一二。” 小二哥回:“会下还可以去试试,要是围棋都不会下,便不用去了,那孔先生性子古怪,立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来此地求医的人,都要下棋能下得过他才救,下不过的便不救,可那孔先生棋艺极高,但凡能 下得过他,很少很少,他刚来丰花汀的时候,倒是常常有人去找他下棋求医,可没人能下得过他,久而久之,便没人去下棋求医了。 我看两位年纪轻轻的,只怕棋艺也不行,依我看,你们还是别去了,另求名医得好。 如果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你们不死心,便可以去试试。” 小雨问道:“还请小二哥指条路。” 小二哥指了指门口,回道:“你们沿着这条街转东,一直走,过得十里路左右,便到了郊外,有一座插水石基座的路,没有桥面,只有石墩子,过了那一片浅水,便是一个小岛,唤作经络山。只因孔先生的缘故, 非得叫那一个方圆几里的小岛唤作经络山,山什么山,以我看来,不如叫个经络丘的好,明明就是个小山坡而已。” 小雨和俞流飞谢过指路,两人在马厩里牵了马,这才一路寻着经络山而去。 天气连日的放晴,周围屋顶积雪依旧在,只是临近常有人迹的道路上的雪迹已经化得差不多了,江面上临岸有厚雪迹,中间几丈的水面并未结冰,还是在缓缓东流。 穿过一个小梅林,他们便到了那经络山附近,小雨和俞流飞将马寄放在了附近一个马厩当中,两人一路往经络山而去。 在马厩里问了掌柜的,打听了附近有没有人来求医的,掌柜的回了。小雨大概知道了便是离珞一行人果真就在这里,马厩里的马还有他们的。 在对弈谷临走时候,凌老伯说珞珞的父亲一行来此求医了,让他和俞流飞北上路过这里的时候,来这帮帮珞珞,看来不假。 亏得他们一路上赶路而来,这才在今日遇到,要是来晚了,只怕离宗一行已经走了。 马厩掌柜的说了,一早便有那么一群江湖剑客打扮模样的人往经络山去了,小雨询问之下,知道珞珞也在其中,这才带着俞流飞往汀边去了。 路上,小雨扛着自己的扁担,俞流飞拿着剑,两人赶路而行。 小雨信手摘了一枝腊梅衔在嘴里,吊儿郎当的,一副平日里悠闲的模样,扛着自己的竹筒扁担,沉醉在了周围的梅花浓郁的芳香里,俞流飞这是中规中矩的跟在后面。 ...... 经络阁内。 除了昨日卫长吟输的一局棋,今日卫长吟已经和孔阁下了三局棋,均是以失败告终。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一十六章 梅镇(8) 步数较少的前六局棋已经只剩下两局。 一具凤翔势,一局卧龙势。 此两局步数折中,约莫一百五十几手棋,白棋均是大开大阖的跃起之势,大气磅礴,凤鸣龙翔之意十分显然。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无论白棋如何大趋之势,黑棋的布局却如一张巨大的网,龙凤均落在其中,白棋困势昭彰。 三局棋已经消磨了两个半时辰左右,卫长吟渐感不支,心中只觉得孔阁棋力强劲,只怕余下的几局根本没有胜算。 卫长吟缓步走到了凤翔势棋局面前,呆立了良久,迟迟不肯落子,仔细的看着棋局,要是这一局棋都赢不了,后面的便不用下了。 孔阁看他身受毒扰,能殚精竭虑和自己下这么长时间的围棋,殊为不易,皱眉道:“先生不必着急,你在这里观棋半日再下也无不可,我且去与你们泡些茶来,不必心慌。” 卫长吟闻言,躬身抱拳谢道:“如此,便多谢先生了,容老朽在此细观棋局,等想好了如何走,再呼先生对弈如何?” 孔阁微微笑道:“老先生只管观棋也可,我这珍珑局并不在意你看多久,只要你想好了,我便和你对弈便是,你们其他人在那边石桌上稍候,我去端一壶茶来解渴,还请你们出一位年轻人和我一路,也好帮我端些 茶碗。” 离败给了儿子离坤一个眼色,离坤会意,跟着孔阁往草屋里去了。 不多时,热茶奉上,堆在了经络阁九局珍珑一侧的一张大石桌上,孔阁招呼几人坐下,喝茶暖暖身子,只卫长吟依旧站在那里研究棋局,离坤端了一杯热茶上去,卫长吟接了,却不送入口中,依旧盯着棋局发神。 ...... 汀边梅林侧。 信手将手里的竹筒扁担往地上一扔,俞流飞和小雨在石桥畔坐着,两人将路过雪地的靴子剐了下来,一个劲儿的往石墩子桥下的江里抖雪。 小雨再将靴子穿上,站了起来。 “俞大哥,你说这岛上是什么劳什子神医,看个病还得下棋下赢了他才行,医者,济世怀仁,与圣人无异,这姓孔老家伙也是孔姓,当年孔老夫子那般圣人,这姓氏传承下来,怎么就出了个棋医孔阁了?不下棋不 医,下不过还是不医,算是什么神医?”小雨一边穿鞋,一边谩骂。 俞流飞嘀咕道:“嗯,小雨你说的有道理,师父下棋的本事可都传授给你了,以我看,我们今天便去教训教训这个什么棋医,你觉得呢?” 小雨薅起嘴角衔着的梅花,凑在鼻子上重重的吸了一口花香,出了口气,点头道:“就这么干,咱们给师父扬名,便拿这老家伙下手!俞大哥,走!” 两人迈开步子,径直奔着经络山而去。 两刻钟之后,到了孔阁的院子里。 竹林畔,小阁听微风,飒塌白雪矗红梅。 经络阁内,喝茶的喝茶,对弈的对弈,观棋的观棋,看似热闹的经络阁,除了棋医孔阁一脸淡然,其他的几人都微微锁着眉头,忧愁之意上来,没半点热闹的氛围。 几丈开外,凭栏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小雨盯着看了,不是离珞又是何人? “珞珞!” 小雨开口喊道。 离珞闻言,倏然转过身来,这一别几日,这般熟悉的身影,常在谷中安慰自己的,不是眼前人,又是何人?众人在山谷之中相处了这么久,她哪能忘却这个几个月前在江南六叔酒馆当小二的人!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倒像是过了很多年一般。 原本只是个一起玩玩嘻嘻哈哈闹闹吵吵的朋友,如今一见,却像是有过深情厚谊的故交,只怕古松崖绝谷的那段日子,一辈子都铭记在心里了。 “小雨!!” 离珞惊喜呼喊出来,奔将过去,执手相看,两只手抓着小雨一只手,小雨修了边幅,看上去精神许多了,喜得离珞差点就抱了上去,碍于众人就在周围,不敢罢了。 闻得亭中父亲两声重重的咳嗽,离珞这才红着小脸缩回一只手去,只一只手忙拉着小雨走到经络阁内。 “小雨,快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父亲,离宗宗主,这是我哥离坤,这是我们守剑长老阮伯伯,离伯伯,还有这几位是我的师弟,那位在下棋的老人家是我卫师父,还有他是这经络山的神医,孔阁老先生。”珞 珞叽叽咕咕的说了一大堆,显然是见着小雨欣喜。 离坤瞥见自己妹妹拉着这个陌生的小伙子,心下不怎么待见他,看自己妹妹对他亲密的样子,皱眉愁绪尤盛,这小子嘴里叼着一支腊梅,一副没正行的样子,离坤心下叹道:自己妹妹乃是离宗之女,可不能看上这么个扛着扁担的混账小子啊。 离珞缩回手去,像个小女孩一样背着双手,笑嘻嘻的看着众人。 安凝在一侧瞪了小雨一眼,适才珞珞的一番模样,看样子对着个痞子有多了许多好感,心下更是不爽,这个痞子当初摸过自己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的胸脯,安凝对他的感觉,多是讨厌的,小姐回庐山之后,又私自跑下山去,多半便是 跟着这小子混久了,安奈不住,偷跑的,亏得‘死而复生’了,安凝心里起起落落,真心不怎么待见小雨。 小雨一一见过,将自己手里竹筒扁担信手靠在了栅栏边上,将嘴里的梅花枝桠取了下来,抱拳道:“鄙人小雨,见过诸位。” 小雨瞅着皱眉看着自己的安凝,嘻嘻笑道:“安凝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安凝撇嘴道:“小姐说过你们在落下山崖的事情,亏得你还没摔死,哼,可惜了,也没能落下个残疾什么的!” 离珞闻言,皱眉看着安凝:“哎呀,凝儿,小雨是我的朋友,不许你这么说他!!” 安凝这才拉过自己家小姐来,正色道:“小姐,你离他远点,他会带坏你的,又是赌场又是茶馆的,成日里没个正行的人,咱最好离他远点。” 一侧离败和离坤两人早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听了安凝这么一说,不好开口说话,心下对小雨的印象却差了不是一分半点了。 小雨也不在意安凝怎么说,只问离珞道:“珞珞,凌伯伯说你们会来这里寻医,师父知道了,让我和俞大哥北上的时候,来这里瞧瞧,也好帮帮你们,幸好遇上了,你们的事情可还顺利?” 离珞指了指场中正站在凤翔珍珑棋局面前的卫长吟和孔阁,皱眉撇嘴道:“情况不好,我师父到现在连一局棋也没没有赢过神医。” 小雨瞅了瞅场中九局残局,知是珍珑局,笑着回道:“要不,让我去试试?” 离珞喜道:“正好你来了,你的棋艺当然不会差了,等我师父这局棋下完,便由你上好不好!”离珞像个小姑娘一样看着小雨,眼神满是期待和喜悦。 小雨点头回道:“好!” 离坤在一侧听了,皱眉道:“珞珞,事关卫伯伯和爹爹的中的毒,可不能儿戏!!” 离珞看着自己哥哥笑道:“哥,我没有儿戏,小雨的对弈本事可不低,他师父可是闻名天下的棋狂封弈老伯伯,我在那绝谷的时候,可见识过小雨的本事呢,你们得相信他!” 众人闻言,俱是一惊,离败听了,这才看着小雨道:“小友是封弈的弟子?” 小雨回道:“见过伯父,小子不才,正是棋狂的二弟子,这位是我师兄,俞流飞。” 俞流飞对着离败抱拳,“俞流飞见过离宗宗主”。 离败回礼,笑道:“如此便有劳二位相助了。” 俞流飞回道:“不碍事,小雨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只是下棋这种事情,我比过小雨的,还得由他出手才行。” 离败心道眼前这胡子拉渣的汉子乃是封弈的大弟子,他却说棋艺不及这小子,或许是谦虚了,眼下情况,不便多叙说,只看着小雨回道:“便有劳小兄弟了。” 小雨摆了摆手,回道:“伯父不必多礼,珞珞是我的朋友,自当全力相助,且待我看看棋局,咱们先下棋,叙旧之事,后面再谈不迟。” 小雨手里捻着梅花,笑嘻嘻的走到了孔阁和卫长吟旁边观棋。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一十七章 问医(1) 卫长吟手执白子,迟迟不敢落子,孔阁在一侧站着,悠然自得,等卫长吟落子。 两老者均不在意观棋者是谁,只一心在棋盘之中。 ‘凤翔势’一局,黑子绕周边,白子如翔天之凤凰,有翔九天之势。 只是这时候,棋盘的白子被黑子的行棋路线带得偏移了几分,正只凤凰越看越像母鸡啄米,黑子是米,撒在何处,那白子凤凰喙处,便跟了过去,场面变得凌乱,鸡不鸡,凤不凤的。 小雨一眼便看出了整局棋的布局,黑子如火,湮灭了半个棋盘,凤凰应该涅槃重生,焉能为了边角吃黑子而被引了过去。 这位白袍老者的棋力看来远不如这位抱手在袖口的‘老农夫’,他们两人在对局,小雨不可开口胡言乱语,毕竟观棋不语真君子。 待又过得半个时辰的时间,白子的‘凤翔势’已经被拉得不成凤势,俨然成了一团白米乱粥,惨不忍睹。 卫长吟还在继续拉着白子往周边走,被逼得步步后退,老母鸡啄米势变成了‘大锅炖老母鸡’了。 小雨看着卫长吟的行棋步法,每一步都是错的,眉头越皱越浓,直到卫长吟一子落在了‘上九九位’彻底毁了自己的退路,小雨才喟叹了一声。 “哎....” 一侧老农夫模样的孔阁伸出袖口里裹着取暖的老手,捻黑子,不再和他在上位一片纠缠,往‘入位四二位’落了黑子,全盘黑子瞬间如黑锅一般,斜斜的扣在棋盘上面,白子瞬间没了活路。 卫长吟见状,又听了旁边小伙子的喟叹,自己瞬间明白了过来,也重重的叹了口气。 “哎!!...” 叹气之后,卫长吟摆了摆手,随即对着孔阁拱手拜道:“先生好手段,在下拜服。这步数少的几局棋我都输了,以我看,后面几局复杂的珍珑,便不下也罢了。” 孔阁呵呵一笑,回道:“老夫观先生双手拇指侧茧,中指和食指也侧茧厚实,先生可是抚琴所致?” 卫长吟闻言,一怔,随即微笑着点了点头。 “先生好眼力,长吟于琴艺一道略通,抚琴数十余载了吧。” 孔阁闻言,将眼前老者论及琴艺,微笑之中,说的虽是谦虚之语,却自带了几分傲气,又听他报出名字来,心道:长吟?卫长吟?离宗之人称呼他为卫老,看来真的是当初的天下四杰之一的琴痴了。 孔阁微微笑道:“原来是琴痴先生,素闻离宗乃是十大剑派唯一以铸剑出名的剑派,想不到还真是卧虎藏龙啊,晚辈见过卫老先生。” 卫长吟须发皆白,年纪乃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大的一位,孔阁、离败等人从容貌上看,均比卫长吟年纪小,知道卫长吟的身份之后,棋医孔阁忙施以拜礼,以示尊重。 普天之下,早些年的江湖四杰名声在外,孔阁自当礼待于人。 当今天下,四杰之名虽不似从前之盛,却依旧斐然,他孔阁的名头虽响,却是因为古怪的求医规矩所扬名,始终算不得一流名号。 孔阁以晚辈的身份复拜见卫长吟,乃是常理。 卫长吟微微一笑,扶起孔阁手臂来,笑道:“几年不出江湖了,人老了,只想要个安稳的地方,安度余生,你我皆是江湖中人,不必多礼。” 一侧的离珞和小雨、几个年轻一辈的人听了两人对话,均是惊得开不了口。 尤其离珞,跟着卫长吟学琴,只知道师父叫做卫广,殊不知卫长吟姓卫,名长吟,字广,正是当年名扬四海的江湖四杰之一。 离珞想了想,终于释然,心下暗道: ‘难怪自己师父知道很多江湖秘辛,霜姐姐的江湖名声不显,师父也对自己提起过,怪道当初论及‘一品红’秦霜的时候,多数人不清楚,自己却一耳及晓。也难怪师父弹琴这么好听,自己在江南湖畔和小雨他们听琴的时候,总感觉差点什么,不是什么好听的曲子,原来自己师父便是那江湖第一的琴手。 有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道理便是如此了。 师父一直醉心于一首曲子的创作,那日湖上只半响,不复得下阙,怪道他常常惆怅,想来是要创出一首天下最好的曲子来罢! 天下四杰,二圣一痴一狂,剑圣独孤诣,医圣无计道人,棋狂封弈,难怪师父不告诉自己琴痴是谁?原来就是他自己啊! 亏着自己琢磨了那么久,早该想到就是师父了。’ 离珞到这里,看着师父一袭白衣,风骨之中,有多了几丝高人之意,不觉对自己的师父又多了一丝钦佩之意。 小雨只觉得这老者乃是卫长吟,心中有几丝钦佩之意,殊不知江南那日湖上残曲,听得水中鱼静鸳鸯定的,便是卫长吟和离珞在那舟上,那奏琴的老者便是卫长吟,只是卫长吟名曲未成,只有半曲定鸳罢了。 那一曲,便是集卫长吟毕生琴艺大成所在,只是迟迟不得下半阙,也就没有命名那曲子罢了。 卫长吟总觉命名之‘定鸳曲’差了些意境,下半阙未成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亦不得其全名,也常常懊恼,不知何时能成此曲,以慰凭生了。 欲成此曲,必得一良辰,一美景,一意趣,一胸中豁达时,兴许能成。 成曲之时,又不知将来何年何月了。 ...... 言归正传。 且说孔阁原本不将离宗求医放在眼里,这时候出了这么个厉害的人物在此,还和自己对弈这么多局,亏得自己还把他当成离宗的一个棋艺厉害的长老罢了,殊不知竟然是琴痴卫长吟,心下多了几丝尊重的意味。 “卫老先生,这是鄙人自己炼制的丹药,能缓解你们体内的火毒,这一瓶药就赠送与您了。只是这规矩始终是规矩,您没能赢得了我,我还是不便出手救治你们,还请谅解。”孔阁恭敬的奉上一瓶丹药,言之凿凿,情理之中。 卫长吟听了他的话,摆手拒绝道:“昨日能得先生赐药,已经足矣,技不如人,我们甘拜下风,多礼便不受也罢,先生规矩不可破,我们自然遵从,你我都是江湖中人,并无怠慢,咱们后会有期。” 孔阁微微一笑,心道这琴痴倒还是个明事理之人,笑道:“既如此,老夫这就去备些薄酒,还请诸位草庐一叙,若老先生还欲下未完的几局棋,我定当恭候。” 卫长吟想了想离珞和秦霜之交,求医圣出手应该不在话下,于是叹道:“罢了罢了,老夫这本事可下不过你,我们认输了,另投他处求医也可。” 一侧小雨嗅了嗅手里梅花润香清肺,听了卫长吟的话,打住道:“且慢,卫师伯,这余下的几局棋,由晚辈待你和这位孔老先生下了如何?” 卫长吟不识小雨,疑惑道:“这位小友是?” 小雨拜道:“晚辈小雨,乃是珞珞的朋友,听闻贵派之事,听师父安排,特来此相助,见过前辈。” “小友既然是来相助的,这里谢过了。”卫长吟不觉得眼前这个黄毛后生棋艺能下过自己,要是对上孔阁,只怕更是不敌了,大言相助之意,颇感吃力,便笑道:“孔先生棋艺精湛,便不下也罢了。” 小雨却在一侧无礼嘀咕道:“不不不,必须下,这天下哪有医者这番定规矩的,行医之人,当怀济世之心,便让晚辈会会这位孔神医也好。” 小雨言之意明了,显然是在说孔阁不怀仁义之心,枉为医者。 卫长吟和孔阁都是上了年纪高人,听了心下均是不悦。 没等卫长吟开口,孔阁先道:“哼,你这后生好不无理,老夫的规矩在这里十余年了,不赢棋不医,你有什么本事,竟然数落起老夫来了!” 卫长吟也道:“小友不得无礼,技不如人,便是技不如人,理亏在我们。” 小雨拿着手里那枝梅花,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回道:“什么理亏在我们,老先生此言差矣,医者仁心,见死不救者算什么医者,来来来,孔老先生是吧,我和你下过,要是你输了,还请改改你那破规矩!!” 孔阁闻言,越觉得这小子无礼,便沉声道:“呵呵,毛头小子,行,要是我输了,便改了我的规矩,要是你输了,你说,又该如何?” 小雨适才已经看了孔阁和卫长吟下棋,心中自有定数,知道孔阁的对弈本事不过是比墨韵山凌老伯厉害几分,可是对上自己,只怕他还差很多,更别说对上师父封弈了,于是笑呵呵道:“我若是输了,便从这里跪着出去,一辈子不上贵岛,老先生,你看如何?” 孔阁闻言,呵呵笑道:“你算什么东西?跪着出去,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雨闻言,也不恼怒,嘀咕道:“家师棋狂封弈,我若是输了,便是输了棋狂的名头,你看如何?” “什么?你是棋狂的弟子?”卫长吟惊讶道。 “什么?你是他的徒弟?”孔阁亦然。 小雨摊开手,一脸无可奈何道:“晚生封弈二弟子小雨,见过两位。” 卫长吟闻言,心下默然,或许这小子真有本事和孔阁对弈,便不再多言,且看他二人如何。 孔阁和封弈一个德行,素喜弈道,几年了,只是没能再遇上封弈和他一战,如今见了小雨,心道这小子虽然无礼,既然是棋狂的弟子,倒有那臭家伙的几分脾气,于是笑道: “既然你是那老家伙的弟子,我便应你一战,与你半个时辰观棋,这九局珍珑,只要你能赢我五局,便为你改了这治病先下棋的规矩,也无不可!!请观棋!!”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一十八章 问医(2) 俞流飞在一侧担忧,走到小雨身侧,小声道:“小雨,你有把握吗?要是我们在真跪着出去,只怕师父会打断我们的腿呀!!” 小雨递给俞流飞一个眼神,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道:“俞大哥,别担心,我们今天就是来教训这个狂妄的棋医的,你且站在一边好好观棋,待我赢了他再说,小弟的本事,你还信不过吗?。” 俞流飞闻言,将信将疑的往边上靠,站在了离珞的一侧,看着棋局。 卫长吟跟了过去,离珞急忙奉上一把木椅子,端上热茶来。 离败等人皆是观棋不语,心道这小子要是真有些本事还好,大话说了,要是没本事,只怕真丢了棋狂的名声,虽然抱着成功的希望不大,但是还是把希望寄托在了小雨身上。 小雨看着眼前的老农夫模样的孔阁,心下不胜厌烦,这老家伙和洛药洛大哥比起来,人品只怕不怎么样,天下行医之人,莫不是救死扶伤之辈,这家伙却一身本事,不用在治病救人上,老头子和袁三师父虽然平日 里作风不是个‘东西’,至少那般心肠却是好的,常常教导自己要救死扶伤,以帮助那些贫苦百姓为己任,称不得大英雄,却也不能做个没名堂的‘季如歌’。 棋医孔阁在江湖上的名声不低,今日便要好好教训教训他,算是给封弈师父闹出第一个名声来。 平日里嘻嘻哈哈没有个正行,可是面对事情,可不能马马虎虎,先看他九局珍珑如何?再与他一一斗过。 小雨迈开步子,且看三三而排,九局成方,九局珍珑,一一落在眼里。 左首第一局。 钓鱼势。 黑棋如鱼线鱼钩,又有一大片平铺在平位和入位一片,连连续续,一如水潭,白棋只中间一小圈,极类一尾大鱼在水中有意无意的去啜鱼饵。 左首第二局。 落花势。 落花势棋如落花,白子成一朵五叶花瓣的梅花,黑子如叶,坠花牵叶,花落叶不落,此落花之局。 左首第三局。 凤翔势。 其白棋布局如凤翔九天,张嘴吐舌,嗷鸣清啼之意跃然出棋局一般,黑子看似散落在周围的一场天雨,却暗藏杀机。 中道第一局。 卧龙势。 蟠龙绕柱,黑棋便是那黝黑的囚龙柱子,两侧散落的黑子形如铁链,将中间龙牢牢捆在柱子上,龙有张嘴喷火之意,却无力挣脱之感。 中道第二局。 囚虎势。 困兽犹斗,此局困虎,看似最难,实则虎之四爪大有破木掀栏之势。 中道第三局。 八卦势。 乾、坎、艮、震、巽、离、坤、兑,三爻成卦象,两仪之势,白子最少,黑子铺盘,暗通《易》理。 下角第一局。 引溪沁湖势。 此局如山水画,引溪沁入一潭黑子湖中,湖中偶有荷开鹤跃,生机盎然,却瞥见黑子断鹤足,困荷花茎,白子大危。 下角第二局。 垂云遮日势。 日暮天方落半日,云淡风轻剐松林,白子为日为松,黑子似云若风。 下角第三局。 雨打芭蕉势。 雨疏风骤,雨打芭蕉,白子为细雨,黑子为芭蕉,布局之意,有雨过天晴,芭蕉更绿,而细雨如撒,润了芭蕉根下土,满盘尽收之意。 前六局手数只一百上下,是中前局布局。 后三局手数高达两百手,是末局布局。 只两刻钟的时间,离半个时辰还有两刻钟。 小雨一一看完,就站在了雨大芭蕉势的石头棋盘旁边,刚好脚边一个石凳子,他踩了上去,嘴里衔着梅花,信手捻了白子,看着孔阁道:“孔先生,这里请!” 孔阁闻言,看着小雨,冷笑道:“好小子,你是要从这最难的一局开局吗?” 小雨一脸淡然,撇嘴道:“不就是个雨打芭蕉势吗?就从这里开局,九局棋,我要你心服口服。” 孔阁看他的样子一脸不屑,胸中怒意上来,骂道:“狂妄!无知!” 小雨心道,本来就是来砸场子的,岂能不能狂妄些,不然日后说出去,师父封弈的名头可不响亮,既然封弈那么在乎名声,咱就带着俞流飞好好的给他闹闹,到时候,谁又猜得出,棋狂的二徒弟,便是江湖上的大 魔头‘季如歌’呢?于是乎,呵呵笑道:“狂妄不狂妄,无知不无知,您老人家试试就知道了。” 孔阁冷哼了一声,站到对面,看这个吊儿郎当的小子,老有一种想揍他的冲动,只是碍于面子,强忍着。 所有珍珑都是白棋先行,黑棋后下,这对于习惯先手的小雨来说,无异于一种优势,小雨直接捻起一白子,径直落在了‘雨打芭蕉势’的右下角‘入位八八位’,小雨心里暗道:既然黑子是芭蕉,白子是雨,咱便 来个水淹芭蕉树,看你这芭蕉咽不咽得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下去这一股汹涌积水,淹死你活该。 孔阁正要捻黑子落子,看着小雨这一招,一愣,心道果然有些本事,于是皱眉道:“小东西,倒是有些狂妄的资本。”说完在‘上四二位’落子,芭蕉散叶阻断雨。 小雨没去管‘上位’一片棋子,继续在入位落子,不多时,白飒飒的一片,已经过了二十余手。 棋盘上的空位变得少了起来,孔阁看小雨根本不在意自己在‘上位’的布局,心下乐呵,心道这小子还是年轻了些,只怕这第一局,便给他一个下马威了! 孔阁嘴角噙着不屑的笑意,在‘上三二位’落下一子,以为自己稳超胜券,悠闲的抱起双手入袖口取暖,等小雨看看棋局然后认输。 小雨皱眉,笑着嘀咕道:“呵呵,您这是要逼死我的白棋了?” 孔阁递了个显然的眼神,点了点头。 小雨冷笑一声道:“可惜,可惜啊,原本你还能苟延残喘几步,你这一着,便是输定了!” 小雨说完,在右侧‘去六三位’落下一白子,道:“芭蕉生虫咯,怎么能止水呢?呵呵。” 孔阁闻言,正色瞅瞅棋盘,此一子落,自己的芭蕉只怕会被一步步蚕食干净,这小子故意在右下角落子吸引自己,其实暗中凑成了一只巨大的家蚕状的白棋,这一局,白棋瞬间反败为胜!他输了!! 孔阁再捻黑子,怔怔立了良久,不敢落子,心下已经将棋局后面十几手棋想得清清楚楚,白子因为眼前这小子一子,俨然成势,成了反扑之局,无论自己怎么落子,都是败局。 黑棋败局定了! 他引以为傲的最难三局珍珑局之一,就这么输了?!!他心里隐约有了对这毛头小子防备之意。 孔阁叹了口气,站到了垂云遮日势那局棋盘面前,话也没说,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雨捻白子不落,却笑道:“第一局,送你三个字!何为医?” 孔阁不耐烦骂道:“哼!!下棋便下棋,不用冷嘲热讽,你赢了,自然听你吩咐!!”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一十九章 问医(3) 小雨笑嘻嘻站到了九局珍珑中间中道第二局-囚虎势面前,不屑看着孔阁道:“一局一局的下太慢了些,老先生,不如余下八局一起如何?” 孔阁见这小子一脸不屑,鄙夷之意明显,胸中怒气上来,冷哼道:“老夫九局棋,布局正正三年多,小子狂妄!” 小雨对着俞流飞道:“俞大哥,劳烦递给我一碗茶!”一侧离坤听了,忙用桌上一只糙碗装了七分,递给俞流飞。 俞流飞笑嘻嘻的给小雨端了上去,竖起了大拇指,丝毫不觉得事大,笑道:“小雨,我可从来没这么厉害的给师父长脸过!” 小雨一手端着茶咕噜咕噜灌了几口递换给俞流飞茶碗,一手弄梅花,捻花枝指着棋盘道:“老先生,你就说,行不行?” 孔阁大袖一挥,怒道:“依你无妨,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子如何破局!!” 小雨信手扔了梅花,抓起一个白子棋篓,左手端着,右手捻子,就着眼前囚虎势棋局瞅了瞅,丝毫不留情面,开始落子。 “看好了,这一局,看布局,该是囚虎势,我落子这里,针点虎首!” 小雨说完,在‘上十十一位’落子,落完子,转身迈步向下角第一局引溪沁湖势走。 “这局更简单,大水清溪满湖,什么东西都拦不住。”说完又落一子。 再迈开步子,往垂云遮日势走。 “哼,区区风云,不过过眼云烟,焉能覆日!”说完在这个棋盘‘平三二位’落子。 ...... “呵呵,落花势转坠星势,止雨白子出,我看你怎么转?” “九天之凤,焉能顾忌边角,这可不是引鸡啄米,当直插九霄!!” ...... ... 小雨一轮下来,将八局珍珑解析得透透彻彻,每局只落一子,步步直落起珍珑要害。 一侧卫长吟听了,见了,想了。默道:凤翔势原来是这样下棋,凤本九霄客,却被自己下成了母鸡啄米,亏着这小子提点,厉害,再有落花势居然还有阻流星之下法,实在厉害,厉害啊!眼前这小子年方不过二十 左右,竟然在棋艺上有这么高的造诣,不错,有本事,确实厉害! 众人看得小雨一步一子,一边下,一边对棋局剖析,十分精彩。 只听得对手孔阁脸冒黑线,眼前小子对于他的每一局的布局和他当初的意思都说得毫无二致,看来真的是个高手。 孔阁跟着小雨的步子,缓步而行,有条不紊的落黑子,毕竟是上了年纪的老棋手,心中虽慌,面却不改颜色,依旧淡然跟子。 等过得半个时辰。 孔阁的八局棋,只剩了卧龙势,八卦势,引溪沁湖势,垂云遮日势四局未输,其他都已经败北。 说好的五局定输赢,孔阁已经颓然的站在一侧。 孔阁怔怔的看着刚刚输掉的凤翔局出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雨嘴角噙着笑意,脸色逐渐变得郑重起来,站直了身子,在引溪沁湖势的白子成的莲花顶‘入三九位’落子,随即对着孔阁问道:“再问孔老先生,何为医?” 孔阁这才微微回道:“除病祛疾,是为医。” 小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转身到了卧龙势棋局面前,在‘上六六位’落下白子。 孔阁跟了过去,捻黑子不知如何落子,又是败局。 小雨再问道:“敢问孔老先生,何为医者?” 孔阁面色凝重,知道小雨这是要责问自己,再缓缓回道:“救死扶伤,是为医者。” 小雨再做了个请的手势,转八卦势石头棋盘面前,再朗声问道:“敢问孔老先生,何为医心?” 孔阁双手抱在袖口,不敢再去取黑子,显然又是一子败局。 孔阁叹了口气,淡淡回道:“医者父母心,医者仁心。” 九局棋,到如今只剩下角第二局棋了,此局乃是垂云遮日势,小雨的白棋在适才的对局之后,已经成了扒开云雾见天日的局面,又是一子落下。 垂云遮日势宣告结束,孔阁一败涂地。 孔阁看着小雨一脸严肃的样子,那还有半分吊儿郎当的样子,最后四局棋,均是他最后一子落,满盘皆输,足见这小子的棋力之高,竟然能控制在半个时辰内的十几手棋统一定了输赢,着实厉害! 小雨问他的声音又高了几分,当着众人,再朗声问道:“医者,自古便是个圣仁之职,宽厚仁慈为医,济世怀仁为医,救死扶伤为医!!孔先生既然称作棋医,便是医者,敢问孔先生,可有担得起‘医者’二字?” 一连发问,掷地有声! 孔阁并未走到垂云遮日势的棋盘面前,因为他已经知道小雨最后一子落下,他已经没有还手的余地。 他在思量小雨问话,在反思自己的行径,下不过的不医,到如今,他门庭冷落,几无求医之人,这个‘医’字,只怕他真的担当不起。 卫长吟几人听了小雨的发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问,均是肃然起敬,想不到这个年轻人,小小年纪,怀有济世仁心,只怕换作是他们任何一个人,也都问不出这般问题来吧,这颗心肠,只怕能和停雨落叶问州官的独孤诣的大侠之后心相 类,实在佩服。 “哎......” 孔阁站在原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缓缓回道:“小友教训得是!老夫空有一身医道本事,愧对这‘医’字啊!今日之局,老夫输得心服口服!” 孔阁怅然若失,却又如释重负,对着小雨恭敬的施以拜礼,一如学生对先生一般。 小雨自知受不起,急忙迎了过去,将孔阁扶起,回道:“后辈晚生,担当不起先生大礼。” 孔阁微笑着站直了身子,回道:“担得起,担得起!老夫空活五十余载,小友一番话,如醍醐灌顶,倒是训醒了老夫。从今以后,我这经络山不再有赢棋方能治病的规矩,来者不拒,不收贫农穷乞诊费,小友觉得 如何?” 小雨看着孔阁的态度转变,又称呼自己为小友,自然不会再与之为难,笑嘻嘻道:“先生大义!” 孔阁闻言,微微一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对着众人道:“还请大家院子里走,我这就去准备为离宗两位先生看病的准备!” ...... 就着此时。 经络山邻郊。 有五人疾疾往经络山赶来,一路走一边相互谴责。 “昨日都怪你们拉着喝酒,可别耽误了教主吩咐的大事!还有你老四,你说你什么时候不去寻花问柳,偏要昨日去,这都什么时候了,才回来??!”说话的正是冷面鬼苏丙。 血魔童雕在一侧听了,嘀咕道:“能怪我吗?三娘还不是这么晚才回来?” 一侧红姑殷三娘皱眉骂道:“老娘那是去练功,和你比得??我们快走吧,别斗嘴了。” 他们四人走前面,身后跟着个老道士,正是那被小雨骗了钱财的黄道灵。 黄道灵手里拿着算命帆布杆,一身黄色道袍裹在厚厚棉袄之上,跟在几人后面,也不搭话,和他们显然是相识,只是看脸色,并不怎么待见他们四人。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二十章 遇袭(1) 天色晴朗。 孔阁草屋面前的院子里,早已清扫了积雪。 石桌前,四个石凳子,均是离宗年长的几人坐了。 小雨和离珞站在一侧。 离败对着小雨抱拳谢道:“今日一行,多亏了小雨小友相助,日后若是有用得着离宗的地方,小友尽管开口便是。” 小雨笑道:“离伯父不必多礼,珞珞是我的好朋友,相助于您,自然无可厚非。” 卫长吟在一侧称赞道:“封弈这臭家伙倒是收了个好徒弟啊,不错,我们也好些年没见过了,待有时间,还请小友邀请你师父上庐山来叙叙旧。” 小雨回道:“久闻琴痴先生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他日有空闲,定然和师父一道访庐山,还望老先生和离伯父可别不舍得自己好酒才是。” 离败笑道:“随时恭候。” 这时候,孔阁抱着一个木头药匣子从内屋走了出来。 “让诸位久等了。”孔阁歉然而坐,坐到了离败和卫长吟一侧石凳子上,缓缓将手里的药匣子放在了桌上。 孔阁看着离败道:“请琴痴先生和离宗主将手拿出来,老夫于您二位诊脉。” 离败和卫长吟闻言,将手放在在石桌上,孔阁伸出双手,一手诊脉一人,静默片刻之后,询问道: “我听两位说的身中火毒,还请两位说说你们是如何中的火毒?毒从何来?” 离败回道:“回先生,此毒系前些时候永昌陨铁之毒,我们离宗乃是铸剑宗,有寻找天下铸剑好材料的习惯,听闻永昌陨铁,我们便一道去寻,找到的便是一块红色的陨铁,起初我们没有在意,不知这红色陨铁有 毒,直到后来,心虚乏力,身体渐起不足之状,再用银针测陨铁,发现乃是剧毒。 我因取铁之时,手臂被之划伤过,所以中毒犹深,卫老触碰多次,也感染火毒,事情便是如此。” 孔阁闻言,从药匣子里取了一支银针,又取了一张小方形白布,拿过离败手来,轻扎了一针,布帕擦了。 如此又于卫长吟手上扎了一针,在布帕上另一处擦了,摊开,观其色。 二人之血,均是使银针泛黑,布帕之上,两处血迹,一处浓黑,一处微黑,浓黑者乃是离败之血,微黑者,卫长吟之血。 孔阁问:“中此毒多久了?” 离败回:“已有数月,终日以名贵中药养着,这才苟延残喘至今。” 待望闻问切毕,孔阁皱眉,回道:“离宗主火毒已经深入肺腑,卫老也不远矣,鄙人这里有养心丹数枚,可暂缓毒性,至于更深的医治之法,火属阳,病者,得从七星茶一列阴寒类药物起手,绝非朝夕能治......” 正说话之间,闻得一老道冷喝道:“呵呵,以我看,朝夕不能治便不用医治了!孔阁老杂毛,你可还记得贫道!” 众人闻言,看了过去,乃是魔教一行,还有一个老道士。 孔阁看着老道士,缓缓道:“你是?黄道灵?” “呵呵,记得就好!”黄道灵打量众人一番,一眼认出了当日坑自己的小雨,指着小雨骂道:“小杂种,你也在这里!” 小雨见状,却不知道这老道士怎么和魔教的几人混到一起了,嬉皮笑脸道:“哟,算命的老神仙,这么巧,什么风把你老人家吹这里来了?” 黄道灵看了看小雨身边的俞流飞,还有他手里拄着的那根竹筒扁担,早已识得那日骗自己钱袋子便是这个小子乔装的,于是骂道:“冤家路窄,小杂种,你坑那赖家的也罢了,算计到老夫头上,今日有你好看的。” 小雨装起糊涂来,笑道:“老神仙,我不过是让您帮忙消消灾,你不至于这么火大吧?” 黄道灵骂道:“呵呵,别以为老夫认不出你,那日在那龚家张寡妇家里,赚了老夫帆布钱袋子的便是你,这笔账咱们好好算算。” 小雨见避无可避,笑道:“老神仙好眼力,只不过您老人家这连偷带蒙的,不知道得了多少人家的银子,我们借一点用用,也不算过分吧?” 黄道灵冷哼了一声,骂道:“老夫的钱是凭本事赚来的,与你有何干系?” 小雨学着他的语气道:“既然你老都这么说了,我们的钱也是凭本事赚来的,与你又有何干系?” 黄道灵怒意上来,骂道:“巧舌如簧!今日,在这破岛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逃!” 黄道灵说完,对着身边魔门四杰道:“你们不是要抓人吗?这都医还不动手,还等着离宗的人病好了才上是吧?” 冷面鬼苏丙皱眉道:“黄道士,不用你提醒,我们这就去拿人!老二、老三、老四准备动手!” 孔阁问离败道:“离宗主,这些人是?” 离败皱眉道:“孔先生不必惊慌,这几人乃是魔教的人,因和小女有些过节,故此来犯,我们自然会打发了他们。” 苏丙闻言,冷笑道:“离败,休得张狂,小妮子坑害我的账,今日我们便一一算过!”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一侧老四血魔童雕在一侧对着铁燕子单飞道:“二哥,拿人的事就交给你了。” 单飞点了点头。 离败和卫长吟身中火毒,不便出手,对战敌袭之事,自然落到了守剑长老阮忠和离俊两个人身上。 离珞知道小雨没多大本事,拔剑挡在了小雨面前,问道:“小雨,这个老道士是谁?你们得罪了他的?” 小雨回道:“那日我和俞大哥见这老道士坑蒙拐骗偷无所不为,所以出手教训了一下,珞珞,你小心一点。” 离珞回道:“嗯,不用担心,有我在,我帮你对付他!” 一侧,俞流飞也拔出剑来,对着黄道灵,维护小雨道:“小雨,不用怕,有大哥在,谁也不能伤你!” 阮忠和离俊两人拔剑跃出,和魔教几人打了起来,离珞和俞流飞也扑了上去。 苏丙在一侧对着黄道灵道:“老道士,别忘了,我们这一行也是为了你儿子!还不动手帮忙!” 黄道灵回道:“你们魔教没一个好心的东西,老夫出手用不着你提醒。” 言罢,离宗这边阮忠、离俊、离珞、俞流飞,直接和对方五人缠斗起来。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二十一章 遇袭(2) 离坤、周小艺几个的年轻的剑客站在一侧,眼见两位长老都出手了,显然不用他们这一辈小年轻再动手,便安心的站在一侧。 离败对着孔阁歉然道:“孔先生,这魔教的几人果然来犯了,这也是昨夜鄙人担心的缘由。” 孔阁闻言,也歉意道:“离宗主苦心,鄙人这里谢过。” 离败回道:“劳先生治病,分内之事。只是我听那道士和孔先生对话,是认识你的,不知孔先生如何会认得魔教的人?” 孔阁歉疚道: “离宗主,听我细细道来,此事说来也怪我当初不通人情,没有为他儿子治病说起。 这老道士以前乃是一个江湖游方道士,不知道他师从何处,只知他一手点穴的功夫极佳,内功遒劲。 此道人名叫黄道灵,八九年前,他带着一个孩子来这里求医,因为我立下的下棋规矩的缘故,他没能赢得了我,我便没有为他的儿子治病,他在经络阁外跪了三天三夜,我依旧没想过要救他儿子。 惭愧,惭愧啊。 后来听说他转路西南去了魔教的地方,魔教教主镜昭月收留了他们,还用丹婴功为那孩子疗伤,只是那孩子落下病根,脑子出了问题,可身子却无故疯长,听闻如今体格壮如蛮牛,力大无比,为玄天教做了守山人 。 至于具体如何,黄道灵有没有加入魔教,还得他自己才知道。 不过,以此人性子散漫,对于江湖门派尤为不屑,该不会加入任何门派,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有待考究。 其他几人,我却不认识的,不过看样子,那带头的面无表情,一双铁鞋的,还有红衣服的女子,应该是最近在江湖上有过踪迹的魔教四怪,老夫虽然不走江湖,可也略有耳闻。” 孔阁说完,呵呵笑道:“我这经络山可是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离败回道:“都怪我们扰了先生安宁。” 孔阁微微一笑,“不碍事,不碍事,若不是你们,我哪里又遇得到这位小雨小友的一番提点?” 小雨在一侧闻言,回道:“小雨适才言语不敬,这里向老先生赔礼道歉了。” 孔阁听了,抱拳道:“小友过谦了,小小年纪,这般侠义心肠,此等气节,令我惭愧得紧,若如小友不介意,还望常常来老夫这里坐坐,也好请教请教你如何下棋。” 小雨微微一笑,“承蒙老先生不弃,闲暇之时,自当拜访。” 孔阁回道:“既如此,就这么定了,小友若是日后造访,我必扫榻以待。” 正说话,之间,那铁燕子单飞避开几人的攻击,轻功了得,趁乱绕到了孔阁一侧,伸手便要抓孔阁右肩。 小雨忙喊道:“先生小心!!” 俞流飞一剑侧刺了过去,单飞一双铁鞋一抬,对着俞流飞胸口踢了过去,俞流飞忙抽剑回防。 离败和卫长吟身中剧毒,却要保住孔阁,忙过招挡开单飞。 单飞转身抬腿,双脚一字拉开,橫扫像离败和卫长吟。 离败毒气攻心,不敢轻易运气,离珞在和苏丙缠斗,眼见父亲要挨单飞一脚,急忙拔剑回防,拉过父亲手臂,一剑落在了单飞的铁鞋之上。 单飞冷笑一声,对着苏丙喊道:“大哥,攻离宗老贼。” 苏丙闻言,施展轻功下滑,转手一掌冰魄掌正对离败后背袭去。 此时,阮忠和离俊在和殷三娘、童雕二人缠斗抽不开身,俞流飞又转身和那老道士黄道灵斗得急切,苏丙得了空隙,袭击离败。 周小艺和离坤等几人年轻的弟子急忙拔剑围攻苏丙。 离败被众人格挡保护一次,抽身和卫长吟站在一侧。 苏丙看出离败不敢运气,忙喊道:“都攻离宗离败!” 离珞骂了一句“无耻”抽身护在父亲面前。 单飞紧跟不舍,离珞招架不住。 离坤和周小艺几人本事远不及离珞,苏丙招招要害,打得所有人节节败退。 一侧,老道士黄道灵,以及童雕、殷三娘几人闻言,无心对战几个离宗守剑长老,攻防之余,抽身转攻离败。 缠斗之下,眼见离败要结结实实挨苏丙一张冰魄掌,离珞吃了单飞一脚,退了过去,又见父亲腹背受敌,扑了过去,为离败挡了一张,后背露了空。 苏丙冷哼一声,对着离珞骂道:“小丫头,找死!!” 苏丙运起掌力,寒意骤袭,对着离珞背后一掌打了下去。 “噗....” 离珞一口鲜血喷出,倒在了离败怀里,小雨见状,急忙对着身边一个年轻剑客道:“兄弟,借剑一用。” 说完,接过那剑客手里的剑,转身扑向苏丙,他的残剑十八式不能用,便用出了封弈教授给他的天元四子剑。 行剑如行棋,直刺苏丙面门。 苏丙用掌,小雨用剑。 苏丙没有兵器,对上小雨便吃了点亏,小雨剑法精妙,内力不够,总被苏丙躲开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好在剑法厉害,势均力敌。 单飞专攻卫长吟,脚下功夫厉害,几个回合便打开周小艺,纵身一跃,落到了孔阁背后,伸手便抓了孔阁,跃上屋顶。 “准备撤。”单飞对着众人喊道。 黄道灵、殷三娘、童雕、苏丙几人闻言,边打边退,再无念战之意,转身施展轻功便走。 黄道灵原本对小雨敌意犹重,这时候正帮着苏丙对战小雨,听了单飞得手,唾骂了一句,“小子,暂留你狗命。”之后,便抽身退开。 阮忠和离俊两人内力深厚,剑术了得,却轻功较差,眼见孔阁被抓,急忙转身扑向单飞,可单飞一心抓着孔阁要逃,哪里又追得上,早越过竹林,从经络阁上面向着岛外去了。 小雨眼见孔阁被抓,急忙施展棋灵步的轻功追了出去,阮忠几人随后。 魔教几人出了经络岛,便各奔东西,看来早就计划好了。 孔阁在单飞手里,单飞轻功极好,小雨跟了上去,阮忠、离俊几人跟在后面。 他们一行只追单飞,毕竟孔阁在他手里。 半柱香的时间,小雨以轻功追上单飞,手里剑刺了过去,单飞无耻,转手拉孔阁挡剑,小雨急忙收手。 单飞再逃,可离宗两位长老还没追上来。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二十二章 遇袭(3) 单飞提着孔阁,反手点了他的穴道,奔向屋檐坐落的梅镇。 小雨紧追不舍,一处小巷之中,攻上去几次,单飞均用孔阁做掩护,并不和小雨缠斗,如此反复几次。 待追出一炷香的时间,小雨内力不支,单飞依旧越街翻屋的速度不减,小雨便落了下来。 小雨提着剑坐在一处梅花树下石墩子上休息,后面阮忠、离俊两人追赶上来。 “小友,人呢?”阮忠对着小雨问道。 小雨指了指一侧,回道:“往北边巷子去了,你们快追,我随后就来。” 阮忠和离俊急忙往那边巷子奔将而去。 奈何单飞人称铁燕子,素来以轻功出名,一般高手根本追不上,何况梅镇路错综复杂,处处都是梅林傍屋,若是无人指路,一般人很容易在里面走迷路。 这一来二去,阮忠和离俊追出数里路,依旧不见单飞的踪迹,待小雨跟上去的时候,早没了人影。 几人在镇中绕了几圈,这才问路回去,只得作罢。 经络岛上,孔阁茅草屋院落中间。 众人焦急的等着,安凝和周小艺守在离珞一侧,离败和卫长吟也坐在一边担忧看着离珞。 离珞自己正盘膝而坐,按照卫长吟教授的内功心法,运功疗伤。 离珞背后结结实实的挨了苏丙一张冰魄掌,这时候后背如敷寒冰,冷得紧,她自己一边运真气御寒,一边运内力疗伤。 只可惜卫长吟和离败两人均不能运功,否则定能相助于她。 正担忧之间,见小雨、阮忠、离俊几人拿着剑回到这里。 阮忠作为守剑大长老,内力自然不弱,他见离珞在运功疗伤,急忙奔了过去,坐到离珞后面,双掌提起真气运功从离珞后背入,助离珞驱赶寒毒。 离败看着小雨几人,身边并没有孔阁的踪迹,知道大事不妙。 俞流飞问小雨道:“孔先生被抓走了?” 小雨点了点,回道:“那穿铁鞋的家伙轻功太好,我们跟不上,这时候只怕早离了梅镇,不知去向了。” 离败闻言,转身问卫长吟道:“卫老,你看这,如何是好?” 卫长吟皱眉回道: “那几人抓孔先生的时候,说是为那黄道灵的儿子而来,孔先生说过,黄道灵的儿子乃是魔教的守山人,这便说明了他们抓了孔先生是往玄天教而去。 此时因我们而起,自当由我们负责,依我看,便由坤儿和二长老回离宗一趟,多带些人手,往西南冬行山玄天教去要人,我们则往落空山走一趟,去求无计道人出手治病。 等我们治好身上火毒,再折往西南和你们回合,你意下如何?” 离败看了看自己的长子离坤,心道这小子心性于大局观倒是有,只是武功上的本事低了些,西南一行倒也无妨让他去历练历练,于是回道:“卫老如此安排,倒也妥当。不知二长老意下如何?” 离俊在一侧听了,回道:“谨遵宗主安排,我这就和少主一道往回赶。” 离坤看着自己父亲道:“爹,我担心妹妹和你的安危......” 离败对着儿子道:“有大长老在,我们不会有多大问题,你就放心跟着你二师伯去吧,一切听你二师伯安排,你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 离坤道:“孩儿听您的便是。” 救孔阁事大,离俊带着离坤并无半点停息,径直奔着岛外去了。 等过得两刻钟,离珞缓缓松了一口气,脸色苍白,收了内力和真气回归丹田,阮忠也退到了一边。 “多谢大师伯。”离珞气息虚弱的看着阮忠。 小雨急忙奔了过去,和安凝一起扶着离珞,“珞珞,你怎么样?” 离珞体虚乏力,顺势靠在了安凝肩头,对着小雨挤出一丝浅浅的微笑,回道:“嘿嘿,挨了那家伙一掌,有点虚弱,还死不了,不用担心。” 小雨回之以爽朗的微笑,“死不了就好。” 离败看着自己女儿和这个小子,心下欣慰,这小子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其实人还是蛮不错的。 诚然,在一个父亲的眼里,女儿要嫁的人,不见得要的就是什么大富大贵,声名显赫之人,只要懂她,爱她,就足够了。 妻子走后,自己这个女儿活得大大咧咧,能有个人陪着她,苦乐与共,便是极好。 ...... “走吧,我们去镇上找个医馆,看看珞珞身上的伤势再说。”离败在一侧看着他们微微笑道。 卫长吟点了点头,众人扶着他们,一道往经络岛外走。 孔阁被掳走,其他的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小雨将手里的剑还了离宗那年轻的剑客,自己扛着自己的竹筒扁担,俞流飞跟上,打算跟着他们一行,先在梅镇落脚,再做打算。 今日不是市集,街上雪尽,坐落的民居小楼,屋顶残雪,偶有几簇白茫茫的。 街道两侧,家家种着冬梅,可这时候他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们都没有心情去欣赏这开得骄傲的梅花,也没有心思去品味这沁人的梅香。 这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街上行人稀稀落落的,他们一行人是外地人,偶尔会有商铺的商人看着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希望他们能进来看看,买点东西总是好的。 离败和卫长吟在几人搀扶之下,由阮忠带着,分道往梅镇最大的酒家,也就是他们之前的落脚点-梅镇酒庄而行。 至于离珞,则是由周小艺和安凝扶着,俞流飞和小雨走在前面,几人在附近寻找医馆,准备找个郎中看看离珞的伤势。 他们约定好了,晚些时候在梅镇酒馆会面。 询问了几个朴实的路人之后,不多时,他们找到了一个唤作‘小镇医馆’的医馆,搀扶着离珞走了进去。 医馆里面一个看病的人,一个老郎中,一个小药童,合计三人。 老郎中在叮嘱那病人如何煎药吃药,小药童在帮着抓药,打包收钱。 小药童见来人,忙招呼着在一张老木茶几边上坐了,看几人拿剑的拿剑,不是镇上之人,显然是江湖中人,不敢怠慢。 “几位稍候,我家先生这就来。” 安凝微笑回道:“有劳了。” 小药童转身将几包草药递给那病人,收几两碎银子,打理了柜台,忙为几人奉茶端水。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两个老痞(1) 老郎中揉了揉自己脑门子,裹着一身厚厚棉袄,带着个裹头布帽,面容老得已经不能再老了。 时间没给他留下几个牙齿,他步履蹒跚的走到了诊台边上,说话漏风,略显缓慢的问道:“小姑娘,是病了么?” 离珞看着老郎中,微笑着回道:“受了些伤,劳烦先生了。” 离珞将手放在了诊脉的高粱布拖上。 老郎中轻轻的将手搭了上去,老郎中不是江湖中人,把脉自然不会用真气内力之类的,把脉便是把脉,仅凭脉搏看病而已。 “小姑娘,你怎么这么冷?可是受了风寒?”老郎中皱眉问道。 离珞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几人,歉疚回道:“老先生,实不相瞒,我是因为打架受了伤,后背挨了别人一掌,急着寻医,所以劳烦您老人家了。” 老郎中会意,不在多问,安心把脉。 片刻之后,老郎中又观其面色,这才缓缓回道:“小姑娘,你这脉象阴冷不稳,受的伤像是寒疾,老夫不懂武学,不便多问,男女有别,亦不便为你检查伤口,只能给你配几副暖身子的药,并无多大害处,你看如何?” 离珞回道:“如此,便有劳先生了。” 老郎中缓步回到自己的柜台上面,药童在一侧奉笔墨纸砚,老郎中在粗制滥造的黄纸之上,缓缓写了一副药方,递给了小药童,“三副。”小药童转身去抓药去了。 老郎中又在底下一张黄纸上开始写另一个药方,过了不久,待药童抓了药,他又将手里的另一副药方递了上去,道:“一副。” 小雨几人安静等在一侧。 等药童抓完了药,一共四副药,老郎中轻轻将药摆在了柜台上面,小雨会意,走过去要拿。 安凝于小雨不怎么有好感,忙抢在前面,伸手接了药,问道:“老先生,多少钱?” 老郎中,回道:“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足足够一个贫穷农家生活很久了,安凝有些纳闷。 安凝皱眉,问道:“怎么这么贵?” 老郎中呵呵笑道:“贵的药,有贵的道理,这位姑娘身上寒疾不久,却体冷如冰霜,既然是外伤所致,老夫的药或许能有很大的帮助,姑娘若是嫌弃贵了,便不要也罢。”老郎中说完便要将药收回去。 安凝闻言,急忙薅过药来,道歉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药还是要的,多谢老先生了。”安凝忙从怀里摸了三两银子恭敬的递了上去。 老郎中吩咐道:“内服的三副,五碗水,文火熬两个时辰,成一碗水的时候,内服,一日一副,一日一服。至于另一副药,三碗水熬成一碗,成浆糊状,外服,三日一敷,分三次可痊愈。” 安凝闻言,细心记下。 话说离珞身中苏丙冰魄功一掌,属实是寒症,好在苏丙的冰魄掌的修为不深厚,寒毒不至于攻心,离珞内功修为不低,也不至于当场毙命,倒是按老郎中之法,确实能治得了。 所谓大隐隐于市,老郎中原本就是梅镇的医者,行医已经数十年,虽然不涉猎江湖,却本事不低,对于离珞的病情,他诊脉之后,便猜中了七八分,按照寒冻之法处理,并无异处,内调外敷,却也能治好离珞的伤。 安凝将信将疑的把钱给了,药拿了,几人扶着离珞回梅镇主街的酒家梅镇酒庄而去。 ...... 腊月近末。 大龟山,何家村。 清晨晨。 村口老破屋内。 村口烂茅屋之中,两个老头子裹着破棉袄,看着桌上熬的萝卜粥,筷子迟迟落不下去。 李老头皱着眉头,嘀咕道:“我说老家伙,寒冬腊月,按照惯例,小雨该是寒月十月便回,这都过去近两个月了,你说这小子是不是....出事了?...” 袁三撇嘴瞪了他一眼,夹起一筷子冬榨菜,往他碗里一扔,骂道:“瞎说什么呢?老不死的,快吃。” 袁三说完,抓着饭碗刨了几口,自己还是放心不下小雨,吃着吃着便哽咽了起来,索性将碗往桌上一扔,骂道:“你说小崽子是不是真的......” 李老头见状,呵呵笑道:“个老家伙,还说我提这事儿,快吃吧,吃几口,咱们还上村口坐着去,看看有没有那小子的踪迹。” 袁三闻言,嘀咕道:“不行,不能再等了,我放心不下,实在不行,咱们吃了饭,收拾行李去,出去找找去。” 李老头皱眉道:“要不,咱们问何老爹借点盘缠去?” 袁三一甩亏筷子上沾上的菜叶子,回道:“得了吧,咱们这段时间可没少偷鸡摸狗的,何老爹可暗中给了不少安置费了,小崽子不回来,我们连买衣服的钱都没有了,你还指望何老爹会借钱给我们。” 李老头一拍胸口,回道:“说的有些道理,咱们吃了就走,以我们聪明本事,还愁找不着盘缠吗?” 袁三笑道:“说得在理,说得在理,快吃。” 两人狼吞虎咽,招呼完桌上榨菜和清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粥,各自收拾行李,带了几套粗布棉袄,就奔着村口去了。 “臭小子,这么久不回来,等我们找着他了,一定要他好看,不,我们得先大鱼大肉一顿,吃他个爽。”袁三踏着厚雪,边走边骂。 李老头跟着附和道:“对,我要好好的喝一顿好久。” 其实,小雨这时候没回来,他们均是心知肚明,兴许真的出事了,一路上你来我去的嘀咕,不过是求个心里安慰罢了。 白茫茫的山路,雪地上只留下了两行行脚印,李老头和袁三渐行渐远,直到身影完全淹没在了远处起伏的山峦之中。 过一天时间,天色近暮,两人已经出了大龟山。 到了大龟山南侧,一个冬雪覆盖的临山小镇上。 适逢这小镇市集,街上还残留着热闹的味道。 一个小摊贩搭了个棚子,棚子底下,摆了一张方桌,桌上覆盖着三个碗,周围围了看热闹的一群小镇居民。 那摊贩是个瘦高个儿,唤作魏四,裹着厚袄子,也看得出他的身形不大,长脸短鼻子,一看就是那种精细会算计的家伙。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两个老痞(2) “来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里的银子好挣着呢。”魏四对着人群呼喊。 人群围着,魏四在自己的桌子面前站着,看着众人。 李老头和袁三闻言,正愁找不着落脚的地方,身上也没银子,根本住不起店,两人打算找个屋檐底下,将就住上一晚,这时候没事儿做,便在街上凑热闹。 两人钻了过来,看看是什么热闹。 只见那桌上三个覆着的斗碗,一个中年汉子正专心的看着斗碗在魏四手里左右挪动,速度极快。 片刻之后,魏四对着那中年人道:“客官,请。” 那中年汉子指着中间的斗碗,回道:“我猜这个里面。” 魏四闻言,笑嘻嘻的将那碗翻了过来,里面空无一物,魏四笑道:“对不起,客官,猜错了,你这五钱银子,我便笑纳了啊。” 那中年汉子不服气,又摸出了五钱银子,皱眉不服气回道:“再来!!!” 一侧袁三和李老头在一侧瞅着了,天气凌冽,均是双手抱在大棉袄袖口里,缩头缩脑的,李老头笑嘻嘻问道魏四道:“这是什么?怎么个玩法?” 魏四回道:“老先生,我们这是猜银子,我会将一枚铜钱放在三个扣在桌上的碗里,只要你花上五钱银子,便可以和我赌一把,只要你猜中了铜钱在哪个覆斗碗里面,我便以一赔十,付你五两银子,怎么样?想不 想试试?” 袁三和李老头闻言,对视一眼,心下明了,这种把戏他们可见多了。 李老头指了指桌面上的几个碗,点头道:“那就玩玩。” 那正在猜银子的中年汉子转头回道:“你们别急,等我这把玩了再说。” 李老头笑道:“得,您先请,我们先看看再说。” 魏四忙招呼众人道:“诸位别着急,都有份儿,一个个来,咱们有的是时间。” 李老头和袁三跟着众人站在一侧看热闹,静候着。 那中年汉子又从怀里摸了五钱银子,摆在了桌上,指着三个碗道:“来,继续。” 魏四微微一笑,将手里的那枚铜钱放在了碗里,迅速交换挪动起来,片刻之后,停了下来,对着魏四道:“兄台,请。” 中年汉子盯着魏四的斗碗,指着左边那个盖着的碗,道:“就猜它了!我就不信,这次还不中!” 魏四正色道:“确定了?” 中年汉子回道:“确定,铜钱一定就在里面。” 魏四回道:“好勒,买定离手,咱们这就开碗。” 魏四说完,将左边一只覆盖着的斗碗翻了过来,桌上、碗里都空无一物,随后他笑嘻嘻的将中年汉子摆在桌边作为赌注的五钱散银子摸了过去,揣在了怀里,笑道:“不好意思了您勒,你今儿这点背啊。” 中年汉子有些懊恼,又从腰间摸了五钱散银子,皱眉道:“来,再来,我就不信邪了!!” 魏四闻言,对着中年汉子道:“兄台,你这就不对了,人家这两位老人家还等着呢,说好的这一局让他们来的。” 李老头和袁三早看出了猫腻,这小子将铜钱放进去的手,明显收了一下,显然是两指将铜器扔回了他覆盖着手颈的袖口里面去了,也就是说,无论他们这些猜银子人,猜任何一个碗里面都没有铜钱,必输无疑了。 李老头闻言,对着魏四笑道:“不碍事,不碍事,让他先来,我们等会儿再猜也可以。” 中年汉子闻言,对着魏四道:“来吧,人家都说了,让我来。”说完,中年汉子将手里的钱一把摆在了桌边。 魏四违拗不过,只得道:“既然这样,好吧,你继续猜。” 魏四如法炮制,稳超胜券。 接连两局过后,魏四已经赚了那汉子的钱。 中年汉子不服气,又输了一局,身上已经摸不出其他的银子了,心里还想着怎么回去给自己看家的老婆解释钱去哪儿了,说是拿去赌了,定然挨一顿臭骂,那可是给女儿买办过年衣服的钱。 中年汉子想到这些事情,怒火中烧,骂道:“不可能,我明明看你放在了这只碗里,我不可能猜错!来,你把全部碗打开,我倒要看看,这铜钱在哪里!!定是让你藏起来了,你做了手脚!!” 魏四闻言,回道:“哎哎哎,你这汉子,输不起便输不起,怎么这么说话,我这就让你看看,这铜钱在那个碗里,省得说我做了手脚。” 魏四说完,转手抓起最右边拿个碗,里面一枚铜钱摆在了边角处,赫赫在目。 “怎么样?兄弟,这可不是我动了手脚,你让大家伙儿都评评理?”魏四笑道。 众人里面除了李老头和袁三看出了魏四的小把戏,其他人都觉着这魏四说的有道理,这猜银子果然是公正的。 李老头眼尖,早看出了魏四拿起那覆碗的时候,袖口明显又抖了一下,显然是才将那枚铜钱抖落进去的,只是魏四手法极快,周围的观众都是些实在人,难以看透罢了。 众人一时间议论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纷纷,都在说这中年汉子的不是,说他无理取闹。 中年汉子见状,疑惑的皱着眉头,又觉着自己确实盯着那碗了,怎么会没有铜钱呢? 一阵疑惑之后,中年汉子怀疑自己真的看错了,只得悻悻罢了,站了起来,怒目推开人群骂骂咧咧的走了。 李老头递给袁三一个眼色,笑嘻嘻的从怀里摸出了几枚银子儿,凑合了半天,才四钱银子,对着袁三道:“你身上又没有点?” 袁三捧哏嘀咕道:“得了吧,银子一直是你揣着的,我可没有。” 实际上也是,他们出来,收刮了全部家当,也就那么四钱银子。 李老头看着魏四嘀咕道:“小兄弟,咱们一共就这四钱银子,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让我玩一把?” 魏四愣了一下,皱眉道:“嗯,规矩可是不能改的。” 李老头闻言,收了摆在桌上的四钱银子,叹了口气,回道:“罢了,那我们不玩了。” 魏四见周围的人多是看热闹的,没有想下场赌的,便急忙拉着李老头的手,回道:“罢了罢了,看你年纪大,我吃点亏,让你们赌一把,咱们可说好了,就这一把!!” 李老头又笑嘻嘻的坐了回去,对着魏四抱拳道:“多谢,多谢了。” “让让,我靠近一点,咱们一起攒的钱,咱也瞅瞅。”袁三挤开人群,挤了进去,和李老头并排坐在了那桌子面前。 “来吧,小兄弟!”李老头看着魏四嘀咕道。 魏四笑道:“好勒,走你。” 言罢,魏四抓起桌上那枚铜钱,二指夹着,对着李老头道:“看好了,看仔细了,您勒。” 魏四一如适才的操作,手一抖,盖上了碗,就像是把铜钱放在了中间的那个碗里一样,实际上,铜钱被他二指一夹,便扔回了袖口。 魏四左右快速的挪动着三个斗碗,片刻之后,定了下来,魏四指着三个碗道:“老伯,请选,只要你猜中了那个覆碗底下有铜钱,五两银子,便赔给你。” 李老头和袁三两个老痞子坑蒙拐骗早教出了个徒弟小雨,又何曾看不出魏四这点鬼把戏。 也就是说,这时候三个扣在桌上的碗里,没有一个碗里有铜钱,无论李老头选哪个,里面都没有碗,便是定输之局。 李老头和袁三呵呵一笑,两人同时抓了左右两边的碗,只留中间的碗,异口同声,对着魏四道:“我们猜,这两个碗里面都没有铜钱!” 魏四来不及反应,便被两个老家伙翻开了两个斗碗,里面果然空无一物。 李老头笑嘻嘻的看着魏四道:“怎么样,小兄弟,我们猜对了吧?我们猜啊,那枚铜钱就在中间的这个碗里盖着!!” 看热闹的众人见状,都嘀咕道: “哇,真的没有。” “哟,两个老人家运气真好。” ....... ...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都在羡慕两个老人家运气好,殊不知魏四是被两个老痞子坑了。 三个覆碗,两个都没有铜钱在里面,也就是说,最后一个碗里面一定有铜钱,若是没有,那魏四就脱不了做手脚的嫌疑了。 魏四皱眉看着两个老人家,实在没猜到他们会来这么一手,只得皱眉,随后忙赔笑道:“老人家真是厉害,一下就猜中了,恭喜恭喜。” 李老头收回了自己的四钱银子,也不拆穿魏四的把戏,笑嘻嘻道:“运气,运气,全凭运气。” 魏四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情愿的从自己怀里摸出了一大把碎银子,点了五两银子,递到了李老头的手里。 “好了,今天天色不早了,咱们就这猜银子的摊子就开到这时候,也该打烊了。”魏四担心周围的人群里面还有李老头和袁三这么操作的家伙,眼下真的是遇到高手了,若是还有人这么玩,这样一来,自己可就亏大发了,忙给了钱,找借口收摊。 李老头掂量着手里的银子,不甘心的嘀咕道:“哎,我还说赚了你的银子,再玩两把呢。” 魏四赔笑道:“不好意思啊,收摊了,老伯,您改日再玩吧,实在对不住了,收摊了,收摊了。”魏四一边说,一边转身收拾东西。 周围的人见状,也觉着没热闹可看了,渐渐准备转身离开。 李老头和袁三拿着银子挤了出来,相视一笑。 李老头一脸得意,笑道:“怎么样,老家伙,以咱们现在的聪明劲儿,那用得着睡屋檐啊,走,吃饭住店去。” 袁三呵呵笑道:“先好好喝上一顿,这可是五两银子啊,够咱们花销好久了。哈哈哈......” 就这样,两个老痞子踏上了寻找‘季如歌’——小雨的路程。 ......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宴客会(1) 梅镇酒庄。 二楼穿廊雅间。 安凝安顿离珞休息水下,吩咐厨房熬药。 而离败和卫长吟因为劳顿,都安置在各自房间休息,各自躺在了床上歇息。 离珞也是,因为受了伤,不能大鱼大肉,安凝便给她端了一碗清粥吃了,裹了好几床厚棉被,暖身子睡下。 只旁边一间雅间内,厨房备了一桌子好菜,供其他人食用。 阮忠主位,小雨客位,依次坐了周小艺、安凝、俞流飞还有跟随他们一起出来的三名年轻剑客。 阮忠拿起筷子,对着众人道:“来吧,大家都吃,吃了也好赶路。” 席间,阮忠端着一杯酒,对着小雨道:“这位小友今日帮了我们的大忙,老朽在此谢过了。” 小雨抱拳回道:“理所应当,阮老伯不必多礼。” 阮忠闻言,微微一笑,随即问道:“只是怪我们本事不够,孔阁被魔教的人掳去了,照护不周,不知小雨小友和这位兄台有何打算?可否和我们一道上路去一趟落空山?” 小雨听了,自己原本要折回慕云山七层楼的,再打算回何家村去的,这一趟出来,不料在墨韵山对弈谷一场变故,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 “阮老伯,你方才为珞珞疗伤,可知珞珞情况如何?”小雨反而问阮忠道。 阮忠回道:“珞珞受了那苏丙一掌,寒气侵袭,伤势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安心休养一段时间,应该没有大碍。” 小雨回道:“这样一来,我就放心了。只要珞珞在,你们往落空山一行,自然能找到秦霜姐姐,自然不必我一路护送,再说我和俞大哥本事不高,跟着你们也没有多大用处,倒不如我们就此别过,来日再会。” 阮忠闻言,点头回道:“既如此,各有安排,我们也不便留二位,来,喝酒,还望你们来日再来庐山做客,我们宗主定然十分欢迎。” 小雨回道:“那是自然。” 众人言笑晏晏,一顿饭后。 小雨和俞流飞和离珞、离败等人一一告别,述怀之事不必细述。 离宗几人准备去落空山求医圣无计道人出手救治,而小雨和俞流飞则是继续北回。 江湖人江湖事,各有千秋,众人再次分道扬镳。 身后是白雪茫茫的巍峨章山,崎岖的马道上,两个年轻人纵马北行。 ...... 慕云山。 七层楼。 垂云阁中。 偏殿,绣花衾枕软榻之上,美妇端着个焚香暖手炉,慵懒的靠着软枕,斜躺在榻上,两个侍女在一侧垂立侍奉。 面前香案上摆着插花玉如意倾壶,桌上摆着一套金镶玉的茶具。 香案对侧,七层楼三司命赵明韵盘腿坐在那里,用勺子取了一两经冬采摘的云山茶缓缓倒入一个紫砂茶壶之中,再取一侧开水水斗浇了进去,轻轻合上盖子。 楼主司青将一只手缓缓盖在了焚香暖手上,感受着这冬日里难得拥有的温暖。 “‘渔’字号杀手如何了?”司青淡淡问道。 赵明韵回道:“还是老样子,一个人在慕云山北边小筑钓鱼,风雪无阻。” 司青又道:“这老头子回来了,也不来楼中复命,季如歌的消息却没有半点,倒是奇怪,这都快年末了,可查了没有?” 赵明韵回:“根据地脉一支得到的消息,说是江湖上还没有季如歌活动的踪迹,‘渔’字号杀手几乎不接触别人,所以还是没有头绪。” 司青道:“呵呵,看样子是季如歌失踪了?” 赵明韵回: “应该是,‘渔’字号杀手并没有回楼中复命,足见季如歌不是他杀的,但是季如歌也没有回楼中复命,这便是问题,根据消息来报,季如歌接了江南的单子,也都完成得很好。 可这‘渔’字号杀手不复命,季如歌也没回来复命。那我们今年的杀手排行榜,该如何处理?” 赵明韵说完,伸手将茶壶盖子捂着,取了覆盖在一侧茶盘之中一个大盖子砂壶,缓缓将其中的茶倒了出来,算是丢弃掉,盖上盖子。 一侧一个俊俏的侍女走了过来,赵明韵再将茶壶盖子打开,侍女二次倒入开水泡茶。 七层楼楼主的茶素来不是泡好的三开,都是三开现泡现喝。 一开洗去干茶叶上的污尘,二开味道过于浓厚,三开正好,浓淡适中,最是适宜饮用。 赵明韵再盖上盖子,等候二开的茶水泡出茶味儿。 司青缓缓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淡淡回道:“那便按照规矩来吧,今年的榜可有何变动?” 赵明韵回道:“若是按照规矩来,没有复命的便不算在其中了。那么季如歌的榜首位置恐怕要跌了,这么多年来的,季如歌的单子无一失败,今年不复命,便是失败了四个单,那么他会跌倒三甲开外了。至于‘渔 ’字号杀手,应该依旧会排在第二位。” “榜首是之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前的排在第三的‘千’字号杀手么?”司青还是副淡然的模样,缓缓问道。 赵明韵回道:“不是,是一个新来的杀手,今年接了十六单,难度不低,无一失败,按照能力排的话,应该是第一,代号‘枭’。” 司青闻言,皱眉道:“‘枭’?新来的?这又是什么样一个人物?” 赵明韵恭敬回道:“听说是西域匈奴的一个家伙,武功极高,需要去细查吗?” 司青回道:“小心一点,杀手可不怎么喜欢我们查他们的底细,能知道个大概便好。” 赵明韵点了点头,再端起茶壶,倒掉二开,侍女冲入三开开水。 赵明韵回道:“那么今年的榜便是,第一‘枭’字号杀手,第二‘渔’字号杀手,第三‘千’字号杀手,第四才是‘季’字号季如歌了。” 片刻之后,茶泡好了,赵明韵去了覆在茶盘上的一个白玉雕茶杯,缓缓倒一杯,侍女双手接了,奉到了司青手中。 司青才将暖手香炉递给了一侧另一个侍女端着,自己结果泡好的茶,微微出气吹冷了半分,红唇微启,抿了一口。 “就这么定了吧,将会客令送去楼中,元月十五开榜。” 赵明韵闻言,回道:“谨遵楼主安排,属下这就去筹备宴客大会。”赵明韵说完,恭敬一拜,准备离开。 司青点了点头回道:“今年的宴客会就在这垂云阁举办吧,每年都在楼中,太过无趣了些。”话说完,司青对着赵明韵摆了摆手,“去吧。” “是,楼主。”赵明韵回。 ......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宴客会(2) “小雨,你们家住得这么远呢!咱们可是赶了这么久的路了。” 岔道口。 一侧西北是贫瘠的云青高原,过得几十里路便会达大龟山,一侧是往东北的巍峨群山,群山中,便有处在边境的慕云山。 小雨指了指前面的小镇,回道:“俞大哥,不远了,就快到了。” 两人勒马继续往前面镇子上走,准备在镇上打尖儿。 一路上,小雨心里盘算:若是直接去慕云山的话,身边的俞大哥还真不好处理,既然到了这里,这里距离大龟山更近一些,不如先回去,也好给两个老家伙报个平安。再者私底下告诉两个老家伙,自己还没回慕云 山去,让两个老家伙留俞大哥在大龟山住上些时候,自己先去一趟慕云山再回。 想好之后,小雨带着俞流飞在小镇上准备吃个中午饭,再折返往西北走。 镇子唤作踏马镇,酒馆唤作‘小镇酒馆’。 两人酒馆外屋檐搭起的小茅草棚内,看着街上人来人往。 一叠油酥花生米,一盘炖牛肉,两碗白米饭,一壶小酒,两个人。 北边的冬天冷,喝的酒较之南边烈了几许。 “来,俞大哥,喝酒。”小雨端起酒杯,对着俞流飞道。 俞流飞嚼了两下嘴里的牛肉,一咕噜吞了,端起酒杯,回道:“喝,喝。” 俞流飞心下佩服小雨的聪明,十几天下来,一路上跟着他,吃饱喝足,乐得享受,远比自己一个人行走江湖的时候舒服多了,自己一个人行走江湖,笨手笨脚的,除了做苦力赚些赶路的盘缠,哪有时间出来大吃大 喝啊,唯独跟着小雨一道,这路上,可没少吃喝,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小雨比师父和自己都爱干净,逼着自己换了好几身干净的衣服。 小雨指了指西边那道山脊,对着俞流飞道:“过了这山脊,咱们明日便能到大龟山,估摸着明天下午便能到何家村了,便到了我家了,这一路上可辛苦俞大哥做伴了。” 俞流飞连连摆手,端起酒杯道:“兄弟,可别这么说,师父让你我二人出来走江湖,我可跟着你享了不少福气,以后可千万别和我客气了。” 俞流飞再端酒,两人对酌而下。 小雨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银子,所剩无几,只怕到家便会身无分文,自己接的七层楼任务赈灾之后,余下的上千两赏银可都在当初的包裹里面,而当初的包裹却被刘伯一并带走了,自己现在回去,只怕会挨两个老家 伙臭骂。 两个老家伙定然又在村子里偷鸡摸狗的过活了,没有银子,只怕回去不好交代,承蒙何家村的村民被迫照顾的两个老家伙,他得回去还他们人情,没有银子可不好办。 刘伯啊,刘伯,你在哪儿啊?小雨想到这里,无奈的摇了摇头。 俞流飞见小雨神色忧虑,问道:“小雨,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小雨皱眉回道:“想起一个老朋友了,不碍事不碍事,俞大哥,咱们接着吃,吃了在镇上找个客栈,先住下,下午要是赶路,我们到了晚上,我们可得在雪地里睡一宿了,不如今日就到这里,我估摸着,明天越过 那道山脊,至明晚,准能到我家。 算算日子,快到年关了,到家休息几天,就能过年了,咱们不着急。” 俞流飞回道:“小雨你聪明,一切你安排就是。” 小雨点了点头,笑嘻嘻回道:“下午我们找馆子听书去?” 俞流飞闻言,眉飞色舞,他最喜欢的便是一壶老茶,一下午听书,听那说书人论家国大事,论江湖轶事,无不畅快,于是朗声回道:“好。” 踏马镇离大龟山不算远,这个镇子对于小雨来说,不算熟悉,却也不陌生,饭后带着俞流飞拐了几道山石阶梯,找了个小客栈,安顿下来。 随后带着俞流飞便找到了他以前听说的老茶坊。 身上还有余下的三两银子,花了四钱买了两个雅座,两人陪伴着人群的吆喝声,坐了,听说书人说书! 小雨让俞流飞顾自听书,自己懒怠听书了,出去晃悠晃悠,准备找机会捞些银子。 俞流飞以为小雨不怎么喜欢听书,便出去散步去了,自己也不管小雨,顾自听书,反正小雨交代了,待下午他要是听得乏了,便自己回客栈去,他们晚间再一起吃饭便是。 小雨出了老茶坊,盘算着怎么捞些银子,镇上的居民可都不富裕,偷奸耍滑的小痞子较少,身上有银钱的也就是那么几个,掰着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按照小雨记忆里,这镇子南边,有个顾家庄,庄主倒是个外地来此安家的倒卖粮食商贾,那顾家少爷唤作顾顺,最是个好赌之人,记得去年,他路过这里的时候,还在那厮手里捞了不少银子。 这顾顺喜欢狎妓好赌,却十分害怕他的老爹,是个怕父亲的二世祖,平日里伤天害理的勾当不做,吃喝嫖赌却最是得意。 不妨往南边走走瞧瞧去,或许能从那二世祖身上捞些油水回去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也好见父老乡亲。 踏马镇只南边有一家青楼,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花楼,赌坊当铺最是南街多,想来这二世祖该是在那边厮混了,自己往南街走走,看看能不能遇上,兴许这捞油水的事情能成。 小雨嘴里叼着路边随手薅的竹叶梗儿,双手抱在怀里群暖,哼着小曲儿,悠闲的往南街赌坊一带走。 南街赌坊门口,果然瞧见带着两个厮混小厮的顾顺,他正提着酒壶,边走边喝,径直往赌坊里面去了,这一去,只怕又是一两个时辰。 小雨身上那点银子,只怕进去过不得一手牌九,赌坊里坑人的水深,他不是不知道,还是不跟着进去了。 在周围转转悠悠,看看有没其他的机会能坑顾顺那人傻钱多的二世祖。 赌坊一侧是一个绸缎庄,绸缎庄旁边是一个茶铺,里面只卖茶不卖别的。 小雨瞅着茶铺转眼有了点子,笑嘻嘻的往茶铺里面走。 “哎呀,走路不长眼睛吗?你踩到我了!!”小雨正转身准备往里面走的时候,一个裹着貂皮帽子的家伙,腰间配一把带鞘阔刀的年轻人撞了他一下,他皱眉骂道。 那年轻人转头瞥了他一眼,也不搭理他,顾自往北街去了。 但见那年轻人一张方脸,鼻子和眼睛都凹下几分,不像是个中原人,两撇掉腮胡挂着,面容冷峻清瘦,却没有半点礼貌的意思。 小雨对着那背影骂道:“带刀的了不起是吧?不长眼睛的混账东西,小爷我还是带‘贱’的呢!!” 那人也听了,也不搭理小雨,渐渐淹没在了人来人往之中,小雨生气,暗骂了一句,“狗杂种!”只得罢了,转身钻进了茶铺。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宴客会(3) “掌柜的,有没有好茶,我瞅瞅。”小雨扔了手里的竹叶梗儿,来到柜台前面。 掌柜是个中年人,的正招呼着其他几个买茶的客人,听了小雨的话,忙转身走了过来,打量了一番小雨,也不好说‘你这穷酸样儿,能买得起什么好茶?’,依旧满脸堆笑,对着小雨道:“客官,好茶都在这摆着呢,客官您随便瞧,我这招呼一下客人,就过来。” 小雨摆了摆手,回道:“行吧,你先忙去。” 小雨顾自在茶架子还有,摆了一桌子茶罐的茶摊子上瞅着。 一会儿捻起细茶闻闻,一会儿捻起粗茶嗅嗅,打发时间。 待掌柜的卖了茶与那些客人,这才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对着小雨问道:“客官,您想买什么样的茶?” 小雨捻起一个紫砂斗壶里面的细茶,咬了一小节茶叶,嚼了嚼,回道:“嗯,这个茶感觉还不错,多少钱一两?” 掌柜也不鄙视小雨买不起这玩意儿,笑着回道:“小兄弟好眼力,这是上好的大龟山雪芽,泡了两开,上品,才出锅不久,五两纹银一两。” 小雨皱眉,这他娘也太贵了些,还真买不起。 小雨索性直接问道:“有没有那种一两银子一大包的,和这个像的?” 掌柜的会意,知道是个买不起贵茶叶的主,带着小雨转身走到了一侧茶架子上,一个簸箕里面晒了不少茶,指着那簸箕里面茶叶道:“小兄弟,这是马鬃茶,看上去和那雪芽极像,只是价格少了无数倍,一两银子一大包,至于味道嘛,可就差远咯。” 小雨闻言,捻了一叶闻闻,和那雪芽差不了多少,再仔细闻闻,确实带着草味儿,还真是个下品茶。 小雨笑嘻嘻的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回道:“给我来一包,不不不,分十一包,我有用,可方便。” 掌柜的闻言,收了银子,笑嘻嘻回道:“裹茶叶的黄纸不值钱,方便方便,我这就为你打包封装。” 掌柜的收了银子,麻利的抓起一侧撮箕(斗状舀东西的竹条编织品,cuoji),舀了一斗,往柜台上去,封装成了十一小包,用绳子捆了递给小雨。 小雨收了,拿出拳头大小的一小包来,其余十包用麻绳捆着,揣在了怀里。 出门之后,小雨又去了绸缎庄,要了一块不值钱的破布,将那一大捆茶叶包上,像个包裹一样背在肩上,手里只揣着那一小包茶叶,又在赌坊门口蹲点,等那顾顺出来。 小雨呆了许久,依旧没等到顾顺出来,心里暗骂,这孙子只怕段时间出来不了了,要是他身上的钱输完了,自己可就没油水捞着了。 思来想去许久,小雨笑嘻嘻的往门口走,走到看门的小厮面前。 看门的小厮可不管来人是谁,只管放任他往赌坊里面走便是,可小雨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而是摸了一钱银子,往小厮手里塞。 小厮笑嘻嘻的收下,问道:“兄弟这是?” 小雨拉过小厮来,小声对着他道:“小兄弟,我是里面赌钱顾少爷的朋友,劳烦你进去知会一声,就说那边溢香居来了一个新人,是个美人儿,漂亮的紧,让他快些过去瞅瞅去。” 溢香居是何地方?正是那小镇唯一的青楼名字。 那小厮闻言,最小挂着坏笑,一脸我懂了的样子,笑嘻嘻的转身进去了。 小雨心道,这孙子要是不说青楼来了美女,只怕顾顺一心好赌,这一下午准把身上的银子霍霍干净。 果不其然,没过得半刻钟的时间,顾顺笑嘻嘻的带着两个小厮从赌坊出了门来。 小雨忙迎了上去,笑道:“顾少爷,近来可好?” 顾顺上下打量了许久小雨,皱眉道:“嗯....是你,小雨!我想起来了,你叫小雨!你们两个,给我揍他!往死里揍!” 小雨忙退开道:“顾少爷,使不得,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这一年没见,你怎么能这样?” 两个小厮说着便要挽起袖口来揍小雨,小雨急忙喊道:“别打别打,顾少爷,我是来告诉你溢香居来了个美女的,你可能不能揍我!” 顾顺闻言,招呼两个小厮道:“停,你说什么?” 小雨回道:“我说溢香居来了个漂亮的新人,老鸨让我来告诉你的,你可不能揍我这个好心人啊,你要是去晚了,可就错失了粉红知己了,我可是对那新人十分熟悉的。” 顾顺呸了一句,骂道:“小王八蛋,你可别唬我,上次你骗我吃牛屎的账我们还没算清,你要是不说清楚,我这两个手下可好好招呼你。” 小雨信口开河起来,“顾少爷,您看,我这不刚从外面闯荡回来,那日遇见了个可怜的姑娘,因为家业变故,要卖身葬父,这一回踏马镇就推荐她去了溢香居,这等好事儿,我可一回来就找您了。至于当初吃牛粪那事儿,我们说好的,赚了那客商的银子,一人一半,你说说,我分你钱了没有?” 顾顺闻言,点了点头,嘀咕道:“分是分了,可让我吃了一大口牛粪,这笔账,咱们得另算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小雨见他又要扯到旧事上去,急忙岔开话题,说道:“顾少爷,那女子可是上等姿色。” 顾顺闻言,指着小雨骂道:“人家卖身葬父,你小子推荐人家去溢香居,这种事儿,我估摸着,也就你小子能干得出来,说吧,想要什么好处?” 小雨心里暗骂,什么溢香居新人,小爷我忽悠你还不行,呵呵......转头笑嘻嘻的对着顾顺道:“顾少爷,好处我不要,只是我这从外地回来,路过踏马镇,带了些上好的茶叶,听说您是个孝子,这不,将茶叶给你送上门来了,指望您买一点我的茶叶,回去讨你家老爹欢喜。” 顾顺闻言,接过小雨递过去的茶包,他也不喝茶,不知道好坏,只感觉这细茶和自己爹爹平时候喝的雪芽差不多,笑着点了点头,回道:“嗯,不错,亏得你小子还记得小爷我孝顺。” “说吧,几两银子?”顾顺撇嘴从怀里摸了二两银子,准备递给小雨。 小雨伸出五指,回道:“这个数。” “呵呵,小王八蛋,你是看我这二两银子,不找了是吧?”顾顺骂道。 小雨一个劲儿摇了摇头,回道:“不不,顾少爷,二十两!” 顾顺骂道:“二十两,你怎么不去抢啊!!什么茶这么贵?” 小雨笑嘻嘻回道:“可不是吗?我从江南带回来的上好的春藏清芽,就值当这个数儿!顾少爷,咱们可是有财一起发过的朋友,我说什么也不可能坑你对不对,假一赔十!!” 顾顺皱眉,嘀咕道:“江南?你小子这么久不见,是去了一趟江南了?” 小雨回道:“可不是吗,我这去江南走了一趟,全是为了给您带好东西回来,这茶叶可是我千山万水带回来的,你老爹喜欢喝茶,我这不全为了你着想么。” 顾顺骂道:“得了吧,你小子老奸巨猾的,我信你个鬼。”顾顺嘴上说不信,自己还捻起茶叶闻了闻,实在闻不出好坏,想想也是,这小子往年都常在踏马镇见着,可今年可有些时候没见了,原来是去了江南,要是真的是江南的好茶,只怕父亲见了这茶叶,得乐上天去,一高兴,不知道又多给自己多少零花钱。 顾顺自然不知道小雨就是‘三年一出江湖乱’的季如歌。 只是,今年的江湖乱只乱了江南便偃旗息鼓了,又有谁料得到小雨和刘伯墨韵山一趟,生了变故,所以今年的江湖没有太多季如歌的身影,还不算乱。 ...... 前两年小雨一出大龟山,多是在镇上听书玩耍,两人见过不少次,只是顾顺不怎么待见这痞子。 “真的是江南的那啥清茶?”顾顺将信将疑的看着小雨问道。 小雨回道:“千真万确,绝对是,假一赔十,我保证!!” “真的假一赔十??”顾顺问道。 小雨回道:“绝对假一赔十!!” 顾顺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看小雨拍胸脯保证,这才皱眉将钱给了,伸手抓过茶叶包,递给了一侧随侍小厮,道:“给老爷送回去,就说上好的那啥来着?” 小雨忙补充道:“江南的春藏清芽。” 顾顺对着小厮道:“听清楚了吧,就说我孝敬他老人家的,托人远赴江南带回来的。” “是,少爷。”那小厮回道。 小雨接了银子揣在了怀里,这才将自己包裹拿了下来,递了上去,对着那小厮道:“给!” 顾顺皱眉道:“这又是什么?小爷我可不买了啊!!” 小雨笑嘻嘻回道:“这包不要钱,实诚做生意,假一赔十,说好的,顾少爷,谢谢您的银子了额。”小雨说完,转身就走,一溜烟混进人群里去了。 顾顺觉着莫名其妙好奇包裹里面是什么,皱眉对着小厮道:“打开看看!” 小厮当着顾顺的面打开,里面一大包小茶包,数了数,整整十包,算上适才手里的一包,一共十一包茶叶。 一侧小厮点了点,对着自家少爷皱眉道:“少爷,是茶叶,十包,假一赔十,他没骗咱们!” 顾顺听了,气得牙痒痒,瞪了一眼小厮,抓过茶叶来,猛的扔在了地上,跺了几脚,骂道:“小王八蛋,我他娘再信你,我吃屎!!!” 小厮嘀咕道:“少爷,那玩意儿..去年吃过了......” 顾顺闻言,猛的踹了那小厮一脚,骂道:“下次遇上他,不要管他说什么,先给我揍一顿!!” “溢香居,咱们还去不去?”那小厮皱眉呐呐道。 “去!”顾顺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往溢香居走。 只是这一去,可没有什么新的姑娘等他,全是小雨信口胡诌的。 ......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宴客会(4) 小雨窜进了人群,早跑得没了影儿,顾顺骂骂咧咧的去了溢香居。 确定没有人追上来之后,小雨笑嘻嘻的掂了掂手里的两锭银子,随即将之揣在了怀里,径直往茶馆。 才赚了二十两银子,自然乐的开心,小雨坐到了俞流飞一侧,心情大好,叫了两壶清花淡酒,一碟瓜子儿,两人舒舒服服的听书。 说书先生正说得起劲,俞流飞听得也兴致勃勃,什么霍去病破匈奴之类的,唯独小雨早听得厌烦了,一边喝小酒,一边嗑瓜子,四处观望,看看有没有地痞小偷之类的家伙,也好去治治,再赚些银子回去好给两个 老家伙还账。 小雨想到了师父袁三和老头子,看着不远处的大龟山一道的山脊,想着明日便能见着两个老家伙了,心里还是免不了期待。 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跟着袁三师父出任务的时候,才回这里,便迫切回乡里那般急切渴望的心思,也是那种满心期待,只是现在混迹江湖的时间多了,倒是淡了许多。 师父袁三是个三流杀手出身,总觉得教出来的徒弟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从来没想过小雨会有天成为天下最厉害的杀手组织七层楼的杀手,更不会想过小雨会成为排在第一的杀手。 袁三的悟性极差,得了残剑十八式的功夫远不如小雨自学得成功,加上小雨得李长庚的错骨易容术,杀人于出其不意,两者利用起来,便成就了现在的季如歌。 小雨看着外面人来人往愣愣的发神,回忆着自己跟着师父和老头子学艺时候的点点滴滴,直到不远处,两个衣衫褴褛并肩赶路的老人出现在了视野里。 小雨惊讶的坐了起来,竟然是师父袁三和自己老头子! 他揉了揉自己眼睛,仔细看着不远处两个在人群里蹿动的身影,那般熟悉的脸颊,不是师父袁三和李老头又是何人?小雨急忙对着俞流飞道:“俞大哥,你坐坐,我好像看到熟人了,去去就来。” 俞流飞点了点头。 小雨奔出茶馆,径直奔着那远处两个背影走了过去,待走到近前。 小雨伸出双手,并指,伸了出去,双手作匕首用,卡在了两个老人家的后背,沉声道:“别动,打劫!两位不想死,便将身上的钱财交出来,否则我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谁也不知道谁捅了你们!” 袁三急忙怔怔的站在原地,担忧回道:“好汉饶命,我们身上一共就几两银子,你要你拿去便是,只要不伤我二人性命,你要什么我们都给。” 李长庚这老头子闻言,开始也是一怔,可听到后面熟悉的声音,无奈摇了摇头,转身就在小雨脑袋上敲了一下,骂道: “好你个臭小子,这是不打算回家了吗?” 小雨呵呵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袁三看着小雨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骂道:“小兔崽子,坑起师父来了?” 三人说完,抱作一团。 老头子皱眉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自己算算日子,咱们可说好的,寒月初回,你这臭小子!!” 小雨皱眉喃喃道:“糟老头子,我这不遇上麻烦了吗,能捡一条命回来都不错了。” 袁三皱眉问道:“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小雨笑着回道:“师父,此事说来话长,咱们边走边说,对了,我在外面用小雨的身份拜了个师父,还带了个师兄回来,你们记着,等下见了面,可别说漏了嘴。” 袁三皱眉道:“拜了个师父?什么样的师父?有我厉害么?” 小雨撇嘴道:“师父,您老人家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没谱吗?我那师父可是天下四杰之一的棋狂封弈。” 袁三回道:“你是说那个臭名昭著的喜欢下棋的邋遢家伙?” “正是!”小雨点了点头。 老头子闻言,嘀咕道:“不错,我听说那家伙本事可不低,你学了些什么?” 小雨皱眉道:“学了他的天元四子剑,走走,师父,老头子,咱们去茶馆,待我与你们细细说来。” 老头子和师父闻言,直接拉过小雨来,在他怀里内囊一阵乱摸,摸出了二十几两银子。 老头子皱眉道:“你今年出去就带了这么点银子回来?” 袁三也撇嘴道:“这一年的时间,你这.....小兔崽子,你就给我们留了这么点银子?咱们后面两年在村儿里怎么过活?” 小雨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喃喃道:“师父,老头子,我的银票被人拿走了,这不,还没来得及赚钱,等找着他了,我再要回来便是。” 老头子皱眉道:“你小子的钱还能被别人拿去了?” 小雨回道:“老头子,你别着急,待我和你们细细说来,这一年可经历了不少事情,一两句也说不完,咱们去茶馆说。” 三人一行回了茶馆,来到了俞流飞面前。 俞流飞见小雨带了两个乞丐一样的老头子回来,又见小雨对他们极其恭敬,急忙起身相迎。 “俞大哥,这边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是我的家人,这是老头子,你管他叫老伯便好,至于这位也是我师父袁三。我的棋艺便是老头子教的,至于其他粗浅的功夫,便是这位教的了,说起来,也是我的师父,叫袁师父便好。”小雨对着 俞流飞介绍二人。 俞流飞对着两人回到:“见过老伯,见过袁师父。” 小雨指了指俞流飞对着老头子和袁三道:“咯,这边是我给你们说的,我师兄,俞流飞。” 老头子和袁三笑嘻嘻的看着眼前这个长得精壮,略显几分傻气的家伙回道:“嗯,不错,小伙子精神气儿足。” 小雨忙招呼几人坐下,这才将自己如何和刘伯一行跌落山崖,又如何和刘伯遇见成了朋友,一路的经历缓缓给老头子和袁三说了。 至于自己刺杀江南几大门派高手的事情,还有刘伯的身份均是隐瞒过去,只说自己在茶馆打杂遇上了刘伯,之后又遇上珞珞的事情,然后坠落古松崖,拜了封弈为师。 老头子和袁三自然知道小雨身份,那些不能让俞流飞知道的事情都缄口不提。 俞流飞听了,只觉着小雨就是个山村里面出来,去见见世面的穷小伙子,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四人听了一会儿书,到了晚间,便找了小雨之前和俞流飞准备落脚客栈住下,用了晚饭,准备明日回大龟山去。 至于后事,便等小雨安排。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宴客会(5) “小兔崽子,亏得我两身上没钱,这一路上赶路慢了些,这才过踏马镇遇上你小子,不然,我们这一去,还真不知道那儿去打听的你的消息去。”老头子一边走一边嘀咕。 小雨指了指李老头骑着刚买的烈马,嘀咕道:“老头子,你说你这么些年没骑过马了,还习惯吗?” 小雨花了将近十两银子,给师父袁三和老头子一人买了一匹马,四人一路骑马回何家村。 李老头皱眉道:“呵呵,看不起老头子是不是,小兔崽子,我在江湖上混迹的时候,你小子还在沙地里搅和自己的屎呢。” 四人一路有说有笑的回了何家村。 茅草屋边上,竹林边,栓了四匹马,小雨去村里买了些肉菜,准备回家好好喝上一顿。 江湖人终究是江湖之客,何处是家?吾心安处便是吾家。 何家村的小茅屋,两个老不羞的糟老头子,算上小雨,一家三人,这便是家。 家虽然徒四壁,人心却不止四壁,以小雨往年带回来的银两,足够他们买无数个大宅子了,两个老头子都说住不惯城里头,就在这何家村好好呆着便是,只要不是食不果腹,便足以慰平生了。 小雨跟着他们久了,自然也是那般心性,不攀比,济世怀仁,乐得有个住的地方,有个累了能回去的地方,便是家了。 多出来的银子,早用来帮了那些饥寒困苦之人,穷困潦倒之辈。 接济天下百姓这件事情,老头子嘴上说是给自己下辈子积德,心里到底还是个十足的善良之人,他常常一个人呆呆的发神,回忆着过往,心里面究竟想的是什么,小雨和袁三也说不清楚了。 在何家村市集买菜的时候,小雨趁着空档,让俞流飞一个人带着菜先回去,自己去了一趟村长何老爹家。 白茫茫的雪盖了十里八乡,却盖不了无数茅草屋上的缕缕青烟。 傍晚,正是家家户户起锅做晚饭的时候。 村长何老爹家也不例外。 小雨在院子门口喊了几声。 “何大叔,何大叔,可在家?” 里面一个端着热茶壶的老头子走了出来,约莫五十年纪,不算很老。 “是谁呀?” 何老爹迈开步子走到院门口,打开了门,还以为又是谁家的牲畜被村口两个老家伙偷去吃了,找上门来,要评理了。 一开门,瞧见了一个穿着大棉布袄子,朴实的,精神气儿蛮足的小伙子,一眼便认出了是小雨。 “小雨啊,这一年又出去赚大钱去了?你这次比以往几年晚了些时候哟,来来来,快屋里坐坐。” 何老爹忙招呼小雨家里坐,小雨跟了上去,何老爹家不算清贫,家中座椅陈设都颇有当地民风的喜好所罗列,后厨的大婶还在忙活着炒菜做晚饭,听得有人来访,她拿着勺子走了出来,看了看来人,笑道: “哟,这不是小雨吗,回来了啊,快坐坐,让你何大叔给你泡杯茶,晚间留饭,我这都在做了。” 小雨对着何老爹内人张氏笑道:“张婶儿,不用留饭,我一会儿还得回去呢,您先忙,我这来给家里两个老家伙看看欠了大叔多少银子。” 张婶儿对着小雨点头笑道:“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可惜被你家那两个老家伙拖累的,他两也忒不像话了点。” 何老爹闻言,转身从堂屋的柜子里找了找账簿,拿了出来,摆在了桌子上,对着小雨道:“小雨啊,你瞅瞅,这都是被你们家那两个老家伙霍霍的大家伙儿的名字,每一个人我垫付了多少银子都给你记着呢,今年还是一如往年吗?” 小雨摸了摸自己身上所剩的十几两银子,估摸着何大叔的账单得消耗完自己身上的所有银子。 不过,也罢,都是该给的。 小雨看了看账本最后的合计,一共十四两五钱,好在村里民风淳朴,鸡鸭都卖得不贵,两个老家伙多是偷鸡摸狗的填肚子,倒是没有什么大的花销,还不算费钱。 在何老爹的注视之下,小雨从自己怀里摸出了钱袋子,点了十四两五钱银子递了上去,何老爹收了。 看着小雨的手里仅剩的一两多银子,何老爹脸上有些个挂不住,伸手将那五钱银子退给了小雨,回道:“小雨,你今年出去没挣着钱吧,你身上的一两多银子,可不够你们在村里过两三年,这五钱银子算是叔给你的,你收着,省吃俭用些,别跟着两个老家伙学坏了。” 小雨看何大叔这般善意,忙推脱道:“何大叔,这是你帮忙垫付的银子,我可不能要,你好生收了吧,我这银子虽然没剩多少,可也不是活不下去,今年回来了,我还要出去一阵子,您就否担心了,以我的本事,可不是养不活那两个老家伙的。” 何老爹这才收了银子,回道:“还是你小子懂事。” 小雨帮两个老家伙结了村长垫付的账,这才要谢别村长回家去,可临别时候都没见着村长的女儿何小芳,他可是和二狗子、小芳一起长大的人,既然到了何家,哪有不打招呼的道理,于是笑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着问道: “何大叔,怎么没看见小芳呢?她是出去做农家活计去了吗?” 何老爹闻言,一怔,这才歉意回道:“小雨啊,大叔不瞒你,你走的这一年里,小芳嫁人了。” 小雨闻言,愣在了原地,两个老家伙可说好的,等自己这一年回来,要想村长提亲,娶小芳回家做媳妇的,可这..... “嫁人了?嫁给谁了?”小雨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何老爹歉疚回道:“可不就是村里的二狗子嘛,你们以前一直长大的那傻胖小子,小芳跟了他,还算幸福,小雨啊,你也不小了,该找个人成家了。”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的女儿已经名花有主,你小子就别想了。 小雨想起了他们三人小时候一起去溪边抓鱼,去山里抓狍子的时候,略微的感到一丝失落,淡淡的抱拳回道:“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她不在家里了,这些日子,多谢何大叔帮忙照看两个老家伙了,咱们改天再见,这时候也不早了。” 何老爹闻言,笑着回道:“你张大婶在做饭了,就快好了,留饭了再走不迟。” 小雨摆手回道:“不了不了,才回村里,家里还有客人,也做了饭,回去吃,免得照顾不周,多谢何大叔了,这就走。” 何老爹闻言,也不强留小雨,笑嘻嘻回道:“好吧,既然家里有客,我就不留你了,走吧,我送送你。” 两人并步走到院门口,小雨回道:“何大叔留步。” 何老爹回:“好,这就不送了啊,早些回去。” 小雨回道:“何大叔再见。” 两人挥手道别,小雨想到小芳嫁给了二狗子,心下略微有些失落,原本打算这一次回来,就让老头子去找何老爹提亲的,这下还真是完蛋了,小芳跟了二狗子,再没辙了。 情绪低落的走了一段路,小雨想了想他们小时候一路走来,村里留下了不少的回忆,如今大了,各奔东西,再也回不去了,那段时光,终究成了回忆。 小芳跟了二狗子也好,免得跟着自己四处奔波吃苦,估计何老爹也不愿意他的女儿嫁给自己吧,仔细琢磨琢磨,也就豁然开朗了,这才往自己家回去。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三十章 宴客会(6) 村口,小雨家中。 竹林散枝桠覆着轻雪,旁边一处四五间茅草屋子拼成的茅屋小院。 屋里,小雨在灶头上挥舞着勺子,准备着晚间的几盘好菜,灶头面前,俞流飞掰着柴火往炉灶里边送,脸上沾了不少黑炭灰,两人干着神火做饭的活计,心情不差,笑嘻嘻的。 没多久,桌上多了几碟小菜。 一盘油酥花生米,一盘老酒烧鸭子,一碗肝腰合炒,一只闷烧大鹅,一盘清汤小菜叶子。 两罐子村里酿造的何家村老酒,四双碗筷。 四个人,一个是小雨,一个是俞流飞,一个是养大小雨的老头子李长庚,还有一个便是带着小雨和老头子来何家村安家落户的师父袁骨——便是袁三。 接近年关,何家村里家家户户有张灯结彩之意,或是门口挂上了大红灯笼,或是堆砌着待燃爆的节节青竹。 一如往常,小雨也随大流买了两个红灯笼回去,一并扔在了墙角处,待饭后去架木梯子挂上。 席间。 小雨与两个老家伙夹了不少肉菜,也叮嘱俞流飞吃饱一点。 老头子也在一侧嘀咕道:“小俞是吧,多吃点,别饿着,到了咱们这,别的不说,吃饭管饱。” 俞流飞点着头,一声饱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多谢李伯,这一行那是和小雨闯荡江湖啊,分明就是养膘的,你看我这一身肉,只怕比出门的时候还多了不少斤两。” 老头子笑道:“养得一身膘,才有力气闯荡江湖,我们家小雨不懂事,还指望你照顾照顾。” 俞流飞笑呵呵回道:“一路上都是小雨在照顾我,我那有本事照顾小雨,亏得小雨聪明了。” 小雨端了酒碗,对着几人道:“都别客气了,磨磨唧唧的,来,喝酒,吃肉!!” 老头子和袁三都知道小雨季如歌身份的利害关系,自然不能提及,席间几人喝得尽兴,都只当小雨拜了个厉害的棋狂师父,其他之事,只字未提。 按照往年的习惯,老头子和袁三总是要考究小雨的错骨易容术和残剑十八式的功夫进步如何,今年多了个俞流飞,不便提及,便都在把酒言欢之中过去了。 饭后,老头子搬了一个老人躺椅子坐在屋檐下,看着村里的秀丽暮色,袁三亦复如此,两人坐在屋檐底下,看着小雨和俞流飞挂红灯笼。 俞流飞准备一个轻功跃上屋顶,挂上红灯笼,小雨忙叫道:“俞大哥,不用上去,咱们搬梯子去,用功夫挂灯笼少了些过年的氛围,你且于我掌梯子,我这就上去挂。” 俞流飞闻言,点了点头,回道:“到底是你想得周到,我莽撞了些。” 两人笑嘻嘻的挂了灯笼,这才一人端了一壶酒出来,坐在两个老家伙身边,一边喝酒驱寒,一边叨叨这一年行走在江湖上的趣事。 一宿安过,隔日几人在镇上买了好酒好菜,准备过年。 几日相安无话,待过了年关,便是初二三的时日。 小雨估摸着时间,再有十几天便是元月十五,乃是慕云山七层楼开榜的日子,自己在江南的几个任务单子还没有回去复命,准备过得两三年的衣食钱银还在刘伯手里,没了有银子,要在村里过几年日子,除非要饭 去。 私下里告诉老头子和袁三,让二人帮忙留俞流飞住上些时间,自己一个人先去一趟慕云山。 是日,元月初三,天色晴朗。 小雨对着准备带俞流飞去街上看猴戏热闹的袁三道:“师父,老头子,俞大哥,今儿个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我要出去拜访一个老朋友去,要些时候才能回来。” 老头子和袁三知道他是要去慕云山一趟,心下明了,不加阻拦。 老头子在一侧叮嘱道:“这一路雪大,早些时候回来。” 小雨回道:“知道了,你们就放心吧。对了,俞大哥,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我回来。” 俞流飞闻言,看着小雨收拾行李的样子,说道:“你这是要出远门吗?” 小雨点了点头,回道:“是,要出门一趟远门,去拜访一个老朋友。” 俞流飞问道:“出远门?需要我陪你一去吗?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兄弟我别的东西没有,这一身的蛮力还行。” 小雨回道:“俞大哥,你就好好的和老头子、师父在咱们这何家村住上一段时间。我那老朋友不喜欢见外人,我这就去一趟,要不了几日便回。” 俞流飞闻言,便只好回道:“那,你一路小心些。” 小雨点头,别了众人,牵马北上。 雪上空留马行处,一人勒马过龟山。 只一天半的路程,在途中住了一宿,小雨身上留了碎银子,已经不够这几天的生活维系。 再有几十里便是慕云山地界,小雨匆忙赶路。 慕云山处在北域和匈奴的交界处,南是中原地界,北是匈奴地界,东北向乃是鲜卑夏国地界。 正是一个交汇之处,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戍边的军管不严,最是一个治安极其杂乱的地方。 这日已经是元月初八。 赶了半日的路程,到了慕云山脚下,离慕云山的三里镇还有半日路程。 小雨继续在雪没的林间骑马穿行,此行不是去杀人,小雨没有带上自己的竹筒扁担,也就是没有带上自己的寂灭剑,而是随身带了一柄普通的长剑。 路过一处山坳的时候,遇见了两个拦路的家伙。 两个生得高高大大的,满脸黝黑,一个拿着一柄板斧,一个拿着一把压肩大刀。 是两个拦路洗劫的家伙,一个唤作赵壮,一个唤作秦方,此二人乃是慕云山南脊这一带的散匪,最喜拦路求财。 那赵壮板斧一横,急得小雨勒马而停。 一马长嘶,小雨勒马驻足,见得两人不是什么善类,还没开口,便听那赵壮呵斥道:“此路是我开,小子留下买路财,我们便让你过去。” 小雨皱眉,摸了摸自己怀里仅剩的几钱银子,皱眉道:“你们这是?打劫?” 秦方手里大刀挥舞了两下,皱眉道:“怎么?看着不像?小子,乖乖的把身上的钱财和马留下,我们便让你们过去。” 小雨纵跃下马,拿起卡在马鞍上的配剑,心里暗道:难得小爷身上没钱了,倒不如,嘿嘿,看这天色,这两个家伙该是守了半日的路了,身上应该抢了路人不少银子了,不如抢了他们。 小雨笑嘻嘻的走了上去,对着两人道:“两位大哥?可是守这条道半日了?” 那赵壮闻言,骂道:“关你什么事,乖乖的拿钱留马,滚蛋!否则大爷我手里的斧头可不长眼睛。” 小雨手里长剑一拔,对面两人吓得退开几步,手里的兵器都对着小雨拉开了架势。 “大哥,这小子手里有剑,能打得过吗?”秦方显得有些害怕。 赵壮骂道:“我们两个打他一个怕甚!不就是一个拿着剑的软柿子吗!”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宴客会(7) 秦方闻言,壮了壮胆儿,手里大刀一提,回道:“对,咱们干他!!” 小雨心道:这手里没钱的时候,这两个家伙正好送银子来,以后干这抢强盗的活计,不如就报上棋狂二弟子的名号,正好封弈师父也喜欢这些虚名,反倒是可以将自己季如歌的身份掩盖下去,天元四子剑的剑法虽 然比残剑十八式的剑法差了一点,可对付这些江湖喽啰,完全不在话下。 “上,揍他!!!”赵壮一声令下,带着秦方冲了上去。 乒乒乓乓的一阵刀光剑影之后..... 鼻青脸肿的两个强盗乖乖交出了身上抢来的几两银子,在两个强盗哀怨的神色之中,小雨勒马而去,雪地上一列马蹄子印鲜明得紧。 “两个大蠢货,记住了,小爷是棋狂封弈的二弟子,名号小雨!干得就是专门抢强盗的活计,下次听见了我的名字,滚远些!!!”小雨勒马走远,朗声喊道。 ....... 两个挨了一顿胖揍的强盗看着小雨奔远了,这才敢坐起来,蹲在一侧的石头上,骂骂咧咧的。 “哥,你不说他就是个拿剑的软柿子吗?”秦方揉了揉自己肿胀的脸颊嘀咕道。 赵壮抓了一把雪敷在自己臃肿发青的右眼上面,回骂道:“谁知道这小杂毛弱不禁风的,一手剑法功夫这么厉害....别提了,说出去丢人,咱们今儿个就抢了好几个人才收拢了几两银子,全被他抢去了,娘的,这什么世道,强盗被抢?还有王法吗?” 秦方嘟囔道:“对,抢钱的被抢了,这什么世道,这是人干的事儿吗?没天理!!!” 赵壮闻言,伸手扇了秦方一巴掌,骂道:“精神点儿,等下遇见了拿刀拿剑的还是小心点,实在不行就别抢了,省得挨揍。” “哦。”秦方木讷回道。 小雨去了半晌,直到下午约莫申时。 两个强盗就着自己带着的干粮嚼了几口,忍着肿胀的脸颊疼痛,一边吃一边等有没有路过的没带刀剑的家伙,准备继续干那洗劫的勾当。 正吃东西的时候,秦方眼睛利落,瞅着了一个老翁扛着鱼竿子,牵着一头头顶一撮白毛的毛驴儿从不远处缓缓走了过来。 “哥,这个没带刀剑,是个钓鱼的家伙。”秦方见着两人,急忙给赵壮使了个眼色。 赵壮闻言,瞅了瞅,果然是个老渔翁,这大雪天的,不知道从哪里钓鱼路过,急忙将烙饼往怀里一揣,拿着板斧带着秦方就站了出去,拦在了路口。 “站住,老家伙,打劫。”赵壮挺着鼻青脸肿样子,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慕云山一代钓鱼的‘渔’字号杀手——刘渔,便是刘伯。 再有几日便是慕云山七层楼的宴客大会,他想去看看,看看有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有没有那个臭小子的消息。 至于天下第一杀手的称号,他反倒是不那么在意了。 刘伯愣了愣,看着两个被揍过的强盗,不以为意,顾着牵着驴儿要继续赶路。 两个强盗见这个钓鱼老翁丝毫不搭理自己,忙冲了上去,拦在刘伯面前。 秦方骂道:“老家伙,没听见是不是,抢劫,钱拿出来,驴,留下!人可以走,否则我们手里的家伙可不长眼睛。” 赵壮二话不说,一板斧挥了过去,想要吓唬吓唬刘伯,至于杀人的行当,他们两个小毛贼可从来没干过,干的都是吓唬路人夺取银子的行当。 刘伯以为这人要动手,手里鱼竿一挥,一提,一抬,一甩,两个人生手里的兵器直接被带开了去,脸上又多了一道鱼竿子抽过的痕迹。 “嘶......疼疼疼...” 两个人疼得直叫唤。 刘伯将两个家伙让开了道,顾自牵着驴儿继续赶路。 赵壮捂着脸,盯着刘伯的背影,像是见了鬼一样,骂道:“这都什么人,这也不是拿刀拿剑的,怎么也这么厉害,咱们这抢钱的行当还做不做了!!” 秦方皱眉道:“哥,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明天换个路口,这....怎么什么人都遇得上啊,上午才被抢了,这又....哎....这要是说出去,咱们以后还怎么在这一带混日子啊!!” “这抢强盗的遇上了,这一声不吭,用鱼竿子抽人的也遇上了....真他娘晦气。”赵壮骂道。 刘伯牵着驴,缓缓走着,听到那拿板斧的强盗开骂,顿了顿脚步,抢强盗的钱,偷小偷的钱,这活计倒像是小雨那小子能干的事儿,于是转身回来,看着两个强盗。 赵壮吓得退了几步,地上的板斧也不敢捡起来,对着刘伯就道:“老伯,老大爷,我们没钱了,你不是也想从我们身上收刮银子吧,真的没有了,烧饼倒是还有几个,您老人家要是不嫌弃,我们可是分你一个 吃......” 秦方战战兢兢地站在一侧,看着这个钓鱼老翁,皱眉,实在不知要该怎么办才好。 “对对对,老伯,你吃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烧饼吗?我这还有两个,您要是要的话,我们都给你好不好,别揍我们了。”赵壮急忙奉上怀里啃了几口的烧饼。 刘伯闻言,淡淡道:“抢你们的人叫什么名字?可是个年轻人?” 赵壮这才回道:“说是什么棋狂封弈的二弟子,叫小雨.....” 秦方在一侧附和道:“对对对,叫小雨,老大爷,您吃烧饼...” 二人见了刘伯伸手,那还敢又半分抢劫的想法,恭恭敬敬,唯唯诺诺的回道。 刘伯闻言,皱眉,心下嘀咕:棋狂封弈二弟子,小雨?小雨?棋狂?莫不是真的是那小子回来了?当初他们落下山崖的时候,不就有棋狂封弈在内吗! “那小子长什么样?”刘伯好奇,多问了一句。 赵壮照着小雨的模样描述了,刘伯欣喜,微微一笑,淡淡道:“果然还是命大,回来了啊,哈哈哈,回来了啊,回来了就好。” 刘伯不再理会两个拿着烧饼肿胀着脸的强盗,长长的呼了口气,心里面多了几丝欣慰,还真是那小子回来了。 牵了驴儿,扛着鱼竿,翻身上了驴,不再踏步慢行,而是骑驴北去,步伐也轻快了许多。 留下莫名其妙的两个强盗呆呆的站在原地。 “哥,什么回来了啊,又回来了就好是什么意思?”秦方嘀咕道。 赵壮回道:“管他什么回不回来的,收拾家伙,这几天不要出来了,敢情这路上的人都不好抢,我听说慕云山那个七层楼最近要举办劳什子宴客会,这路上正是北去慕云山的地段,估摸着没一个好抢的家伙,咱们回家种地避避风头先。” ......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宴客会(8) 慕云山界。 元月十四。 巍峨群山之中,地处北境,高耸入云,绵延千里此一峰,唤作慕云山。 九脉十三支,一峰耸入云中,寒来千峦鸟飞尽,磅礴一峰出云来。 每年这个时候便是七层楼所有人最为忙碌的时候,尤其是间隔两年一轮的第三年末,最是慕云山热闹之时。 常年霸占七层楼杀手榜首位置的家伙,今年是否还是榜首,在今天成了最大的疑问。 慕云山楼阁峥嵘,轩宇锋芒毕露,雕梁画栋,罗列其间,好一处壮观的景致。 垂云阁,议会堂。 两列屏风立在两侧,中间两道平铺开去的茶几,每个茶几一侧乃是一个紫檀木暗香靠椅,上面包裹着貂绒,等人来坐。 清晨的垂云阁并不安静,无数衣着华丽的人匆匆忙忙,来来往往,楼主司青青纱遮面,体态优雅的坐在了议会堂的首位。 背后是凤凰涅槃锦绣,眼前是雕花金丝楠木茶几,司青身边两个人,一个侍女奉茶,一个腰间绾着哑铜铃铛做边的白纱红衣美妇。 赵明韵站在司青一侧,一身黄色的锦绣装束,腰间配剑,恭敬道:“楼主,都回来了。” 司青端了茶几上已经放了一会儿的香茶,捻起茶盖,缓缓拨弄了一下飘在茶杯里面的茶叶,抿了一口,点头回道:“都叫进来吧。” “七层楼二司命姜锋见过楼主。”一个身材和中的男子,一身橙色羽绒貂裘,手里拿着一柄长剑上前抱拳对着楼主躬身行礼。 司青摆了摆手示意他入座。 随后一名绿色长裙的女子跟了进来,走到司青面前道:“七层楼四司命羽春见过楼主。” “嗯。”司青淡淡的挥了挥手,示意她入座。 “七层楼五司命青鸾见过楼主。”又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走了上来拜见。 “七层楼六司命蓝沙见过楼主。”六司命是个中年男子,一脸胡渣未做修缮,略显沧桑。 七司命一身紫衣,是个年过五旬的老者,“七层楼七司命紫翼见过楼主。” “七层楼财司秦明见过楼主。”一个官家打扮中年男子上前叩见。 ....... 待司青一一见过诸七层楼的掌司之后,众人一一列坐其次。 至于大司命和三司命原本就在垂云阁里,站在司青旁边的那个红衣美妇便是大司命白云,而站在一侧携剑的黄衣女子便是三司命赵明韵。 七层楼每一个司命各司其职,让七层楼的每一层都规规矩矩,打理得当。 大司命跟随楼主司青,全力负责其安全,二司命姜锋负责七层楼的安危,三司命赵明韵负责七层楼地脉一支,负责收集所有目标的身份信息,四司命羽春负责七层楼第四层的目标安排.....财司负责七层楼每年的经 济财务问题.... 偌大的七层楼,便是在这群人的手里,安然立于世间,坐落在了慕云山中。 至于七层楼所有的杀手,除了几个身份鲜明的家伙,没有多少人会在意他们来自何处,去往何处?七层楼只是他们的合作对象,杀手来去均自由。 “明日便是宴客会放榜之日,‘季’字号的人还没回来么?”司青对着赵明韵问道。 堂下众人闻得司青说‘季’字号杀手,无一不知道她说的便是那江湖上声名在外的季如歌。 七层楼所有杀手的名字,也只有季如歌才会留名留得那么堂而皇之。 其他的杀手,或是某个厉害门派的长老,或是江湖游侠,再怎么厉害也不会报出自己名字来。 他们或是害怕仇家复仇,或是害怕为自己家人惹来麻烦,都是接任务,做任务,收取酬金,从来不会像季如歌一样,大名留在各处。 而关于季如歌的传闻,江湖上众说纷纭,他的身份始终是个迷,出则江湖乱,静则江湖无此人一般。 赵明韵摇了摇头,回禀道:“禀楼主,尚未等得还令之人来。” 司青淡淡的叹了一口气,笑道:“三出江湖,两次榜一,七层楼如今偌大的名声说起来还有几分季如歌的功劳,江湖悠悠,这接近十载,那个名字终究要沉寂了么.....罢了罢了,你先坐下吧,羽春,你来说说今年 咱们的接的任务如何吧?也好给大家一个交代。” 七层楼四司命羽春,绿色长裙微微一摆,手中一本账簿一样的本子拿在手中,缓缓走上了堂前,对着众人一一念道: “第七楼,挂出单的一共七个任务,中原江南三单,一,华坛寺长老空见。二,安宁观主罗丛生。三,明逸剑派掌门葛明,扬州葛家庄庄主葛长寿,春华谷霸刀门王恒,落月宗掌门吕韦,落月宗大长老吕方。合计酬金三十万两白银,接手者‘季’字号杀手,佣金十万两,已完成。未见还令。 无地名一单,季如歌,合计酬金二十万两白银,佣金八万两。接手者,‘渔’字号杀手,完成与否,未知!未见还令。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匈奴塔克洛一单,塔撒尔通沙寺住持罗格尔方汗,中原鼎湖山一单,十大剑派无极宗大长老萧竭。合计酬金二十四万两白银,接手者,‘枭’字号杀手,佣金八万两,已完成,令已还。 中原九华山一单,方首观主方长,酬金十万两,接手者‘千’字号杀手,佣金四万两,已完成,令已还。 第六楼,挂出单的任务一共十四单。 中原六单,分别是.......接手者,‘枭’字号杀手,合计佣金五十万两,已完成,令已还。 鲜卑西夏五单,分别是.......接手者,‘千’字号杀手,合计佣金三十万两,已完成,令已还。 .......第五楼。一共挂出单的任务三十二个,...... ...... ...” 四司命一一报来,至于五楼以下均是一些琐屑的小任务,不足挂齿,七层楼第六七楼的杀手主要是负责收集情报,更多细则便是由蓝衣六司命和紫衣七司命负责,细报由他两自己汇报。 整个上午,七层楼的所有大小事务,便在这垂云阁中,一一汇报清楚,元月十四,便是七层楼的年终大会所在。 ...... 元月十五。 慕云山一带的小镇上,无数酒馆茶肆,都显得比平时候热闹了许多。 许多来历不明的人在这一带聚集,或是来凑热闹的,或是去七层楼赴会的,鱼龙混杂,别的不说,倒是为慕云山这个边境之地,平添了几分热闹的气息。 慕云山正南脉,唤作连云梗。 连云梗山脉末支,一个雪景小镇上,一个老茶馆畔水路水栈头,一个老翁披蓑垂钓。 一侧便是码头,无数江湖剑客刀客之属,终究是一堆江湖人匆忙赶路,只那老翁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等着晚些时候,再随大流上山。 看他的样子是在等着鱼儿上钩,可他的心里却是在等人,等一个路人,等一个叫做小雨的路人,只是他的余光瞟过来来往往的路人,始终不见那叫做小雨的路人路过。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宴客会(9) 待辰时末,老渔翁才缓缓起身,牵着那驴儿,跟着上山的江湖人群缓步往山上去了。 宴客会开榜在即,垂云阁分了七个房间,准备宴请七层楼排在前七位的杀手。 厨房里忙碌的大厨双手挥舞着锅铲,累的汗水淋漓,脸上却始终洋溢着笑容。 无数美酒佳肴依次从厨房端了出去..... 垂云阁宴客广场上,已经摆满了无数的酒坛子和一摞摞叠好的酒碗,用来招待所有来宾...... ...... 七层楼主楼。 今日封楼。 一个仗剑带着斗笠的家伙,似乎不长眼睛一般,缓步走到了守楼门守面前,要推门进去。 两个守楼者,均是八尺大汉,手中捏着过肩长柄大刀。 两个门将明显有些不耐烦,其中一个嘀咕道:“刚刚扛着鱼竿子的老头送走了吗?这怎么又来一个?” 另一个回道:“听说送走了,从后门走的。” 两人对话完,这才看着小雨。 “嗯!今日封楼,你看不见吗?”守门将语气之中带着责问。 小雨在一侧听了两人的对话,心中暗道:钓鱼的老头子?莫不是刘伯,自己这里还了令就赶紧去找找,刘伯手里还揣着自己的包裹里面大把的银票呢,可不能给了这个老朋友了啊,再说了,刘伯可不缺银子,自己 缺! 小雨听了,转而微微一笑,回道:“哦,都封楼了吗?怎么,今日的宴客会不在楼中举行了?” 守门将回道:“今年的宴客大会改到垂云阁举办,请阁下移驾。” 小雨皱眉轻声回道:“我这还得去楼上一趟,有事。” “何事?”守门将见这个人戴着斗笠,只能瞧见半边脸颊,一撇胡子挂在鼻子下面,估摸着是个中年汉子。 小雨伸手在自己怀里摸了摸,掏了出来一枚枣核大的令牌,递了上去。 正面是‘季’反面是‘柒’,但凡在七层楼当差的人无一不识此令,只有七层楼榜首才配得上的令牌,反面是‘柒’!! 两人的眼神比刚才见了刘伯的‘渔’字令更加精彩,‘渔’字令正面是‘渔’,背面是‘陆’,正是七层楼第六层杀手的令牌,去年的榜眼便是‘渔’字号杀手,他们又如何不识的,如今眼前人,竟然拿着的是‘ 季’字号令牌,两人的眼神瞬间变得恭敬肃穆起来。 “先生稍候,我这就传话去。”那个拿着季如歌‘季’字令的门将恭敬的将手里的令牌还给了季如歌,自己忙将手里阔刀靠在门上,急急忙忙奔去偏殿了。 另一个门将知道来人是季如歌之后,战战兢兢的站在一侧,时不时的瞄一眼这个带着斗笠遮了半面脸的中年男子,这种人在他们眼里,俨然是神一般的人物存在,丝毫不敢怠慢。 不多时,赵明韵一袭黄衫,亲自领着门将走了过来。 “恭候大驾多时了。”赵明韵先开口对着季如歌抱拳道。 季如歌微微一笑,回道:“宴客大会巳时七刻未至,不知还能还令否?” 赵明韵点了点头,陪笑道:“能,能当然能,里面请。” 赵明韵一边推门一边对着小雨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忙在前面引路而入。 沿着蜿蜒的楼梯,直奔七层楼顶楼第七层。 推开挂着七个任务的房间,季如歌迈步跟着走了进去。 看着这个江湖上已经传得神话一般的人物,缓缓将手里的‘季’字七杀令还入楠木龛盒之中,赵明韵心下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下去。 从楼一道专用的送杀手的门口送走季如歌,赵明韵这才急急忙忙的奔着垂云阁而去。 ...... 司青不紧不慢的还在品茶,赵明韵慌慌张张的奔将进来。 “楼主,来人了。”赵明韵上气不接下气,明显是奔走所致。 “来什么人了?慢慢说,你这性子始终改不了。”司青眉头微微一皱,淡淡回道。 “季如歌,还有‘渔’字号杀手,还令了。”赵明韵躬身回道。 这一次,轮到司青不安定了,手里的茶放在了一侧,坐直了身子,问道:“此话当真?” 赵明韵回禀道:“季如歌还了令,任务全完成了,至于‘渔’字号杀手,也还令了,只是任务没完成,他收回了这一个任务,留了十万两酬金,取消了这个任务。” 司青闻言,嘀咕道:“那么这榜?” 赵明韵抢口回道:“得重排。” 司青大手一挥,袖口一摆,回道:“放榜还有多久?” 赵明韵回道:“巳时七刻放榜,还有三刻钟时间。” 司青微微一笑,“到底还是没让我们失望,那便改吧。速去。” 赵明韵点了点头,笑着转身去了。 季如歌这些年无疑成了七层楼的招牌,听到季如歌回来还令,无疑是给整个七层楼的人吃了一剂定心丸。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垂云阁,宴客广场上。 派酒的壮汉早已站在了广场中间的圆形高台上,看着站在周围七七八八的江湖人,面不改色,他的身边是堆叠的酒碗和无数坛好酒。 至于这些东西用来做什么,不言而喻。 自然是招待今日来赴会的所有江湖人,不论是杀手还是凑热闹的家伙,都有,人手一碗,盛会俨然。 广场上,无数的江湖豪客,无数的能人好手都在议论纷纷。 路人甲:“不知道今年的榜首可还是那季如歌?” 路人乙:“肯定是,这么些年了,还没人能撼动得了他的位置。” 路人丙:“那可不一定,我听说季如歌在江南之后,便没了踪迹,这一年了,可都没有他的消息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我可听楼里的朋友说今年的榜首易位了。” 路人甲:“真的?” 路人丙:“千真万确,这不还有两刻钟便是巳时七刻,咱们等着放榜瞧瞧便是。” ...... 就在这时候,垂云阁偏殿屋檐下,一个管家打扮的家伙,坐在一张木头案几前,看着面前罗列的名字,笑嘻嘻的收着银子。 一侧挂着一张帆布,上面写着‘赌榜’两个大字。 当然,这里的赌榜不是七层楼所设立,而是一些江湖人士自己设立的,来人均可参与赌博,赌杀手榜前三会分别是谁? 赔率不同,押银子给票据,桌上乃是去年排在杀手榜前七位的人的代号,来人只需要押今年的杀手榜前三是谁即可。 一个身穿粗布袍子中年人的走到了这里,伸手从怀里摸出了身上从两个强盗手里抢来余下的十几两银子,全部押在了‘季’字号上。 “就押他了,榜一。” 季如歌自然不会押别人是榜一,因为他就是榜一,他就是季如歌,他回来了。 “一赔一十,怎么?今年的赔率这么高?”季如歌淡淡问道。 那管家打扮的赌主笑着回道: “哟,客官,你还不知道吧,根据小道消息,说这‘季’字号杀手今年极有可能不是榜一,所以赔率高了,要是以往,老身可不敢把‘季’字号拿出来押,毕竟年年都是他的榜一,无可厚非,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听说七层楼来了个厉害的杀手,这不,十有八九今年的榜一要易位了。” 季如歌闻言,瞥了一眼几个代号的木牌子,问道:“不知这厉害的杀手是谁?” 那赌主指了指台面上‘枭’字号的牌子,笑着回道:“这不,就是这位,听说厉害的单子都接了,无一失败。” 季如歌问道:“可知道什么人?” 那赌主问道:“什么人谁知道呢?七层楼的杀手,我们这种人,能听说就不错了,哪能知道什么人啊。客官,买定离手了啊,可不能改。”赌主一脸得意的看着眼前人押在了季如歌的代号木牌子上,心想这十几两 银子可拿定了。 季如歌点了点头,转身奔着人群去了。 诚然,季如歌就是小雨,小雨就是季如歌。 小雨怀里揣着适才赵明韵给的邀请函,打量着周围的人群,并没有要直接去宴客阁赴会的意思,而是在整个广场上用目光搜寻那个扛着鱼竿的人。 他的银子在刘伯那里,这一行不找着刘伯可不行。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宴客会(10) 垂云阁宴客广场之上,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在广场的一个角落,一个钓鱼老翁,怀里抱着鱼竿,安静的坐在了竹林底下,心境丝毫没有受到吵杂的人群影响,闭目养神,等着再有一刻钟才去宴客楼上赴宴,这时候的他,顾自端坐在那石墩子上。 此人正是常年修习鱼禅功的刘伯。 刘伯的驴还是拴在一边,任由这头驴在咀嚼着竹林的青叶,刘伯的驴是小雨帮他买的,刘伯的朋友极少,能有小雨这么一个,便已经是极好的了,所以刘伯一直很珍惜的留着这头驴。 这时候已经用错骨易容术改了模样的小雨抱着手里的那柄长剑,剑是市集上买来的一般长剑,自然不是那柄引人注目的寂灭剑。 小雨早看到了刘伯的身影,自己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奔着那角落而去。 小雨随手薅了路边一把杂草,缓步走到驴儿面前。 额头一撮白毛,驴还是那头驴,钓鱼的老家伙还是那个老家伙,小雨十分欣慰。 总算还是见着刘伯了。 伸手将手里的草递到了驴面前,那驴嗅了嗅,几口粗鲁的嚼了下去。 刘伯心境澄明,早已听得身边来人。 “驴,卖不卖?”季如歌站在了安坐的刘伯一侧,微笑着问道。 难得开口说话的刘伯,这时候眼神里晃过一丝喜色,这个中年人不是小雨变化后的模样,又能是谁? “驴,要卖,只是看你能出多少钱了?”刘伯淡淡回道。 季如歌点了点头,撇嘴道:“我不买驴,也就问问。” 他说完,用手里的剑往刘伯身边的鱼篓子里探了探,嘀咕道:“怎么,天气冷了,连鱼也钓不着了?我还说晚点一起去找个酒馆,煮鱼论剑呢。” 刘伯这才笑呵呵道:“臭小子,可算回来了。” 小雨点了点头,笑道:“嗯,活着回来了,哈哈哈,庆幸的是还没摔死。” 刘伯又问道:“令还了?” “还了。”小雨嘀咕道。 “走吧,去赴宴。”刘伯缓缓起身。 小雨摸了摸怀里的邀请函,便是七层楼给的。 排在前七位的杀手都有,他们可不是一般的杀手,自然不会和广场上这群人一起在广场上喝那粗糙的宴会酒。 排在七层楼杀手榜前七位的杀手,都有楼中为他们安排的单独的房间,备好了无数美酒佳肴给他们享用。 一人一个单间,房间里的茶几上,除了美酒佳肴,还有七层楼给他们筹备的额外的酬金。 至于前三的几个杀手,还有一次楼主亲自接见的机会,可以对七层楼提出一些要求,只要合理,七层楼都会照办。 “放榜了!!” 两人起身的时候,身边的江湖豪客都兴奋起来,看着红衣美妇端着一卷镀金边的黄色卷纸走到了场中,那红衣美妇正是七层楼大司命白云。 几个守将护着她,一路婀娜走向了放榜石板前,但见白云缓缓将那榜贴在了广场一面石墙上面。 这时候,所有人都不敢妄动,只等他们走后,这才一拥而上,议论纷纷。 今年的榜一,依旧是那个显眼的字‘季’! 刘伯和季如歌并没有去凑热闹,而是拣了一侧穿廊小径,两人并排着,没有多说话,静静的往阁楼去了。 递过邀请函,他们各自都有一位司仪迎着,指引他们往各自的雅间而去。 为了不暴露杀手的行踪,他们排在前七位的杀手,都各自有各自的房间,相隔较远,而且穿廊不同路,都是分开的。 临别时候,刘伯给季如歌留了句话。 “喝了好酒,咱们还是在竹林底下,拴驴的地方见。” 季如歌闻言,点了点头,跟着司仪去了。 七层楼杀手榜放榜。 榜首‘季’字号杀手。 榜眼‘枭’字号杀手。 榜三‘千’字号杀手。 至于刘伯,因为杀‘季如歌’一单失利,沦为了榜四。 ...... 榜眼‘枭’字号杀手的房间内。 一个用黑纱遮了半边脸的刀客安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要动桌上诱人的酒菜的意思。 此刀客正是那日撞了小雨的那个人,乃是‘枭’字号的杀手,一身板正的骨骼,锦衣绣服,腰间佩刀,是个实打实的汉子,其真实的身份却是北域道宗的人,乃是北广道王邱林仆的三弟子,中原名字唤作肖英芳。 肖英芳瞅瞅一侧的侍儿,心下被季如歌夺了榜一,心中稍有不快,却不显露于色,他进了前三,便有见到楼主司青的资格,他此行的目的没有落空,便没多余的介怀了。 “我要见楼主,可否?”肖英芳从怀里摸出了七层楼的赴宴客会的邀请函,放在了桌上,对着美女侍儿用蹩脚的中原话问道。 侍儿点了点头,拿了邀请函,对着他委身道:“您稍等,我这就去回禀三司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命。” 不多时,侍儿带着三司命赵明韵走了进来。 赵明韵对着肖英芳道:“先生要见楼主,还请这边请。” 肖英芳跟着赵明韵出了雅间,一路去了。 ...... 小雨没有要见司青的意思,将桌上一大桌子好酒好菜招呼了之后,大喇喇的薅了桌上背着的上万两银票走了出来。 刘伯早已等在了那竹林底下的驴儿旁边。 小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扔了斗笠,拔了粘在嘴角的胡须,错骨易容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样,笑嘻嘻的在刘伯长袖袍的手兜里摸东西。 摸了半天,薅出了一叠银票,数了数,只六千两。 “这七层楼也太抠了些,我才一万两,到你这里,就只有六千两银票了。”小雨嘀咕道。 刘伯呵呵一笑,余生可不打算在上这七层楼了,打算跟着这眼前这小子混日子,笑着回道:“足够你吃好多酒肉了,怎么,后面如何打算?” 小雨接过刘伯背上的包裹,挎在自己肩上,走吧,下山去,这里的热闹让他们热闹去,我们边走边说。 刘伯呵呵回道:“我可是听说最近的西南边不安宁,闹鬼,走失了不少小孩子,你不去瞅瞅去?” 小雨骂道:“好好的你提这个做什么,我们先回一趟大龟山,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走走,我去找那赌榜的家伙,收了自己赢了的上百两银子去。”小雨帮刘伯牵着驴,走在前面。 不多时。 一老一少,又牵驴扛鱼竿的下了慕云山。 只慕云山宴客会的广场上,所有来赴会的江湖豪客还在大碗喝酒,大肆喧哗,这一切的热闹,仿佛要将这一个庞大的杀手组织的杀机尽数掩盖在这一派热闹繁华之中。 ......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章 密谈 垂云阁广场上,放榜之后,杀手榜第一的大冷门‘季’字号杀手,又成了榜首,整个广场上的人,又沸腾了起来。 季如歌,终究还是那个季如歌。 七层楼杀手榜第一的位置,终究还是‘季’字号杀手的。 在中原正道人士眼中,这一帮人俨然都是乌合之众。 殊不知这群乌合之众之中,隐藏了不知道多少高手。 ...... 垂云阁三楼偏殿。 门外是带着面具的门守甲士。 门内,一张山居图案的屏风幔帐,里外各设了一张雕花楠木茶几,几上是才泡的雪芽清茶。 ‘枭’字号的杀手——肖英芳腰间佩刀立在一侧,自己盘膝坐在茶几前的貂绒铺布上,皱眉看了看面前的屏风。 “这就是七层楼的待客之礼?”一口蹩脚的中原腔调掩盖不住他的脸上的不满。 他身边站着的便是一袭红袍的七层楼大司命白云。 白云委身致歉,回道:“这是我们楼中的规矩,楼主见客不见人,还望海涵。” 肖英芳瞅了瞅眼前的大屏风,又瞥了一眼自己立在一侧的雕龙佩刀,反手一抓,抬手拔出刀来,要砍向那屏风。 只一瞬之间,白云挽在腰间的系哑铃白纱随着手微微一抬,哑铃对准肖英芳的手砸了过去。 “铛!” 一声撞击的声音落下,白纱如蛇再微微缠住肖英芳的刀,白云挥手一缩,一拉,径直的将肖英芳的刀夺了,一提,一松,只见那柄长刀鼻子里的落在了刀鞘之中。 肖英芳愣在了原地,瞪大了双眼瞅着眼前的美妇,心里暗道:这女子竟然这般厉害,倒是自己鲁莽了。看样子,是个高手,若不是在这里,自己难免技痒,和她切磋切磋武功了。 白云看着肖英芳歉然微微一笑。 “阁下还请稍安,规矩始终是规矩,这里是七层楼,还请阁下守规矩一些。” “呵呵,好本事。”肖英芳这才安静下来,回道:“楼主可来了。” 白云指了指屏风对面,点了点头。 但见对侧墙面转动,露出一道门来,两个丫鬟扶着一个垂珍珠帘子遮了脸面的美妇,几人款款走了进来,随后美妇安坐在了木榻之上。 司青开口问道:“阁下好本事,一年之内竟然取得了我楼中杀手榜眼的位置,今日邀见,不知道有什么要求?还请一一说来,只要不过分,我们自然答应。” 肖英芳正色回道:“不知道楼主这里说话可方便?”肖英芳说完瞥了一眼身侧安静站着的大司命白云。 司青咳嗽了两声,身边的丫鬟懂事的退下,唯独白云还安然站在一侧。 “好了,阁下有何事相商议,这里再无外人,只管说来。”司青中气十足的说道。 肖英芳这才开口道:“实不相瞒,鄙人乃是北域道宗三殿司——肖英芳。” 司青闻言,重重的咳嗽了两声,忙打断了肖英芳的话,“咳咳,我们七层楼开门做生意,从来不问杀手的来历,阁下不必自报门庭。” 肖英芳呵呵笑道:“既然报了家门,我便是不害怕楼主知道,冒昧问一句,楼主可有逐鹿中原的意思?” 司青闻言,淡淡道:“阁下有什么事情,还请明言。” 肖英芳回道:“我此番为了见楼主,可是费劲了力气,我来此一会,不为别的,只为助楼主一统中原江湖而来。” 司青呐呐道:“我一介妇人,什么一统中原的野心终究是没有的,只怕是三殿司想多了。”司青言语之中充满了试探。 肖英芳闻言,从怀里摸出了一块令牌,乃是北广道宗的宗主令。 令乃是红色的一块方形木牌,上面刻有‘邱’的字样,双手奉上,递给了大司命白云。 白云接了转身到了屏风后面,给到了司青手里。 司青皱眉看了看令牌,望着白云。 白云点了点头,示意此令为真。 司青这才回道:“不知阁下何意?” 肖英芳笑着道:“我此行的意思,就是师父的意思,我们陆教想助楼主一统中原,不知楼主意下如何?” 司青微微一笑,并不正面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道:“那么北广道王的意思又是如何?” 肖英芳回道:“家师乃是我匈奴相国,奈何中原和匈奴的要塞不开,我们一直想宣扬我教道法于中原百姓,苦投无门,还想借助贵楼之力,只要您一统中原,只需助我们打开北边开流峡要塞,让我们的人能入中原即可。” 司青眉头微微一皱,开流峡乃是北关要塞,这陆教的意思,看样子是匈奴久战不得破中原,想借助我七层楼在江湖的力量,以武破国了,哼,这个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北域道宗代表的便是匈奴,这样一来,有他 们的帮助,我确实有一统中原江湖的能力,倒不如先应了他们,等得手之后,我便卸磨杀驴,同不同意他们进中原,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司青笑着点了点头,对着屏风外面的肖英芳问道:“不知贵宗想如何出手助我?” 肖英芳回道:“家师已经备好黄金百万两,全力资助七层楼发展情报,我兄弟三人也都在中原各处,全力听候楼主差遣,有用得着的地方,一呼即应,您看如何?至于详细的,我们尚需从长计议,以我看,我们不妨从当今中原十大剑派下手.....” 司青闻言,点了点头,两人又在阁楼之中,商议了良久。 时至日暮,司青派人送肖英芳下山,自己这才站在楼上看着茫茫山河。 白云送走肖英芳,回到了司青一侧。 司青也不看来人,说道:“下山去了?” 白云点了点头,回道:“下山了。”白云迟疑了一下,问道:“楼主,我们真的要和匈奴的人合作?” 司青也不作答,只回道:“这江山不是他们的,也不是坐在皇庭皇帝老儿的,我倒要看看,最后会是谁的?吩咐下去,等他们的诚意一到,七层楼全力和陆教合作,呵呵....”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白云安静的垂立在一侧,不敢再多问。 两人安静的看着慕云山在日暮之中,烟波诡谲,起伏不定,好一片波澜壮阔的景色。 ......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二章 一抹安宁(1) 慕云山下山的山道上。 驴背上系着刘伯的鱼篓子还挂着小雨随身的配剑,一老一少,谁都没有骑驴,并步缓缓走着。 刘伯不爱说话,却不介意听小雨叨叨。 听小雨叨叨上次一别之后,他们在山谷里的种种经历。 “臭小子,命还挺大。”刘伯习惯扛着自己的鱼竿,习惯走路,“不过以你小子的本事,只怕还看不上棋狂的天元四子剑吧。” 小雨呵呵一笑,回道:“天元四子剑虽然比不上我的残剑十八式,却也不是一般的剑法,对付很多高手足够了,我呀,现在可是天下四杰之一的棋狂二徒弟,完全可是正大光明的行走江湖,厉害吧,刘伯。” 刘伯闻言,呵呵一笑。 两人准备去马驿牵马,然后一路回刘伯家去。 小雨一边走,一边问刘伯道:“刘伯,我的包裹里可还有不少银票,上次一别就是半年多了,咱们取了马,就去你家,我的银票你可得悉数还给我。” 刘伯点了点头,回道:“臭小子,你的银票,我都给你收着呢,不会吞你一分钱。” 两人取了马,刘伯这才骑上了驴,一人骑马,一人骑驴,一路南行。 慕云山南侧,半日的脚程,小雨跟着刘伯到了北寒湖畔。 湖畔一热闹的大镇子,唤作北寒湖镇。 入镇的马道口,刘伯指了指前面的镇子,道:“我家住在镇子西边,咱们去镇上买点酒菜去,晚上喝点如何?” 小雨笑嘻嘻回道:“到了你的地方,你老人家是主人,听您安排便是。” 刘伯呵呵一笑,不再回答,赶着驴儿走在前面。 镇上最大的酒楼,刘伯带着小雨停马驻足,两个牵马的看门小厮笑嘻嘻的迎了上来,要帮刘伯和小雨将马牵到马厩去。 “刘伯,您老人家这是哪儿去了?”一个小厮认识刘伯,笑嘻嘻的关切道。 刘伯回道:“去北边钓鱼去了,今儿个给我多备些酒菜,最好烹一条鱼送过来,家里来客人了,不用牵驴,就不进去了。” 小厮笑嘻嘻的回道:“哟,难得啊,您老人家还有朋友来访,好勒,您慢走,我这就回掌柜的去。” 刘伯摆了摆手,转身牵着驴往镇子外走,小雨牵着马跟着。 镇上闹市,骑马而行不方便,不如牵马走得舒畅。 小雨跟在刘伯旁边,问道:“您老人家还是酒楼常客啊?” 刘伯回道:“他们家的酒菜不错,我留了银子在掌柜那里,店小二常送酒菜到家里来吃,我这个糟老头子不是很喜欢热闹。” 小雨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镇子西边便是北寒湖,刘伯住处便在湖畔。 小雨跟着刘伯到了湖畔,本以为刘伯的住处应该是一处水榭小茅屋,到了一处临湖的庄园,才发现,刘伯的宅子是一处大庄园。 杨柳依湖,庄园就修建在湖畔。 庄子门口,上面门匾上刘府两个大字十分醒目。 小雨站在林子边上,瞅了瞅这处临水大庄园,估摸着能有几百亩的面积,站在高处,远远看去,庄园里面亭台水榭,花园流瀑,十分豪华。 小雨皱眉道:“刘伯,这是你家?” 刘伯点了点头,回道:“怎么,不行?” 小雨想了想刘伯在七层楼的身份地位,随即笑道:“以您的本事,这庄子是你的,倒也不稀奇。” 刘伯牵着驴走到大院门口,不是很利索的从怀里摸出了一把钥匙,插入钥匙孔,缓缓的推开大木门,看着小雨笑了笑,“走吧,咱们进去。” 小雨皱眉嘀咕道:“刘伯,怎么不见你的家人?” 刘伯微微一笑:“哪有什么家人,孤家寡人罢了。” 小雨又好奇问道:“那您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宅子?” 刘伯点了点头,反问道:“怎么?不行?” “行,怎么不行,那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宅子,怎么不见雇佣两个佣人,也不见个来牵马的小厮呢?”小雨皱眉道。 刘伯回道:“江湖人,要什么佣人,自己照顾自己便行了,你小子可别指望我这里还有人服侍你,这可不是江南的醉雨楼。” “一个也没有?”小雨有些纳闷。 刘伯点了点头。 “那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庄子?”小雨又道。 刘伯撇嘴道:“我乐意,你要是也乐意,我这庄子随时欢迎你来。庄子西边便是北寒湖,随时欢迎你来钓鱼。” 小雨嘀咕道:“得了,傻傻的坐一天钓鱼,我可不喜欢,也就您老人家坐得住。” 刘伯带着小雨牵驴到了院子里一处老槐树边上,不紧不慢的将驴儿拴在长满了杂草的花园旁边,任由驴儿吃花园里的杂草。 “你也将马拴在这里,这花园里的杂草多,够两个牲口吃了。”刘伯嘀道。 小雨瞅着长满了杂草的花园子,锁眉道:“您老人家这院子,是多少年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没人打理了?” 刘伯回道:“院子太大,懒怠打理,在乎这琐屑的事情做什么?” 小雨叹道:“您老人家还真是独特啊。” 小雨将马栓在了树下,跟着刘伯往穿廊走,过了穿廊,便是一处家宅。 “门不关吗?”小雨嘀咕道。 刘伯回道:“酒楼送酒菜的小二还没来,不用关。” 走到大院之中,刘伯带着小雨去了屋里,递给小雨一个火折子。 “臭小子,等下入夜了黑,吃喝都不方便,来帮忙把家里的灯点上。”刘伯指了指正屋前的大院子中间的石桌子,嘀咕道:“多拿些灯去院子里,今晚看样子月亮不明朗,咱们就在院子里喝点酒。对了,把那边的碳火炉子也搬出去,这大冷天的,不烤火可不行。” 小雨依言照着做。 刘伯的宅子虽大,却无人打理,院子不少地方都长满杂草,看得出来,刘伯的日子过得很随意,只是屋子里屏风古董架子都还算干净,应该是刘伯常常打理,典型的顾里不顾外面的性格。 天还没黑下来的时候,酒楼的人便将酒菜送了过来,石桌子上摆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刘伯送走酒楼的店小二,这才带着小雨回了桌子上,准备开始吃喝叙旧。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三章 一抹安宁(2) 碳火炉子里烧得是柴火行昨日才送来的上好木炭,小雨用火钳夹了好些扔了好些进去。 天色黑了下来,桌子上摆了两盏才起的灯罩烛灯,加上一侧碳火炉子里的红碳烧得正旺盛,院子里看上去并不黑暗。 天色无月亦无星,院子里杂草丛生,冬天里也没有虫鸣,一片安宁和祥。 一筷子红闷鱼下了肚,小雨嘀咕道:“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庄子,您老也不嫌弃磕碜得慌。” 刘伯呵呵一笑,一杯老酒举了起来。 “呵呵,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有什么好磕碜的,臭小子,来喝酒。” 两人碰了一杯,醇酒入腹,十分甘甜。 “臭小子,怎么样,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刘伯问道。 小雨嘀咕道:“能有什么打算,还不是得先回大龟山再说,家里还有两个糟老头子要养呢!” 刘伯回道:“真的不去西南走一趟?我可是听说那边走失不少孩子,你不去管管去?” 小雨呵呵一笑,回道:“您老人家以为我是谁呢?啥都管得着吗?” 刘伯回道:“别人不知道你是谁?我可知道,你小子可是季如歌啊,不该去管管吗?” 小雨回道:“江湖上,季如歌可是大魔头,三年一出,这一年可算过去了。” 刘伯道:“呵呵,允州大侠呢,不去管管去?” 小雨微微一笑,回道:“到哪儿都有一个大侠,是不是我都不重要,只要人心向善,人人都是大侠。不过您老人家这么说了,我倒是还真有可能去一趟西南,那丰花汀的棋医孔阁孔老先生被魔教的掳去了,珞珞一 行应该会去西南,我想去帮帮他们。 至于您老人家说的孩子走失的问题,我便抽空去理理也好,不过不会用季如歌的身份,毕竟咱现在是封弈二弟子,迟早要给我那位臭哄哄的师父闯个名堂出来的。” 刘伯微微一笑,“怎么,一个人去?” 小雨回道:“还有我师兄俞流飞。” 刘伯又道:“介不介意多个伙伴。” 小雨瞅了瞅刘伯,嘀咕道:“您老人家不钓鱼了?” 刘伯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小雨,回道:“大鱼钓到了也杀不得,倒不如和鱼为伍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没什么盼头了。” 小雨闻言,笑嘻嘻道:“哈哈哈,就知道刘伯您老人家也是个好人。” 刘伯回道:“好人算不上,只是人老了,没了方向感,不如跟着你小子走走江湖,老了也好有个人给我烧酒收尸。” 小雨笑道:“您老人家筋骨可好着呢,用不着我为你收尸。” 刘伯笑道:“好了好了,来喝酒,今晚重逢,我倒是想念你小子得紧,赶明儿我便赖上你了,我也去你老家走走,看看什么样的家伙能教出你这么个臭小子来。” 小雨问道:“怎么,您老人家今年不上慕云山了?” 刘伯道:“人老了,总有离开的时候,我凭生夙愿便是做一回杀手榜第一,可这杀手榜第一的位置是季如歌的,我打不过,认输了。” 小雨呵呵一笑:“您不是打不过,您是不打了吧。” 刘伯道:“杀了你,只怕天下灾乱来时,不知道多少百姓受苦了,这第一,不争也罢了。” 小雨抬起酒杯,对着刘伯道:“多谢您老人家不杀之恩。” 刘伯摆了摆手,“杀不得,杀不得。” 刘伯从知道小雨是季如歌,又知道允州大侠也是小雨之后,才明白,这个江湖的大魔头,原来是个侠义心肠的小子,赚来的钱都是接济天下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了,这小子这般行径,倒是比得过江湖上那些闻名的 大侠了,佩服的紧。 不贪名利,单是这一点,就已经超过很多人了。 两人喝了一回酒,畅谈江南种种经历,十分畅快,半醉半醒之时,各自回房睡了。 隔日,小雨回大龟山的路上,又多了个老伙伴。 小雨包裹里余下的几千两银票悉数背上身上,而刘伯身上不知揣了多少银票。 小雨乐意带着刘伯行走江湖,心下高兴,刘伯这些年一直都是七层楼排在前几位杀手,身家只怕不少,要是遇上灾民,坑上一坑,倒也乐意。 一路上吃喝拉撒全是刘伯给钱,小雨抠抠搜搜的,一分钱没花,刘伯知道这小子德行,倒也不介意花钱请这小子吃喝。 刘伯在七层楼接的任务多是江湖上明面的坏人,杀了便杀了,赚了酬金都是自己存着,为民除害,却没想过要救济百姓,论心境,他看着小雨骑马走在前面背影,倒有些自愧不如,此番绕着话儿诓小雨去西南瞅瞅闹鬼的事情,便是希望路上有个能帮忙的人,这小子机灵,是个好帮手。 大龟山腹地。 何家村。 日暮。 破旧茅屋里面,两个老家伙,一个中年壮汉,三人正在煮牛肉,烹酒喝。 屋里有些杂乱,到处都是酒坛子。 小雨皱着眉头看着正在桌子上夹牛肉喝酒的几人,心下暗骂,俞大哥的性子倒底是随了封弈师父,这才走了几天,这一屋子就乱成这样了...... “咳咳咳...” 小雨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桌上三人转头看着小雨,还有小雨身后站着的扛着钓鱼竿的刘伯。 “小雨!你回来了啊!这位老人家是?难道就是你说的老朋友?”俞流飞看着小雨喜道。 小雨点了点头,歉疚的对着刘伯道:“家里乱了些,刘伯,来来来,里面坐,咱们先吃饭。” 刘伯皱眉跟了进去,桌上添了两双碗筷,且喝了这顿酒再说别的。 众人相互见过,老头子和袁三知道小雨这个朋友应该来历不凡,俞流飞只当是小雨的朋友罢了。 小雨和刘伯提过俞流飞的事情,在场的几人,除了俞流飞,其他几人都知道小雨的真实身份,几人言谈甚欢的时候,都会小心避开小雨的真实身份不谈。 俞流飞只当小雨是两个糟老头子养大的孤儿,因为机遇成了自己的师弟罢了。 饭后,小雨摸了摸怀里的几千两银票,看着村口发呆,原本留下的老婆本打算回来买个宅子取何老爹家的小芳成家的,这时候计划落了空,小芳嫁了村里二狗子,自己只得罢了。 小雨提着一壶酒喝了一会儿闷酒,心下犯嘀咕,就知道家里这两个糟老头子不靠谱,说什么这一趟回来便是何老爹家提亲,这下好了,小芳到底跟了二狗子,还提什么亲。 也罢,自己对小芳也算不得是爱,万一哪天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小芳要是真嫁了自己,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愁绪几点渐渐消散,雪上残阳暮深,此时最是安宁时。 第四章 就医(1) 刘伯在何家村住下,和同小雨、俞流飞两人准备过了正月再出发南行。 南行的目的,便是为了去西南冬行山一带瞅瞅江湖上冬行山闹鬼捉孩子的事情,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小雨慕云山一行的同时,庐山离宗离珞一行人到了无计道人所在的落空山一带。 离败几人一路问路至落空山脚下。 离败和卫长吟两人吃了孔阁的药,性命无忧,只气色不好,倒是比那些名药贵材养着身子好了许多。 “先生,这里见过了,烦打听个路。”卫长吟途径一处,拉着一个赶路的老伯问路。 那老伯指了指落空山上山的路,回道:“这山里卦橫坡确实有个叫做无计道人仙师,医术精湛,只不见外客,你们往这道山路一直走,便能到那卦橫坡,只是那一段路全是迷林,人进去了,也只能绕出来,寻不得进山之法。” 卫长吟闻言,对着老伯抱拳道:“有劳先生指路了。” 老伯摆了摆手,回道:“不碍事,不碍事,别过。” 众人循着路一路往落空山卦橫坡走。 待走得循着山路走了十几里,到了一处密林边上,果见林边立着一石碑。 碑上刻着‘落空山卦橫坡。’石碑一侧立着一块朽木牌子,上书‘卦橫坡迷林,访者请绕道。’ 离败、卫长吟、阮忠、离珞、周小艺、安凝还有两个剑客,众人站在石碑面前,准备进山。 卫长吟在一侧皱眉道:“素闻无计道人精通奇门八卦,只怕这卦橫坡便是他布的局,为的就是阻止常人进山扰了他的清静。咱们到了这里,总得进去试试了。” 离珞在一侧嘀咕道:“不知道霜姐姐在不在山中,咱们先进去看看再说。” 离败点了点头,带着众人迈开步子,顺着一条石板修筑的林荫小道走了进去。 沿着石板小道走了七八里路,或上或下,绕了一个多时辰,众人准备找个地方歇脚,远见一处石碑立着,赶了几步,准备就在那石碑处歇息。 待走到近处,定神一看。 石碑上刻着‘落空山卦橫坡。’石碑一侧立着一块朽木牌子,上书‘卦橫坡迷林,访者请绕道。’ 一个随侍剑客皱眉道:“掌门,咱们又走回来了。” 离败跟了过去,仔细一看,再打量周围的山路,几条上山的林荫石板小道,果然就是来时的路。 卫长吟叹道:“到底还是走了回来,果然是个迷林,想要见这无计道人一面,只怕比求医孔阁还困难了些。丰花汀一行,我们好歹还见着了孔阁本人,倒是这里,我们连无计道人的面都还没见着,便被送了出来,哎。” 离败数了数一共四道上山的石板小道,皱眉道:“卫兄,我见这四条小路上山,既然是迷林,我们不妨分四路上山,看看能不能找到上山的路。” 卫长吟点了点头,回道:“也好,咱们再走一趟试试。” 众人兵分四路,循着上山的轨迹,准备分头上山去。 又是一个时辰的路程,众人在密林之中穿行了好几次,或是两两相遇,或是一道而出,终究还是回到了起点,便是那石碑之处相遇。 再回合之时,已经是日暮。 卫长吟皱眉道:“离兄,看样子,这路根本没有进卦橫坡的路,咱们这都绕来绕去两个时辰了,还是没法进去,眼看天色渐黑,我们不妨先回镇上找个住处,明日再访如何?” 离败点了点头,回道:“哎,也只能如此了。” 离珞有些着急,却又帮不上忙,只能乖巧跟着下山。 众人正要离开的时候,却见着衣着朴素的一男一女从山路一路上山而来。 男的背着个要篓子,女的腰间配剑,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到近前。 来人正是无计道人的大弟子洛药还有他的妻子彭芸。 洛药和彭芸有说有笑的准备进山。 离败恭敬对着两人道:“两位,这里见过了,敢问两位是要进山吗?” 洛药点了点头,谦逊回道:“几位看着眼生,不知你们到卦橫坡有什么事情吗?” 离败回道:“我们是来求医的,不知两位无计仙师何人?能否引见一番?” 洛药礼貌回道:“原来几位是来求医的,我便是这山中家师大弟子,家师素来不喜接见外人,这行医之事,向来由我代劳,既然几位是来求医的,不妨告诉在下,我或许能帮助你们一二。” 离败闻言,喜道:“原来是无计仙师高徒,请教姓名?” 洛药躬身回道:“高徒不敢当,在下洛药。” 离败抱拳道:“原来是无计仙师首徒,久仰大名。” 洛药微微笑道:“不敢当,敢问几位可患了什么病?需要找我家师父医治?” 离败指了指卫长吟,回道:“实不相瞒,我们乃是庐山铸剑离宗之人,鄙人离败,这位乃是我宗长老卫老,我二人因为往永昌寻铸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剑陨铁中了陨铁火毒,这毒着实难缠,请了无数名医依旧不见能治,故来此求医。” 洛药闻言,知道离败两个字代表着离宗宗主之名,心下明了,回道:“原来是十大剑宗之一的离宗宗主驾临,有失远迎。只是家师的卦橫坡山内不接待外人,还请几位就在此地落脚,我这便为两人查看伤势。” 离败和卫长吟不好拒绝,也不能说非要求见无计道人才肯医治,谢洛药道:“有劳了。” 离败和卫长吟就着石碑一侧的石台阶坐了,洛药蹲了下去,与二人一一查看体内的毒。 洛药的本事不在棋医孔阁之下,诊脉过后,自然知道他们体内的伤势如何了。 “两位体内的毒我已经明了,只是这配药之法还需琢磨,还请几位在山下镇上住下,我明日下山与二位细细查看如何?”洛药知道两人生命无碍,这才抱拳礼道。 离败闻言,点了点头,对着洛药道:“如此,便有劳洛先生了。” 洛药回道:“诸位不必客气,行医者,治病救人,原是本分,你们且在镇上住下,我明日定来寻访。” 众人别了洛药,趁着天没黑,到了镇上住下,且等明日洛药来访。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五章 就医(2) 隔日,清晨。 一家客栈之中,洛药和彭芸找上门来。 客房内。 离珞对着洛药问道:“洛药大哥,我叫离珞,我是霜姐姐的朋友,不知道霜姐姐可在山中?” 洛药瞅了瞅离珞,回道:“见过离珞姑娘,师父让我师妹去西南去了,只怕有些时候才能回来了。” 离珞回道:“那我爹爹和师父的毒,便有劳洛药大哥了。” 洛药将自己的药匣子摆在桌上,点了点头,回道:“姑娘不必客气,治病救人原是我等行医之人应尽的本分。” 不多时,店小二奉茶,洛药于卫长吟和离败诊视病情。 “想来两位这毒已经染了许久了,要根治只怕要些时候,我这就为两位行针祛毒。”洛药对着离败道。 离败疑惑道:“这毒,洛药兄弟能解?” 洛药点了点头,回道:“能解,只是鄙人本事低微,须行针数次,三日一次,须行针六次,诸位还得在这落空山镇住上半个月了。” 离败喜道:“洛药兄弟,只要你能解了我们身上的毒,别说半个月,就是半年,我们也等得。” 卫长吟在一侧称赞道:“不亏是医圣高徒,这一趟我们总算没白来。” 洛药回道:“两位不必称赞于我,两位病情要紧,还请备好一间安静的房间,我且与二位治病,不知两位谁先来?” 卫长吟道:“离兄中毒较深,便你先来吧。” 离败道:“既如此,便我先来吧。不知洛药小兄弟还需要什么药物,还请明示,我们也好一一备下。” 洛药闻言,递出一张已经开好的药方,回道:“且按这药方抓药,待我为两位行针祛毒之后,每日煎服即可,不可间断。还有,备油灯一盏于我烧针过热,备水一盆,擦布一张,用于抹洗针上毒血。” 离败听了,命店小二去一一准备。 不多时,用物齐备,离败领着洛药进了房间,洛药将自己的药匣子打开,取出一排自己治病救人的银针来,让众人回避,只留他们两人在屋内。 洛药需要静心行针,惊扰不得。 彭芸跟着众人在外间等候。 洛药于离败行针祛毒花了整整一个时辰,之后又于卫长吟行针祛毒一个时辰。 时至中午,离败一行留饭两人,又与了他们出诊的酬金,送走两人。 他们身中火毒,连日求医无数,得遇洛药知道有救,已经是大喜,一行人在落空山镇安心住下,准备歇息半月,只等洛药与他们完全祛毒。 至此无话。 且说过了几日,洛药照常来行针救人之后,离败和卫长吟气色大改,已经能够运功调息内息。 恰逢一日春雪,洋洋散散的落得满山微白。 落空山地处东南,雪景不多,春雪尤其少见,雪落地便化,极少能累积起来,今日雪大,倒是积雪半分,或许再有半日才能化去。 众人闲来无事,便在落空山北侧的观雪亭观雪。 在观雪亭中备了酒菜,一行邀请洛药和彭芸一同出游,以谢救命之恩。 洛药和彭芸想着山中无事可做,便应允了。 酒兴所致,碳火炉子生暖,众人乐得清闲,离珞和洛药说了些他们在墨韵山绝谷的际遇,相谈甚欢。 正高兴的时候,离败却见着周围的林子里有人影蹿动。 “卫兄。”离败看着对面的山林,对着卫长吟喊道:“今日乏了,不如改日咱们再赏雪如何?来,小艺,安凝,你们送洛药小兄弟和他的妻子回去。” 周小艺看师父的脸色有些严肃,点了点头,对着洛药道:“洛药大哥,这边请。” 洛药和彭芸正赏雪兴致所致,却突然见着离宗主下了逐客令,不知何意。 彭芸武功不低,看着对面蹿动的草丛,知道情况不妙。 “相公,对面草丛有人,看来是不速之客,离宗主的意思是我们先避避。”彭芸手把在自己的剑柄上,对着洛药说道。 洛药点了点头,看着离败问道:“离宗主,可是仇家?” 离败皱眉回道:“我离宗傲立江湖数十年,在江湖上有些威望,素来少有仇家,看这阵仗,不是何门派的人来此滋扰寻事。” 洛药正要起身,突然对面的林子里面一支利箭当空穿雪而来。 离珞眼疾手快,拔剑一挡,笔直的将那只箭斩为两截落在地上。 “大家小心,有刺客!”周小艺对着众人喊道。 众人瞬间聚在一块,拔剑准备应敌。 卫长吟皱眉道:“离兄,看这箭所指乃是洛药小兄弟,看来这江湖上有人不希望我两人好起来啊。” 离败皱眉道:“卫兄小心,洛药小兄弟小心,还请大长老全力照看洛药小兄弟安全,准备应敌。” 离败说完,朗声对着对面的草丛道:“何方肖小,找麻烦找到了我离宗头上来了,还请现身一见。” 来者可不会应离败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之答,‘嗖嗖嗖’又是三箭射了过来,离败转手拔剑一一挡下。 这时候,见着对面草丛之中,几人人影蹿动,白雪落下,黑衣乍现。 一行黑衣人冒了出来,将射箭不得成事,弃了弓箭,站了出来。 所有黑衣人站成一排,均是裹住了脸面,只留眼睛视物,一共十人,手中提着长剑,准备扑将过来。 卫长吟皱眉,对着身边离珞笑道:“珞珞,将为师的琴拿过来,如今能运功了,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且凑一曲,于这群人瞧瞧。” 离珞闻言,转身将立在一侧的琴搬到了卫长吟面前,卫长吟接过琴来,盘膝而坐,将琴横在自己面前,拉开架势,准备演奏。 彭芸担忧自己丈夫安危,拿剑横在洛药身边,准备一同应敌。 “老先生,我们是要打架,您老人家怎么还有心思弹琴?”彭芸皱眉问道。 卫长吟呵呵笑道:“小姑娘莫急,且让老夫为你们演奏一曲,也好提提这赏雪的兴致。” 离珞对着彭芸解释道:“芸姐姐,我师父的武功便在这琴上。” 彭芸这才明白,原来这位老先生的武器便是琴。 没等他们继续说话,对方十人便提剑迎着白雪飒飒,疾疾的奔了过来。 离败担忧卫长吟道:“卫兄,你的余毒未清,可还行?” 卫长吟回道:“这些日子不能运气奏曲,好不技痒,如今恢复了七八分,应该不碍事,且容我先试试,不行你们再上。” 离败在一侧回道:“好。” 悠扬的琴声骤然而起,但见卫长吟信手一拨,内力夹杂在琴声当中,将眼前的落雪激荡开去,琴声如刀,划开一大片落雪,奔着扑过来的十个刺客冲击了过去。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六章 就医(3) 十个刺客,纵身扑将过来,或跃起,或匍匐,或用剑格挡,一一躲开卫长吟的第一道琴声。 卫长吟皱眉,心道:看这十人起落身形,竟然全是高手。 卫长吟急忙跃起,拿起手中长琴,竖在一侧,“珞珞,掌琴!” 离珞闻言,翻身过去,握住琴一侧琴头,琴的另一端笔直卡在亭子边的台阶上。 卫长吟双手运起真气,内力涌动之下,十指摊开,不断在琴弦上拨弄出无数道如剑气一般的琴声。 声如乱剑,起惊鸿之势,对着扑过来的十人再次冲击过去。 整个亭近几里,琴声骤然而起,听者如问沙场刀柄,铮铮清鸣,或如利剑出鞘音,或如白鹤长鸣声,咋听之下甚乱,细听之下,却又如闻战鼓,令人心血沸腾,乱人心绪。 十个刺客,均是手中长剑一挥,格挡了无数剑气一般的琴声。 剑舞雪乱,其中一人手中长剑一挥,一甩,利剑当空而来,要斩断卫长吟手中的琴弦。 卫长吟惜琴,别开离珞,将手中琴往下一按,白发一甩,利剑从他耳畔穿过。 离败提剑而上,横挡了过去,将那人的剑挡了下来,离败也吃力的败退了几步。 “好霸道的内力。”离败皱眉喝道:“大家小心!” 离败说完,提剑扑了出去,离珞、阮忠、周小艺几人也均拔剑应敌,彭芸不敢离开自己不会武功的夫君半步,守在他的身边。 剑影绰绰,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离败对上一个黑衣人,手中长剑一挥,离宗的‘望庐十三问’的剑招舞了出来,那人不敌,连连败退。 离败再刺,想要借招看出对方的剑招是何门派,可那人始终不肯接招,只挡了他的剑,迅速退开。 领首的一个黑衣人皱眉对着身边几个黑衣人道:“探个底而已,别想着动手杀人,都给我撤!” 十个黑衣人闻言,反手挥剑格挡几人的攻势,转身便逃,轻功不俗,一一消失在了对面草丛里面。 众人有惊无险,卫长吟提了手中琴,站在亭子边上,问离败道:“离兄,可知道是何门派的人?” 离败皱眉回道:“这几人使用的都是一般剑客的粗浅剑招,没有使用他们的本派武功,隐藏得紧,看不出是何门派的人。” 卫长吟回道:“看来都是有备而来。” 离珞再要追出去,离败急忙喊道:“珞珞,别追了,小心有埋伏。” 离珞闻言,收回剑来,站在亭子边上。 “洛药大哥,没吓着你吧?”离珞问洛药道。 洛药摆了摆手,回道:“没。有芸儿在,吓不着我的。” 洛药说完,和一侧握剑的妻子彭芸相视一笑,眉眸含情。 卫长吟站在离败一侧,皱眉道:“会不会又是魔教的人?” 离败闻言,回道:“先是丰花汀孔阁被掳走,又是这观雪亭遇刺客,这么一联系,倒是真的有可能是魔教所为。前些日子听说魔教教主镜昭月丹婴功大成,莫不是魔教想对我中原剑派有了想法?” 卫长吟在一侧喟然叹道:“今年的季如歌只乱了江南,只怕这年关一过,中原要乱了。” 离败心忧,如今的十大剑派远不如从前团结,内乱横生,当年合力将魔教逼入西南冬行山一带,这一次还能再现当年的那般团结吗?或可未知,加上北匈奴陆教又在中原的行踪多现,中原局势风雨飘摇啊。 离败微微回道:“咱们回去吧,一切注意安全。” 卫长吟看着不远处雪地上渐渐淹没的那一行乱了脚印,道:“离兄,今年的过年,咱们只怕是要在这落空山镇过了。” 离败点了点头,转身看了看洛药,问道:“洛药小兄弟,不知年关时候,能否邀请你师父下山一趟,大家聚聚,也算是过个热闹的年。” 洛药摇了摇头道:“家师素来不看重这些节日,便是中秋团圆之日,也是如此,均是寻常而过,我们山中也从来不过节的。” 离败闻言,叹道:“那你们和我们一起过吧,再有几日便是除夕,我们在镇上酒楼备一场酒席,谢谢你出手治病,你看如何?” 洛药点了点头,回道:“这几日,我每日都要与两位前辈行针祛毒,如此便叨扰贵宗了。” 离败回道:“洛药兄弟客气了,咱们先这么说定了。” 离败说完,又想了想,道:“小女的本事不低,这几日便由小女离珞和小艺护送你们上下山,免得那群刺客叨扰,你看如何?” 洛药看了看妻子彭芸,彭芸点了点头。 洛药这才回道:“也好,便有劳两位姑娘了。” 众人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回镇上去歇下。 ...... 离观雪亭七里之外。 一处山林之中,一行黑衣人在树下聚集。 陆教大殿司义渠长平断了左臂,这时候已经痊愈,他披蓑戴笠的站在一株古松下面,看着眼前的几人,等他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们自行安排余下事务。 “大哥,咱们还去吗?”一个黑衣人对着领首问道。 那领首的黑衣人摇了摇头,回道:“咱们这一次只是来瞧瞧离败的病情如何,至于后面的事情,还得等肖殿司的消息,等他从慕云山回来再说,这一段时间就不动手了。” “是。”几个黑衣人同时回道。 领首的黑衣人说完,转身看了看义渠长平,等他吩咐。 义渠长平点了点头,道:“都散了吧,等我三弟的消息。” 众黑衣刺客闻言而散,义渠长平也带着领首的黑衣人勒马而去。 ...... 后面一段时间,在洛药的帮助之下,离败和卫长吟身上的余毒尽除,诸事安宁,略过不再余述。 再说庐山山中。 离败几个人不在山中时候,离坤和长老离俊回了庐山,匆忙带带上守剑三长老离志云以及宗内几个厉害的弟子,一路往西南而行去救棋医孔阁,山中便只有守剑长老几人未曾出过铸剑峰。 宗内其他事务交给了离坤的几个师弟打理,行踪匆忙,便无暇多问。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七章 三人行(1) 元月二十六,雨水。 大龟山的雪还是厚厚的,白茫茫的山里,宁静的小山村,一如世外桃源。 何家村口。 五个人,三老两稚。 临别。 “年纪不小了,村里的小芳嫁了二狗子,我们也拦不住,小兔崽子,你便跟着流飞出去混混江湖,万一碰上个眼瞎的姑娘,便带回来做个媳妇,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老头子意味深长的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小雨,心中感慨,一把屎一把尿的把这臭小子拉扯大,还真不容易。 袁三在一侧骂道:“瞧你说得,小兔崽子这身皮相还是不错的,收拾一下,能瞧上他的姑娘肯定也不少,年纪轻轻的,想着过什么安稳的日子,就该去闯荡江湖,不然这辈子白活了。” 袁三拍了拍小雨的肩膀,笑道:“小兔崽子,去吧,别挂念我们,好好的在江湖上混混,就否担心我们两个糟老头子了。过年的时候,记得回来就好,年轻人嘛,出去见见世面总是好的。” 小雨点了点头,对着两个老家伙道:“行吧,我跟着俞大哥出去了啊!” 刘伯站在一侧,牵着驴儿,等着。 俞流飞看着老头子和袁三道:“袁伯,李伯,你们要一路出去走走吗?这村里也太闷得慌些。” 老头子摆了摆手,回道:“我们这把老骨头了,就在村里种种田便是舒服的日子了,哪还有精力去闯荡江湖啊,你们去吧,记住了啊,万事保命要紧,那逞英雄的事情,留给别人做就好。” 俞流飞笑道:“我师父可不是这么说的,遇到不平的事情,就要去管管。” 老头子嘀咕道:“也得你们管得过来,行了,别废话了,上路吧。” 小雨点了点头,对着他两道:“留给你们钱应该够用吧?” 老头子嗯了一声,回道:“足够喝几年的酒了,否担心我们。” 刘伯这时候在一侧对着两个老家伙道:“你们二位若是喜欢钓鱼,可以去北寒湖我家住下,我不介意我那庄子让你们住。” 袁三笑着回道:“刘伯,您老人家的庄子大了,我们住不习惯,还是这山里好,安宁些,再有您的本事可不低,一路上,小雨这小子就交给您照看了。” 刘伯微微一笑,心下知道小雨便是季如歌,淡淡回道:“他的本事可不比我低。” 俞流飞不知道小雨的身份,只知道小雨聪明机灵,这一路上全靠小雨照顾,吃香的喝辣的,仿佛跟着小雨走江湖,才是真的走江湖,他不知道刘伯的言下之意,也不知道刘伯的本事,只觉得刘伯说得在理。 众人一别,三人商议好,准备去西南冬行山看看去,听说那一带闹鬼,总有小孩子被鬼抓走的消息,准备去看看究竟是何原因。 刘伯骑驴,小雨和俞流飞骑马,出了大龟山。 小雨这一趟是跟着刘伯和俞流飞去闯荡江湖的,便不用带上他的竹筒扁担了。 扁担里的玄机,除俞流飞不知道,他们三个年长的都知道,也无人说破。 袁三将他自己放在家里的那柄寻常工匠造就的普通剑与了小雨,由他们去了。 两日的路程,几人过了慕云山南侧,途径西岭山。 日暮,几人在西岭小镇准备住店过夜。 找了一家酒馆歇了下来,三人在店里喝点小酒暖身子。 小镇唤作西岭小镇,酒馆唤作张家酒馆。西岭小镇乃是一个富饶的小镇,酒馆无数,乃是一处热闹的所在。 他们三人喝酒吃饭的时候,门口进来了三个女子,均是妙龄女子,个个衣着不俗,样貌清丽,一个不带武器,一个腰间配剑,一个手里提刀。 三个女子坐到了他们一桌邻近的一张桌上。 几人随便点了几个小菜,看样子也是准备在这里住店的。 但见三个女子模样。 一个圆脸,头顶束了一个小髻,一袭貂绒过肩衫,双手放在怀里,看上去斯斯文文,似乎不爱说话。 一个年纪略大,瓜子脸面,长发披肩,一身淡蓝色长裙,右眉间一点黑痣,皱着眉头,大大咧咧的坐下,手里的剑往桌上一摆,嚷嚷着小二先拿酒上来。 一个鹅蛋脸面,皮肤略显黝黑,一身褐色衣服,头顶裹着一顶貂绒小帽,腰间系着一串狼牙尖齿,看上去像是草原上的女子,提刀的便是她。 再说三人来历。 斯斯文文的乃是衡山澄湖山庄庄主的次女,唤作钱萱。 瓜子脸配剑的女子乃是青阳山,十大剑宗之一启阳宗宗主长女,唤作吴靖茹。 而提刀的女子,乃是青蒙草原上的游牧部落的首领的女儿,唤作阿骨青。 三人原本是几个不同地方,不同来历的女子,却一同到了这北的西岭小镇。 至于缘由,皆是因为她们喜欢同一个人,那个人便是落空山无计道人的二弟子,唤作易晓鸣。 她们三人到西岭山一带,正是为寻找那易晓鸣而来。 吴靖茹接过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小二端上来的酒,拿了酒壶,便摊开三个大碗,往碗中到了酒,端起酒碗咕噜噜喝了,这才又倒了一碗,对着另外两个姑娘道:“好酒,你们也喝。” 阿骨青闻言,端酒豪饮,亦复如此。 只那澄湖山庄的钱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皱眉摆了摆手,道:“两位姐姐,我不会喝酒,这酒还是留着你们喝了罢。” 吴靖茹笑嘻嘻回道:“萱萱,你不会喝酒就算了,这酒,我喝。” 阿骨青见状,对着钱萱道:“萱萱姑娘,咱们出来寻那负心的家伙,你不喝点酒,要是遇上了,你可别舍不得揍他。” 钱萱眉头微微一锁,有点担忧的问道:“两位姐姐,我们真的要打他吗?” 吴靖茹一拍桌子,骂道:“这个没娘心的家伙,骗我们,揍他还算是轻的,我恨不得杀了他才好。” 阿骨青也道:“对,狠狠的刺上他几剑,要不然我还不知道遍地都是他的风流债,这种人就该杀了。” 钱萱抿嘴道:“可是...可是....” 吴靖茹安慰钱萱道:“好了,萱萱,要是真找到他了,我们揍他,你在一边为我们喝彩就好。” 钱萱文静的“哦”了一声,抿嘴嫣然。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八章 三人行(2) 待菜肴上了,钱萱刚夹了一筷子菜,便有些哽咽,皱眉看着其他两个人道:“青姐姐,茹姐姐,我想他了。” 钱萱说着便要流下泪来,一脸可怜,楚楚动人。 吴靖茹忙给他夹了一筷子牛肉,皱眉道:“萱萱,那个混蛋有什么好值得你想念的,别想了,快吃。” 阿骨青握着拳头,骂道:“对,那种人有什么好值得想的,要不是我们遇上了,还不知道他还哄骗了多少姑娘,只怕不止我们三人,快吃,吃了好好休息一晚,咱们明儿继续北上,找他算账去。” 小雨在一侧听了这边几人的对话,心下暗道:看这三个姑娘如花似玉的,性格却全然不同,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儿沾花惹草留下的这般风流债来,听三人的意思,便是要找他算账的,呵呵。 饭后,掌柜的与他们安排了客房住下。 三个女子给了房钱,打听了他们要找的人的模样,掌柜的每天迎接来来往往的客人那么多,哪里知道她们要找的人是何模样,只道不识。 三个姑娘趁着休息尚早,准备出门逛逛夜市去,便出了门。 循着掌柜说的西岭小镇东街去了。 小雨闲来无事,便带着俞流飞准备去镇上走走,找个茶馆听书去,这镇上街柳繁华,应该热闹的地方不少,听书保准有地儿可寻。 刘伯不喜热闹,顾自在客房睡了。 俞流飞喜欢跟着小雨出去听书,已经养成了习惯,只要小雨相邀请,一定便跟着走。 两人亦往西岭小镇最热闹的东街市集走。 东街市集,灯火通明,路上人来人往,猜灯谜的,卖灯笼的,卖小吃的,不计其数。 两人裹着厚厚的棉袄,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寻找着听书的茶馆。 正散步的时候,却见着一群人围着在了一处桥畔看热闹。 小雨好奇,带着俞流飞挤了过去,站在人群一侧,看着不远处一处小溪断桥头站着四个人,其中三个便是他们适才遇到的三位姑娘,还有一个便是个男子。 但见那男子二十七八年纪,模样甚是清秀,丹凤眼,细柳眉,直鼻淡腮,一身白衣束腰装,腰间仗剑,风度翩翩,手中一壶老酒,坐在桥畔石桩处。 钱萱双手交叉捏在身前,看着眼前人,又是欢喜又是担忧,对着那男子轻声道:“鸣哥哥,可算找到你了。” 吴靖茹和阿骨青却拔出了刀剑,对着易晓鸣道:“好你个负心人,可算找到你了。”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无计道人的二弟子,唤作易晓鸣。 易晓鸣见了三人,这才提了酒壶,站起身来,惊讶道:“你们怎么...来了?” “萱萱,你们是来找我的么?”易晓鸣一脸怜香惜玉的看着钱萱。 钱萱乖巧的点了点头,回道:“嗯。” “靖茹,青儿,你们也来了啊,可想死我了。”易晓鸣转而对着两个手里拿着武器的女子凝眉道。 吴靖茹冷哼了一声,阿骨青皱眉看着眼前人。 易晓鸣看着三人,皱眉问道:“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吴靖茹骂道:“呵呵,我们怎么会在一起,好你个易晓鸣,说什么你师父让你北上西岭山送信,一别之后,我甚是念你,这一路寻你而来,倒是没遇上你,倒是遇上了也在寻你的青儿和萱萱,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 ,你在外面还有多少个女人!!” 易晓鸣闻言,皱眉,喃喃道:“靖茹,我对你是真爱,在外面又怎么会有其他的女人。” 阿骨青闻言,怒道:“那我和萱萱算什么?” 阿骨青说完,手中提刀便对着易晓鸣砍了上去,易晓鸣见状,一个侧身,也不动腰间长剑,一招‘信手拈花’使出,抓住阿骨青的刀背,再一招‘顺水推舟’将阿骨青拉了过来,揽在怀里。 易晓鸣抱着阿骨青微微一笑,“青儿,我对你也是真爱。” 一侧萱萱闻言,锁着眉头,不敢上前,欲言又止,双眸含泪。 易晓鸣见钱萱楚楚可怜,忙对着钱萱提唇一笑,道:“萱萱,别担心,鸣哥哥也爱你!” 钱萱听得易晓鸣当众之下说爱自己的,小脸微红,却有带着三分怒意,明明怀里抱着别人,却说爱自己,终究还是落下泪来。 吴靖茹见状,怒不可遏,手中长剑一挥,一招‘长虹贯日’对着易晓鸣刺了上去,骂道:“你这花心大萝卜,你去死吧,鬼才信你的鬼话!” 吴靖茹对着阿骨青道:“青儿,你我联手揍他!” 阿骨青被易晓鸣抱在怀里,挣脱不得,反手一刀要削易晓鸣左臂,易晓鸣忙伸手在阿骨青左胸上方‘气户’‘屋医’两处点了几下,封了她的穴道,一个欢喜的眼神送了过去。 “青儿,你等着,鸣哥先和靖茹说清楚再和你共度良宵。”易晓鸣道。 阿骨青穴道被封,皱眉,一口吐沫吐了过去,骂道:“呸,你放开我!” 吴靖茹的剑穿刺而来,易晓鸣故意摸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了摸阿骨青的揉手,拿着她的手,用他的刀一招‘铁刀挡’挡下吴靖茹的剑。 紧接着搂着阿骨青,握着她拿刀的右手,用她的刀和吴靖茹对招。 接连对了六招左右,吴靖茹生怕刺中阿骨青,留有余力,而易晓鸣身法灵活,没出几招,便一个‘鹞子翻身’落在了吴靖茹的身后,在他后背‘附分’‘魄户’‘风门’三处大穴一点,定住了她。 易晓鸣脸上挂着坏笑,一手搂着吴靖茹,一手搂着阿骨青,对着两人道:“还是青儿和靖茹体贴我,还带着萱萱找我来了,不错,不错,今晚我便好好的陪陪你们。” 易晓鸣在两人秀发上一嗅,笑嘻嘻道:“淡月出西岭,此处遇良人啊,我的靖茹,我的青儿,可想死我了。” 吴靖茹和阿骨青两人闻言,皆是冷哼了一声,无奈身子不能动弹,冷哼了一声转头,不想搭理易晓鸣。 小雨和俞流飞在一侧看热闹,听吴靖茹骂出了易晓鸣的名字,心下一想,原来是无计道人的二徒弟,早就听闻此人风流成性,文采斐然,如今一见,果然是个风流才子。 易晓鸣定住了两人,这才笑嘻嘻的走到钱萱身前,伸手要去将之揽入怀中。 钱萱见着眼前人,又是期盼,又是忧愁,又是碍于众人看着,忙伸手去推开易晓鸣的怀抱。 易晓鸣也不强求,对着钱萱道:“我的好萱萱,你看着你的两位姐姐,我今日有事要先走,你守着他们的穴道解了,等我去西岭山中送完信,再去训你们去。” 钱萱皱眉,小声道:“鸣哥哥,我...我....” 易晓鸣转身将吴靖茹和阿骨青扶到了桥边并排安置他们坐下,笑嘻嘻道:“好了好了,青儿,靖茹,既然你们都认识了,就好好相处,待我事情处理完,再来寻你们。”易晓鸣说完伸出双手,刮了一下两个女子的鼻梁,笑道:“你们三个,可不许吵架哦。” 易晓鸣说完,众身一跃,踏着柳叔上了瓦顶,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留下不会武功的钱萱看着吴靖茹和阿骨青,左右为难。 吴靖茹皱眉看着钱萱,道:“萱萱,你该狠狠的打他一巴掌才是,这个天杀的。” 阿骨青在一侧道:“茹姐姐,这混账又欺负我们,哎,无奈我们本事敌不过他。” 钱萱在一侧看着两人,担忧道:“两位姐姐,我们该怎们办啊?” 吴靖茹皱眉道:“还能怎么办,你等着我们,我们穴道一个时辰左右自己便能解了,到时候我们在去寻个好的法子,定要好好治治这个坏家伙。” 钱萱在一侧“哦”了一声,等着。 众人见了此景,或是唏嘘,或是感叹,或是叫好,见着那风度翩翩的男子一身好本领离开,权当看了一场好热闹,这才嚷嚷着散了。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九章 灭门(1) 易晓鸣飘逸的身影在三个女子的注视之下,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钱萱怔怔的看着易晓鸣远去的方向,满是期待,阿骨青和吴靖茹被点了穴道,端坐在桥头,一个满脸愤恨,一个皱眉喟然。 俞流飞在一侧对着小雨问道:“小雨,你说这个易晓鸣会不会就是那无计道人的二弟子?江湖传闻此人生得俊朗,而且风流成性,看样子错不了。” 小雨点了点头,拍了拍俞流飞的肩膀,笑道:“错不了也和咱们没多大干系,走,俞大哥,咱们还是听书去。” 俞流飞跟着小雨一溜烟去了。 ..... 且说这西岭小镇北侧便是巍峨的西岭山,西岭山乃是武都郡最高的一座山峰。 武都郡地处平成高原,能见着山的地方不多,唯武都郡而已。 而武都郡最高的山便是此西岭山,方圆数百里,但凡日头明朗,都能瞧见巍峨的西岭山。 西岭山远看成方形,宛如一块方方正正的碧玉落在了平成高原上。 西岭山中,正有中原十大剑派之一的羽宗。 羽宗乃是数十年前,一个唤作孙羽的剑客所创,孙羽开宗立派驻扎在西岭山中,其门派的展羽剑法闻名天下。 中原十大剑派考究其武学造诣、剑法、兵器之属,分为上五宗和下五宗,这羽宗便是在十大剑派之中处于上五宗之列。 皓月当空,夜路不暗。 西岭山北侧山道之上,一名风度翩翩的白衣剑客正大步沿着蜿蜒的石台阶快步急行,奔着羽宗山门而去。 初春的天气放晴,雪已经化了不少,山上还是白茫茫的积雪,山道上却早已被人清扫干净。 这白衣剑客正是出了西岭小镇,往西岭山羽宗送信的易晓鸣。 眉清目秀的俊朗青年,腰间一柄长剑,一个酒葫芦,长发飘逸,白衣翩翩,风度飒飒。 不论其风不风流,才华如何?单是这一匀称的身段,一张俊俏的脸蛋,便足以让路上少女侧目凝眸了。 孙羽作为羽宗的开派祖师,年纪上来了,早已退居幕后,作为羽宗最老的长老,在山里养老,孙羽年轻时候,和医圣无计道人乃是至交好友。 再有一段时间便是二月十五惊蛰之日,乃是医圣无计道人的八十九的生辰,民间素有过寿不过十之说,九十大寿便是在八十九的生日做寿,亦称九十大寿。 常言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气满则损,寿满则丧。但凡遇满便是不吉利的意味,便有了生辰过九不过十的民间习俗。 无计道人便命二弟子易晓鸣赶往西岭山来,邀请自己的至交好友羽宗开派宗师孙羽去落空山卦橫坡一会,庆贺自己的九十大寿。 易晓鸣生性风流,走到哪里便是花心到哪里,不喜青楼眠花宿柳,却喜欢勾搭妙龄女子,这些年在江湖上行走,但凡有他路过的地方都有他风花雪月的痕迹。 这不,一路往北上送信,路过几处地方,便是幽会了几个江湖上的情人。 其中几人便是结伴来寻找他的启阳宗吴靖茹,钱家庄钱萱,草原游牧阿扎部落阿骨青,易晓鸣一边赶路一边去私会自己的情人们。 三个姑娘安奈不住思念之意,私下跑出家来,为的便是能找着自己的梦中情人易晓鸣,殊不知,几人相遇之后,一提易晓鸣,便知道他们都是他的情人之一,故此结伴要找易晓鸣要个说法。 哪知在西岭镇上遇上了,却打不过他,又恨又爱,又被易晓鸣制住了。 易晓鸣未免被三人纠缠,这才匆匆忙忙奔出西岭镇,往西岭山主峰送信而来。 原本打算在西岭小镇住上一宿,可镇上有了三个自己的情人,而且还聚到了一起,这可不好办,只能匆忙上西岭山,准备在山上借宿一宿,师父和羽宗老宗主是故交,住上一宿自然不在话下。 易晓鸣匆匆趁着月色正朗,快步赶到了西岭主峰。 西岭主峰,羽宗山门处。 羽宗校场并无围墙,只一处阔大的广场,广场中间便是羽宗的主楼,坠月楼。 校场上很是安静,坠月楼也无灯火。 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是宗内所有人晚读讼经习剑做晚课的时候,可连同坠月楼在内的羽宗内附近的几个楼阁都没有灯火的痕迹,也没有人出没的痕迹。 易晓鸣站在广场上,有些纳闷,心下暗道:莫不是这羽宗宗主带着门人出去游山玩水去了?但是几个素来不会出山的长老应该还在山里吧?且往坠月楼里边去看看,若是还没有人,便往后山去,反正自己也不是来 找现任掌门的,只要将信送到老宗主手里便好。 易晓鸣轻快的步伐走到了坠月楼门前,坠月楼大门虚掩着,偌大的木门铜雕上面还留着无数剑痕刀疤,看上去是才留下不久的。 易晓鸣心下有些担忧,急忙推门进去,但见整个楼阁之内,楼梯上,比武台上,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茶架子屏风边,处处留着血迹。 “出事了?!!!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易晓鸣瞬间反应了过来,手中酒葫芦往一侧一扔,立马提剑握在手中,剑尖斜斜的向下,小心翼翼的迈过几个人的尸体,往坠月楼后厅继续走。 一路走,一路都是横七竖八的尸首。 灭门!!?? 看这个样子,羽宗是被人灭门了!! 易晓鸣迈开步子,面色凝重,担忧的奔向后山,径直往长老院走。 穿过后山长长的走廊,见着了羽宗后山唤作点松阁的楼阁顶楼,还依稀亮着几盏灯火,远远听着,有打斗之声。 易晓鸣循着路,小心翼翼的从点松阁一侧的穿廊走了进去,翻身上了瓦顶,施展轻功,轻身跃上几层楼阁,从一侧没有灯火明亮的房间顶上,极为小心的从瓦阁往中间亮着灯火的房间走。 兵器相撞的打斗声越来越近。 他缓缓低下身子,匍匐了几步,小心翼翼的揭开一张厚瓦,将屋内的打斗看得清清楚楚。 羽宗几个长老的尸首摆在一侧地上,整个楼阁内四处都是打斗的痕迹。 一共六个黑衣人,正在围攻羽宗老宗主。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十章 灭门(2) 羽宗老宗主孙羽被围在垓心,六个黑衣人手里或刀或剑,。 展羽剑法在创始人手里,自然用得比一般的门人弟子厉害了许多,‘天羽展翅’‘点羽耀空’‘云上翻翼’......孙羽手里不断变换着剑招迎接着六个黑衣人的围攻。 喘息之间,孙羽的手臂上被一个黑衣人用刀带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孙羽橫剑一招‘抬首望月’对着那黑衣刀客砍了过去,劲道十足,孙羽乃是羽宗老宗主,内力遒劲,那刀客不敢硬接,只得连连退了几步,一道猛烈的剑气袭来,将之震退了丈许。 他手中长刀被孙羽的剑气直接断成了两截,好在他反应及时,侧身避开,剑气只划伤了他的右肩。 孙羽一招‘橫扫千军’猛的将几人逼退开来,自己有些体力不支,缓缓的坐在了身后的太师椅上,手里的剑尖落地支撑着握剑的手,另一只手,抓着椅子的边沿,一头银发散乱,老脸上挂着点点血迹。 “你们究竟是何门派的人?我羽宗不知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竟要灭我一派满门!”孙羽厚重的声音对着几个黑衣人问道。 几个黑衣人站定,领首的黑衣人闻言,朗声道:“我玄天教教主丹婴功大成,一统天下大业在即,拿你羽宗开刀是看得起你,呵呵,孙羽老家伙,你就乖乖的受死便好。” 孙羽闻言,怒道:“魔教?你们是魔教的人?哎,当初十大剑派清扫玄天教,就不该留有余孽,哎......” 孙羽说完,看着排列在几丈开外的七个黑衣人,他们的瞬间排开,站成了围攻之势,却靠得不近,孙羽皱眉,这几人莫不是在防范自己的最后杀招。看他们的站位,都是间隔丈许,或是退后数尺,显然是有备而来。 孙羽一时间怀疑几人说的话,这几年的十大剑派看上去和和气气,实则暗斗不少,尤其是下午宗之首的晋宗,素来对上下五宗之分有偏见,仗着有些本事,瞧不起上五宗的人,凭借七人之力,灭掉自己的羽宗,根本不可能是魔教那么简单,眼前七人无疑不是顶尖的高手。 他想完,皱眉道:“呵呵,魔教,你们怕不是打着魔教的名头来灭门的吧?近几个月传闻魔教教主镜昭月丹婴功大成,呵呵,即便是镜昭月丹婴功大成,以魔教余孽龟缩在冬行山几十年,也不见得能拿得出七个顶尖高手的来灭我羽宗吧?真是人心不古。” 易晓鸣匍匐在屋顶,透过揭开的瓦缝隙,看着底下的一举一动。 底下七个黑衣人,相互使了眼色,不再回答孙羽的话,只一黑衣人轻声道:“尽快,杀了他,别给他喘息的时间。” 七人蓄势,手中刀剑齐备,直接扑了上去。 孙羽披散着一头银发,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然是运尽了全力,准备最后的连招。 他的展羽剑最后两大杀招,一招是‘大涅槃剑’一招是‘一羽开天’。 但见孙羽从椅子上纵身一跃,起手抬剑,双手握住剑柄,身子在跃起的瞬间,一剑一提,一挥,一斩,正是展羽剑最后杀招‘一剑开天’。 易晓鸣见状,暗道不好,自己还是粗心了些,孙羽前辈乃是一等一的高手,自己躲在几丈开外的瓦顶,便是轻微的呼吸之声,在内力修为极高的高手面前,也不可能躲过去的,师父和孙羽前辈乃是至交,他自然知道羽宗的展羽剑最后连招是如何施展的。 ‘一羽开天’乃是展羽剑的最后招式,按出招手法,展羽剑法该是先出‘大涅槃剑’,后续‘一剑开天’的威力。 可眼下孙羽前辈的剑明明就是直接出的最后一招‘一羽开天’式,显然在方才的短暂喘息间,孙羽前辈已经知道了自己匍匐在瓦顶了,这一招不仅仅是要对付对方的七个高手,还要斩杀自己。 易晓鸣见势,急忙抽身双手在瓦檐上猛的一按,双脚一踩,提剑倒飞了出去。 “楼上的肖小,找死!!!”孙羽一声猛喝,‘一羽开天’施展出来,雄浑的剑意夹杂着极其霸道的剑气,径直在瞬发之间砍了下去。 “咣当!!” 一声巨响,整个点松阁顶楼直接被斩开了两半,无数瓦屑齐飞,寒光一道,瓦顶开了一个数丈的大裂痕。 幸好易晓鸣反应极快,这才避开了这一招杀招,飘逸的身形径直落在了屋顶角落之上,足尖一点,翻身越过纱窗,落在了屋内。 “弟子易晓鸣,见过孙前辈。”易晓鸣忙提剑防着几个黑衣人突袭。 七个黑衣人不敢硬接‘一羽开天’的威势,瞬间扑向两侧,继续反扑孙羽。 孙羽紧接着反手蓄力,再是倒用展羽剑法的倒数第二招‘大涅槃剑’。 ‘大涅槃剑’乃是橫向出招,极为迅速,剑气橫扫之间,七个黑衣人纵身起落想要避开来。 其中两个黑衣人身手慢了几分,直接被剑气震开了去,胸口被剑气所伤,直接喷出一口鲜血,落在一侧地上。 其他六人也被两个连招打得节节败退。 易晓鸣素来知道孙羽的内力浑厚,两大杀招乃是纵横所向,说完话,便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是毫不犹豫的扑下地去,也不顾及身姿不雅,便是扑个够吃屎,也要躲开这‘大涅槃剑’的剑招。 易晓鸣背上一凉,剑气肆虐而过,震得他后背颤颤,心里暗道:幸好自己反应快,不然非死即伤。 余下四名黑衣人翻身挡开剑气,手中兵器震得虎口发麻。 “不愧是开派宗师,这般深厚的功力,当世该是没几人能接得下的。”那领首的黑衣轻声嘀咕道。 几个黑衣人原被扑上去的势头,直接被震散开来,其中几人被震得胸口发闷,落在了周围,站定,心有余悸。 易晓鸣这才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场景,远远对着孙羽喊道:“孙羽前辈,小侄易晓鸣前来为师父送信。” 孙羽身形如虎,披头散发霸道的站在当中,闻言,对着易晓鸣回道:“原来是晓鸣侄儿,我还以为是这帮混账一伙的,我羽宗被灭,你回去告诉你师父,定要为我查明真相,为我羽宗雪恨。” 易晓鸣关切问道:“孙前辈,我先助你脱眼下之困,其他的,我们事后再说。” 孙羽朗声道:“这七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今日一战,我也没有十分把握,我且拖住他们,你躲开些,回去告诉你师父,定要为我报仇。” 两名黑衣人原本就在方才的对决之中受了伤,眼下只四个黑衣人站着,那领首的黑衣人对着身侧一个黑衣人递了个眼色,看了看一侧易晓鸣,对着那人道: “不能留活口,那小子交给你了。” 那黑衣人点了点头,拔剑转身对着易晓鸣扑了过去。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十一章 灭门(3) “晓鸣侄儿,逃,你斗不过他的。”孙羽手中长剑一挥,对着攻向易晓鸣的那人奔了过去,意欲将之拦下,他深知来者七人的本事,绝非泛泛。 七个黑衣人,两个受了重伤退在一侧,一个断了右臂,已经人事不省,四个之中,一个追杀易晓鸣,三人围攻孙羽。 孙羽虽然豪横依旧,身上却负伤不少,看着易晓鸣和那人挥舞手中长剑斗了起来,他挡开几人的围攻,近身到了易晓鸣一侧。 孙羽一招‘飞羽扫雪’退开几人,和易晓鸣并肩站在阁楼靠窗的地方。 易晓鸣问孙羽道:“孙前辈,你身上的伤?” 孙羽摆了摆手,叹道:“还行。” “这七人的武功不低,老夫这些年从未出过江湖,不识得他们的武功路数,只那被我斩断了右臂的家伙,用的武功好像是我十大剑宗之一崇华宗的剑法,这些人口口声声说是魔教的,只怕是打着魔教的旗号,四处 荼毒中原剑派。”孙羽瞅瞅身后的临崖窗户,继续道:“晓鸣侄儿,等下抓紧我的手臂。” 孙羽深知适才和几人的缠斗时候,自己内伤已经严重,这七人的武功很高,显然不是一个宗门能拿得出手的,显然是几个门派联合,若是再斗下去,他和易晓鸣非死不可。 点松阁是临崖而建,窗户后面便是悬崖深渊,孙羽想了想身后的悬崖,便有了计较。 “几位,今日灭门之仇,便是做鬼也会找你们要回来。”孙羽一脸怒意,说完,伸手抓了易晓鸣的左手,向着窗外纵身一跃,奔着悬崖落了下去。 易晓鸣适才听孙羽对着自己小声说抓紧他的手臂,想必已经有了打算,坠崖之时,手中长剑一扔,双手便紧紧抓着孙羽的手臂。 两人坠落下崖,孙羽手中长剑反手一插,对着长满了苔藓杂草的崖壁插了过去,崖壁坚硬,剑插不进去,只将杂草藤蔓带落了不少,减缓了几分下落的坠势。 四名黑衣人见状,奔向窗口,月色明朗,却不能见到很远的地方,看着黑漆漆的悬崖之下,不清楚状况,不敢下去。 “张宗主,这可如何是好?”其中一个黑衣人问道。 一侧姓张的拉开脸面,露出一张国字脸来,此人乃是十大剑宗之一晋宗的宗主,唤作张顺远。 张顺远看了看下面的山崖,道:“这老家伙既然敢跳下去,说不定这下面有什么突出山崖的石台,速去取绳子火把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邝宗主的手臂被他斩断,何况他又识出了他崇华宗的剑法,要是孙羽活 着出了西岭山,只怕会带给我们不少的麻烦,跳下去的两人,务必斩尽杀绝。” 张顺远说完,又看着另一侧一个黑衣人道:“吴宗主,这里离你的青阳山最近,明日你便散发消息出去,说羽宗被魔教灭门。发英雄帖,召集其他几大剑派准备征讨魔教事宜。” 那姓吴的便是吴靖茹的亲生父亲,乃是青阳山十大剑宗上五宗之一的启阳宗宗主。 且说这几个黑衣人的来历,为首的便是下五宗之首的晋宗宗主张顺远,其余六人则是启阳宗宗主吴岳,天璇宗宗主七星道人,崇华宗宗主邝近舟,还有三人乃是陆教的人,一个便是陆教三殿司肖英芳,还有两个乃 是肖英芳的门客。 断了右臂的便是武功偏低的邝近舟,重伤的两人乃是肖英芳的门人。 当今天下江湖四分。 北有七层楼这个庞大的杀手组织,南有魔教玄天教,中原有十大剑宗,再有便是匈奴外入的北域道宗——陆教。 且说十大剑宗的名号排列。 上五宗依次:剑法第一排在首位,乃是无极宗。以器傲立群雄者,乃是铸剑宗离宗,排在第二。其余依次是第三玉凌宗,第四羽宗,第五启阳宗。 下五宗依次:晋宗第一,泰宗第二,天璇宗第三,第四苍隐宗,第五崇华宗。 晋宗张顺远图谋天下之心已久,背地里勾结陆教,说服了其他三个宗门的掌门一起和他围攻羽宗,准备嫁祸魔教,等几大剑宗和魔教两败俱伤之时,便鱼翁得利之刻。 陆教三殿司肖英芳自慕云山和七层楼达成协议之后,又找上了晋宗,这才出现在了队伍之中。蒙着面跟在他们之间,极少言语,张顺远告诉其他三个宗主,说肖英芳三人乃是他的门客,其余三人也没怀疑。 启阳宗吴岳、崇华宗邝近舟、天璇宗七星道人几人早已垂涎离宗的几大名剑已久,故此很乐意勾结晋宗,准备一举拿下声势渐盛的前面三个大宗门,陆教则是希望中原江湖越乱越好,待他们斗个鱼死网破,他们陆教再和七层楼来收利。 肖英芳暗想等他陆教和七层楼得了天下,便是他陆教的天下了,到时候七层楼司青区区一个女人,七层楼打理得再好,又能有什么大的本事阻止他陆教一举拿下中原。 除了晋宗张顺远知道肖英芳的身份之外,其他几个宗主毫不知情,是以七人在围攻羽宗的时候,肖英芳不露声色。 ...... 孙羽带着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易晓鸣坠落山崖,趁着坠落势头,摸清了位置,落在了半山崖上一株腰粗的临崖古松上面挂着。 好在今夜月色不错,落到临崖古松近处,不至于抓了空。 孙羽一把将易晓鸣提了上来,坐在古松枝干上,自己再翻身上去。 “孙前辈,我们该怎么办?”易晓鸣看着上下无路,担忧问道。 孙羽回道:“晓鸣侄儿,这下面再有十几丈便是当年我羽宗开宗之时,留下的一处断栈,因为山石坚硬,开路困难,便只开路开到了半山,没有再继续上挖,今日你我落难,我便想起了这山道之上有这株古松,便有了活命的机会。你的轻功如何?这十几丈乃是绝壁,中间偶有突兀的石头,可以借力,下得去么?我们下去便可顺着那废弃的断栈一路向着山下逃去。” 易晓鸣跟着无计道人学武,最喜轻功,可以让他在各个地方来去自如,所以在轻功上花的心思最多,他的所有本事里面,轻功乃是上等的。 易晓鸣闻言,点了点头,对着孙羽道:“前辈,还请前辈前面引路。” 孙羽闻言,提着剑,纵身一跃,沿着石壁缓缓借力落了下去,“跟紧了。” 易晓鸣依言施展轻功,翻身下崖,两人一前一后的落在了杂草丛生的石道断栈上面。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十二章 灭门(4) 废弃的栈道早已长满了杂草,凌乱不堪。 孙羽提起手中的剑,随意乱砍了开了挡在前面的人高的蒿草芦苇,一侧是悬崖,一侧石壁,两人准备沿着这条路一路下山。 “晓鸣侄儿,快些走,这条断栈知道的人不多,咱们快些离开,迟则生变。”孙羽一边说,一边用剑砍着杂草,带着易晓鸣小心翼翼的疾行。 易晓鸣回道:“前辈,你受了伤,不如让小侄在前面开路如何?” 孙羽深知自己适才一仗消耗了不少,点了点头,递剑给易晓鸣。 一路下山,砍草驱蛇,逃命要紧,早已顾不得身上干不干净,动作风雅不风雅了。 ...... 羽宗临崖点松阁内。 七人依旧是黑衣束身,七人之中,武功偏高的便是肖英芳和晋宗宗主张顺远。 七人,三人受伤。 这时候,几人都已经聚到了一堆,天璇宗宗主七星道人在为三人封脉止伤。 其余三人则是看着断崖,准备下去一探。 肖英芳站在一侧,对着张顺远道:“来的时候,我已经查看过这山中地形,这断崖下面乃是一道废弃的石栈道,直通后山下山的路。” 张顺远闻言,面露微笑,回道:“还是肖兄考虑得周全。如此说来,孙羽那老家伙带着那个小弟,毫不犹豫的跳崖,该是准备从石栈道下山逃走。” 张顺远说完,对着一侧启阳宗宗主吴岳道:“吴宗主,七星道兄,这里便交给你们了,你们速速带着他们受伤的三人离开,我和肖兄弟去后山废弃石栈道拦截他们。” 吴岳和七星道人点了点头,扶着三个伤者,准备离开。 张顺远和肖英芳则是顺着下山的道路,一路施展轻功,奔向后山废弃的石栈道出路之处。 ...... 孙羽和易晓鸣走的石栈道崎岖,加上横七竖八的芦苇蒿草阻拦,山道上苔藓又多,不敢疾行,恐有坠崖的危险,花了一个时辰左右,总算到了山脚处。 劈开杂草,到了一处密林边角。 穿过林子便是通往山下的马道,易晓鸣和孙羽奔了出来。 马道一边的大石头上,已经站了两个黑衣人。 一人提着长刀,一人手里拿着长剑,看来到了这里有些时间了。 此二人正是晋宗宗主张顺远,还有陆教三殿司的肖英芳。 他们沿着山上大道下山,自然比孙羽和易晓鸣两人快了许多。 张顺远根本没有想过这里还有一条羽宗废弃的石栈道,他心下暗道:这个陆教的三殿司可不是一个一般的人,此人心思缜密,竟然连这后山有一条废弃的石栈道都盘算在内了,是个厉害的角色,自己与他陆教合作 ,只怕一统十大剑宗之后,这人还真不好对付,日后得小心应付才是。 肖英芳傲立在一侧,听着密林中的脚步的响声,微微一笑,提醒张顺远道:“张宗主,准备动手。” 孙羽乃是一代开派宗师,内力奇高,走到林子边上的时候,自然能察觉道危险的到来。 易晓鸣正要往前走的时候,他一把拉住了易晓鸣,小声道:“师侄,别急,前面有问题。剑给我,你找机会逃走。” 易晓鸣闻言照做,换孙羽走在前面,自己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两人走到快出林子的时候,顿住了脚步,不敢再闹出半点声响。 林间,月影斑驳。 “不用藏了,出来吧,老家伙。”肖英芳呵呵一笑,对着林子中喊道。 孙羽见避无可避,按住了易晓鸣的肩膀,示意他留下,自己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张顺远见了只孙羽一人,皱眉道:“那小子呢?” 孙羽呵呵笑道:“什么小子,摔死了。” 肖英芳闻言,道:“呵呵,摔死?老家伙,你骗我们是三岁孩子吧。出山的路,仅此一条,两面都是悬崖峭壁,我还不信他能飞了。” 肖英芳说完,在石头上一踩,纵身跃了出去,提刀扑向林中。 孙羽见势不对,立即提剑而上,以一对二。 “师侄,找机会逃!”孙羽知道骗不了两人,对着林子吼道。 易晓鸣闻言,并没有要撇下孙羽的意思,直接奔了出来,站在孙羽和二人缠斗的不远处,对着孙羽道:“前辈,别恋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张顺远和肖英芳都不是泛泛之辈,均是一等一武功高手,孙羽的体力和内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对上两人,根本没有胜算。 刀光剑影,将后山这一片林子衬托得极为肃杀。 十几个回合过去,林间断树残枝不少,易晓鸣落下山崖的时候,为了保命扔了手中长剑,这时候手无寸铁,根本无法迎战,肖英芳和张顺远围攻孙羽之际,还抽身提刀向他。 易晓鸣徒手没法斗得过肖英芳,只能闪避,一时间,林中一场乱战。 半个时辰过去,孙羽和易晓鸣都挨了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不少刀伤,两人毫无恋战之意,有机会便跑,张顺远和肖英芳穷追不舍。 好在孙羽的本事不低,硬抗了几次,总算带着易晓鸣窜出了西岭后山,甩开了两人几里路。 孙羽和易晓鸣这时候已经浑身是刀剑之伤,能活着跑出来已经是苟延残喘。 两人径直的奔向西岭小镇,这时候已经是深夜。 镇上已经散去了晚间热闹,除了几家客栈尚有屋檐夜灯亮着,其他的地方都已经沉寂了下来。 安静的夜晚,两个人在阔大的街道上狂奔,路过一处客栈的时候,避免暴露行踪,两人并没有从正门进去,径直奔向偏巷,纵身跃上瓦顶,翻身进了客栈的一间房间之内,准备暂避追杀。 情急之下,两人撞开窗户,落在房间之内,也没顾得房间内有没有人,便蹿了进来。 清澈的月光照射进来,将屋里照亮。 “谁!”房间内榻上之人纵身跃了起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小雨。 小雨和俞流飞、刘伯几人正是住在了这间客栈之中,这房间便是小雨的房间。 小雨没想过在这里能遇到什么危险,自己的配剑便放在了房间桌上,正要扑过去拿剑的时候,孙羽的剑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边上。 “小伙子,别动,老夫没有要杀你的意思,我们只想借你的房间躲开仇人追杀,只要你不说话,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孙羽声音虽小,底气却足。 小雨闻言,不敢乱动,孙羽伸手便点了他的穴道,也点了点他的哑穴,随后收剑。 “师侄,快关上窗户。”孙羽吩咐易晓鸣道。 易晓鸣闻言,急忙转身合上窗户,别上了窗户的栓,两人这才在黑夜之中,安心的坐了下来。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十三章 遭遇(1) 两个人厚重的喘息声渐渐平息下来,易晓鸣关心孙羽道:“前辈,你身上的伤可还好,需要我去找些药来吗?” 孙羽小声回道:“还好,死不了,今晚就别出去了,安心呆着,封脉止血,运功疗伤便好,至于用药,待过了这风头再说。你身上也受了不少的伤吧,还能坚持吗?” 易晓鸣回道:“小侄挨了几刀,还好没伤及要害,能挺过去。” 孙羽闻言,回道:“那边好生歇息,不要多言,谨防他们追上来循着声音了。”孙羽说完,指了指小雨,对着易晓鸣道:“来,我们把这位小兄弟扶过去躺下。” 孙羽说完,起身和易晓鸣一起将小雨搬到了床上,孙羽对着小雨道:“小兄弟,我二人避难至此,并无冒犯之意,今晚便委屈你不能动的睡一宿了。” 小雨心里暗道:“可算你还有点善心,要我被你点了穴道,站一晚,那可是遭了大罪了。” 孙羽对着小雨说完,这才和易晓鸣就着一侧墙壁,小声道:“你我二人便在这靠墙将就一宿,等明日天明再做打算。这镇上无数户人家,他们几人应该不至于挨家挨户的查。你我今夜便不用睡了,警醒一些,一旦外头有什么异动,立即准备离开。” 易晓鸣点了点头,对着孙羽道:“前辈,咱们先运功疗伤,我这里有我师兄与我配制的疗伤补元丹,给。” 孙羽接过直接服下,两人盘膝而坐,开始蓄积内力疗伤。 小雨无可奈何的躺在床上,这两人既然没有对自己动手,说明不至于取我性命,也动弹不得,只能迷迷糊糊的睡了。 ...... 小镇街尾,临近马道的巷子口。 两个黑衣人,一人提剑,一人提刀。 提剑者晋宗张顺远,提刀者陆教肖英芳。 “人进了镇上去了,不好找了。”张顺远顿足,看着繁华的镇子,皱了皱眉。 肖英芳站定,微微叹了口气,回道:“孙羽这老家伙已经退隐江湖多年,对于大局应该没有多大的影响,只是那年轻人是谁?” 张顺远回道:“素闻孙羽和医圣无计道人交好,那小子自称易晓鸣,应该是无计道人的二弟子。” 肖英芳又问道:“这人应该没有认出你们的身份吧?” 张顺远皱眉回道:“我十大剑宗和落空山的人没有多大的交集,应该是认不出来的。” 肖英芳闻言,回道:“你们几大剑宗的人就不必再出手了,以防万一,我会让我教的人暗地里继续寻找追杀这两人。对了,羽宗的宗主令可拿到了?” 张顺远道:“令牌在此。”张顺远说完,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玄铁所铸的方形令牌,正面乃是一个‘羽’字,背面乃是‘剑’字。 十大剑宗每一个宗门都有宗主令,都在掌门手中,如今羽宗被灭,其第三任掌门孙杰惨死在七人刀剑之下,宗主令便落到了张顺远手中。 张顺远说完,将手中的羽宗宗主令递了过去,肖英芳接了。 张顺远继续道:“将令牌送去魔教的事宜,还得烦请肖殿司了。” 肖英芳接了羽宗宗主令,回道:“构陷魔教之事,我自会安排妥当,明日便烦请张宗主让吴岳开始宣扬魔教灭门羽宗之事,后面事情,待我与大师兄义渠长平回合之后,再与张宗主洽谈,到时候,我自会安排线人与你联络。” 肖英芳收了手中长刀,傲然而立,微微抱拳道:“将我的两人留在客栈,我自会招呼,你们各回各宗,静候消息。” 张顺远抱拳回道:“如此甚好,肖殿司,咱们就此别过,再会。” 两人转身各自散去。 张顺远一路南行,回了他们驻扎的客栈,心中暗道:‘这陆教的三殿司姓肖的遇事冷静,处事极其周密,倒是个不凡的家伙,一手用单刀本事也不低,只是傲慢了些,陆教的人找自己合作,还不是想借机称霸中原,这一次的大动作,无疑是与虎谋皮,日后还得步步为营才是。 启阳宗虽然是上五宗之一,好在吴岳这老家伙没什么主见,甘心以自己为首。至于天璇宗和崇华宗两个宗门,原本就是打算依附在自己晋宗门下的宗门,倒还算不错,崇华宗邝近舟断了右臂,孙羽和那小子没死逃了,只怕会走漏风声。 回去之后,便让邝近舟以练功不慎,走火入魔,受了重伤不能行走江湖为由,这一年让他安心躲在宝顶山,以免被人看出端倪......’ ...... 晨,天边刚刚挂出鱼肚白。 孙羽和易晓鸣身上的伤扯了幔布粗略的包扎一下,两人准备离开。 两个人均知道能派人灭掉一个宗门的势力绝非泛泛,不敢掉以轻心,一宿未睡,找机会离开。 小雨早已被一泡尿憋醒了,想要出声说话,却又被孙羽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喊也喊不出来,只得含泪憋着,假装睡觉。 易晓鸣指了指桌上小雨出门在铁匠铺买的一柄普通配剑,对着孙羽道:“前辈,这人随身带着剑,应该是江湖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中人,倘若我们一走,他暴露了我们的行踪...只怕留不得。” 孙羽看了看床上还在睡觉的小雨,摇了摇头,回道:“我十大剑宗立宗之本,便是匡扶正义,当年合力驱逐魔教,便是正道之举,又岂能因为我们逃命而滥杀无辜,万万不可,我封了他的穴道,一时半会儿也解不了,我们就此离开,他也不知道我们去了什么地方,走吧。” 孙羽指了指窗户。 易晓鸣闻言,回道:“小侄愚昧,倒是忘了师父教诲,竟也起了杀无辜之人之心,前辈教训得是。” 易晓鸣推开窗户,看了看外面宁静的小镇,和孙羽纵身跃了出去。 小雨听到两人说要杀了自己,心下紧张,好在这两个家伙都不是坏人,听他们走后,这才敢安心的睁开眼睛,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转,看着开着的窗户,心里暗骂,这两人也太不人道了些,自己这一宿没尿过,他们倒是拿着夜壶尿得开心,自己只能憋着,这时候离天明尚有些时辰,刘伯和俞大哥住在偏角的几间屋子里,只怕还在酣眠,这时候哪有空搭理自己啊。 小雨锁着眉头,最后实在憋不住了,裤裆里传来一股暖意,尿湿了被褥。 “真是上辈子遭了孽啊,怎么就遇上这档子事儿了!”小雨心里暗骂,感受着裤裆传来的湿意。 待天色全明,俞流飞和刘伯走过来敲小雨的门。 “小雨,起床了!该上路了。”俞流飞敲了几下门,推又推不开,只得朗声道:“太阳都快照到屁股了,还在睡觉吗?” 屋内始终无人应答,刘伯皱眉,心下这小子不是个喜欢睡懒觉的家伙,怎么会屋子里没了动静。 刘伯抬手一掌拍开了小雨的房门,俞流飞奔了进去,走到小雨床前,看着小雨转悠的眼珠子,一股腥膻之味儿传来,不由捏了鼻子凝视小雨道:“你小子这是干嘛呢?还不起床?被子也不盖!怎么还尿上了?” 刘伯一眼便看出了端倪,伸手在小雨几处穴道一点,小雨瞬间坐了起来,提着湿了的裤裆抖了抖,对着两人道:“刘伯,俞大哥,昨晚我遇到事情了,被人点了穴道扔在床上,你们先去楼下等我,待我换一身衣服,再和你们细说。” 俞流飞闻言,算是明白了过来,担忧道:“碰上坏人了?这大半夜的,谁会闯你的屋子,真是奇怪了。” 小雨皱眉道:“俞大哥,坏人都走了,你们先出去,我这一身难堪得紧,你们在外面等我,待我换一身衣服再说。” 俞流飞和刘伯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门,为防止还有坏人出现,就在门口等着小雨。 小雨扒拉了一身臭衣服,换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服,这才出了门和两人汇合。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十四章 遭遇(2) 客栈一楼,几人坐在一张小饭桌上,用早饭。 “昨晚两个身受重伤的家伙,点了我的穴道,在我屋子里呆了一宿,临早便走了。”小雨皱眉道。 俞流飞嘀咕道:“你怎么不喊?我和刘伯就在旁边不远的屋子。” 小雨皱眉看着这个榆木脑袋的师兄,回道:“他们还点了我的哑穴。亏得他们没有杀我的意思。” 俞流飞又问道:“那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小雨小声道:“谁知道是什么人,黑灯瞎火的,只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什么十大剑宗,什么匡扶正义立身之本,兴许是那个宗派的人,好像是被追杀到这里的。” 刘伯在一侧听着,却不言语。 俞流飞道:“十大剑宗的人?被追杀?怎么回事?” 小雨无奈的摊开手,回道:“这我那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俞大哥,快吃吧,吃了我们继续赶路,只是这两人也太不厚道了些,害得我尿了裤子。” 三人安静的用着早饭,准备吃了继续南行。 靠着窗,刘伯简单的喝了一碗清粥,便没有再动筷子。 不远处的一家典当铺门口,典当铺的老头儿牵着蹒跚学步的孙子在门口乐呵呵的走来走去。 刘伯静静的看着他们,眼波流转之间,或许多了几分羡慕之意。 小雨无意间瞥了一眼刘伯,看他嘴角噙着微笑,似乎有些失落的样子,要是刘伯有后,也该是含饴弄孙的年纪了。只是刘伯素来不提及自己身世,小雨和俞流飞也不敢多问,刘伯这人话少了些,人还是蛮好的。 正吃饭之间,听得店小二在一侧犯嘀咕。 “这都辰时末了,怎么还不见山上的人来拿备好的蔬菜。” 一侧客栈老板也瞅了瞅外面的红润的日头,皱眉道:“该不是孙宗主换了个卖家了吧,这菜都备好了,也不见山上羽宗的人来拿菜走。” 正说话之间,却听得一侧一个来客栈吃早饭的挑柴的樵夫小声道: “掌柜的,可别等了,听说昨晚山上出事了。” 掌柜的好奇问道:“出事了?什么事?” 樵夫小声道:“你这还没出门呢,我可是从北边过来的,一路上都在听人说山上的羽宗被人灭门了,死得干干净净,尸横遍野,可不得了了。” 掌柜和店小二闻言,俱是一惊,店小二皱眉道:“什么?被人灭门了!不可能吧!” 樵夫急忙说道:“小二哥,小声一些,免得招来横祸,谁知道这个羽宗得罪了什么厉害的人呢,一夜之间,几百个人死得干干净净,听说是西南的什么魔教的人下的手,江湖中的事情,可不是我们平头百姓能管得。” 掌柜的闻言,小声问道:“那官府的人怎么说?可有官兵去管管?” 樵夫皱眉道:“这些个江湖门派素来都是官兵的对头,官府的人那有什么能管的,衙门里的捕快也是怕事的主,要是遇上那些江湖豪客了,跑都来不及,只怕过些日子才敢上山去收尸去,这西岭山出了这么一档子 事儿,只怕这段时间都不安宁了。” 俞流飞在一侧听了,一怔,看着小雨和刘伯,皱眉道:“这羽宗乃是十大剑宗上五宗之一,被灭门了?不可能,这樵夫大哥怕不是开玩笑吧?” 俞流飞的嗓门不小,一侧的樵夫听了,看着俞流飞道:“这位壮士,你可别不信,镇上的好些生意人都和山上的人有来往,便是掌柜的也都卖菜给那宗门的人,这镇上都传得沸沸扬扬了,你还搁这里说风凉话。” 俞流飞听了,看着小雨、刘伯问道:“小雨,刘老伯,你们说这是真的吗?” 小雨想起了自己昨晚的遭遇,皱眉看着刘伯道:“刘伯,要不,我们一会儿去山上看看?” 刘伯点了点头,回道:“兴许昨晚你遇到的人便是羽宗的人,十大剑宗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多大关系,你想凑热闹,咱们便去瞅瞅。” 小雨一拍俞流飞的肩膀,回道:“咱们棋狂的弟子可不怕麻烦,干得也是那匡扶正义的大事,你说是吧,俞大哥。” 俞流飞点了点头,回道:“对,我记得他们羽宗的老宗主和师父还有落空山的那位都有不浅的交情,小时候我还跟着师父在他们山里蹭吃蹭喝好一段时间,咱们去山上看看也不算是多管闲事。这羽宗几十年的基业,我可不信这江湖上有哪个门派能一夜灭了羽宗的。” 三人将信将疑的出了客栈,两人骑马一人骑驴,缓缓奔着小镇马道到了西岭山下。 羽宗处在西岭山主峰上,前山坦途而上。 羽宗山门大开,石阶梯上全是横七竖八死了的剑客,俞流飞焦急的奔进了羽宗的主楼坠月楼中。 小雨和刘伯跟上,果然见着宗主孙立死在了石台阶一侧,身上还带着许多刀伤剑伤。 俞流飞伸手在羽宗宗主孙立鼻下一探,皱眉道:“这孙宗主都没了呼吸了。真的被灭门了!!会是谁干的?” 小雨和刘伯乃是七层楼的杀手,闻江湖事,却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不怎么接触这些出了名的剑派的人,只在一侧站着。 小雨指了指孙立身上的剑伤,问刘伯道:“刘伯,您老人家武功高强,能不能从伤口看出这是哪个门派的人干的?” 刘伯皱眉道:“老夫的武功虽高,却不是郎中,看不出是何门派的剑伤,再说,能有这等通过伤口看出是何门派的剑伤本事的,这江湖上,能有几人?除非是医术奇高,武功也奇高之人,这世上除了落空山那位不出世的医圣能做到,只怕列在天下四杰之首的剑圣独孤诣也没这本事了。你这小子,倒是太高看老夫了。” 小雨闻言,只得呐呐回道:“我也就随口问问。” 刘伯听了,不再言语,只看着他们,做个安静的老跟班。 俞流飞急匆匆的往后山而去,要看看后山归隐的老宗主是否也被杀了。 刘伯和小雨跟着,到了点松阁,没见着孙羽老宗主的尸体。 俞流飞皱眉道:“还好老宗主的尸体不在,咦,对了,小雨,你昨晚不是被人点穴了吗,那两人是不是有个白发老者?” 小雨回道:“倒是有个老人家,点我穴道的便是他。” 俞流飞问道:“你可看清了他长什么样子了?” 小雨摇头道:“天太黑,没看得清。” 俞流飞道:“希望是老宗主还活着。你们说这羽宗被灭门,会是哪个门派的人?真的是魔教的人吗?” 小雨摇头表示不知。 俞流飞又分析道:“会不是魔头季如歌干的?” 小雨闻言,一怔,回道:“一个人灭一个宗门?不会吧......” 俞流飞又道:“会不会是七层楼呢?” 小雨回:“七层楼?俞大哥,你说的是那个北边的杀手组织七层楼?” 俞流飞回道:“对呀,七层楼那么多杀手,连季如歌那魔头都是里面的,这些年,季如歌这魔头可杀了江湖上不少高手,保不准七层楼里面还有很多高手,江湖上,最近几年也就他七层楼名声大一点。” 小雨皱眉道:“我听说七层楼是杀手组织,可他们不是自己养杀手的......” 俞流飞闻言,思量了一下,回道:“也对,七层楼只是个赚杀手和雇主钱的中间人,要灭了这么大一个宗门,他们的人应该做不到。可不是七层楼,难道真的是魔教的人干的?可这里地处北边,魔教远在西南,又怎么会跑这里来灭羽宗满门,即便是魔教要闹事,也该是先从邻近西南的无极剑宗开始啊。” 俞流飞百思不得其解,无奈的摇了摇头,回道:“也罢,我们先回一趟墨韵山,赶紧和师父说这事,听听他老人家怎么安排,你看如何?” 小雨点头回道:“如此最好。” ......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十五章 遭遇(3) 羽宗被灭门,他们三人不是十大剑派中人,也没有那个能力去管罪魁祸首是何方人士,只得准备下山。 刚转出坠月楼大门,却见着尸首无数的广场中间,站着一个绒锦衣服的小男孩。 不远处临近羽宗校场的林子蹿动,一个黑衣人施展轻功离开,将那孩子扔在了血腥的广场上面。 小雨皱眉看了看隐没在林间的黑衣人,不知道此人是何举动。 那不到十岁的小孩子站在场中,正呜咽着,“娘,娘,您在哪儿,原儿害怕。” 小雨和俞流飞正要上前去宽慰那孩子的时候,却见这不远处楼门奔进来一个拿双鞭的女子,身材高挑,约莫三十左右年纪,急急忙忙的奔到校场中间,将那孩子一把揽在了怀里。 “原儿莫怕,娘亲在这里。”那女子蹲了下去,将孩子揽入怀中,一脸慈祥的笑容,看着那孩子,理了理他的鬓发,微笑道:“孩儿莫怕,娘亲在这里,没人敢伤害你。” 随后从门外闯进来一行人,为首的一个魁伟的汉子,手里拿着一根长棍,奔将过来,看了看妇人和孩子都还安好,皱眉看着周围无数死者。 “这羽宗,怎么成了这样了。”他皱眉叹道。 一侧一个面色煞白的年轻人跟着道:“大护法,这羽宗是被人灭门了。” 小雨瞅了瞅那人,正是魔教四鬼之一的冷面鬼苏丙,小雨好奇心道:苏丙叫这个拿铁棍的家伙叫大护法,想来这些人都是魔教的人了,只是镇上传闻这羽宗是魔教灭的,这几人既然是魔教的人,怎么会不知道眼下的情况。 那大护法手里拿着铁棍,看了看站在坠月楼门口的三人,眉目紧锁,傲然对着他们道: “几人是何人?为何抓我儿子,还将我们引到了这里?” 俞流飞站了出去,对着那人抱拳道:“这位壮士,我们也是刚来这里不久,在山下听闻羽宗一夜之间被人灭了满门,家师和羽宗老宗主有旧交,所以上山来看看。请问几位是?” 小雨拉了拉俞流飞的衣服,小声道:“俞大哥,他们是魔教的人,那脸色苍白的家伙便是魔教的冷面鬼苏丙。” 俞流飞闻言,怒道:“这么说,真的是魔教的人干的了!” 小雨撇嘴,自己师兄这一根筋,怎么转得过弯来,显然那一行人都是被引来的,怎么就成了魔教的人干的灭门的事情了。 俞流飞手中长剑一拔,准备迎上去,要个说法,小雨急忙拉了拉他,小声道:“俞大哥,别急,看看再说,又有人进来。” 正说话之间,果然见着一群黄衣剑客从山门围了进来,将魔教的几人围在了中间。 “你们几个,去看看还有没有活着,还有,将他们也统统围起来。”领首的剑客指了指小雨几人,对着身边一群剑客吩咐道。 上百名剑客瞬间将他们都围了起来。 “魔教贼人,果然是你们干的好事,我一早收到消息,说我十大剑宗的羽宗被魔教灭了门,这边带人急急赶上山来支援,想不到还是晚了一步。”说话的便是那为首的老剑客,一身貂绒大袍子,手里一柄长剑,看 上去约莫五十年纪。 这一群剑客,正是西岭山临近的青阳山上的启阳宗的人。 那领首的老者便是启阳宗吴岳。 昨夜七个黑衣人灭羽宗,他便是其中之一。 此番围困的几个魔教的人,便是他们构陷魔教的计划之一,无非是贼喊捉贼罢了。 诚然,魔教的几人是不知道事情原委的,小雨几人也是一脸疑惑。 吴岳忙着处理张顺远交代自己的事情,却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管自己女儿吴靖茹了。 吴靖茹和钱萱、阿骨青几个姑娘还在为了他们的儿女私情,满江湖的寻找易晓鸣。 江湖之乱,便在一夜之间,缓缓从羽宗拉开了序幕。 苏丙站在那魔教大护法一侧,皱眉道:“遭了,大护法,难怪我们今早路过这西岭地界,便遇到了不测,您的孩子被抓上山来,显然是那几个黑衣人故意的,目的便是引我们上山。这帮人想把账赖到我们神教头上。” 那大护法皱眉道:“呵呵,这帮所谓天下正派的人,竟然也干出这般见不得人的勾当来。苏丙,等下打起来,还请你带小儿先走。” 苏丙闻言,回道:“谨遵大护法吩咐。” 一侧大护法的妻子揽着他的孩子,站到了大护法身侧,手里双鞭紧握,道:“平川。” 魔教大护法海平川坚定的看了看自己妻子高燕,问道:“燕儿,你可怕了?” 高燕担忧回道:“我担心原儿。” 海平川心下担忧,脸上还是露出了宽慰的微笑,道:“我会尽全力保护你们的。” 高燕点了点头,看着围着他们的几百名剑客,心下难免多了不安。 这一切,都被小雨几人看在了眼里,小雨皱眉,心里暗道:抓了别人的孩子,引人上山,还诬陷别人杀人,这般手段,该不会这被灭了的羽宗就是眼前的一群剑客干的吧?若是真的,这帮人也太无耻了些。看这架势,西岭山离青阳山不远,看样子该是那启阳宗的人了。 俞流飞看着围着他们的剑客,问小雨道:“小雨,我们该怎么办?” 小雨看了看气定神闲的刘伯,又看了看不知所措的俞流飞,回道:“俞大哥,别着急,咱们看看再说。” 但见吴岳剑指场中几人,对着海平川朗声道:“海平川,你身为魔教大护法,带人灭我十大剑宗同支,被我们抓了正着,你可有话说?” 海平川呵呵冷笑道:“鄙人携家眷北上省亲,南回路过此地,无缘无故你们的人抓了小儿上了山来,便说是我魔教的人灭此羽宗,你倒是说说,我们几人能有多大的本事,能灭得这么一个强横的宗门?” 吴岳回道:“呵呵呵,你们几人?只怕你是假借探亲的名义,暗地里不知道带了多少魔教的人来,若非我启阳宗离羽宗近,只怕你们的人手这时候早已撤离的干干净净,休得狡辩,我今日便要拿下你们,召集十大剑派的人,去你冬行山找镜昭月要个公道。” 海平川手中铁棍往地上一插,使了五分力道,但见石板开裂,足见其内力浑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打便打!何须浪费口舌!” 海平川这一举动,吓得周围几个剑客退了几步。 第十六章 遭遇(4) 吴岳身后启阳宗的几大长老都在,海平川身为玄天教大护法,其本事不低,吴岳和宗内几大长老都不敢掉以轻心。 海平川一家三口,连同护送他们北上探亲的冷面鬼苏丙,还有几个都是跟着他们的寻常玄天教弟子,此番被围,凶多吉少。 海平川深知,今日路过西岭山,被一个黑衣人抓了自己儿子,引他们上山来,这便是一个局,不知这羽宗是被哪个门派灭掉的,但是他们引自己一行人上山来,目的很明显,摆明了要嫁祸给神教。 他们一家子还有苏丙,都被团团围在中间,实在不得脱身,只有蛮力一战了,能逃便逃吧。 一侧刘伯,小雨,俞流飞见了此景,显然都明白了眼下之局。 小雨看着那躲在海平川身后的孩童,心中不免喟叹,自己小时候,眼看着自己一家支离破碎,何尝又不是这个样子,心生怜悯之意,轻轻握了握手中的剑,若是这帮人要杀了他们,自己定要上去帮他们一帮,即便他们是魔教的人,可那魔教大护法看上去反倒是一身正气凛然,这天地下便真的是有正道和魔道之分吗?谁有说得清楚这些正道人士背后又是什么样子的?自己季如歌的身份杀的坏人可不少,而且都是那些所谓正道门派里面的高手。 那些高手又何尝是什么良善之辈呢?背地里干得坏事可不少,却生了个好的门派,掩盖了不少事实罢了。 启阳宗一个带头围困小雨几人的长老拔剑指着小雨几人道:“你们几个又是干什么的?也是魔教的人!哼!” 俞流飞忙回道:“老先生,别动手,别动手,我们乃是墨韵山对弈谷的人,家师乃是棋狂封弈,我们几人确实是路过此地,因为家师和羽宗老宗主是故交,在山下听得店小二说羽宗出事了,所以上来看看,没成想 ,真的出事了,这不,便遇上了你们了。” 那长老皱眉打量了几眼俞流飞,指了指海平川一行,冷笑道:“呵呵呵,和魔教的人一起出现在这羽宗门楼,你说你是天下四杰棋狂的弟子,当我们是三岁小孩不成?来人,都给我拿下。” 俞流飞闻言,无可奈可的叹了口气,有些手足无措,回道:“说了我们不认识他们,你怎么就不信呢?我...这...我...” 小雨拉了拉俞流飞,对着那长老抱拳道:“老先生,我乃是棋狂二弟子小雨,家师的看家本事便是一手出神入化的弈棋手段,再有便是其拿手功夫天元四子剑,老先生若是不信我们,完全可以试试,用棋或是试剑 ,我无不奉陪。” 那老者疑惑的看了看小雨几人,转身奔着启阳宗宗主吴岳去了。 小雨见他和吴岳说了几句,又指了指他们几人,不知道吴岳说了什么,又见那长老疾疾的奔了过来。 “宗主说了,你们几人看上去也不像是魔教的人,但是一早出现在了这里,总是不妥的,你们既然自称是墨韵山对弈谷的人,那还请在此稍候片刻,待我们拿了魔教的人,查出灭羽宗宗门的原因,再来详询几位的 身份,若是不假,自然会放你们离开。”那长老回道。 小雨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那长老对着几人道:“几位,还请在这里等着,我这几位小徒陪着三位。” 小雨看他的安排几个人跟着他们一起站在这里,手里丝毫没有收剑的意思,意图很明显,他们还是不能走掉。 小雨只得对着那长老道:“那我们便在这里等等吧。” 那长老点了点头,假意赔笑道:“三位稍候,待我们拿了魔教的贼人,再仔细给你们赔罪。” 小雨皱眉道:“赔罪倒是受不起的,能让我们安心离开,便足够了。” 那长老不再搭理小雨几人,转身提剑,奔着围着海平川几人去了。 吴岳一声令下,“众弟子听令,都退开些。”打围的宗门弟子都退开了几丈开外,只中间启阳宗的五大长老围着,手里剑指这海平川几人。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启阳宗五个长老,连同掌门吴岳,一共六人。 吴岳一声喝道:“列三阳剑阵!” 六人舞剑移步,三三而列,摆成了一个三角形状,每一列都是三个人,将海平川一家围在垓心。 此乃启阳宗的镇山大阵三阳剑阵,三角形状的阵法,三人一边,合围合出,可中间三人足攻,顶角的三人主围,攻守兼备。 当年十大剑宗会武,以武论道的时候,排在十大剑宗第一位的无极剑宗掌门萧云天便想试试剑阵的威力,私下切磋之余,萧云天便试过此剑阵,被打得手无还手之力,足见启阳宗的守山剑阵之厉害。 海平川乃是玄天教的大护法,当年老教主一心想一统中原,海平川还是他身边的小侍儿的时候,便见识这启阳宗的三阳剑阵的威力,今日遇上了,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他的棍法乃是老教主所传的开山棍,以刚猛著称,发妻高燕乃是北满山高家庄的长女,用的是家传高家双鞭,以灵活著称。身边苏丙乃是当今教主座下大弟子,其冰魄掌法乃是教主的丹婴功所衍生的功夫。 以他们三人本事,要是对付这启阳宗的任何一个长老,都是绰绰有余,可对上这三阳剑阵,几乎是毫无胜算。 “燕儿,护好原儿周全,苏丙,你和我攻这剑阵三角守位,别和几个攻位硬抗,能突围最好,别硬接他们的剑法,若是今日之围解了,他日定要找这启阳宗一报此仇。”海平川叮嘱几人道。 吴岳当先,拔剑而上,启阳宗的启阳剑法招式凌冽。 ‘坠阳一剑’‘熠熠生辉’‘开霞剑式’..... 三阳剑阵的攻位,吴岳和其他两个长老两手,三个攻位齐齐而上,对着围着的几人扑了上去。 海平川的开山棍一抬,迎了上去。 ‘平沙式’‘定石式’‘扫叶式’..... 战斗开始,双方都不留情面,招招都是往身上招呼,抱着取人性命的打法。 十几个回合之后,剑阵中间的几个随行的玄天教小徒,一一毙命,高燕双鞭厉害,勉强能护着自己的儿子。 海平川和苏丙也都绕着他们边攻边防,身上落下了不少剑伤。 俞流飞素来听师父说魔教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心下丝毫不在意场中几人死活,刘伯见惯了江湖的尔虞我诈,打打杀杀,安静的站着。 倒是小雨,看着海平川夫妇竭尽全力护着自己孩子,又想起了他听到那孩子哭泣时候,他追出来的,看见的那黑衣人背影,隐约觉得海平川几人应该不是这羽宗灭门的祸首,心下有些担忧,手里的剑忍不住要拔出来,准备上去帮忙。 刘伯看出了小雨的犹豫,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时候可不是该管闲事的时候。” 小雨闻言,无奈叹了口气,心道:若是帮了海平川,他们自然会被当成是魔教的人,更加无法脱身了。想到这里,小雨只得皱眉看着场中几人的搏斗,心里祈祷这启阳宗别赶尽杀绝的才好,万不得已,自己定然要出手救了那孩子才是。 第十七章 遭遇(5) 剑落长棍,三柄剑齐齐的插在了海平川的腰间。 苏丙身上也负伤不少,高燕看着丈夫身上的剑伤,直接扔了手中双鞭。 “别杀他,我们认输,我们认输!!”喊声有些撕心裂肺。 高燕一边喊,一边死命的护住自己的儿子,用力的将之揽在怀里,任由剑阵中的几人数剑齐至,毫无畏惧。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求求你们,别伤了我的孩儿。”高燕抱着儿子的脑袋,双目露出了渴求的眼神。 吴岳的剑插在海平川腰间,瞬间拔了出来,对着身边几个长老道:“别杀了他们。” 小雨原本以为这人生了怜悯之心,哪知吴岳收回剑来,对着众人道:“魔教贼人伏诛,且收押了他们,待十大剑宗会武,召开除魔大会,我们杀了这魔教贼人一家祭天,以告慰羽宗门人在天之灵。” 几个长老收剑,海平川腰间霎时间被血液浸润得殷红,无数持剑的弟子,瞬间围了上去,将海平川几人一一押住。 “众弟子听令,我十大剑宗素以无极剑宗为首,且收押了他们,关在我青阳山地牢,待我们召开屠魔大会之后再做决断。”吴岳朗声道。 小雨手中的剑终究还是没拔出来,毕竟魔教的这几人尚且苟活。 这帮人陷害的虽然是魔教的人,可天下正道便是正道么?小雨的性格素来随着两个老家伙,根本不在意是魔教的还是正道的人士,恶便是恶,善便是善,岂能因出生而否决别人。 这天下的善恶,谁又能说得清清楚楚呢?他季如歌便是魔头,可决定他是不是魔头的,不过是人心罢了。 俞流飞看了启阳宗的人抓了魔教的人,在一侧拍手称快,刘伯侧是如看淡了人情世故一般,安静的站在小雨一侧。 小雨则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一时间很是迷惘。 收押了魔教的人之后,一个启阳宗的剑客走到吴岳面前报道:“宗主,这几人该怎么处置?” 吴岳瞅了瞅一侧的小雨几人,看了看他们身上的剑,又见着一个扛着钓鱼竿的老家伙,心下忖度道:无非是几个路过管闲事的家伙,十大剑宗的事情,犯不着和他们这些闲人拉上关系,再者,听那人说他们是墨韵山的人,墨韵山除了有天下四杰的棋狂封弈,还有便是玉凌宗的人,封弈那老家伙和玉凌宗的人交好,不妨便放了他们,也对他们的计划没有影响。 吴岳指了指他们道:“看样子,他们也不像魔教的人,既然是棋狂的弟子,便放了他们吧。” 吴岳收了剑,微笑着走向俞流飞和小雨几人,他对着俞流飞抱拳道:“既然这位小兄弟是棋狂的弟子,想来也是我们误会了,还请小兄弟待我启阳宗对棋狂先生问好。” 俞流飞抱拳道:“见过吴宗主,这魔教兴风作浪,灭了羽宗,家师和羽宗老宗主是故交,他日讨伐魔教,我们自当跟随玉凌宗一同征讨魔教要个说法。” 吴岳对着身边几个剑客道:“你们都退下吧。” 几个剑客闻言,点头撤离开。 吴岳又对着小雨几人道:“既如此,便有劳小兄弟了。羽宗被灭门,乃是我十大剑宗大事,就不多和几位寒暄了,宗内事务要紧,我这还得去通知其他几大剑宗的人,还请几位自便。” 俞流飞回道:“宗主客气了,请便。” 吴岳做了请的手势,自己转身对着众人道:“留下几十名弟子为羽宗收拾残局,其他人随我押解魔教的人回去。” 吴岳又对着俞流飞几人道:“便不送几位下山了。” 俞流飞点了点头,刘伯迈开步子,准备下山,小雨和俞流飞跟上,几人牵马牵驴的下了西岭山。 “这羽宗只怕从此以后要从江湖上除名了,十大剑宗只怕会改成九大剑宗了。”俞流飞在一侧皱眉嘀咕。 小雨思绪还在那孩子绝望的眼神之中显得有些烦乱,自己一家当初何尝不是那个样子。 刘伯在一侧牵驴缓行,还是那般不言不语。 小雨点了点头,对着俞流飞道:“俞大哥,我们还是先回一趟墨韵山吧,看看师父怎么说。” 俞流飞素来不是拿主意的人,重重点头,跟在小雨身后,回道:“对对对,咱们先回一趟墨韵山,看看师父怎么说。” 三人整理了一下思绪,踏上回墨韵山的路。 ...... 庐山。 十大剑宗之一的铸剑宗离宗。 铸剑峰里。 铸剑窟内。 离宗铸剑长老三人气喘吁吁的拉着风箱,无数次的添碳加柴火,已经让他们忙得没有时间去搭理其他的事情。 铸剑峰长老三人。 大长老离刚,二长老离毅,三长老梅军。 三个铸剑峰的长老均在铸剑窟内,眼巴巴看着剑炉之中一柄红色的利剑被熊熊炉火淬炼,三人连同周围的打杂小厮都满是期待的看着炉子。 “大哥,你说这剑倒是成了,可我们体内该是都感染了火毒了吧。”二长老离毅叹了口气,对着离刚问道。 大长老离刚摆了摆手,“那断剑接续不成,便铸成这一把毒剑也能了却我们铸造一柄绝世好剑的愿望了。此间乃是火毒陨铁所铸,耗费了我们几个月的时间,终究是成了,无憾无憾了。” 一侧三长老梅军点头叹道:“此剑一出,我们离宗在下次的十大剑宗会武之中,应该能取得榜首的位置了,只是这剑锋含毒甚巨,当慎用才是。接到山门来的消息,说是宗主他们在落空山求医,火毒得了解除之法 ,我们身上的毒,便再去落空山一次也行。” 离刚呵呵笑道:“这次可不怕宗主责怪,这陨铁上好,我们铸剑之人见了,难免技痒,就如同酒鬼遇见了好酒,不喝了它,实在受不了。这块上好的陨铁,也是如此,我们顾不得那么多了,等宗主回来,便是挨一 顿骂便是,哈哈哈,不过从此以后,此剑便是我离宗第八大名剑之一了。” 离宗身为铸剑宗,藏有天下七柄名剑。 依次是:‘恨天’‘削花’‘紫剑’‘细鳞’‘怀伤’‘朗月’‘青阳’。 离刚说完,瞅了瞅不远处七大藏剑石室,笑道:“这柄剑乃是上好的红陨铁所铸,该是比外面的七大剑都厉害了,你们说,咱们该给他取个什么名字才好?” 梅军在一侧道:“既然这剑乃是宗主从永昌取回的陨铁,我们不如等他回来,再商议取名如何?” 二长老离毅点头道:“如此也好,我听前面派人来说,他们不日便要回来,这剑再抟炼几几个时辰,便可淬火,等剑成之后,先放着,到时候宗主回来,利剑出再为其正名也为时不晚。” 三人丝毫没有在意身上因为抟炼这红色陨铁所中的火毒,又说有笑的,反倒是欣慰得紧。 又是几个时辰的折腾。 无数铸剑弟子围着他们三个铸剑长老,围观这柄利剑淬火出世。 上好的庐山碧溪泉水淬火,三大长老抟炼,一柄绝世利剑出。 众人知道此剑火毒的厉害,都站在丈许开外围观,石台之上,褚青色的剑柄,朱红色的剑身,注定此剑不凡。 第十八章 归山 此一柄朱红的利剑摆在石台之上。 剑柄乃是几人铸造‘青阳’剑时候所用的青刚所成,避免用剑之人碰到朱红剑身,被剑毒感染。 一侧乃是几人准备的一柄剑鞘,乃是当年离刚从沧州带回来的寒绿铁所雕成,此剑身红色,当配绿鞘。 几个铸剑长老都在欣赏这一柄杰作的时候,一个铸剑弟子奔来报道:“几位长老,宗主一行回来了。” 离毅和梅军闻言,俱是一惊,梅军用胳膊肘抵了一下离毅,使了个眼色给他,离毅见状,会意,转头看着大长老离刚呐呐道:“大哥,咱们没经过允许私自用陨铁铸剑,这注意可是你最先提出来的,宗主回来了,你可得走在最前面,要是问起来,你可得做主啊!” 离刚闻言,皱眉道:“嗯......行吧,动手铸剑之前,说好了,挨骂便我顶着。” 三个早已上了年纪的长老这时候倒是害怕得像几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走吧,前厅议事。”离刚站起身来,走在前面,领着几人出了铸剑峰。 悬剑阁。 前厅。 阁楼之中,主位上坐着离宗宗主离败,次位坐着守剑大长老阮忠,下首坐着守剑三长老离志云。 至于卫长吟已经回后山自己修身养性的竹溪去了。 离败身侧站着离珞,周小艺、安凝等门徒。 几大铸剑长老鱼贯而入,坐在了右边下首的几个椅子上。 守剑二长老离俊因和少宗主离坤带人去西南玄天教搭救那棋医孔阁去了,故左侧次位没有人坐。 “此行安然归来,有劳志云长老照看宗内一切事务了。”离败点首对着离志云提茶,抿嘴喝了一口,算是奉上敬意。 离志云抬手,傲胸,一挥袖袍,一饮而尽,回道:“分内之事,理所应当。” 离败转身又看了看几个铸剑长老,感觉几人面色有些苍白不对劲,皱眉道:“离刚长老?你们这是?” 离刚见他们私自动了陨铁铸剑之事,无法隐瞒,只得站了起来,对着离败躬身抱拳道: “回宗主,我们三个老家伙在铸剑峰看了你带回来的那陨铁实在忍受不住诱惑,这些日子以来,瞒着你将它铸剑了......” 离败闻言,自己和卫长吟因为接触过那陨铁,都中毒成了那样,这些日子以来,无不是为了解了体内的毒而奔波,他们倒好,竟然还将之铸剑了。 离败一拍桌子,怒道:“胡闹!!” 离刚见宗主生气,急忙躬身道:“我们几人见了陨铁材质极佳,所以没能忍住.....还请宗主责罚!” 离败闻言,胸中生气,却碍于几人都是年高德劭的长老,又不敢过多的发火,只得忍着,皱眉问道:“你们几人体内的火毒可还好?” 离刚急忙回道:“暂时不碍事,我们听宗内传来消息,说宗主在落空山得了那无计道人大弟子洛药治病,已然痊愈,这才敢动手铸剑的......” 离败听了,‘哎’的叹了口气,皱眉道:“看样子还得走一趟落空山了。刚叔啊,刚叔,你这把年纪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铸剑长老大长老离刚年纪接近花甲,乃是离败的亲叔叔,离败也不好多说,只得在一侧呢喃。 一侧阮忠闻言,好奇问道:“离刚长老,可成剑了?” 离刚闻言,一脸笑意,倒是忘了自己身上的火毒了,撇嘴递了个得意的眼色,回道:“上好的剑,削铁断石,剑身剧毒,见血染毒,绝非其他七剑所能比的。” 阮忠皱眉道:“剑身剧毒?这......宗主,你看这剑?” 离败闻言,回道:“这剑身含毒,这用毒之事,历来为江湖所不齿,这柄剑只怕用不得。” 离刚在一侧道:“这剑所用陨铁乃是上等成色,猛火熬了好些天才融化了出来,看样子比其他几柄剑都要结实顶用,单论起锋利程度,也在其他几剑之上了,要是不用,岂不是浪费了。” 离败闻言,看着离刚一脸不悦的样子,回道:“刚叔,这剑是好剑,可即便是十宗会武,也不可能出此剑啊!若是磕磕碰碰到了对手,便不是会武了,便是要人命了!” 阮忠在一侧附和道:“宗主说得对,依我看,这剑还是封存在剑阁里面,留用作守山藏剑,你们意下如何?” 离刚正要说什么,可见着宗主离败一脸不好的脸色,又闭上了嘴。 离志云站了起来,歉然道:“我这些日子忙着照看前山的大小事务,倒是忘了去铸剑峰走走,说起来,他们三位铸剑长老偷偷动了那陨铁,说起来,还该是我的失职,还请宗主责罚。” 离败闻言,摆了摆手,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思量一番之后回道:“志云长老,这不怪你,我知道刚叔的脾气,那么好的一块陨铁摆着,他们要是没想动他的心思倒不正常了,罢了罢了,事情都这样了,我便不再追究谁的过失了。铸剑峰几位长老私自铸剑,扣下半年奉银,志云长老监管不力,扣一年奉银。 诸位觉得如何?可有异议?” 离刚几人心中暗喜,不过是扣奉银罢了,还好不是要关在阁里思过半年,如此处罚,已经是最轻的了。 离志云和离刚几人急忙躬身回道:“宗主责罚得是,我们并无异议。” 离败又道: “眼下,当务之急,乃是多派些人手去一趟冬行山支援才是,毕竟那棋医孔阁是因为我们出事的,务必早些救他回来才是。 至于你们三位长老,便由珞珞带着你们去一趟落空山,烦请洛药小兄弟再出手救治你们体内的火毒,一旦身上的毒清除之后,便赶往冬行山支援我们,我担心魔教的人不好对付。 安排好时间,明日便动身,你们一行去落空山求医,我再带着弟子往西南一趟,至于宗内事务,还是烦请志云长老继续照看。” 离志云连同几个铸剑长老闻言,忙躬身道:“谨遵宗主安排。” 铸剑长老三长老梅军回完话,不禁皱眉问道:“那这红色的剑,什么时候能祭剑?” 离败听了,回道:“等些时候吧,这剑乃是毒剑,材质虽然上佳,可我离宗还从没有过含毒的名剑,名字还不曾想好,便等救回了棋医孔阁,我们都回了庐山,再准备这柄剑的剑祭。” 离刚闻言,这柄剑可是他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完成的,单是融铁便花了他们几天几夜,远比其他几柄剑来得辛苦,剑没祭过,便不算是出世,他有些不满,呐呐道:“可宗主,这剑不祭便不算是出世,何必明日剑祭之后再下山....” 离败闻言,皱眉撇嘴瞪了瞪离刚,骂道:“刚叔,都说了,这剑剧毒,用不得,只怕毁了我离宗的名声,剑祭什么时候都可以。好了好了,都散了吧,这些日子折腾够了,我也要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离败挥了挥手,在离珞的搀扶之下,往后边去了,众人也都散了。 ...... 第十九章 林中斗(1) 西岭山半山腰,小雨几人在马驿一侧小酒馆打尖儿,用了午饭,转马驿牵马。 “有劳了,店家。”小雨递上几钱银子。 “不客气,客官,您好走。”马驿老板是个长胡子的老汉,对着几人挥了挥手。 山路周围多是快化尽了冬雪,空气显得有些湿润,好在天朗气清,在林间勒马而行,依旧畅快。 穿过一处密林当中时候。 一个蒙面黑衣的刀客站在了林子边沿,似乎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儿了。 那刀客不是别人,正是掳了海平川儿子上山的那个黑衣人,是陆教三殿司,肖英芳。 肖英芳和几大宗门勾结,准备构陷魔教的时候,就已经打听好了海平川几人的行踪,今日的安排,完全是为了捕获魔教大护法海平川而设计的,不巧,还真有人敢看着满山的尸体还去羽宗。 这几人便是小雨三人,肖英芳离开时候,被小雨瞧见了背影,他记下了几人模样,便是启阳宗的人不将他们拿下,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事关他们构陷魔教的大计,可不能坏在任何人手里,肖英芳做事习惯步步为营,极为小心。 他得知吴岳放走了小雨几人,这便在林子里等着他们,他以为他的实力,完全可以击杀三个名不见经传的路人。 不就是棋狂的两个弟子吗?杀了便是。 肖英芳心里笃定,只有死人才不会走漏风声。 一柄三尺长的朴刀,被林间透下来的阳光照得明晃晃的。 小雨勒马而停,俞流飞,刘伯跟在后面,顿住了脚步。 “俞大哥,有麻烦了。”小雨微微一笑,看着眼前人。 “这谁?”俞流飞皱眉问道。 小雨笑嘻嘻回道:“还能是谁?我出门时候看见他掳了那孩子放在校场,只怕是要灭口的人。” 俞流飞纳闷道:“你刚刚瞧见了那孩子是被人抓到校场上的?不是魔教的人被他们追上山来的吗?” 小雨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评价师兄这个榆木脑袋。 “俞大哥,魔教的人要灭羽宗,又怎么会托家带口的上山?你仔细想想。”小雨皱眉回道。 俞流飞闻言,恍然大悟,“你是说有人陷害魔教的人?” 小雨重重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俞流飞皱眉道:“魔教的人还需要陷害?不都该死吗?” 小雨叹了口气,看来师兄对魔教的偏见,已经根深蒂固了。 “俞大哥,魔教的人也是人,好坏谁说得清,那孩子不到十岁,也是坏人吗?” 俞流飞被闻得愣了愣,疑惑的摇了摇头。 小雨又道:“那我们是坏人吗?” 俞流飞接连摆手,回道“不是。” “那不就对了,咱们还是别议论他们了,眼前这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茬。”小雨回道:“先对付了他再说吧。” 俞流飞闻言,手中长剑一拔,跃下马来,看着黑衣人道:“好家伙,尽管来。” 肖英芳蒙着脸面脑袋,只露出一双凶光的眼睛来,杀几个无名之辈,在他看来,自己的空相刀法,绰绰有余。 肖英芳做事,从来不会多费口舌,俞流飞刚刚跃下马一瞬间,他的刀便已经到了小雨面前。 小雨身手敏捷,手中剑已经出鞘,一招天元四子剑法,平岳式的‘探岳’‘风花’连招对接,反手剑刺向肖英芳的下盘。 俞流飞的剑也欺身到了他们身边,转手一剑‘上千式’中‘柳叶’‘飞絮’刺向肖英芳后背。 肖英芳一刀挡了小雨的剑,感觉背后劲风已到,脚尖在地上一点,翻身横向跃出,一招‘入舍’转‘收铂’,再加上抬脚一横,直接落在了俞流飞的右肩,俞流飞刺剑落空,右肩被肖英芳的脚压了下来。 好在俞流飞一身蛮力,腰板一挺,顶了上去,抬左手要拿住肖英芳的右脚。 肖英芳感觉此人力道足,打压不下,急忙在俞流飞肩上一踩,翻身上了一侧一株大榕树,落在了榕树腿粗的枝干上,皱眉看着下面几人。 肖英芳心里暗道: ‘这两人剑法不俗,应该不是一般的剑客,想要杀了两人似乎有些难了。看他们的招式,这剑法应该不是一般人传授的,中原江湖,剑法排得上号的不过是剑圣独孤诣,其后便是墨韵山那个臭棋狂的天元四子剑,再不然便是晋宗的老宗主张之问的松露寒剑,晋宗现任宗主张顺远的剑法便是松露寒剑,他是见过张顺远出招的,这两人的剑法显然不是晋宗的。独孤诣素来独来独往,只问其人,不见真身,这两个家伙的剑招似有弈棋之理,多半是封弈的弟子了。’ 肖英芳想到这里,皱眉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一头毛驴旁边的刘伯,思量道:‘这人莫非就是中原四杰之一的棋狂封弈?不过他俨然就是个老渔夫,一身虽然是粗布衣服,却是干干净净的,哪有什么臭味能臭出一两里的样子?难道传说中的棋狂封弈不爱干净是假的?管他的,先试试能不能杀了几人,若不能,便早早退开,再寻除掉几人的计策。 自己的空相刀法比不过师兄延空,眼下若是斗不过,还是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 肖英芳身为北广道王的三弟子,其人最是心思缜密,邱林仆的空相功有三套衍生功法,空相掌传了大弟子义渠长平,空相刀传了二弟子延空,其中最难修炼的无相指却传了小徒弟肖英芳,邱林仆素喜的便是自己的这个小徒弟,心思缜密,做事干利落,能担大任,是以先入中原要取中原江湖的任务,多半便交给了他。 肖英芳转身提刀砍向小雨,小雨提剑回应,缠斗之际,俞流飞切入。 肖英芳以一敌二,几个回合之后,渐感不支,只见他左手一抬,并指,瞬发出了一道真气,直接射向俞流飞肩头。 俞流飞猝不及防,左肩直接被真气射破了衣服,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倒飞出去。 小雨惊讶道:“这是什么武功?”急忙抽身退开几步。 肖英芳又是一指,对着小雨射了过来,真气所及,力道雄浑,小雨急忙施展棋灵步的轻功避开。 肖英芳的真气直接将身后一株榕树手臂粗细的树干射断了,轰然落地。 “好厉害的武功。”小雨皱眉,两步躲到了刘伯背后,嘀咕道:“刘伯,这家伙修炼的什么古怪武功,真气竟然能当成利剑发射出来,这家伙,我可打不过,还得您来。” 话刚说完,肖英芳又是一记无相指,真气对着刘伯射来。 刘伯微微一笑,抬起鱼竿,在驴儿屁股上一拍,驴儿吃疼跑开,刘伯脚步一滑,拉着小雨避开,身后几株小树应声而断。 “莫不是邱林仆的空相功?”刘伯皱眉,一边说话,一边将鱼竿一甩,鱼线一松,鱼钩便对着肖英芳的左手勾了过去。 第二十章 林中斗(2) 肖英芳回手一刀一招空相刀的‘轮回’式使出,格挡刘伯的鱼钩,不料自己手中的刀被刘伯的鱼线几个缠绕捆住,他手上运功,要割断鱼线,却发现此鱼线虽细,却不是自己的刀能断的。 刘伯手里握着鱼竿,手臂上内力暗运,一抬,一拉,想要夺了肖英芳手中的长刀。 肖英芳向后一带,一拉,两人较上了劲。 鱼线绷直,论内力,肖英芳的内力却是比不上刘伯的渔禅功多年来积蓄的内力浑厚。 眼看手中长刀要被刘伯拉了过去,肖英芳皱眉,反手一指无相指射向刘伯握着鱼竿的手。 刘伯见状,迈开脚步,往一侧躲开了去,手里鱼竿的劲道一足,直接将肖英芳手里的刀带了过来,肖英芳一个趔趄落下树来。 鱼线带着那口刀直接甩了过来,眼看就要砸中刘伯自己,刘伯手中鱼竿向前一点,鱼线一松,鱼竿的顶端弯尖便打向了刀口,直接将肖英芳的刀击落在地。 肖英芳落到半空,脚还没离得树干,脚尖一用力,勾住横着的树枝枝干,双手并指,对着扑上来的小雨和俞流飞又是两指无相指射了过去,自己借力使力,在半空转了一圈之后,又稳稳的站在树干上面。 小雨和俞流飞见一股真气袭来,急忙橫剑格挡,两人侧身避开无相指的真气突袭。 ‘铛’‘铛’。 两声清脆的轰鸣声,他二人手中长剑应声而断。 俞流飞的轻功远不如刘伯和小雨,躲避之际,反应速度慢了些,直接被一指无相指射断了剑身之后,无相指的真气一如利剑,直接再次射在了他的左肩之上,俞流飞终于熬不住,一个翻身落下地去,左臂上两道如 穿箭的伤口,几乎能瞧见白骨,衣服被鲜血湿透了。 小雨急忙落下地去,拉开俞流飞,迅速拉向一侧一株树下,转身将之拖到了树后,免得被肖英芳当成活靶子。 “俞大哥,你怎么样?” 俞流飞咬着牙,手里断剑往一侧一扔,额头已经疼得汗水淋漓,硬生生挤出了一句“没事,死不了!” “刘伯,这人武功太厉害了些,我们打不过,就躲在这树后面不出了啊!”小雨对着腰粗的树那边吼道。 小雨并着手指,不知道要点哪里,他不懂点穴,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俞流飞封住穴道。 “俞大哥,我..我...不会点穴,你会不会?”小雨情急之下,看着俞流飞问道。 俞流飞皱眉,知道小雨的意思,自己抬起右手在左肩‘抬肩’‘肩前’‘天泉’几处大穴一点,封住了血脉,防止失血过多,这才回道:“我会一点,自己身上的穴道还行,要点别人的不行。你不用管我,快去帮 刘伯,这家伙不好对付。” 小雨撇嘴,回道:“你先管好自己吧,刘伯的本事,可不是我两能比的,不用咱们帮。” 俞流飞闻言,心下惊讶,小雨不是何家村的穷孩子长大的吗?怎么认识的这个钓鱼的老人,武功这么厉害?心下也不多想,只忍着疼痛,急忙坐端正了,盘膝运气疗伤。 刘伯看着树上的站着的黑衣人,皱眉问道:“陆教的,邱林仆是你什么人?” 肖英芳皱眉,竟然识得自己的武功,这钓鱼的老家伙莫非真的是中原四杰之一的封弈?可惜没问过大师兄封弈长什么模样,这两个年轻的使用的很显然是封弈的天元四子剑,自己这般贸然出手要灭口,看来不容易了,看那老家伙的身手和内劲,只怕真的是封弈。 肖英芳适才接连用了好几次无相指,这时候双手有些微微的颤抖,无相指乃是空相功第六层功法,又唤作无相劫指,是极其消耗内力和真气的攻击类上乘武学,若非内力深厚之人,绝无修习的可能,肖英芳年纪轻轻能有这般内力,无不是他自小苦修空相功的内劲篇所成。 但是论内力之修,刘伯远比他年长数十年,渔禅功原本就是修炼人的耐力和内力的上乘功夫,肖英芳的内力相较于同辈份的年轻人确实已经算的上一等一了,可和刘伯这种老怪物比起来,终究差了太多。 肖英芳年纪尚轻,内力自然不够支撑他随意使用无相劫指,接连用了几次之后,他渐感乏力,深知自己内力和真气都将耗尽,原本以为这几人只是路过的平平之辈,现在看来,远不是一般人那么简单,自己的无相劫指若是对上一般的高手,完全没有失败的可能,可眼下,自己已经出了好几次指法,竟然只打中了那个粗大的莽汉,如此看来,这几人的武功不低了,要灭口只怕不可能。 若是再这么耗下去,自己内力和真气耗尽,若是勉强透支内力,即便能伤得了几人,自己根基定然受损,内力和真气修复起来,便会大大减缓,不便于以后的修炼,不如今日先撤了,等有机会再说。如若不然,自己一旦被这几个家伙抓了,被查出是陆教三殿司的身份,那便会让和自己合作的几个剑派暴露出来,大为不妥。 肖英芳想完,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跃上树顶,向着西边去了。 小雨瞧见了这一幕,急忙追了出来,看着树上蹿动的树叶,皱眉看着刘伯。 “刘伯,不追一下吗?” 刘伯撇嘴道:“这人内力不低,我没把握能留下他来。” 刘伯说话直接明了,做事也是如此,没把握的事情,便会当机立断的直接放弃。 小雨闻言,深知刘伯作为一个杀手,自然明白该怎么做,便没有多问,只道:“你老人家说这人是陆教的?” 刘伯微微一摇头,回道:“我听说过,能将真气化作利箭一般射出来攻击人的武功,天下只两门,一门乃是陆教的邱林仆的空相功内修功夫无相劫指,还有一门便是这些年已经没落于世昆仑派绝技——临虚剑指。 早就听说临虚剑指在多年已经已经失传,这人的武功唯一的可能,便是陆教掌教的空相功。” 小雨点头回道:“还是您老人家见多识广,陆教的人引魔教的人上山,被十大剑派之一的启阳宗围攻?羽宗被灭门?这一天都发生了什么?” 刘伯摆了摆手,叹道:“发生了什么,你也管不着,咱们不是十大剑派的人,他们的事情由他们乱去,咱们只管往西南走走,去看看那一带常常有孩子被掳走闹鬼之说是怎么回事?江湖上的大事,你就别跟着操心 了,这些祸害百姓的小事儿,才是你该操心的。” 小雨闻言,学着以前做店小二时候的样子,朗声回道:“得勒,您老人家说的对,咱们这就走。” 小雨说完,转身将林子里的马儿牵了过来,扶上俞流飞,准备先带他去西岭小镇上将伤口上药止血了再说。 刘伯自然同意,骑着驴儿跟在后面。 ...... 第二十一章 拈阄射利(1) 走到林子边沿,站在山的半腰处。 小雨瞅着远处宁静的小镇,眉头一锁,摇了摇头,看着俞流飞问道:“俞大哥,你的伤可挨得住?” 俞流飞皱眉,看了看自己肩上伤口用身上破布裹紧了的鼓胀模样,疑惑道:“你大哥我皮糙肉厚的,这点伤算不得什么,怎么了?” 小雨回道:“刚才偷袭我们人只怕也住在在镇上,我担心我们还会遇上他,倘若对方再带人来,我担心我们接不下来,若是你的伤能承受得住,我们不妨往西南走,到了下一个镇子在歇息养伤,你看如何?” 俞流飞闻言,心道小雨考虑得对,强忍着肩上重伤,点了点头,抹了一把额头疼痛带来的汗水,回道:“还是你考虑得周全,那我们便往下一个镇子走。” 俞流飞说完,勒马当先,从西岭山脊往西南方向而行,小雨和刘伯跟上。 ...... 西岭小镇,镇子中间的一间客栈内。 一个黑衣人施展轻功,悄然从一道没人的破旧巷子翻身上了客栈二楼,从窗户上跃了进去。 屋内,一个断壁的中年汉子,还有两个带刀随侍站在茶几旁边,三人都在等黑衣人回来。 黑衣人翻身进来,一屁股坐在了茶几一侧的座位上,拉开自己的遮面黑布,正是陆教三殿司肖英芳。 “三弟,可成了?”那断臂的汉子正是在对弈谷和封弈赌棋,断了自己左臂的陆教大殿司义渠长平。 肖英芳喘息了几口粗气,点了点头,回道:“魔教的海平川几人被我引上山,围捕他们的事情倒是成了,只是出了点叉子,我被三个过路的家伙发现了行踪。” 义渠长平闻言,皱眉道:“过路的家伙?” 肖英芳点了点头,回道:“两个年轻的剑客,一个老钓鱼的,我掳了那孩子放在羽宗校场的时候,被其中一个年轻人看见了。我躲在暗处探听了,他们几个应该是羽宗的朋友,吴岳不好动手,放下山了。” 义渠长平皱眉道:“三个过路的,杀了便是。” 肖英芳叹了口气,摇摇头,回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在半路截杀他们。只是那三人武功不低,我打不过。” “什么,你也打不过?知道是什么人吗?可暴露了身份?”义渠长平皱眉问道。 肖英芳面色凝重回道:“我猜是棋狂和他的两个弟子,那老头子武功奇高,使用的是一手古怪的钓鱼竿功夫,两个年轻的,应该用得是天元四子剑法。” 义渠长平闻言,疑惑道:“对弈谷的棋狂封弈?他身上可是奇臭无比?” 肖英芳闻言摇了摇头,“一身整洁的粗布衣服,并无异味。” 义渠长平回道:“可是方脸阔腮,塌鼻梁,披头散发的?” 肖英芳摇了摇头,“大圆脸,头顶束髻,鹤发披肩。” 义渠长平摇头道:“那绝不是棋狂封弈了,我在对弈谷和他下棋,丢了这条左臂,我是决计不会记错他的模样的,至于他的弟子,我倒是没见过,当时去对弈谷的时候,也没见着他有什么徒弟,你会不会是认错了那几人的武功。” 肖英芳愣了愣,疑惑道:“或许是认错了,我只听师父说过那天元四子剑的出招方式,和那两个年轻人的出招方式极其类似,我才会怀疑是对弈谷的人。不过,不好的是那老头子似乎认出了我的无相劫指的功夫。” 义渠长平震惊道:“你还用了无相劫指的功夫?都没能杀得了他们?” 肖英芳点头道:“嗯,那老头子武功奇高,总能轻易避开的真气,还有一个年轻一点的,用的轻功极其厉害,也能逃开,这两人护着那壮汉,我也只能伤了他的肩膀。那老头子见我用了无相指的功夫,试探的问了问,我没有搭理,转身逃了。” 义渠长平叹了口气,纳闷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肖英芳分析道:“那几个路过的家伙武功不低,我们暂时别去动他们,派人暗中调查他们的行踪和身份,只要于大计无碍,便不管了,至于逃走的羽宗老宗主孙羽和那年轻的小子,我已经派人调查清楚了,过些日 子便是那落空山医圣无计道人的寿辰,那年轻人是易晓鸣,是来送请帖,请孙羽赴宴落空山的。落空山地处东南,派人沿途全力追杀截杀他们。” 义渠长平闻言了,看了看身侧站着的两个人,叮嘱道:“你们两个都听清楚了?” 那两人闻言,抱拳躬身跪拜道:“谨遵大司命和三司命吩咐,属下这就去安排。” 两人回答完毕,义渠长平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离开。 ...... 往西南而行的路上,一艏着长岭河道南下的小船之上,两个朴素农民装扮的人背着包裹,坐在小舟船头。 这两人一老一少,老的头发雪白,少的虽然衣着朴素,依旧明清目秀,掩盖不住的俊朗。 此二人正是落逃的孙羽和易晓鸣。 孙羽皱眉看着易晓鸣小声问道:“师侄,我们不回东南落空山吗?为何要坐船往西南而行。” 易晓鸣小声回道:“师伯,要杀你的人连西岭后山的废弃栈道都调查清楚了,该不会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为了安全起见,避开敌人的截杀,我们坐船走水路往西南而行,再转陆路东行,到时候回了落空山,再和家师从长计议。” 孙羽闻言,恍然大悟,重重的点了点头,叹道:“嗯,不错,不愧是老鬼头的弟子,心思缜密,这一点我倒是没曾想过。” ...... 刘伯几人无事不急,也不用赶路,西南而行的路上,并没有再遇到什么人追杀他们,路程便慢了下来。 三人到了偏西南的一个水乡小镇,途径无数农民插秧种田的绿色山道,向着小镇上赶路而去,打算休息几日,让俞流飞好好养养身上的伤。 三人到了镇上,穿过几条小巷子,打听了一下,这个镇子唤作明水镇,镇子不大,镇上也就一家医馆,一家酒馆,都在镇子最中间。 第二十二章 拈阄射利(2) 春初,一路烟霞云淡,草长莺飞。 便是日暮时,燕子比翼,花蝶交映蜂归刻。 明水镇子街道口,几株老柳嫩芽儿柳絮细细随风而落,一家阳春面馆,老板懒散的手用破了半截的大汤勺子晃荡着锅里的浑浊面水。 三个人,两匹马,一只驴,一个钓鱼老者,两个布衣配剑青年。 小雨扶着俞流飞下了马,三人就着草棚子最靠近柳树的一张陈旧的小方桌坐了。 草棚底下一共三张方桌,算上小雨几人,一共四人,只对面还有一张老木桌子上有个吃面的邋遢老者。 小雨瞅了瞅那老者,乍一看,披头散发,不修边幅,胡子拉渣,一身陈旧的破布衣服,感觉邋遢得紧,仔细看,那老者吃面的样子,轻挑慢捻,却不然一滴油水落出碗,也没让一根面沾上胡子,衣服虽然破旧,却 见着很干净。 再看他拿筷子的右手,拇指和食指微微倾斜,应该是常用剑的人,比如他自己就有这种习惯,不是常年用剑的人,一般看不出这点端倪。 小雨撇着嘴,心道这老者难道是一位剑客?倏忽之间,见那老者似有若无的瞥了自己一眼,或许是那老者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小雨急忙回过神,看向别处,不再去观察这老白发老者吃面。 白发老者皱了皱,没怎么在意小雨好奇的眼神,顾自又吃起面来。 俞流飞从怀里摸出几钱银子,放在了桌子上,对着店家道:“店家,三大碗阳春面。” 店家也不着急着过来收钱,只点了点头,回道:“几位稍等,这就下锅。”说完,四十几岁一脸皱纹的秃头店家拍了拍自己腰间的皮围,又在一边的水盆里面抖了几下手,算是洗手了,伸手抓了几把新晾的粗面扔 在了面锅里。 三个粗坯大砂碗,铺了香油佐料,垫了几张小白菜叶子,灌上白面汤,大筷子夹了面往碗里一扔,扔上葱花香菜,撒上些许芝麻,店家麻溜的端了两碗到了小雨几人桌前。 店家抓了钱,转身再去端最后一碗面,嘴里叨叨着“桌上有醋碟子和辣椒酱,客官自便。” 三人拿了筷子,开始享受这面的滋味。 旁边那白发老者吃完了面,从怀里摸了一张粗布手绢轻轻擦了擦自己嘴角的油渍,对着店家喊道:“店家,可有酒喝?” 店家点了点头,“小店既卖面,又卖烧卤,自然有酒卖,只两种酒,一种杏花醉,一种二锅头,不知道老先生需要哪种?” 白发老者回道:“杏花醉酒味平淡,太过乏味些,给老夫打一斤二锅头,再切半斤卤猪耳朵罢。” 店家吆喝道:“好勒,老先生稍等。” 店家说完,转身进屋去了,不多时,抱着一坛子二锅头酒走了出来,一个大砂碗,一并递到了白发老者桌上。 白发老者从怀里摸出几两碎银子,问道:“一共多少钱?” 店家道:“酒是六钱银子一斤,卤猪耳朵八钱一斤,一共收您整好一两银子。” 白发老者将自己身上摸出来的碎银子点了点,一两四钱,给了一两酒菜,还余了四钱银子,揣在了怀里,店家收了钱,笑嘻嘻道:“老先生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切猪耳朵去。” 白发老者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 但见那白发老者一边喝酒,一边看着老柳树旁边的明水江,不知道在想什么,似有若无的喝着酒,有些散漫。 小雨扒拉完阳春面,对着店家问道:“店家,这镇上可有客栈,医馆?” 店家一边给老者切猪耳朵,一边回道:“几位是赶路的客人吧?我们镇子不大,你站在柳树边上便能看完整个小镇了。”店家扬起手中的菜刀,对着南边指了指,继续道:“过了这条巷子就是镇中了,客栈和医馆 都在那里,方便着呢。” 小雨对着店家抱拳道句谢。 刘伯细嚼慢咽,还没吃完面,俞流飞和小雨吃得快,在一侧坐着等着。 小雨关心俞流飞问道:“俞大哥,你的伤还好吧?” 俞流飞摆了摆手,回道,“皮糙肉厚的,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小雨回道:“等刘伯吃完,我们先送你去医馆开点养伤的药吧,之后再去客栈安顿下来,明天再赶路去。” 一侧店家正端了那切好的卤猪耳端到了那白发老者身钱,听了小雨两人的对话,转身对着他们道: “两位,不巧,今日乃是三月初一,医馆没开张,老郎中去溪边钓鱼去了,我们镇上的郎中有个规矩,初一十五不看诊,你们要看病,只怕得明早去了。” 小雨闻言,回道:“多谢店家告知。” 店家回道:“不碍事,不碍事。” 刘伯在一侧微微一笑,道:“那我可不用着急吃了,这远处的江水山色正好,日暮残阳,美得紧,细嚼慢咽赏春色,还算惬意,等我吃完,我再去那边江边坐着钓会儿鱼去,你们先找客栈住下,我晚些时候回来。 ” 俞流飞笑道:“那我们也不着急,倒不如喝它个二两酒再说,小雨你觉得呢?” 刘伯闻言,点了点头,回道“我要三两杏花醉。” 小雨不喜喝酒,摆了摆手,回道,“你们喝,我吃点烧卤便好。” 俞流飞闻言,对着那边店家喊道:“店家,三两杏花醉,半斤二锅头,一斤卤猪头肉!!” “好勒,这就给你们拿酒去!” 不多时,酒菜齐备,三人吃喝起来。 小雨瞅了瞅远处的山水景色,这小镇确是一个雅致的所在,风景倒是美丽。 两行燕子低飞,都是成双成对的归了巢穴,落在屋檐下,双双探头看着外面,不觉有些失落,想起了远在大龟山何家村的何小芳,那时候一起树林子里捉迷藏,小溪边上捉泥鳅,如今小芳真的嫁了那蠢蛋子,自己 却还孤零零的一人,不免感到一丝遗憾。 何家村村口,那株老槐树下可还埋着他和小芳一起埋下的花呢。 小雨的回忆渐渐涌了上来: ‘“小雨,咱们把这槐花埋在这里,等你长大了,我就嫁给你可好,这埋下的槐花便是是我的嫁妆,你愿不愿意?” “好,拉钩钩,小芳,你长大了可得嫁给我。” ......’ 小雨看着桌上的俞流飞给他备的酒碗,心下微微有些惆怅,顾自倒了一碗,学着俞流飞豪迈的模样,咕噜噜灌了几口,呛着了,咳嗽了几声。 俞流飞笑着道:“小雨,酒就该这么喝,爽快!” 小雨笑着点了点头,又大口喝了一口酒。 他和小芳的缘分也就尽在了这几口酒里了。 “你说‘长大后,我嫁你,那便是嫁妆。’” 只可惜,后来,你长大了,嫁妆都化作春泥了。 ....... 第二十三章 拈阄射利(3) 俞流飞一根直性子,素来跟着封弈邋遢惯了,快三十的年纪,没上过青楼狎妓,也不寻花问柳,心里住着个仗义的大侠,憨厚惯了,师父也没想过给他找个伴儿,他自己也不着急,倒是活得潇洒。 至于刘伯,这般年纪了,或是心里有座坟,埋了个人吧,刘伯喜欢钓鱼,却是不争的事实。 小雨混迹了半个江湖,还是那么个毛头小子,心里念着何家村的小芳,第一次知道原来生活有时候不是那么的尽如人意。 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谁心里还能没有个小芳呢? 三个人喝酒,三种别样的人生。 不对,旁边还有个好酒的老先生。 该是四个人才对。 老板笑嘻嘻的收了桌上碗筷,目送四个人迎着晚霞离去。 牵马的牵马,牵驴的牵驴。 刘伯挥了挥手,对着小雨和俞流飞说道:“你们两先去镇上找住的,我去那边柳树下钓鱼,晚些时候找回来,不用担心我。” 小雨和俞流飞笑嘻嘻的对着刘伯挥了挥手。 两人商量好,准备先找旅馆,待安置好了马匹行李,再去找个茶馆听书。 这镇子小了些,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说书人。 两人在镇子中间找了个便宜的旅馆,安置好了,带着三分酒意,兴致勃勃的出了门。 “俞大哥,你的伤还好吧?要不我们先去找个医馆,开几副养筋骨的药?”小雨瞅了瞅俞流飞的胳膊。 俞流飞笑嘻嘻回道:“喝了酒,这般舒畅,这些天也养得差不多了,不用担心,吃不吃药,我觉着都没啥大问题了,走走走,咱们找个茶馆听书去。” 小雨见俞流飞一脸高兴,知道他也喜欢上了茶馆听书的趣味,笑着迈开步子,说道:“好,走,听书去。” 两人在路边随便找了个杂货铺子,问了店家,何处有说书的,店家指了指那边闹市,说晚间夜市有个卖唱的老瘸子,兴致来了的时候喜欢说故事,正好太色暗了,那卖唱的老瘸子应该来了,他们可去看看。 小雨对着他道了谢,带着俞流飞一路沿着街道,往店家指明的夜市去了。 小镇华灯初上,亭台轩榭罗列在夜市两侧,街道左右,渐渐有卖糖人的,花灯的,胭脂的,各种点了灯烛,裹着小布罩子的摊位出现。 该吆喝的在吆喝,当叫卖的在叫卖。 听书可比不得那闯荡江湖的事儿,不用携刀带剑的。 巷子中间的十字岔路口,两个圆形的大石墩儿,上面刻着些弟子规、三字经之类的经文,早已没有雕刻的锐利,看上去有些包浆,好些字都被来往歇脚的行人摩挲得不见了痕迹。 这时候,这岔路口或站或坐的围了好些人,大概是晚间出来散步的乡里邻舍,抑或是路过此地的客商路贩。 中间石墩子上坐着个粗皮衣服老人,拐杖靠在一边的横放着,手里拿着个二胡,正在试弦。 想必店家说的卖唱的老瘸子便是此人了。 小雨和俞流飞挤在人群中间,心心念念的等着老人开唱,也心心念念的等着他唱罢说些江湖趣事儿。 老人身边摆了一个陈旧的簸箕,有些个不缺钱的人知道老人这是用来收利的,已经扔了好几个铜子儿进去,老人笑嘻嘻的对着那些扔钱的人抱拳致谢。 小雨也笑嘻嘻的跟着扔了两钱碎银子进去。 老人家手里的二胡往怀里一杵,拉开弦来,一曲悠扬的《空山溪》起奏。 素雅浅淡,清冽如兰,闻者心安。 俞流飞抱拳在胸间,皱了皱头,再好听的曲子到了他这里,都是对牛弹琴,远不如说书来的舒服。 “小雨,你能听明白这啥玩意儿?” 小雨点了点头,回道:“老人家弹的曲子是十年前洛河畔的名曲‘空山溪’,我也不了解二胡的曲子,只是多年前跟着我家老头子过洛河的时候,听老头子讲过此曲,说是有个老者归隐山林所写,有安神的用处, 我那时候小,啥也没记住,就记住了这开头几个调调。 不过我听师父说起手调越低沉,这曲子弹得越好,我听这老人起手调低沉得几近于无,比当初我第一次听这曲子还要低了几分,可见老先生是个行家。” 俞流飞嘀咕道:“行家不行家的,咱也不清楚,那他啥时候说书啊?” 小雨摇了摇头。 一侧一个看热闹的汉子听了两人的对话,笑道:“老人家说书得是二胡拉得乏了,得有一个时辰左右了。” 俞流飞皱眉看着那汉子道:“一个时辰?” 汉子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俞流飞一脸沮丧的看着场中拉二胡的老人。 第二十四章 拈阄射利(4) 两个斗大的石墩,一边是拉二胡的老人占了,周围还稀稀疏疏的围了不少人听他拉奏二胡,另一边却没有人光顾。 没多久,倒是坐上去了一个提着瓷酒壶的老人。 那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傍晚时候,小雨几人在面馆遇到的那个吃面的老者。 他像是赶集走了的人,寻常歇脚一般,跨坐在石墩上,自己的酒壶就放在石墩上,靠在自己身边,似乎对拉二胡的老人拉奏的曲子饶有兴致。 凝耳倾听的同时,时不时的沽一口身边酒壶里的小酒,在这闹市之中,不乏有几分惬意。 小雨听老人拉二胡拉得清如莺鸣,时而昂扬,时而孤寂,时而凄婉,听得不是很上心,毕竟于宫商角徵羽的五音不雅不熟,难免生了困意。 一个俞流飞更是听得哈欠连连,有些不耐烦。 终于熬过了一个时辰,拉二胡的老瘸子乏了,放了手中二胡,吆喝了一声,叹道:“二胡拉完了,诸位,可还有愿意听二胡的,若是有,便舍得拿几钱银子,老朽便再奏一曲,如没有,咱们便说道说道那些江湖趣 事,诸位意下如何?” 俞流飞闻言,听了那‘江湖趣事’几个字便来了劲儿,精神为之一振,倾耳。 众人鼓起掌来,有几个喜欢听老人家说书的,窸窸窣窣丢了几钱银子进去。 二胡老人看着几个丢钱的看客问道:“几位还是听曲儿吗?” 俞流飞生怕那几个路人说听曲儿,怀里抓了五钱银子就奔到那收钱的大簸箕面前,扔了进去,急忙喊道:“老先生,不听曲儿,咱们听您老人家说书。” 二胡老人,呵呵一笑,看了看其他几人的意思。 其他几人也笑嘻嘻回道:“老先生,咱们也是这个意思,说书好些。” 二胡老人微微一笑,问道:“诸位,咱们昨儿说到哪儿了?” 其中一个抱小孩子汉子正要说话,他怀里的小孩子便抢着道:“老爷爷,我知道我知道,昨天您说到,那个剑客杀了守城侍卫,要找城主要公道了!!” 二胡老人一拍自己脑门,呵呵笑道:“瞧我这记性,还是小朋友记性好,不错,咱们就从剑客杀城守继续往下讲。” 二胡老人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那边靠着石墩子喝酒的老人,抓起腰间的酒葫芦,润了润嗓子,开始说书。 “...... 且说那剑客,随手两剑便毙了守城的两个侍卫,收剑入鞘,牵了马,一路往城主府而行。 一路上,邸报随行,早已引来好些官兵的围追截堵,目的就是为了防住这剑客杀到城主府上。 城主府中。 一中郎副将抱拳跪报道:‘府主,已经派了五百甲士前去剿灭那贼寇。’ 那谷黄城主点了点头,示意将士先退下。 随后,谷黄城主从一侧侍儿手上,端了一杯窖藏的地花古酒,正悠闲的抿了一口,看着在座的列为城官府僚,朗声戏谑道:‘呵呵,五百甲士,我还就不信那厮能杀到我这府上来,任凭他天大的本事,不过一江湖 剑客,能奈我何?来来来,诸位同僚,家宴继续!诸位休要惊慌,吃好喝好便是。’ 没过得半柱香的时间,城主府的大门便已经被人一脚踹开,两块木镶铜铸的门板轰然倒地,府内宾客早已吓得四散开来。 但见那剑客朗声道:‘谷黄城主,纵子行凶,奸.淫贫家女子,兴起杀之,不思悔改,后为掩人耳目,灭人满门,其罪当诛!还不速速出来受死!’ 那古黄城主张鸣这才吓得手中酒杯跌落,呼喊侍卫道:‘副将何在?快来护主!’ ‘不用喊了,早被我杀干净了。’那剑客将手中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往地上一扔,朗声回道。 ......” 时过一个时辰,此番故事讲得慷慨激昂,听得是人人畅快,直到那剑客将那城主毙命剑下,意犹未尽。 俞流飞站在小雨一侧,更是接连喝彩无数,怀里的铜子儿都向那二胡老人的簸箕里面扔了好几次。 俞流飞听道起兴之处,接连拍了小雨的肩膀几次,昂扬道:“小雨,听听,这剑客才是真正的行侠仗义,我辈楷模,霸气!!” 小雨见俞流飞一脸喜悦,附和着点了点头,心里犯嘀咕:‘俞大哥,你可别路上见个欺生的就去仗义啊,这样我们的麻烦可不少......’ 第二十五章 拈阄射利(5) 灯红酒绿处,不觉夜已深。 荡气回肠的说书告一段落,随着跛子二胡老人一声清澈的一声二胡声响,今夜的卖唱到此结束。 二胡老人薅起装银子散钱的簸箕,连连对着众人拱手道谢打赏之恩。 众人才意犹未尽的缓缓散去,此处宣锣一停,俞流飞便离了小雨几步,悻悻凑到了那准备撑拐杖离开的二胡老人耳边,细碎问道:“老先生,你说的书里的那名剑客,可有名字?” 二胡老人闻言,皱眉瞅了瞅这个壮实的汉子,笑嘻嘻准备回话,“名字啊,当然有的!” “叫啥?”俞流飞方正宽阔的脸上,眉飞色舞。 “咳,咳咳......”一侧坐在一边喝酒的老先生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二胡老人闻言,转头看了过去,瞳孔明显瞪大了几分,“老...爷....” 那喝酒的老先生又是重重的咳嗽了两声,“忙完了,喝酒去。” 俞流飞跟着二胡老人的视线看了看一侧的喝酒老人,皱眉道:“剑客的名字叫老爷?” 二胡老人皱眉瞥了他一眼,嘀咕道:“老什么爷,剑客便是剑客,至于名字嘛,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告诉你。” 俞流飞闻言,瞬间扁了扁嘴,问道:“老先生你说的书,都是你瞎编的?” 二胡老人拍了拍俞流飞的肩膀,笑道:“可不就是咯!想听书啊,过几天在这等着,老朽可要和故人喝酒去咯。” 俞流飞这才没了兴致,转头看了看小雨。 小雨无可奈何的摊了摊手,给了一个自己也没法的眼神。 小雨和俞流飞两人站在街口,看着一边喝酒的老人走在前面,拉二胡的老人跟着,两人有说有笑的往一侧的小酒馆走去。 小雨不知道这两个老者关系,也懒得去猜想,正要拉着俞流飞准备回客栈睡觉,却被身边一身铜锣声响惊了一下,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那二胡老人离开的石墩子上,又见一个抱着一个木箱子的中年汉子往那儿一站,手中木箱子往石墩子上一杵,敲了手中铜锣,对着过路的人朗声喊道: “来啊,走过路过,别错过!拈阄射利了!!” 又是一群人驻足,渐渐围了过去。 那汉子身段略显富态,着一身绸缎衣服,算不上贵,却也不比一般人差,头上一顶方冒,腰间两布袋子,手里铜锣接连敲了几次,见着围过来的人多了些,开口喊道: “老规矩啊,诸位,拈阄射利,抓得几钱是几钱,抓得几两是几两。”那汉子一边说,一边把身边的一块写了字的木板立在一边。 木板上面歪歪斜斜的写了几行字,小雨瞅了瞅,写的是那拈阄射利的规矩。 上书:‘三文钱抓阄一次。’ 小雨一看便知道这人的把戏是何了,小时候,老头子带他赶路的时候,就遇见过两三次。 所谓的拈阄射利便是那人面前的木箱子里面放了一大堆事先准备好的纸团,箱子开了一个能伸进去手的孔,三文钱抓一次,盲抓,是为抓阄。抓了阄自己打开看,有字的便是中了,可以找老板领彩头,便是所谓的射利。 至于彩头,得看卖阄的人怎么合计的。 俞流飞行走江湖多年,也见过不少拈阄射利的,只是都没拿过彩头,在一侧嘀咕道: “小雨,你看,这家伙挂出的彩头也没写,不知道是啥,我走江湖的那些日子,可见着好多做这行当的,有彩头是猪狗牛羊这牲口的,也有彩头是那银子的,不知道这汉子准备彩头是啥?我也抓阄过几次,扔了好些银子去,可一次也没中过。” 小雨这种坑蒙拐骗的惯犯,可熟知那其中的门道,在一侧嘀咕道:“俞大哥,你要是能中了才怪。” 俞流飞皱眉看着小雨嘀咕道:“怎么?这拈阄射利里面还能有啥猫腻的?我可是亲眼看见好些人中了彩头的,三钱银子一次,可换了好些牛啊,羊啊啥的,那可值当了,三文钱买一头十几两银子的牛回去。”俞流飞说道这里,眼里充满了回忆,一股艳羡的劲儿一下子就浮现在了脸上,摸着肚子嘀咕道:“只可惜,咱这辈子就不怎么走运,一次也没抓中彩头过。” 小雨瞧着俞流飞的眼神,提起了想玩玩的劲头,心里暗道在小爷面前坑人,遇上我,算你倒霉,于是笑嘻嘻对着俞流飞的道:“俞大哥,想不想抓中一次,老弟带你玩玩,保准中那头彩。” 俞流飞一脸鄙夷的看着小雨,皱眉道:“小雨,你运气那么好?我可不信。” 小雨给了俞流飞一个得意的眼神,一脸你放心的意思,拉着俞流飞就凑了过去,“走,咱们瞧瞧再说。” 但见那卖阄的汉子手里拿了五张纸,一一摊开于众人看了,嘴里吆喝道: “诸位,今儿的彩头,咱们一一看过来啊!第一张纸,一两银子,第二张二两!第三张三两,第四张四两,第五张五两!!瞧好了!一共五个彩头,咱们这就揉捏成阄扔进箱子里,三文钱一抓,诸位各凭运气,五张彩头,谁要抓中了,咱收三文运气钱就成,图个吉利。”那人说完,从腰间拿出一个袋子,往那石墩儿一侧,一放,松开了口,指着里面又吆喝道,“看看,银子就在这里,中了彩头的人,当场放彩,银子您拿走,绝不食言。” “来来来,咱们放彩了啊!”那人说完,将写有几两银子的几个阄双手一捧,往那见方一尺半的箱子里一扔,随后抱着箱子使劲儿晃荡了几次,意思是已经摇匀了,随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等待给钱抓阄的人来。 那卖阄的汉子袖口阔大,双手捧着有彩头的阄往里面扔的时候,小雨已经看出了猫腻。 明摆着能一只手放进去的,非要故意双手捧了捧才抖袖口往里面扔,扔的动作熟练快速,看样子是个老手。 不多时,旁边一个看热闹的素衣打扮的农家汉子按捺不住,嘴里骂骂咧咧道:“老子前些天可抓了三两银子的阄了,一次没中,好在这老小子又来了,这次可不能错过,要是能抓个五两银子的彩头回去,保准不亏。” 农家汉子摸了就文钱,脑子一热,就往上凑,喊道:“来,老板,我抓三次!!” 他给了钱,拈了三个阄出来,一一展开,全是没有字的白纸,一撇嘴,骂道:“真他娘的晦气!又是一个屁也没有!”随后将白纸扔给了那老板,转身站到了一侧,想继续抓,又觉着不划算,不抓,心里又痒痒,只得站在一侧,看看热闹,准备找机会再下手。 第二十六章 拈阄射利(6) 围观的人群,妇孺老幼皆有,陆陆续续的有人花钱去抓阄,都是奔着彩头去的。 看着那些人没有抓中彩头的阄,又被那老板一个个揉成阄扔回了箱子里,继续等人抓阄,小雨瞅了瞅那人宽阔的两袖口,心下有了主意。 小雨拍了拍俞流飞的肩膀,俞流飞瞅了瞅小雨,小雨附到他耳边,小声道:“俞大哥,把我往那卖阄的人面前推一把,就假装人多,一个不小心挤出去,摔跤的样子。” 俞流飞看着小雨的眼神,心知小雨聪明,定然有他自己的注意,自己只管照办便是,一路上小雨赚来的银子可都是那些赚黑心钱的人的银子,不赚白不赚,于是点了点头,配合小雨。 俞流飞假装挤了挤,一把从后面将小雨推了过去。 小雨借力,顺势扑向那卖阄的老板,假装没站稳,一个趔趄扑到了那老板的怀里。 当然,偷偷摸摸的手脚自然用上了,手法很快而且很准。 那老板皱眉,将小雨扶正,嘴上骂道:“哎哎哎,你这人怎么回事?” 小雨站稳,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板,这抓阄的人太多了,这不,给我挤得差点摔跤。” 没等那老板反应过来自己袖口里面的问题,小雨急急忙忙从怀里摸出二两几钱碎银子,笑嘻嘻道:“既然我都被挤到您面前了,保不准是鸿运当头,老板,来,这里有二两一钱银子,我要抓阄,抓七次!”小雨数 了数手里的碎银子,二两三钱,三钱一次,自己收回二钱,二两一钱,足抓七次了。 那老板见生意上来,自然不会拒绝,忙收了银子,笑嘻嘻的对着小雨道:“来者是客,客官,您请!” 小雨握着拳头就往那箱子里抓,老板也没注意小雨的手势。 其实小雨手里已经捏着从那老板袖口里面薅来的几个阄了。 小雨对这些拈阄射利的家伙背地里干的勾当再熟悉不过,无非就是下彩头的阄的时候,动些手脚,将有彩头的阄不下而已,这老板袖口那么大,下彩头阄的时候,小雨看得很清楚,无非就是手快,把那些阄往自己右手袖口里扔了进去而已,其实那箱子里面的阄不见得就是有彩头的阄,指不定一个也没有,抑或是事先丢了几个彩头的不大的阄,算是不违心。 这种街头的拈阄射利,总不会亏了老板的。 还有一种便是老板事先就没在里面放有彩头的阄,看得收的钱差不多了,再拿出一些来做彩头,随便往里面扔一两个有彩头的阄进去,再有人中了,算是不欺,自己把钱也挣了,大家也相信了抓阄射利这回事儿, 做这骗钱的生意嘛,就讲究个细水长流,自己把钱挣了,重点还有人就信这么个玩意儿,下回摆摊还来。 小雨让俞流飞推自己一把,也无非就是想趁机薅走那家伙袖口里有彩头的阄罢了。 至于小雨急着想抓阄,便是为了趁那家伙还没发现自己袖口里面的彩头的阄不在了,赶紧下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抓出来的彩头,他不承认也不行。 原被打算偷了那家伙袖口里的阄找个头彩,让俞流飞自己拿手里假装抓一次,拿个头彩开心开心,可这眼前人似乎不是很上道,自己摸了他袖口里面的阄,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觉察了,要不是自己赶紧说要抓阄,他那左手就要往自己右手袖口里面伸了,指不定就发现了问题了,断然不会让自己抓。 小雨拿定注意,眼下自己已经给了钱,手都往里面伸了,那老板就算发现了自己偷了他袖囊里面的阄,也拦不住自己了,这坑,他得扛下来。 要是他不认,闹大了,大家可都知道他是在骗人了,小雨这招,便是吃定他了。 小雨手里五个阄,伸手又薅了两个,凑齐七个,一并拿了出来。 “俞大哥,来,帮忙开彩,看看我的运气好不好。”小雨担心这厮耍赖,叫来俞流飞,当着众人的面,吆喝道:“来来来,大家瞅瞅,我这一把可是抓了七个,万一我运气好,中了头彩,便将那五两银子分给大家!!你们说,好不好!!” 俞流飞扯了扯嘴角,心道,你这头彩可是五两银子,怎么能送人呢,五两银子啊,可够咱家在城头搬石头半个月了,再有钱也不能这么霍霍啊...... “小雨,五两拿来大家分,是不是多了点.....”俞流飞小声在小雨耳边嘀咕。 小雨回道:“俞大哥,分五两给大家买酒,就当是冲冲运气,万一彩头全部被我们抓了,那不是还有得赚?再说了,中不中还不一定呢。” 俞流飞想想也是那么回事儿,也就不说话了,接过小雨递过去的几个阄。 “来啊,大家一起看,我今儿个可是出门踩了狗屎的,保不准运气好,中了,便当是请大家喝酒了!”小雨又朗声说道。 “好!好...好!” 当下看热闹的人又多了几分,众人一番喝彩,拍手称赞。 众人都盯着小雨的手里的几个阄。 俞流飞四个,小雨三个,小雨自然是给了俞流飞四个从那老板袖口里出来的四个,自己留了两个箱子里的并一个袖口里面的。 小雨右手握着伸进箱子抓阄的,众人也没发现端倪,当然觉得是他抓出来的。 俞流飞一一展开,越开越高兴!! “小雨,你今天的狗屎没白踩啊!!我这一开一个准儿!!你瞅瞅,三两,二两,一两,我的天,五两,头彩啊!!!!!全中!!”俞流飞高兴的看着小雨,眉开眼笑。 小雨展开三张,两张没有,一张四两的,故作高兴道:“可不就是嘛!!俞大哥,这狗屎踩的挺顺心啊!!” 小雨说完,心里乐呵,狗屎就在后面站着,能踩得不顺心吗?叫你丫坑人,遇到小爷,算你倒霉! 俞流飞笑嘻嘻的拿着手里几张中了的阄,对着那老板道:“老板,哈哈哈,咱这兄弟运气好,对不住了啊,你的彩头可都被我们拿了!!来来来,给钱给钱,哈哈哈!!” 那老板摸了摸自己右手袖囊,果然被掏空了,好家伙,这小子还是个刺儿,今儿个看来挣不了什么钱了,面有难色,听了俞流飞话,也只能吃瘪忍着,悻悻然将一边的钱袋子拿了起来,准备数钱给彩头。 第二十七章 拈阄射利(7) 老板数了银子,扣出老板的小彩头三钱,一共十四两七钱。 老板皱眉眉头看了看小雨,眼神里透着无奈的憎恶,嘴角的两撇胡子还是习惯性的弯了上去,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恭喜’,随后将钱奉送到了两人面前。 小雨拉了拉俞流飞,示意他收钱。 俞流飞赶紧双手接过那一袋子银子,笑逐颜开。 小雨拍了拍他的肩膀,顺手从里面拿了拿出去五两整银,对着众人吆喝道:“诸位乡亲,我和我大哥言出必践,我们鸿运当头,既然全中了,这五两银子,便分给大家!” 当下看客众人一阵吆喝,连声叫好。 身后那拈阄射利的老板皱着眉头,准备收拾箱子离开,这两人可不是什么好处理的,要是再这么一通捣乱,不知道还得赔多少进去。 小雨见着身后那老板要走,没有说分银子的事儿,急忙转身看着老板,笑道:“老板,您这是.....?” 老板只得又赔笑道:“小哥,这彩头都被你们抓到了,今天的拈阄射利自然结束了,若是你还想抓阄,那得过几天了,我这小本生意,不定时间的,告辞告辞啊!” 小雨掂了掂手里的五两整银,笑嘻嘻回道:“那可就谢谢了啊,老板慢走,要不,你看,我这赚了你的钱,我本打算将这五两银子分给大家伙,可人实在多了些,二三十个了,不如大家伙去旁边酒楼吆喝两桌子好 酒好菜,我们吃了便是,当是分了如何?老板你是便是那东道主,也吃喝了再走?” 那老板皱眉,摆了摆手,回道:“客官您客气了,银子是你凭本事赚的,我可不是东道主,你要怎么处理还是你自己做主,你才是东道主了,至于饭吗?我就不吃了,回见回见啊!”他说完,抱着箱子,自己灰溜 溜挤开人群离开,出了人群,心里问候了小雨祖宗十八代一遍,咬牙切齿的走了。 小雨依旧一脸笑呵呵的,给人的感觉亲切,可又有那么一丝坏坏的意味。 小雨看着众人问道:“大家伙觉着我方才的提议如何?咱们这得快有三十个人了吧,五两银子,分也不均匀,不如吃喝了?” 众人自然高兴,几个站在旁边的汉子叫好道:“好!小兄弟是个敞亮人!咱们便去吃了它,却之不恭了!!” 人群里面自然有刚才抓阄没得彩头的几个人,他们面色不好看,却想着能白吃一顿,心里还算是有了点安慰。 ...... 一边阁楼上,二胡老人和那粗布白衣短胡子的老者正在喝酒叙旧,二胡老人想要说什么,那白衣老者抬了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暂时不要说话,看看下面的热闹。 于是乎,小雨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二胡老人抿了一口酒,憨笑道:“老爷,这小子倒是和您当年有几分相似。” 白衣老者微微一笑,回道:“呵呵,不错,挺机灵的,来,老徐啊,喝酒,咱们喝了酒回家看看去。” 那二胡老人闻言,几欲落出泪来,哽咽道:“老爷,这么多年了,您总算回来了。” 白衣老者皱眉瞪了他一眼,回道:“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个什么?给我憋回去,喝酒便好好的喝酒,我这只是走了七年,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哭!” 二胡老人抹了一把喜极而泣的眼泪,褶皱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怅然道:“老爷,您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白衣老者喝了一大口酒,随后夹了一口花生米,送入嘴里,咀嚼了几下,“嗯,不错,明水镇的杏花醉,还有这老酱花生,都还是那个味儿。” 白衣老者看了外面的夜幕,街上依旧灯火,行人依旧来往,只是自己不再年少了。 看着楼下两个年轻人带着一众热闹的看客进楼下酒馆,为的只是消磨了那拐来的五两银子‘彩头’,莫名的有些欣慰,有些怀恋起那些仗剑天涯的日子。 山水一城是一程,云上剑诀只一人。 二胡老人对着白衣老者敬酒,道:“老爷,您多吃点。” “老徐啊,说了多少次了,你不用和我客气,别叫我老爷,叫我二哥便好。”白衣老者语重心长喊道。 二胡老人乐呵呵道:“老爷,这可不行,老奴这条命都是您救的,你是主,我是仆,不能乱了,常言道‘礼俗初成,主先次后,知礼守节,是为人之本...’......” 白衣老者见老徐又要讲道理,一阵头大,忙端了酒杯,喊道:“打住,打住,喝酒!行了,否给我讲道理了,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吧!” “好的,老爷。”老徐还是毕恭毕敬的端起酒杯。 ...... 小雨和俞流飞进了酒馆,便是那白衣老者和二胡老人喝酒的同一个酒馆。 只是白衣老者和二胡老人在二楼,他们在一楼。 小酒馆没有雅间,只分楼上楼下,楼上也是如楼下一般,摆了几张方木桌子,显得宽敞。 二胡老人老徐和白衣老者就坐再临街的那一边,二楼没有窗户,只有简单的几根大柱子支撑着,算是个四面透风的酒馆二楼。 虽然不能遮风,却挡雨足够了,何况这天色没有下雨的意思,在微风拂面的二楼喝小酒,还算的上是惬意。 楼下小雨叫来店小二,给了那五两银子,吆喝道:“小二哥,五两银子,三桌酒菜,足够了,好吃好喝的管上,我们这一波人就这么多了,我瞅着,该是有三桌了,招呼上,五两银子一文不留。” “好勒,客官大气!”小二哥笑嘻嘻的收了银子,转身奔后厨去了。 这一帮乡里人大多相互认识,为首的几个汉子也都相互熟悉,只有少数几个是路过的客商。 待酒菜上来,几个当地好客的汉子便端起酒杯,能说会道些,一起对着众人道:“咱们今天可是白吃白喝了,全是这两位小兄弟的功劳,来,大家伙敬他两一杯。” 俞流飞和小雨也端起酒杯,小雨笑嘻嘻回道:“我哥俩路过宝地,运气好了些,多是你们这人杰地灵啊!大家伙,吃好喝好。” 众人兴致来了,你喝来我喝过去的,互通了姓名,几个当地的汉子拉着俞流飞和小雨喝了好些酒,无非就是那些客套话,小雨应承了。 这些年走南闯北,酒肉朋友可不少,能记住名字可真没几个,请大家伙儿喝酒,无非就是赚的那家伙的黑心钱,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或许待喝完酒,便作鸟兽散,只怕过不了几日,离了此地,便都忘了这些只有一面之缘的朋友了。 小雨和俞流飞喝得高兴的时候,那白衣老者已经和那二胡老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准备离开。 几个汉子识得那常常在街口卖唱的徐老瘸子,咋咋呼呼上前商量,一个汉子道:“徐老先生,我们今日沾了这位外地小兄弟的光,他拈阄射利中了彩头,请大家伙吃饭喝酒,我们希望老先生再说一段书助助兴,至于说书的钱,大家伙凑一凑,算是回礼了。桌上的酒肉,你老人家随便吃喝?您看如何?” 瘸老徐摆了摆手,指了指身边的白衣老者,赔礼道:“诸位,不是老瘸子不领情,只是我这老朋友才回乡里,多年不见,得叙叙旧。” 那汉子是本地人,熟悉瘸老徐,笑嘻嘻问道:“想不到老先生你在乡里还有外地朋友。” 瘸老徐瞥了一眼那汉子,道:“臭小子,这可不是什么外乡人,这便是我说过的我家老爷,我住的那宅子便是老爷的,我这些年只是替老爷守着罢了。” 那本地汉子打量了一下白衣老者,笑道:“眼拙,眼拙了,见过这位老爷。” 白衣老者微微一笑,简单的拱手以示回礼。 那本地汉子瞅了瞅瘸老徐,嘀咕道:“想不到你老人家嘴里常念叨的老爷,还真有这么个人儿,这得有七八年了吧,见着过几面,都不曾说过话,还以为是你远方亲戚,来做客的,行吧,就不打扰你老人家叙旧了。” 瘸老徐笑呵呵赔笑道:“行,大家伙吃好喝好,改天再与你们说书拉曲儿。” 送走瘸老徐,那汉子回来摊了摊手,示意大家伙都瞧见了,老徐今晚可没空继续说书。 众人会意,继续拉家常的拉家常,至晚方休。 小雨和俞流飞给刘伯打包带了一笼子的吃的行馆,无甚趣事,不做赘述。 第二十八章 医馆(1) 次日。 驿站,小雨,俞流飞,刘伯三人就着宿馆准备萝卜干之类榨菜,胡乱舀些稀饭填饱了肚子。 俞流飞的胳膊受了伤,小雨给他包扎的还行,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大碍,总得让郎中瞧瞧没伤着筋骨才好,免得落下些病根。 所以小雨和俞流飞准备去医馆让郎中给他瞅瞅去。 刘伯说镇上有个老朋友,不知道在不在家,准备去走访走访,见见故人,让小雨两人自己去医馆,晚些时候回来再做赶路的打算。 小雨笑着拍了拍刘伯身边的驴儿,笑嘻嘻道:“难得刘伯你还有别的朋友,我还以为你一直喜欢一个人呢!” 刘伯撇嘴,“故人不多,有那么几个早年的朋友,都是我这般年纪的,走访一个,或许就会少一个,光阴不等人的。” 刘伯习惯性的扛着鱼竿,捋捋自己的胡须,牵着驴儿去了。 俞流飞皱眉看着刘伯缓缓走远,嘀咕道:“刘伯是喜欢走路还是怎么的,感觉这头驴也太舒服了些,这牲口不都是用来骑的吗?刘伯倒好,能走路,绝不骑驴儿,我估摸着要不是赶路,刘伯绝不会骑驴的,小雨, 你瞅瞅,刘伯又遛驴儿去了。” 小雨微微一笑,刘伯这把年纪的人,背后的故事,没有十斗,也有八斗。 “谁知道是人遛驴,还是驴遛人咯,走吧,俞大哥,我们去医馆。”小雨感叹了一句,心里莫名想起了老头子好多以前的事情,老头子以前可不怎么善的,如今,可就不好说了。 岁月可不会老去,人就不一样了。 这世间万物便是石头也不例外,时间久了,一样会被风雨泥泞消磨得不成初状,讲道理,确实没人打得过时光‘这个’混账玩意儿的。 俞流飞和小雨迈开步子,往医馆而去。 明水镇,去往医馆的路上,梨花巷。 春寒不减,小雨和俞流飞身上的衣服倒是加了两件,裹得厚厚的,略显臃肿。 俞流飞骨骼壮了些,走起路来也是习惯了那种挺胸昂首阔步的样子,小雨不一样,喜欢吊儿郎当的,冷了便将两只手拢交错拢在袖子里,路边随手薅了一根春初的细柳,哼着小曲儿,两人并排着走着。 俞流飞兜里还揣着昨天赚来的几两银子,心里踏实。 “小雨,你要说昨天我们运气真那么好,我可是不行,所有的彩头都被你抓出来了,这是为啥?”俞流飞心里乐呵,笑着问小雨道。 小雨使了个得意的眼神,心道自己这师兄看上去五大三粗,心眼少,有时候倒也不迷糊,于是同他解释道:“俞大哥,这里面的门道可多,那卖阄的人放彩的时候,袖里乾坤使得快,彩头压根就没放进去。我让你 推我一把,便是要趁机顺走他袖口里面的那些有彩头的阄,你看我伸手进去抓阄,其实我手里已经拿了他袖口里面所有有彩头的阄了。” 俞流飞闻言,恍然大悟,对着小雨竖起一个大拇指,随后伸手拍着小雨的肩膀,喜道:“那咱们今晚再去捞他一把?” 小雨摇了摇脑袋,回道:“俞大哥,这些跑江湖的趟子手坑的就是那些个不知道其中门道之人的钱,就譬如那常见的赌那有车马炮相士帅兵的象棋,再有那三仙归洞的覆碗博彩的,一旦有人看穿了他们的门道,他 们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摆摊第二次,咱们昨晚赚了一笔便很不错了,您就否想再去捞人家一笔了,这可不是什么长久的生意,指不定,别人早转场去下一个镇子了,这种骗财的人也算得上是另一种‘走江湖’了。” 俞流飞悻悻然,遗憾的叹了口气,“我还以为能多捞几笔呢.....” 小雨回道:“俞大哥,这一路走,保准还能遇到其他坑人的家伙,不着急,以后赚银子的机会大把的有,只要不是特别厉害的行家,小弟我保准能拿下。” 俞流飞称赞小雨道:“小雨,你这脑瓜子聪明就是好,不像我,当初被人偷了五两银子,可干了大半月的苦力活计。师父常骂我没用,挣不了几个钱,说什么酒钱都拿不出来的穷光蛋,一身还臭烘烘的,像个鬼一 样,我心里还想,师父还不是那样,可想能这么想,说却不能说。 现如今好了,有小师弟你在,总算不是常常食不果腹,还穿得干净,这般干净习惯了,你别说,还挺舒服。” 俞流飞说完,像个壮硕的大孩子一般,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傻呵呵的笑了笑。 小雨笑嘻嘻回道:“那可不,师弟我这可是一路跟着我们家那两老狐狸长大的,俞大哥,有我在,你们就否担心吃喝了。再说了,即便是我没钱,咱们不是还有刘伯吗?” 两人边走边嘀咕。 “刘伯有钱吗?”俞流飞好奇。 天色不算明朗,是阴天,一阵微风过,到底还是冷,小雨的双手还是拢在袖子里,缩着半个脑袋在厚实的衣领里面。 小雨回:“有。” 俞流飞又问“他能有啥钱?衣服又缝又补的,也舍不得换个新的。” 小雨又回:“刘伯那是财不外露,背地里贼有钱。” 俞流飞又问:“真有钱?” “真有!”小雨眉毛抬了抬,给了他一个微笑,意思是你能懂的。 俞流飞一根筋,又问:“多有钱?” 小雨嘀咕道:“不知道多少亩地的大宅子,得住不知道多少人......你说有钱不?” 俞流飞憧憬道:“那他老人家一天天搁我们这蹭吃蹭喝....敢情这么有钱,那他家里不得几十个下人伺候着?他是吃饱撑的?天天跟着我们东游晃西游荡的不嫌累啊?” 小雨有些烦了,回道:“没有下人。” 俞流飞不厌其烦,继续问:“为什么没有下人,你不说他很有钱吗?怎么会没有下人?” 小雨又答:“有钱为什么就要得有下人...” “为什么有钱人不买下人?这道理不对啊?...” ...... 小雨被问得一个头两个大,最后只得扔了嘴里叼着的柳条,回道:“俞大哥,其实刘伯就是个穷光蛋,没钱,都是我瞎编的。” 俞流飞恍然大悟,拍了拍小雨的肩膀,呵呵笑道:“我就说嘛,你小子就喜欢糊弄人,哈哈哈。” 小雨指了指路边的医馆,盯着俞流飞碎碎叨叨,赶紧说道:“俞大哥,咱们先去看看你的伤口要紧,钱不钱的下次再说。” 俞流飞还想问什么,话到嘴边,还没开口就被小雨给拉进去塞给郎中了。 第二十九章 医馆(2) 老医馆内,由于是早上,医馆刚开业不久,馆内并无别的病人。 打扫卫生的药童正在检查柜台后面的药匣子里面的草药是否备足,陡见一个略瘦的年轻人推着壮汉走了进来,两人还在嘀咕着什么,于是转头看着他们。 小雨挥了挥手,打招呼道:“小兄弟,看病。” 药童十五六的年纪,乃是医馆招的学药的弟子,他微微一笑,转身从柜台走了出来,拉了一张高脚凳子放到了柜台前。 “两位客官,你们谁看病?”药童询问道。 小雨指了指俞流飞,说道:“我大哥。” 药童指了指那张刚搬出来的高脚凳子,说道:“还请病人先坐坐,我这就去后房叫先生。” 药童说完,又指了指一侧的茶几,对着小雨挥了挥手,“这位小哥,你随便坐坐,还请二位稍等。” 片刻之后,药童搀扶着一个老郎中蹒跚着步子走了出来,须发尽白,一张脸上的褶皱足见他熬过了多少岁月的洗礼。 医馆不大,只一间小的杂货铺子的大小,柜台便是诊台,诊台前面乃是那张提供给看病的人用的高脚凳子,诊台后面乃是一个由无数药匣子组成壁柜,每个药匣子上都标注了药名,屋内再有便是临门靠墙的两张竹 椅子和那张陈旧的木茶几。 这时候医馆一共四人,小雨坐在临门的椅子上,俞流飞坐在诊台前,老郎中坐在诊台后,一侧立着的便是那药童。 老郎中瞅了瞅俞流飞的精气神都挺足的,便皱眉问道:“什么病?可是外伤?” 俞流飞称赞道:“哎呀,老先生好眼力。”俞流飞说完便开始解衣服,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膀子一甩,肩上的绷带一解,回道:“可不,就是外伤。” 老郎中撇了撇嘴,心道这汉子也忒粗鲁了些,向着俞流飞招手道:“近些。” 俞流飞凑了上去。 老郎中乜斜的着眼睛瞅了瞅俞流飞结痂了伤疤,又瞅了瞅俞流飞的精气神,心想这汉子肩上的伤口倒像是箭伤,瞅着这两人的样子,说话的口气,也不像是本地人,该是跑江湖的人了,也不便多问,少生事端。 “小兄弟,你这伤口已经结痂,精气神看上去都充足得紧,并无大碍,只需静养数日便可,无需下药。”老郎中微微笑道。 俞流飞一拍合上衣物,点了点头,看着小雨道:“小雨,瞅瞅,我就是说嘛,老哥这身强体健,皮糙肉厚的,这点皮外伤,根本不碍事。” 小雨点头道:“那日受伤便是见了肩上白骨的,不该这么草率,万一落下什么病根可不好,便让老先生再仔细瞧瞧,也开些养伤的药,补补。” 老郎中闻言,回道:“伤着骨头了?小兄弟,我再瞅瞅?” 俞流飞听了,抬过手去,老郎中拿了一块小木质榔头,在他结痂的肩膀伤口周围左敲敲右敲敲,一边敲一边问俞流飞‘疼不疼?’。 俞流飞接连摇着脑袋,憨厚笑道:“不疼,一点不疼。” 老郎中又吩咐:“那你抬抬手,左右晃几下,上下再晃几下,看看有无引起骨头疼痛?” 俞流飞依言照做,随后回道:“也不疼。” 老郎中问诊完毕,笑道:“这位小兄弟这身子骨硬朗,骨头并无大碍,伤得皆是皮肉,只需三餐吃好一点即可,用不着补咯。” 小雨还想说点什么,看了看俞流飞一身腱子肉,想想还是算了,这几日赶路走得也慢,估摸着便能养好俞流飞的伤了,便只得罢了。 小雨起身,问老郎中道:“老先生,此番问诊,请教多少诊金?有劳您了。” 老郎中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回道:“不过是看看伤口,也没号脉,也未抓药,不用花银子的。” 小雨抱拳对着老郎中道:“如此便多谢老先生了。” 俞流飞跟着抱拳致谢,两人转身准备离开。 尚未出门的时候,从门外急忙闯进来一个女子,瓜子脸面,白皙脸蛋,俊眼修眉,一袭紫衣束腰,身段玲珑浮凸,是个美人胚子,手里拿着配剑,却颇有几分英气。 不过引人注意的,便是她腰间受了伤,像是横向的剑伤,流了好些血,血迹浸染了一大片衣裙。 那女子也吃得疼,只是简单的皱着眉头,并不叫疼。 俞流飞屁股刚离了那高脚凳子,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便被那女子一把推开,正巧按在了俞流飞受伤的右肩上。 “让开,我要抓药!”那女子推开俞流飞,一抬身姿,手中长剑往诊台上一横,径直坐在了那高脚凳子上。 俞流飞一个踉跄连连退了几步,嘴角向后撕扯了几下,肩上伤口被人重重的按了一下,吃疼,径直摔在了地上,靠着那诊台,嘴里深呼吸了几口,忍着痛。 “完了,这下刚结痂的伤口,真的又开裂了。”俞流飞皱着眉头,按着肩头,看着小雨嘀咕道。 小雨急忙将之扶了起来,“俞大哥,可还好?” 俞流飞皱眉瞅了瞅那蛮横的女子,手伸进受伤的肩头衣服里摸了摸,拉了出来,不少伤口崩裂浸润出来的鲜血,无奈叹道:“看样子,不太好......” 那蛮横的女子瞪了一眼两人,撇嘴讥讽道:“不太好,也给我边上等着,本小姐抓药之后,你们慢慢看病也不迟。” 门口又走进来一个衣着锦鸡雕花柔毛衣袍的男子,头上一个小髻,两鬓青丝披肩,风度翩翩,若不是腰间配剑,倒像是一个大家大户的公子哥儿。 “靖茹师妹,你别着急,慢慢来,别太生气,动作轻柔些,别让伤口再撑裂了。”那男子柔声细语的对着那蛮横的女子宽慰道。 这蛮横的女子,便是那青阳山启阳宗宗主之女的吴靖茹,那男子乃是启阳宗嫡传弟子,乃是吴靖茹的师兄,唤作刘飞。 老郎中觉得这女子太过蛮横了些,又不好开口指责,毕竟摆在面前的长剑,已经说明了问题。 药童和老郎中都惊讶的看着吴靖茹。 吴靖茹指了指自己腰间的血迹,皱眉道:“老先生,抓药,我受了剑伤,还请给我配些外服愈合伤口的药,再配些调养的药,要快些,我这伤口还在流血。” 小雨顺势瞅了瞅吴靖茹的腰间的伤。 吴靖茹瞪了小雨一眼,骂道:“看什么看,管好你的眼睛。” 小雨皱眉,将俞流飞扶到一则座椅上休息,自己起身,准备教训教训这个蛮横的女子。 老郎中听了吴靖茹的吩咐,急忙示意药童准备笔墨,疾疾在纸上书写了两副药方,让药童照着方子抓药。 第三十章 医馆(3) 小镇上素来安宁无争,只有偶尔路过的江湖人回来抓药,老郎中不敢多问,多是就着伤势配药,不会多问,见得多了,自然识得刀伤剑伤,对于这些江湖上行走人士的伤口,从来都不会多说多问,给了药方,收钱 抓药便是,有的时候还收不到钱,权当是送走瘟神了。 眼前几人便是他眼中的瘟神,人活了一辈子了,不至于因为不顺眼眼前几个年轻气盛的江湖人就去纠结什么,要闹,他们自个儿闹去,他可不想管,也管不上。 吴靖茹一手摁着自己的腰间伤口,一手抓着剑摆在柜台上,眉目深锁,眼光含着点点怒意。 小雨站在那抓药柜台一侧,笑盈盈的看着那女子,没有言语。 吴靖茹瞅着小雨的眼神,觉着这小子一脸贱笑,看着来气,骂道:“登徒子,你再看,我刺瞎了你的眼睛。” 她身后刘飞见状,急忙上前瞪着小雨道:“哪来的穷小子,要抓药,给我一边等着去。” 小雨瞅了瞅两人,看上去像是一对小夫妻,可那女子从进门就没有看过身后的男子一眼,足见不是了,该是这男子倾慕这蛮横的女子才是。 “怎么?你怎么就知道我在看你?”小雨轻蔑的笑着哼了一声。 吴靖茹不耐烦道:“你贱样看着我,还狡辩?” 小雨指了指她摆在桌子上的剑,嘀咕道:“我看的是桌子上的剑,可没看你。” 吴靖茹抓起剑,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骂道:“剑也是我的,我让你看了吗?” 小雨心里暗骂,小爷我看剑也看人,就看的是你这不知礼数的‘剑’人,但是心下这么想,却不能骂出来,撇嘴耍无赖道:“我不看了便是。” 话说完,却不转头看别处,依旧那般看着她。 吴靖茹瞅了瞅快要抓药完了的药童,转头发现眼前这小子还是看着自己,于是抬手将手里的剑连同剑鞘一抓,转手一横,打向小雨。 小雨见机不对,伸手抓住了她打过来的剑鞘,皱眉道:“这位姑娘,怎么?仗着自己有些本事,要欺负人?” 吴靖茹呵斥道:“我说了,你再看,我可不客气了!” 小雨故意指着她手边老郎中写药方的镇纸,一脸贼笑,“怎么,你手边的镇纸也是你的?我还不能看了?” 吴靖茹理亏,毕竟眼睛长在别人身上,骂也不是,不骂又气不过,眼看着那药童抓好了药,系了麻绳,瞪着小雨道:“你给我松开!” 小雨双手摊开,依旧一副笑脸。 吴靖茹起身,等那药童拿药过来,准备伸手拿了就走,瞅着身边的登徒子实在不是个滋味儿,自己腰间受了伤,这小子一直瞪着自己的腰看,还说没看,实在来气得紧。 她瞥了一眼身边的师兄,道:“师兄,给钱,我们走。” 刘飞闻言,急忙从自己腰间锦囊摸了几两银子出来,准备给钱。 吴靖茹理所当然的伸手准备抓起药童包好的两包药,不料,却被人一把拿了过去。 不是别人,正是小雨,也就是她眼中的登徒子。 小雨递上去几两银子,对着药童问道:“小哥,多少银子?” 小药童看着几人不是善茬,无奈的看了看老郎中,询问道:“师父,多少钱?” 老郎中回道:“一两三钱。” 小雨抓了药包,收了自己的碎银子,留下一两三钱,抱拳对着小药童回道:“多谢。” 吴靖茹见小雨抢了自己的药,深呼吸了一口气,怒问道:“登徒子,你存心找茬?” 小雨呵呵冷笑道:“我大哥也受了伤,论个先来后到的话,这药也是我们先抓的,所以不是我们找茬,是你找茬。” 一侧刘飞见了,几个快步冲上前来,抓着小雨的衣领,怒道:“小子,识相点,这药我师妹要了。” 俞流飞在一侧见势不对,立马站了起来,准备出手,喊道:“放开我师弟!” 小雨急忙转头看着俞流飞打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用动手。 俞流飞会意,没有继续开口。 小雨佯装吓得不轻,手中的药递了过去,另一只手却不安分,顺势滑过刘飞的腰间,顺走了他的钱袋子。 刘飞做势要打这不识趣的小子,又见这小子立马怕了,才转手接他递过来的药包,冷笑道:“算你小子识趣。” 小雨顺势缩手,将钱袋子挽进袖口,装进了袖袋。 刘飞拿了药,将桌上的银子一推,给了老郎中,趾高气扬的道:“不用找了。” “走吧,师妹。”刘飞提了药,扶着吴靖茹准备离开。 吴靖茹瞪了小雨一眼,转身被刘飞扶着离开。 那刘飞一手阔绰,心思全在自己师妹身上,还没注意自己的钱袋被顺走了,还一脸谄媚的讨好吴靖茹,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出门。 小雨原本想治治这蛮横女子的暴脾气,可想到顺走了他们银子,想必这袋银子得有几十两了,俗话说得好,与人钱财可消灾,权当他们给钱消灾了,这些钱给了俞大哥,保准他的伤也‘不痛了’!便没有过多纠缠。 待屋内又只有他们看病的两个人,便将桌上的银子推了过去,对着老郎中和小药童道:“劳烦这位小哥再照方子再抓两幅药给我们。” 药童不敢僭越,看着自己师父。 老郎中点了点头,示意照抓,随后问向俞流飞道:“小兄弟,你肩上的伤崩开了,但是用药不能这么多,抓两副药,分四次便好。” 俞流飞抱拳回道:“多谢大夫。” 老郎中回道:“不客气。” 不多时,两人拿了药准备出了医馆。 俞流飞询问小雨道:“小雨,你看上刚刚那蛮横的姑娘了吗?怎么和他们还起了冲突?” 小雨撇嘴,嘀咕道:“俞大哥,我是在帮你打抱不平呢,那姑娘蛮横得紧,你的伤又被她撞得裂开了。她那副德行,我怎么会看上她?” 俞流飞疑惑道:“你帮我打抱不平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别人?你真的不是看上了那姑娘了?说实话,大哥不会笑话你的。” 小雨使劲儿摇了摇头,回道:“怎么会,不可能的,我就是看不惯她撞了你,还一副自己会使‘剑’,有本事欺负人样子。” 俞流飞倒是没怎么在意这点小误会,回道:“我这皮糙肉厚的,不碍事,伤口裂开了,不久便会好起来,没啥的,师父说过,行走江湖不拘小节,不用计较的。” 小雨从手里摸出了那人的钱袋子,在俞流飞眼前晃了晃,笑道:“我就是看不惯她那趾高气扬的样子,所以故意瞪着她看,气她,呵呵。” 俞流飞瞅了瞅小雨手里的钱袋子,问道:“这不是刚刚那人师兄的钱袋子么,怎么在你这里?” 小雨抬了抬手,笑道:“手艺活儿!” 俞流飞皱眉道:“小雨,师父可不准我们做这偷鸡摸狗的事儿。” 小雨笑嘻嘻回道:“俞大哥,这可不是偷,是拿!是他们撞伤你的该给医药费,你就别管师父说什么了,我可不是那种会欺负好人的人,他们是自找的,活该!” 俞流飞想想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小雨的话,只得点了点头。 第三十一章 故人来 “俞大哥,你肩上的伤又被那女的撞得裂开了,得抓紧时间上药。”小雨手里提着两个药包,和俞流飞并肩而行,“照我说,咱们回行馆找个小二给你熬了药敷上。” 俞流飞皱眉,疑惑道:“咱们为啥不在医馆熬了直接敷上呢?” 小雨摆摆手回道:“那可不行,咱们顺走刚刚那两人的钱袋子,一旦别人找回来,我们不是又惹上麻烦了吗?回行馆,安全。” 俞流飞愣了愣,想明白了其中利害,对着小雨称赞道:“还是师弟你考虑周全。” 两人沿路回了行馆。 ...... 且说刘伯一早别了小雨两人,上了驴儿背,手里扛着鱼竿,一路沿着镇上向着西边去,越过几街烟柳,渐至镇子偏道末街。 此处末街乃是明水镇的西街,唤作榆钱巷。 巷子两侧路旁多种的榆钱树,便有了这个名字。 榆钱巷乃是明水镇最穷的一个巷子,按照街道的构建巷子两行本该是瓦舍茅屋,可榆钱巷这边因为旁边是一处山脉,上山多是榆钱林子,背阳,庄稼地种不出庄稼来,便少了些人气,只几户破落的宅子,极少有人 居住,居中的还立着一个山神庙,香火也少。 刘伯骑着驴慢悠悠的路过了那山神面,再往镇子外走,后面的街道便是没有了石板的泥土杂路,分了几条岔路,向北的一条岔路对过去,便是一间茅屋,还有一个杂草丛生的小池塘。 茅屋就立在池塘旁边。 三间屋舍,门口是一个没有围栏的小院子,院子里立着石桌子凳子,院子边不远处一间小茅厕,茅厕边上是一块篱笆围着的菜园子。 普普通通的一间民间屋舍,算不得什么富贵之地,可有那么一个老瘸子却守着这里七八年了。 老瘸子不是别人,正是那夜小雨和俞流飞听他说书的二胡老人。 他一直守着的宅子便是这个略显陈旧的小茅屋,茅屋的主人正是那晚的白衣老者。 刘伯骑驴而来,陡见偏屋炊烟袅袅,和远处的山雾映衬出了这一抹城郊的安宁。 下了驴儿背,刘伯信手将之拴在了路边的一颗桑树上,驴儿只顾的待在哪里啃食着路边的杂草。 刘伯扛着鱼竿走了进院子去。 厨房的门乃是一扇户枢篱笆门,虚掩着。 刘伯站在门口,脑袋正好高过篱笆门,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里面两个老人,一个粗布衣服坐在灶台前烧火,正往里面添加着柴火,一个站在灶台侧掌勺,正在炒菜,锅里是一只准备起锅的红烧鲤鱼。 灶台一侧挂着两三块腊肉、几节熏香肠,灶台一边摆着几个已经炒好了的小菜。 听得外面脚步声,两人同时转头看着外面——一个扛着鱼竿的老头子就站在门口。 三人对视了片刻,遥遥相望,知是故人来,却谁也没先开口。 太久没见面的老朋友就是这样,有太多的话要说,却又不知道从何处说起。 回忆涌动的着急了些,话语都流转在了眼睛里面。 终于,那白衣老者率先指了指外面的院子,笑道:“来得真是时候,来了都来了,也不知道提一壶好酒,站着干什么?不知道放下鱼竿,进来帮忙端菜吗?” 刘伯嘴角挂着欣慰的笑容,点了点头,难得主动将自己常扛在肩上的鱼竿往一侧土泥巴墙上一靠,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伸手将几个炒好的菜端着便往院子走。 再进去端鱼的时候,刘伯瞅了瞅身后的切菜用的案板上,确实没有酒喝,再想想自己酒葫芦里也没多少酒了,便皱眉问白衣老者道:“真的没酒喝?还有几个菜没炒,要不我这就骑着驴去镇上打点酒去?” 白衣老者呵呵一笑,“别了,糊弄你的,酒在堂屋里放着呢,我们一大早去市集卖鱼的时候,已经买了,算你小子来得巧,赶上了,走吧,院子说去。” 瘸老徐伸手将灶台里的几节没燃烧完的木头拿了出来,用火钳抖落了前面的红碳,舀了点水灭了红,人在一侧地上,炉灶里敷了灶灰掩盖灭了火起身跟着白衣老者和刘伯出了厨房。 三人出了门,准备在院子里叙叙旧。 瘸老徐对着白衣老者道:“老爷,我去拿酒去。” 白衣老者走在前面,摆了摆手,笑道;“你和小渔子去坐着便是,我去拿。” 瘸老徐只得听从吩咐和刘伯一起往院子里走。 三人没多大虚礼,在院子做了,拿了碗筷,倒了酒。 瘸老徐瞅了瞅刘伯,问道:“小渔子,你怎么知道老爷回来了?” 刘伯微微一笑,回道:“我哪里知道二哥什么时候回来哟,这不,路过明水镇,找你叙叙旧来着,巧了,二哥也回了,不错,不错,看来今儿是个好日子啊。” 白衣老者端起手边装酒的酒碗,抬了抬手,示意他两人也端酒。 “走一个!”白衣老者笑道。 三人碰了碗,咕噜噜干了碗中酒。 白衣老者又笑道:“这一晃八年没回来了,这一次回来,都还在,挺好。” 刘伯本名刘渔,故而两人叫他小渔子。 而瘸子徐本名徐建,乃是白衣老者家业落魄之前的随从,在明水镇为他守着这破旧茅屋无数年了,镇上的人都叫他二胡徐,抑或是瘸老徐。 再说他们称之为二哥的白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上盛名远播的剑圣独孤诣。 早已名动江湖的天下四杰,二圣一痴一狂。 独孤诣稳居榜首,有停雨落叶问州官的美名,江湖人称剑圣。 独孤诣本是出生于官宦世家,诗书礼仪之邦,他在家中排行第二,便有了独孤二哥的称谓,素喜江湖武学,连做梦都是仗剑天涯,早年跟随师父学剑远游,随从便是瘸老徐,只因其家早年受贪官污吏构陷,家道中落,门庭被消磨殆尽,灭了门,只余他和随从徐建那时候尚且在江湖行走,躲过一劫。 待回来时,已经没了家,仗剑天涯的梦是实现了,可天涯终究不是家。 睹亲人荒冢枯骨,誓要杀尽天下贪官污吏,久而久之,路遇不平事,便是用剑说话,名声有了,可回不到过去了。 最后在明水镇买了个破宅子,和徐建相依为家,陆续结识了刘渔,三人便成了旧相识。 多年前一场打斗中,徐建被人砍伤了左腿,便成了瘸子。 便有了明水镇为独孤诣守业的瘸老徐。 ...... 第三十二章 故人来(2) “来,试试二哥的手艺,这么些年了,好些日子没下厨,生疏了些,不知道还合不合你的胃口。”独孤诣抬手用筷子给刘伯夹了一筷子红烧鲤鱼。 刘伯急忙双手端碗迎了上去,笑道:“二哥的手艺就算再生疏,也比那醉仙楼的酒菜好吃。” 几人一来二去的聊着往事,杯盘渐少,酒盏交错。 一时说着当年三人初见时,被几伙强盗围攻突围的豪情,一时又说着瘸老徐喜欢的姑娘不喜欢他的遗憾,一时又论及独孤诣又在何处断了几个贪官的项上狗头…… “二哥,小渔子,你们都好就好啊,只是我这腿脚不便,不能再跟你们一起走南闯北咯,哎…”瘸老徐面有遗憾之色,抬起酒杯重重的饮了一口。 刘伯拍了拍他的肩膀,“都这把年纪了,你还想着走江湖,我看小镇的清宁日子挺好的。” 独孤诣问言,瞅了瞅刘伯,笑道:“小渔子,这些年你小子是不是去了七层楼?” 刘伯的年纪便是做小雨的爷爷也绰绰有余,也只有在独孤诣眼中他是个小子。 刘伯点了点头,回道:“二哥还是那般天下事皆在胸中。” 独孤诣摆了摆手,回道:“否给我戴高帽子了,只是最近几年七层楼的名声大了些,常听江湖上的人说七层楼第二,唤作‘渔’字号杀手,我想本事那么高,能在七层楼称第二,称谓是“渔”字,除了小渔子还能是谁!” 刘伯点了点头。 又听独孤诣继续道:“小渔子,我可听说七层楼的任务悬赏不少,你这七层楼第二的油水可不少吧?” 刘伯再次点了点头,随口道:“银票都存在家里了,这次出门没带多少了,就几万两,这不,担心老徐饿着,顺路给他送点过来。”刘伯说完,便从怀里摸出了一叠银票,面额皆是百两左右的,“我这次又给你带了些银票来!” 瘸老徐皱眉道:“可别,你可别又给老瘸子我送个什么一万两一张的银票来,上前年我不是说了吗,那次你给的一张一万两的银票,老瘸子我可跑了八百多里路去商阳城最大的商行才兑到的银子,八百多里路啊,老瘸子有钱花不出去,动不动就递一张一万两的本票过去,要不就是识货没钱找,要不就是人家都以为我是个骗子,那八百里路,我连马儿也买不到,一路一瘸一拐卖唱过去,还一边要饭,饱一顿饿一顿的,别他娘提又多苦了,这次你又给那么大额的,就拿回去,我可不要了!” 刘伯笑呵呵回道:“瞅瞅,这可是一踏!” 瘸老徐看了看是一踏一百两的银票,才笑道:“这还差不多,不过你这钱我可不要,上次那一万两用了三年了多了才用了一千两左右,你小子发达了,可别不把钱不当钱使,一万两银子可是很多百姓一辈子也攒不出来的钱了。你这次带来的你自己留着,之前你给的我只怕到死也花不完了。” 刘伯推了过去,嘀咕道:“别和我客气,家里还有十几万两的存票,你就收着吧,我们几个也无子嗣,以后行将就木便留给顺眼的人便是。二哥,你也行走江湖,要不要拿点去花?” 刘伯说完,便准备从怀里摸银票。 瘸老徐点点头,收了过来,笑道:“好小子,财大气粗啊,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独孤诣急忙摆了摆手,回道:“衣食尚且无忧,钱财带多了反而不方便,容易招毛贼惦记,不用给我,我用不着。”说完,独孤诣忙抬起酒杯,对着刘伯道:“来,小渔子,喝酒。” 刘伯对独孤诣的话十分听从,知道他的性格,也就不送银票了,端酒回礼,又喝了。 独孤诣喝完碗中酒,疑惑问道:“对了,小渔子,你可知道那七层楼的第一杀手季如歌是何许人物?江湖上毁誉参半,这些年,这个名字可是如雷贯耳啊!我可是查了好久都没查到此人行踪,着实厉害!” “二哥,这季如歌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好,还被称为魔头,可在明间却是那很多地方的无名大侠,不是坏人。”刘伯微微一笑,想起了小雨当初和自己对招的时候,用的剑法似乎和二哥的云剑诀有好些类似的地方,尤其是前几招,几乎如出一辙,怪道自己总感觉那小子和自己有些莫名的亲近感,他的剑招原来出自二哥的云剑诀。 他笑容逐渐凝聚在了脸上,最后变得有些疑惑,瞥了一眼镇静自若喝酒的独孤诣。 刘伯转念一想,小雨莫不是二哥的嫡传弟子,连云剑诀都传了他,二哥故意装作不知,要考究自己,给小雨那小子长长脸?于是一脸“我知道”的笑意问独孤诣道:“二哥,说起这季如歌,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独孤诣见刘伯的笑容有些以为自己明知故问的意味,急忙摆手,皱眉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我除了你和老徐,哪里认得什么季如歌的!” 刘伯见了独孤诣否决,不像是装的,便好奇问道:“二哥,我问你个问题?” 独孤诣见刘伯面有疑惑,神色奇怪,回道:“但问无妨!” 刘伯问道:“二哥,你真的不知道那季如歌是谁?” “不知!”独孤诣正色回道。 刘伯又问:“那可奇了怪了,二哥,你这些年行走江湖可收过徒弟?” 独孤诣又摇了摇头,嘀咕道:“没有,不过你这个主意不错,我也老了,近几年正好有收徒弟的打算,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年轻人!得是对我的胃口的才行!” 刘伯又问:“那你有没有在剑法指点过谁?” 独孤诣看着刘伯有些怀疑的脸色,再次摇了摇头。 刘伯锁着眉头,盯着独孤诣“真的没有?” “没有!”独孤诣斩钉截铁回道。 刘伯看着独孤诣不像装的,顾自喃喃道:“那可奇怪了,小雨的剑法不是跟你学的?又是跟谁学的?难道真是他那个蹩脚师父教的?不可能吧!…” 瘸老徐和独孤诣看着自言自语的刘伯,有些好奇。 瘸老徐问道:“小渔子,小雨是谁?什么剑法是跟二哥学的?” 刘伯理所当然回道:“小雨便是季如歌啊!” 第三十三章 故人来(3) “小雨!” “小雨?” 独孤诣皱眉,瘸老徐疑惑。 刘伯看着两人的表情,想起了小雨说过自己的经历,从墨韵山绝谷出来之后,小雨成了棋狂封弈的弟子,显然不是二哥的徒弟。可当初自己追杀小雨的时候,和他比划过招式,小雨用的剑法,确实和二哥当年初创 云剑诀的招式极其相像,眼下,小雨确实又不是二哥的弟子。 刘伯回道:“小雨和俞流飞两个小子现在是棋狂封弈的弟子,我此番南下,便是和他们一道路过明水镇的。” 独孤诣皱眉道:“有机会带我见见这小子?” 刘伯点了点头,回道:“今天我便是和他们道别之后才来拜访老徐的,二哥若是想见见他,日后有的是时间。” 瘸老徐问道:“小渔子,你和他们在一块是有什么七层楼的任务吗?还有,我可是听说七层楼的杀手不管什么人都杀,只要你给钱,就会有人帮你杀,小渔子,你这些年没杀什么好人吧?不然你的钱我可用的不心安啊!” 刘伯瞅了瘸老徐一眼,回道:“七层楼这个杀手组织虽然乱,可不会对杀手有过分的要求,我杀的都是些该杀的恶霸,你们就别担心小弟我的钱不干净了。” 独孤诣点了点头,抿了一口酒,道:“我信得过小渔子的为人。对了,你说的那个季如歌便是你所言的小雨?听样子,应该年纪不大吧?带二哥去见见,二哥这一身的本事,也该有个传人了,我瞅瞅能不能看上眼。” 刘伯微微笑道:“这小子鬼精鬼精的,行事风格倒是和二哥你早年有些相像,指不定能对上你的胃口,只是他已经拜了那臭棋篓子为师,二哥你要再收徒只怕难。” 独孤诣摆了摆手,笑道:“只要是个不错的小子,多个师父又何妨,难道棋狂能当他的师父,我便不能了?名义上不是,我也不介意,大不了传些本事给他便是。” 刘伯听了,回道:“二哥,那小子会一套剑法,确实和你的云剑诀像得很,你这些年在江湖上,真的没指点过别人的功夫?那小子会一门古怪的功夫,可以改变自己的容貌,有时候变了模样,看上去可是个中年人,二哥,你再想想,会不会是你一早便指点过他的剑法?” 瘸老徐皱眉惊讶道:“这世上除了化妆易容,还有能改变容貌的功夫?小渔子,你可别唬我,你确定不是改变容貌的本事,而是一门古怪的功夫?” 独孤诣皱眉思量了一下,正色道:“我可是被人困在一个岛上七年多了,今年才出得岛来,以前也没指点过哪个中年人的武功,我确实不认识你说的季如歌。至于你说的可以改变自己容貌的功夫,可是青城派失传已久的错骨易容术?” 刘伯称赞道:“二哥果然见多识广,那错骨易容术正是小雨的看家本事之一。” 独孤诣点了点头,嘀咕道:“难怪,江湖上传闻季如歌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极其隐秘,总会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行踪神鬼莫测,他要是会错骨易容术,这就不奇怪了。这小子可是青城派的传人?” 刘伯回道:“或许是,养大他的人是两个隐居在北边大龟山一个小破村落里的老家伙,看样子有可能是青城派的余老。” “青城派灭门已经多年,没想到错骨易容术竟然还有人学。”独孤诣道,“错骨易容术这本事可得从小练起,易学难练,确实是一门古怪的功夫。” 瘸老徐听着两人对话,不禁皱眉问道:“老爷,你说你被人困在一个岛上七年多,是谁?竟然能有困住你的本事?还有,小渔子,你说的那个什么小雨的?你为什么会和他一路南下?你们是七层楼的任务要去杀人吗?这个我已经问过了,你可还没回答我?” 刘伯用筷子夹了一口菜,喝了一口老酒,嘀咕道:“老徐啊,你这性子还是急了些,你一下子问这么多?谁答得上来?你到底是要问我还是问二哥?” 瘸老徐嚼了几下嘴里的肉,囫囵吞了,喝了一口酒,将卡在咽喉的肉灌了下去,嘀咕道:“我这不是好奇你们在江湖上的事情嘛,问的着急了些,那就先问老爷,老爷说这七年被困在了一个岛上,我好奇一些。” 独孤诣笑道:“是南海普陀珞珈山南侧观云岛。当初我听闻南岭郡守乃是一个昏官,便独自一人去了南海地界,查访百姓之后,确认其事,准备除之而后快。动手的那日,在一个渡头画舫之上,发现了那南岭郡守,出手之时,遇到了一个碍事的和尚,便是那观云岛上的慧能和尚。 老和尚本事不低,和我斗了几日,落了下风,为了从我手下救走那昏官,我一路追杀他们到了观云岛,哪知中了老和尚的计,被老和尚引到了岛上迷雾之中,岛上云波诡谲,迷路重重,在观云岛困了整整七年,好不容易找到出路,便先回了中原,想走走,嗅嗅江湖气息。 被困的那些日子,天天被那老和尚送得粗茶淡饭糟蹋得不成样子了,送饭的老管家倒是常常和我嘀咕这江湖上的事情,‘什么季如歌,什么离宗名剑收藏颇丰,大有占据十大剑派之首的架势。什么陆教又出了几个厉害的角色...’,到最后,只是说什么也不带我出岛,那日子啊!简直能淡出个鸟来! 此事说来话长,此番回来,便是要找小渔子和我一道去再会会那破岛,咱们顺道再去一趟落空山,找上那精通奇门八卦的无计老二一路,那慧能老和尚说,世上无人破得他岛上的诡谲峰迷林,咱们三再去找回颜面来,说什么也要杀了那昏官! 说道这里,老夫就来气,来,喝酒!” 瘸老徐闻言,笑道:“还有地方能困得住老爷的,实在奇事,老爷,此番前去,能否带上老徐,你看,我这样子,只怕没几年好活了,可否带上我这老随从,再走一趟子江湖?” 独孤诣性子潇洒随行,点头道:“也是,这一次走,咱们一起走,待破了那慧能和尚的诡谲峰迷林,杀了那南岭郡守,咱们再回来养个老,也好颐养天年了。小渔子,你多大了?” 刘伯皱眉,回道:“明年便是一甲子了。” 独孤诣道:“时间过得真是他娘的快,当初咱们可是说好了,等小渔子六十的时候,我们三便找个地方归隐山林,过上闲来烹茶得神仙日子,就这么定了,咱们再带上老徐走一趟南海,便归隐山林,你们觉着如何?” 刘伯端起酒碗,笑道:“我还以为二哥忘了咱们当初的承诺了,七年了,二哥,你也销声匿迹七年了,这些年,可让我好找啊,也就老徐这个没心肠的家伙,相信你没出事。” 瘸老徐皱眉骂道:“小渔子,怎么说话呢?老爷这不是回来了吗?安然无恙!我就说,老爷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剑圣,怎么会轻易出事,这不是回来了吗?你说是不是?” 刘伯讪笑道:“是,是,是,也不知道我每次来看他的时候,谁嚷嚷着让我托人找找二哥的行踪,背地里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去买江湖上的小道消息,每次喝酒就差点把眉头皱到酒碗里了。” 独孤诣在一侧看着两人骂来骂去,插上话来,问道:“对了,小渔子,你说说,你怎么打算的?为什么会和两个小子走到一块了?” 刘伯回道:“这不,我觉着季如歌那小子心肠不坏,和他们一道南下,也是准备来看看老徐,在南行路上,探听一下二哥你的消息,你不是说了吗?小渔子我明年可就六十了,我这是找你们归隐来了。还好二哥你回来了,咱们就陪你再走一次南海观云岛,算是最后一次走江湖了。” 朝来烹酒洗岁月,谈笑风生是一晨,也是一程。 三人且聊且喝的便是一早上,眼看杯盘狼藉,已经是尾声... “对了,什么时候咱们去见见你说的小雨?”独孤诣笑道,“咱们也瞅瞅这几年江湖上的大魔头季如歌长什么样?” 刘伯笑道:“就在明水镇了,咱们干了碗中酒,这便一道和他们汇合去。” “好!”瘸老徐干了碗中酒,朗声道,“总算又能出去走走了!我这就拿二胡和拐杖去!” ...... 第三十四章 阴差阳错(1) 几人路宿的行馆之中,午饭后,小雨于了小二哥几钱银子,吩咐店小二给俞流飞熬药,自己趁着空当出去置办几身新衣服去。 店小二乐呵呵收了银子去了。 午饭。 两人点了一桌子好就好草,茶余饭饱。 “俞大哥,你就在屋内歇息,我去置办几身干净衣物就回来。”小雨对着坐在一边喝润口茶的俞流飞说道。 俞流飞皱眉问道:“小雨,要不,我和你一道去?也好有个照应。” 小雨摆了摆手,“就在隔壁那绸缎庄子买,俞大哥,你不用着急,等着小二哥给你熬药敷药,我这去去就回,等我买衣服回来,换一身新衣服,身上也干净舒服些。” 俞流飞闻言,抬起自己的袖子,左右闻了闻,笑呵呵道:“这段日子,可没了这身上的臭味儿,倒是感觉咱们不像是师父棋狂的弟子了,哈哈哈。” 小雨皱眉道:“得了,你就安心休息吧,别老学师父那不洗澡不换衣服的臭毛病,免得以后找不着媳妇儿。” 俞流飞摇头笑道:“可别说,我还真没想过找媳妇儿,我这五大三粗的模样,谁家姑娘瞎了眼,能看上我,你去吧,别耽误了,等刘伯他老人家回来,我们还得赶路呢。” 小雨瞅了瞅自己放在房间角落的竹筒扁担,心想这段时间估计也用不上,也不拿,笑着出了门去。 待出了行馆,还没走出巷子,小雨便在角落里看见了几个围着酒馆放置潲水的木桶边上围着几个小乞丐。 这个时辰,酒馆门口堆砌的潲水桶里面已经倒了不少客人用过的剩菜剩饭,足够几个小乞丐翻腾吃饱了。 小雨眉头微微一舒,亏得这家酒馆的老板还算大方,不至于驱赶这些穷苦的小孩子乞丐。 他们一身邋遢,披头散发的,衣服不知道多久没换过,黑的发亮,破洞颇多。 小雨瞅了瞅,一共五个乞丐孩子。 年长的是一个个子不高的瘦小丫头片子,头上胡乱的系着一根麻绳,趴在最大一个潲水边上,正扒拉着别人吃剩下倒进桶里鸡腿。 鸡腿上已经没了肉,多是一些带皮的筋,于温饱常人来讲,是丢弃的垃圾,可对于她来说,却是无比的美味,潲水桶里什么污七八糟的东西都有,她却还用已经啜得没有味道的鸡腿骨头,蘸了不少面上的油水,又使劲儿啜了几口,似乎美味至极。 当然,最大油水最多的一个潲水桶,是这个黑丫头片子的,因为她在乞丐堆儿,似乎年纪最大,脾气最大,倒像是他们之间的大姐大一般。 其他几个小乞丐似乎没有资格和她争抢‘最好吃’的一个潲水桶。 其他四个小乞丐,一女三男,年纪也就五六岁左右,唯独那占着最大那个桶的黑丫头,看上去最大,约莫十岁。 黑丫头似乎不太在意其他四个小乞丐的死活,顾自吃得舒服,其他几个小乞丐只能守着面前的小桶,在里面刨些剩菜剩饭吃,其中一两个年纪小的乞丐还看着那黑丫头啜骨头,露出了几分艳羡的神色。 只是那黑丫头的眼神不善,并无半点谦让仁慈之心,吃得理所当然,还瞪了那两个小乞丐一眼,似乎个头大就是应该她吃这最大的一桶潲水。 小雨瞅着他们的举动,尤其是那黑丫头的一举一动,无不是利己称霸之举,小雨对那黑丫头有种莫名的厌憎之感,尽管他们很可怜,可对那黑丫头实在提不起半点怜悯之心。 小雨揣着从刚刚那蛮横女子师兄腰间顺过来的锦囊钱袋,自己留一点买衣服的钱便好,其他的便打算施舍给他们。就在小雨准备摸钱袋子的时候,店里的老板娘薅着一把扫帚走了出来。 老板娘是个肩俊阔腰圆的中年妇女,整个人圆润得像个竖着的大饺子,头顶凤盘簪,腰系阔围裙,长肘花大褂子,手里一根三尺细竹扫帚。 “几个天杀的直娘贼,死了爹娘小崽子!又在这里偷吃!滚!滚!给老娘死选远些!”那老板娘一边谩骂,一边倒过扫帚来,用扫帚竿子打那几个乞丐孩子。 小雨皱了皱眉头,瞅了瞅那肥大的老板娘,原来不是这家酒馆老板大方,只不过是店里太忙了,还没人来得及搭理偷吃剩菜的乞丐而已。 这世道,还是这般,到底是不自私不善的人多过善良的人。 几个小乞丐被那老板娘驱赶得离了这条巷子,那黑丫头临走时候还忍着几闷棍抓了两把剩菜才躲闪着离开。 小雨怀里的银子还没掏出来,那群小乞丐便被赶走了,老板娘识得小雨是店里的客人,笑着打趣道歉道:“这群小王八蛋,一身腌臜不堪,碍着客官的眼了!实在不好意思啊!” 小雨摆了摆手,总不能教训老板娘的不是,毕竟错不在她,只得报以默许的微笑,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这个巷子。 不远处便是那绸缎铺子,小雨慢悠悠的踱步进去,置办了几身衣物,算上刘伯和俞大哥的,老板说没有那么多现成的,说是晚些时候从其他的店铺挪过来,让小雨晚点再过来取。 小雨给了银子,说了自己住巷子一边的酒馆,叮嘱老板晚些时候送过来放在酒馆柜台即可。 老板应承了之后,给了小雨一张押银子的票据,小雨拿着票据出了门来。 循着巷子出了拐角处,果然见着了那几个乞丐孩子,他们躲在一处宅院的墙角,蜷缩着,一边的地上扔了几个破碗,作要饭用。 小雨从怀里摸了那锦囊钱袋子,缓步走到他们几人面前,将所余的十几两银子一一分给了他们。 几个小乞丐争先恐后的奔将上来抢小雨扔在他们碗里的银子,小雨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所余不多了,留个几两给住店的房钱就行。 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被那个子高的黑丫头扑了过来,小雨一是猝不及防,二是施展棋灵步防了便是挪开来,那孩子势必摔伤小雨才没有避开,不了那黑丫头撞过怀里来,一把薅了小雨手里的钱袋便跑了开去,几个转身便已经奔离了这个巷子,不见了身影。 第三十五章 阴差阳错(2) 小雨看着那黑丫头不见了身影的方向,并没有要追出去的意思。因为这群孩子让他想起了当年跟着老头子东奔西走,或要饭,或耍些江湖把戏骗钱的日子,饱一顿饿一顿,过得着实不容易,这群孩子看上去也和当初自己那般年纪相仿,这些银子给了他们也算是帮能帮他们渡过些苦日子了。 那黑丫头的行径做法不对,这让小雨有些厌憎,可想想她穷苦的样子,便不做计较了,反正小雨也不缺那几两银子。 小雨顺着巷子回了行馆,穿过穿廊,到了他们住的房间,门没关,正巧店小二还在帮俞流飞上绷带。 一侧的桌子上摆着已经熬成浆糊的药膏,大瓷碗装着,黑乎乎的,一根用作上药竹片插在里面。 俞流飞因为伤口裂开加上上了新药,药贴新伤,疼痛在所难免,所以他微微皱着眉头,一身肌肉绷紧,轮廓毕显,他自然也瞧见了小雨走进来。 “小雨,你回来了,这么快,你置办的衣服呢?”俞流飞忍着疼问道。 小雨微笑回道:“就在隔壁裁缝店买的,衣服不够,我给他说了我们的身形,他说晚些时候做好了给我们送过来。” “哦,那我们不是还得在这里住上一天?”俞流飞皱眉道,“我本来还打算等你和刘伯回来,我们就起身赶路的,早些回去见师父。” 小雨见了店小二正在帮俞流飞上药,走了过去,从店小二手里接过活计,帮俞流飞把绷带系好,回道:“俞大哥,咱们也不耽误这一天两天的,你的伤口恢复重要些。” 小雨说完,对着正在收拾药盆的小二哥道:“小二哥,有劳了,多谢。” 俞流飞接口道:“对对对,多谢多谢!” 店小二笑嘻嘻端着药盆往门口去了,回道:“分内之事,二位客官不必客气。” 小雨给俞流飞递过衣服去,俞流飞接了,站起身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问小雨,“那咱们下午去哪里消遣去?镇上的小酒馆可没有说书匠人,咱们也没地方可以听书去。” 小雨心里暗道吃喝玩乐,喝酒?没劲儿。赌钱?总不能带俞大哥去赌坊吧,俞大哥这样子去了只有输钱的份儿。听书听曲?这小镇子可没有那条件。对了,刘伯不是还没回来吗?这老家伙指不定又去河边钓鱼去了。小雨想到这里,对着俞流飞回道:“咱们去钓鱼去!!” 俞流飞皱眉,疑惑道:“钓鱼?” 小雨点了点头,回道:“对,钓鱼去,刘伯这时候都还没回来,谁知道他是去找老朋友还是去钓鱼去了,指不定和他老朋友一块儿钓鱼去了呢,我们这就去河边逛逛,找到刘伯,和他一起钓钓鱼,指不定能钓着个大草鱼,晚上回来,还可以煮一锅,咱们喝点小酒乐呵乐呵。再者,你身上的伤口又流血了,坐着钓鱼也算是休息养伤,伤口也好得快些。” 俞流飞听了,回道:“行!” 说完,俞流飞信手便要拿挂在一侧墙上的配剑。 小雨瞅着,说道:“俞大哥,我们是出门钓鱼去,剑就不拿了吧!” 俞流飞想了想,觉着小雨说得也对,点了点头,把刚拿起来的剑又挂了回去,两个人这才出了门。 两人问了店小二,附近的河流近道,出了酒楼,待走出二三里地,尚未出得镇子,便偶见了一处热闹,若干路人围在街尾一处腿粗的樱花树下,议论纷纷。 小雨和俞流飞正要路过那里,两人见有热闹可凑,便围了上去。 一路樱花迎春白,将整个巷子撒满了春的颜色。 人群围观之中,却见着两个锦衣的江湖人在训斥一个小乞丐。 这两个江湖人不是别人,正是小雨两人在小镇医馆遇到的两个人。 一个是青阳山启阳宗主之女吴靖茹,一个是她的师兄刘飞。 小乞丐也不是别人,正是抢了小雨钱袋子的小黑丫头。 黑丫头个子约摸三尺多,看上去一脸戾气,手里死死拿着已经略显腌臜的钱袋子。 刘飞站在那黑丫头一侧,怒目瞪着那丫头,吴靖茹则是一脸傲气抱剑站在一边。 刘飞手里长剑微微一拉,剑出得半截鞘来,他冷笑看着那黑丫头道:“小小年纪,沦落为乞丐便罢了,这怨不得你,可你干那偷鸡摸狗的行当便不对了。你若将钱袋和里面的银子息数还与我,我便不追究你偷钱袋了,你可以留下几两银子果腹,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黑丫头吓得退了几步,紧紧靠着樱花树干,胆子却依旧不怯,双手死死抱着里面已经没几两银子的钱袋,咬牙回道:“这钱袋是别人施舍给我的,不是偷的!” 刘飞冷哼了一声,讪笑道:“说得好听,施舍?来来来,各位乡亲评评理,谁施舍会连钱袋一并施舍?你这又黑又臭的小乞丐,撒谎也找个好的由头吧!” 一时间,周围看热闹的路人议论纷纷。 “对,做乞丐不丢人,丢人的是偷东西!” “可不是嘛!偷了东西还不承认!这种狗东西,打死了也不为过!” “小丫头也怪可怜的,把钱袋还给这位兄弟吧!我们也不为难你!” …… 众人七嘴八舌,全是数落黑丫头的。 那黑丫头看着众人唧唧歪歪,眼神里透着一丝丝绝望,似乎对这世界很是失望。 终于她爆发了出来,对着众人呐喊咆哮道:“你们都滚开!!本姑娘没有偷钱!没有!”她想冲开人群,离开这里。 刘飞却丝毫不在意她的情绪,抬脚便踹在了她的胸口,直接踢倒她在了樱花树干上!干净的鞋子硬生生的压着黑丫头腌臜的脖子,看上去,小黑丫头被教训的是那么理所当然。 “拿来!”刘飞死死瞪着那黑丫头,冷笑了几声,“懂事点,别逼我对你不客气!” 黑丫头手里还死死捏着那个钱袋子,抬起手,用她黝黑破烂的袖口抹了一把自己嘴角的血迹,眼里透着恨意和坚毅,恶狠狠回道: “不给!这是我的!” 第三十六章 阴差阳错(3) 小雨和俞流飞就在一侧,看着眼前的场景,俞流飞瞅了瞅小女孩手里的锦囊钱袋,疑惑的小声问小雨道:“小雨那钱袋子...?” 小雨急忙打断了俞流飞的话,回道:“我见他们几个小乞丐可怜,便分给他们了。”小雨对着小黑丫头的印象很差,欺压同伴,还抢了自己手里给他们的余钱,不是一个讨喜的丫头,如今落得被这混账欺负倒是快慰人心,可这小女孩还是个孩子,养成这般品行错也不在她,毕竟是有爹生,没爹养的人。 俞流飞闻言,摸了一把腰间,抓了个空,才想起出门时候不是来打架的,腰间无剑,只得捏着拳头就准备冲上去,小雨急忙拦住他。 “俞大哥,看看再说,你身上的伤口上了药,不宜动手,实在不行,我去会会他。”小雨拦住俞流飞,两人继续在人群里面看热闹。 刘飞见这丫头倔得紧,奈何众人看着,不然便是一剑取了她的烂命,拿了钱袋子便走了,眼下人多嘴碎,只得伸手并指,一招‘点肩扎’落在了小黑丫头的肩上。 ‘点肩扎’乃是江湖人常用的以强制弱的招式,旨在打在被擒之人的肩上‘肩髃穴’致使手臂麻木导致食指无力进而松开手指,刘飞对着丫头使用这招,为得便是让她脱手手里的钱袋。 刘飞见小黑丫头手臂吃疼,钱袋脱手,他手里的剑鞘一伸,吊起钱袋一抬,伸手一抓,将钱袋子握在手里,收脚,转身准备离开。 “走,师妹,我们这就继续赶路。”刘飞对着吴靖茹说道。 吴靖茹虽然极其喜欢武学才情都上佳的易晓鸣,可对于自己师兄这种傻乎乎心甘情愿给自己当跟班,又当用钱冤大头,必要的时候还是个挡箭牌打手的家伙。她也不拒绝,亦不同意,左右对自己有用有好处就行,那天不顺眼了,再一脚踹开便是。 对于刘飞这种连个柔弱小女孩都丝毫不留手的家伙,吴靖茹确实没有多大好感,可也谈不上厌恶,毕竟这种野丫头比比皆是,死了是她的命,活该。 吴靖茹嘴角微微一扬,讪笑了一下,估摸着这里要是只有那小黑丫头,这刘飞只怕会直接杀了这丫头了事,爹爹教的要仁义对人,这家伙表面上仁义道德,私底下可和流氓强盗没什么差别。 吴靖茹当先转身,刘飞手里拿着钱袋跟着,两人正要挤开人群离开。 刘飞还没迈开步子,掂了掂手里钱袋,感觉不对,打开一看,里面银子已经去了十之八九,所余不过区区几两银子。 这时候的刘飞怒意上来,回头瞪了一眼那黑丫头。 不料这黑丫头已经扑将上来,喊道“把钱袋子还我,那是我的!!”黑丫头匍匐下去,一把抱住了刘飞的左脚,张嘴便咬了下去。 刘飞怒意更盛,牙关紧咬,不由生出一个念头来,思量道:想来这已经花掉的银子也收不回来了,脚上这丫头又死死咬着不放,周围人太多了,便不能滥杀无辜,也就是不能用剑杀了她,那不如一掌打在她头上,这样看上去是打晕了她,实则是杀了她泄愤。 既如此,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刘飞一声冷哼,抬手将自己的钱袋揣在怀里,运起掌力,照着小黑丫头的头拍了下去。 小雨行走江湖多年,一看这厮运功的方式和出手劲道便知道她要下死手,这丫头虽然令人生厌,可她年纪尚幼,罪不至死。 刘飞的掌力落向小黑丫头的头顶瞬间,小雨挤开身边两人,一个箭步蹿了出去,伸手并指,直接点在了刘飞手腕上的‘内关穴’直接将他的掌力破了功。 刘飞被小雨一指点得手掌发麻,手被瞬间震开了。 小黑丫头见着刘飞的大手掌便要落了下来,吓得双眼一闭,埋头下去,咬得更用力了些,心里暗骂大不了挨他一掌。 转瞬过后,黑丫头不见疼痛,松了口,抬眼看去,只见昨天她抢去钱袋的那个人正站在他们面前,抢自己钱袋的这个家伙却在甩手骂疼。 刘飞瞅了来人,骂道:“哪个不开眼的杂种,敢......呵呵,真是不长眼睛,是你这个混账东西,怎么?要逞英雄?” 小黑丫头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小雨喊道:“钱袋是我的!!就是他给我的!” 刘飞看了看小雨,心里暗道:怪道自己昨晚付账的时候,便没有了钱袋,今天瞧见了,还是以为是这小乞丐昨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自己腰间顺走的,以为是这乞丐偷的,原来是这小子。 小雨瞅了瞅小黑丫头,也懒得去争辩是自己给她的钱袋子还是她抢去的了,对着她呵斥道:“小丫头,我瞅着烦心,边上去,免得有人伤着你了。” 小黑丫头闻言,立马翻滚了几下,站了起来,径直躲到了那樱花树后面看着眼前的争执。 小雨点了点头,对着刘飞道:“不错,钱袋子是我给她的,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俞流飞也跟着站了出去,两人就这么看着刘飞。 刘飞乜斜着眼睛,瞪着小雨沉声问道:“这么说,还真不是这臭乞丐偷的我的钱袋了?是你这小子?” 小雨可没那么傻,会承认自己偷钱袋的事情,毕竟跟着老头子和袁师父混了这么多年,这种场面可见得多了,拉屎在别人头上,可不能承认是自己拉的,毕竟拉屎的人多了,谁知道这屎是谁拉的? 小雨一脸笑意,冷不防反问道:“什么偷你的钱袋子?我就不能有钱袋子了?这位兄台,我只是见不惯你连小孩子的钱袋都要抢的品行,所以想要为这孩子撑腰罢了。” 刘飞冷哼了一声,将怀里的钱袋子拿了出来,对着大家伙说道:“我这钱袋子乃是上等丝绸所绣,凭你这穷酸样子的小子也配?” 小雨呵呵笑道:“呵呵,狗眼看人低,我怎么就不配有这锦囊钱袋了?” 刘飞听了小雨骂‘狗眼看人低’,又要发怒,准备拔剑,一侧吴靖茹按了按他的肩膀,小声道:“师哥,别多生事端,赶路要紧,钱袋子也没钱了,给他便是。”刘飞看了看师妹的玉手按在自己肩膀上,瞬间没了 怒意,满脸堆笑,看着吴靖茹回道:“好的,师妹。” 刘飞转身将手中钱袋子扔了过去,对着小雨道:“哼,小子,算你运气好!” “师妹,我们走。”刘飞转身带着吴靖茹准备离开。 小雨伸手接了钱袋,信手扔给了那黑黑的乞丐丫头,道:“收好了,别在被某些衣冠禽兽人抢了。” 刘飞正走了几步,听见小雨暗自讽刺他是衣冠禽兽,转身怒道:“小子,别得寸进尺!钱袋是本就是我的,施舍给你了,你若再嘴上不敬,休怪我不客气!” 小雨一脸不怕事情闹大的样子,皱眉道:“怎么,你还想打人不成?你既然说这钱袋子是你的,那咱们便打个赌如何?” 刘飞气头上闻言,回道:“赌什么?你说!” 小雨指着那黑丫头手里钱袋问道:“小丫头,昨天我给了这个钱袋子,你可曾用过里面银子?” 小黑丫头脏兮兮的脸上两个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下,使劲儿摇了摇头。 小雨见状,站直了腰杆,对着刘飞道:“既然乡亲们都在这里,那我们就让大家伙评评理,你说那钱袋子是你的,而我说那钱袋子是我施舍给这小乞丐的,咱们就赌里面一共有多少银子,如何?” 刘飞闻言,骂道:“你!!....” 小雨摊开手,无可奈何笑道:“我什么我,既然你说是你的,我说是我的,那我们猜猜里面有多少钱便知道这钱袋子究竟是谁的了?乡亲们说说,我说得对不对?” 周围看热闹的一干邻里乡人闻言,点头称是。 刘飞见势不对,心里暗道:这小子太过混账了些,偷了我的钱袋,用了剩下的施舍给了这小乞丐,他自然知道里面有多少银子,这一赌,自己非输不可,这小子摆明是在给自己下套。 吴靖茹闻言,知道其中利害,冷不冷了看了小雨一眼,拉了拉刘飞衣袖,道:“师哥,我们走,今天的事先记下。” 刘飞看着小雨冷哼了一声,随后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师妹点了点,转身离开。 小雨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也不打算再咄咄逼人,毕竟在别人头上拉屎,还要别人擦屁股的事情,还是不要得寸进尺的好。 众人见刘飞和吴靖茹两人离开,似乎没有占理,又见小乞丐和眼前的年轻人似乎占理,一时间众说纷纭,慢慢便散了。 小雨和俞流飞也重新沿着大路向河边赶路。 没走得几步路,两人便听见了后面动静,转身看去,正是那小黑丫头远远的跟着他两。 “你过来!”小雨站定,看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黑丫头,微笑着喊道。 那黑丫头见小雨和俞流飞站定,小雨又笑嘻嘻的叫自己过去,她自己一脸戒备的样子,毕竟手里的钱袋子是抢他的,生怕他要回去,却又不敢一个人跑开,只得怯生生的走进了几步,看着小雨。 小雨宽慰她道:“别担心,钱袋子给你了,我不会要回去。不过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第三十七章 阴差阳错(4) “你真的不要回去吗?”小黑丫头皱了皱眉头,听了小雨的话,瞬间舒展了几分,看着小雨,试探性的问道。 小雨点了点头,回道:“真的。” 小黑丫头这才展颜,一双大眼睛咕噜噜转了几下,回道:“我害怕那个拿剑的家伙又回来欺负我,所以我跟着你们。” 小雨皱眉回道:“你去吧,他不会回来欺负你了。” 黑丫头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 小雨摆了摆手,回道:“因为他们走了啊!” “哦”黑丫头站在原地,轻轻的哦了一声。 小雨看着这丫头楚楚可怜的模样,有了几分怜悯之意,可想到这丫头昨日的行为,又觉得她可憎了几分,起身准备离开,说道:“快去找你的几个小伙伴去吧,别跟着我们了。” “哦。”黑丫头还是站在原地,看着小雨和俞流飞离开。 俞流飞摸了摸小黑丫头的脑袋,也跟着笑道:“对,快去找你的小伙伴去吧,别跟着我们了。” 小丫头这一次默不作声,低着头,等她抬起头看俞流飞和小雨的时候,两人已经走远了些,她又偷偷的跟了上去,躲躲藏藏的。 俞流飞昂首阔步的,完全不在意身后,小雨直觉敏锐,早已觉察了那黑丫头还是跟在后面,也不揭穿,懒得去管她了,跟着便是跟着,等她跟累了,自己便会离开。 …… 另一边,刘飞和吴靖茹二人匆匆赶往明水镇边驿,两人付了存留马匹的银两,驿站小二哥牵出两匹棕马,两人勒马而行出了明水镇,待行出几十里路程,到了一处松林道旁。 松林是一处大山山脚,马道便是在松林边上,马道的另一边是一个小山坡,全是初春翠绿的青草并着在阳光下耀眼的花儿,景色还算不错。 两人拉住马放慢了脚步,跳下马来,准备待马儿歇脚吃几口青草再行赶路。 “师妹,要不是为了赶路!我定找机会杀了那小贼!怪道昨晚回驿站我身上的钱袋便不见了,定是那小贼趁我拿药的时候偷的。”两人牵着马缰绳,边走边说话,刘飞继续道,“亏得我还以为是那小乞丐偷的。” 吴靖茹皱眉瞥了一眼刘飞,不耐烦道:“你闭嘴,人多眼杂,要是真杀了他,传到我爹耳朵里,定要骂我品行不端了!再说,听闻羽宗被魔教覆灭,我爹四处传令启阳宗弟子速速回山,严阵以待,以防敌袭!赶路要紧,你就别废话了,以后要是遇上他们再算账不迟。” 刘飞说完,看了看自己师妹有些愠怒,急忙打住话题,回道:“是是是,师妹说得对!” 他说完,急忙从一侧马背上取下一个水袋子来,打开水袋塞子,忙小心翼翼递了过去,温言软语道,“来,师妹,喝水。” 吴靖茹接过水去,也不自己喝水,只拉过自己的马儿来,将马嘴微微一抬,哗啦啦将水袋里的水倒进了马嘴里。 那马儿咕噜咕噜喝了,又埋下头去吃草。 一侧刘飞自己喝了一大口水,见着了自己师妹这般行径,尴尬不已,却又不敢对自己心上人发怒,只得笑呵呵将手里水袋挂了回马鞍边上去。 两人走了丈许,找了一处青草茂盛之地,将马儿的缰绳套在马背上,任其自行吃草,待它们吃饱了好继续赶路。 吴靖茹找了一处向阳的小坡,捡了一处干净的草地坐了下去。 刘飞见状,急忙跟着坐在旁边,两人就那么坐着。 吴靖茹拖着腮帮子,看着不远处的山峦起伏,心中想的却是那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易晓鸣,俨然双眼期盼,心不在焉。 刘飞见了师妹这般楚楚动人的模样,看得更是痴了,他怀里早为师妹买好的一支玉簪子,此时此刻,只他们二人,正好拿出来送给她。 想到此处,刘飞小心翼翼的摸出了怀里的木匣子,递了到了师妹面前。 吴靖茹视野中出现了个木匣子,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这蠢货师兄估计又犯傻,瞅着刘飞问道:“师哥,这是什么?” 刘飞给吴靖茹使了个眼色,得意道:“你打开看看!” 吴靖茹皱眉打开了木匣子,里面是一支晶莹剔透的白玉簪子,她看了看那簪子,心里暗道:什么破簪子,再好也不如他送我的木簪子! “喜欢吗?”刘飞笑嘻嘻问道。 吴靖茹知道刘飞的心思,也不点破,只看着他微微一笑。 刘飞看了看她头上那支陈旧的桃木簪子,伸手便要去帮她取下来。 “来,我帮你换上!”刘飞笑着道:“你知道师哥一直都对你……” 刘飞话未说完,吴靖茹吓得赶紧躲开,生怕他取了她头上的木簪子。 “不,师哥,这玉簪子太高贵了些,我戴不合适,还是你先替我保存着吧,我这木簪子早戴习惯了,再说,这一路颠簸,弄坏了便辜负了你一翻心意,那可不好,等回了宗里,你再给我吧!”吴靖茹找理由搪塞解释道。 吴靖茹一边说,一边将那木匣子合上,递回了刘飞手里。 刘飞闻言,笑呵呵回道:“还是师妹考虑得周到,是师哥我唐突了!” 两人正说话间,突然一边的树林子里面传出一阵女人的笑声,冷冷地笑着,带有几分讽刺的意味。 “好一个你情我浓啊!真是个不要脸贱女人,水性杨花的婊子!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争鸣哥哥!”那女子的声音从松林处传来,越发近了。 刘飞收了匣子入怀,怒目起身看着松树林子,吆喝道:“何人?可敢现身说话!” 吴靖茹站了起来盯着那片树林子,朗声回道:“贱妇!今日我师哥在这里,我看你还能拿我怎样?” 两人说完,只见林子里面一阵蹿动,一株腰粗的松树枝头,一个婀娜的黑影悄然飘落在了一根手臂粗细的枝干上。 但见那树梢枝干上,一个女子傲然而立,一袭黑纱紫袍,身段玲珑,头戴浅黄纱巾拢颊帽,遮住了脸面,右手拿着一柄二尺多长的金镶玉带鞘弯刀,好生凛冽威风。 第三十八章 阴差阳错(5) “师妹,她便是打伤你的人吗?”刘飞仰着头看着树枝上站的那个人,只见她头戴纱巾黄斗笠的帽子,纱巾遮挡住了脸面,从底下看上去,似乎她里面还戴了一层薄纱贴脸遮着。 吴靖茹点了点头,回道:“师哥,就是这个贱女人,我武功没她高,打不过才受了伤,她若是还要纠缠,便让她领教领教师哥你手里剑的厉害。” 刘飞拍了拍胸堂,对着来人道:“这位姑娘,识趣的便给我师妹赔礼道歉,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树上女子闻言,冷笑道:“呵呵,好大的口气,你便是吴靖茹的小姘头吧,那日没杀得了她,让她跑了,算她命大,今日我便送你们一起下地狱。” 吴靖茹闻言,沉声骂道:“苏柔!你这贱人,休得胡说,想杀我,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吴靖茹说完,对着刘飞道:“师哥,这女人歹毒得紧,杀了她也是为民除害,千万别手下留情。” 刘飞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照刘飞的性格,那里会手下留情,遇到黑乞丐丫头的时候,若不是围观的人多了,只怕他早就一剑杀了她了事,哪里还用得着在小雨手上吃哑巴亏,要是荒郊野外,只怕连小雨也一并宰了。 苏柔修长的腿一抬,在树干上一踩,欺身而下,腾空而行,腰间雁翎刀一拔,对着吴靖茹方向袭去。 “我先杀了你个贱人,再除了你的相好,再去杀了其他几个勾引鸣哥哥的骚、货!”苏柔手中雁翎刀闪着寒光,直刺吴靖茹。 刘飞早已拔剑而出,挡在了吴靖茹身前。 一招启阳宗剑法的当先剑招‘日出东南’问了出去,接卸下了苏柔在树干之上借力的刀招,随后一招‘天地肃清’后手,和苏柔缠斗起来,刘飞不忘对着苏柔喊道: “师妹,你身上有伤,且站远些,待我杀了这蛮横婆姨,我们再继续赶路。” 苏柔随意关心其安危回应道:“师哥,这婆娘刀法不错,你小心些。” 刘飞回道:“你且放心。” 苏柔将他还有力气回话,手里运刀加快了几分,其刀法快而凛冽,招招古怪独特,刘飞将其刀法不俗,不敢轻敌,只得凝气应敌,不再回应自己师妹的话。 当今江湖以使剑闻名,中原有十大剑派雄踞,引得江湖之人素以习剑为主,用刀者渐少,精于刀法者更是渐渐退出了众人的视野,苏柔的刀法似乎得益于某个精通刀法的门派传承,招式丝毫不弱于一般门派的剑法之流,刘飞接连几招都差点被她削到。 刘飞一招‘青天朗日’作为攻招,一招‘日暮流云’作为防招,一攻一防,挡下苏柔三招并用的刀法,再以轻功退开几步,喘息了几口气。 苏柔见刘飞接连避了自己几招刀招,冷笑道:“怎么,不是要杀我吗?这就不行了?呵呵,刚刚的气势哪儿去了?” 刘飞一声冷笑,心里暗道:若不是怜香惜玉,看你一双腿修长俊美,舍不得下手伤了,没攻你下盘,哪里至于这样。若不是师妹在这里,得好好和这姑娘侃侃才是。既然你这般咄咄逼人,就休怪我辣手摧花了。 刘飞呵呵一笑,手里的剑微微一斜,轻蔑笑道:“不过是试试招,活动活动筋骨,看看你有几分本事而已。” 苏柔冷笑一声,“大言不惭。”随即再次提刀攻了过去。 刘飞一招‘日落烟霞’转攻苏柔下盘,接连几招均是启阳宗的攻别人下盘的剑招,苏柔的刀招应接不暇,渐渐落得下风来。 开始几招苏柔还是自信满满,饶有杀了他两人的架势,可刘飞的剑招越来越快,自己渐感不支,原来这家伙不是吹牛,到真是有几分本事的。 刘飞一招启阳剑法的‘青云直上’连出三刺,苏柔避无可避,大腿直上被剑锋带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白花花的大腿,剑伤浸润出了血迹,好一副梨花海棠蕊的秀丽景色。 苏柔吃疼,连退几步,低声骂了一句‘流氓’,心知论武功,自己确实斗不过这男的,要杀吴靖茹的计划,看来得过后再说了,自己先保命要紧。 刘飞表面上是个专情种,实则是个喜欢拈花惹草的性子,只是碍于吴靖茹乃是师父独女,若是取了吴靖茹,便是下一任的启阳宗宗主,所以按捺得住性子,没有染那些勾栏里眠花宿柳的勾当,看上去是个清高的样子,可他眼见眼前这姑娘身段婀娜,一双修长的腿笔直有人,也不免有几分怜香惜玉的意思,没有急攻过去,佯装几十招下来,也累得有些气喘嘘嘘,故意给苏柔逃跑的机会,没有非要杀了此等美女的意思。 苏柔和吴靖茹都以为刘飞也勉强才能胜过苏柔的刀法,都没有怀疑。 苏柔见势而退,手里刀一收,转身便逃,钻进了一侧松林,施展轻功,在树间穿梭,不见了踪迹。 吴靖茹腰上有伤,不便运功跟上去,只在一侧对着刘飞道:“师哥,快追,杀了她,绝了后患。” 刘飞佯装喘着气,也猛的点了点头,也迈开步子,跃上树梢,施展轻功追了上去,眼看要追到了,又故意放缓了脚步,在那黑影后面瞅着那双修长笔直的腿两眼发直,待追出几里路,差不多了,便故意卖个破绽,装作内力不支,停了下来。 刘飞落下地来,这才不紧不慢的往回赶。 走到临近林子的一处阴凉处,和吴靖茹打了个照面。 吴靖茹一脸不满之意,问道:“师哥,你没追上?她的腿可是被你刺伤了的!!这你都没追上?” 刘飞叹了口气,回道:“师妹,她的轻功不俗,我确实追不上。” 吴靖茹皱眉冷冷瞥了刘飞一眼,嫌弃的眼神骂道:“真没用!” 刘飞一脸假装,憋屈的低着头,只得碎碎念道:“师妹,对不起,是师哥轻功不好,确实没用,等回了青阳山,我便苦练轻功。” 吴靖茹这才觉着自己说话确实有点过分了,咧咧嘴嘀咕道:“师哥,我不是骂你没用,只是我太生那恶破娘的气了些,所以对你语气重了,对不起啊,那贱人的轻功确实不错,只不过没想到受了伤,还这么厉害。” 吴靖茹顿了顿脚步,等着刘飞一路,接着道:“没事,师哥,下次遇上了你再好好帮我教训她便是,走,我们回去继续赶路回青阳山。” 刘飞歉意的点了点头,林子里到处是藤蔓,不太好走,刘飞急忙走在前面用剑为吴靖茹开路,二人不多时出了林子,牵马继续赶路回宗。 ...... 第三十九章 风声起(1) 明水江畔,小雨和俞流飞沿着镇子内的整段明水江都走了一遍,几近花了一个小时左右,始终没见到刘伯和驴的影子,沿路多的是钓鱼者,打听也打听到牵驴老人的消息。 俞流飞犯嘀咕:“小雨,刘伯没来钓鱼!” 小雨皱眉道:“难道这镇子上真的有刘伯的朋友?不至于吧,我可没听说刘伯有过什么朋友的。” 俞流飞问道:“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小雨瞅了瞅天色,日头余晖尚足,晒得暖和,晚饭的饭点也还早了点。 只得随口回道: “天色太早了,镇上也没个好玩的地方,那咱们去镇子上逛逛?或者是先回客栈,指不定他老人家已经回去了。” 俞流飞闻言,回道:“那不如咱们便顺路逛这几个街道,再回客栈。” 一拍即合,于是两人沿路东瞅瞅西瞅瞅的散步而回。 待路过西街口,此处正是榆钱巷和西街主道交接的地方。 站在街口处,西街多的是零散的散铺子,而一侧的榆钱巷子则是门庭凋敝得紧。 转过路口便是一处画糖人的地摊,卖家是一个半百的老人家,老人家手里的雕糖刀在桌面的糖衣上左挪右点,十分熟练,一侧的稻草裹木架子上已经插上了不少糖人,或鼠或龙的属于生肖之属,也有不少先秦或是三国人雕,再往下则是零散的插着一些糖葫芦。 小雨瞅了糖葫芦摊,站住了脚步,问俞流飞道:“俞大哥,你想不想来一串糖人儿?” 俞流飞瞅着糖人地摊上的那些古老物件儿,一侧除了插着糖葫芦便是那些栩栩如生的糖人,倒是有趣,回道:“小雨,瞅瞅糖人还行,图个有趣乐呵,至于卖着拿手上吃就算了,这些个玩意儿可不是我们这年纪吃的。” 小雨闻言,给俞流飞递眼色,示意他看看巷子口卖豆腐的架子后面。 俞流飞会意,转头瞥了过去,果见一那卖豆腐地摊的木架子边上有一双脚露出来了。 豆腐地摊的招牌乃是一根木棍支起来的长帆布,上面歪歪斜斜的用黑粗墨写着“苟家嫩豆腐”几个字,可巧那帆布是挂在竹竿上的,未曾及地。 远远看去,便看见了小半截腿露在那帆布底下,一双脏得黝黑的小光脚丫子,以及笼在小脚丫子上已经破成了几近簺子的裤管。 便是那小黑丫头躲在了那帆布后面,顾上没顾下,她不知道小雨和俞流飞两人正看着她这边。 俞流飞心里明白了,怪道小雨一走到这里便故意停下了脚步,还问自己吃不吃糖人,原来是发现了后面还有人跟着呢。 “怎么办?”俞流飞问道。 小雨赶紧笑着道:“还能怎么办?不吃便不吃,走!咱们接着逛逛去!” 小雨一边朗声说,一边用手指比在嘴边,示意俞流飞别多嘴,这才两个人小心翼翼的悄悄走到了那豆腐摊一侧帆布挂子面前。 豆腐摊老板生意正兴,忙着给来来往往的买家装豆腐,可没空转身管自己扔在一边靠着墙角的招牌帆子,也就不在意小雨两人在做什么了。 小雨和俞流飞嘴上说走开了,实则已经走到了那黑丫头躲藏的帆布面前。 小黑丫头发现没有动静,这才再次探头出来看看。 一看之下,发现两张大脸盘子就那么突然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两双眼睛正直溜溜的看着自己,她吓得急忙退了两步,险些便倒坐下去了。 俞流飞担心他摔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扶她站稳。 小雨看着她无可奈何道:“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还跟着我们呐!这都两个时辰了,不会有人再打你,也不会有人再抢你的钱袋子了!” 那黑丫头默不作声,委屈巴巴的站着,看着小雨两人,小声道:“可是…可是我…还是害怕他们还在镇子里…” 小雨想到这丫头可不是什么善类,欺负同伴,抢自己的银子,看着她便有些来气,无奈皱眉道:“你怕他们就找地方躲起来,跟着我们有什么用?” 小黑丫头小声回道:“因为你们会保护我,我想跟着你们离开这个镇子…” 小雨无奈摆手道:“我那不是保护你,是看不惯那混蛋!自己走开些,别跟着我们了!” 俞流飞闻言,对着小雨道:“小雨,小姑娘怪可怜的,你就别吓唬她了!” 小雨拉了拉俞流飞,两人站了起来,小雨回道:“俞大哥,这丫头可鬼精着!少在我们面前装可怜,你怎么知道我们要离开这个镇子?” 小黑丫头又回:“因为我在镇上呆了半个多月了,你们不是镇上的人,你们又在那镇中巷子的酒家住店,我在那家客栈翻剩菜的时间多,那客栈的人多是路过住店的人…所以…” “所以你觉得我们也要离开镇子?”小雨嘀咕道。 “嗯”小黑丫头回道,“我想跟着你们离开镇子…”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自己不会走吗?为什么非得跟着我们离开!再说了,你跟着我们走,要是再遇上了他们,我也不会帮你的!”小雨又骂道。 小黑丫头不敢直视小雨,听小雨这么 一吆喝,有些害怕,又小声回道:“不会遇上的…” 俞流飞皱眉瞅了瞅小雨,将那黑丫头揽在怀里护着,嘀咕道:“小雨,她还是个孩子,跟着我们便跟着吧,又不碍事,没事,小雨你也别生气,瞧把这孩子吓得!别骂她了,她还小,担惊受怕也在情理之中。” 小雨看了看俞流飞,又看了看那丫头,这丫头确实让人生厌,可这也怨不得她,毕竟小小年纪就开始流浪乞讨。 “罢了,跟着便跟着吧,不过离开镇子后,你必须自己走自己的。” “嗯…”那小黑丫头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你为何又那么肯定跟着我们不会遇上欺负你的两个人的?”小雨有些好奇,对她又问道。 黑丫头躲在俞流飞怀里,害怕的看着小雨,小声解释道:“因为他们离开的方向是你们进镇子的方向,你们骑马进的镇子那天我在路边乞讨,我看见过你们,你们赶路不可能往回走…” 小雨皱眉,心里暗道:好个聪明的小丫头片子,若是生在富贵人家,将来定是那一二等的才女,可惜了。 正要带着她走的时候,刘伯几人出现在了小雨的视野里。 一头驴,三个老头子,一边走还有说有笑的! 原来刘伯这小镇上,还真的有刘伯的朋友! 第四十章 风声起(2) 俞流飞丝毫不在意小黑丫头一身邋遢,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拉她站在自己身边。 小雨看着刘伯几人走过来,急忙挥手朗声喊道:“刘伯,刘大爷,看这里,我们在这里!” 刘伯看着小雨一身麻布衣服,头发胡乱扎了个髻,又是伯,又是爷的乱叫自己,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轻声骂道‘切,这个没大没小的臭小子。’ 刘伯牵着驴,瞅了瞅身边的瘸老徐和二哥,给他们递了个眼色,意思是嘴风要严实,可不能问小雨季如歌的事情,因为他答应过小雨,不会把他的身份给别人讲的,虽然二哥和瘸老徐在自己这里不是外人,也信得过。 可在小雨看来,他们就是外人,所以刘伯事先和他们说好了,刘伯说过关于小雨的事情,他们就埋在肚子里,不能乱问。 瘸老徐和独孤诣会意,点了点头。 刘伯担心老瘸子嘴管不住,正要开口叮嘱,却见着瘸老徐瞪了他自己一眼。 瘸老徐还撇了撇嘴,骂道:“知道了,不会问的。” 刘伯这才牵着驴和他们两人走上前去。 刘伯几人走到近前,小雨笑嘻嘻的看着刘伯身边的两个老人家,笑道:“呵呵,刘伯,想不到你在镇上还真的有朋友啊,我还以为你一大早说去找朋友,是去鱼塘边上找你的钓友呢,想不到啊。” 俞流飞一眼便认出了拄拐杖的老人,正是那晚说书的老人家,瞧着他是刘伯的朋友,心下乐开了怀。 “哈哈哈,老伯,原来你就是刘伯的朋友啊,我叫俞流飞!这位是我的师弟,小雨!”俞流飞抱拳对着瘸老徐打招呼。 瘸老徐皱眉打量着俞流飞和小雨,心下暗道原来是这两个小子,昨日自己和老爷在阁楼上见着他们两个坑了那拈阄射利的摊贩,又大请了一顿邻里,再仔细看看小雨,倒是蛮讨自己和老爷喜的一个鬼精灵的臭小子,难怪背后的身份会是季如歌,不错,实在不错。 瘸老徐笑着抱拳回礼,笑道:“想不到你们两个是我这兄弟的朋友,幸会,幸会。” 刘伯和独孤诣均是好奇的看着瘸老徐。 刘伯皱眉道:“怎么,你们还认识?” 瘸老徐微微一笑,回道:“怎么,小渔子,我们还不能认识了?” 刘伯瞅了瞅俞流飞,问道:“傻大个,你说,你们怎么认识我这朋友的?” 俞流飞为人老实,一五一十回道:“我们昨晚去巷子口听拉二胡和说书,那位手艺人便是眼前这位伯伯。” 刘伯嘀咕道“这傻大个就喜欢听别人胡编乱造的说书,这镇子上,又只有你这么一个说书的,难怪你们会认识。” 瘸老徐骂道:“谁说是胡编乱造的?小渔子,你可敢再说一遍?” 刘伯没注意瘸老徐也是个说书人,急忙赔了个笑脸,对着瘸老徐回道:“嘿嘿,这不,除了你,除了你,其他的是胡编乱造的,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瘸老徐摆了摆手,嘀咕道。 俞流飞憨厚的笑了笑,看着瘸老徐两眼能放出光来,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刘伯,这位伯伯会和我们一起走吗?” 刘伯点了点头,回道“会一起走一段路程,后面再给你细说。” 俞流飞差点没流出口水来,笑嘻嘻的擦了擦自己哈喇子,重重的点了点头,回道:“好!!好!!” 小雨拉了拉俞流飞的衣袖,示意他收敛一点,知道他喜欢听说书,可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也太粗犷了些。 随即刘伯淡淡介绍道:“这两位都是我的好朋友,这位名字叫做...叫做..姜.....诣!在我们之中年纪最大,在家又排行第二,所以我们叫他二哥。” 刘伯看着独孤诣看着自己嘴角挂着的微微笑容,急忙改口,二哥江湖名气太大,行走江湖的时候,多是用的假名字,便是姜诣。 独孤诣听了刘伯改了口称呼自己为姜诣,笑容这才缓和了下来,生怕这小子一不小心将自己的真名抖落出去了,两个都是那臭棋篓子的徒儿,一个背后还有个‘季如歌’身份,哪能不知道‘独孤诣’是何许人也,万不可暴露自己的真实姓名。 独孤诣看着两个小子,笑嘻嘻抱拳,“两位小兄弟,在下姜诣,痴长你们的刘伯几岁,所以被叫做哥哥,幸会,幸会。” 小雨和俞流飞同时回礼,再次各报姓名。 刘伯指了指瘸老徐,皱眉道:“这老瘸子我就不用介绍了吧?你们两小子该知道的。” 小雨摇了摇头,对着瘸老徐问道:“老先生,不曾请教姓名?” 瘸老徐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微笑回道:“老瘸子姓徐,单名一个建字”,说道这里,他挪开没有拄拐杖的那只手,拍了拍刘伯的肩膀,继续道:“你们和小渔子一般,叫我老瘸子便好。” 小雨笑着回道:“好的,老瘸子伯伯。” 瘸老徐点头笑道:“呵呵,不错,老瘸子伯伯,我喜欢这么个称呼,哈哈哈,走吧,走吧,一起回去。” 刘伯瞅了瞅俞流飞身后怯生生的一个小乞丐,皱眉道:“怎么,这才半天不曾见着,你们两个臭小子就把谁家的小姑娘拐了!” 小雨有些嫌弃的看着小黑丫头,回刘伯道:“可不是捡的,是死乞白赖贴上来的。” 俞流飞急忙解释缘由,对着刘伯道:“刘伯,这丫头在巷子里被人欺负,我们帮了她,她担心欺负他的人没走,所以跟着我们走一段路程,让我带她离开镇子,我想我们本来就快上路了,带上她也不碍事,所以就答应了。” 刘伯打量了一下这丫头,心生怜悯,自己又是个不缺钱主,伸手便从怀里摸了一锭十两的纹银,递了上去,宽慰道:“小丫头,你瞧你,这天气可不暖和,拿去赶紧去买一双鞋去,跟着我们赶路,没鞋穿可不行哦。” 小黑丫头见这老伯伯出手阔绰,一下子便给了十两银子,急忙伸手接了过来,却不离开。 “刘伯,这哪是买一双鞋,买几十双都可以了!”小雨皱眉道,心里又暗道:还是咱们财主刘伯出手阔绰。 刘伯见小黑丫头不曾动得半分,皱眉又问道:“怎么了,小丫头找不到鞋铺子?” 小黑丫头摇了摇头,回道:“老伯伯,谢谢你的银子,可是我害怕那两个坏人还没走,不敢一个人去。” 刘伯皱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俞流飞在一侧闻言,拍了拍胸口,自己心下正是乐呵,接口便道:“这有啥,走,丫头,我陪你买去。” 刘伯点了点头,回道:“不错,好小子,那我们几个先回客栈,你带着这丫头去买鞋,等你回来,我让老瘸子给你说书,可好!” 俞流飞听了这句话,眉飞色舞点头,拉着小黑丫头便往卖鞋的巷子里走,一边走,一边回道:“刘伯,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去去就回!!” ...... 第四十一章 风声起(3) 日头渐渐偏西,已经是下午。 小雨、刘伯、姜诣,也就是独孤诣、还有徐建,也就是瘸老徐,一共四人一行回了他们住店的客栈。 客栈唤作来福客栈,客栈老板人称江来福,老板是个干瘦的小老头,发妻牛氏,乃是一个腰圆体胖的女子。 店中小二若干。 客栈老板,老板娘,小二自然是识得小雨和刘伯两人的,瘸老徐也常常在街口卖艺,手里的二胡不离身,镇上几乎无人不识。 中午的时候驱赶乞丐,老板娘还和小雨道过歉呢,没理由不认识的。 只是那个白衣服的老者,都觉着陌生。 店里生意蛮好,老板娘笑嘻嘻的招呼来店小二,给刘伯几人找了一间靠窗的大桌子。 且说这靠窗的大桌子已经是整家店里面最好的一个位置了,毕竟这家客栈楼上皆是住宿,楼下才是饮酒吃饭的地方。 刘伯身上不缺一银子,用钱的地方,出手便是没轻没重的,阔绰得紧,老板娘又是常年靠眼里劲儿吃饭的明眼人,自然知道要招呼好这个土财主。 老板娘挺着个浑圆的大肚子,大脸盘子上的肉都快掉下去了一样,说起话来,倒是还利索得紧。 “哟,几位贵客,坐坐坐,请坐,想不到你们几位还是徐老伯的朋友,赶紧坐,倒是我们怠慢了,徐老伯,你也不招呼一声,差点害得我们怠慢了你老人家的贵客呢。”老板娘笑这赔笑,随后吩咐店小二:“你,快去给几位端一壶上好的杏花醉过来,别记账,是送的。” 瘸老徐摆了摆手,回道:“不碍事,都是我江湖上的朋友,这不,今儿个早上才见面的,老板娘,好酒好菜招呼上就行。” 老板娘一拍袖口,喊道:“得勒,你们几位先喝着酒,我这就去后面让我家老头子给你们安排上!” 老板娘转身准备离开,这时候店小二已经端着一盘花生米和一壶上好的杏花醉送了过来,看了看老娘的脸色。 老板娘点了点头,示意店小二赶紧给他们端上去。 店小二这才急急的送了过去。 老板娘可不心疼这一壶酒钱,毕竟刘伯出手阔绰,单是住店的钱就给了好几两银子,足足够买十几壶那杏花酿了,干他们这行,对有钱人可不能抠。 再说了,其一,那老瘸子虽然是个没钱的主,可在喝酒这一方面,在他们这里喝的酒钱,可从来不心疼的,杏花酿总是几壶几壶的往他的茅草屋子里搬,拉二胡说书也没见挣几个钱,可从来没差过酒钱,也难怪,有这位刘伯这样的朋友,哪里会差得钱。 其二,这老瘸子要是喝高兴了,指不定还能在店里说说书,镇上的人可喜欢听这老头子谈天说地了,在哪儿说书,那儿便生意顶好,他说书也不收摊位费,全然是个行走的财神爷一般,那个酒馆的老板见了不乐呵。 老板娘回到柜台上站着,看着刘伯一桌人,心里又继续暗道:这几个人看上去也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一身吧,朴素且不邋遢,单从穿着上看吧,确实不是什么有钱的主儿,可偏偏那习惯带着鱼竿出门的刘伯,就是 那挥金如土的人。这么一想到挥金如土,老板娘看他们的眼神又敬畏欣赏了几分。 店小二端来四个酒碗,油酥花生米放在中间,将杏花醉给几人一一倒上,“几位客官,你们先喝着,小的这就去后厨替你们候菜去。” 刘伯见店小二转身要走,叫住了他,信手扔了几钱小碎银子过去,笑道:“小二哥,劳烦再添两副碗筷,我们还有两个朋友,还有,再切三斤牛肉过来,一并记在账上。” 小二哥伸手接住了碎银子,往怀里一揣,回道:“好勒,几位客官稍候。” 小二哥转身离开之后,刘伯已经将手里的鱼竿靠在身后墙角,随后靠窗坐下,主位在北,乃是窗户的上位,靠窗位乃是西位,下面是南位。 刘伯坐了西位,主位自然是要让给刘伯称为二哥,也就是叫做姜诣的人。东对着西位,自然得留给刘伯的朋友,便是这位昨晚见过的说书老人。 刘伯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独孤诣上座,独孤诣也不讲究,便坐了下去,也叮嘱众人坐下,小雨最后坐下,独孤诣微微一笑,心道:这小子昨晚使诈坑了那拈阄射利的老板的钱,确实聪明,今儿这一座喝酒,看样子,还算是个懂礼节的人,不错,不错。 独孤诣对小雨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这时候店小二已经切了三斤卤好的牛肉端了上来,几碗干辣椒碟子一一摆上,然后退下。 小雨从筷子盒子里面抓了筷子递给众人,刘伯邀请大家先吃,不用等俞流飞那傻大个子,毕竟买个鞋子也就那么一两刻钟的事情,估摸着菜一上,俞流飞就带着那丫头回来了。 小雨感觉这白发老者有些眼熟,吃饭的时候,但见他伸手接过筷子,拇指和食指微微一扣,拇指和食指微微倾斜,似有老茧,看来是个用剑的行家,这时候他突然间想起了那日他们进镇子的时候那个白发老者。 “老先生,你老人家可是昨日下午在镇子口吃面的人?”小雨潜意识问道。 独孤诣回道:“小伙子眼力劲儿不错,正是老夫。” “那为何昨天下午刘伯没认出你来?”小雨皱眉,好奇问了出来。 刘伯闻言,怔怔看着独孤诣,一拍脑门,嘀咕道:“那天我说这人看上去怎么有些眼熟,也没瞧个仔细,原来是遇上了。” 独孤诣喝了一口酒笑着回道:“那日日暮,老夫喝了好些酒,看着你们一行人,确实没认出渔小子来,谁知道他的鱼竿插在那驴背上了,我也没想过会遇到他,所以就错过了,何况这小子的心性,只怕一门心思想 着去那河里钓鱼了吧,毕竟那河边有不少垂钓的人。” 刘伯闻言,难得一脸赧然,端了酒杯,递上前去,说道:“二哥,我也没想到这么巧会在那面馆遇上你,当时我一边吃面,确实一边看着河边去了,尤其听店家说医馆关门了,他两个臭小子便只能去逛街玩耍,我 便一门心思想去钓钓鱼,这几日奔波下来,都没功夫钓鱼,确实技痒难耐,也就没怎么注意有熟人在,小渔子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独孤诣和他碰了酒碗,回道:“我也不没认出你小子来嘛,扯平了,扯平了,用不着道歉了。” 瘸老徐也在一边附和,帮忙打圆场,说道:“对对对,没认出来便没人出来吧,这么些年没见着了,一时间没认出来也是常理之中,来来来,老爷,小渔子,还有小雨,来咱们走一个先。” 小雨端起酒杯,几人一饮而尽。 这时候门口一个汉子拉着一个穿了一身新衣新裤子新鞋子的丫头走了进来,疾疾走到他们身边,喊道:“你们喝酒也不等我们,可把我急的,拉着这丫头就跑回来了,幸好赶上了。” 俞流飞说完话,伸手便拿过酒壶,薅起一个碗,倒了一大碗酒水,顾自灌了下去,用来解渴了。 几人看着他那般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忙招呼他们坐下。 他身边那个瞪着大眼睛的小黑丫头,一身新却头发和脸都脏得紧,不敢入座,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们。 刘伯和俞流飞都招呼小黑丫头入座,可她却不敢,只得呆呆站在原地。 小黑丫头的眼神最后定在了小雨的身上,可怜巴巴的看着小雨。 小雨知她聪明得紧,不是个善茬,可又见她可怜,年纪尚小,还有教化的余地,便点了点头,无奈道:“坐下吧!答应带你出这个镇子,你今晚便跟着我们,不会为难你,只是房钱得你自己给!” 小黑丫头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声。 俞流飞瞥了小雨一眼,嘀咕道:“小雨,小姑娘怪可怜的,你别凶她,她要是有房钱就不会流落街头了。丫头,快吃,你不用担心房钱,我帮你出!”俞流飞说道这里,瞅了一眼刘伯,笑着道:“嗯....额,嘿嘿,没事,刘伯帮你出!!” 刘伯笑呵呵回道:“呵呵,就你小子机灵,快吃吧。” 第四十二章 风声起(4) 席间。 刘伯与小雨解释道: “小雨,流飞。你们也见过我的朋友了,我和‘姜诣二哥’、瘸老徐乃是早就认识的好朋友,我本打算路过此地,和瘸老徐叙叙旧之后,便和你们一道南行去冬行山调查那一带‘闹鬼’的事情。 可眼下,我们的二哥回来了,我们有了其他的事情要去处理,所以我们再往南行一两天的路程,我们就不和你们一路去冬行山,我们要转水路去观云岛一趟。 所以老夫要在这里给你们解释清楚,还望你们提前做好准备,过了镇子翻过对面山,到了明水下游,我们便要分开走了。” 小雨和俞流飞问言,俱是一怔。 小雨好奇问道:“刘伯,你们有什么事情?危险吗?需要我们帮忙的话,我们可以先和你们一道去走走去,反正去冬行山也是早晚的事儿。” 小雨虽然在江湖上听闻冬行山闹鬼,可那是魔教的地盘,闹鬼多半是魔教的人搞出来的,要不是师父封弈叮嘱师兄和自己去瞅瞅什么原因,美其名曰惩恶扬善,还不是为了给他扬名。若非如此,他才不愿意去搅那趟浑水去。 若是能跟着刘伯混一段时日,晚些时候再去也好,毕竟刘伯的武功都这么高了,有个照应,人身安全便有了保障,如今遇见他两个朋友,看上去武功也不差,若是能一道去,就更好了,眼下刘伯如此一说,去冬行山,岂不又只有他和自己这个傻大个子师兄了。 故而小雨向刘伯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俞流飞的一怔,则是因为才听刘伯说瘸老徐要和他们一道走,这一路能有书听,可不无聊了,眼下,刘伯又说他们不一路走了,故而有些遗憾和失望。 刘伯摆了摆手,回道:“危险倒是算不上,只是我们此行应该要去很长一段时间,少则一年半载,多则几年,你们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白白耽误时间,还是免了吧。” 小雨闻言,也不在多问,毕竟是刘伯自己的私事,他不愿意多说,自己要是再多问,就显得不礼貌了,小雨便端起酒杯,敬刘伯道:“既如此,那等我们到了明水下游再道别,今儿个就先喝个高兴。” 众人端酒而饮,相谈甚欢,不过少有江湖事,说的多是瘸老徐根据早年跟着独孤诣走南闯北为基础编造的故事,俞流飞倒是听得一愣一愣的,解了他想听书的瘾。 小雨说的喝个高兴,却一直没喝多少,毕竟他对于酒这玩意儿,还不是很喜欢,倒是俞流飞憨厚得喝得不醒人事了。 小黑丫头常常都是捡别人的剩饭吃,这次好不容易上桌子吃饭,自然吃了个饱,撑出了好几个嗝来。 刘伯吩咐小二哥,与众人一人安排了一间上房,尤其是小黑丫头,一身味儿臭,不知道多少日子没洗过澡了,让小二哥给他烧了一大桶水,让她自己去茅房沐浴。 住宿安排妥当,小雨拉着人事不省的俞流飞回房间去给他安置好,小黑丫头跟了上去。 小雨让她跟着小二哥去,自己提水洗澡,回屋子收拾收拾睡觉,明儿还要赶路,她听话去了。 若非遇上小雨、刘伯他们,她哪儿有钱买新衣服啊,更别说住店了,所以她对小雨的话很是听从,只求小雨不随便赶她走便是。 刘伯三人顾自喝酒继续畅谈往事,显然是要至晚方休,不知几时才散了。 为了他们喝酒以后方便休息,老板娘特意今晚给他们安排的是客栈后院的房间。 客栈过了一个小巷子便是后院,乃是一个大的四合院,一边是洗房和备水房,其余三面都是只有一层楼的雅舍,小青瓦,石板地,颇为安静。 晚间。 一轮弯月澄明如镰割碎了夜空,稀稀散散的星点像是刈麦人收割时候散落田间的点点麦粒,仿佛落在夜空这一片大麦田里的点点希望,熠熠生辉。 小雨刚把俞流飞安顿好,准备回自己房间。 诚然,他们住这里的客栈不缺房间,没必要和俞流飞打挤。再者,有刘伯在,住店的钱都是小钱,不必为他节约。 小雨刚回自己房间躺下,就听见“咚咚咚”的几声敲门声。 小雨并不嗜酒也不贪杯,所以酒意不重,头亦不晕,听得很真切。 “可是小二哥送洗脚水来了!门没关,端进来便是放在架子上便是。”小雨有些倦怠,并未起身,只喃喃道。 门开了,却没多大动静,也没人端盆送水的,也没打招呼。 小雨感觉不对劲,坐直身子起来,眉头一皱,嘀咕道:“原来是你这个臭丫头,你不去洗澡,跑我这干什么来了?” 小黑丫头吃饭的时候啥也不说,也没报个姓名啥的,只顾着吃东西,这时候出现在小雨门口,小雨皱眉看着她。 她咬着嘴唇,轻轻皱着眉头,“我我…我要去洗澡去…”她楚楚可怜的看着小雨。 小雨嘀咕道:“你要去洗澡,去呀!跑我这里来干嘛?” 小黑丫头双手无处安放,有些不知所措,埋下头小声嘀咕道:“茅房那边太黑了,我害怕…你能不能在外面守着我…” 小雨有些无奈,去呢!这丫头蹭吃蹭喝,有些看着烦。不去吧!这丫头看上去又挺可怜的。 这时候小二哥端着盆送来了他的洗脚水。 “客官,您的洗脚水!哟,这位小客官也在啊!您的洗澡水我已经帮你提过去了。”小二哥笑着说道,“你们早些休息,有什么需要叫一声便是,小的先忙去了!” 店小二转身离开。 可小黑丫头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小雨只得起身,骂骂咧咧道:“走吧!” 小黑丫头这才转身沿着走廊向茅房那边去。 茅房点了个油灯,离住的地方确实有那么十来丈远,边上是颗老榕,看上略显阴森,也怪不得这丫头怕。 小雨坐在榕树根边上,对着那丫头道:“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要快些!” “好…”小黑丫头进了茅房,关了门。 小雨顾自看着天上零散的星星发呆,心里想着自己小时候,不也是大半夜不敢一个人上厕所,老是憋着睡觉,第二天尿了裤子,也没少挨娘亲的揍。 不多时,一个一身新衣,面容白皙的丫头提着水桶,头上盖着浴巾走了出来。 “嗯!不错,原来你这小丫头也不黑啊!洗干净了倒是人模人样的!”小雨瞧着小黑丫头洗干净了模样,惊讶称赞道。 第四十三章 风声起(5) 小雨看着这丫头,确实不黑,现在清理干净了,也换了一身新衣服,看上去出落水灵,还算是灵动的丫头。遇见他的时候一脸脏兮兮的,不知道多少天没洗过脸了,亏得这丫头吃饭的时候,紧靠着俞大哥,也只有 俞大哥闻得习惯。 小黑丫头皱眉,瞅了瞅自己一身干净的模样,一脸嫌弃小雨,嘀咕道:“什么小黑丫头,人家没有名字吗?” 小雨看着她提着桶,手里拿着沐浴的沐帕,身形不高,又单薄,便站了过去,帮她提桶。 “哟,还有名字,叫什么?”小雨戏谑问道。 “用得着你管?反正出了镇子,咱们各走各的。”小丫头撇嘴嘀咕道。 小雨皱眉,也不生气,嘀咕道:“吃我们的,穿我们的,还名字都不告诉我,你这丫头也太没有礼貌了些!” 丫头回道:“呵呵,礼貌,有礼貌的话,本姑娘早就饿死了,不过看在你们帮我的份儿上,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听好了!我,萧潇!!姓萧,萧条的萧,名潇,潇洒的潇!。” “呵呵,萧潇,名字不错,听你这口气,还念过几天书?”小雨问道。 萧潇撇嘴嘀咕道:“那是,俺爹可是教书先生。” 小雨好奇她的身世,疑惑道:“哟,来来来,给我解释解释,教书先生的女儿怎么就沦落成了抢人钱袋子的乞丐了!” 萧潇皱眉骂道:“要你管,你还不是头别人的钱袋子。” 小雨皱眉道:“那钱袋子本来就是我的,什么偷?” 萧潇给了他一个白眼,嘀咕道:“呵呵,不是偷别人的,我会挨那一顿揍?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偷了别人的钱袋子,假大方!你要是真有钱给我们这些乞丐,我又怎么会被那两个拿剑的人欺负?” 小雨心下暗自惊叹道:好个聪明的丫头片子。 “呵呵,打住,你这小丫头,还蛮机灵的呵,今儿个早点睡,明儿个要赶路,我就不伺候了。”小雨懒得和她多问,爱说不说,自己将那木桶拿回客栈烧水处,让萧潇自己回屋,随后自己也回了屋子。 萧潇那丫头见小雨不再搭理自己,欲言又止,待“嘿…”的一声叫了出来,小雨已经回了屋子,“啪”的一声关上了门,她又只得憋了回去,转身关了门上床睡觉。 萧潇躺在床上,她已经一年多没睡过一宿好觉了,这么舒服的床,得花好些银子吧,如果可以,她宁愿将房钱折成银子,自己睡破庙也好,这样便又可以存钱维持生计了。 她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待到深夜,才听得刘伯几人喝的醉醺醺的被小二哥搀扶着回院子,直到万籁俱寂,她才朦朦胧胧泛困睡去,这里不缺被子,可她依旧是蜷缩着睡觉,因为习惯了吧。 今夜过足今夜安,明日不知何处落。 一夜无话。 次日,晨。 小雨盘腿坐在床上,将错骨易容功练了几次,又将天元四子剑的剑法,残剑十八式的剑招回忆了一遍,这才去后院找小二哥端了盆洗脸水回房洗漱。 错骨易容功必须勤加练习,否则脸上的骨骼闭合,再很难打开,长时间不练,极易前功尽弃。除非待人到了五六十岁,骨骼不长,功法大成之后,才可停止修炼了。 小雨的错骨易容功和残剑十八式都是不能被人知道的,所以只能偷着练习。 而天元四子剑乃是封弈所授,则可以随时练习,至于那本弹指流云散手的绝学,他没那般深厚的内力,也懒得练内功,毕竟太幸苦了些,所以揣在包袱里,俞大哥倒是每天把臭师父的修炼内功的功夫端正练了不少时辰,他倒是希望俞大哥能开窍,指不定就学会了这份真传。 小雨收拾收拾行李,这才出门去前厅吃饭。 俞大哥和刘伯他们昨夜喝了不少酒,都还在憨睡,小雨没叫醒他们,毕竟现在还早,赶路也不急这么一两个时辰。 至于萧潇那丫头,自己刚到前厅,就发现她已经坐边角的桌上吃得正香了,这时候正左手一个馒头,右手一碗稀饭,吃得酣畅淋漓。 在她手边还有一个布袋子,不知道装什么装了一大口袋。 “哟,小丫头片子,这么早!这是又抢了谁啊?这么一大口袋呢!”小雨坐到她所在桌子对面位置,一手抓起一个大白面馒头,一手抓起筷子夹了几许榨菜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调侃萧潇说道。 萧潇撇嘴,回道:“哼,你这人不会说话就闭嘴!什么抢的!我这是让小二哥给我打包的馒头,老板说了馒头送的,不要钱!所以我让小二哥帮忙多装了些,用作路上吃的!” 小雨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称赞道:“不错,有远见!” 萧潇瞅着小雨,其他人都还没起来,她撇嘴问道:“不是说今天赶路吗!他们怎么还没起来?” 小雨嘀咕道:“外面都还是大雾,你着急啥!” 萧潇皱眉回道:“客栈都过了好几拨江湖上的人了,匆匆忙忙的,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昨晚吃饭时候听你们也说江湖上这这那那的,咋看上去啥也不知道呢?你们是不是没本事,其实是走堂子卖艺的吧!” 小雨呵呵笑了笑,逗趣她道:“可不是嘛!我就是个挑夫,靠扁担吃饭的,你昨天也瞅见了,一个渔夫,一个拉二胡的瘸子,还有个老教书先生,至于带你去买衣服鞋子的俞大哥嘛!他才是带剑走江湖的!”小雨说着二指并拢,“哼哼哈哈”的瞎比划了几下,给萧潇使了个眼色,“怎么样!咱俞大哥厉害吧!” 萧潇称赞回道:“难怪俞大哥一身那么结实!原来是个厉害剑客啊!”说完,她又喃喃喃自语道,“可惜人太实诚了些,买衣服都不带讲价的…” 小雨听了,呵呵笑了笑,小丫头还真信。 萧潇看他神色玩味,知道自己被戏弄了,插着腰,一双大眼睛睁大了瞪了小雨一眼,随后又悄悄顺了两馒头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就在这时候。 客栈门口进来了两个佩刀的汉子,一壮一瘦,取了头上遮雾气的斗笠,进门靠桌边坐了下来,手中刀往桌上一横!壮实的那汉子朗声说道:“老板!快快打一斤酒来,再切半斤牛肉!我两兄弟要吃了快些赶路!” 店小二忙跑过去招呼。 待过得一刻钟,他们的菜已经上了,两人大口吃喝起来。 小雨和萧潇已经吃饱,坐在靠窗的位置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原因是小雨逗趣了这个蛮横的野丫头好几次,搞得萧潇觉着小雨在糊弄她,所以不想理他,便瞪着他气鼓鼓不说话了。 第四十四章 风声起(6) 小雨瞅着这瞪大了眼珠子的小丫头,撇了撇嘴,给萧潇使了个眼色,撇着桌上仅仅剩下的几个馒头,嘀咕道:“咯,还有好几个呢,不一并装了?再过一天两天的,你可就不能和我们一路蹭吃蹭喝了,会挨饿!” 萧潇嘟着嘴,瞪着小雨回道:“要你管!本小姐乐意!就不拿,怎样?” 萧潇嘴里说着不拿,可手却没停过,一边回骂,却一边伸手将那桌上的余下的几个馒头一并装进了自己准备好的口袋里。 小雨戏谑的笑了笑,瞅了瞅萧潇手里面的布袋子,好家伙,得装了二三十个馒头了吧。 转念一想,小雨又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跟着老头子一路东奔西走的时候,那时候的运气可没有这么好,风餐露宿那些年,跟着老头子可一次这样吃饱的机会都没有过。 想到这里,小雨对着萧潇摆了摆手,嘀咕道:“不要拿多了,没人会帮你背的,刘伯他老人家可不缺银子,小丫头片子,你多去哄哄刘伯,他可不缺钱,你去哄哄,指不定大半年都不用乞讨了。” 萧潇瞪大了一双眼睛,将信将疑的看着小雨,“真的?” “真的,你这小黑丫头,昨天没瞧见刘伯请吃饭时候那出手阔绰的样子吗?再说了,刘伯没钱的话,能让我们每一个人住单间吗?是不是傻子?”小雨笑嘻嘻回道。 萧潇闻言,心中有了主意,却依旧骂了回去,“说谁黑呢?本姑娘黑吗?瞅瞅,黑吗?”萧潇伸手将胳膊肘一抬,挽起袖子来,给小雨眼前晃了晃。 “呵呵,洗干净了,确实不黑了,得,那就叫你萧丫头吧!”小雨回道。 萧潇点了点头,回道:“这还差不多。” 小雨瞅着这丫头,好奇问道:“萧丫头,你确定你要跟着我们离开镇子?” 萧潇皱眉,看着小雨,回道:“怎么了?本小姐还不能离开这镇子了?” 小雨心下暗道:这性子,这顶嘴的丫头,嘴边全是本小姐本小姐的,再想想那天抢自己钱袋的样子,豪强霸吃的模样,指不定真的是哪家的大小姐走失出来的。小雨戏谑问她道:“哟,还本小姐,你这丫头真的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姐?” “你是天上的玉皇大帝吗?”萧潇反问小雨道。 小雨没听懂,皱眉回道:“什么意思?” 萧潇撇嘴回道:“玉皇大帝嘛,管得宽呗!” 小雨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丫头变着法骂自己,小雨也懒得和她斗嘴,问道:“唉,我就好奇了,你这丫头在镇子呆多久了?再说了,你就这么走了,你的那些小乞丐朋友怎么办呢?” 萧潇人小鬼大的给了他一个白眼,头头是道的回道:“那些个小乞丐可不是我的朋友,我只是路过这里,没了盘缠,所以才当了乞丐,至于出了镇子,我自有我的去处,就不用你操心了。” “行,我不操心。”小雨靠着墙,抱着双手在怀,将脚拉直了摆在凳子上,准备闭目养神一会儿,等着刘伯和俞流飞几人醒来,好一起赶路。 萧潇瞅着小雨不在理他,顾自背了自己装了馒头的布包,起身往后院去,随后对着小雨说了一句“我去叫俞流飞大叔起床,你就这儿等着。” 小雨依旧闭着眼睛,缓缓点了点头,以示回应,随后则依旧等在哪里,闭目靠墙养神。 就在这时候,小雨听了隔壁桌子两人的对话。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两人的对话悉数落在小雨的耳朵里,刚开始小雨听他两人叽叽呱呱的聊了些琐屑的小事,什么山下卖酒张家婆娘的浑圆的老腚之类的,不堪入耳,直到两人喝了半斤酒,嗓门大了些,聊的东西是江湖上的事情了,这才让小雨注意了起来。 “荀大师兄,咱们狂刀门就这么两个人去参加武林大会,会不会显得太寒碜了些?再说了,师父也不来,咱们是不是也太瞧不起中原各大门派了些?”那瘦个子端了酒,一饮而尽,随后对着那壮实的汉子问道。 那壮实的汉子手里的筷子在桌上的牛肉盘子里夹了一大片牛肉,伸进辣酱的粗砂碗里,使劲儿蘸了一口辣酱,油腻腻的再扔进嘴里,粗鲁的咀嚼了几下,又端起酒碗,整了一大口,重重的打了一个饱嗝之后,这才回道:“这你就不懂了,咱们狂刀门的人本事大,去参加武林大会的已经是给他们那些门派三分面子了,师父他老人家是不世高人,岂能轻易抛头露面的,不就是一个邪教加上一个魔头季如歌吗,那什么邪教玄天教就由那些江湖门派的对付,至于咱们两,我觉着吧,对付那个魔头季如歌的,绰绰有余。” 瘦个子一脸崇拜的样子,急忙给他荀大师兄又夹了大块切好的牛肉片,蘸了辣酱送了过去,称赞道:“可不是吗,那魔头季如歌要是遇上了我们两,只怕接不下我们狂刀刀法十招,尤其是荀大师兄的刀法,炉火纯青,只怕他坚持不过一个回合,便会毙命于师兄您的刀下。” 小雨闻言,眉头微锁,轻轻冷哼了一声,心里暗骂:这什么狂刀门?听都没听过的江湖杂门派,还一个回合杀了我,真是吹牛皮不打草稿的...... 不一会儿,又听那瘦个子说道:“荀大师兄,我可是听说那姓季的魔头可是三年一出,每一次都是搅得江湖乱象迭起,素来独来独往,这次怎么就和那冬行山的邪教勾结上了?还一路灭了人家西岭羽宗,又在启阳宗闹起事来了?这似乎不合理啊!”他说完,又补充道:“前些日子,我又听师父说季如歌去年年初才在江南一代作案,杀了不少江湖豪杰,这也不符合那季魔头三年一出的习惯啊?” 那姓荀的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皱眉回道:“这个,嗯....兴许那魔头本来就是邪教玄天教的,去年那魔头在江南一代闹事,就是为了这次邪教准备进攻中原门派做准备!” 小雨在一侧听了他两人的对话,心下好奇,怎么?‘自己’还和玄天教勾搭上了,这才在南行的路上走了半个多月时间,江湖就乱成这个样子了吗?羽宗被灭是玄天教所为?不见得!这才在明水镇耽搁了几天的行程,感觉江湖上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小雨这才佯装闭目养神,实则竖起了耳朵,准备将两人的对话,听个仔细! 第四十五章 风声起(7) 听得那瘦个子继续道:“邪教邪教,魔教魔教,邪魔本一体,只是江湖上为了区别魔头季如歌不是玄天教的,才将玄天教称之为邪教,照大师兄你这么一说,师弟倒是明白了,季如歌若真是玄天教的人,倒是魔教出魔头,确该如此。” 那被称之为‘荀大师兄’的壮汉听了,回道:“可不就是嘛,玄天教让他们的魔头搅得江湖人心惶惶,他们这些年再在暗中招兵买马,底蕴雄厚,已经占据西南一方。这次召开武林大会,你我师兄弟到时候定要这班使剑的人瞧瞧,咱们用刀的不见得就不行,不说能挣个武林盟主当当,便是露个几手狂刀刀法,赚他个副盟主当当,也威风威风!” 瘦个子急忙端起酒碗,称赞道:“师兄刀法精妙,一个副盟主不在话下,只要师兄你想,只怕盟主也是你的,来师弟敬你一杯。” 壮汉嘴里念叨:“不不不,可不敢托大!须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副盟主就好。”他嘴里叨叨完,手里的酒碗却没停下,两人互敬,一饮而尽。 小雨在一边暗叹,这两人也太不自量力了些,什么狂刀刀法,还武林副盟主,无知且狂妄,打心里佩服他们的胆识。 之后两人都是聊的一些没用的江湖消息,无非是自大自夸的居多,小雨便不再聆听。 待那狂刀门两人吃喝完,匆匆出门赶路去了,这时候萧潇那丫头已经将俞流飞叫醒起来,来到了客栈前堂吃饭。 俞流飞揉了揉惺忪双眼,随即坐了下来,萧潇那丫头急忙帮俞流飞挪了挪凳子,方便他坐下。 在萧潇这丫头眼里,俞流飞才是最好的,小雨并不喜欢她的性子,只有俞流飞这根木头,对她这种流浪的孩子特别照顾,又带她买衣服买鞋的,还给她买糖葫芦吃,所以萧潇对俞流飞自然要亲近一些。 萧潇八九岁的样子,相对于同龄的孩子要瘦弱得多,今日收拾头发,披散的长发在后面用细绳子打了个小结,落散黑发栓成单马尾,脸上没了黑污,瓜子脸蛋,白皙肤色,倒是俊俏了几分。 俞流飞摸了摸她的脑袋,称赞道:“丫头真懂事,让让俞大哥好好瞅瞅,哟,怎么生得这么俊俏呢!”俞流飞说完,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随即撇嘴道:“可惜这脸蛋儿瘦得这般了,来来来,吃早饭没有?咱们多吃点!” 萧潇点了点头,大眼睛上下咕噜噜转了转,回道:“俞大哥,我已经吃过了,你快吃吧。” 俞流飞招呼小二再端些馒头来,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还得赶路,可不能饿着,店小二知道老板和老板娘叮嘱过,这几个客人是贵客,不缺钱,可不能怠慢,急忙端了盘子去后厨拿馒头去了。 “小雨,你也吃了?”俞流飞抓起筷子夹了几筷子榨菜,咀嚼了几口,随口问道。 小雨回道:“俞大哥,我和这丫头一起吃的,你就否管我们了,你慢些吃,刘伯他们还没起来呢,反正咱们也得等着他老人家一路。” 萧潇坐在一侧,傻乎乎的看着俞流飞,时不时的瞥一眼小雨,心下对俞流飞十分感激,俞大哥这人憨厚老实,还对她一身臭熏熏的味道丝毫不在意,买衣服的时候裁缝店老板都对她皱眉,只有俞大哥从头到尾都是笑嘻嘻的,一脸诚挚而发自内心的关心在意,想到这里萧潇看俞流飞的眼神又多了几分亲近。 而一边的小雨则是看上去有些狡黠,他对萧潇的态度一直不怎么好,而且萧潇抢过他的钱袋子,萧潇心里有点畏惧小雨,故而萧潇一直不太喜欢和小雨说话。 殊不知俞流飞和封弈两人都是邋遢习惯了的,根本不在意身上臭不臭,只是小雨拜师了之后,习惯给俞流飞买新衣服换,他也养成了偶尔洗一次澡的习惯而已。 这时候小二哥已经又端了一大盘子馒头过来,俞流飞伸手在自己身上蹭了蹭,以示手已经擦干净了,抬手便去抓了一个馒头嚼了起来。 俞流飞一边嚼一边嘀咕道:“刘伯、姜伯、徐伯都已经起来了,我起来的时候见小二哥已经给他们几个端水过去,应该不一会儿就过来用早饭了。” 小雨‘嗯’了一声,回道:“那我去收拾收拾行李,等你们吃了早饭就继续赶路。对了,俞大哥,你的伤可好了些?” 俞流飞喝了一口桌上准备茶水,将嘴里馒头咽了下去,随即抬了抬手,示意能活动了,回道:“已经能活动了,没什么大碍,赶路不碍事。” 小雨回:“那好,你先吃,我这就去找小二哥准备赶路的马匹和干粮,等刘伯来了,你和他们说一声,用了早饭就赶路。” 俞流飞点了点头,小雨也起身往外面马驿去了。 闲话不提,且说几人离了明水镇,一路南行,继续赶路。 几人打算在明水江下游分道扬镳。 俞流飞和小雨走陆路先回一趟墨韵山,看看师父封弈怎么样了,再看看师父有什么安排给他们的事情要做没有,若是有便是去做,若是没有,他们两人便往西南昌州冬行山一带走,看看那边闹鬼吃人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伯、独孤诣、瘸子徐建几人则是在明水下游渡头转水路往南边走,准备去往南海观云岛去会一会南海慧能禅师,为独孤诣找回丢了的面子,要破了诡谲峰迷林的迷阵,除了南岭郡守那个祸害。 至于萧潇,暂时还没人知道她要去哪儿,要论知道萧潇的事情最多之人,只怕还得论俞流飞。 客栈门口,小雨和小二哥两人,牵了四匹马拴在一侧马桩上面,至于刘伯的驴,之前就栓在了边上。 小雨将自己的扁担和包裹绑在马鞍上,俞流飞这是拿了两把剑和包裹绑上。 俞流飞指了指小雨的扁担,笑道:“小雨,刘伯他老人家可不缺钱,他给我们的银子可够花个几年了,你这破扁担要不扔了,也好拿着配剑,咱们行走江湖,也像个样子些。” 小雨摇了摇头,回道:“俞大哥,我这可是吃饭的家伙,跟了我不少年了,可不能丢。” 俞流飞哪里知道小雨的扁担里面,可是藏着那青鞘红柄的寂灭剑,自然丢不得。 刘伯几人这时候也在店家的恭送之下走了出来,道别之后,三人来到小雨面前。 刘伯扛起鱼竿去牵驴,瘸老徐则是背了自己的二胡,手中拐杖往腰间一挂,拉着马鞍上了马背,独孤诣欺身而上。 小雨和俞流飞瞅了瞅眼前的小丫头,小雨笑道:“萧丫头,你打算和我们谁骑一匹马?” 萧潇瞅了瞅俞流飞,瞪了小雨一眼,回道:“当然是跟俞大哥,难道还会跟你?哼。” 俞流飞憨厚的傻笑了一下,伸手将萧潇抱上马背,自己也踩着马鞍脚挂跃了上去,小雨随后也上了马,在掌柜和老板娘不舍的眼神之中,几人扬长而去。 第四十六章 劝返(1) 过明水镇十几里路,便是明水镇南岸靠着的一座大山,唤作烂岩山。 烂岩山俯瞰图成凹月形,圆边的一面高耸入云,十分陡峭,称之为后山。 后山依次向凹边的一面渐次变低,直到南入西成岭原,这一面因为有一座唤作康周的大城池,也是坐北朝南之势,百姓称之为前山。 不巧的是,烂岩山后山正对着明水镇,其主峰更是被明水在内的北边几个镇子戏称为回云峰。 其解释便是云飘到这里,也只能原路返回之意,足见其高之不可测。 而明水江正是由北向东再沿着烂岩山折往南向,如大蛇一般,蜿蜒盘踞着烂岩山。 明水江下游便是在烂岩山前山的康周城外。 小雨几人要赶往下游康周城,便只能沿着一条马道往烂岩山后山山脚走。 一个时辰的脚程,他们在巳时中刻到了后山山脚。 后山陡峭的岩壁之下,有一个宁静的小山村。 村子因地而名,唤作烂岩村。 村里散落的不过十来户人家,周围多是种了油菜、麦苗的地,因为是春天,地里的油菜、麦苗也都还只是出芽挂着几片郁青青的叶子。 到了村口末户一家,途径一处菜地,里面正有一个半百的老汉在挖地点种黄豆。 到了这里道分三边,成了一个四岔口。 几人勒马而停,小雨说道:“刘伯,你们暂且休息一下,我下去向那种地的大叔问问路。” 刘伯几人拉停了马,站在原地,等着小雨。 小雨一跃而下,牵马走到了老汉的庄稼地面前,小雨抱拳做了个道门稽首招呼老汉道:“大叔,打扰了,小生想问个路!” 老汉停下了手中活计,将锄头立着,站着回道:“不碍事,问吧,你们想去何处?” 小雨指了指一侧的三条路,问道:“我们想要去往西南昌州方向,不知道该从那条路走?” 老汉指了指正南和东南的两条道,回道: “此两条路均是往昌州方向走的,至于西南的那条路却不是,西南的那条路是沿着这烂岩山折返往西边岭州去的。 此去明水下游便是康周城,只有那里才有渡头走水路往昌州,渡头唤作康周渡头,便有之前说的两条路可选。 你们且听我仔细给你们讲讲: ‘其一,便是中间一道,从烂岩山后山沿着崎岖山路,一路翻山越岭,从峭壁的栈道越过烂岩山天堑,再从前山下山去往下游渡头。 其二,便是东南一道,便是沿着明水江边沿,一直往南走,直到到达康周城,去往渡头。 若是第一条选择,则不能骑马,因为后山的山路陡峭,尤其是石崖栈道,无法行马,只能步行,需要两天时间。 第二条,便是沿着烂岩山东沿,一路南下,路虽然起伏不定,但是行马完全没有问题,马的脚程快的话,只需半天多时间便可到达。 但是这第二条路的路上却不怎么安生。’ 我看几位都是骑马赶路之人,我在这里奉劝几位务必在北面的明水镇,将你们的马匹卖掉,再从中间一道走山路翻过烂岩山去往康周。” 小雨闻言,甚是疑惑,他们一行才从明水镇过来,为何要折返回去卖马?于是询问道:“大叔,这是为何?再说,我们赶路,可不愿去多走两天。” 那老汉皱眉叹了口气,只得解释回道:“只因那东南马道途径桐子林的一段路上,有人落草为寇,专门干那打劫路人的勾当。说来有些丢人了,其中便有我的亲儿子,翅膀硬了,我管不着,硬要跟着他三叔去做那 见不得人的勾当。 所以我奉劝几位折返明水镇,卖了马匹带着财物走上山的栈道。山路虽然崎岖了些,但是没有强人抢劫,可保命保财,只是多费些体力罢了,总比丢了性命的好。” “原来是这样,敢问大叔,他们一伙人有几个,本事如何?”小雨又问道。 老汉皱眉叹气道:“哎,小伙子,我看你们也是走江湖的,可你们几人也没几个配刀配剑的,论本事,不是老汉我看不起你们,只怕你们真斗不过他们,听我一句劝,回去卖了马匹走山路翻山过去吧。” 小雨疑惑道:“大叔,你不是说其中有你的儿子和兄弟吗?他们不是庄稼人吗,能有什么本事去干那强人的勾当?若是遇见了过路的江湖人,可打得过?” 老汉摆了摆手,回道:“你们切不可托大去斗他们。” 但见老汉说完,指了指不远处一处荒废的茅屋,继续道: “说起来,我那本家兄弟在家排行老三。 咯,那就是他的家,年轻的时候,我们分了家,各自安生,爹娘便为他在那里建了一处屋舍,让他老实本分的耕地种田也养活自己。 可我那本家兄弟,不甘心种田,非要出去闯荡一番。 后来回来,确实是穿金戴银的,听说是加入了西南一个什么玄天教的门派,学了一身本事,嘴上说那些银子是他在外面干活赚来的,还打算带我儿子一起去干活。 再后来,我才听村里的人说,我儿子和我三弟一起,伙同另外几个家伙,竟然在桐子林干起了抢劫路人的勾当,原来三弟口中的干活挣钱,便是抢劫挣钱。 哎,实在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 我儿子回来看过我几次,穿得人模狗样的,可干的全都不是人干的事儿。 我骂了他几次,他听不进去,说什么他们抢的不过都是过路的商贩,不是本地人,都是外地人,不碍事!还说他们在官府也有人照看,只管放手干便是!我气不过,狠狠的骂了他几次,不要他抢来的脏银子过活,让他早日改邪归正。 可这逆子听不进去劝,起初还半年回来看我一次,骂他次数多了,现在索性家也不回了。 亏得我挖地的时候,你来问路了,若是你们走的快,我可叫也叫不住你们,不然我那畜生儿子又要造些冤孽了。” 小雨抱拳谢道:“多谢大叔指路和提醒,可我们赶时间,还是准备走马道,毕竟我们也是走江湖的人,还算有些本事。” 老汉一听,有些着急,一脸担忧说道:“我可是听说那玄天教的武功厉害,你们真的斗得过他们?可不要白白送了性命啊!” 小雨指了指一侧骑马的俞流飞,笑着回道:“大叔,玄天教我们自然是知道的,你看那位,便是我的师兄!他的本事可不低,我们此去,定然帮你规劝你兄弟和你儿子重新做人。” 第四十七章 劝返(2) 老汉将信将疑的看着小雨,皱着眉头,两个年轻人,一个小姑娘,还有三个老人家,拉二胡的挂着二胡,扛扁担的挂着扁担,钓鱼的扛着鱼竿,只有那抱小女孩一起骑马的家伙马鞍边上备了两把长剑,这一行,怎么看都不像是走江湖的,倒像是走街蹿巷子卖弄杂耍的戏班子。 他想了想,还是对着小雨道:“小伙子,不是老汉我看不起你们,你这们这一行人也就是那汉子有两把剑,倒像是个杂耍班子。我那儿子和本家兄弟可都是跟着那玄天教学了真本事的,你们可听老汉我一句劝,别走那条道了。” 小雨呵呵笑道:“大叔,你只管放心,我俞大哥生平最见不得便是拦路杀人越货的家伙,死在他手下的劫匪不计其数。实不相瞒,我们师承的是名扬天下的棋狂封弈--封老先生!行走江湖,师父他老人家叮嘱的便是要以肃清天下不平事为己任的,我们一定帮你好好教训教训你儿子。” 小雨故意报了师父棋狂的名号,便是知道这臭名昭著的师父就喜欢这些虚名,要是真除了这路上祸患,也让大叔的儿子改邪归正了,到时候这大叔给师父一宣扬,这名声自然就起来了,也让他老人家乐呵乐呵。 小雨随后对着老汉抱拳致谢“多谢大叔指路,告辞。”他转身便走,跃上马去,一行人勒马而去。 种地的老汉正思量小雨的话语,什么死在他手下的劫匪不计其数,这句话尤为重要,至于他们的师父是什么什么狂棋的倒是无所谓,要是这几人真的本事了得,自己的儿子和兄弟岂不很容易成为他们剑下亡魂,这可不行啊,便是再怎么和儿子怄气,可总不能让他把命搭上吧。 庄稼汉如是想,却没注意小雨的离开,直到他晃过神来,已经见着一行人骑马走远了,“哎...你们遇见了我儿子,还望手下留情啊...留他一命啊!” 老汉对着远处喊完话,又有些担忧后悔,要是这一行人真的没啥本事,是夸海口说大话的,那他们的性命可就有忧了,哎,自己还是应该拦下他们的。 不远处小雨听见了老汉的喊话,回道:“大叔,你放心,我们一定让你儿子好好回来跟着你种地!” 老汉闻言,又是担忧自己儿子,又是为小雨一行的担忧的,实在有些不知所措。 他挖地挖了一会儿,实在忧虑的不行,以往路过的客商都是听了劝告,自己不是改道就是翻山的,偏偏这一行人不听劝告,非要往桐子林走,他实在放心不下,索性扔了锄头,沿着马道一路小跑了上去,希望能在他们打起来的时候,来得及阻止。 走得再快,哪能赶上骑马疾行,老汉跑的气踹嘘嘘,抬眼望去,远处早已没了他们骑马的身影,俨然已经离得远了。 蜿蜒的山路时而紧邻明水江,时而在山坳中。 一行人临近明水江的时候,发现明水江在紧邻烂岩山脚这一带,之所以不能行船,原因很简单,江流蜿蜒多陡峭瀑布,有的地方又或是浅滩,抑或是嶙峋的礁石密布,根本无船可渡。 日头渐渐挂上了正空中,春交夏初,不晒人,很暖。 几人从碎石子马道到了一处树林子底下,算是有了遮阳的地方。 刘伯瞅了瞅自己的驴儿,又瞅了瞅这里的位置,处于一个崖壁坳口处,旁边是潺潺流动的江水,两岸绿杨垂柳,甚是清幽雅致。这边的大榕树下,又有几处盘踞的岩石,车盖大小,适合休息,一边往山上行,又是一个斜坡,绿草茵茵,适合驴马近食。 是一个午休的好所在,正好他们赶路接近两个多时辰了,也该休息休息了。 刘伯叫住了众人,说道:“这里环境不错,大家伙吃些干粮,喝些酒水,休息一会儿吗,再继续赶路也不迟。” 俞流飞闻言,立马翻身下马,顺手将萧潇抱了下来。 瘸老徐也连连称赞,这里环境不错,适合休息。 小雨跟着勒马停脚,将马儿挨着他们几人的马一柄栓在了一侧一株手臂粗的针叶松树干上,由着几匹马儿自己在哪里啃食地皮青草。 他们几人则是各自找适合落座的石头坐下。 刘伯靠着一侧临近江边的岩石,看着树荫下流动的江水,奈何江水湍急,不能下饵,只得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取下腰间酒葫芦,咕噜噜喝了两口解渴。 一侧萧潇靠着俞流飞坐着,小雨也坐在俞流飞另一侧,瘸老徐和‘姜诣’则是坐在对面大榕树下一块圆岩石上。 瘸老徐取下腰间布袋,里面装了十几个在明水镇子口买的炊饼,给他们一一递了过去。 至于水袋子,则是他们自己取自己马鞍上挂着的,或酒或是水,全凭他们自己喜好。 俞流飞的马鞍上挂了两个水袋子,其中一个装的是酒,一个是为萧潇装的水。 小雨不喜喝酒,水袋子里面装的也是水,至于其他几人,全是在出客栈之前,吩咐小二哥装满了酒。 萧潇瞅了瞅众人手里的炊饼,下意识的看了看俞大哥马鞍上自己的布包裹,那包裹还是问客栈小二哥索要的,至于包裹钱,临走的时候,刘伯早一并结算了。 她本想拿出自己积攒的馒头给众人吃的,可现下已经有了炊饼,便用不着自己的储备粮食了,他瞅了瞅刘伯,想起了小雨哥说过的话,刘伯是他们中的财神爷可不缺钱,只要讨好刘伯,刘伯便能给他不少钱,至少吃穿不用愁了。 她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炊饼,耸了耸肩,并没有打算去刻意讨好刘伯,毕竟她储备的馒头够他支撑到下一个州郡了,等到了她舅舅家,便不用过这颠沛流离的日子了。 俞流飞灌了几口酒,抬起袖子便抹了一把嘴角的残酒,瞅着刘伯,又瞅了瞅姜老先生,最后眼光定在手边放着拐杖的瘸老徐身上。 瘸老徐看俞流飞看自己的眼神,两眼放光,像是看见了一块能充饥的大肉一般,就差顺着嘴角流下哈喇子了,被一个精壮小伙子这么看着,瘸老徐有些不自在。 “小俞啊,你看我做什么?”瘸老徐皱眉道。 俞流飞眉飞色舞,心想徐老伯你总算开口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呢,俞流飞急忙回道:“徐伯,您能不能来一段儿?就说那天的那个剑客杀谷黄城主之后剑客南下,遇到了南边兴州大涝灾,民不聊生,皇帝拨款赈灾,却被相国贪了半数。后来那剑客泛舟江上,要去截杀相国,结果如何?您老人家人不能继续说一段儿?” 俞流飞笑嘻嘻起身,小步子走到了瘸老徐身边,蹲在他左侧,伸手便帮他揉起腿,一脸诚恳的看着瘸老徐。 第四十八章 劝返(3) 瘸老徐见状,瞥了一眼一侧正在喝酒的独孤诣,毕竟故事的主人公便是二哥独孤诣,自己要当面说他的过往之事,得看看他的意见。 但见独孤诣没有丝毫介意的意思,顾自喝着酒。 瘸老徐瞅着俞流飞一双真诚的眼睛,试探性的说了一句,“那就...来一段?” 瘸老徐嘴上这样说,眼神却是余光瞥向了独孤诣,这句话显然不是问俞流飞的。 俞流飞高兴的叫了出来,朗声道:“徐伯,来一段!!!” 独孤诣摆了摆手,笑道:“来一段吧,咱们相处的时间不过就这半天时间了,既然这傻小子喜欢听,就来一段吧。” 瘸老徐闻言,深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 那就来一段!!臭小子,你听仔细了啊! 且说那日,烟雨茫茫,曲流湖朦朦胧胧。 时值辰时初刻,多数船家都还在船篷里酣眠,湖边渡头只有稀稀散散的几个客人等着乘船。 一个剑客抱着剑,缓缓到了渡头,走到一处船篷边上,用手指轻轻叩了几下船篷,低声道:‘船家,出船!’ 正在睡觉的船家闻言,翻了个身,嘀咕道‘别吵,等有了七八个渡湖的再叫我。’ 那剑客闻言,从怀里摸了一锭银子,直接从船帆布栏间扔了进去,直接打在了船家的被子上。 船家正要恼怒,坐了起来,准备开骂,‘那个不长眼睛的,人不齐不渡,不知道规矩.....吗?’ 当他说完时候,一看被子上的银子,银闪闪的一大块,伸手便薅了过来,咬了一嘴,确实是银子,整整五两,没错了,这一块,足够自己来回十趟了。 ‘几人渡湖?’船家这才收了粗声音,笑嘻嘻问外面道。 ‘一人!’剑客抱剑低声道,‘出一趟湖,五两银子都归你。’ 船家闻言,喜出望外,裹了衣服,拉开帆布帘子就跑了出来,瞅了瞅带着几丝胡渣的斗笠剑客,问道:‘大侠,是您要渡湖?’ 剑客走了上去,回道‘是我。’ ‘那我能不能多拉几人?’船家一边收拾木桨出船,一边询问客人,毕竟只渡一人,空的地方多,再拉几人,还能赚些散银子。 剑客冷冷回道:‘怎么,包船不够?那我换一家试试?’ ‘够、够、够!!您上船,就只拉你一人便是。’船家深知五两银子够自己来回跑十次了,于是立马改口附和。 知道客人不愿意和别人同渡,看来这位客人脾气不好,他见剑客站在船头,这才划桨远去。 一边新到水栈的几个人吆喝着想要跟着渡河,船家连连摆手拒绝。 ‘不知客官您要去往何处?’船家看着船头抱剑的剑客,温言问道。 剑客回道:‘柳家湾。’ 船家皱眉,回道:“客官,您是外地人吧,你可能不知道今日恰逢十五,乃是相国大人列行游湖的日子,柳家湾正是他出行所在,那一段湖今日禁湖,去不得。” 剑客沉声回道:“那便送我至白鹤渚。” ‘好勒,客官,您可站稳,这湖水深。’船家纳闷,这家伙明明知道今日十五,只能船只能到白鹤渚,却非要说去柳家湾,以为他外地人吧,他又知道白鹤渚,实在是个怪人。 ...... ... 剑客理了理自己的斗笠,将之轻轻放在了那阁楼画舫的凉亭边上。 湖里已经死了不少的护卫,他手里的剑就那么轻轻的摆在相国喝茶的小案几上。 殷红的鲜血正在嘀嗒的滴落,一侧两个侍女战战兢兢的低着头,不敢有任何动作。 一侧坠珠帘轻纱幔帐内的抚琴雅女依旧在轻声弹奏着《玉娥郎》曲,琴弦无顿,毫无惊慌之意。 她是相国的近身护卫,也是江湖上少有的用九弦琴作为武器的高手之一。 拨琴的手微微一抬,‘羽’字调高昂,有肃杀之意。 画舫顶亭之外,护卫已经所剩无几。 外面蒙蒙细雨轻轻浇落在船篷上,悄无声息。 微风轻轻掠起老相国雪白的鬓发,似乎送来了细雨般的愁绪。 毕竟是一人之下的一国之相,什么场面没见过,他依旧赏雨,他斜靠着自己的虎皮绒毛椅,轻轻摸了摸自己挂在拇指上的象骨扳指,随后淡雅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幔帐里,琴声变得悠扬急促起来,画舫缓缓飘停在了红枫岸边,丝丝琴声,带落了一张张红枫叶,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 相国轻轻将手中茶杯落在了案几上,相国用食指敲了敲案几三下,随后将一个覆在茶几一侧的茶杯端了起来,摆到了对面,缓缓加了七分茶。 幔帐里面的女子听了,会意,抚琴的手慢了几分,琴声又变得婉转细腻起来。 因为她熟悉的知道,相爷的意思,三下表示暂时别动手。 剑客微微一笑,他何尝听不出这琴声响而不躁,里面夹杂着一丝丝内力,足见抚琴之人内力很深厚。 真正的护卫不在外面,而在幔帐内。 相国给了剑客一个眼色,看了看茶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剑客瞥了一眼相国大人给自己倒的茶,伸手拿了起来,抿了一口。 ‘说吧,来意!’相国缓缓问道。 剑客问道:“兴州大涝,民不聊生,皇上拨的赈灾饷银去向何处?” ‘自是拔往兴州,由兴州郡守发往涝灾各处。’相国淡淡回道。 剑客又问:‘发往各处?可问心无愧?’ 相国皱眉,闭目微微一思量,对着身边侍女道:‘去,把兴州郡守给我找来。’ 侍女战战兢兢的转身奔了出去。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细雨停了。 岸边红枫古树,依旧偶尔缓缓落叶飘落湖面。 画舫外面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官兵,剑拔弩张。 兴州郡守一身蛇服,官帽都戴偏了几分,顺着架在船头的阶梯,急急忙忙的跑了上去,一个趔趄,跪在亭子外面,任由衣服被船板上的积水浸润打湿。 ...... ” “时候不早了,该收拾东西上路了,再摆谈下去,我们今晚可到不了康周城了。”一侧‘姜诣’抖了抖自己的酒葫芦,已经见底,缓缓起身嘀咕道。 瘸老徐闻言,急忙断了说书的兴致,对着俞流飞道:“哎呀,不说了不说了,这一说书,兴致上来,可忘了时辰,耽误了事儿,走,走走,咱们继续赶路。” 俞流飞眉头缩成一坨,正听到精彩处,徐伯却不说了,撇嘴道:“哎呀,徐伯....说说,后来怎么样了!!!说说...” 刘伯跟着站了起来,嘀咕道:“好了,臭小子,这一段‘停雨落叶问州官,能安天下否’遍地说书匠人都会,等后面你到了康周城,自己去茶馆听去,先赶路要紧,我可不想风餐露宿。” 第四十九章 劝返(4) 俞流飞不甘心,站了起来,跟在瘸老徐身后,嘀咕道:“啊哟!徐伯,这一段竟然就是江湖闻名的剑圣听雨落叶问州官啊!都听江湖上的传说都传了好多次了,耳朵都快听起茧子了,可就没有一次在茶馆听完整过这一段故事的,既然您老人家都说到这里了,还不如您给我仔细再说说,后面怎么了?好不好?” 瘸老徐瞅了瞅众人都都已经上了马,皱眉道:“行了,别叽叽歪歪了,赶路要紧,要是今儿个太阳落山之前,咱们能到达康周城住下!我就在客栈便喝酒便给你小子说完怎么样?” 俞流飞闻言,转身就奔着自己的马去了,一边走,一边对着萧潇喊道:“丫头,快上马,咱们得抓紧时间赶路了。” 瘸老徐看着俞流飞的兴奋劲儿,瞥了一眼已经纵马远去追上‘姜诣’几人步伐的俞流飞,心下暗道:姓俞的小王八犊子,灯下黑的睁眼瞎,老夫说书的主人公就在他身边和他并驾齐驱,他还一门心思想老夫给他说的明白,哎,二哥不让我们报出他的真名,只怕这傻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弄得明白咯。 几人重新沿着林荫马道沿江而行,小雨勒马到了骑驴的刘伯身边,两人齐头并进。 “刘伯,你老人家察觉了吗?”小雨笑着问道。 刘伯微微一笑,瞅了一眼已经走到最前面的俞流飞和萧潇的马匹,嘀咕道:“咯,恐怕就只有那傻小子和小丫头没察觉了。既然跟上来了,便让他跟着吧,咱们便只管赶路便是。” 小雨点了点头,心下已经做好了应对的打算,后面跟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问过路的那个庄稼老汉,若不是他们休息耽搁了时间,只怕老人家的脚力,根本跟不上他们,现在确实不好确认这老人家是好是坏,若是坏人,他们一行便除了便是。若是好人,便真的得替他好好教训教训他的儿子。 又行出了几十里路程,他们一行人身侧看去的烂岩山,现在已经不是悬崖,而是起伏倾斜的山坡状了。 日头西向,只阳光已经烈烈晒人,估摸着该是申时初了。 前面一处临崖山坳口,设了一个拦路的木栅栏,松榕相伴而立,靠山的一边树下乃是一处茅屋所在。 茅屋背后乃是清一色的梧桐树林,此树迟花,春末始开,树上多是粉白色的花苞,景色宜人。 坳口立着一块大石头,石头上歪歪斜斜的刻着三个大字‘桐子林’。 三个衣着略显光鲜亮丽人在临近栅栏的大榕树下,一张石桌子,三个石凳子,正好一人坐了一个。 桌上只摆了三个粗碗,一坛老酒。 榕树边上立着三把系了红绳子的板刀。 小雨一行人骑马到了近前,‘姜诣’和小雨走在前面。 ‘姜诣’慈眉善目,一身粗布衣服干净得紧,看上去仙风道骨,骑在马上也宛若儒家先生一般,气度不凡。 小雨则是昂首挺胸,有年轻人该有的意气风发,也有年青人该有的朝气蓬勃。 ‘姜诣’抖了抖衣袖,抱拳对着坐在榕树下的三人微微歉意道:“三位兄台,我们路过此地,还望行个方便。” 三人相互望了望,似乎觉得这位老先生在开玩笑一般,随后呵呵笑了起来,感觉他们一行人就是个笑话。 且看三人姓名与外貌: 一人唤作赵阔,生得虎背熊腰,留着一脸黑髯,皮肤也黝黑得紧,国字脸,到戟眉,大眼鱼嘴,一身锦衣,看上去和他十分不搭,活像一头黑驴穿了一身官服。 一人唤作李千,合中身材,身穿一身两裆铠,胸前和背后有圆护,一张方脸,看上去像是个落魄的将士。这人眉目之间和那庄稼汉有几分相似,看年纪和小雨相差不大,几人一看便知是那庄稼老汉的儿子。 一人唤作肖蟒,也是合中身材,只不过穿得散漫了些,褒衣博带,一侧袒胸露臂,手臂上一条黑蟒刺青缠绕至蛇头在胸口,披散着头发,脸颊凹陷,面露凶相,一看便是个不好相与的人。 三人瞅着他们一行人,六个人,四匹马,一头驴,或配剑,或配鱼竿,或是配扁担的,看上去不像是什么有钱人,可他们代步的牲口却一点不便宜,寻常人家哪有能统统骑马赶路的,当下,他们几个拦路的便断定是那有钱的客商,装作朴实的农民出行,为的就是躲开他们这种路上抢劫的。 赵阔坐在靠近榕树的一边,瞪了一眼李千,冷笑道:“哟呵!李千!奇了怪了,你家老子是变了性子了,这一大波肥水怎么就放过来了?今儿个没劝劝他们换条道走走?大爷我从来没见过谁敢从上游骑马过咱们桐子林的。” 李千皱眉,心里暗道:在岔道口,每一波外地过路的都会被自己老爹劝说走山路,今天怎么没劝这些人换一条路走?难不成自己父亲出了什么事情了?生病卧床了?不行,自己得回去看看,虽然老爹和自己闹矛盾,可到底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把自己拉扯大的,嘴上说不管他那是气话,不可能真的不管他。 赵阔见李千一动不动的在想事情,伸手戳了他一下,骂道:“蠢货,你个杂毛发什么愣,还不上去招呼着?” 李千这才缓过神来,也不生赵阔的气,伸手捡起地上的一把板刀,跃下临近榕树的石坎来,拦在几人面前,吆喝道: “行方便可以,留下你们马匹和驴,还有身上所有的钱财买路。”李千轻轻冷哼一声,给自己提了提底气,瞅着小雨一行。 小雨瞅李千这人说话中规中矩,面相并不凶恶,说话平和,并不凶神恶煞,到不像是个拦路贼。 ‘姜诣’闻言,脸上的笑容依旧慈祥,问道:“怎么,小兄弟,这条马道是你们家出钱修的?还得买路才能走?” 李千板刀往木头栅栏上一搭,吓得马儿退了两步,回道:“老先生,我们求财杀人,您老人家这般年纪了,穷劝你们还是乖乖留下财物离去,否则别怪我的刀不客气。” ‘姜诣’闻言,翻身下马,从自己袖口里面摸了一锭十两的奉送上去,对着李千道:“小兄弟,不知这些可否够我们买路。” 李千担忧的皱眉给‘姜诣’使了使眼色,用手在自己脖子下抹了抹,随即怒喝道:“说了,交出所有钱财留下马匹!方可保命!否则刀下不留人,江中留尸!” 独孤诣心道:这小子给自己使眼色,便是提醒自己上面这两位不是善茬,提醒他们给钱走人的好,别耽误了性命,看样子心肠还不算坏,等下便留他性命。 一侧赵阔拿了板刀翻身下来,伸手便拉着李千衣领,往后一扯,便将之扯开了去,骂道:“磨磨唧唧,平时杀人越货就你小子磨唧,见不得死人就滚回去和你那老东西种地去,啊呸,真个丢人的玩意儿。让开,让大爷我来!” 第五十章 劝返(5) “老东西,这么说吧,你们的马、银子,就是说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得留下,你们才能活着从这桐子林过去,明白了吗?”赵阔一身锦绒大衣,不知是衣服有些偏小还是他又长胖了的缘故,这一身衣服裹在他的身上,就像是一头猪披了一张浅褐色的狗皮。 ‘姜诣’嘴角噙着笑容,略显戏谑和讽刺的意味,皱眉问道:“若是老夫不明白呢?” “呵呵,老东西,不明白,你们还有一条路过桐子林去!”赵阔眉头一锁,指了指一侧悬崖之下的滚滚明水江,瞪眼道:“咯,不明白,就从下面过去。” 萧潇在一侧听了,丫头不谙世事,天真问道:“下面的江水这么急,根本就不可以过船,怎么过呢?” 俞流飞皱眉,急忙拍了拍小丫头的肩膀,食指靠在嘴唇上,小声道:“嘘......” “哦”小丫头急忙闭嘴。 赵阔哈哈哈大笑,对着萧潇回道:“不能过船啊,那就飘过去呗!” 言下之意很明显,就是杀了他们之后,让尸体飘过江去。 萧潇聪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皱眉撇了撇嘴,不敢再多言。 ‘姜诣’冷笑一声,伸出右手,微微一抬便捏住了他的刀背。 赵阔皱眉,一甩挂满了横肉的手臂,想要将自己的板刀抽回去,力道大而足,片刻之后,竟然纹丝不动。 赵阔见状,双手握住刀柄,锁眉瞪着‘姜诣’,然后上下打量这眼前老人,双脚稳稳的站在原地,单手抓着自己手里刀背,他心里暗道:‘这老家伙,怎么这么厉害,单手就能拉住我?该不是这老家伙脚 下有什么门道吧?’,赵阔双手握着刀柄,使劲儿向后拉,涨得面红耳赤,已经用上了吃奶的力气。 情急之下,他双脚蹬着两人中间架起的木头栅栏之间,踩着一个地上的突兀石头,使劲儿向后拉,整个人都快成了一个弓形。 ‘姜诣’见状,手指微微一松开,手里板刀瞬间被赵阔拉了出去。 没了抓着板刀的力道,赵阔一屁股向后仰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赵阔踉跄的抓起手边板刀,猛的站了起来,用左手使劲儿抖了抖自己屁股上的灰尘,看着眼前的白衣老者,嘀咕道:“老东西,你脚下究竟使了什么门道?竟然能拉得你赵大爷!” 赵阔气急败坏,伸手拉开栅栏门,向着靠榕树的一边,猛的一扔,栅栏门瞬间开了大半,赵阔瞪着‘姜诣’的下盘,始终不相信这老家伙能仅凭一只手拉住自己,所以奔将过去,挥起手里大刀,对准‘姜诣’双足砍了过去。 ‘姜诣’戏谑的笑了笑,抬起左脚,眼看赵阔的板刀就要砍向他的右脚。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刀身已经被‘姜诣’用左脚踩在了脚下。 赵阔皱眉,看着眼前老人,跟见了鬼一样,眼神里面透着不可能的惊讶,他躬身蹲着,使劲儿准备拉开自己的板刀,又是刚才那样,纹丝不动。 在场的人,除了萧潇,无一没看出‘姜诣’的武功之高,内力之深厚,竟然能轻松踩下砍向他小脚肚的板刀。 赵阔索性松了手,免得又摔个后仰天。 小雨瞧着眼前白衣老先生的一手抓刀和控刀的本事,实在了不得,他的印象之中,刘伯的渔禅功修炼出来的内力已经浑厚不已,足以在江湖上排得上前几了。可是眼前被刘伯称作二哥的老先生,这一手,没个信手碎岩石的深厚内力,绝对办不到空手接刀,单脚压刀的本事。 很明显,这个被刘伯称作二哥的人,内力绝对不在刘伯之下。 何况当日他们在明水镇口,他就看出来,这位老伯的虎口生老茧,食指和拇指略显粗大,足见是一个常常用剑的人,很显然是个剑术高手。 刘伯的一手钓鱼功夫已经用的出神入化,这老先生想必剑法也该是厉害得紧了,再一瞥瘸老徐,二胡不离身,只怕也是一个一等一的高手,眼下看来,根本不用自己出手了,单是姜老先生的本事,随随便便都足够这三个拦路的家伙吃一壶了。 赵阔瞅了瞅站在自己身后的李千,伸手呵斥道:“废物,刀拿来!” 李千也不敢还嘴,伸手将手里的板刀递了上去。 赵阔对着一侧还在喝酒的肖蟒喊道:“肖兄弟,你也看见了,我说怎么敢从上游往桐子林这边走,原来是本事人啊!” 肖蟒将手里的酒碗往石桌子上一摆,抖了抖文着一条幽青色巨蟒的手臂,又扭了扭脑袋,站了起来,像是活动活动了下筋骨,随即翻身一个侧踢,将靠在榕树下面的板刀,对准‘姜诣’踢了过去。 板刀在空中翻转了几圈,直扑‘姜诣’面门。 俞流飞心性耿直,还是吓得直喊:“姜老伯,小心!!” 刘伯、瘸老徐、小雨几人则是完全不担心眼前白衣老人会被怎么样。 ‘姜诣’右手一抬,直接精准的接住了翻飞的刀柄,将之信手扔在地上。 但见那肖蟒在石凳上一踩,纵身一跃,欺身上了榕树一根粗大的枝干,信手一点,薅出了一根八尺红缨枪,抓过枪柄,一踩树干,施展轻功对着‘姜诣’刺了过去,随即喊道:“一起上,杀了他再说。” 赵阔闻言,手里板刀一扬,虎扑了上去,两人一枪一刀对着‘姜诣’扑将过去。 ‘姜诣’见状,哂笑了一声,一侧身,直接抓住了莽夫赵阔握刀的手臂,接着用他的手臂拿着的刀接了那肖蟒一枪,赵阔被擒拿住,极不配合,‘姜诣’则抬脚,一个侧踹,直接踹在了赵阔的脚弯里。 赵阔吃疼,一个后仰,手里的刀就仰了起来,直接将肖蟒的长枪打开了去,肖蟒被打得退开了几步。 肖蟒呵呵一笑,并不迟钝,欺身一个‘翻身枪’又甩了过去。 枪尖躲开挡在他和‘姜诣’之间的赵阔,一如弯月指星,直扑‘姜诣’后脑勺。 姜诣则是左手并指如剑,直接点在了赵阔后颈‘新识’穴,将之脑袋拉了过来,眼睛对着刺过来的枪尖。 肖蟒见势不对,眼看赵阔的眼睛就要被刺瞎,他急忙一脚踹在了赵阔的屁股上,纵身跃起,提枪,回身,远远的落在了高出地面一截的一处大石头上,傲然而立,看着眼前的白衣老者。 “李千,开栅栏,放行!”肖蟒抓着手里红缨枪,斜斜撇在身侧,对着一侧发愣的李千喊道。 ‘三招下来,毫无胜算,眼前老者,即便是把屋子里的堂主李近一叫出来,他们四人联手也不见得能在他手里过一个回合。直接放他们过去,希望强龙不压地头蛇。’肖蟒只得如此作想。 第五十一章 劝返(6) 李千闻言,急忙将那手臂粗细交错而成的栅栏拉开,然后有些局促的站在一侧。 两裆铠素来是戍边将士所著,含有肃杀无畏之意,李千生性柔弱无主见,真本事没多少,身穿一身两裆铠甲完全是为了替自己拦路打劫壮胆用的。 这时候一身甲胄穿在李千身上,穿出了一身怂包样。 独孤诣踹了赵阔脚弯,接了肖蟒一枪之后,随手扣住他手臂上的‘曲池’穴,指尖微微一用力,赵阔吃疼,直接前倾了下去。 赵阔嘴上不饶人,恶狠狠骂道:“老东西,给大爷放开!!” 独孤诣松手,抬脚就在他厚实的腚上踹了下去,赵阔适才脚腘窝被踢,已经站立不稳,这一脚过来,他直接一个狗吃屎摔了出去,直接用脸撞上了肖蟒站立所在位置脚下的那块突兀的石头上。 赵阔鼻青脸肿的站了起来,右手板刀还死死拽着,心想自己长这么大,一直都是横着走的,何时受过这种欺负。 但见赵阔熊腰一挺,揉了揉自己被石头撞出来的鼻血,瞅了瞅,随即信手在自己身上一抹,发狠吼道:“老杂毛,小爷我今天和你拼了!!!” 这时候的赵阔已经怒上心头,哪里管得了自己打得过还是打不过,心里面想的就只是要杀了眼前的老东西,来个鱼死网破,说什么也要砍他两刀。 可惜独孤诣这张‘网’,可不是一般的‘鱼’能撑破的,至少十几条赵阔这样的‘鱼’也没法伤之分毫。 李千站在一侧,心知肖蟒都让直接放行的人,足见其本事了得,正想要阻止赵阔,可见自己的板刀又在白衣老者身侧地上。赵阔又已经杀了红了眼,自己这点斤两,根本不可能阻止他冲过去,只得叹了口气,心道罢了。 肖蟒不喜多管别人的事情,皱眉依旧立在石头上面,轻声冷哼了一声,“别去找死!” 赵阔哪里听得进去话,直愣愣的就对着独孤诣扑了过去。 独孤诣眼见赵阔手里的刀对着自己的肩膀砍了过来,侧身一避,左手一抬,伸手拨水一般,轻轻向左侧一划,手背径直打在了他的胸口肋骨处。 赵阔硕大的身躯如落雁一般飞了出去,直接撞在一侧开凿成马道的临崖岩石墙壁上。 独孤诣这一手轻轻的拨掌,其力道之足,看上去轻描淡写,实则乃是其内力极其深厚所成。 在场的,聪明的,无不内心惊叹其内力之深厚。 尤其是肖蟒,他自认为自己的枪法不俗,可眼下遇到的这个老人家,其内力和武功完全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他开始怀疑自己枪法不足,还是得找个机会自己练练才能混迹江湖。 赵阔一口老血吐了出来,他吃疼捂着自己的胸口,手里板刀还是舍不得放开。再想提气站起来过去砍杀,胸口传来阵阵剧痛,再缓缓伸手摸向自己心口下肋,才发现肋骨已经断了三匹。这时候根本提不起 力气去杀人了。 赵阔吃疼的咬着牙,一抹嘴角鲜血,皱眉瞪着独孤诣,随后看向肖蟒,吼叫道:“肖蟒,你帮我杀了这老家伙,我愿意后半辈子唯你马首是瞻!为奴为仆!” “抱歉,无能为力,再者,我也不缺仆人。”肖蟒嘴角噙着冷笑,随后对着小雨几人做了个抬手指路的手势,道:“几位请!” 赵阔听了,怒目道:“不能让他们走,李千,去叫堂主!” 肖蟒皱眉,眼下这一群人明显就不是什么善茬,堂主来了也无济于事。恰好今日公子爷又带了姑娘来这里,若是打搅了公子爷的好事。再者,公子爷又是个争强好胜的主,若是要出来显摆武功,出了什么 三长两短,可不好像府主交代。自己之所以放行这群人,便是为了顾全大局,免得公子爷受伤,赵阔这头蠢猪实在冲动了些。 ...... 肖蟒所谓的公子爷便是康周城主府尹的儿子,肖蟒乃是其手下的近身侍卫。 肖蟒跟着出来剪径,全是因为府尹担心这群玄天教的人私藏劫来的钱财,不与府上平分,所以由他来协助他们打劫,名义上是协助,实际上确是监督。 肖蟒,赵阔,李千几人敢明目张胆的在这里打劫,完全是因为有官府和玄天教在背后撑腰。 这里的茅草屋也就成了他们作恶的地点。 康周城府尹唤作方虎,其子唤作方阔。 方阔素喜玩弄良家妇女,常在城中晃荡,瞧见了姿色不错的,或是当街凌辱,或是派人掳回城主府中。顺从者,玩完之后,放之回去,不从者,先、奸、后杀。 其凶名在康周城一代赫赫,百姓闻之丧胆。 其父府尹听了民怨多,接到报官参奏自己的儿子也多,均是用钱一一善后,不从者,灭其全家。 时间久了,方虎也烦了,痛骂了自己儿子几次,方闯只得在城里安稳,开始把目标转移道城郊各个村镇,遇见自己喜欢的女子,便私底下派人掳了,送到他们打劫的茅屋,自己再在这里行凶,做得干净,他心想这样便不会惹自己父亲厌烦了,毕竟有句话叫做‘眼不见为净’嘛!! ....... 李千听了赵阔的话,正要去那边茅草屋子去叫自己的舅舅,也就是他们口中的的堂主之时,肖蟒一个纵身跃了过去,伸手挽过李千肩膀,递了个眼色,小声道:“公子爷在,不要惊动堂主,以免节外生枝。去,把赵阔扶到一边休息。” 李千闻言,点了点头,不再准备去叫自己的舅舅,转身去扶赵阔。 赵阔听见了肖蟒的话,又见李千过来扶自己,瞪了李千一眼,喝骂道:“狗娘养的,肖蟒不是我们教众,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他是府尹的人,没资格管我们,去,叫堂主来,务必要为我报这仇!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李千闻言,不知所措,站在那里扶也不是,不扶他也不是,左右为难。 这边赵阔嗓门不小,已经叫疼或是谩骂了两三次,不远处的茅屋里的玄天教康周城分堂堂主李近一已经听到了争吵。 李近一几个迈步走了出来,对着众人道:“什么事情这么吵?” 李千这才对着那边喊道:“舅舅,出事了,您过来看看吧!” 李近一看着他们架势,又老远瞅着赵阔衣服上带着血迹,靠着岩石墙角,知道势头不对,连忙奔将过来。 第五十二章 劝返(7) 李近一的模样和李千乃是一家所出,模样有几分相似,只身材发福得紧,腰圆臀肥,活脱脱一个中间大两头小的棒槌形态,四十几的年纪,修面修得干净,头上扎个四方髻,腰间缀玉,一身锦衣。 赵阔看了看堂主,忍痛抱拳对着李近一道:“堂主,这几人生事,还请堂主为我做主。” 李近一走到他面前,蹲了下去,这时候的赵阔可不敢对李千一样豪横的态度对待他的舅舅。 赵阔几人知道,李千窝囊了些,平时被他们几人欺负,李近一也不介意,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李千没本事,还没脾气,甘愿受着。可堂主李近一却不然,看上去是个胖子,可其本事可不低,武功绝对不在他们几人之下,必须尊敬。 赵阔眼里的凶光淡了些,任由李近一与他检查伤势。 李近一看他嘴角挂着血,坐在地上的身子向左倾斜,显然是受了内伤,伸手拉开他的胸前衣物,果见右边胸口下方一个整齐的掌印,伸手并指,轻轻探了探,赵阔便已经疼得咬牙切齿。 “谁下的手?”李近一皱眉问了之后,点了他胸口‘灵墟’‘膺窗’‘天溪’三处大穴,避免气血攻心。 赵阔忍着痛,指了指一侧站着的独孤诣,回道:“还请堂主为属下报仇。” 李近一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赵阔肩膀,随后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了独孤诣面前。 “三根肋骨,若是掌力上移,可能就不是三根肋骨的事儿了,只怕这小子今天就交代在这里。”李近一要矮独孤诣一半个头,他臃肿的身材和独孤诣飒爽风骨的姿态形成了鲜明对比,其声音也有些公鸭嗓子,听上去像是猪学了鸭子叫。 “老先生,我玄天教素来做事情极为公道,三根肋骨,我的手下断了的是哪三根?老先生如数奉还便是。”李近一脸上挂着微笑,说出这些话来,和他脸上挂着的那种慈祥一点也不搭。 一侧站着的肖蟒已经退到了一边,叫上了李千,两人将赵阔扶到了一侧榕树下面靠着树干休息。 肖蟒听了李近一托大的言语,并没有多说什么,心里暗道:这老家伙还没见着赵阔怎么被打成这样的,那老先生只轻描淡写的一掌,便断了他三根肋骨,重伤成那样,即便是你李近一,只怕在他手底下也过不得几招,只怕这时候李近一还以为赵阔被老先生下了重手伤的。 李千本事不高,根本看不出独孤诣适才几招的本事,只觉得自己舅舅本事大过天,之前所有厉害的角色都是舅舅亲手杀了的,这次固然不会例外,也就没多说什么。 肖蟒还是淡淡叮嘱道:“李堂主,对方的本事不低,我们打不过,您也小心。” 李近一闻言,点了点头,知道肖蟒的本事在他们几个手下之中已经算得上是好的了,他看过肖蟒出手,快而狠,招式不差,他自己对上肖蟒或许都要花些功夫才能拿下,既然肖蟒都如此说了,倒也不能掉以轻心。 李近一这人心肠坏,喜欢干伤天害理的事情,却不是一个自大愚蠢的人,自己有多少斤两还算拎得清。 独孤诣听了,皱眉道:“呵呵,玄天教的堂主落得在这里洗劫路人?你们魔教已经穷成这般模样了吗?” 李近一闻言,也不发怒,依旧和颜悦色笑道:“老先生,我们玄天教穷不穷就不要您操心了。”他一边说,一边直接握拳,对着独孤诣胸口猛的袭了过去。 算是偷袭。 李近一听了肖蟒的话,明白了眼前的老者不是个善茬,知道自己不该托大说话,可话已经说了,收不回来,却不代表他不能偷袭,丢脸无所谓,只要能将之拿下,脸面什么的他从来都没放在心上过。 一拳对着独孤诣的左胸打了过去,他的目的可不是什么三根肋骨之断,而是要取了这老东西的性命。 俞流飞吓得急忙喊道:“姜老伯小心!!” 小雨看了方才这位姜老伯的身手,内外兼修,内力绝可能和刘伯不相伯仲,看他徒手接招的本事,身手却不见得会比刘伯低,若是用剑,不知道又是怎样一般厉害的光景,所以压根不为他担忧。 独孤诣微微一抬手,出掌,稳稳地将李近一的拳头挡在了自己胸口前面。 “说好的三根肋骨,怎么?你这是准备要了老夫的性命?”独孤诣冷笑了一声,随即一用力,直接抓着李近一的手,顺着一扭。 李近一不甘示弱,拳头手臂力气两加,内力一运,使劲儿稳住不被眼前老人控制。 独孤诣皱眉,嘀咕了一句,“算得上有几分力气。”随后内力一运,直接将李近一的手臂扭了过来。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显然是手臂脱节了。 李近一感觉道疼痛的传来自己有了反应,老人的招式却已经施展完了。 他咬着牙,抬脚便对着独孤诣下盘踢了过去,接着一招擒拿手的‘扣曲泽’,左手并指对着独孤诣的手腕抓了过去。 ‘曲泽’乃是人臂弯之中的大穴,擒拿手中‘扣曲泽’一招便是拿人手臂的招式,一般常见的江湖门派都会,旨在使敌人脱手手中抓着的东西。 他这一招,便是为了让眼前老者放开他已经断了的手臂。 独孤诣左脚一抬,将他的脚踢了回去,又将自己的手往后一拉,一抬,这样一来,李近一的‘扣曲泽’便直接抓在了自己的右手臂弯中间。 李近一出手之前已经深知眼前老人的本事太高,自己根本不是对手,用尽全力,只为自己能脱开手来,可没成想这老人身手奇快,落得自己将自己右手臂弯又打得骨裂。 独孤诣这才松开自己的手,让李近一退开了去。 李近一脱手之后,直接一个纵身退开了数步,跃到了丈许开外,手臂垂着,见鬼了一样看着眼前老人,心道:这老家伙是谁?这等身手伤我于瞬息,只怕教主镜昭月都没这本事。定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莫不是天下四杰之一,医圣无计道人他是见过的,棋狂封弈臭名昭著,许多人都见过,其他两个他都不曾见过;一个是剑圣独孤诣,一个是琴痴卫长吟,眼前二人或许就是其中之一!看来今日只能避开这一行人了! 李近一如此作想之后,仅存完好的单左手对着老者行礼,“哼,技不如人,我们认栽!”随即转身对着肖蟒几人道:“走,回去。” 肖蟒和李千这才将赵阔扶了起来,跟着李近一准备回那边的茅草屋去。 “慢着,老夫可没说让你们走!”独孤诣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沉声道。 这时候,李近一闻言,顿在了原地,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老者,不甘的回道:“老先生!有何要求?” 独孤诣指了指身侧几十丈高的悬崖,下面是滚滚明水江流,回道:“没什么大的要求,烦请你们几个,从这里跳下去。” “这和杀了我们有什么区别?”李近一面露凶光,言语威胁道:“老先生,要金银财宝可以,至于其他的!可别太过分!” “老夫不缺钱花,今儿个就过分了!你们自己跳,还是老夫帮你们?你们自己选吧!”独孤诣淡淡回道。 这时候,他们身后不远处跑出个人来,满头大汗,一边跑,一边招手喊道: “别打架!李千,李近一,你们两个给我消停一点,放他们过去!!” 众人转身一看,正是那种地的庄稼汉,乃是李千之父。 他听小雨说他们本事厉害,担忧自己儿子受伤,也担忧小雨一行被抢劫,这才一路小跑跟了上来,希望自己教训自己弟弟和儿子一通,能放小雨他们一行过去! 可他的脚力跟不上马的脚力,所以时间过了这么久,才赶上小雨一行。 李老汉走到近前,大汗淋漓,伸手胡乱擦了一把脸,气喘吁吁的看着众人,感觉气氛不太对劲。 第五十三章 劝返(8) 李老汉又见儿子李千和那个身上纹了蟒蛇的***~肩汉子一起扶着一个那狗熊一样的赵阔,自己弟弟李近一也垂拉着手臂,显然他们没能在眼前一行人手下捞着好处。 赵阔那死胖子嘴角还流着血,看样子伤得不轻;平日里听村里人说,这死胖子最是凶恶,连周边村里的穷人都过路都要骂来骂去的,不是个好东西!今日受了伤,活该吃的教训,谁叫他有欺善怕恶的德性。 “爹,你怎么来了?”李千皱眉看着自己父亲,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可眼下的情形,他们可是遇到了困境,若是老先生真要他们跳下崖去,只怕他们也是凶多吉少,于是对着自己父亲嚷嚷道:“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你赶紧回去!!” 李近一冷冷的瞪了自己哥哥一眼,见不得他那身泥土裹着的穷酸模样,明明自己可以带他和侄子发家致富,过上好日子,可他就是顽固,死活不愿意接受的自己的施舍,还辱骂自己的钱财来的肮脏,用了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李近一索性呵斥他道:“老穷鬼,滚一边儿去。” 李老汉不以为然,看明白了情形,急忙对着小雨一行人鞠躬抱拳道:“诸位果然是有本事的好人,谢谢你们为老身教训弟弟和这个不孝子了。” 独孤诣看着这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却佝偻着背脊的老汉,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抉择,转念一想,坏的便是坏的,好的便是好的,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便理当得到报应,于是正色对着李老汉道:“老哥,还请一边等着,老夫今日便要灭了这伙人。” 李老汉吓得急忙对着独孤诣跪了下去,哀求道:“老先生还请手下留情,我这弟弟和儿子确实罪该万死,可老汉就这么一个弟弟和儿子,还请老先生放过他们一次,我定会好好劝导他们弃恶从善啊!” 独孤诣微微一笑,将之扶了起来,回道:“老哥,我若是放过了他们,怎么对得起那些过路被扔到江下面的亡魂。” 李老汉爱子心切,焦急着又要跪了下去,求情道:“还请老先生饶了他们,我愿意用我的性命换他们的命,还望老先生手下留情啊。” 独孤诣急忙将之扶了起来,心里打算先稳住老汉情绪,假装离开,过一阵子再回来一举杀了这群败类,至于时候这老汉发现了人已经死了,顶多是伤心一阵子便好,这群败类一除,这世上便可少去无数路人白白牺牲性命。 那虎背熊腰的家伙和他们堂主在和自己对招的时候,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身上杀气很重,只怕在这里杀的人不下双手之数了。 独孤诣心里暗道:这种人,必须死! “也罢,看在老哥你一片诚心的哀求,我便饶了他们。”独孤诣将之扶了起来,站稳,继续道:“我们这就离开,老哥,你且安心。” 李近一闻言,转头冷冷的瞥了独孤诣一眼,杀意凌冽。 独孤诣回望过去,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眼神里面依旧是那般波澜不惊。 因为几个时候之后,这种眼神里将会定格在某个瞬间。 李老汉啰嗦的千恩万谢,独孤诣丝毫没放在心上,只招呼众人准备上马。 众人这才上马准备继续赶路,李老汉挥手告别众人。 李老汉站在一侧,给他们让出道来。 俞流飞实诚的和李老汉说道:“老伯伯,你可一定得劝劝你弟弟和儿子,一定要弃恶从善啊,记住了我们是棋狂封弈的弟子,若是日后我们知道了他们还在继续为非作歹,我们定不会像今天这样,轻易便放过了他们。” 小雨对着自己师兄竖起大拇指,递了个眼神过去。 两人心领神会,可不!这又为自己师父封弈争取了一桩扬名的好事,师父在江湖上的名声超越那医圣和剑圣指日可待啊!保不准以后天下四杰的名头就得改成三圣一痴了! 小雨心知这棋狂师父就好这点名声,既然他老人家不要脸,却非要江湖上的面子,他们这些个当弟子的,就得让他出了名去。 ...... ‘姜诣’在他们之中年纪最大,辈分最高,既然刘伯和徐伯都得尊称他老人家一声二哥,那么小雨和俞流飞两人便没有多余的话语权力。 小雨和俞流飞心里想得,也是一切遵从他老人家安排便是。 众人跟着‘姜诣’骑马缓缓过了栅栏,准备继续赶路。 李老汉还在卖力的吆喝着他们一路好走,也还在卖力的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告别。 李近一和身后几人也才缓步走到他们所在的茅屋门口。 这时候,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踉踉跄跄的奔了出来。 “救命啊!!救救我!!” 头发散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狼狈而慌张,她急急忙忙的跑着,捂着胸口,外衣已经被撕扯成了碎布条,亵~衣零碎垮拉,盖不住她胸~前双手遮挡了小部分的丰满。 屋子里面跟着跑出来一个人,一个年轻的小子,约莫十七八的年纪,一身肌肉结实,上身坦荡,下身只一条亵裤,帐篷顶得老高。 “臭娘们!别跑!”那年轻的小子一脸凶戾,嘴角挂着邪魅的笑容,几个迈步就追了上来,一手抓了那妇人头发,向后一拉,一扯,妇人便被他扯了回去,“小娘皮!还想跑,到了小爷的地盘,你插翅也难飞!小爷倒要看看,谁能救你!!!” 那小子说完,伸出~舌~头在那妇人脸上~舔~了一下,一脸~得意。 可转瞬间却发现眼前几人都负了伤,怔怔的看着他。 “怎么?李堂主?这是被人打伤了手臂?”那小子语气带着惊讶,看了看受伤的几人,随后又看了看不远处准备骑马离开的一行人。 “公子爷,别多话,快进去。”肖蟒急忙提醒道。 那小子闻言,毫不在意,摆了摆手,笑道:“不碍事,我还不信这康州府城地界,还有谁敢动我一根毫毛!!” 独孤诣几人听见了动静勒马驻足,也看了过去。 小雨心里畅快,原本他也打算事后再来料理这群杂碎的,眼下是走不了了,杀这群败类的机会,就在眼前。 这一次,即便是李老汉阻拦,只怕也无济于事。 第五十四章 劝返(9) 那个年轻的小子不是别人,正是康州府尹之子——方阔。 小雨一行人的眼神都都聚集在了方阔的身上。 只见方阔伸手拽着那妇人的头发,沉声道:“乖,听话,你若是从了小爷,小爷我保你荣华富贵;若是不从!你可得想想你那耕田里辛苦的丈夫,还有你那没断奶的孩子。小爷我可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出什么意外。” 妇人原本挣扎的举动在闻言之后,霎时间停顿了下来。 楚楚见怜,眸含清泪,一时间,绝望,惊慌,茫然,苦楚,畏惧,在她的脸上肆无忌惮的涌现。 她死死抓着方阔手臂的双手,颤抖着,其指甲已经陷进了方阔手臂的肉里。 可就在听到方阔一言之后,她的手缓缓的垂了下去,脆弱的眼角终于包不住那一行清泪,任由它沿着脸颊缓缓滴落,脸上的失落和绝望无比绚丽。 方阔抬起她的手臂,将之扶了起来,随手搂着她的腰枝,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 爽朗的笑声似乎是用来庆祝胜利的,方阔就这么肆无忌惮的看着众人。 而那妇人只期待和绝望交织的眼光无奈的看了看过路的几人,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小雨几人眼里的怒意已经无可掩饰,他们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方阔。 方阔冷哼了一声,对着他们呵斥道:“呵呵,打得过李堂主倒是还算有些本事!至于其他事情,不该管的,就别管!小爷我的地盘你们没资格做其他事情,滚吧!少在这里碍小爷的眼!” 俞流飞闻言,眉头一横,叮嘱萧潇坐稳,气得直接翻身便下马来,对着‘姜诣’抱拳道:“太他娘嚣张了,姜伯伯,我想宰了这杂种!可以吗?” 适才众人见‘姜诣’轻松收拾了那几人,这时候几乎都以姜诣为主心骨,似乎觉得姜诣在,他们就有底气。 独孤诣点了点头,回道:“尽管宰!” 俞流飞抓起马鞍上系的一柄三尺剑,毫不犹豫的奔将上去。 剑光一闪,利剑出鞘。 借势在那突兀的石墩子上一点,纵身一跃,剑尖直指方阔面门而去。 肖蟒见状,松了扶着赵阔的手,右手将自己的长枪一划,直接对着俞流飞左肩刺了过去。 虽然他也见不得公子爷这般作为,但府尹大人于自己有恩,他要还府尹大人的恩,府尹大人便是要他还到公子爷身上,不得唯其马首是瞻。 遥想当年,康州大旱,民不聊生,又逢冬季,雨雪纷飞。 那一年,肖蟒十三岁左右年纪,和母亲相依为命。 裹着一身烂衣服,他在城隍庙的屋檐下冷得瑟瑟发抖,加上已经四五天没有吃东西了,他已经饿的迷糊。 昏昏沉沉之中,他依稀记得有一群人在殴打自己的母亲。 等他醒来,母亲已经被人活活打死,冬雪已经浅浅的覆盖了她的身子。 肖蟒艰难的爬了过去,用已经冻僵了的双手轻轻薅开皑皑白雪,他看到了母亲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脸颊,还有她死死抱在怀里的手,他轻轻打开母亲的双手,发现里面死死拽着两个已经冻硬了的馒头。 母亲就这么在他的面前告别了这个冰冷的世界。 这一刻,绝望已经掩盖了他的所有想法,看着正在淅淅飒飒落下的雪花,他渐渐地想要放弃活下去的念头了。 饥寒交迫加上伤心过度,他再度晕厥了过去。 等他再度醒来的时候,他看着房间里面的暖炉,眼睛里已经没了半点期望,他艰难的转头看了看这里,案几书架罗列,瓜果菜篮排着,自己身上盖着貂绒被子......他以为这里是天堂,否则不会这么温暖。 可结果他没有死,而是路过城隍庙才上任的府尹一行救下了他。 从此以后,他成了府尹的义子,府尹也是玄天教的人,给他找了个师父,学了一身使枪的本事。 名义上他是府尹的义子,实际上,他只是府尹儿子的贴身护卫。 方阔今年十七,肖蟒已经三十了。 肖蟒清楚的知道:他能被府尹收留,全是为了培养自己保护公子爷。 ...... 挡了俞流飞一剑之后,又接了俞流飞的天元四子剑几招。 俞流飞学剑的本事不高,封弈的天元四子剑学的不精,只得了三层,好在他修习内功勤奋,招式上赢面不大,可论抗打能力,和招式劲道,他的赢面不小。 肖蟒的一手长枪功夫吧不弱,和他过了几招之后,发现眼前这个汉子的本事似乎都不在自己之下,这一行人的武功看来都是高手,尤其是那个老爷子,几招便将自己学了十几年的长枪功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足见其本事之高,只怕在江湖上也不是无名之辈,如今之势,最好走为上。 肖蟒计划好,接连三枪‘连环刺’逼退俞流飞,随后疾疾而走,随即对着方阔叫道:“公子爷,此地不可久留,这些人我们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快逃。” 方阔闻言,知道肖蟒言语之间的厉害,肖蟒这人从来不苟言笑,做事谨慎!他都这么说了,自己再不走,便是送命无疑。 随后方阔直接将怀中妇女推开了扔在一侧,自己急忙纵身施展轻功往南逃窜,跃上茅屋屋顶,不见了踪迹。 “有劳李堂主几位和肖蟒一起帮我拦下这群人了,我这就去找我爹搬救兵去!!”方阔的声音远远传来,已经跑远了。 俞流飞见他丢下了那妇人,怒喝道:“小杂种,别跑,看我今天不取了你的狗头!!”说完便要追将上去,迈开步子,已经轻身跃起,准备施展轻功跟上去。 肖蟒见状,一个纵身,直接上了茅屋,又和俞流飞缠斗了起来。 这时候的庄稼汉李老头根本搭不上话,只得远远的站在那株大榕树下,唉声叹气。 “造孽啊!!造孽啊......我怎么养了这么个不孝子,天杀直娘贼啊!府尹公子是畜生,你怎么就跟这畜生当了手下了啊!..哎...”..... 李近一扶着自己的手臂走在前面,李千扶着赵阔走在后面,李千没什么本事,轻功都没有,上不得屋顶,帮不上什么忙。 李近一和赵阔则是受了重伤,根本没法帮忙。 他们尴尬的背对着小雨一行人,缓步向屋里走,心里期盼小雨一行人不再找他们的麻烦。 就在他们走过那坐在地上,还恶狠狠瞪着他们几个的妇人身侧之时,小雨缓缓喊道:“几位,还请慢些走,我们还有事情要请教。” 第五十五章 劝返(10) “你们还要请教何事?”李近一顿足,转头冷冷的看着小雨。 萧潇就站在小雨一侧,萧潇见那女子跌坐在地上,急忙跑了上去,准备将之扶起来。 小雨急忙喊道:“丫头,别过去!” 小雨的话刚喊出口,萧潇却已经跑到了那女子面前,伸手过去,扶着她的手臂,轻声道:“大姐姐,快起来。” 小雨连忙迈开步子,准备奔过去挡在他们前面,可这时候的李近一已经看清楚了形势,一个侧身,对着萧潇左肩一抓,虎爪式一探,瞬间扣住萧潇的肩上两处大穴,将之拉了过去。 李近一这人心狠手辣,可不会管萧潇的肩疼与不疼,他的手指紧紧扣住萧潇肩上脉门,一侧后手则抓,顺势抓住了萧潇的脖子。 小雨欺身而上,李近一瞬间瞬间后退了几步,手指顺势掐在了萧潇咽喉处。 “若是想要这个小丫头活命,赶紧退开。”李近一对着小雨吼道。 李近一心思缜密做事果断,在萧潇奔将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想到了用萧潇来威胁他们,他深知眼前年轻人叫他们站住的意味很是明显,绝非能善罢甘休之辈,这小女孩送上来,便是绝佳的机会,若是再不动手,凭本事的话,他们一定会在对手手里吃大亏。 小雨迅速施展轻功,准备攻上去,抢下萧潇来,可刚走了一步,李近一便毫不犹豫的将萧潇提了起来。 当然不是抱着,而是扣着脖子虎爪式直接将之提了起来,没有丝毫的手软,也没有丝毫的怜惜之意。 萧潇脖子上瞬间多了几道浅浅的血痕,并挣扎起来。 小雨急忙顿足,连连摆手,喊道:“住手!我退开便是!” 李近一冷笑一声,瞪了小雨一眼,并没有将萧潇放下来的意思,反而将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萧潇脸色泛白,几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双手开始摆直。 刘伯几人面色凝重,随时准备出手,小雨也吓得急忙喊道:“哎哎哎,住手,有什么事情好商量!” 李近一这才缓缓将萧潇放了下来,萧潇顿了一下,这才缓过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双手再次死死拽着扣着自己脖子的那只手。 “呵呵,这下知道好商量了是吧?”李近一的脸上挂着冷笑,瞪了小雨一眼。 这时候的俞流飞已经没心思恋战,三拳两脚打发了肖蟒,抽身便退了下来,站在李近一身后不远处,喊道:“嘿,老家伙,放了萧潇!” 肖蟒这时候也欺身下了屋顶,奔将到李近一一侧,提了长枪,站定,并不多言。 小雨一行人的局势,瞬间变得很是被动,李近一呵呵笑道:“放了她,我们只怕走不了了,行了,否装了,只要你们几个愿意放我们走,我就留这丫头一命,若是不行,我们便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这时候刘伯缓缓沿着那边的斜坡走上来,肩上扛着鱼竿,看上去有些年迈吃力,他后面两个老人也跟着走了上来。 俞流飞绕开李近一几人,将那女子扶了过来,并排站在小雨一侧。 小雨见到刘伯和姜伯三人走上来,皱眉对着刘伯欲言又止。 刘伯点头会意,轻声回道:“别担心,听二哥的。” 姜诣微微一笑,对着李近一说道:“这位兄台,小姑娘和你无冤无仇,还请手下留情,我们不会把你们如何,还请放了她先。” 李近一抓着萧潇,缓步而退,看着‘姜诣’道:“真的不会把我们如何的话,还请几位将马匹让我们几人,并请诸位大驾在这里等半个时辰,再继续赶路,我会将她放在城隍庙里。” 李近一说完,瞅了瞅李千,说道:“千儿,去将他们的马牵过来。” 李千瞅了瞅眼前几人,深知那白发老人的厉害,吓得不敢动手,懦弱的站在原地,小声道:“二叔,我...我...要不,我们先放了这小姑娘吧,这位老先生说了,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李近一瞅着李千的怂包样子,抬脚便踹了他一脚,将之踹翻在地,冷哼道:“没出息的蠢货,跟着我有什么用!”随后他对着肖蟒道:“肖蟒,去,牵了他们的马匹,带过来,我们走!” 肖蟒毫不犹豫的迈开步子,向着他们站在那边等候着的马匹走了过去,小雨担心马匹上的行李被他们带走,皱眉道:“不劳大驾,我这就为几位腾挪马儿。” 小雨利索的收拾了所有的行李,将之拿了下来,将几匹只有腾挪得只有马鞍缰绳,将自己一行人所有的包裹安置在了地上,随后牵了马儿,将之交到了肖蟒的手上。 一行四匹马,一头驴。 只有驴没有腾挪,毕竟这头驴是他帮刘伯买的,这一年来,刘伯始终带在身边,足见刘伯对这头驴还是珍惜的,送出去会让刘伯伤心。 小雨伸出指头数了数对面四人,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随后将四匹马的缰绳递到了肖蟒手里,“兄弟,四匹马,您牵好。” 肖蟒指了指刘伯的那头驴儿,回道:“还有它!” 小雨皱眉回道:“兄弟,那驴是刘伯他老人家的老伙计,恕不送人,驴的脚力可赶不上马的,再说了,我们这么多行李,还需要一头牲口驼,你们四个人也用不着这么多牲口,还望谅解一下。” 肖蟒闻言,也不多说,接了递过来的绳子,拉了马便转身过去,是个利落的人。 待马儿拉近李近一面前,李近一随手在萧潇脖子上一敲,直接将之敲晕了去,挟了萧潇翻身上马,将之橫裹在马背上,勒马准备离开。 李千和肖蟒也将赵阔扶上马去。 “可还能骑马?”李千关心赵阔问道。 赵阔脸色惨白,这时候要是留下来,只怕凶多吉少,忍着疼,也得跟着走才行,于是缓缓点了点头。 肖蟒自然不用多说,纵身一跃已经上了马背,调转马头,准备离开。 就在李千准备上马离开的时候,李老汉追将上来,朗声喊道:“千儿,别去了,跟我回家种地去!!” 李千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自己二叔凌厉的眼神,又硬着头皮翻身上马。 李近一勒马准备离开,小雨急忙喊道:“还希望这位大叔说话算数,记得在城隍庙放下我们的小丫头!” 李近一点头回道:“只要你们不追上来,让我们安全离开,这丫头便没事,若是我发现你们有任何追杀的迹象,就等着给她收尸!!” 第五十六章 劝返(11) 小雨喊道:“大叔,您老人家放心,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半个时辰再走,还请您记得放过我们小丫头一命。” 李近一四人扬长而去,只李千走在最后面。 这时候的李老汉见自己儿子还是要跟着离开,急忙佯装倒地,捶胸顿足大叫:“好疼啊!好疼啊!!” 不远处,李千勒马顿足,转头看了看在地上打滚的父亲,一时间有些犹豫。 小雨看穿了这庄稼大叔的心思,奈何俞流飞没有,俞流飞眼见李老汉倒地捂着自己腹部死命叫疼,急忙奔将过去。 “大叔,大叔,你怎么了?”俞流飞关切问道。 李老汉佯装晕倒在了俞流飞怀里,俞流飞吓得喊道:“大叔,大叔!!!” 俞流飞转头对着姜诣喊道:“姜伯!周围大叔晕过去了。” 姜诣闻言,缓步走了过去,帮他把脉,随后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佯装探了探他的鼻息,接着提了提嗓子,大声道:“这位老先生久劳成疾,心脉不稳,今日又跟着我们走了几十里路,劳碌得紧,加上情绪不稳定,气血上涌,导致心脉受损,已经仙去了。” 李老汉在俞流飞怀里,听了姜诣的话,知道他在帮自己挽留儿子,眼睛紧闭,双手却对着姜诣做了个抱拳的手势,以示敬意。 俞流飞见状,明白了两人的意思,佯装将之搂在手边,叹气喊道:“哎,大叔,可惜了,您老人家劳碌了一身,死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啊!哎,可惜了!” 李千闻言,装备下马奔将回来,就在他跃下马的一瞬间,李近一骂道:“没用的东西,你干什么去?” 李千焦急道:“二叔,我爹...我爹好像不行了!!我要回去看看!” 李近一骂道:“瞧你那点出息,那老东西死了便是死了,省的每次在上游阻拦我们的生意,你还回去干什么?跟我走,赶紧的!” 俞流飞的话早已传进了李千耳中,听闻父亲死讯,李千终于按捺不住,对着李近一道:“二叔,我不走了,我要去看看我的爹!!” 李千说完直奔俞流飞所在位置,而李千则是大骂了一句‘废物’,随后命肖蟒一枪划死那匹好马,三人调转马头扬长而去,似乎已经将李千抛开了他们的队伍。 李千奔到了俞流飞处,直接将自己的爹抱了过来,哭喊道:“爹,爹!!” 李老汉被晃得头晕,睁开眼睛骂道:“小杂种!你是想摇死你爹是不?” 李千见自己父亲醒转过来,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痕,喊道:“爹,你没死啊!” “怎么?你就这么期盼你老子一命呜呼啊?你个小杂种,你看跟着你二叔都干了些什么事儿?那是人干的吗!”李老汉骂完儿子,让儿子扶自己站起来,顺手便薅住了李千的耳朵,骂骂咧咧的说个不停。 李千急忙喊疼,回道:“爹,儿子知道错了,当初跟着二叔的时候,就有些不愿意做那拦路的勾当,只是想攒些钱,让您老人家过上好日子。可没想到他们和康州城府尹勾结,府尹公子又是个伤天害理的人,你又不愿意要我给你的钱,只得在这里混天度日了。” 李老汉闻言,手上抓着李千的耳朵用力更重了,骂道:“你给我的钱我嫌弃脏,你这杂种!就知道跟着你二叔鬼混,你瞅瞅,危急关头,他们会管你的死活吗?这时候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走吧,跟我 回家去,安安稳稳的种田!别在给我整些幺蛾子了!” 李千点了点头,对着适才受害那姑娘抱拳致歉道:“姑娘,我们将你掳来,实在对不住你了,我这里有十几两银子,全都给你了,当是赔个不是了。” 那女子闻言,骂道:“你不是个东西,今天若不是这几位侠士路过,只怕欺负我,你也会有份,啊,呸!” 那女子重重吐了一口痰在地上,也不拿正眼看李千。 姜诣在一侧叹气道:“小伙子,迷途需知返,若是老先生真的去了,只怕你要后悔一辈子了。” 李千对着小雨一行人抱拳,最后对着姜诣躬身行礼,回道:“老先生教训的是。” 李老汉也对着众人千恩万谢,尤其对着姜诣和俞流飞弯腰行礼,多谢他适才帮着自己装死挽留自己儿子。 姜诣扶他起来,摇头示意不必多礼。 李老汉却呵斥儿子对着姜诣跪下,说道:“你好好的给几位赔礼道歉!” 李千见识过姜诣的本事,早已心悦诚服,急忙跪下,对着姜诣拜道:“多谢老先生教训我们时候的不杀之恩。” 姜诣捻须而笑,回道:“之所以没有对你下重手,权且看在你小子眼里没有杀意的份上,所以老夫手下留情了!好了,起来吧,以后跟你父亲回去好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李千跪谢道:“多谢老先生教训。”随后看向自己一身粗布衣服,还卷着裤管一身泥的父亲,似乎父亲没有吩咐,自己不敢起来。 李老汉叹了口气,这才喊道:“既然这位老先生说了,你便起来吧,走,跟我回去种地去。” 李千点了点头,准备跟着离开,随后对着众人说道:“诸位,府尹公子可不是好惹的人,我劝你们赶紧离开康州城地界,免得府尹大人找你们的麻烦。还有这位姑娘,劝你尽早回去带着丈夫孩子搬出康州城吧,离这里离得越远越好,康州城近几年可不太平。” 那女子锁眉看着李千,抱怨不是,不抱怨也不是,最后只得叹了口气,悲哀回道:“我们这种贫家人,能逃到哪儿去呢,若是离了家乡,我们的积蓄只怕在外地活不过一个月啊,你叫我们怎么办啊!”说着说着便呜咽了起来。 俞流飞见不得女人哭,站在一侧,对着那女子道:“这位姑娘,你别着急,这件事情,姜伯和我们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俞流飞说完看着姜伯,那女子也顺势楚楚可怜的看着姜伯。 姜诣慈祥的笑着点了点头,回道:“这是当然,不过还请姑娘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我们说清楚,我们也好商议如何对付。” 李老汉在一侧听了,伸手推了自己儿子一下,说道:“你还不将你那些畜生一样的朋友来历,一五一十的告诉老先生他们一行?” 李千闻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对着众人道:“还请诸位这边屋里坐,我替诸位斟茶解渴,府尹公子的恶行,由我慢慢与你们道来。” 第五十七章 祸起康州(1) 离榕树不远处的山坳。 茅草屋矗立在此已经有些年月了,不过并不颓旧,看样子该是又重新修缮了些日子了。 李千邀请众人去茅屋里面,话刚说完,他们救下那女子便接连摆手,哭喊道:“我不去!” 俞流飞在一侧安慰她道:“这位姑娘,我们不是坏人,去屋里坐下喝口茶,我也好解解渴去,你为何不愿意?” 那女子惶恐,皱眉道:“里面全是那畜生吃剩下的酒肉,脏乱腌臜,你们去了也喝不下去水。” 俞流飞闻言,点了点头,回道:“那倒也是,不如我们就去那边榕树下的小方桌下坐坐便是。” 小雨在一侧回道:“也是,我们自己也带了酒水,并不口渴,我们不妨去那边。” 化名‘姜诣’的独孤诣看出了那姑娘眼中的惶恐,点了点头,迈开步子往榕树下走。 几人坐定,年长的四人坐在那石桌子周围的四个小石凳子上,李老汉说自己没见过世面,不敢与他们这些大侠平起平坐,自己靠着榕树坐了,位置留给了惊魂未定的那个女子。 其他人则是一同席地而坐,或依靠着岩石,或坐在石墩子上。 李千站在自己父亲身侧,对着众人抱拳致歉道:“适才拦下诸位去路,小人实在罪不可恕,以往跟着二叔犯下无数过错,我后悔不已。如今我只想跟着老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实在不愿跟着二叔过那愧对祖宗的日子了,诸位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来,小人无不一一为诸位说得清楚。” 李老汉看他依旧穿着两铛铠,越看越不顺眼,转头骂道:“混账东西,还不把你身上的那铠甲给我解了,当初若不是家里穷没钱给你买这一身甲,你又怎么会跟着你二叔干出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来,如今得了这一身铠甲,怎么,还稀罕得跟宝似的?” 李千听着自己父亲的谩骂,也不还嘴,只得慢慢将裹在身上的两铛铠脱了下来。 小雨他们一行人唯‘姜诣’马首是瞻,所以有什么问题的时候,自然是‘姜诣’开口说话。 李千这么一说之后,‘姜诣’问道:“你们一行人在这里行凶目的只是为了求财吗?” 李千回道:“嗯,当初二叔招我入行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不过那时候,他告诉我的是只求财不杀人,可后来拉拢府尹大人之后,因为府尹公子的存在,我们所做的事情就变了,二叔也跟着变了。” ‘姜诣’又问:“你那二叔可是守信之人?他们抓了我们的丫头,说留她在城隍庙,可会如此?” 李千回道:“老先生,府尹公子和我二叔都不是什么善茬,他们说的话,十层只怕有两层可信,说是留那丫头在城隍庙,兴许等你们赶路过去,留的可能是丫头的尸体。在康州地界,府尹和二叔的势力几乎可以遮天,老先生,你们不该放他们走的,我担心你们走不出康州城了,我劝你们节哀,然后原路返回,绕道离开这里吧。” ‘姜诣’闻言,且不在意李千话的后半段,立即起身,对着刘伯道:“老二,你来继续问,了解清楚他们的底细,我倒要看看是多大的手,能将康州城遮天了。我这就去救萧潇那丫头。” 小雨在一侧听了李千的话,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萧潇这丫头虽然之前得罪自己,可不是大错,何况这丫头聪明,这几天相处下来,发现这丫头心肠也不坏,可不能就这么让人杀了,他们刚走时间不久,自己若是施展棋灵步的轻功,应该很快就能追得上他们。 就在小雨准备开口的时候,他见‘姜诣’老伯已经抓了驴背上的一柄剑,随后飞身上了一侧茅屋顶上,踏叶飞花,落松枝,行榕顶,轻功极其了得,飘然去了。 小雨瞅了瞅刘伯,刘伯点了点头,给他一个安心的神色。 小雨这才安心下来,刘伯的大哥,身手不在刘伯之下,轻功也这般卓绝,救下萧潇应该不成问题。 俞流飞在一侧担忧道:“要不,我们也跟姜伯上去,多个人也好照应。” 刘伯摆手回道:“他们骑马,凭你小子的轻功,追不上的,再说了,若是强行救人,只怕他们几个会对萧潇小丫头下狠手,反而救不下来。要救人,得看准时机,相信我们大哥的本事,救下那丫头不成问题的,你小子就别跟上去添乱了。” 小雨轻轻拍了拍俞流飞的肩膀,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神色,俞流飞这才安静的站在刘伯身后。 独孤诣去追李近一这一波人之后,小雨一行在榕树下听李千诉说那一群恶人的来历。 刘伯瞅了瞅李千,说道:“小伙子,继续说说吧,说说你二叔的来历,还有那个嚣张跋扈的府尹公子,又是什么来历?” 李千点了点头,回道:“老伯,我说了,府尹公子和我二叔一行,你们是惹不起的,还望你们绕道吧,我也不希望你们在康周城丧命。还有这位姑娘,我奉劝你一句,赶紧携家眷离开康州,否则府尹公子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女子闻言,一边啜泣,一边哀怨回道:“奴家一家子世代都在康州为业,只一处祖宅,略略几亩天地维持生计,搬家哪能活命啊,哎。实在不行,奴家就只能去求府尹公子绕了我家相公和我孩儿了,大不了我一死了之。”说到这里,那女子哭声越发大了,送上门去,岂不是清白毁尽了。 刘伯忙向下摆了摆手,宽慰她道:“这位姑娘,且勿哀怨,我们且听李小哥说完他们的来历,我们再计划如何帮你。” “来,小伙子,你继续讲。”刘伯对着李千说道。 李千点了点头,道: “那我就从我家二叔说起吧,二叔唤作李近一,十多年前就出门闯荡江湖了,去年的时候衣锦还乡,甚是气派,羡煞旁人。我也就跟着二叔出了家准备发财去,二叔承诺传授我武功,也带我发财,要让我穿上心心念念两铛铠甲。 可谁承想二叔口中的发财却是这般发财法,就是在此处拦劫过路的人。 再说二叔的身份,我听二叔说他是玄天教的明水堂堂主,负责在康州府城地界为玄天教招揽教众,赵阔和我便是二叔新招入教的人。至于肖蟒,他不是二叔招揽的人,肖蟒是府尹公子的护卫。” 刘伯闻言,问道:“那胖的可是赵阔,身上有蟒纹的便是肖蟒吗?” 李千点头,继续道:“正是,至于府尹公子,正是欺负诸位姑娘的那年轻人。” “为何府尹公子会和一个江湖教派参和在一起了?”刘伯又问道。 第五十八章 祸起康州(2) 李千回道:“那是因为康州府城府尹大人方虎也是玄天教的人,我二叔乃是玄天教明水堂堂主,府尹大人则是明水堂副堂主。听二叔说,府尹大人乃是他招入玄天教的教众。 不过在我看来,表面上二叔在玄天教的地位比府尹大人高,实际上府尹大人在玄天教的地位并不比二叔低。毕竟每年康州府城会给玄天教上供接近十万两纹银,每次玄天教的护法大人来的时候,明显给府尹大人的脸色都比给二叔的好。 肖蟒乃是府尹大人早年招纳的护卫,本事不低,他的武功乃是跟着护法所学,他一手长枪似乎比二叔的剑法还要高。 府尹公子作恶多端,府尹大人对其又骄惯无度,这些年,府尹公子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杀害了多少无辜百姓,府尹大人担心有人找其公子报仇,便命肖蟒一直贴身保护他。” 刘伯闻言,点了点头,继续看着李千。 李千则是继续道:“老先生,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刘伯皱眉,叹了口气,道:“玄天教最近倒是又有些活泛了,镜昭月的丹婴功修炼了这么多年,莫不是又精进了一层?...哎...罢了罢了,今天的事情的就到此为止吧,既然二哥都有意留你一命,你且和 你家老头子回家去了,后面的事情,我们自有定论。” 李千闻言,躬身对着刘伯拜道:“多谢老伯不杀之恩。” 一侧李老汉闻言,急忙拉了儿子站在自己后面,生怕儿子再和这一帮江湖人有什么瓜葛再纠缠不清,对着众人千恩万谢,随后两人在众人的目送之下,沿着树林那边往上游回家去了。 小雨、俞流飞、瘸老徐几人在两父子走后,都看着刘伯。 刘伯皱眉道:“都看着我干嘛?” 瘸老徐最先开口,给了刘伯两个眼色,瞥了瞥一侧楚楚可怜的女子,问道:“小渔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刘伯嘀咕道:“还能怎么办?继续赶路呗!” “那这位姑娘怎么办?”瘸老徐嘀咕道。 刘伯回道:“顺路送回家去。” 那女子闻言,缓缓起身,对着刘伯以及其他人施了几个万福,道:“多谢老先生,多谢诸位搭救之恩。” 刘伯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回道:“不用客气,只是现在我们的脚力只剩下了这一头驴,我们行李颇多,恕不能让于姑娘,只能委屈姑娘你和我们一路走去康州城了。” 那女子收了自己哀伤神色,只眼神里面还有淡淡的哀伤,轻言回道:“诸位恩人,小女子唤作张英,只一介草民,自小吃惯了苦头,走些路程不在话下,我夫家就在此去康州三十里路左右,还请诸位恩人去家里坐坐,略备薄酒,感谢诸位救命之恩。还有便是这天色晚了,诸位不便赶路,可去舍下住一晚,明天再继续赶路。” 刘伯抱拳对着张英道“如此便叨扰姑娘一家了,多谢多谢。”刘伯说完,起身去牵驴,叫俞流飞道:“傻小子,收拾行李,走吧,咱们出发,赶路去。” 俞流飞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看瘸老徐,朗声道:“好勒,小雨,走,咱们走着!哎哎哎...徐伯,徐伯,您老人家歇着,您的行李我来帮你收拾。” 瘸老徐撑起拐杖,笑嘻嘻的点了点头,赞许道:“哎,不错!小伙子懂事!” 一行人这才沿着本就只有一条路的马道,继续赶路。 ...... 与此同时。 化名‘姜诣’的独孤诣已经在深林树梢一路疾驰,十几丈高的松柏枝桠之间,轻身飞落,轻身跃起,犹如一直穿梭林间的鸟儿,身形轻盈,不多时,已经超近路,到了三十多里开外的镇子边上,正是一处 城隍古庙。 古庙离着不远处的村落尚且有一里左右的路程,只能远远瞧见村口几家小酒馆的主人正在收拾器具,准备打烊。 庙唤作‘张家村城隍庙’,庙内并无庙祝,不过里面的城隍爷打理得还算赶紧,桌上也有贡品,看来这里香火并未断过,应该是当地居民每月都有过来拜祭和打扫。 庙是公用的庙,无人看守,随意进出,而这里的城隍爷乃是龙王,庙内顶扁书‘明水江城隍龙王爷’,两侧柱子上对联写上联:‘保康州明水一方平安’,下联写:‘佑张家驿村风调雨顺’。 独孤诣快步迈入庙中,欺身躲到了供台坐着的龙王爷身后一侧,撩起城隍爷的红褂衣物,躲了进去,只微微倾斜,一个眼睛能看到外面,若是外站,容易被人看出来里面藏了人,只能如此观察外面,他透过衣服上的小孔,静静看着外面,等着李近一几人的到来。 按照他的轻功本事算,李近一几人骑马狂奔,也得还有一刻钟的时间才能到这里。 果不其然,又等了一刻半钟的时间,一阵马蹄急促之声,一干人等勒马而下。 但见那蟒纹枪客牵着马,马上是一个披着褂子的少年,正是那欺辱妇女的小子。一侧是另外两个家伙,年长的一人马上还摊这已经晕过去了的萧潇,另一个壮实的家伙面色苍白,中了自己一掌,肯定不好受。 那众人跃下马来,一路沿着城隍庙的台阶到了门口,大厅两侧正好有四个蒲团供人坐的。 肖蟒站在那少年一侧,少年豪横的坐了下去,完全不在意谁先走,谁后坐。 李近一扛着萧潇进来,随手将之扔在了一侧蒲团上趴着,萧潇被他敲晕了,还没醒来。 赵阔受了内伤,只得强忍着跟了进来,不过他没有坐在蒲团上,而是在门口的石台阶上坐了下去,显然,石台阶更适合等下他起身赶路。他心里想得是:若是坐在蒲团上,他起身便要费力许多,正好他们有四个人,四个坐的地方,够他们休息,自己坐在门口,也能听他们议事,无关紧要。 肖蟒看了看少爷身侧的一个位置,并没有想坐的意思。 李近一踹了一脚萧潇的背,将之踹到了地上躺着,随后骂道:“真是晦气,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一波刺头!看身手,定是那个大门大派的高手。” 第五十九章 祸起康州(3) 肖蟒站在一侧,打开手中羊皮酒袋子,咕噜噜喝了一大口,随后用右手袖口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水,对着李近一道:“李堂主,这丫头就留在这里吧,我们继续赶路回康州城。” 李近一闻言,皱眉瞅了瞅萧潇,缓缓点了点头,心道那老家伙的本事不低,若是背后的宗门大派找上门来,多生事端,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饶了这丫头一命。 谁知这时候的府尹公子方阔站了起来,身上还是一件薄薄的白褂子亵衣,躺露着前胸和肚脐,瞪了地上的丫头一眼,趾高气扬的道:“哼,不能放!”随后从肖蟒手里拿过长枪,骂道:“小爷到时要看看,天下哪个门派敢在我康州城闹事!只要进了康州,就是我爹的天下!!我不信谁敢在康州城惹我!!小爷我今天就要杀了这小丫头,告诉那群搅黄小爷好事的混账!康州城!小爷说了算!!!” 其手里一杆长枪,张牙舞爪,嚣张跋扈,淋漓尽致。 独孤诣见状,右手握拳,中指和食指一伸并,内力积蓄,准备随时准备出手,此去两丈许,在他的内力激荡范围内,一招能打断他的攻势。 这一套功夫唤作《临虚剑指》,这一招便是里面的功夫,是他曾经在昆仑山腹地一处废墟游历所得,只得了一副十之七八的残卷,这七年在那岛上潜心研究了一遍,发现此功夫精妙异常,只是需要极强的 内力作为支撑。 十五年前,昆仑山一派也是江湖上有名的江湖大派,传闻因为和一个将军结了仇,镇派楼阁被领军荡平了,整个门派毁于一旦,至于真正的原因,已经无从知晓了。 这功夫出招之时,能将内力化作利箭一般激射出去,由于其功法乃是残卷,以至于独孤诣还未参透。眼下之招,以独孤诣的本事论,他自己也只能用出一招来,并不能灵活运用,好在此时,那一招刚好够 用。 独孤诣还没出手,但见李近一对着方阔喊道:“方公子,且慢,那一行人似乎来头不小,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可招惹的好。” 方阔瞅了瞅李近一,嘲笑道:“李堂主,你怕什么?出了什么事,有我爹担着!”眼下之意,就是你这个堂主还不如自己父亲的副堂主。 李近一嘴上挂着微笑,心里暗道:这小杂毛,仗着你爹给玄天教供奉的钱多,就连老夫也不放在眼里了。也好,若对方真是大门大派的高手,也好杀杀近几年方虎的威风。 李近一转而回道:“也罢,听小府尹大人的。” 方阔冷笑一声,手中长枪一提,对准萧潇心口便刺了下去。 独孤诣不再犹豫,内力一凝一招剑指的功夫射了出去,直接将方阔的手射烂,连着他手中长枪对着门外飞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暴击,方阔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痛疼还没感受到的时候,已经成了没了四个手指的血手,就那么像断了的树枝一样杵着。 “啊!!!” 随后才传来方阔鬼哭狼嚎的疼痛叫声,响彻整个城隍庙。 独孤诣再次拔剑而出,直奔近躺在地上的萧潇周围两人,一个是李近一,一个是方阔。 出剑不留手,但取项上头。 肖蟒见是那个厉害的老头子拿剑袭来,毫不犹豫的,拉了方阔便奔了出去。 李近一则是迅捷拔出腰刀回防,可他拔刀的速度差了不止一点点,刀还没出鞘,独孤诣的剑已经快抹到他脖子上了。 李近一急忙抽刀,抬手而防。 剑至!刀断,手断! 李近一拿剑的手直接被独孤诣的成名绝学《云剑诀》里的一招‘穿云破雨’断了刀和手臂。其手臂从手肘处应声而断,一时间鲜血如注。 李近一惊恐之下,根本没有想其他任何事情,直接纵身跃了出去,翻身到了台阶之上,拉起还坐在地上喘息的赵阔,左手划成掌法,对着赵阔胸口就补了一掌,将之打向独孤诣。 赵阔本就心脉受损,如此一来,伤势又加重了三分,挨了李堂主这一下,只怕离死不远了。 赵阔肥大的身子向后飞了出去,独孤诣抬脚将之踹开,直接如一头死猪一样落在了一侧柱子下面,在他还有两口喘息的气的时候,眼如死灰,他完全想不到自己的堂主会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来。 赵阔带着惊恐的眼色缓缓气绝。 而一侧的独孤诣并没有要追出去的打算,他的目的只是救下萧潇,至于逃走的几人,没那么重要,反正明日也要去康州城,不妨到时候再赶尽杀绝,既然那小子如此托大,便不愁找不着人。 李近一焦急之下,那管得了敌我,心机深重的他,只管抓着眼前人当成挡箭牌便是,只求自己一命能保。 肖蟒拉着方阔一口气没休息的跑了几里路,李近一也跟在他们一侧。 李近一已经对自己的手臂点了穴位,封住了血脉,以免失血过多,方阔则是由肖蟒帮忙的。 眼瞎李近一和方阔都脸色惨白,只蹲着休息。 李近一心里暗道:本以为那老家伙几招便打得自己骨裂,想来是个高手,可没承想武功已经高到了这种化境,只一剑的功夫,要是自己再慢一点,若是想留住手臂,只怕脑袋便没了,幸好自己反应快,这 才逃了出来。 一想到这里,李近一急忙起身,对着肖蟒和方阔道:“小府尹大人,肖蟒,快走,我们继续赶路,在这里休息还不安全,赶紧走,进了康州城才能算安全。那人武功太高,若是追将上来,我们几人必死无 疑。” 方阔恶狠狠的眼色露出了丝丝凶光,却又有几分不甘的神色,听了李近一的话,还是点了点头,转身边走,肖蟒护在后面,三人疾疾向着康州城去了。 ...... 独孤诣救了萧潇,就在城隍庙门口坐了下来,收了腰间剑,转身摸了摸赵阔的鼻息,已经死透,这才放心将萧潇扶了起来,伸手点了她脖子上几处大穴,将之唤醒了过来。 萧潇睁眼呆呆看着独孤诣,又看了看周围以及没了坏人,这才吓得喊了一声“姜爷爷!我差点就以为我死定了!”随后扑在独孤诣怀里嚎啕大哭。 独孤诣欣慰的抱着萧潇,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这被吓坏了的小丫头。 第六十章 祸起康州(4) 萧潇停止哭泣之后,独孤诣和她并排坐着,等着小雨几人。 半个时辰之后,小雨几人一同和救下的张英赶来。 萧潇一见小雨一行,径直往俞流飞扑了过去,毕竟在几人当中,她始终觉得这个傻大个子的哥哥最是善良,对她从来不会有什么心眼,是发自内心对她好的。 萧潇带着哭腔喊道:“俞大哥。” 而俞流飞确也如此,没心眼,对人信任而友好。 俞流飞揽萧潇入怀,蹲了下去,仔细检查萧潇身上,有无伤口之后,看着萧潇脸颊泪痕,用袖口给她擦了擦,关切问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哭不哭。” 萧潇想着自己一路走来,受过的委屈,差点又哭出了声来,只忍着,用袖口抹了两把。 短暂的寒暄之后,众人看了看身后的城隍庙,庙里还有个赵阔的尸首。 这庙不算是废弃的,看样子,香火长存,里面留一具尸体有些不合适,俞流飞和小雨将之拉了出来,扔到了一侧林子里。 张英见那恶人几人中的壮汉死了,死状可怖,可恨又可怕,心下总觉得闹出了人命,总是不好的。 她一个村姑何曾见过生杀死斗,害怕情有可原。 小雨问张英道:“张大姐,你可知道这附近有什么人家吗?我们得找一个锄头,刨个坑将这人埋了。” 张英闻言,回道:“这城隍庙便是我们张家村的祭祀庙,庙后面有个小茅屋,里面便有锄头这些,是公家用于修缮这城隍庙用的,小哥尽管取了用。” 小雨听了,转身向着城隍庙后面去了,随后果真拿出了几把铁锹、锄头之类的,他和俞流飞两人年轻力壮,没多久便将赵阔尸首刨坑埋了,立了一个不小的土堆,信手在路边薅了一根木棍,直接插在了那 土堆坟前,标志着这里埋了一个人,是一座坟。 至于这肥头大耳的家伙听李千说过,好像是叫什么赵阔,为人不是什么好鸟,就没必要为他立碑留名了。 张英走在前头,对着众人道:“诸位恩公,前面便是张家村,奴家的夫家就在村里。” 刘伯拍了拍驴脑袋,随后从路边顺手薅了一把青草,喂了它几口,准备继续走。 瘸老徐则是一手支撑在驴背上,稍事休息,气喘吁吁道:“足足走了两个半时辰啊,可累死老瘸子了,走,赶紧走,我得先喝几大碗水解渴才行。” 独孤诣指了指一侧城隍庙门口拴着的三匹马,说道:“他们几人逃得急,连马也留下了,咱们把马牵上。” 小雨点了点头,走过去牵马。 一侧俞流飞则是好奇的拉着萧潇跑过去问‘姜诣’是如何救下萧潇的,‘姜诣’也不多说,只说自己躲在城隍庙里偷袭几人才得手。 俞流飞看姜老伯不是那种喜欢多言的人,不敢多问,只得罢了。 三匹马,瘸老徐骑一匹,萧潇一匹,张英一匹,其他几人则是沿路而走,毕竟张英说了,翻过前面的山坳便是张家村。 张英可能是觉着自己一个妇道人家不适合在骑马而行,便拒绝了骑马的要求,直言走不了两刻钟的时间便能到村口,便跟着众人一路继续走着。 一行人沿着城隍庙继续走了一里左右的路程,便翻过了一个山坳,进了坳口,但见里面是一条长长的街道,屋檐瓦阁,零散的分布在四周,一条马道直接通道村口。 日暮西山,残阳对缺月,流霞耀青光。 张家村口。 老鼋驼碑,碑的正面刻着已经腐朽的几个大字‘康周张家村’,碑后以小楷刻就张家村的来历和传说故事。 俞流飞好奇道:“嗯?原来康州城的‘州’不是州郡的‘州’啊!” 张英闻言,在一侧解释道:“恩公,咱们康州郡以前就叫康周郡,只是后来当今皇上一统之后,康周并了周围小的郡县便统一更名康州。久而久之,大家所言的康州也称康周,并无差异。” 俞流飞闻言点头回道:“难怪我看驿站挂着康州驿站,这里却又写的是康周,原来是这样。” “诸位恩公,快些走,天快黑了,咱们过了长街,第二道巷子便是奴家的夫家了,免得赶夜路。”张英恭敬对着众人道。 众人这才跟了上去,急忙赶路。 未等他们走过第一道长街,便见着一个汉子领头,带着几个三十年纪的汉子手里拿着锄头、斧头之类的东西,一路往这边赶。 他们腰间备注了火把,看样子准备去赶夜路。 两相会面,皆是顿足相望。 张英无语凝噎之后,快步奔将过去,扑在那领头汉子怀里,朗声道:“相公!” 那汉子回道:“英子!让我看看你,你还好吧。” 张英重重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看小雨一行,介绍道:“相公,今日多亏了诸位恩公,是他们在那群贼人手下救了我。” 那汉子急忙赶上前来,对着众人抱拳跪下致谢,朗声道:“多谢诸位恩公救了拙妻!”说完便拜了下去。 ‘姜诣’闻言,急忙将之扶了起来,回道:“小兄弟不用多礼,我们行走江湖,自当除不平事。” 张英和那另外几个汉子一一打过招呼,原来都是他相公的亲戚,一一照面,随后邀见小雨一行。 “相公,天色不早了,我们邀恩公一行先回家再说吧。今晚可得好好做一顿,感谢诸位哥哥还有恩公一行才是。”张英上前对着夫君说道。 那汉子回道:“对对对,走,咱们走!回家去。” ....... 入夜,灯火摆台。 张英夫家,张家村第二道巷子中,背街道的后院,所有人围着一张大圆桌子坐满,桌上乃是几碟花生米,还有几斤切好的卤牛肉。 这一桌是血气方刚的男子和三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没有女子。 他们在议论着张英被掳走的事情,又议论着张英怎么被救下的事情,吃肉喝酒,热热闹闹。 而萧潇则懂事的跟着张英去了厨房,并着张英婆婆、还有几个妯娌在厨房忙活着做各种好菜来招待今晚的客人。 第六十一章 祸起康州(5) 席间,张英相公问及张英的事情来。 俞流飞一一与他们说了,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谈笑生风。 张英老公道:“我那时候正在地里耕田,听母亲奔来相告,说英子被一伙强人掳走了,我便猜中了是府尹公子那一伙人干的,对他们的事情早有耳闻,所以我当即奔回家乡,叫了亲表兄弟来帮忙,刚出了村,便在村口遇见了诸位恩公!幸好英子为诸位恩公救下,我在这里谢过诸位了!!”张英老公说完,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紧接着对着众人道:“诸位恩公,你们住的地方我已经在周围邻居家找好了,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好!”众人见状,一起举碗而饮。 小雨心里暗道:难得这一波乡下汉子不介意他们是走江湖的人,如此豪情,倒也生畏。 灯火耀月,夜朗声明,众人笑谈喜乐。 席间互通了姓名,知晓张英相公姓陈,小雨一行称呼之为陈兄弟。 次日,晨。 小雨一行起床,被陈兄弟呼唤用了早饭,准备继续赶路。 临行时分,但见那陈兄弟面有阴郁之色,想来是为得罪了那府尹公子一伙而发愁。 姜诣则安慰他道:“陈公子不必为了那府尹公子的势力而发愁,老夫向你担保,在我们今日途径康州城之后,他们定然不会找你们麻烦了。” 陈兄弟则是有些怀疑的看了看姜诣,急忙回道:“好好好,谢谢老先生相助,你们一路走好。”心里却暗道:不如今日便收拾东西,回自己老家那边去得了,这老伯未免也太托大了些,别说康州城,就整个康州郡,谁人不知道府尹公子的凶名,至今还没有人斗得过他的,也罢,我也不好扫了他们的面子,就这样吧等他们走后,自己再和一干兄弟好好合计合计搬家的事情。 陈家兄弟一群,走了过来,都对小雨一行抱拳致谢,道一路走好。 张英相公和张英陪着小雨一行在张家驿站补充了马匹,一路目送他们到东南村口,挥手道别。 张英临走对着他们叮嘱道: “恩人们,康周城渡头唤作周家渡,亦称康周渡,乃是康州最大的渡头。 若是要往昌州方向走,那必经之路,便是要进康州城主城,往南行,直达康周渡。 不过,诸位恩公得罪了府尹公子,只怕去不得康周城了,诸位恩公不妨沿路绕开康周城去康周渡,免了横生灾祸。” 俞流飞闻言,指了指小雨身侧马上的姜诣:“咱们可是有姜伯在的,无妨,不怕!陈家兄弟和嫂子,你们回去等好消息吧,我们一定帮你们除了康州这群祸害!” 俞流飞说完,对着小雨使了个眼色,小声嘀咕道:“小雨,这一次,有姜伯在,咱们可不怕什么府尹公子了,除了这个祸害,名头一传出去,再传到墨韵山,说是什么墨韵山棋狂的两个弟子除了康州郡的大祸害,师父他老人家定然能高兴得去洗个澡庆祝一下了。” 小雨连连点头,心里却暗叹:师父他老人家要是会洗澡才怪,邋遢得天下尽知其‘臭名’,他老人家要是高兴起来,只怕得再来个半年不洗澡庆祝才是。 ...... 一路上,几人沿着马道一路赶往康州城。 眼下的日子,已经接近夏至,天气渐渐开始温暖起来,众人赶路额头微微冒汗,待多走得十几里,为了凉快或多或少都减了些许衣物。 听张英相公描述: ‘张家村处在桐子林和康州城之间,唤作烂岩山张家坳,只有张家坳这一截路是平坦的,处在坳口之中的林子里,两头便都是陡峭的崖壁。 其中,一侧便是他们已经路过了的桐子林,一侧便是狼跳峡。 之所以叫狼跳峡,原因是这里陡峭无比,两岸突兀的岩石状如一只只跃起的狼,诡异嶙峋。 过了狼跳峡便是康州城的城门,康州城依山而建,伴水而成,一侧明水江从狼跳峡过去之后就开始变得平缓,直到下游康周渡。 而狼跳峡的峡口处,正是通往康州城的毕竟之路,唤作天狼桥。 桥乃百年前的前人所修,高立于狼跳峡上,十分雄伟,天狼桥西侧,便是康州城的大门,高墙而立,乃是南下的一个大关口。’ 小雨一行早在张家村补充了干粮酒水,骑马行了二十几里的路程,便到了所谓的狼跳峡前端。 此处乃是一处密林,依旧遮不住远处传来滚滚瀑布的声音。 林中立着一块巨石,上面歪歪斜斜的刻着‘狼跳峡’三个大字。 小雨骑马走在前面,凭着敏锐的直觉,似乎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周围林子里似乎有动静,急忙抬手示意后面的人别着急赶路。 独孤诣见状,微微一笑,心道:好小子,这般敏锐的直觉,只怕不输自己,不错,是个可造之才。 刘伯和瘸老徐两人同时看了看独孤诣,三人眼神交流了一下,已然会意。 小雨转头看了看他们,刘伯对着小雨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赶路。 小雨回了一句“可是,刘伯.....” 刘伯轻轻把手向下压了压,回道:“小雨,我们都知道了,不必担心,有二哥在,还没有人能留得住我们,继续赶路吧。” 在俞流飞和萧潇两人听他们的对话,什么留得住我们?又什么都知道了?正摸不着头脑的时候。 小雨已经勒马继续赶路,直到带着众人到了天狼桥这头。 眺望去,但见:江水滚滚而下,瀑布陡立,青山古松,好个磅礴有力的所在,听得滚滚江水,看得天狼桥立,让人胸中不免有些激昂。 只可惜,正午时分。 天朗气清时,日头高挂处,正是杀人好时机。 天狼桥面极陡,并不适合骑马而过,只能下马牵马而行。 他们一行下马来,站在一株古松之下,看着对面雄伟的景色和城楼。 不过此时他们没有心情去观看这一山一水一城楼的奇景,个个都眉头深锁,似乎看到了麻烦。 因为对面的桥头,站了无数身穿铠甲的骑兵,站得整整齐齐,像是要出征打仗一般,为首的骑着马,正是那被‘姜诣’打断了右手掌的府尹公子方阔。 方阔骑马站在对面桥头正中,身侧是骑马的肖蟒和李近一。 方阔右手挂着绷带,已经包扎好了,除了脸色有些微微发白,似乎依旧豪横得紧。 “都出来吧!”范阔对着对面林子一声高呼。 这时候,小雨一行身后的岩石堆侧,矮小灌木周围,林子高大树木之后,迅速蹿出了无数手拿长枪的铠甲兵士,已经将他们团团围在垓心。 俞流飞这才惊讶的喊道,“姜伯,有埋伏!大家小心!!”俞流飞急忙从马鞍处拔出配剑,准备应敌。 萧潇见状,急忙拉了拉俞流飞的袖子,小声嘀咕道:“原来刚刚小雨哥和伯伯他们就是在说身后的埋伏。” 俞流飞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小雨那时候和刘伯的对话是这个,他们刚刚就发现了埋伏了啊,哎,瞧自己的猪脑袋。如此一想,俞流飞提了提底气,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姜诣这才回道:“流飞不要着急,把剑借我一把。” 第六十二章 祸起康州(6) 南下的时候,俞流飞手里备了两把剑,一把是给小雨的,一把是自己的,这时候听姜伯要剑,急忙将自己手里的剑恭敬地给姜伯递了上去。 姜诣见俞流飞恭敬的双手奉上,点了点头,心里暗道:封弈这臭东西,人不咋样,倒是收了两个不错的弟子。 姜诣从俞流飞手里拿起那柄剑,瞅了瞅对面和后面的阵仗,缓缓向前走了几步,抬起剑来,指着方阔道:“谁给你的胆子?竟然连驻州军都调出来了!!” 方阔瞧着眼前看上去干净整洁的白发老头,瞧着李近一和肖蟒哈哈哈大笑起来,骂道:“老东西,我爹是康州府尹方大人,你说谁给我的胆子?哈哈哈,简直可笑!” 方阔说完,松了自己牵马的左手,指了指自己绷带吊在脖子上的右手,随即冷目对着姜诣道:“老东西,敢在康州地界,废了小爷右手,今日便要你们拿命来赔!!还有你们几个,昨日坏我好事,今日狼跳峡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姜诣明知此事,还是淡淡回道:“不错,不错,原来是府尹公子,难怪这么嚣张跋扈。” 方阔也懒得和姜诣多费口舌,而是对着城后城防楼上喊道:“赵将军!下令吧!杀了他们。” 城楼上一个身穿战甲的虎面将士闻言,点了点头,手中三角红旗令向下微微一挥,也不多言。至于为何不愿多言,便是他心里是看不惯这小公爷的行径的,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素来臭名昭着,府尹大人为官尚且为民,只可惜为了小公爷,也太惯着了,只怕早晚会被小公爷惹出祸端来,哎.......这次竟然将调兵的虎符都给了,实在是...哎...罢了,等事后自己再去找老公爷说说去。 随着楼上将军一旗令下,所有手里拿着长枪的将士直接将腰间长枪一挥,开始围攻小雨一行。 小雨瞅了瞅自己挂在马背上的竹筒扁担,并没有要动用它的意思,毕竟天底下知道寂灭剑的人不少,青鞘红柄太过显而易见了些。待等下杀到敌人中间,随便抓一个士兵的长枪来用便是。 “俞大哥,照顾好小丫头,别被伤着。”小雨对着俞流飞喊道,随后转身奔了出去,对着围过来的将士施展棋灵步和擒拿手的功夫,率先挡在了萧潇前面,夺了一根长枪,开始和那些士兵残斗。 俞流飞闻言,拔出另一把长剑,将萧潇抱上马去,叮嘱道:“丫头,别下来,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萧潇闻言,重重点了点头。 小雨夺了一根长枪,之后,接连又打翻了一个士兵,取了一根,轻功运用之下,别开包围,向着瘸老徐奔将过去,顺手将之递给了瘸老徐。他心里道:因为刘伯有鱼竿作为武器,俞流飞和姜伯都有剑了,只有徐老伯只有一把拐杖和二胡,都不适合做武器,所以送了一根长枪过去。 瘸老徐见递来一根长枪,先是一怔,后是一脸欣慰,还是这小子考虑的周全,难怪小渔子说过在江南的时候都愿意将看家本领鱼藏功给他,不错,是个好小子。 小雨这么一个举动倒是让瘸老徐对他的感观好了不少,只是他不知道瘸老徐表面上是个说书的家伙,实际上,他背上的二胡里藏着一把利器,瘸老徐江湖上的名号也不低,人称‘二胡柄里细柳剑,人称江湖第五人’。 所谓的江湖第五人,便是在‘二圣一痴一狂’天下四杰之后的第五个,只是这些名头在近十年来有些被人淡忘了,所以没多少人知道有个江湖第五人徐建了。 瘸老徐并没有打算用自己二胡里的细柳剑,对付官兵,小雨扔过来的长枪足矣。 一时间,众人开始抵御外敌,场面有些凌乱。 只不过,这凌乱只是暂时的。 旭日当空。 高山、流水、瀑布、古桥、松林。 而, 天狼桥上。 白衣、侧身、翻转、穿行、剑落。 桥上的士兵或伤或残,‘姜诣’下手并不很狠厉,并没有将士兵击落天狼桥,只是几瞬的穿行并无致死,他的目的只是要拿下为首的方阔。 肖蟒见白衣老者翻身而上,急忙踏了马鞍,纵身跃起,手里长枪一点,直接准备挡下他的剑,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出于保护方阔,不得不出手。 千钧一发之际,姜诣的左手并指,指头点在了其枪尖,直接借肖蟒长枪枪头之力,纵身一跃,便将脚轻轻的点在了马头上面,一个后翻直接将方阔踹了下地去。 马儿受了惊吓,已经奔将上了天狼桥,慌张跑开。 方阔直接当空坠地,仰天而落,后腚坠地,疼得眼泪花花,却又咬牙而恨,一句‘你大爷的’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姜诣手里的剑已经卡在了他的脖子上,白芒寒光,被日头照得耀眼。 这一刻,肖蟒和李近一再无近身的机会。 “叫他们住手!”姜诣淡淡说道。 方阔轻轻的抬了抬右手,似乎又脱臼了,伤上加伤,蹦得手上的伤口出血又浸润了纱布。 方阔越发的耍起狠来,直接吼道:“都给我杀,统统杀了,小爷不信在康州城你敢动我!肖蟒,你给我上,杀了这老家伙!” 肖蟒闻言,提枪刺了过来,姜诣呵呵一笑,左手一抬,都没有闪避的意思,直接两个指头便夹住了肖蟒的枪头,使之动弹不得。 随后,姜诣手中利剑一收,迅速提了起来,对准方阔左肩直接扎了下去,剑扎进了方阔左手上臂之中,瞬间鲜血直流。 “啊!!!!......” 方阔吃疼,叫声响彻山谷。 一时间,山谷里的所有人听着这声惨叫都顿了一下。 姜诣又随手将剑拔了出来,准备不再给方阔开口的机会,直接将剑对着方阔咽喉。 剑光灼灼。 方阔眼见剑尖对着自己就要刺了下来,这才畏惧了,急忙闭眼,大喊道:“都给我住手,别打了!!我认输,我认输!!”的大声呼喊。 方阔没想到眼前的老家伙出手如此利落,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若是自己再不叫住众士兵,只怕这老家伙的剑便要插进自己咽喉了。 第六十三章 祸起康州(7) 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康州府尹小公爷,就在看到眼前提剑白衣老者那种漫不经心的眼神之后,畏惧了。 方阔清楚的知道,自己杀人的时候,眼神也是这般漫不经心。 就在他喊出那句话的时候,姜诣的剑尖顿在了他的咽喉处。 沾尖一点殷红,只一刹那留命。 这时候的方阔,双手几乎废了,他只能躺在地上,仰着,就这么看着那个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白衣老者。 所有的士兵闻言,瞬间停了手中兵器,怔怔的看着桥头的人。 城楼上赵将军呵斥道:“剑下留人,别伤了我家小公爷。” 赵将军年过四十,一身英武甲胄,急忙调头转向康州关城楼下楼楼梯,快步奔着城外而去。 姜诣冷冷的看着剑下之人,等着那赵将军下城楼到面前来。 “肖蟒,扶我起来!!”方阔见白衣老者收了手中长剑,对着肖蟒怒道。 肖蟒面无表情,若不是老公爷,只怕没几人会听小公爷的话。 肖蟒缓步走了过去,准备将之扶起来,不料白衣老者一脚踩在了方阔胸口,冷冷道:“就想起来了?可问过我没有?” 姜诣剑指肖蟒,道:“站在那儿!在走一步,我杀了他。” 肖蟒只得站定,这时候,城楼上的赵将军下来了,他手里一柄长刀提着,对着姜诣道:“老先生,还请放了小公爷,我们放你们离去。” 姜诣闻言,摆了摆手,道:“我们可不打算离开,相反的,我们要去康州府上做客,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府尹大人养出这么个混账东西来!” 方阔在地上听了,怒目瞪着姜诣又不敢多言。 赵将军闻言,皱眉,心里暗道:这几人还真是不怕死的家伙,小公爷的名声可是出了名的糟糕,老公爷虽然为官不错,但是为了小公爷,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们几位倒好,还想送羊入虎口,若不是这 老先生本事了得,挟持了小公爷,只怕你们早已被扔到这明水江里去了。还想去府上,这可使不得,不如劝劝他们离开算了。 赵将军一身傲气的站好,郑重道:“老先生,依我看,不如你们放了小公爷,我放你们离开康州城如何?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毕竟康州城都是我们大人说了算,还请诸位给府尹大人个面子。” 姜诣看他脸色,并不豪横之意,倒是有些歉意,所以微微一笑,并不打算为难此人。 姜诣一袭素白长衣,左手伸进胸间内囊摸出了一块金镶玉的令牌出来递了上去。 令乃是金龙缠玉柱状,玉柱上娟秀的刻着‘司马’二字。 赵将军接过令牌,一见‘司马’二字,立刻将那令牌双手奉上,立马准备跪下。 嘴里颤颤巍巍的道:“先.......” 化名‘姜诣’的独孤诣不便暴露身份,急忙伸出左手抓着赵将军右肩,将之提了起来,小声道:“别声张,知道就好,演好后面的戏,我的身份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赵将军这时候看着眼前老人家,满眼欣喜之色,紧张,惊喜,畏惧,一时间难以言表。 嘴里的那句‘先帝‘御龙令’,如皇亲临,臣康州郡守将赵丙宪叩见皇上!’只能在心里默念了。 一时间关于此人的各种传说在他心里不断涌现: ‘令乃是先帝的‘御龙令’,金龙缠玉柱,上书皇姓,可掌天下百官,可调任何地方的军队为己用,与天子无异,先帝已经故,此令犹存!此乃先帝曾立下的死规矩——只要司马家不倒,此令不废。 御龙令不是御赐,而是先帝赠与的,传闻天下只有一个人有此令牌,那便是绝世高手——剑圣独孤诣。 其剑法绝世,无人可敌,又能于万军中取敌将首级,如入无人之境,他的存在已经超脱世俗。 加上他为民请命,誓要杀尽天下贪官污吏的宏愿,先帝便赠与了他御龙令。 当世之中,他就是个神话,是个极难见到的存在,可眼下,自己见到了!!’ 赵将军无比震惊的看着眼前老者,很难想象,这么一个朴素的老人家,便是那名动官场和江湖的第一人——独孤诣。 姜诣微笑着收了自己的令牌揣在了自己怀里内囊收好,淡淡的指了指地上的方阔,皱眉道:“赵将军,烦劳你找两个人将你们的小公爷扶起来,然后带我们去府上坐坐吧。” 赵将军闻言,点了点头,心里暗道:‘是了,他老人家武功都能于万军丛中去敌人首级了,那还用得着这些虚名来震慑别人吗?哎,只是这一次只怕小公爷要摊上大事了,惹了这么一个不该惹的人,哎......这下回了府上,只怕老公爷也官身难保啊。’ “咳咳......” 姜诣见赵将军还在发愣,只得重重的咳嗽了两声示意。 赵丙宪闻言,一下子回过神来,急忙回道:“是!末将赵丙宪听令!” “哎,榆木脑袋,大侄子,你怎么说话呢?”姜诣皱眉道。 赵丙宪面有难色,想起老先生说的‘别声张,知道就好,演好后面的戏,我的身份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一时间明白了剑圣他老人家是不想别人知道他的身份,又听他老人家叫自己大侄子,何其荣幸,急忙改口道:“全听伯父吩咐。” 众人见着这将军看了姜伯手里的一块玉佩,便对姜伯言听计从,都惊讶的看着姜伯,尤其是小雨和俞流飞,嘴巴张得老大。 刘伯和瘸老徐知道独孤诣的身份,并不惊讶。 姜诣淡淡的笑了笑,对着他二人解释道:“这位将军乃是我远方表弟的儿子,我看他面相极像,所以给他看了信物。” 小雨和俞流飞这才皱眉异口同声的“哦”了一声,都又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似的,一时间又找不出破绽,只是觉得这将军的变化也太大了些。 “来人,带上小公爷,咱们和我伯父一起回府上。”赵将军急忙对着身边两个士兵吩咐道。 两个士兵急忙上去将小公爷扶了起来。 方阔皱眉,又惊又怒,一时间又不敢对赵将军吩咐什么,只得被人扶着站好。 而赵丙宪这是恭敬的站在一侧,等‘姜诣’一行先走。 这时候更加惊讶的便是被扶着的小公爷方阔和肖蟒、李近一几人,眼前的一幕,赵将军的转变,都是一脸疑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在他们的意识里,赵将军素来铁面无私,曾经他老母亲在府里拿了一把废弃的扫帚回去用,都被他严厉呵斥了一顿,可如今来了个什么远方伯父,竟然连小公爷都不放在心上了,这赵将军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然后疯了! 第六十四章 祸起康州(8) 李近一看着那老家伙叫上了他们的一行人站到了赵将军面前,那老家伙还在吩咐赵将军带路?随后赵将军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自己跟在他们后面指路,小公爷则是被他吩咐两个人扶着跟在后面?这什么情况? 李近一已经完全看懵了,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脸,瞅了瞅肖蟒,问道:“赵将军真的把他们带回府上去了?” 肖蟒点了点头,心下也是暗自惊讶。 赵丙宪随后吩咐自己的中郎将将带来的军队带回军营去,自己则留了十几个步兵跟着。 肖蟒和李近一这时候也看不懂这赵将军的所作所为,只得调转马头,骑马跟在众人后面,准备回府上。 方阔见赵丙宪有些过分,竟然让他伯父走在前面,这成何体统,于是在后面骂骂咧咧的喊道:“赵丙宪!你给我站住!不准把你家亲戚往我府上领!!!” 赵丙宪则是全然装作没听见一般,心里暗道:眼前的人就算你爹也惹不起,你就消停消停吧。于是嘴上吩咐两个士兵道:“去,把小公爷从后门送回府里。” “是,将军。”那两个士兵闻言,押着方阔一般,进了城,沿着一侧一条小路去了。 方阔被几个士兵强行带走,十分恼怒,嘴里大骂着:“赵丙宪,你这老东西,你要反了不成!!狗娘养的杂种,天杀的直娘贼!.....!” 赵丙宪闻言,强做镇静,充耳不闻,带着人径直往城主府去。 小雨看着那赵将军对姜伯的态度,一时间的改变,完全是天差地别,为了亲戚连自己的主子都敢得罪,这可不像是正常人所谓,得闲暇了问问刘伯,这姜伯到底是什么来历才行。 一行快马直奔城中。 一队枪兵在前面开路,两侧行人急忙让开道路来,赵丙宪骑马和姜伯并驾,小雨一行跟在后面。 肖蟒和李近一二人则是进城之后,直接抄近路往康州府去了。 进了主城,到了一处阁楼前,众人勒马驻足,姜伯指了指一侧热闹的大酒楼‘康周膳’,对着赵丙宪道:“稍微停一下,我和我的朋友们有事情要说。” 赵丙宪急忙勒马叫听,众士兵急忙站定。 “谨遵伯父吩咐。” 姜诣招呼刘伯道:“小渔子,你带着他们先去酒楼叫上一桌好酒好菜,我和我大侄子去一趟府上,找府尹大人叙叙旧就回。” 刘伯闻言,点了点头,笑嘻嘻的,心里暗道:二哥还是这么喜欢出风头啊,一边嘴里叫别人赵将军侄子,一边又将人家一个将军颐指气使的,这分明是要我们嫉妒他的身份吧,哈哈哈,在那岛上关了七年了,这性子倒是一点儿没变。 小雨和俞流飞还有萧潇三人惊讶的看着姜伯这一顿指挥,惊讶得紧,只等去了酒楼,好好问问刘伯这姜伯什么身份了。 目送姜伯跟着赵将军一行人离开之后,刘伯下了驴儿来,牵着就往那‘康周膳’的大酒楼门口走。 “怎么,你们几个还要跟上去看热闹不成?走吧,我们该去吃个午饭了。”刘伯转头看着小雨几人,还怔怔的看着姜伯离开的方向。 小雨他们这才回过神来,急忙牵马跟上。 ‘康周膳’的小二哥适才可是瞧见了这边的阵仗的,能让康州城赵将军点头哈腰的人,非富即贵,他们这等平头百姓怎敢怠慢。 小二哥急忙笑脸迎了上来,急忙吩咐一侧几个马夫将他们的马牵去马厩好生照看,随后领着刘伯、瘸老徐、小雨、俞流飞、萧潇五人直接穿过热闹的大堂,径直到了二楼最里边的最安静的雅间门口,对着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喊道:“楼上雅间,贵宾五位!” 一进了门,萧潇便拉着刘伯问道:“刘伯伯,刘伯伯,这姜伯伯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这康州府里赵将军这么大的官儿都得听他的啊?” 俞流飞在一侧嘀咕道:“傻丫头,姜伯不是说了吗,那赵将军是他远方侄子!” 萧潇古灵精怪的撇了撇嘴,嘀咕道:“俞大哥,姜伯那话也就能骗骗你这种大傻...老实人,我可不信,不信你问问小雨哥信不信那是姜伯的远方侄子?” 萧潇原本想说俞流飞是大傻子的,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急忙改口说成了大老实人。 俞流飞一脸懵懂的看着小雨,小雨点了点头,回道:“我也不信。” 俞流飞这才看向刘伯,想要个答案。 刘伯笑了笑,让他们都坐下,回道:“好了好了,别问了,我二哥乃是京城的一个大官儿,所以赵将军看了害怕而已,至于是什么官儿,我和老瘸子都是走江湖的,不混官场,也不知道咯!!就这样,不要多问了。” “小二哥,点菜!!”刘伯说完,对着门童喊道。 小雨和萧潇面面相觑,都摆开了双手,撇嘴表示无奈,这说法,说了等于没说。 ...... 主城往南走半里路程,一处门前柳列的街道,并无任何商贩喧闹,十分肃静。 门口两尊大石头狮子,怒目叼珠,威严灼灼,一道短石头梯子往门口而去。 朱漆铜门,上面一块大扁,扁上书‘康周府’。 守门的将士眼见赵将军带人到了近前,急忙推开大门迎接来人。 赵丙宪率先下马,拉住姜伯的马,躬身如坠凳,让姜伯踩着下了马来。 姜伯下来之后,又瞅了瞅赵丙宪,嘀咕道:“就不能收敛一点?你就把老夫当成是探亲的伯父不行?非得一路鞍前马后的,哎,烦人。罢了,等下我除了你们康州府上的祸害,你这边没问题吧?” 赵丙宪闻言,吓得鬓发之间汗水渗渗,战战兢兢躬身回道:“全凭老先......老伯父吩咐。” 姜伯随后轻轻拍了拍赵丙宪的肩膀,回道:“那就好,派人去准备上报文牒吧。文牒上就说康州府尹自责于多年来教子无方,纵容儿子草菅人命,已经引咎自戕。你再一并通知南部太傅上递辞呈,让上面重新派个康州府尹来吧。” 第六十五章 祸起康州(9) 康州府衙。 ‘姜诣’也就是独孤诣,他走在门墙厚岩的庭院里,闲庭信步,丝毫没有任何的恐惧,毕竟当年停雨落叶问州官,那‘州官’可是先帝的相国,遥想当年那一场豪气干云的湖上拦人,先帝就在河边观看, 虽有才有了这块‘御龙令’。 那一年,他早已扬名江湖,原本是奔着去杀相国的,可没承想一查,查出来不是相国贪污了赈灾粮饷,只得作罢。 可那湖边喝茶的一个半百老头子却叫住了他,说是要和他叙一下。 两人年纪相仿,说话投机,那一叙,就是酒足饭饱,后来才知道那人是皇帝。 他心里踏实的记得:说实在的,皇帝这人倒是挺仗义的,豪气,对胃口。尤其两人喝高兴了,他送了这块令牌给自己,来了那句‘独孤诣兄弟啊!这玉坠就给你了,以后就叫做‘御龙令’,你的武功只怕 天下无敌了,也就没有你杀不了的人,这令牌不过是为你锦上添花,以后你拿着他走江湖,若是遇上昏官也好省些力气。’随后他就当着众人的面,吩咐那老相国道‘传令下去,朕的这枚玉佩,只此一枚,从此更名御龙令,携此令者,剑圣独孤诣,见令如朕亲临,后世子孙,皆受其辖。’...... 待酒过三巡,他要和先帝离别之时,先帝还指着站在一侧的当今‘皇上’说道:‘兄弟啊,日后我要是不在了,若是这小子犯浑,搞得民不聊生,你也给我料理了他,无人敢异议!!’ ...... 独孤诣跟着赵丙宪走进了大衙之内,缓缓的就着那公堂案几面前左下角的那张军师椅坐了下去。 赵丙宪恭敬的请他上座,他摆了摆手,回道:“不不不,我就不上去了,等你们府尹大人来。” 赵丙宪急忙叮嘱两个守门的衙卫去传唤府尹大人,而他则是恭敬去一边堆放茶的茶几上为独孤诣泡茶去了。 独孤诣这时候才又将那‘御龙令’摸了出来,在手中把玩儿,意思很明显,就是要等府尹大人出来看见。 赵丙宪恭敬的将一杯热茶端到了独孤诣面前放在茶几上,随后在独孤诣的吩咐之下站在了他的身后。 衙内,一行人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正是那府尹。 四十出头年纪,两撇小胡子,一身蛇袍官衣,连官帽都是边走边戴。 “赵将军,人在哪儿?”府尹方虎穿过穿廊,径直奔到衙内,边走边喊道。 赵丙宪不敢高声语,心里暗道:我的公爷啊,人就在这儿,你还问啥啊。 方虎一见太师椅子上坐着个头发花白,胡须倾长的老头子,又见他手里在把玩什么东西,走进了一看,吓得立马跪下,喊道:“拜见皇....” 独孤诣急忙喊道:“打住,打住,别万岁了,就这样,起来吧!今日我要告发一个恶棍,还希望你秉公执法才是。” 方虎缓缓起身,恭敬问道:“不知是谁得罪了圣上,小官一定将之抓到圣上的面前,听凭发落。” 独孤诣淡淡道:“倒是不必老夫发落,我朝列律上写的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还望府尹大人不要偏私才好。” “不知圣上所告何人?”府尹方虎询问道。 独孤诣回道:“贵公子方阔。” 方虎闻言,一愣,随即面有哀色,心里暗道:这小子,哎,一天都惹祸了,只希望这一次没将眼前这位爷得罪得太过才是,这样的话还有挽救的余地。这小子惹祸太多,这位爷来我康州应该不久,应该知道的不多吧。 方虎愣在原地,想怎么应付眼前人,一时间忘了回话。 赵丙宪在一侧重重的咳嗽了两声,那方虎还是没回过神来,直到独孤诣淡淡说道:“怎么?方大人这是在想着怎么包庇自己儿子吗?” 方虎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吓得跪在地上,恭敬道:“微臣不敢。” 独孤诣不耐烦道:“那还不开堂传人审案?” 方虎这才跪着后退几步站了起来,对着独孤诣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恭请圣上上坐!” 独孤诣摆了摆手,回道:“不习惯,你自己坐便是,赶紧开堂审案,别耽误老夫的时间,我赶着回去喝酒吃午饭。” 方虎急忙战战兢兢的坐到了‘明镜高悬’的匾额下面正座上,吩咐两个喽啰下去,叫人开堂。 不多时,两列拿着长杖的卫兵走了进来,分列左右两侧。 方虎惊堂木一拍,喊道:“升堂!!” 两列卫兵齐喊: “威!!!......” “武!!!......” 随后方虎哪敢再问这位爷所告何人,直接便桌子,喊道:“来人,拿犯人方阔来!” 不多时,方阔已经被带了上来,这时候他的左手上手臂上刚刚绑了绷带,身上还没来得及穿上上衣,而右手还是吊着绷带的,毕竟两只手都被独孤诣废了。 方阔被两个侍卫押了上来,这般阵仗,感情是把自己当犯人审啊!急忙对着堂上父亲嘀咕道:“爹,你搞什么啊!把儿子抓到公堂来干嘛?我这被那群混账打成残废了,说是赵丙宪亲戚,你快派人去围剿 他们......”方阔皱眉忍着疼,一边说,一边观望,直到他看到了一则站在的赵丙宪,还有那个老家伙。 方阔这时候已经抬不起手来,只得瞪着椅子上的人骂道:“老家......” 他爹方虎闻言,吓得浑身冒冷汗,生怕他那句老家伙出口,急忙对着方阔吼道:“闭嘴!孽子,你还不跪下!” 可方阔散漫惯了,撇嘴道:“爹,你怎么......这老东西是谁啊!!你怎么帮着他说话!” 独孤诣闻言,戏谑笑道:“呵呵,方大人,可是教了个好儿子啊!!” 方虎闻言,急忙将桌上令盒里面木令一拿,往地上一扔,怒喝道:“辱骂圣上,给我掌嘴一百!!” 方阔听了父亲这句话,嘀咕道:“圣上?这老家伙是当今皇上?爹,当今皇上不是一个中年人吗?怎么会是个糟老头子!” “你们两个,愣着干嘛,快给我掌嘴!狠狠打!”方虎对着两个拿掌嘴令的侍卫骂道,心里却想的是这小子口无遮拦,赶紧打烂他嘴巴,让他不能说话,这样便少得罪这位爷一些,或许还能有捡一条命回来的机会,毕竟今儿早上,他就说要去带人围剿一个得罪他的人,看样子,便是这位爷了。携御龙令者,如同皇上,而刺杀圣上者,株连九族的重罪啊!眼下,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只能走一步是一步,看老先生的脸色行事了。 堂下,方阔还想叽里呱啦说什么,可已经被两个侍卫打得嘴里含血,说不出话了。 第六十六章 祸起康州(10) 独孤诣见状,喊道:“住手,府尹大人这是要将犯人打得说不出话来了,我这里还怎么叫他认罪呢?”独孤诣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已经将声调提得老高,紧接着淡淡补充了一句“是不是想打得他说不出话来,好找借口包庇啊?嗯!” 堂中两个侍卫闻言,急忙住手,堂上方虎闻言,吓得急忙下了座椅,对着这边偏门的人就跪了下来。 独孤诣皱眉,有些不耐烦了,升堂审案怎么麻烦成了这个样子,这当官的又是审问的自己儿子,越发的磨磨唧唧混时间。 “罢了罢了。”独孤诣起身直接走到了那方阔身侧,方阔恶狠狠的瞪着他,没等方阔有多余的动作,独孤诣一掌直接拍在了他的头顶。 方阔笔直跪着,瞳孔直接放大,已经死了。 独孤诣转身径直走到跪在地上的方虎面前,但见方虎转头看了看已经倒地的儿子,气的手直发抖,虽然跪着,拳头却已经握紧了。 独孤诣讪笑的瞥了瞥方虎,冷哼道:“康州府尹方虎!纵子行凶,屡次不改,还派人杀人灭口,让你原本有的一点好名声都被你败干净了,你还有什么资格成为一州府尹?民间流传的‘康州六县皆可去,唯独一城去不得!’可见你康州城乱成什么样了!你该不该死?” 方虎战战兢兢回道:“罪臣该死!罪臣该死啊!” 独孤诣闻言,回道:“该死就好!”说完轻轻抬手,掌中已经运气。 一侧赵丙宪见状,急忙跪了下去,喊道:“圣上!!求你手下留情,老公爷这些年还是为民众做了不少好事的!还望您能饶了他老人家一命。” 偏房之内,一个提了长枪的年轻人直接冲了出来,手里长枪指着独孤诣。 “放了我家老爷!”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方虎义子肖蟒。 另一边偏房,一个手持长剑的人奔将出来,和肖蟒对着独孤诣形成了夹击之势,正是玄天教明水堂主李近一。 “这位老先生,做事情还请留一线。”李近一冷冷回道。 李近一和肖蟒多是和行走江湖的人打交道,并不认识独孤诣手里的‘御龙令’,但是见府尹叫他圣上,想来那令牌不是一般人能持有的,都只以为眼前的白发老人是上面下来的暗访高官,譬如皇帝身边的公公之类的,保不准是个保护皇上的高手。 尤其是李近一,早年间听说当今皇帝身边有个使用暗器的高手,厉害的很,今日见了孤独诣,倒是将之结合起来,一联想,怕得不行。 独孤诣看他二人也不是什么好鸟,能帮方阔那小子在路上打劫的帮凶,索性都杀了。 只是这位赵将军不能杀,独孤诣回了他一句,“赵将军,那我问你,方虎替他儿子善后,可有放过那些受害者一家人?” 赵丙宪被问得哑口无言,心里直犯嘀咕:都怪小公爷当初惹出的事情太多了,哎,这下可害了老公爷了。 赵丙宪呆呆的跪在原地,沉默着。 独孤诣不再多言,直接踢脚后仰,直接打在李近一手肘上,李近一吃疼,剑直接松开了去。独孤诣转瞬便接住了那柄长剑,顺手格挡了肖蟒刺过来的长枪。 一招‘引风流云’使出,其剑尖横扫先打退了肖蟒长枪,后手一圈,收剑刺向身后的李近一。 那知道李近一剑落手之后,见势不对,忌惮眼前老者的本事,心里暗道昨日才吃了亏,自己的手臂还没恢复完全,要是再和他对上招,只怕小命不保,管他是不是想杀自己,先跑总是好的。索性直接转身就跑,几个呼吸之间,已经穿过偏房跑出府去了。 独孤诣一剑落空,看了看那左侧偏房晃动的门板,嘀咕了一句“好家伙,跑这么快?” 肖蟒没等独孤诣回身过来,直接一招‘长虹贯日’刺了过去,独孤诣眼疾手快,一招‘欺云式’一个侧翻,纵身跃起,剑指正要往后跑的方虎。 肖蟒的长枪当空穿过,从独孤诣跃起的腰间刺了过去,并没刺独孤诣分毫。 可这时候,独孤诣的手里的剑就要刺中方虎的后背心,肖蟒顾不得收长枪,直接松手,脚上使力倒退了几步,右手疾疾的伸了出去,一招擒拿手直接抓住了独孤诣的长剑剑身,只为了让方虎逃走。 利剑穿手,肖蟒的手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一时间,他的手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独孤诣可不会心生怜悯,直接运上了几分力道,手里长剑猛的向前一推。 ‘吱,吱,吱...’ 几声刺耳的剑擦骨头的声音传来,肖蟒的手被独孤诣手里的长剑带着划了几寸,肖蟒的骨头被独孤诣手里的长剑直接卡了进去,那几声‘吱吱’声便是剑卡破了手指骨头的声音。 肖蟒被独孤诣的剑带着向后拉了几步,独孤诣的前半截剑直接扎紧了方虎左边后心。 肖蟒的手就卡在方虎背后的官袍上!独孤诣皱眉,这小子倒是护主。随后,为了确保方虎之死,独孤诣直接松手,在剑柄上并掌,用手掌根直接击打在了剑柄上,使之又前推了半尺左右。 方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就已经见到了心口上已经出现了一柄带血的剑尖,他愣了愣,停下了脚步。 独孤诣看了看肖蟒,这小子忠心可表,实属难得,且留他一命。 肖蟒则是赶紧送了手,扶着背上插了剑的方虎坐了下地去。 “干爹!!”肖蟒沉声喊道。 方虎则是缓缓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咳嗽了几口血,随后淡淡道:“好孩子,以后好好做人,这些年你跟着阔儿做了不少违心事,是我教子无方。我其实知道,你是不愿意的!是干爹对不起你...别想着 给我报仇了,我自己也知道,这一天早晚回来,都是我和阔儿咎由自取,你以后就一个人走江湖去吧,好好的,要好好活着...”方虎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已经气绝。 于此同时。 独孤诣缓缓走到了赵丙宪面前,道:“别觉得老夫做得不对,听人说这方虎早些年确实不错,可这几年为了这小子,可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养子不教,反为其类!死不足惜。” 赵丙宪闻言,只得回道:“不敢、不敢。” “好了,老夫还得赶回去吃午饭,别耽误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料理去吧,少来烦我。”独孤诣准备离开。 赵丙宪只得唯唯诺诺的连连回道:“谨遵圣上吩咐。” 此时的肖蟒咬着牙,额间青筋暴烈,缓缓将方虎放了下去,随后冲过去捡起地上长枪,对着转身要走的独孤诣就扑了过去。 独孤诣耳边有风早闻,淡淡的一侧身,伸出右手抓住了那刺过来的长枪,反身一记抬腿侧踢,直接踢在了肖蟒面门。 肖蟒吃疼,一时间嘴里鼻间鲜血涌了出来,劲儿没提上来,笔直的往后到下,晕厥过去。 独孤诣扔开长枪,拍了拍手上灰尘,嘀咕了一句,“留你小子一命。”随后迈开步子,昂首阔步的走出康州府门而去。 他出门时候,掂了掂手里的那枚‘御龙令’,皱了皱眉头,想起了多年前,和那湖畔那皇帝老儿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最后那老皇帝说过的一句话——‘朕一直以为你们这种高手,该是餐风饮露,行 踪缥缈不可接触,今日一见,才知道原来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也食人间五谷,也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啊!......’ 等他恍惚之间回过神来,便将御龙令揣进了内囊,嘀咕了一句“用着是俗气了些,没能体现老夫的大侠风范来,不过还不错!这玩意挺好使。” ...... 第六十七章 祸起康州(11) 就在‘姜诣’去康州府的这段时辰的同时。 康州城大酒楼——康州膳。 阁楼雅间。 菜已经点了,俞流飞叫上萧潇,两人一左一右的坐在了瘸老徐身边,一口一个‘徐伯伯’的叫着,非得拉着瘸老徐给他们说书。 尤其是俞流飞,心中仰慕那剑圣独孤诣,非得嚷着让刘伯继续讲那停雨落叶问州官的事情,瘸老徐被扰得烦了,只得接着给他两说了起来。 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桌上的好酒好菜已经端了上来,嘴里说着书,眼神却时不时瞟着桌上饭菜,偶尔咽了一下口水。 桌上。 小二哥陆陆续续端了清蒸鲈鱼,蒜蓉蒸虾,油焖大闸蟹,蒜苗回锅肉,凉拌笋片,老卤鸡胸.......直到最后一壶五加皮酒端了上来。 “诸位客官,你们的酒菜已经备齐,请慢用!”小二哥说完,端着托盘退了出去。 刘伯稳坐在椅子上,小雨也看着桌上鱼肉咽了好几次口水,只是姜伯没来,他们不好动筷子。 萧潇虽然听瘸老徐说书说得精彩,可饭桌上的香味已经闯入了她的鼻子,时不时的瞄了一眼桌上好酒好菜。 唯一那二傻子俞流飞,一心只在瘸老徐的口水声中沉浸,听说书入神了,时不时还伸出袖子抹了一把瘸老徐喷在自己脸上的口水,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 这一幕,看得萧潇直皱眉,她自从家里偷跑出来之后,和乞丐抢吃的,过得脏乱,可她本是闺秀出生,能爱干净的时候,自然还是爱干净的,眼下看着徐伯时不时的咽口水,没能咽得下去的,便在他说话的时候滋了俞大哥一脸,可俞大哥竟然毫不在意的用自己的袖子抹了一把便是,可看俞大哥听徐伯伯说书正在兴头上,又不好意思提醒他,只得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捂了捂自己的眼睛,不堪入目。 瘸老徐听了小二哥说菜已经上完了,忍不住停下了说话,看着桌上的饭菜,嘀咕了一句:“要不,咱们先吃吧!给二哥留些个才便是??” 老伯皱眉,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吓得徐建连忙闭嘴。 俞流飞则是皱眉,不满的‘啧’了一声,拉着瘸老徐喊道:“哎呀,徐伯,您老人家继续说书,别着急着吃饭,等姜伯来了,咱们再一起吃。” 瘸老徐只得悻悻继续说书。 ...... 不多时,有人推门而进,正是‘姜诣’。 瘸老徐皱起眉头,连忙起身拉开自己身边的一个椅子,叫苦道:“我的二哥诶,你总算来了,我这哈喇子都快流一地了,赶紧,赶紧,大家伙准备碗筷,开吃,开吃。” 萧潇捂嘴而笑,小声看着小雨嘀咕道:“小雨哥,徐伯的哈喇子可没流一地,全流俞大哥脸上了。” 小雨早已瞥见了这一幕,苦笑着摇晃了几下脑袋。 刘伯则是看着姜诣问道:“二哥,事情可解决了吗?” “嗯,没什么大事儿了,大家坐下吧,来,吃饭,吃了这一顿,我们就出城去了,之后的路,我们三人往东南走水路明水江分支南城江,而你们则是要沿着明水江南行了,算是一顿散货饭吧!!”姜诣一边说,一边示意众人坐下,他也跟着坐了下来。 众人这才拿起筷子开始享用起来,俞流飞意犹未尽,可怜巴巴的看着瘸老徐,希望能再说一会儿。 瘸老徐受不了,起身拉这俞流飞的椅子,硬生生的将之托了过去,自己又拉了拉刘伯,赶紧换了一个椅子,心里犯嘀咕,要是再不换椅子,只怕自己吃个饭都不能安生。 席间,小雨和俞流飞问起姜诣的身份来,姜诣知道那冒充伯父的梗说不过去,便解释了一句自己朋友是个很大的官儿,他拿出来的令牌便是那大官儿的,所以赵丙宪见了害怕,言听计从自然是情理之中。 好在那枚御龙令只在官场之中流传得紧,江湖上的人出了独孤诣身边的两个好友,其他人极少知道的,独孤诣这么一解释,小雨和俞流飞自然相信。 一众人等,谈天说地,知道此一别不知何时又能相聚了,觥筹交错,渐渐杯盘狼藉。 兴之所致处,忽闻得楼下一阵喧哗叫好之声,又是拍手称庆,又是吆喝‘喝一个’的,好不热闹。 萧潇转身把窗户推开了去,跪在那靠窗的茶几边上,看着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的位置乃是康州膳的阁楼靠大堂内的位置,里面临康州膳的大堂,外面临街,一共五面窗户,故而靠窗的几个位置都设了茶几,以及连柱子的长板凳,供客人看热闹所用。 俞流飞、小雨两人也喜欢看热闹,便将靠内堂的两扇窗户都开了去。 瘸老徐端了桌上花生米,又叫了三壶老酒,嘀咕道:“嘿,老家伙我也喜欢看热闹,走走走,咱们这雅间位置好,靠窗的还有看热闹的茶几,走,靠窗喝酒看热闹去。” 俞流飞和萧潇趴在那围栏上看,小雨也不喜欢喝酒,只端了一杯淡茶,靠着窗户坐着看热闹。 但见楼下大厅: 当中一张方桌上,坐了四个衣着不同于常人的怪人,一个面色惨白,板着脸,看上去不喜欢笑,一个穿着铁鞋的肌肉饱满的汉子,一个病鬼,一个红衣服的妖娆妇人。 小雨皱眉,此四人不是别人,正是魔教四大护法,江湖人称魔门四鬼的几个家伙。 为首的唤作冷面鬼苏丙,穿铁鞋的乃是铁燕子单飞,老三病鬼好色,唤作血魔童雕,最后便是那修炼肮脏功夫合和功的红姑——殷三娘。 他曾经在庐山外的镇上和刘伯遇到过他们,当初那红姑殷三娘还想打自己的注意,不能不熟悉,楼下众人吆喝看热闹的便又是这骚~娘~们儿引起的,看样子又在引诱邻座一个佩刀的年轻人,这才引起了众人的吆喝躁动。 小雨转头看了看刘伯,皱着眉头。 刘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也记得这几人,随后回道:“看看再说吧,只要他们不招惹我们,便各走各的。” 一边瘸老徐听了,抿了一口老酒,问道:“怎么?小渔子,认识?” 刘伯淡淡回道:“有些小过节,不碍事。” 第六十八章 祸起康州(12) 再说楼下大厅之中。 殷三娘一袭红裙,端了一个酒碗,捻裾款款而行,坐到了那刀客身边凳子上。 “小哥哥,适才我二哥和比你手上功夫,既然是平手,又赌的三碗酒,便是两人都该喝!奴家作为他的四妹,就和他一起陪你喝了!”殷三娘说完,端起手里酒碗,一口气咽了下去。 随后兰花指一捻,轻轻的将酒碗摆在了那刀客面前。 大厅之中,那些看热闹的人又是一阵叫好,好些个男人看着殷三娘眼睛都直了,重重的咽了几口口水。 楼上瘸老徐抿了一口酒,对着看得直发愣的俞流飞嘀咕道:“这娘们儿可不像是个好人呐!”说完,他伸手在俞流飞眼前晃了晃,俞流飞这才收回自己眼神,皱眉瞅着瘸老徐。 楼下,两张紧邻的方桌子,一边坐着冷面鬼苏丙和血魔童雕,另一张则是那刀客和铁燕子单飞相对而坐,殷三娘则是靠着那刀客献媚。 看样子,魔门的四人原本是一座,而那刀客则是独自一人一座的。听楼下的起哄,应该是单飞过去和那刀客打了什么赌,所以均要自罚三碗酒。 至于殷三娘应该是看上那年轻刀客了,所以趁机揩油。 见那刀客一身锦衣,头发束了一条长辫子在后面,其余的则是披散着头发,鬓发倾长,眉间还吊了一尾,鸭蛋脸面,俊眼修眉,模样倒是一等一的清秀,只是看上单薄了些,有些瘦削。 殷三娘靠着那刀客就挤了过去,红裙微微一撩,一只白皙的腿缓缓搭在了另一条闲置的长凳上,看得周围临近的几个汉子眼都直了,随后殷三娘仰头喝酒,酥胸微露,一双傲然裹得红衣呼之欲出般,如雨后春笋,顶土成山。 紧接着,周围又是一阵喝彩声。 不过殷三娘靠着那刀客仰头喝酒的时候,后背故意贴着刀客,刀客也不介意,稳坐在原位置上,面不改色,也不看殷三娘一眼,只直微微抿了一口酒,对着那单飞用一口不太顺畅的中原话说道:“兄台,还比不比?” 殷三娘则是喝酒故意洒了出去,好些酒水洒落在了刀客的胸口衣服上。 随后,殷三娘缓缓伸手向着那刀客胸口上摸去,一边摸一边嘀咕道:“哟,小哥哥,你和我二哥比抢酒喝已经平手,不如小女子陪你赌一把如何?” 桌上一个已经半碎的酒碗摊在桌子中间,显然是两人拼抢那一碗酒的时候弄碎的,桌子中间已经洒了一滩酒水,显然刚才两人都没能喝得着,故以平手计。 单飞撇嘴皱眉,瞅了瞅发情一样的四妹,不耐烦嘀咕道:“红姑,你走开些,等我和这位小兄弟再比一遭再说,你别烦着他!” 那刀客轻轻用自己横在桌边刀柄轻轻挑开殷三娘的手,淡淡道:“大娘,烦请走开些,我不喜欢你这类型的。” “哼!臭小子,你叫谁大娘呢?”殷三娘怒了,一声怒喝,站了起来,皱眉指着那刀客骂道。 刀客皱眉瞥了她一眼,懒怠理会,对着单飞道:“这位大哥,说吧,怎么比?看你下盘稳健,走路轻盈,想必你的轻功不错,不如我们比比脚下功夫如何?” 单飞闻言,端起手边一壶酒,直接对着来了几大口,竖起拇指,笑道:“小兄弟好眼力,在下人称铁燕子单飞,正是以轻功和脚上功夫见着。” 殷三娘见他两人都不理自己,一拍桌子,瞪着二人。 单飞和刀客两人都转头看着殷三娘,单飞嘀咕道:“咳咳,红姑,不是二哥说你,我们正聊得兴致,你这闹腾什么劲儿啊!边上去,人家小伙子看样子不过十七八,你都二十七八的人了,人家叫你一声大娘是尊重你。”单飞抿着笑意说完,对着红姑摆了摆手,给了一个你懂事一点的眼色,继续道:“听二哥一句,边上和大哥三弟喝酒去,等我们比完再说。” “对,你要比的话,靠后,等我和这位大哥比完,再和你比试比试。”刀客皱眉回道。 “哼!!”殷三娘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转身往自己那一桌去了,气呼呼的自己倒了一大碗酒,一口干了。 这时候没了别人打搅,刀客对着单飞抱拳,回道:“在下姓肖,名英芳,蒙人,跟随师父游历中原,中途走散了,游历至此。” 单飞闻言,一听是蒙人,便明白了,匈奴人便自称是蒙人,也难怪口音有些重,说起话来有些别扭,难得,不过他这般年纪,能将中原话说成这般顺堂,已经很不错了。 单飞点了点头,抱拳道:“英雄不问出处,好小子,多大年纪了?” 肖英芳微微一笑回道:“小弟虚岁十九。” 单飞闻言,转头瞅了瞅自己四妹,说道:“我就说吧,红姑,你瞅瞅,人家小伙子虚岁十九,那实岁便是十八了,人家叫你大娘没错!” 殷三娘闻言,冷冷的瞪了单飞一眼,骂道:“单飞!!!你给老娘再说一遍?” 单飞吓得急忙打圆场,嘀咕道:“哎呀,红姑,咋还生起气了呢?不说了,不说了!!” 红姑殷三娘冷冷骂了一句,“活该找不着媳妇!!” 肖英芳懒怠理会殷三娘,对着单飞道:“单大哥,我们就比比脚上功夫如何?” 单飞闻言,笑嘻嘻回道:“肖兄弟,老哥我素以轻功见着,人称铁燕子,这燕子二字便是指轻功了,这铁字,可不仅指的是我脚上这一双附了铁的铁鞋了,自然还有我脚上功夫的本事,若是比脚上功夫的话,我觉着你难免会吃些亏,不如,我出去比轻功如何?我让你半柱香如何?” 肖英芳笑了笑,回道:“大可不必,单大哥,小弟不才,脚上功夫也会些,我们不妨就在这里比过!咱们就以这张桌子为限,咱们就这样盲比,谁先踢断对方的两根桌脚,谁便赢了如何?” 单飞闻言,心里暗道这小子不知好歹,竟然想和自己比脚下功夫,如此我便教训教训你这气盛的小子,适才抢酒碗一次,自己手上功夫虽和他平手,可毕竟这不是自己的强项,既然你小子要比脚上功夫,那边让你看看咱家的看家本事,也好叫你这匈奴来的小儿领教一下咱们玄天神教的功夫厉害,于是回道:“既然兄弟不用我让,那咱们比了便是,不过这一次咱们可不是罚碗酒,得多加点彩头了,咱们桌上的两壶好酒,还有店家的这张桌子钱,一并算上!如何?” 肖英芳朗声道:“好!”随后他对着一侧看热闹的小二喊道:“小二哥,收了桌上酒碗和牛肉,待我们一决高下之后,我要和单大哥再喝个痛快!” 两人明里都是爽朗比试,却都有私心要杀杀对方的威风。 单飞见状,对着小二道:“就挪到我们那一桌!比完咱们再喝酒!!” 就在小二挪开酒碗和桌上一斤牛肉之时,门口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一个人,跑到了苏丙几人的酒桌边上。 来人正是那从府衙逃走的玄天教明水堂主——李近一。 第六十九章 祸起康州(13) 圆肥的李近一站在了那瘦猴子一样的童雕身侧,气喘吁吁,童雕皱眉瞅了瞅他,对着李近一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咱们康州明水堂主李近一李堂主吗?怎么,这么着急要干什么去?” 李近一这时候哪有心思说笑,喘了口气,接过苏丙递上来的酒壶,咕噜噜灌了几口,对着苏丙回道:“护法大人,不好了,府尹和府尹公子都被杀了!” 童雕素来看不惯这中年胖子,总觉得他不如一个康州府尹有用,多次说过不如让他做副堂主,让府尹方阔转正的话,可如今李近一这么一说,童雕皱了皱眉,刚要说话讽刺一下,却发现苏丙瞪了他一眼。 苏丙瞅了瞅童雕,示意他闭嘴,童雕自然不敢再多说任何一句风凉话了。 苏丙乜了一下眼睛,撇嘴道:“为何被杀?” 李近一躬身回道:“回禀大护法,昨日桐子林一事结下的仇。” 苏丙皱眉,问道:“又是那老头子一波人?” “正是!”李近一回道,“昨日他杀了我们教中弟子赵阔,今日又直奔府衙杀了府尹还有府尹公子。” 苏丙皱眉骂道:“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明水堂康州一部,就这么毁了?你们康州的军队都是吃什么的?偌大一个府衙,守不住一个府尹?”苏丙接二连三的反问,说完,伸手在桌子上重重的一拍,恼怒得很,毕竟教主要开展一统天下的大业,必然要招安不少州郡府尹,康州偌大一个州,得了府尹称臣,便是等于得了一个康州,可眼下府尹被杀了,如何不怒? 吓得李近一急忙退了两步,依旧低着头躬身作揖回道:“回禀大护法,那老头子有一块令牌,似乎能调兵遣将,就连那守城将军赵丙宪都得听他的命令,不敢有一丝怠慢之意,整个府衙的兵又如何敢动半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杀啊!再者那老头子武功太高,我也斗他不得,只有见了便逃的份儿。” 苏丙闻言,也不好继续责备李近一,皱眉嘀咕道:“能调兵遣将,又武功奇高?朝廷里面还有这样的人吗?” 李近一回道:“属下听闻朝中有武功奇高的皇亲卫,这老头子估计是其中的人。” 言分两段,且表另属。 话说康州膳店中另一侧,单飞和肖英芳准备开打了。 店家看这两个江湖人为自己店里吸引来了不少看客,这时候已经座无虚席,就连过道也已经站满了人,急忙走到他二人面前,抱拳致意道:“两位大侠,多谢二位的精彩表演,为我的酒楼增添了不少吃客,既然两位有比试的雅兴,我做东,不论胜负,这桌子算本店的,再另外备一桌好酒好菜为二位大侠比试后消遣所用!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单飞虽然是魔教中人,却不失为个耿直的汉子,听了店家老板所言,回道:“正好!我二人还在以此为赌注!既然店家都这般说了,我们二人正好敞开了比试!这彩头就当是谁赢了店家发的,用来招待输家了,肖小兄弟,你看如何?” 肖英芳微微一笑回道:“倒是店家为我省了些银两。在这里谢过了!”说完抱拳对着店家致谢,言下之意就是自己必输,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完全没有觉着自己下盘功夫会输给单飞。 “好!”店家拍手叫道:“来人,为两位大侠腾些地方,免得施展不开,伤到旁人!” 店小二将周围的几桌客人往旁边打挤请了,就连苏丙一桌也搬到了阁楼靠墙下面,大厅中间已经为他二人腾空了地方,只留了一张八仙桌,和两条相对而坐的长凳子。 店家吩咐小二做完这些事情,对着单飞和肖英芳道:“两位大侠请!我这就去吩咐后厨备一间雅间,为两位做一桌好菜去!” 单飞和肖英芳双双抱拳致谢,随后互相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两落座。 周围看客见了店家如此大气!纷纷叫好,喜欢看热闹的都围了上来,将二人比试之地团团围在中间,更有甚者,索性趴在地上看桌子底下的精彩比试。 不多时已经围着的观众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就连正在谈话的苏丙几人周围都已经是背对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好些为了看他们比试下盘功夫,都是趴在地上看的。 人多了自然花费就上来了,店家笑嘻嘻的看着后厨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心里早乐开了花,一张破桌子,一桌酒菜能花得了多少钱,这一场下来,早赚回本了。 一边单飞和肖英芳已经打了起来,两人握着一张八仙桌的四个角,稳稳当当的坐在凳子上,桌子下却是两双脚踢来踢去,斗得紧,你攻我防,生怕对手踢断自己任何一根桌子脚,招数变化无常,脚上内劲运足了势头,已经打得火热。 再回讲李近一和苏丙这边。 苏丙听了李近一的话,询问道:“昨天你不是说这老家伙应该是某个江湖大门派的人吗?今天怎么又......” 李近一回道:“大护法,昨儿我是看他武功高强,身边又跟着几个像是江湖杂耍的一般,所以我猜测是某个门派的高手,可今儿个他又在狼跳峡天狼桥摸了个令牌,还假惺惺的说不要让赵丙宪暴露他的身份,非要说他是赵丙宪伯父,我可都在旁边看着呢!准儿是个暗访民间的大官。大护法,您可得为我做主啊,他们那一副打扮,哪儿像是大官嘛,我们没认出来,所以让方副堂主被杀了,这可不能怪我啊!” 李近一也知道,一个府尹副堂主的重要性,不敢怠慢,急忙求情。 苏丙思量了片刻道:“有派人跟着吗,那一行人应该还没离开康州城吧?带我去会会他去!看看能不能为我教所用!” 李近一回道:“可不敢派人跟踪,那老家伙的感觉十分敏锐,只怕一跟踪就会被发现。我看他们一行人应该是要穿城去明水江下游渡头,这时候应该还在往城南赶路,还追得上。” 苏丙闻言,立即起身,对着殷三娘道:“红姑,去,叫上老二,准备走了。” “是!”殷三娘闻言,起身便要其那边叫正在和肖英芳比试下盘功夫的单飞。 可巧的是,他们一桌正好搬到了小雨他们所在雅间的楼下靠墙,他们的对话被小雨和‘姜诣’几人听得一清二楚。 ‘姜诣’一手负手身后,一手端着一杯酒,端酒的手缓缓将酒杯放在了阁楼围栏边杆上,对着下面的人淡淡说道:“不用叫了,老夫就在此处!上来说话便是!” 李近一闻言,听他声音熟悉,抬头一看,吓得连退两步,指着楼上谈笑风生的老人就喊:“大护法,就是他,他就是那老家......老先生。”话到嘴边,原本是要骂老家伙的,可适才听大护法说要招为圣教所用,便急忙改口称呼‘姜诣’为老先生。 (老书(沉潭棺)刚解封了,适当为自己推一下书,完本哈,值得一读!!) 第七十章 祸起康州(14) 可当他们几人抬头看向楼上几人的时候,苏丙、童雕、殷三娘几人瞬间变了脸色。 尤其是苏丙,看到刘伯和小雨二人,冷冷的笑容挂在脸上。 “呵呵,冤家路窄啊。”童雕伸手夹了一筷子油酥花生米送入口中,戏谑的调笑道。 殷三娘则是看着小雨,饶有几丝浅浅的媚笑,嘀咕道:“呵呵,又见面了。”被她看上的男子,没得手的可为数不多啊,这小子算是其中一个。 李近一闻言,随即笑道:“原来护法都认识啊,可是朋友吗?” 童雕呵斥道:“朋友个屁!蠢货!是离宗的人!” 李近一被骂得灰头土脸,不敢多言。 苏丙缓缓起身,在桌上轻轻一点,施展轻功,欺身上了二楼阁楼,站到了小雨一侧空地上,童雕和殷三娘亦是如此,三人稳稳落在阁楼边上。 只有李近一轻功不济一些,自己缓步从阁楼的楼道几个纵跃跳上去的。 周围的人群又是一阵喝彩,好些招呼道:“哟,这边也有好戏看!!” “好!” “好!!” 人群之中,好些人叫起好来,见他们几人轻功飞上楼去,常人哪有这般本事,吆喝起来,众人又仰头看到阁楼上的热闹去了。 童雕对着大厅之中还在和肖英芳缠斗比试的铁燕子单飞喊道:“二哥,别比了,正事要紧!” 单飞闻言,转头看上阁楼去,一眼便看到了刘伯和小雨二人,脚下和肖英芳却依旧比划着,直到肖英芳顺势收脚,喊了一句“停!” 单飞这才收脚,二人并未分出胜负。 肖英芳对着单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单大哥,看样子,你们有麻烦了,不妨先处理麻烦,我们事后再比过?” 单飞点了点头,回道:“肖兄弟,多谢谅解,就此别过,来日再比!”单飞说完,拉开坐的凳子,双脚在地上一蹬,笔直飞身上了阁楼,站到其他三人一侧。肖英芳可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跟着施展轻功就飞了上去,站在单飞一侧。 “单大哥,小弟不才,有些微末本事,愿意助单大哥一臂之力。”肖英芳一眼便认出了小雨、刘伯、俞流飞三人。 当初设计抓魔教的镇山大护法海平川之时,便是见到这三个家伙,自己去蒙了面去追杀他们的时候,便和他们过了招,明显没能打得过,那两个年轻的小子当初他就已经看出来了他们是棋狂封弈的弟子,眼下又遇上了,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联合这魔教的几人干掉他们,他们可是眼见自己的人抓了海平川儿子引诱海平海平川上山的,留不得。而且又可以借此机会和魔教的四大护法搭上关系,自己兴许又能从 魔教下手,让这中原江湖更乱一些了。 此时的小雨几人不识得肖英芳这人,而肖英芳则是将小雨几人认得清清楚楚。 ...... 肖英芳,乃是匈奴佛教北域道宗之人,北域道宗宗主北广道王邱林仆亲传第三弟子,武功以空相功之无相劫指为主,空相刀法为辅,一身本领不俗,拳脚轻功,样样精通。 北域道宗中原称之为陆教,中原江湖现下有三股强大势力,一是天下十大剑宗联盟,二是慕云山七层楼,三便是魔教天玄教,亦称玄天教。 陆教涉猎中原,极有可能成为第四股势力,肖英芳先是取得了七层楼楼主的信任,命人为他刺探天下宗门消息。转而又勾结十大剑宗包括晋宗在内的几大宗门灭了上五剑宗的羽宗,转而构陷魔教守山大护法海平川。 眼下,他又南下,意欲结交魔教护山四护法——魔门四杰。 他心里默默盘算着,若是能引起魔教和棋狂封弈的矛盾,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中原江湖,越乱对陆教挺进中原开门立派越有好处。 肖英芳此人入中原,处处引火,其乱江湖之心,引胡割据中原之患,昭然若揭。 诸位看官,此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江湖争乱,后事如何,且继续看下文。 ...... 肖英芳上下打量这小雨和俞流飞,要想挑起魔教和棋狂的争端,还得从这两人下手。去年大师兄义渠长平莽撞,非要去找那棋狂封弈对弈,输了一条胳膊,若是自己能挑起魔教去围攻封弈的对弈谷,顺带连墨韵山玉凌宗一起犯了,便是好事。倘若在此地,又和魔教的四人能杀了棋狂两个弟子,也算是为大师兄报了断臂之仇了。 单飞看看肖英芳,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这是我们圣教和离宗的事情,兄弟既然不是我教中人,还是别插手,免得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肖英芳闻言,心下一惊,怎么又是庐山离宗的人了,他们之中两个小子明显就是棋狂的弟子,莫不是其他几个老家伙是离宗的人?肖英芳连忙装作不知圣教疑惑问道:“单大哥,圣教是?” 单飞呵呵一笑,朗声道:“呵呵,圣教就是玄天教,我们圣教便是这江湖上所谓的魔教,兄弟若是嫌弃和我圣教为伍,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肖英芳闻言,也朗声回道:“英雄不问出处,单大哥你这般豪爽干练,不像是那小家子的人,兄弟我结交好友,可不是看什么教派,魔教也好,圣教也罢,江湖上扯出来的黑白又怎么理会得?既然你我二人兄弟义气相投,就不说两家话了,自当福难同当。” 单飞闻言,霎时间觉着此人乃是个值得结交的豪杰,抱拳道:“肖兄弟,此番言语,说得老哥我佩服得紧!既如此,恩不言谢,待我们料理了这几个仇家,便义结金兰如何?” 肖英芳听了,一脸诚恳,抱拳对着单飞正色道:“单大哥,小弟正有此意!” 实则,肖英芳心里冷笑,有了你这个义兄,不愁结交不了魔教中人,至于以后还有没有利用价值这不重要,眼下有用就行。一个中原草狗,也配和我蒙人结为兄弟,可笑得紧,等陆教称霸中原之后,便杀了你祭天。 俞流飞见他们几人啰里吧嗦,骂道:“魔教的几个杂碎,别唧唧歪歪了,我们可不是什么离宗的,我乃对弈谷棋狂大弟子是也!要打便打,今日便教你们几个魔教贼人见识见识我对弈谷的本事!” 俞流飞说完,瞅了瞅小雨,眉飞色舞的嘀咕问道:“怎么样?小雨,大哥说得对不对?”眼下之意就是又给自己师父长脸了。 小雨给了一个肯定的神色,竖起了大拇指,小声回道:“俞大哥,气势太足了,收敛些!” 俞流眉飞色舞的飞给了一个‘我懂’的神色,也小声回道“知道,知道!” (日常推一下刚解封老书(沉潭棺)) 第七十一章 祸起康州(15) 一侧姜诣被他们说得莫名其妙,对方是魔教的人不假,可怎么说自己一行是庐山离宗的人?这就搞不懂了,于是转头看了看刘伯。 刘伯会意,解释道:“当年我和小雨在江南相识,那时候和离宗的几个年轻人有过交道,也正是因为离宗年轻人得罪了对方几人,故而对方会误会我们一行也是离宗的人。” 姜诣点头回道:“原是如此。” 魔教四鬼和李近一加上一个肖英芳,一共六人。 小雨一行也是一共六人。 显然,这阁楼虽然大,却也难以容得下十一、二个人打斗,何况还有人带着武器。 康州膳的掌柜的眼见这下更加热闹,只怕用不得多久,酒楼里面得人满为患才是,楼上这几人倒是比试得越精彩越好啊。 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盘被刘伯磨灭了。 刘伯从怀里摸了两张三百两的银票给萧潇,让她送下去给掌柜的,就告诉他说:“等下我们要打斗,或许会有死伤,未免伤及无辜,还请掌柜的逐客出楼,这两百两银子算是今天所有酒钱赔偿,还请掌柜的今日从现在开始歇业一天,至于后面打坏的桌子椅子,我们打完了再给您加倍赔偿。” 很快,萧潇将这句话和那两百两银子递到了楼下坐在柜台上的掌柜手上。 掌柜的皱眉看了看楼上几人,拿刀的拿刀,拿剑的拿剑,确实是仇人见面了,这些个江湖豪客,都不是善茬,本以为他们也是朋友在比试,可眼前这水灵灵的小姑娘的话和银票送到,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好在这一群江湖人士,还算是讲江湖道义,这二百两银子值当自己好几天的流水了,加上又要逐客,这边省了后厨一波人的劳力活,何乐而不为。 看着萧潇转身上楼的背影,掌柜的点了点头,叫过几个小二来,吩咐下去,将停业休息一天的牌子拿了出来,开始逐客,没上菜的就直接请了出去,上了菜的,不论吃了多少,都不用收钱,请另找下家就餐。 看着熙熙攘攘的行人骂骂咧咧的出了康州膳,掌柜的掌酒楼大门口,使劲儿的堆笑赔不是。 好些个看热闹的人都一脸的不情愿出去了,但一想到阁楼上那两货江湖人士就要打起来,离开得不情不愿,倒也慢慢释然了,毕竟离得太近,一个误伤就很可能就要自己老命,他们只是一些平头百姓,怎么能和这些江湖人比得,还是离得远些好。 阁楼上肖英芳和单飞虚情假意的时候,楼下的人也渐渐走空了。 等大门关上之后,掌柜的也带着小二几人躲到了后厨去了,只透过窗户看着阁楼上的几人。 门外好些个胆大的人知道里面的一波江湖人即将打起来,有不怕被伤及无辜的便头过窗户的缝隙或是门缝,站在酒楼外面往里面瞟。 ...... 康州膳阁楼上。 李近一站在魔教四鬼和肖英芳的后面,李近一早有嫉妒几人本事的心思,眼下根本就没有要告诉苏丙‘那个儒雅的白发老者是个高手’的意思,不妨让这几个守山护法和这个好事的年轻人吃个亏。 俞流飞追问过刘伯,那姜诣姜老伯的来历,可刘伯告诉他是‘是一个家道中落的书生,家业没了之后,便一直在江湖上行走,只是在剑法上颇有造诣,武功比自己高。’ 对于刘伯的这句话,小雨有些怀疑姜诣的真实身份,毕竟看姜伯出手,便知道一定是个高手中的高手,能比刘伯还厉害的剑客,这江湖上,只怕没有几个,他既不是十大剑宗的掌门或是长老,那便是江湖闲人之中的高手了,素来江湖有闻名遐迩的四杰——‘二圣一痴一狂’,琴痴用琴作为武器,其余三人可能都有习剑,眼前老者不可能是自己师父封弈,至于医圣无计道人精通医术,可没听说过剑术有多厉害的,那么眼前这位老者,便极有可能是那排在榜首的剑圣——独孤诣。 姜诣,独孤诣,都有诣字,加上武功奇高,剑术超群,小雨觉着自己这一番猜测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只是没有点破。 所以他们一行人之中,只有俞流飞和萧潇压根儿就没往独孤诣身上去想,既然刘伯说了仅仅是个高手,那便不在意他究竟是谁了,总之和小雨、刘伯一道的,不是个坏人就行。 当初是小雨、刘伯和离珞一行人遇上的这魔教四鬼,也是他们和魔教的人结了仇怨,所以眼下小雨当先站了出来,看着对方的人说道:“又是你们几个!阴魂不散!” 红姑殷三娘瞅着小雨,兰花指一挥,笑嘻嘻回道:“小哥哥,别这么说嘛,不是冤家不聚头呀!” 这一番话,听得小雨一身鸡皮疙瘩,小雨接了俞流飞递过来的剑,皱眉看着殷三娘道:“少发浪,来吧,你们谁先来,我来会会你们。” 俞流飞拉了拉小雨,问道“小雨,需不需要大哥先来?” 小雨回道:“俞大哥,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恩怨,还是我自己来比较好,这么久了,我也活动活动筋骨,为师父他老人家杀杀这群魔教贼人的威风。” 俞流飞对他称赞道:“好小子!” 殷三娘见状,摸了自己腰间断骨匕两把,一手一把短匕首拿着,直长发一袭红衣,倒有几分姿色,看得俞流飞也有些恍惚。 殷三娘直接站了出去,头也不回朗声道:“大哥,去年那日我便让这小子跑了,今儿个我可得先下手为强,看看能不能先掳走个毛头小子增加一下我那合和功的功力了。” 殊不知小雨那日是被她偷袭点穴带走的,若是真要对上,殷三娘还不知道她根本不是小雨的对手。 小雨迫于‘季如歌’的身份掩饰,没有接下七层楼任务的时候,很少在江湖上使用看家本领错骨易容术和残剑十八式,如今多了一个棋狂弟子的身份,便用那天元四子剑行走江湖,偶尔用一下自己棋灵步的轻功,便无不妥之处。 殷三娘一手断骨匕的功夫依旧不俗,施展三连招‘双生剑’、‘铁环扎’、‘匕凝’直取小雨胸口。 而小雨则按部就班用了‘天元四子剑’的第一式‘平岳式’以‘探岳’‘风花’两招起手。 肖英芳着急拉拢魔教几人,拔刀便要出手,单飞拦住了他,回道:“小兄弟,不着急,先看看我四妹的本事!”眼下之意,就是那小子被擒拿定了。 肖英芳见魔教的其他几个人都没有动手的意思,自己也听了单飞的话,站在原地等待。 两人对打,阁楼上施展不开,小雨担心伤及身后几人,直接提剑施展轻功落下大厅去。 魔教几人跟着跃下楼去等着,并未插手两人的对战。 而姜诣几人则是快步从楼道走了下去,在大厅一侧站着,看着场中对战。 殷三娘翻身越过栏杆,跳下楼来,追将上去,二人缠斗起来。 刀光剑影,铿锵出声,上起下落,招式游换,两人斗得急切紧凑...... 没过得一刻钟的时间,双方只过了两个回合,便分出了高下,小雨的剑法俨然完全占了上风。 (日常推书,读者大大们勿见怪,老书(沉潭棺)刚解封,求收推订,感谢。) 第七十二章 祸起康州(16) 殷三娘虽然没受伤,可身上的头发或是衣服或多或少都被剑锋划掉、划开了不少。 小雨一招‘坠月’剑招,翻身而起,从天而降,剑指殷三娘头顶。 殷三娘一个斜身,提匕首而挡,可小雨剑招一换‘斜峰’转‘入云’,天元四子剑连环三招并用。 殷三娘完全没料到眼前这小子还有这等本事,她的断骨匕的功夫已经发挥到了极致,依旧无济于事,随着她手臂上的红袍被剑锋带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顺着手臂流了下去,她手臂吃疼,一个侧缩,却将自己的右肩暴露了出去。 小雨见势,转手一挥长剑,对着殷三娘右肩刺了下去,那剑眼看就要刺中殷三娘右肩。 瞬息之间,一侧观战的肖英芳早已看透战局,手握刀柄,伺机而动。 肖英芳的刀没有去格挡小雨的剑,而是直接对着小雨心口砍了过去,明面上是为了救殷三娘而击小雨,私心则是想杀了小雨,挑起争端,至于殷三娘的死活倒是不重要,若是殷三娘被他伤了更好,这样一来,魔教和他对弈谷的仇怨就更大了。 小雨没承想这时候有人会偷袭自己,眼疾手快,急忙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之一的棋灵步轻功,但见他空翻之中,临空三步踏出,身子左倾半尺,又收剑回防,再临空两步跨出,宛如在天上行走一般,紧接着一招‘穿雨’格挡下了肖英芳的刀,自己也凭借棋灵步的轻功躲开了肖英芳的刀,稳稳落在俞流飞跟前。 姜诣见小雨临空三步的轻功极为巧妙,心下一惊,想不到还有这样的轻功,实在妙得紧!! 对侧铁燕子单飞见了,惊得大声叫好称赞道:“好厉害的轻功!竟然还有这般巧妙的!好!!” 殷三娘躲过一劫,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退到了一侧,眼神凛冽的看着小雨。 肖英芳收刀,随即手中长刀一横,挡在了殷三娘前面,对着小雨言道:“这位兄弟,切磋切磋武功而已,不至于要了别人性命吧?” 小雨冷哼道:“切磋武功?说得轻松,若是败给了她,就不是切磋武功那么轻松了,还请阁下少管闲事的好。” 肖英芳微微一笑,回道:“如果说今天的闲事,我管定了你又如何?” 小雨皱眉,讪笑回道:“那便领教领教阁下高招。” 肖英芳提刀抱拳,道:“陆教肖英芳!” 小雨撇嘴回道:“陆教三殿司?早闻名头,久仰。在下对弈谷,棋狂封弈二弟子,小雨。” 肖英芳回道:“呵呵,中原江湖还有人知道我的名字,难得。” 俞流飞在一侧皱眉,嘀咕道:“怎么魔教的人和邪教的人在一堆了?倒是奇怪。” 一侧魔教几人,心下也是一惊,匈奴的陆教,可不是什么善类,他们虽然被称之为魔教,可历来匈奴和中原是死敌,对于陆教却依旧不待见的。 冷面鬼苏丙给了单飞一个眼色,示意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去解决。 单飞站了出去,拍了拍肖英芳的肩膀,笑道:“小兄弟武功了得,原来是陆教三殿司,在下佩服。只是对方是我们几人的仇人,不关小兄弟的事情,兄弟还是站在一边看热闹吧,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言下之意便是,既然你是陆教的人,我们还是不需要你帮助了。 肖英芳皱眉看了看单飞,沉声说道:“单大哥可是因为我是陆教的人,所以这般说辞?呵呵,我肖英芳虽是陆教三殿司,却从不以此身份结交朋友,我和单大哥聊得来,完全是因为你我二人以武会友,惺惺相惜,所以愿与单大哥结交,请恕兄弟直言!若是大哥你看不起我陆教的人,我这就离开便是,大哥你不必拐弯抹角的。” 单飞心里的想法被说了出来,被问得哑口无言,皱眉叹道:“罢了,兄弟你如此说了,我也就不见外了,兄弟说话豪迈,你我二人既然说了结为兄弟,我不推辞,只是今日之事,乃是我圣教和他们的仇,若是兄弟出面,未免不合适。” 言下之意就是我玄天教虽然被中原称为魔教,却也不愿意和陆教为伍,省得为天下所不齿。 肖英芳素知中原江湖仇视陆教,倒也不恼,抱拳对着单飞道:“兄弟结交大哥不以陆教三殿司之名义,咱们比酒之时,我便以本名和大哥结交的,若是单大哥还是觉得小弟身份不对,那便就此别过,也休提结交之事,只当我们从不认识便是。” 肖英芳言语之中步步紧逼,说得单飞无以辩驳,反而觉着肖英芳此人是个汉子,值得结交。 单飞粗犷习惯了,难得此人看得起自己,便朗声道:“既然兄弟看得起我,那我也就不扭捏了,兄弟既然以本名结交,那大哥我也就不以圣教守教护法和兄弟结交了,咱们都以本名结交,算是江湖好友如何?” 肖英芳回道:“正有此意!” 单飞闻言,道:“好!既如此,兄弟你且一边看着,待我收拾了这对弈谷的臭小子,再和你结拜!” 肖英芳闻言,只得作罢,抱拳对着单飞道:“好!大哥你小心一些!兄弟在一侧等你。” 单飞这才站了出去,对着小雨道:“呵呵,小雨是吧?伤了我四妹,有些本事,看你小子轻功不俗,在下领教高招!” 单飞说完,施展轻功‘燕子功’踢了上去,单飞人称铁燕子,便是以那一双铁鞋作为攻击武器,下盘功夫极高,只见他身子微微倾斜,收左脚,伸右脚,一招‘穿沙脚’直攻小雨下盘。 小雨皱眉,戏谑笑了笑,心里暗道:和小爷比轻功,你还差了些。随即施展棋灵步的轻功,轻轻跃起,手里长剑也没闲着,换了一招天元四子剑的‘去曲式’,以棋灵步的轻功配合四子剑对敌。 小雨以棋盘‘天元’位开走,转‘己’位,撤步‘不’位,收‘上’位,转踏‘门’位,剑招从‘去曲式’的‘不忘’转‘分影’接连对着单飞施展了出去。 单飞一个小小的守山护法,哪里见过这般高深的武学,只觉着自己脚上功夫越来越不够用,一招‘独龙钻’翻身飞起,身形在空中横向旋转而去急攻小雨,典型的以强攻对敌,想以此招化解小雨的灵活变招。 只可惜,小雨的剑招虽然容易被他一招‘独龙钻’破解,可小雨棋灵步却不是他的燕子功的轻功可以轻易比拟的。 第七十三章 祸起康州(17) 单飞的之所以江湖人称铁燕子,皆是因为他的轻功乃是燕子功,身轻如燕,身姿若鸟飞,施展轻功之时,如燕子或而斜飞,或而燕子衔泥,论其轻功本事,确实了得。 只可惜,小雨的棋灵步乃是十几年前灭门的昆仑派绝世奇功之一,其功法乃是以身边万物为棋盘,自己为棋盘中心天元,每跨出一步便是棋盘除了天元的其他三百六十个位置之一,变化莫测,想当年,天下轻功,昆仑派排在第一,轻功有昆仑三绝,排在第一的是《星罗凌音步》,第二的便是小雨学会了的《棋灵步》,第三乃是《易步》。 所以,单飞的《燕子功》的功法路数、变化对上《棋灵步》的功法路数、变化,差距之大,远不是单飞高出小雨的那一截内力能补充的反应速度所能弥补的。 单飞将自己的下盘功夫‘铁鞋钉’结合了‘燕子功’,便成了铁燕子。小雨则是天元四子剑加上自己本家功夫棋灵步对敌。 很快,单飞落成了下风,小雨的剑招却丝毫没有停息,铁燕子已经的招数从一开始的步步紧逼,招招攻要害,变成了招招防备,式式急退,已然不敌。 小雨没有留手的意思,一招天元四子剑的‘天元式’中剑招‘击云’出手,直取单飞右腿小腿骨。 单飞一招‘燕归来’想要都开小雨的剑招,遗憾,只躲开了几分,小雨的长剑依旧从他的小腿肚子直接穿了下去,单飞直接从半人高的空中落下地去,咬着牙,鲜血湿润了裤腿。 魔门四杰的其他的几人急忙扑将上来,围攻小雨。 苏丙一招冰魄掌对着小雨胸口打了过来,丝丝寒意侵袭,小雨急忙抽剑而退,收剑横挡,苏丙的掌力直接打在了小雨的剑面上,小雨急忙双手推剑,免得剑身被苏丙打过来,撞到自己胸口。 小雨手中长剑应声而断,小雨眼疾手快,翻身抬脚,在苏丙肩头一踩,猛的退开了去,直接落到了迎上来帮忙的俞流飞面前,俞流飞照面扶了一下小雨,小雨站稳,急忙把手中那截断剑扔在了地上,甩了甩手,随后对着嘴哈了几口气,感觉冷。 “怎么这么冷,这家伙是才从冰墓里挖出来的吗?”小雨皱眉,戏谑的看着苏丙,讽刺道。 俞流飞看着落在地上已经结了霜的断剑,还在冒着丝丝冷气,关切问小雨道:“小雨,可有伤着?接下来的几个家伙,就让大哥来吧!”俞流飞说完,提剑就要冲上去。 小雨急忙拉住了俞流飞,从他手里拿过剑来,对着俞流飞回道:“俞大哥,我没事,这才那儿跟那儿,我还没热身呢,这家伙还是让我来,等我斗不过了,你再出手不迟。” 没等俞流飞反应过来,小雨已经从他手里拿了他的剑再次站到了大厅中间。 周围好些桌椅都已经被店家叫了小二挪开了,店家此举,一是为了减少损失,二是为了这两拨人大家好腾挪地方,不得已而为之。 场中,冷面鬼苏丙看着小雨,冷冷的笑了笑,随后伸手反手用手背在自己肩上抖了抖小雨用脚踹出来的灰尘。 苏丙背后,童雕对着单飞大腿处几处要穴猛点,封了他的穴位,免得失血过多,随后将单飞扶着带到了殷三娘身侧,和殷三娘一同休息。 殷三娘已经在自己伤口上敷了金疮药,这时候已经止血,只是其一只手臂还不能动弹,见了单飞受伤,她急忙从怀里摸了一个小玉瓶,递给童雕,说道:“四弟,快给二哥服下这断续丹。” 童雕接了过去,倒了一枚给单飞服下,随即从腰间撕了一块布条,开始给单飞包扎伤口,一侧李近一也急忙跟着他为单飞包扎。 小雨瞅了瞅苏丙,皱眉道:“怎么?一个个上来送?莫不是要小爷一个个打伤了你们,再取你们几个魔头的性命?” 苏丙懒怠理会小雨的嘴皮子功夫,直接运功准备上去开打,可他身后一侧站在的肖英芳提刀站了出来,站到了苏丙一侧。 “这位兄台,这小子伤了我单大哥,这个仇还是我来报吧,还请兄台你赶紧带单大哥去疗伤,待我报了仇,再来找单大哥畅谈。”肖英芳提刀站在一侧,准备出手。 苏丙并不多言,也不讲究,心里暗道:这小子本事不低,既然愿意充当一个免费的打手,也不消自己动手了,对方只一个小子,便重伤了己方两人,何况他们身后还站了三个老家伙,一个钓鱼的已经够呛,又听李近一说了那白发老者的本事,足见今日一战,他们在对方手里讨不到任何好处,想不到这短短一年没见,那小子便成了封弈的弟子,还学了天元四子剑,着实厉害。 苏丙见了小雨伤了自己二弟和三妹的时候,便已经萌生了退意,这时候这小子既然愿意当那个出头鸟,不妨让他出手,既然他也说了他是为了二弟报仇而出手的,意思便是他并不代表陆教和我魔教联合出手,倒也不错,于是对着肖英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转身走了回去查看单飞的伤势。 单飞对着肖英芳抱拳喊道:“多谢兄弟出手相助,当哥哥的此去三里左右的药坊抓药治伤,那小子本事不低,还请兄弟莫要恋战,若是斗他不过,留得青山在,日后好相见。” 肖英芳闻言,也不介意苏丙的态度,毕竟他是为了结交魔教而动,中原武林包括魔教都对他们匈奴陆教有敌意,既然苏丙都愿意答应自己出手了,说明事情还是有回旋的余地。于是对着离开的几人抱拳道:“单大哥,你先去好好包扎伤口,待小弟为你报了这一剑之仇,便来与你们汇合。” 俞流飞正想追上去,姜诣便叫住了他,“流飞,别追了,你追上去意义不大。”俞流飞这才没有追将出去。 ‘姜诣’早看出了苏丙的本事,俞流飞追出去不是他的对手,可他们要是跟着追出去,这边小雨和肖英芳的打斗便无人照看,只能先让这几个魔教的家伙离开,日后再做其他打算。 肖英芳站在一侧已经见识过小雨的本事,所以他没有打算隐藏什么,直接提刀而上,将看家本事空相刀和无相劫指并用,攻了上去。 小雨也丝毫不含糊,传闻这这位陆教三殿司本事可不低,陆教大殿司义渠长平在对弈谷自断一臂,铩羽而归,陆教二殿司延空则是在江南被刘伯打败过,眼下便是肖英芳,江湖盛传,此人得了北广道人邱林仆的嫡传空相功,精习其中的无相劫指,十分了得。 两人斗作一团,小雨的轻功加上四子剑法对上肖英芳的空相刀法和无相劫指。 肖英芳没有取巧的意味,刀法中稳而猛,只是在招式上用法奇特而变化多端,在位置上却没有多大的移动,加上他左手使用无相劫指配合,实在难缠得紧。 如此一来,小雨的棋灵步便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只得以天元四子剑为主,以棋灵步为辅,和肖英芳对招。 刀光剑影,映得穿廊大厅熠熠生辉。 棋步劫指,摇曳身姿体态如歌如舞。 一时间,桌乱椅翻,短兵相接之声铮铮不绝。 或飞檐走壁,或当空穿落,或剑若流云,或刀如疾风,斗得十分急切,招招出奇,式式后手...... ...... 二人斗得穿栋飞檐,引得外面偷看之人都不敢喝彩,恐惊了他们对决。 激斗之中,肖英渐渐发现小雨此人只对脸上的穴位熟悉,对于身上其他穴位几乎没有了解,无相劫指这门功夫便是专攻敌人穴位的,他并指攻击小雨面部穴位,都被小雨一一挡下,可当他攻击小雨身上其他要穴,小雨却格挡得有些吃力。 肖英芳微微一笑,看出了小雨只熟悉面部要穴,不知人体周身要穴的位置,足见其内力不够,于是将自己原本以空相刀为主的打斗,改为了以无相劫指为主的攻击。 小雨心道不妙,自己修习错骨易容术,确实只对脸上要穴熟悉,对方的功夫似乎又刚好是攻击人体要穴为主的,这下可不好收拾了,情急之下,小雨将看家本事《残剑十八式》的剑招若有若无的夹杂在了天元四子剑法中对敌。 若非如此,小雨早已被肖英芳打伤了。 一侧看他们对招的‘姜诣’看出了端倪,毕竟他是剑圣独孤诣,乃是剑术大家,焉能不知小雨的剑法为何?小雨的剑法中夹杂的好些招式,正是自己曾在开锋山绝壁断崖上留下的‘云剑诀’初本,《云剑诀》乃是自己独创的一门剑法,那初本乃是自己开创之初,在开峰山崖壁上留下的最初剑招,眼下小雨用了出来,想来这小子是看过自己留在崖壁上的剑招图了,所以学了去,只是那初本不全,还不能算是完整的《云剑诀》。 姜诣看着小雨出招,似乎得了自己那初本的好些精髓,欣慰的点了点头,难怪小渔子当初会问自己是不是收了徒儿,原是如此。 第七十四章 祸起康州(18) 肖英芳无相劫指一招‘重巨指’直点小雨腰间‘大巨’穴,小雨只得用棋灵步撤逃,肖英芳指尖内力落空,二指点在了小雨身侧顶梁柱上。 顶梁柱上瞬间裂开了一个碗大的碎纹,木屑四溅,足见其内力深厚,若是真真的打在了小雨腰间,只怕免不了皮开肉绽。 小雨一个迈步跨向柱子另一侧,肖英芳早已料到他的走位,一个侧身,刀劈小雨下盘,趁他抽剑回防的时候,翻身并指点小雨握剑右手的右手臂上的‘侠白穴’。 果不其然,小雨抽剑下挡,右手手臂便暴露在了肖英芳眼前,肖英芳卯足了内劲,这一下只怕要断了小雨一只手臂。 就在此危急关头,肖英芳出手之时,‘姜诣’便已经看出了他的招数,朗声对着小雨说道:“鹞子翻身横展翅斜飞,百尺竿头穿云龙转首。” 小雨闻言,立马反应了过来,这话乃是残剑十八式里面的剑招,小雨随即一个鹞子翻身将其剑招施展开来,蹬腿后空一翻,收剑横身薅着柱子斜斜落下,对着肖英芳头顶削去,肖英芳见他剑招突变,出人意料,急忙回防。 小雨趁这一招回手,连连退开了去,细细品味姜老先生这段话,非常像和老头子在一起的袁三师父传给自己的残剑十八式里面的招式,尤其是鹞子翻身横展翅斜飞一句话,比划出来,简直和残剑十八式的原招一模一样,只是那后招‘百尺竿头穿云龙转首’和他所学的残剑十八式里的下一招‘蛇咬大雕’有些差别。 小雨想来:会不会姜老先生所言才是对的,毕竟袁三师父说过这套剑法乃是他在一处断崖学来的,他没读过什么书,所以才想了些个名字命名,没什么讲究,大概是那个意思便是。他如此一想,‘百尺竿头穿云龙转首’整个招式后面半截和袁三师父的那招‘蛇咬大雕’几乎相同,足以断定,姜诣老先生定是学过这套剑法的,加上他之前猜测姜诣便是剑圣独孤诣老先生,所以他猜测这剑法便眼前剑法高明的老者所创,故而他所言的剑招,显然比袁三师父给的残剑十八式的剑招更加完善合理,也更加变幻莫测,厉害的紧。 如此一想,小雨试着将师父的蹩脚命名的‘蛇咬大雕’一转成了姜诣所言的‘百尺竿头穿云龙转首’,百尺竿头乃是飞身上空提劲之举,落下之时借下坠之力来出招,也难怪每次小雨用那一招‘蛇咬大雕’的时候,总是感觉使不上劲儿,原因原来在这里。 小雨在一侧凳子上借力而上,一招‘百尺竿头穿云龙转首’顺利用了出来,剑招奇特,直指肖英芳眉间刺去。 肖英芳空相刀法一横,无相劫指一点,往小雨手臂上点去,他以为单凭这两招定能接下小雨的这招剑法。 哪知小雨剑招落地之初,剑锋斗转,成了盘龙缠柱之势,这下肖英芳有些猝不及防,左手无相指已经伸了出去,收手极快,险些被小雨一剑削去了中指和食指,可再快也没能全部躲开,他的中指侧翼被小雨的剑带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顺流,染红了指尖。 肖英芳惊讶的皱眉瞅了瞅小雨,明显带了几丝怒意,他瞪了一眼一侧的白衣老者,眼神里似有不耐烦的意味,眼神里面的意思就是你这老家伙不该多嘴。 化名‘姜诣’的独孤诣见状,冷哼一声,朗声道:“小子,听好了!老夫此剑式唤作‘云剑诀’,当年我留在断崖之上一共十八剑招,乃初创而成,有所缺漏,今日予你二十三式剑招口诀。 老夫在此只念一遍,能记下多少,全看你的记性了。 第一式:‘朝光一起云开四散芒,青云平步踏风卸雨去。’ 第二式:‘风来云流趁谷若龙行,云作风来卷山过隙紧。’ 第三式:‘散云越界成盘龙蔽日,长光一道直破黑云来。’ .......” 没等‘姜诣’继续念下去,肖英芳便已经提刀并指,对着小雨攻了上去。 小雨闻言,急忙提剑,果不其然,此残剑十八式原就是这老先生所创,小雨一边记起袁三师父交给自己的残剑十八式怎么出招,一边将姜诣老先生的话记在心里,依葫芦画瓢,和肖英芳对招之时,便用了出来,原来两套剑法就是一套,只是一个是胚子,一个是成型的,所以出招起来,慢慢的便顺堂了。 开始的几招,小雨和肖英芳对招,险些落了下风,若非他的棋灵步了得,好几次都极有可能被肖英芳的劫指戳中。 一侧姜诣皱眉,骂道:“傻小子,这剑招本就建立在轻功奇佳之上,你既然轻功了得,为何偏要拘泥于那剑招的格局,招式起落,大开大合又如何?不一样是剑招吗?” 小雨在一侧闻言,心里暗道甚妙!剑法和轻功结合,天下间竟然还有这般用法,自己怎么就没这么想过呢?实在妙得紧!于是剑招一转,不在是按照姜诣口中所念剑招,有模有样的比划,而是运起棋灵步的轻功来,或是腾空之中舞出剑招,或是落下之时,将剑招拉开,剑招之中一划,原是指顺手一带,当空横划!他结合了棋灵步的轻功之后,便是当空落下的一招斜划,招式瞬间大开大阖,攻击性和灵敏度都大大的增加了不少。 自然,剑法也用得更加得心应手了。 一侧独孤诣继续念: “第九式:‘鹞子翻身横展翅斜飞,百尺竿头穿云龙转首。’ 第十式:‘苍龙立松破针叶八方,一剑若万箭天下我尊。’ 第十一式:‘剑是长枪起挑压一城,步入...... ......” 小雨闻言,棋灵步的轻功配合‘云剑诀’的剑诀,越发的顺起手来,尽管肖英芳的无相劫指已经得了北广道王的精髓十之七八,可小雨在剑圣独孤诣的指点之下,他开始落得下风来。 小雨本就乃是聪慧之人,剑法越是顺手,剑招越是快了起来,越到后面,他身心俱入佳境,出手都不再是看肖英芳过招,而是全身心都在感受姜老伯这套剑法的连招。 渐渐地,肖英芳被打得节节败退,他手臂上又被剑拉开了一道口子,他急忙退出战局,抽身跃到一侧桌上,看着那还在舞剑的小雨,似乎这小子还沉浸在其剑法之中,他惊讶怒意的看着白衣老者,心里却产生了畏惧之感,这老家伙究竟是何人?这小子原本打不过自己,却被他几言几语的念叨剑法,便将自己打得如此狼狈不堪,实在太过厉害了些。 姜诣只念叨了十四式‘覆日云斜遮阳没霞光,长河落霞飘鹜游云端’,肖英芳便被小雨打得退出了战局,逃到了一侧桌上,于是姜诣便没有将后面的招式口诀继续念下去。 小雨比划完,硬生生的卡在了招式完结之处,顿在了原地,看着一侧站着的白衣老者姜诣,心里深深被他的口诀所震撼,别人没练习过残剑十八式,不知道这剑诀配上剑招有多么精妙绝伦,他则不然,他完全修习和熟悉残剑十八式的剑招,所以他被深深的震撼而折服。 小雨想要求姜诣继续念下去,他好连招练习完,成就一套完整的剑法。可转念一想,于情于理又不合!只得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那捻须而笑的白衣老者,其目中,其人则宛若一轮太阳,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肖英芳则是轻蔑的瞅了一眼小雨,却转而对着白衣老者抱拳道:“哼,今日之仇,记下了!后会有期。”说完,他转身一掌打破窗户,飞身而逃。 (日常推书,完本(沉潭棺)刚刚解封,弱弱的求一下收藏关注订阅,感谢。) 第七十五章 祸起康州(19) 小雨正看着‘姜诣’回味适才的剑诀的时候,听得一声破窗之声,这才回过神来,收剑在手,抱拳对着姜诣拜了三拜,以示感谢。 姜诣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嘀咕道:“好了好了,收拾收拾行李,走吧,咱们继续赶路去。” 瘸老徐对着躲到了后院透过窗户看热闹的店家喊道:“掌柜的!” “哎,哎哎,来咯,客官您有什么吩咐?”店家越过中间打烂了的桌子椅子,一路小跑到了他们的面前。 “小渔子!给钱,走人。”瘸老徐拍了拍刘伯的肩膀,笑嘻嘻说道。 刘伯也不恼不气,仿佛对瘸老徐这种习惯习以为常,顺手从自己怀里,摸了一锭十两的银子,伸手缓缓的递了上去。 掌柜的笑嘻嘻的推搡道:“不用了不用了,诸位客官,你们适才的给的银票已经足够了。”掌柜的不是义气,也不是见钱未眼开,而是他心里害怕,害怕这群江湖上的家伙一言不合就了结自己的小命,所以他不敢收。 在康州膳掌柜的笑颜相送之下,小雨一行骑马的骑马,骑驴的骑驴,大家一路往城外走。 待过了闹市,俞流飞问姜诣道:“姜伯,我们为什么不追杀他们?” 姜诣笑道:“追杀玄天教的四大守山护法吗?可别,那四个家伙又不是玄天教的喽啰,你们要是真杀了他们,只怕你师父的对弈谷都没个清静了。傻小子,这世道,小奸小恶可以随手诛之,可是一旦涉及到宗门教派的,可不能那么意气用事,毕竟你不是独行侠客,得多为你的亲朋好友想想。” 俞流飞听了,似懂非懂,饶有疑惑的皱眉道:“俺师父就是看不惯那些奸恶,所以他老人家才叫我们遇到了就摆平它!可不能畏惧啊?” 姜诣呵呵一笑,“傻小子,你就适合去修城墙干苦力活,非得出来走江湖,凑这个热闹作甚?哈哈哈......” 俞流飞挠了挠后脑勺,还是没寻个答案来,只得附和道:“姜伯,您老人家也这么说啊,我师父以前也这样骂过我,所以每次我的钱被路上的小贼偷了之后,我都是去城边上帮人搬石头攒点生活银钱用来度日。” 姜伯皱眉瞥了他一眼,心里暗道,这傻小子就是缺根弦啊,笑嘻嘻夸奖俞流飞道:“不错,孺子可教。” 小雨在一侧默默的骑马而行,俞流飞是自己师兄,为人实诚,不做半点虚假,听不懂姜伯的话里有话,也情有可原,他丝毫没有嘲笑的意思,在一侧为自己师兄打圆场道:“姜伯,我师哥为人实诚,您老人家就别逗他了。” 姜诣闻言,呵呵笑道:“也是,亏得那臭棋篓子还收了你这么个好徒弟,不然单凭你师兄这才智,可怎么学得会那天元四子剑,坐望功,还有那啥散手功?” 小雨谦逊回道:“姜伯您老人家这一回可看走眼了,坐望功的内功心法我可是没学会的,弹指散手我也不会,倒是师兄会。” 俞流飞闻言,连连摆手道:“小雨你可别抬举你大哥了,我那哪是会啊,也就是学了个浅显的几层功夫,就连那四子剑法,我还没学全呢!” 小雨待又要解释,姜诣这等洒脱之人,懒怠和他们一来二去的胡扯,只得打断他们,道:“好了好了,你们都厉害,别争了,咱们这就出城了,再有个十几里便是那康州渡头了。” 姜伯一提康州渡,众人便冷场了下来,因为大家都知道,康州渡意味着他们要从这里分别了。 ...... 日暮西山,余辉映霞,屋舍熙攘,炊烟袅渺。 张家村陈氏祖宅。 邻居廖婶儿兴高采烈的奔到了陈家,拉着张英笑嘻嘻喊道:“英子诶,你们不用搬家了,可仔细听了,我家相公今儿个从城里回来的,他说那狗官方虎和他的儿子方阔一起被一个京里来的大官儿一并给杀了,如今的康州城,乃是赵丙宪将军暂代掌权,将方家有关系的官家子弟一并革职查办了,说是等着新官上任呢!你们一家啊,也别收拾了,这下子,康州城最大的祸害方阔都除了,用不着搬家了。” 张英闻言,看了看正在抱着孩子逗睡觉的婆婆,欣喜得激动颤声问道:“婆婆,我没听错吧,廖婶儿说的是方虎和方阔被杀了吗?” “嗯!没错!”那婆婆点头回道。 张家汉子陈氏也放下了手中正在打包的衣物,奔将上前,激动握着妻子张英的手,回道:“廖婶儿,您老人家可不是拿我们寻开心的?” 廖婶儿皱眉,一拍抓着她双手的陈氏双手,骂道:“臭小子,廖婶儿什么时候拿你寻过开心?我家那汉子就在城门口当守更差的!岂能有假骗你们不成?你们要是不信啊,我这就去叫他过来给你们说。” 陈氏闻言,这才缓过神来,对着门外跪下拜了三拜,朗声喊道:“多谢青天大老爷,多谢青天大老爷啊!!” 张英反应过来,看着陈氏道:“汉子,你可是说的昨儿那几个人中的那个老人家?” 陈氏重重回了个‘嗯’,随即站起身来,分析道:“可不是嘛,那老人家一身气魄,我瞅着就不是寻常人家,他身边的人可都照拂他意思,今儿个早上他们才说了让我们放心的话,我还以为是大话,如今看来,那老人家真是个大官了!他们早上走的时候,可没有半点畏惧要绕道康州城的意思。再者,现在看来,他们如若不是大官,又怎么收拾得了方家!” 张英和婆婆两人闻言,细想了一下,均是惊讶的手脚乱颤,接连感叹‘恩人,大恩人啊!’ ...... 与此同时。 康州渡头。 临别。 康州渡乃是明水江三分之处,一流往南,一流往西南,一流往东。 小雨和俞流飞原是要往西南探查那边闹鬼的事情,可眼下剑宗的羽宗被灭门,加之几大剑宗召开武林大会在即,他们不得不先会墨韵山对弈谷,看看师父有什么指示,故而他们两人只能乘船东行。 ‘姜诣’、瘸老徐、刘伯三人是要往南海去的,他们是要去找那慧能和尚找回面子的,故而乘船南行。 所以康周渡便是他们一干人等分别之处。 渡头腰粗老杨柳下,众人依依惜别,要闻萧潇要去往何处? 第七十六章 祸起康州(20) 萧潇背着个包裹站在几人中间,嘴角无可奈何的扁闭着,眉头紧锁,乌黑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瞅着刘伯他们,转而又瞅了瞅小雨几人。 原被一个黑不溜丢的小乞丐,如今倒像是个婷婷玉立的大家闺秀,众人不知道她究竟要去何处,只听她说是要去黔州访亲,小丫头如今跟着他们一行呆了好些日子,都熟络了,都不希望她一个人赶路,担忧她的安全。 小雨瞅了瞅这机灵的丫头片子,递了个眼色过去,撇嘴道:“萧丫头,你要去南边黔州是不是?” “嗯,对呀!”萧潇正色回道。 “这样吧,你先跟我们一路去一趟墨韵山,我们再顺路送你去黔州?你个小丫头片子,省得你又一路又捡垃圾又做乞丐的,如何?”小雨回道。 萧潇皱眉,看了看一侧站着的憨厚老实的俞大哥,这一路来,俞大哥可是把自己当亲妹妹一样照顾,实在有些舍不得,所以她皱眉问道:“墨韵山离这里有多远呢?” 小雨想了想,回道:“从这渡头东行三百里路便到了,不是很远,我和俞大哥回去看看我们师父便走,你看如何?” 萧潇两只小手互拉着,站在原地,有些犹豫不绝。 这时候刘伯缓步站了出来,蹲了下去,从怀里摸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拉开萧潇的小手,塞到了她手里,随后摸摸她的脑袋,宽慰道:“丫头,你就跟小雨和流飞去吧,之后他们再送你去黔州,这样安全些,毕竟他们此行就是去黔州一带调查闹鬼的事情的,你一个小孩子独自南行,确实有些危险,这两年传闻西南黔州不安生,总是闹抓小孩子的鬼怪出现。” 萧潇闻言,这才‘哦’了一声,答应下来,“那好吧,我还是跟俞大哥他们一路走。” “懂事,这才对嘛。”俞流飞对着萧潇称赞道。 小雨见刘伯给萧潇拿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想趁机揩油,站到萧潇身侧,伸手看向刘伯,装得楚楚可怜道:“刘伯,我们此去可是三百多里路呢,就不补给一点粮饷吗?” 刘伯皱眉,瞅了瞅阴阳怪气的小雨,从自己怀里摸了摸。 小雨看得眉飞色舞,还以为刘伯至少摸出几百两的银票来呢,哪知刘伯在自己怀里内囊摸了半天,最后摸了一块干馍馍出来,递到了小雨手里。 小雨这才撇嘴,给刘伯递了递眼色,示意萧潇手里都是一百两的银票呢。 刘伯戏谑的哼了一声,骂道:“你小子的花花肠子都能绕整个康州几圈了,我可不信你能饿着。” 瘸老徐从不远处的渡头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对着众人喊道:“好了,该上路了,船家都联系好了!” 众人这才跟着瘸老徐一路往码头走去。 小雨和俞流飞、萧潇一行,独孤诣、刘伯、瘸老徐一行,分别上了两艘大渡船,独孤诣一行的那艘大渡船往南走,乃是走的明水江主道,顺流极其宽阔,故而发船的次数多,先行。 独孤诣、刘伯、瘸老徐几人站在船头,看着对侧船上向他们挥手的小雨几人,也挥手回应。 船刚走了丈许远,独孤诣看着小雨笑道:“臭小子,学好老夫传你的十四式剑诀,他日若有再见之时,老夫便要考究你这十四招练习到了何种程度,再决定予不予你最后九式的剑诀了!” 小雨闻言,单膝叩跪,对着那边远去的行船拜了三拜,一切尽在不言中。 俞流飞看小雨难得郑重其事,待小雨起身之后,问小雨道:“小雨,我看你和那肖英芳对招时候的剑法不是天元四子剑,我听姜伯背了一段剑诀,那是姜伯私下传给你的剑法吗?” 小雨解释道:“俞大哥,我们一行朝夕相处,姜伯哪有时间私下传给我剑法呀,那套剑法自然不是姜伯传给我的,而是养大我的师父袁三教我的,你是见过他老人家的,姜伯只是用他的剑法口诀指点我,所以我才能胜得了那陆教的肖英芳。” 俞流飞叹道:“原来是这样啊,姜伯在剑法上的造诣只怕不会比咱们师父低,仅仅看你出剑,就知道用什么口诀指点你。” 小雨对于这套姜伯口中的‘云剑诀’不想多提,便不再给俞流飞解释,而是转移话题回道:“那是,姜伯名字叫做姜诣,俞大哥,我猜他老人家就是闻名江湖的那位剑圣了。” 俞流飞闻言,一惊,细细想来,恍然大悟道:“难怪徐伯对剑圣他老人家的事情耳熟能详,说起书来,我总感觉徐伯当时就在场一样,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徐伯就是在说他们二哥的事情啊!他们二哥不就是姜伯吗?原来如此啊!” 小雨闻言,一怔,倒是没有想过徐伯说书的事情,也就俞大哥对听书着迷,倒是注意到这一点了,他这么一说,仔细想想,徐伯对剑圣的‘停雨落叶闻州官’这一段书如此熟悉,而且说得比其他茶馆的说书老先生更加详细,俞大哥这一说也不无道理。 “哎呀!小雨,你怎么不早点将这个事情告诉我啊!那可是鼎鼎大名的剑圣独孤诣老先生啊!咱们就这么错过了?我还想问问他当初‘问州官’问了些啥问题呢!!哎呀,可惜,可惜,实在可惜!”俞流飞一时间激动不已,看着身边萧潇激动问道:“丫头,你说是也不是!” 萧潇被俞流飞莫名其妙的高兴吓着了,只得附和道:“俞大哥,什么是也不是啊,你说是就是吧......” 小雨回道:“俞大哥,姜伯也没亲口承认他自己就是独孤诣老先生,我也没法去证明他就是剑圣,想必他老人家不想别人知道吧,好了,好了,不管他老人家是不是,等他们从南边回来再问问就是,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俞流飞连连叹道:“也是,像剑圣老人家这种个高手,最不喜欢的便是江湖人去叨扰他,或许这就是他老人家用化名的原因。” 这时候,舸上二楼小二急急忙忙的跑了下来,对着船头赏景的众人喊道:“诸位客官,饭点到了,还请诸位移步二楼用晚饭。” 小雨一行的客船乃是一个三层大舸,一楼乃是普通客房,二楼乃是宴客厅,三楼乃是贵宾客房。 小雨找掌柜的要了三间客房,中间由萧潇这小丫头住,他和俞流飞住两侧,也好照应。 此去墨韵山三百多里水路,大约要两天半的水程,这一宿,出了康州便是墨韵山的边界,所以这一夜他们注定要在船上渡过,好在萧潇这丫头不晕船,省了些麻烦。 晚间吃了饭,各自盥洗睡下,到了晚间,小雨心想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正好借着这个时候舒舒服服的睡上一晚。 到了半夜。 小雨正酣睡之际,却听得隔壁一声叫喊似乎在叫救命,小雨本就是杀手出身,警觉性极强,瞬间坐了起来,薅起床脚挂着的剑便奔了出去,他瞥了一眼床脚的扁担,暂且将之放在这里。 他出门便看见了萧潇房间的门开着,他奔了进去,喊道:“萧丫头?” 房间里夜间黑漆漆的,又无掌灯,接连喊了几次,都没有人回应,他急忙摸了怀里火折子,吹燃,点了桌上蜡烛,再看屋内,床前鞋子还在,穿上被子余温尚热,却空无一人了。 萧潇的外衣还挂在床头,人却不见了。 小雨急忙奔了出门,看着黑漆漆的夜晚,无灯无月的,此处行船形单影只,只他们这一艏船挂着船灯前行。此处水流又急,从听到萧潇叫救命,直到现在,又过去了有些时刻了,只怕又随流过了几里了,逼不得已,小雨急忙端着灯走到了俞流飞房前,焦急的敲开了俞流飞房间门。 俞流飞裹了一件长袍,揉了揉惺忪睡眼,迷糊的看着一脸着急的小雨,没等他开口,小雨便说道:“俞大哥,萧潇被人掳走了,快穿衣服,我们追!” 第七十七章 祸起康州(21) 俞流飞一听萧潇出事,急忙转身回了屋内,将自己挂在衣服挂子上的衣物一把抓了过来,胡乱的就开始套在身上,小雨则是端过灯笼烛台,放在了他的桌子上,用来给他照明。 “俞大哥,看家行李都带上,咱们可能得下船去。” 小雨撂下一句话给俞流飞之后,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摸了火折子,吹了几下,借着微弱火光,抓了自己的扁担,又向俞流飞房间走了去。 路过萧潇房门之时,他想了想,船上掳人若是还在船上,势必能检查出来,想来这强盗熟悉这里的地势,才会在这一带抓人,于是他检查了一下房间外面的栏杆,上面果然如他所料有几个脚印,便是那抓人的强盗掳了萧潇,蹋船而逃,显然是上岸去了,自己适才叫俞大哥收拾行李,看来错不了。 俞流飞将手里的灯笼递给小雨,自己也带了一个,“小雨,可见了萧丫头被什么人掳走了?” 小雨指了指不远处的山脊,山脊边上似乎是一个城,有街道灯火通明,周围散落着点点星星的灯火,想来是一座城池无疑。 “俞大哥,不远处有城镇,这里水流不是很急,行船不快,我估摸着我们也就错过了一刻钟左右,我们出发时候行至江中,隔岸越五六丈,不知你的轻功可以过得江去吗?”小雨如此说道。 俞流飞闻言,点头道:“小雨别担心,大哥的轻功虽然粗浅,可耐力还行,这点距离还是难不倒我的。快些走吧,不知道是什么人要抓萧丫头。” 俞流飞说完,手里拿着剑,就准备跃出去,小雨忙叫住了他问道:“俞大哥,行李呢?我们这一下船,再要追回来,准是不行了。” 俞流飞一拍胸脯回道:“行李都带上了,就师父留的书一本。衣服就不带了,我也学学你,洒脱些,等到了有卖衣服的地儿再置办一身便是。”他说完,手里提着灯笼,纵身一跃,踏着船沿栏杆,欺身飞了出去。 小雨见状,将剑别在腰间,一只手拿着灯笼,一只手拿着竹筒扁担,也跟在俞流飞后面飞了出去。 遥见江上两点光亮,宛如夜间两只飞逐的萤火虫在湖面点水而行。 几个喘息之间,两人已经轻轻的落在了岸边。 此处还不是那灯火闪耀的城镇边上,而是离那城镇尚且有几十里地的江道边岭。 小雨和俞流飞落脚在了的位置乃是岸边嶙峋的石头上,石滩后面才是茂密的树林。 “小雨,这身后的林子黑灯瞎火的,咱们应该往哪儿追?”俞流飞问小雨道。 小雨指了指上游,道:“船顺流走了约一刻钟的时间,夜间行船不便,晚间风向顺流却收了船帆的,加之并无人力划桨,只有掌舵的,我估摸夜间着一刻钟也走不了多远的距离,咱们先沿着林子向上游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两人提着灯笼在林间穿行,小雨一边走,心里一边暗道:“这扁担里面的寂灭剑又不能用,当初该将之放在大龟山何家村的,这时候带着感觉有些碍事。” 待上行十几里地之后,还没见得任何火光,只见一片茫茫大山,就连山脊那一侧的城镇灯火都只能瞧见一部分了,两人才站定歇脚。 “俞大哥,这天气干燥,林子全是落叶掩盖着地面,又不见那强盗的任何脚印和痕迹,我们不妨先找地方住上一宿,再看看这里是何地方,问问乡里百姓再做打算。”小雨对着俞流飞说道。 俞流飞这时候已经在这一带十几里的树林子里大喊大叫,胡乱找了个遍了,急得大汗淋漓,听了小雨的话,也只得点了点头。 小知道俞流飞担心,他也担心,毕竟这丫头还算乖巧懂事,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早已将之视为伙伴了。 小雨拍了拍俞流飞的肩膀,“我们先去那边镇子上找个地方住一晚,或是先去打听打听周围山上有没有什么强盗山贼之类的,走吧。” 山野无月无星,黑漆麻乌的,偶尔有几只乌鸦啼鸣,怪瘆人的,他二人沿着林间山路走,好在手里灯笼里面的蜡烛尚且能支撑一段时间,不至于摸黑赶夜路。 他们翻过这一道岭子,便见着不远处绵延的山脊斜坡上那座灯火闪耀的城镇,不过从他们站的地方看过去,似乎还有一段距离,不是短时间能赶路到得了的。 再往近处看去,又见得一处地方,只有三四家灯火明朗,瞧着门口似乎挂着帆布,该是客栈无疑。 小雨指了指那里,道:“俞大哥,那里该是一个镇子,我们先往那有灯的地方去看看。” 俞流飞跟在后面回道:“小雨,你只管带路便是,大哥这脑子不好使,遇到事情怎么安排,你只管安排便是,不用问大哥的意见,你说的准没错。” 小雨闻言,也不讲究了,毕竟萧丫头被人掳走了可不是什么小事,直接了当的回了句‘好’。 二人急急忙忙沿着岭子向下走,又走了一段小路,用了不到一刻钟便到了那几处灯光处。 这里果然是一个镇子,只是没几条街道,他们是从镇子街尾入的镇,二人提着灯笼走到了一处客栈。 客栈有两层阁楼,看上去不错,楼角阁楼过道,楼下大堂,都挂着大灯笼,照得整个酒家通明,楼边挂着大帆布,上面写着‘山行酒家。’ 客栈的门虚掩这,客栈看上去气派,大堂内也不吝啬地皮,单是八仙桌都已经摆到后院里了,清一色的椅子却不是一般的长条凳子,足见店家不缺钱。 两人推门进去,手里依旧提着灯笼,这时候惊醒了正在睡梦掌柜,掌柜的迷迷糊糊支起身子来,看着有两个江湖人往自己面前走了过来,忙坐了起来,生怕怠慢,对着一侧坐在桌子上打盹儿的店小二喊道:“温三儿,温三儿!!!” “哎,掌柜的,有啥吩咐?”店小二温三儿薅了一下哈喇子,立马站了起来,将桌抹布一甩搭在肩上,直愣愣看着掌柜的。 掌柜的给了他两个眼色,温三扭头一看,来了两客人,急忙迎上前去,对着小雨和俞流飞道:“客官,手里的灯笼给我便是。” 小雨二人将手中灯笼递了上去,小二拿着吹灭了灯火,毕竟店里的灯火就没灭过,不差那点蜡烛钱。 掌柜的看着两人,微笑着问道:“两位客官,这个时辰,打尖儿可晚了,只有店可住。” 小雨点了点头,听及时辰,便问了一句和住店不相干的话,“掌柜的,现在几更天了?” 掌柜的迷迷糊糊的,皱眉想了想,回道:“咱们酒家里的鸡往常一打鸣我就会醒来,今儿个还没呢,也就是没到鸡鸣四更,现在该是三更天。” 第七十八章 祸起康州(22) “半夜三更?”小雨疑惑问道。 “可不就是嘛?客官您二位住店吗?”掌柜的问道。 掌柜的脸上胡子拉渣,看上去五十左右年纪,大饼脸盘子,皱纹不少,小眼睛小鼻子大嘴巴的,鼻梁上一个大痦子,戴着个貂绒帽子,裹着大棉袄,时不时的搓搓手。 店小二则是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穿着陈旧的破布棉袄,戴着碎花布棉帽,看上去干瘦干瘦的。 酒家唤作山行酒家,从外面看这个规模,在这个镇子上该算是较大的酒家了,从这个层面上讲,一般比较大的酒家都不会是由东家亲自掌柜,尤其是这种彻夜营业的酒家,值更的掌柜的顶多算是个管事的。 小雨听了掌柜的话,点了点头,回道:“对,我们住店,不知住一宿需要多少银子?” 掌柜的闻言,回道:“普通房间六钱,一般点的八钱,贵宾房一两银子。” 小雨从怀里摸了钱袋子,掏出一堆碎银子,数了十二钱递了上去,道:“就要两间普通的房间,住上一宿再说。” 掌柜的收了银子,抬头看了看侧面墙壁上挂着的记客牌,走了过取了两块竹片做的牌子,放在柜台手边,随后取了搭在一边砚台上的毛笔,蘸了墨水记录了房间牌号和住的客人模样,随即传唤小二道:“温三儿,带两位客官去房间,来,这是号牌。” 小二温三结果门牌号,对着小雨和俞流飞道:“两位客官,这边请。” 掌柜的又将毛笔搭在了砚台一侧,打了个哈欠,准备继续睡觉。 小二哥领着小雨和俞流飞一路往后院走,一边走,一边指了他们后院各个地方嘀咕,诸如‘这里是茅房,哪里是开水房,两位客官要盥洗需要自己打水.....’之类的话,眼瞅着就到了房前,店小二取了 门牌分给小雨和俞流飞两人。 竹牌门牌上面不仅有房间的号牌,也有一把开锁的钥匙,而后院每一个双开的木门上面,都用数字写了房号,足见这酒家的规模挺大。 店小二带了两人来到门前,抬手指了指两间紧靠着的屋子,对着二人道:“两位客官,这两间就是你们的客房了,钥匙就在你们手上,明儿个退房的时候将钥匙门牌放在房间内的桌上便是。二位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小的就先下去了。” 小雨皱眉问道:“你不给我们打水盥洗吗?” 店小二回道:“两位客官,你们要的是两间普通客房,没有这个服务,需要你们自己拿盆子去开水房打水盥洗,我适才已经给你们一一指明了。” 小雨想骂人,这什么破地方,还有这种鬼要求的酒家,实在恼人,忍着怒气,小雨没有计较,就在店小二转身要走的时候,小雨喊道:“哎哎,小二哥,慢走,请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雨从怀里摸了两钱碎银子递了上去,准备向他打听些事情。 店小二见钱眼开,小心翼翼的收了银子,揣在自己怀里,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看见,这才站了过来,对着小雨回道:“客官,咱们这儿是梨花集。你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了便是,小的一一答复您。” 小雨又问道:“那个州郡的梨花集?要说得具体一点儿!” 店小二这才详细回道:“咱们这里是黔州地界,小冬行山的潭城梨花集。” “小冬行山?”小雨纳闷,“和冬行山有什么关系?” 店小二回道:“客官,你们不是本地人吧?咱们这小冬行山啊,便是冬行山靠东边的一个小山峰,只因和冬行山主峰的脉络极为相似,故称小冬行山。” 小雨又问道:“那你们这儿闹鬼吗?”小雨想到了去年年末的时候听闻冬行山一带的传闻,说是冬行山闹鬼,常常有鬼半夜三更出来掳走小孩,挖了心脏,他和俞流飞、刘伯几人的初衷便是要来这边查查闹鬼的事情的,如今阴差阳错到了这里,虽然不是冬行山主峰,却也唤作小冬行山,心生联系,故此一问。 店小二闻言,吓得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对着小雨道:“客官,可别提这个,三更半夜的,最是闹那家伙事的时候,咱们这一带可不安宁。” 小雨听了,心里暗道:果不其然,这地方也闹鬼,急忙又给了店小二塞了几钱银子,问道:“可以给我们讲讲吗?我们两人便是丢了一个孩子,所以才半夜来此住店的。” 店小二将两人焦急模样,腰间又配着剑,只是不知道这个小哥为何行走江湖,又带着一根扁担,不过这不是他该了解的问题,毕竟比他奇怪的人多得去了,他收了银子,只老老实实的回答:“这位客官,实不相瞒,黔州最近半年可都不安生,尤其是冬行山脚下的潭城里,常常都有孩子走失。直到今年年初,这种事情便蔓延到了我们小冬行山了,咱们梨花集倒是也有孩子走丢的情况,不过不多,你们两位从何处来,不知这孩子和二位是什么关系?” 小雨闻言,看来这小二哥知道的事情还不少,于是装作一脸恳切,指了指身边俞流飞,回道:“那孩子乃是我们的妹妹,这位是我大哥,我们兄妹三人乘坐去往墨韵山的大舸,途径这里,却在离这里不远处的一个峡口,妹妹被人掳了去,寻了许久没有结果,这才半夜过来准备住店,明儿个继续寻找。” 店小二听了,眉头微微皱了皱,眼神露出可怜之意,对着二人摆了摆手,安慰二人道:“两位客官,节哀。我们这一带闹鬼半年了,走失的孩子就没有找回来过的,还请你们节哀。想当初掌柜...”店小二的话说到这里小声了下去,生怕前院掌柜的听到了受了刺激,继续呢喃道,“我们掌柜的当初小女儿也是半夜被抓了去,掌柜的花钱雇了十几个汉子,打着灯笼,半夜在把小冬行山翻了个便,可还不是没找着吗?你们呀,哎,想找回你们的妹妹来,可难。”店小二说完,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俞流飞听了他的话,拍了拍小雨的肩膀,锁着眉头看着小雨,问道:“小雨,怎么办?” 小雨叹了口气,继续道:“俞大哥,要不?咱们再进山去找找去?” 店小二闻言,忙对着两人道:“二位客官,此去也怕是徒劳,不过......” 小雨见店小二支支吾吾,忙问道:“不过什么?” 店小二回道:“不过当初掌柜的小女儿是在三天之后找到的,找到的时候,却是被厉鬼掏空了心脏,听说凌乱的头发,胸口都抓了一个大窟窿,可吓人了!” 小雨听了,心里暗道这冬行山闹鬼的事情果然还有,只是不巧了,让他们赶上了,实在倒霉的紧。 可他们原本不熟悉明水江流向,谁又曾想得到他们的大舸会途径黔州小冬行山附近,造化弄人呐。 两人开了一间房门,小雨将扁担锁在里面,就出门锁上,最后让店小二先替他们收着钥匙,再跟着他去拿了两盏灯笼,备了几根新的大蜡烛,又往后面的小冬行山去了,希望能找出个蛛丝马迹来,找到萧潇的踪迹。 店小二目送他二人深夜出了门,和掌柜的嘀咕了几句,也不敢多说,害怕提及闹鬼的事情,惹得掌柜的发怒,毕竟掌柜的小女儿也是这么丢的...... 虚掩了门,就着门口的一张桌子趴了下去,准备再打个盹儿,就能熬到天亮了。至于他们的门牌钥匙,他就放在柜台处,等明儿个天亮了自然有其他店小二换班告诉他们。 ...... 与此同时。 独孤诣、徐建、刘伯几个人家所在航船也正在明水江转南柳江的江面上,已经夜深。 三人还在大船阁楼上,雅间之内,相谈甚欢,觥筹交错,杯盘狼藉。 就在熏熏欲醉之时,刘伯问了独孤诣一句,“二哥,你都给了小雨十四式的剑诀了,为何不余下的九招剑诀一并传给他呢?” 刘伯原本也是打算和小雨来西南调查闹鬼的事情的,可在半路探望瘸老徐的时候,遇见了他的二哥,便是独孤诣,既然二哥有邀,刘伯自然不会推辞,便在康州渡头,和小雨一行分道扬镳去南海了。这才别了半日,倒有些想念这古灵精怪的小子了,故而提了一句。 独孤诣举杯豪饮了一口,抹了一把嘴角的油水,嘀咕道:“这小子人还不错,只是又不是我的徒弟,一声师父不叫的,就给了他我毕生所创的剑法绝学,实在有些不划算...”话没说完,一个大大的饱嗝上来,独孤诣咕噜一下子,吞了一口口水,继续道:“若是咱们这次能顺利找回我这老脸上的面子,胜了那老和尚,待日后回了中原,去会一会那臭棋篓子,再考虑传他不迟。” “来,喝!咱们继续喝!说起来也是,俞流飞那小子是真的蠢!二哥就摆在他面前不知道,还傻傻的求着我说书.....哈哈哈”瘸老徐端起酒杯,骂了一句,随后借着酒劲儿,喊道:“喝!咱们喝,这壶 下去,就不喝了,要醉了!!” 他没等独孤诣和刘伯举杯,自己就着酒壶,咕噜噜灌了几口,再也说不得其他话了,倒头便在地毯上呼呼大睡起来。 ...... 第七十九章 刀家寨(1) 二月初三,惊蛰。 《周礼》云:“凡冒鼓必以启蛰之日。”是以:惊蛰,孟春之中也,蛰虫始闻雷声而动;鼓,所取象也;冒,蒙鼓以革。 小冬行山,潭城城郊,梨花市集。 晨。 今天的天色要比以往的要更加阴沉一些,山里雾气很重,朦朦胧胧的,蔓延到了市集,遮了好些青瓦小街。 若说梨花集乃是优雅坐在小冬行山这条长廊上的青涩姑娘,那这断断续续的薄雾便为这位姑娘穿上了一身轻纱,也平添了几分似有若无的幽怨。 幽怨着什么呢?自然是幽怨这春雷迟迟不来唤醒还在沉睡的万物,亟待万物复苏。 ...... 山行酒家。 二掌柜和温三已经被接班的大掌柜和另一个店小二替换了下去。 酒家的大门也拉开了去,等着来来往往的食客。 酒家酒家,自然是卖酒也是家,卖酒之地乃是饫甘餍肥之地,家者住宿之地,所以酒家自然也作饭馆也作客栈。 大掌柜乃是个干瘦的老头子,正带着一干店小二在用早饭。 中间一大盆的馒头包子之属,旁边又是一盆熬得并不稀拉的稀饭,一碟子泡菜,再无其他。 大掌柜咀嚼着手里的馒头,又喝了一口稀饭,随即拿着筷子,指着刚吃过的一个小二嘀咕道:“周犊子!今儿个惊蛰,你上西街去,给店里买些个窖藏的梨来大家伙吃了润肺,还有要买一只纸白虎和香,今天要祭。” 那店小二是个个子不高的小胖子,脸上经冬皴裂了好些皮,还一块块的结痂呢,红扑扑的,听了大掌柜的要买梨给大伙儿吃,笑嘻嘻的跑大掌柜面前领钱去办事儿。 惊蛰乃是民间节气,乍暖还寒,气候干燥,很容易就让人感到口干舌燥,故而食梨。至于祭白虎,传说中白虎是口舌、是非之神,每年都会在这天出来觅食,犯之则在年内遭邪恶小人兴风作浪,阻挠前程发展,引致百般不顺。因此大家都要买份纸料,内含纸老虎,在门口和香火一并烧了拜祭,讨个吉利。 “惊蛰嘛,照例还是要吃梨和祭白虎的。”大掌柜一边嘀咕一边摸了一把碎银子给他。 店小二收了,满心欢喜的出门去,不巧和撞到了两个提着灯笼的年轻人。 店小二急忙退开,对着两人喊道:“对不起对不起,两位客官,这是?”店小二忽然想起交班的时候,温三让自己留房的两人,急忙道,“两位客官,可是小雨客官和俞客官?” 小雨点了点头,他和俞流飞两人在山里奔波了一夜,临早还去了一趟那峡口,峡口离岸边较近,从距离上看,掳走萧潇的贼人该就是从那个位置上的岸,可他们两人几乎跑遍了整个小冬行山,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 无奈之下,两人只得准备回客栈睡上一觉,等醒了再做打算。 那胖小二着急去买东西,胡乱从怀里摸了几下,薅出了他们两人的房牌,递了上去,“温三给我说了,叫两位客官若是今晚还要住的话,得加钱,昨晚你们虽然没住,可东西在里面,钱也不退。咯,你们二位要继续住的话,交钱给我们大掌柜便是。”说完他便转身跑市集去了。 大掌柜瞅了瞅两人,给身边一个店小二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招呼。 那小二迎了上来,结果小雨和俞流飞两人手里的灯笼。 大掌柜用手绢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缓缓站了起来,年事已高,行动不是很方便,走得也慢。 他招呼两人道:“你们两个小伙子可找着你们的妹妹了吗?” 小雨摇了摇头,对着大掌柜道:“有劳掌柜的,再续住几宿,我们准备睡了一觉醒了再去山里找找去。”没等大掌柜走到柜台,小雨先走到柜台,从怀里摸出钱囊拿了一块十两的银子放在柜台,“这银子先押着,房间只管给我们留着便是。” 大掌柜步履蹒跚的走到了柜台,拿出账簿,缓缓点了点头,继续道:“人丢了可不好找哦,我们家老二的小女儿也是坐船去她姥姥家被人贼人掳走的,可好找了几天也是没找着。” 小雨问道:“可是离这里十几里路的那个峡口?” 大掌柜点了点头,回道:“是啊,就是那板栗湾那里,这些天市集上好些有小孩儿的都不坐船了呢,更有的便是把孩子锁家里,连私塾都不让去了。” 小雨不着急睡觉,继续问道:“二掌柜丢孩子是多久之前的事情?” “嗯...一个月前,我记得是过了三天,第四天才在山上找到的,可怜我那小侄女儿了,太惨了。”大掌柜说完抹了一把老泪。 俞流飞可没心情听这老头子犯啰嗦,对着小雨道:“走吧,小雨,我们赶紧去睡一会儿,等下醒了便又上山找去。” 小雨回道:“俞大哥,先不着急,你先去那边吃点早饭去,我和大掌柜再打听些事儿就过来,咱们吃饱了再睡,免得醒了肚子里没东西,饿着可不好找人。” 俞流飞闻言,看了看那边桌上准备好的包子馒头之类的早点,点了点头,转身奔着那边去了。 小雨站在柜台边上,又问掌柜的道:“大掌柜,再多问两句,您老人家可知道这山里有什么强盗贼人之类的吗?” 大掌柜闻言,皱眉,想了想,嘀咕道:“说起强盗来,北山那边确有一个寨子,唤作刀家寨,里面住的一窝山匪,个个长相凶恶,不过他们不打家劫舍,很少出现在南山这边,传闻他们只劫官家的东西,这是民间忌讳,说不得,说不得,我也不清楚咯。” 小雨皱眉,心里暗道这南边还有这么一窝打劫官粮的寨子,等下午醒了便去看看,是不是里面的问题。 “多谢大掌柜指点。”小雨对着掌柜的道了一声谢,就准备转身过去吃早饭。 大掌柜摆了摆手,语重心长叹道:“不碍事,不碍事,你们两个小伙子看上去也是走江湖的,你们便去那寨子试试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你们妹妹,不过别抱太大的希望,毕竟闹鬼的事情才半年,刀家寨都在那山里二十几年了,多半和人家没有关系的。” “好,您老人家先忙,我们用个早饭,睡醒了便去北边瞧瞧去。”小雨抱拳,说完之后往俞流飞那一桌去了。 第八十章 刀家寨(2) 狼吞虎咽的吃完早饭,两人各自回屋,约定好谁先醒来,便叫醒对方,然后一路再上北边去。 两人回房打了一盆水,胡乱的洗了盥洗了一下,和衣倒头便睡。 时间到了中午,山行酒家客来人往的,热热闹闹,人声鼎沸,吵醒了正在熟睡的小雨,小雨惊坐而起,薅起长剑,瞥了一眼竹筒扁担,抓起来,翻身上了瓦顶,将之藏在房间的屋脊横梁之上,毕竟白天都在外面,若是被小二当成了店里的扁担拿走了,发现了其中的秘密可不是什么好事。 藏在了横梁之上,一来可以防止别人误拿,二来若是出去做事情,耽搁久了,再回这家酒馆,也能找到这藏了寂灭剑的扁担,毕竟不会有人没事翻到客栈横梁上去玩的。 年初离开大龟山何家村的时候,原是要将此剑和七杀令一并留在家里的,可转念一想,又觉着带上了在情况紧急之下可以用来防身,谁知俞大哥一直跟着,除了充当一根普通的扁担,它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小雨和俞流飞原是要先赶往墨韵山,告诉自己师父,十大剑宗之一的羽宗的事情的,可如今阴差阳错的倒了黔州地界,小冬行山就紧靠这冬行山北侧,也不知珞珞的哥哥离坤和那二长老离俊还在冬行山否,年前一别,他们是要来冬行山救那棋医孔阁的。 珞珞则是和他父亲一路要去落空山找无计道人求医,也不知道她父亲身上的火毒可解了没有...... 眼下萧潇莫名其妙的被抓走,也不知下落,他和俞大哥还得抓紧时间找她才好。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再花几天时间的脚程去冬行山南边,去那玄天教看珞珞他哥的情况的。 ...... 小雨在俞流飞门口敲门叫醒了俞流飞,两人去找掌柜的,随便炒了两个小菜胡乱吃了,填饱肚子,拿了配剑,去马驿买了两匹快马,一路向小冬行山北边走。 他们昨天只是在小冬行山主峰这一侧来来回回找,脚程不过几十里路。 小冬行山可不小,南边乃是主峰,北面有个侧峰,当初二掌柜的派人找了女儿的几天都是在南侧主峰找的,因为北边侧峰乃是刀家寨的地方,他们不敢去。 刀家寨不扰民,自然民也不会去扰他们,匪民相安多年。 小冬行山北侧峰和这边南侧主峰之间隔了一道明水江支流,唤作横江。 横江绕着北侧峰流了大半圈,北侧峰的再北侧则是那烂岩山的南侧悬崖,无法逾越。刀家寨依山伴水,借助天堑之势而建,确实找了个安营扎寨的长久好地方。 小雨和俞流飞一路问着行人沿着马道往小冬行山北侧走,过了梨花集,便是蜿蜒崎岖的山路,从偶尔有一两家炊烟,到了寥无人烟的山路,他们骑马都走了一个多时辰了。 小冬行山两峰交接之地。 此处便是一个峡口,两边不是陡峭的崖壁,而是那种浅滩密林,骑马可以到得了江边,只是无法过江岸的那边去。 不远处一座横跨江面的吊桥,约莫丈许宽,长约二十几丈,眼前的大江便是明江支流横江。 小雨和俞流飞找了一处树林,将两匹马栓了,准备去桥上看看,因为桥的对侧就是刀家寨的寨门。 小冬行山分南北两座山峰,眼下南峰被他们两个找了个遍,根本没有找到过人,那么这北峰兴许就是关键的所在。 桥对面乃是山寨修建的石头城墙,桥端处的城门便是寨门。 城上并无人看守,只有一旗风旗迎风飘扬,上面写着‘刀家寨’几个大字。 他二人缓步沿着吊桥走到了寨门口,才发现寨门口侧右侧还有白灰浇筑的一行大字,上面写着:‘姓阮者与狗不得入内。’ 朱漆铜门上挂着两个拳头大的圆锡环,一看便知道是用作敲门用的。 俞流飞走在小雨前面,两人行至城楼门下,俞流飞转头看了看小雨,意思就是我可上去敲门了。 小雨点了点头,两人站在刀家寨大门口。 “咣当咣当......”几声下去,刀家寨的看门小厮惊的从城楼上跑了出来,看着下面两人。 但见那小厮喊道:“你们两个干啥的?瞎敲啥门呢?” 小雨抱拳拜道:“舍妹走丢了,寻了几个山头都没见着人影,寻到此处,特来拜山,问问寨中,有没有见到过。” 那小厮手里拿着红缨刀,对着底下喊道:“有毛病,找人找到刀家寨来了,我看你两个配剑,也不是寻常农家人,看样子倒是来找事儿的,别吃饱了撑的,赶紧滚。”小厮说完,转身便离开,回城楼阁楼去。 阁楼里,两个和他一样打扮身着盔甲的小厮正在喝酒吃肉,见了这小厮回来,其中一个问道:“什么人?不是罗秃子那瘪三儿?” “嘿,不是,那秃子是去找道士的来做法事的,楼下来的是两个配剑的年轻人,说是妹妹走丢了,跑这儿来,让我给轰走了,来来来,继续吃,管他娘的那么多。”这小厮将手中红缨刀靠在一侧墙边上,搬了凳子,继续坐下喝酒吃肉,没有搭理小雨二人。 小雨和俞流飞见那守门小厮不搭理,只得另某他法,两人看着城楼,倒是不高,只两丈许。 两人相视一样,准备凭借轻功翻墙而上,可就在此时,不远处锣鼓喧天,极其吵闹。 两人转身看去,是一行人敲锣打鼓往这边来了,他们只得沿着吊桥往回走,待走到牵马的地方,那一路敲锣打鼓的人也正好走到路口。 俞流飞和小雨就站在马道边上,准备给他们让路。 走在前面的乃是一个戴了帽子的家伙,乃是引路人,也正是那守楼小厮口中的罗秃子。 罗秃子站在一侧,对着身后道士说道:“诸位道长,过了前面吊桥就是咱们寨子了,还请诸位进了寨子跟紧我走。” 他后面便是一群穿着道袍的道士,一共六人,站在前面的乃是黄袍方帽的道士,一手里拿一柄长剑,一手高举一个三清铃,边走边摇,当下听那戴帽子家伙说话,他便停了手里铃铛,后面跟着的五人也跟着停了手里活计。 其余五人通一色的黑色道袍,也是方头帽,一人拿幢幡站在为首黄袍道人一侧,一人拿铜锣紧跟其后,后面三人依次跟着,一人脖子上挂着鼓,一人手里拿着木鱼,一人拿着黄铜镲。 此番行头,正是为死人做法事的。 为首的黄袍道士回道:“罗先生只管带路便是。” “再多一句嘴,黄道长!你带的诸位道长里面没有姓‘阮’的吧?咱们寨子大当家的生平可最恨姓阮的,见了必定杀了,问清楚了,免得诸位道长中有人遭殃。”罗秃子询问道。 为首的黄袍道士一捻长须回道:“自然是没有的,罗先生前面带路便是。” 小雨和俞流飞见了他们,尤其是那黄袍老道士,小雨觉着有些眼熟,两人便勒马停了下来,看着他们。 那黄袍道士回了罗秃子的话,转身瞥了一眼身侧两个骑马的,立时锁眉,瞪着小雨骂道:“是你这个小杂种!还我钱来!” 小雨定睛一看,原来还真是个熟人,正是那日自己骗了他钱财的道士,也是魔教四鬼伙同他抓了孔阁的道士——黄道灵。 第八十一章 刀家寨(3) “哟,黄道长,这是身兼数职啊,又要替人算命,又要替人做法事,在下佩服、佩服!!”小雨笑嘻嘻的讽刺他道,“我就说大前天遇到了魔教苏丙的那几个家伙,怎么就没瞧见你呢,原来你这是来这里给人做法事了,您老人家挺忙!” 黄道灵冷冷的瞥了一眼小雨,随即转身将手中的三清铃递给了身边拿幢幡的道士,随后对着他们说道:“你们几个先跟着罗先生去寨子里做好准备,我和这位杂毛有些过节,待我和他们说清楚了,再来与你们汇合。”黄道灵行走江湖多年,从来都是他骗别人的钱,这小杂种还敢骗自己的钱,简直不要狗命了,那日帮魔教的几个杂碎抓了孔阁,没有机会收拾他,今天倒好,在这里遇上了,定要杀了他才好。 黄道灵说完,手中长剑一挥,指着小雨骂道:“小杂种,你下来说话。” 罗秃子见这架势,乃是要干架的形势,忙带着几个道士走,几个道士倒也识趣,急忙跟了上去,毕竟他们只是这黄道灵雇来做法事的,犯不上为他和别人打斗。 罗秃子临走时候,关切了一句,“黄道长小心,你老人家收拾完这里的事情,就来寨子门口报我罗从英的名字便是。” 黄道灵闻言,抱拳说道:“有劳罗先生先了。” “不碍事,小事一桩。”罗秃子说完,招呼着几个道士走,一干人等,沿着马道往吊桥上去了。 小雨听了黄道灵招呼,呵呵笑了两声,正愁不知道怎么进寨子,这就送来一个,不等黄道灵再骂,他笑嘻嘻的跃下马来。 俞流飞自然也是认识这黄道灵的,毕竟当初他和小雨坑了他算命的帆布袋,那里面的银子可不少。 看着小雨下马,俞流飞也急忙下了马,准备应敌。 黄道灵手中的剑以及架好势头,迈开腿便要刺向小雨。 小雨急忙连退了几步,一脸高兴,媚眼横飞的笑道:“哎哎哎,等一下,黄大仙师,且住手。” 黄道灵看着这小子一脸贱笑,心里暗骂,这小杂种,遇着他准备好事,丝毫不给小雨说话的机会,抬手就准备冲上去。 小雨连忙从怀里摸了一把银票出来,格挡在自己面前。 黄道灵的剑刚好刺刀银票前面,顿住了。 小雨伸手轻轻拨开黄道灵的剑锋,笑嘻嘻道:“怎样,黄大仙师?这可是上千两银票啊,咱们谈谈?” 俞流飞不解小雨这一番操作,十分疑惑,不是要开打了吗,怎么小雨又拿出了一叠银票来。、 小雨这才笑嘻嘻的将丢在一边的马绳子捡了起来,对着俞流飞道:“俞大哥,咱们先去把马拴好。”随即转头对着黄道灵道:“黄仙师,您老人家等一下,我们先把马儿拴好,再和你好好谈谈。” 俞流飞转身牵了自己的马和小雨往一侧树林边上走,要把马拴在一个腰粗的松树上。 黄道灵手里拿着剑指着小雨两人,在他们身后跟着,骂骂咧咧的。 小雨和俞流飞拴好了马,小雨随即将腰间配剑拿了起来,对着俞流飞小声道:“俞大哥,等下你守好那边的路,别让他跑了,咱们要活捉他。” 俞流飞看了看那边的马道,小声回道:“放心吧。” 黄道灵耳朵机灵,皱眉骂道:“小杂种,你嘀咕什么呢?还不将银票奉上来交给爷爷。”随即说完,便挥剑向小雨背后刺了过去。他看了看小雨手里的银票本来犹豫了片刻,这时候听他二人如此小声商量,便打定了注意,要杀了两人,再搜刮干净他们身上的钱财。 小雨早已做好拔剑的准备,一个侧身避开黄道灵刺过来的剑,随后拔剑而出,斜下身去,顺势一招《云剑诀》中的第二式‘风来云流趁谷若龙行,云作风来卷山过隙紧。’使了出来,这道士的本事不低,‘姜诣’老先生传授给自己的剑招口诀还不太熟悉,正好可以用这老道士来练练手。 小雨就势瞬间和老道士过上了招,一边打一边喊道:“俞大哥,守好了路口。” 俞流飞奔向那边路口,对着小雨喊道:“守好了,你放心和他过招便是。” 黄道灵一边挥剑和小雨缠斗,一边喊道:“小杂种,交出你身上的钱财,老夫绕你们两个不死。”黄道灵此番说辞已经有些没了底气,毕竟这几招下来,他发现这小子的剑法极其精妙,他学的剑术根本不够用。又听这小子在叫那傻大个守好路口,看来是要抓自己不成。 小雨接连使出了好几招‘鹞子翻身横展翅斜飞,百尺竿头穿云龙转首。’,‘苍龙立松破针叶八方,一剑若万箭天下我尊。’....... 每一招招式变化极其精妙,眼看便要伤及黄道灵要害,急忙改招收剑,要说天元四子剑的剑法可以胜过这老道士的剑法的话,那么姜诣老先生传给他的口诀配上他以前的‘残剑十八式’的剑招,却是可以碾压这老道士的了。 足见‘姜诣’老先生口中的‘云剑诀’比自己师父的‘天元四子剑’要厉害多了。 黄道灵眼见自己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可那小子就是不取自己要害,总是在关键时刻收手。 又是几招过去,黄道灵没挨着剑伤,却挨了不少小雨的拳脚,收剑便是一拳,侧身便是一脚,他已经被这小雨踢得腰酸腿疼,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黄道灵急了,心里暗道:这小杂种,要杀要剐直接动手便是,感情这是拿自己练剑玩呢?气的脸红脖子粗,直接不再出手,手里长剑往地上一扔,骂道:“小杂种,要杀便杀,老夫就站着了,要是眨一下眼睛,我叫你爷爷!!你这一直揍我是几个意思?他奶奶的,不带这么侮辱人的。” 小雨见着臭道士扔了手里的剑,自己也收了剑,从怀里摸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在黄道灵面前晃了晃,笑嘻嘻道:“黄仙师,帮我们一个忙,这银票便给你如何?这是定金,事后再给你三百两如何?” “少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用不着在这里假惺惺的。”黄道灵骂道,“就你那德性,我可信不过你。” 小雨将手里银票递了上去,一本正经道:“不骗你,只要你老人家带我们进这刀家寨去,钱保准给你。” “真的?”黄道灵眼睛一脸,一皱眉,仔细问道,可这一问,脸上被小雨揍青了的右眼疼了一下,疼得‘嘶’了一声,双手急忙往脸上搭,可又不敢下手去揉。 “真的,看样子你老人家是要去寨子里做法事,如此一来,你就说我两是你的新手的小道士便可,带我们进刀家寨去看看。”小雨将手里的银票塞到了黄道灵手里。 黄道灵将信将疑的收了,眼下自己打又打不过他两,除了带他们进去,还有得选吗?不答应,只怕命都没了,只得嘀咕道:“好吧。” 三人整顿了一下仪表,收拾东西,牵了马,就准备往刀家寨去。 刚要出发,小雨又贼笑着问他道:“黄仙师,再问你个事儿呗?” 黄道灵还在揉自己屁股,看着小雨一脸贱笑,趔趔趄趄退了两步,皱着眉头,一脸疑惑的防备这小子又要揍自己,小心翼翼问道:“你问?” 小雨问道:“那日被你抓走的丰花汀棋医孔阁在哪儿?” 第八十二章 刀家寨(4) 这时候的黄道灵已经走到了水边上,找了两个大鹅卵石站稳,蹲了下去,正在捧水洗面,借着镜子一般的水面,照自己被小雨揍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一边照一边轻轻的揉。 黄道灵听了小雨的话,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嘀咕道:“放心吧,那老家伙在冬行山吃好喝好的,好着呢。” 小雨闻言,骂道:“你抓孔阁做什么?你也是魔教的?” 黄道灵闻言,转身瞥了小雨一眼,这时候的他已经整理好自己凌乱的头发,除了鼻青脸肿没法处里,作为一个道士来讲,其他地方都已经‘仪表堂堂’了。 他一甩手上的水,回道:“抓那老家伙自然是要他治病,亏得你小子在他那经络阁里数落了那老东西一顿,不然被我抓冬行山来,又怎么会心甘情愿为我儿子治病。说起来,老夫还得感谢你这臭小子。至于我嘛,江湖闲人一个,自然不是魔教的。” “你不是魔教的,怎么会和魔教的几个护法关系那么好?”俞流飞在一侧皱眉疑惑问道。 黄道灵捡起地上自己的剑,袖袍一拂,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回道:“照你们这么说,你两都是那铸剑离宗的弟子咯?” 俞流飞“哎”了一声,撇嘴道:“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们乃是正儿八经的棋狂封弈的弟子,是对弈谷人士。我们只是和离珞姑娘认识,怎么能是离宗的人呢?” 黄道灵学着俞流飞的口气道:“那不就得了,老夫乃是正儿八经的江湖闲人,无门无派,怎么能是魔教的人呢?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了我们魔教的关系好了?我们也只是认识。” “那你们那日合伙儿抓孔老先生?”俞流飞又问道。 小雨正想说话,可巧俞流飞将自己想问的全都问了,便没有多言。 只听得黄道灵解释道:“我们的目的相同,自然一路动手。” “魔教的几个家伙也是要抓孔阁?”小雨疑惑问道,“魔教里面也有人需要孔阁救命?” 黄道灵皱眉,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摆了摆手,回道:“那是自然。”随即转问小雨道:“你们两个小子呢?为什么要去刀家寨?” 小雨回道:“我们有个伙伴是个小姑娘,在这附近被人掳走了,除了那寨子里没找过,其他地方都找过了,所以想进去看看去。” 黄道灵皱眉,嘀咕道:“小姑娘?嗯,对,最近半年多,冬行山连着的这一带地方,都常常有小孩子走失,说是闹鬼闹的厉害。” 小雨压根儿就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皱眉问道:“少给我扯鬼不鬼的,我可不信这个,你来这刀家寨做法事,莫不是刀家寨也走失了小孩儿?” 黄道灵摆了摆手,回道:“我听那罗从英说的是死了个二爷,能叫二爷的应该不是个孩子吧,再说了,刀家寨在这片的名头可不低,谁敢去掳寨子里的孩子出去?也就是来做个法事。” 小雨笑道:“看来你老人家对这地儿挺熟悉嘛!” 黄道灵带着二人一边走,一边回道:“那是,老夫的家就在山那边的梨花集里,能不熟悉吗?” “哟,原来还是本地狗呢,怪道敢乱咬人。”小雨讥讽他道。 黄道灵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不生小雨的气,嘀咕道:“小杂毛,你少扯这一套,是你先骗老夫的钱袋子,我才要收拾你的,什么本地狗不狗的,别搁哪儿扯犊子。” 小雨又问道:“那珞珞的哥哥离坤一行可来过冬行山?” “来过啊,怎么没来,还有那长得丑的什么长老,好像是叫离俊啥的,带着几个离宗的小杂毛,非得上冬行山要人去,丢人,只可惜连山门都没进得去,就被我那......”黄道灵说道这里顿了一下,改口道,“就被冬行山守山人打回去了,只怕没个十天半个月没法下床了,自那以后就再没去玄天教闹过。一来,听说离坤他爹的毒,被医圣无计道人的弟子给解了,二来,孔阁听说离败的火毒解了,便让他们早些回去,他还要留在冬行山一段时间。” 俞流飞闻言,嘀咕道:“留在冬行山干啥?为魔教的人治病吗?切,魔教的人能死几个算几个,省的出来为祸江湖,瞅瞅他们那些家伙,都练得什么武功,一个个阴阳怪气,看着九瘆人。” 黄道灵听了,瞥了一眼俞流飞,嘀咕道:“你个二楞子,你懂什么,魔教的就一定都是坏人?那些个名门正派的就一定都是好人?呵呵,人面兽心的多得去了,从做人的方面看,魔教的人虽然不是东西,可人家坏事都是坦坦荡荡干的,哪像那些正派的伪君子,一个个的衣冠禽兽,背地里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小雨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嘀咕道:“话糙理不糙。”原本他们打算救了萧潇之后,便去冬行山那边看看,若是离坤还在,便帮助他搭救孔阁的,可如今听黄道灵这么一说,倒是不用多此一举了。再者珞珞作为自己的朋友,她父亲身上的毒也解了,也是件好事情。 如此一想,小雨微微一笑,左手拿着剑,可右手总是想薅点路边杂草衔着玩,可惜他们已经上了吊桥,两边都是桥栏杆,哪里有什么狗尾巴草给他拔呢?他听黄道灵说珞珞的哥哥离坤他们回去庐山去了,心下不是欣喜,打心眼儿里讲,反倒是有些轻微的失落。 珞珞这丫头长得听俊,可就是有时候虎头虎脑的,神经大条了些,倒不是傻,只是涉世未深,不知道喜欢捣鼓火折子的毛病改了没有..... 想到这里,小雨又想起了老头子和袁师父说过的话,“等你小子不想去混江湖了,就找个媳妇儿带回来,咱们也搭个大房子,等你两生一窝崽子,给咱两养养老,我们也体会一下含饴弄孙,有人膝下承欢的温馨日子......” 每每想起这些事儿来,他总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在墨韵山山谷底下,和珞珞他们一起生活的日子,挺好的。 ...... “哎,到了,你们两个小子给我机灵点,等下进去了,就说是我新招的弟子,和我一起为他们家二爷做法事的。”黄道灵看着身边的这小子有些走神,急忙用手肘抵了他一下。 小雨这才回过神来,和俞流飞一起回道:“好。” 黄道灵示意俞流飞去敲那锡环门铃,俞流飞老实巴交的去了。 城楼上的那守门小厮又跑了出来,瞅了瞅三人,手里都拿着剑,尤其是那两年轻的小子,不就是刚才来找人的两个家伙么,于是喊道:“滚滚滚,说了找人别来我们寨子。” 小雨和俞流飞没说话,黄道灵抖了抖道袍,抱剑拜道:“小哥,他们不是找人的,他们是贫道的两个弟子,我们一行是来为贵寨二爷做法事的,我的五个弟子先行跟着罗从英先生进去了,我这带着两个弟子赶路晚了些时候,还烦请通报一声。” 那小厮闻言,点头道:“罗秃子已经给我们打过招呼了,说是有报他姓名的仙师来做法事,放行便是。你可是黄道灵黄仙师?” “贫道正是!”黄道灵作了兰花指揖回礼说道。 “稍等,我这就下来为黄仙师开门。”那守城小厮回道。 第八十三章 刀家寨(5) 守楼小厮开了门,迎接三人入内。 “黄仙师这是......?”守楼小厮看着黄道灵红肿的右眼,指了指,问道。 黄道灵摆了摆手回道:“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碍事,不碍事,前面带路便是。” 守楼小厮唤来一个打杂的小厮,对着他道:“你,带着黄仙师往寨中主殿去,他是方才罗秃...罗管家在梨花集上请来做法事的仙师,和前面一拨五人是一道的,带过去便是。” “好的。”那等在一边的小厮转身对着黄道灵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黄仙师,这边请,小的唤作小徳子,负责照顾你们这几日法事的饮食起居,你们有什么事情,吩咐给我就好。” “有劳小哥了。”黄道灵抱拳回道。 三人被小德子带着,沿着寨子内的一条马道,徒步而行,穿过几处竹林,又过了几个阁楼亭台,转上路上行,这才到了一处军营一般的地方,门口有守卫看着,里面乃是阁楼寨子,看样子是到地方了。 罗从英从不远处迎接了上来,他的头上已经用麻绳绑了孝布,其手里还拿着一根麻绳和一块白孝布。 走到跟前,他将白孝布递给了小德子,叮嘱道:“抓紧时间系上。”随后对着黄道灵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疑惑道:“黄仙师,这是....?还有这两位又是怎么回事呢?” 黄道灵黄色大袍子一挥,负剑身后,单手做了个拈花式,回道:“贫道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在了河边鹅卵石上,摔了眼睛,至于这两个小子,我已经收服了他们,现下他二人已经成了贫道的弟子。”黄道灵说完,给小雨和俞流飞使了个眼色,继续道“你们两,这位乃是寨子里的管家罗先生,还不打个招呼?” 小雨和俞流飞急忙学着黄道灵负剑身后,单手捻着手指,对着罗从英异口同声道:“见过罗先生。” 罗从英不知道如何回礼,连忙双手合十对着三人抱拳道:“见过两位小道长。” 罗从英指了指不远处挂了大白丧花的门楼,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黄道灵三人走了进去。只是心下犯嘀咕为什么黄仙师收服了两个弟子,两个弟子脸上没青一块紫一块的,倒是他自己脸上肿了不少,可毕竟人家又是寨主请来做法事的道长,他又不敢多问,只得罢了。 “小徳子,你先带黄仙师去他们的住处,等他们稍事休息之后,再来主殿见过寨主,准备法事事宜。”罗从英说完,对着黄道灵道,“黄仙师,我这去主殿忙活去了,由小徳子带你们去偏殿。” 黄道灵回道:“请便。” 三人去了偏殿,小德子带他们到了他们的住处,黄道灵见到了得在客厅的几个道士,安置好行李之后,给了小雨和俞流飞一人一套衣道士衣物,叮嘱他们穿在衣服外面,等下去主殿做法事,也好跟在后面学学。 黄道灵知道小雨两人的目的,小声附耳道:“你们二人等下跟着我们后面走几圈,我便叫你们回房间来取东西,到时候你们再去找人便是。” 小雨点了点头同意。 小徳子站在不远处,见他们说耳语,想来也是一些做道场法事的事情,没有什么好多虑的,几个乡野道士,能有什么岔子。 小雨和俞流飞二人披上道袍,手里原本就有长剑,只是黄道灵给他们换成了桃木剑,毕竟是做法事,黄道灵都将自己的剑换成了桃木剑,小雨二人的不换说不过去。 俞流飞有些好奇寨子门口所写的‘姓阮者与狗不得入内。’于是问小德子道:“小哥,为何这刀家寨姓阮的不能进来?” 小徳子闻言,小声给俞流飞解释道:“诸位不知,我们家寨主刀青青乃是女子,只因多年前遇到一个男子,唤作阮轻愁的,人称江湖百晓生,这阮轻愁和我家寨主情投意合,没过多久,就在一起了,正准备定终身之际,那姓阮的却在大婚当晚逃婚了,什么理由也没留下,寨主大怒,所以立下了姓阮的与狗不得入寨子的规矩。” 小雨听了,知道那阮轻愁是何人,当初江南跑得最快的家伙,小雨对他没什么好的印象,倒是那些门派的掌门,都觉着这个阮轻愁是个人才,也都同意这人的观点,小雨皱眉,询问道“这姓阮的为何逃婚?现下可知道原因了?” 小徳子回道:“当然知道了,后来听去走江贩货才回寨子的三当家说‘那阮轻愁乃是江湖浪荡子,是个打着云游江湖找失踪老婆的幌子,显得自己专情的伪君子’。寨主听了,气的那个哟....哎,反正后面只要寨主见着的人一问是姓阮的,便不管是什么人,都给杀了。当初那阮轻愁和寨主准备婚事的时候,他告诉大家伙是他只是个落魄的未成家书生,云游至此的。我估摸着那姓阮的是欺负我们大当家没出过这小冬行山,大婚前夜,听闻三当家要回来,怕他有老婆事情败露,连夜出寨子跑了......哎,可怜我们寨主咯....不提了不提了,诸位切莫宣扬,知道便是,也万万不可在寨主面前提那阮轻愁几个字,否则诸位的后果,就不用我在这里多说了,切记切记。” 当堂的八人都听在了耳朵里,黄道灵对着众人道:“这位小哥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吧?都给我好好的记着,等下若是谁犯了寨主的忌讳,被一刀杀了,我可不会多说半句。” “师父,我们都记下了。”其中五个道士齐声回道。 只有小雨和俞流飞没说话,其他五人皱眉看着他二人,他二人没说话,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小雨只好拉了拉俞流飞袖子,两人齐声道:“记下了。”也没说那师父两个字,毕竟黄道灵不是他们的师父。 小德子这才带着众人去了主殿。 刀家寨主殿乃是个一大祠堂,主位上供奉着忠义为表的关二爷,主殿外面是个校场,约有二十丈左右。 黄道灵带着几人去见了刀家寨寨主和三当家的。 主殿中间摆着一口棺材,已经盖上了棺材盖子,棺材顶上点着三支粗香,烧得正旺,一侧立着两张椅子,一个茶几。 上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束身布绦英姿烈烈的寨主刀青青,看上去三十左右年纪,扎了几条粗辫子,头上绑了个束发大圆环,模样清秀俊美,身材浮凸,尤其是胸前耸立,呼之欲出,撑得衣服胀鼓鼓的。 下手坐着一个批麻戴孝的毛脸粗犷汉子,五大三粗的模样,厚鼻子阔腮帮子,胡子拉渣的,却穿得一身锦衣华服,带着方巾帽子,像个常年在外经商的,此人正是刀家寨三当家,唤作刀呈焕。 两人都面有忧伤之色,尤其是刀青青一脸无精打采的坐着,提起右手枕在茶几上,支撑着自己的脸颊,面有悲色。 小徳子带着黄道灵一行走到他们面前。 “当家的,三爷,这是罗官家去市集请来做法的道长一行。”小德子恭敬对着刀青青的说道。 刀青青瞥了一眼他不说话,倒是三当家的刀呈焕摆了摆手,开口道:“诸位道长,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罗官家在那一侧厢房备香蜡圆钱,有什么需要去找他便是,有劳了。” 黄道灵恭敬抱拳,回道:“寨主和三爷节哀,我这就带人忙去。” 黄道灵说完,转身对着身后一干道士吩咐:“各干各的,准备去吧。”随后对着小雨和俞流飞道:“你们两跟着我去挂三清像。” 小雨和俞流飞根本不懂做法事的规矩,黄道灵说了,他们只管先跟着做便是。 第八十四章 刀家寨(6) 民间丧葬,生者老则备棺,丧则放尸入内,请民间道士做法超度和安办埋葬之事,称办白事。 年幼者因鲜有子嗣,无人送祭,不是按正常白事的流程走,多是草席或芭蕉杆裹尸下葬,无人送祭,乱坑封埋,不做法事。 年长者则是按正常白事流程走,棺摆大堂,焚三香二蜡祭魂,请道士做法,子孙后代做祭守孝。 黄道灵一边带着小雨、流飞二人拉麻绳挂天地玄黄帖、挂三清像,一边给小雨和俞流飞普及这些民间俗礼,小雨则是见多了不奇怪,俞流飞则是听得津津有味。 刀家寨排行,爷字辈的一共三人,当家的刀青青,老二刀丹,老三刀呈焕,至于其他辈分的多是这三位底下的人手,都矮了一两辈儿,此处不多提。 用不得多少时辰,他们便将道场构建完毕: ‘棺材后乃是供奉的关二爷,他们没法将三清像挂在墙上,便在棺材后拉了一根拇指粗细的麻绳,用作正堂,将三清像挂了上去。 三清者: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 俗家规矩,棺材摆正堂居中,竖向,头向后,脚向前,脚向门口,有出远门之意。 棺材面前再摆八仙桌,立逝者灵位,上书‘刀家刀氏刀丹’。左右用半块萝卜插上祭祀,各焚三香二蜡,八仙桌靠棺一侧立方正太极八卦玄黄图,八卦两侧画着陆判和阎王,两边边角竖向写着一副对联。 上联书‘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下联书‘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八仙桌上摆着一碗酒,一碗饭,一碟花生米,一碗卤牛肉。再往前面摆着三本经书,一本《三元水忏》,一本《渡人经》,一本《救苦忏》。 再有八仙桌两侧摆了两条高脚长凳子,左侧挂着铜锣,桌上摆着黄铜镲,右侧摆着木鱼和鼓。 桌上靠门正中边上摆着三清铃和桃木剑。 再往外,桌前地上摆着两列蒲团,一排三个,共六个。 再往外便是正堂外面了。 靠着门侧用三丈左右的大竹竿吊起了一个白色九层幢幡,幢幡上挂了五色丝绦,上面画着道家的各种符咒。 正堂门口又拉了一条六丈左右长的横绳子,上面挂着各色短幡。’ 侧面的偏殿上,又写了一张黄纸贴着,不过不是他们布置的,而是寨子里后厨需要安排的菜肴名单。 菜肴名单写着‘炖肘子’‘清蒸鸡’‘酱爆肥牛’‘卤鸭’‘凉拌三丝’‘炝肚条’......之类的,合计二十三个菜,最后一行备注了‘上等五加皮一桌三坛’。 诸事备完。 黄道灵安排四个小道士分别坐在八仙桌两侧,分别使用锣、镲、木鱼、鼓四样。他自己这则是拿上桌前的三清铃和桃木剑,站在正前方。 至于多出来的一个道士,则是在偏殿休息,作为其他几个道士的轮班的替补。 黄道灵乃是主持道长,没有休息时间。 小雨和俞流飞两人则是毫无经验可谈,只能站在两侧,看着黄道灵能折腾个什么光景来。 黄道灵这才对着小雨和俞流飞二人吩咐道:“你们两个弟子过来。” 小雨和俞流飞两人站了过去,作揖。 黄道灵继续安排道:“你们两个且回房去休息一会儿,待第一场法做完,你们师兄会来知会你们过来,你们且回房去找到下一场法事要用的双面刺绣五龙旗和香米碗备用,待你们师兄来叫你们用午饭的时候,便一并将之拿过来。” “好,我们这就回去。”小雨和俞流飞二人手持桃木剑,转身便要离开。 “手里的法器放在偏殿。”黄道灵看着要走的二人,叮嘱说道。 小雨和俞流飞转身,回道:“是。” 二人总不能叫这家伙叫师父,都觉着他不配,所以都只回了个‘是’。 那小德子见状,立马带着小雨和俞流飞二人回屋去,安排他们休息。 此时的时辰还没到正午,尚且有半个时辰才到午时,他们这时候只需要敲锣打鼓一段时间便可。 做法事要避开午时,所以午饭的点选在了午时。 至于避开午时的缘由,便是因为午时乃是太阳正当空的时候,亡魂易散。法场行刑选在午时三刻便是如此,因为午时三刻,有阳气最盛之说,传闻午时三刻的死人亡魂会被杀的烟消云散,不得超生。 小雨和俞流飞到了房间,小德子为他们拉上房门,叮嘱道:“两位小道长,你们且在这里休息半个时辰,待到午时用饭,我会来请你们的。” 小雨抱拳对着小德子道:“有劳小哥了。” 小德子忙摆手回道:“使不得,使不得,两位道长称呼我小德子便是,哪里敢当这个‘哥’字,我不过是寨子里一个打杂小厮罢了。你们且先行休息,我这就忙去了。” 小德子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而小雨和俞流飞根本不用在房间里准备什么,黄道灵做法之前,临走时候都给他们备好了放在一侧桌上了,他们只需要等小德子来知会用午饭的时候,拿出去便是。 眼下的时间,他们可不会用来睡午觉,他们是来找人的,小雨叫上俞流飞,两人推开窗户便翻了出去,直接到了后院。 这时候的刀家寨上下,都在前院校场为他们的二爷准备后事,后边自然就没人管了,小雨和俞流飞翻身上了瓦顶,小心翼翼探查着刀家寨的每一间屋子,尤其是柴房和带地窖的屋子,一个都不能落下。 他们时间也只有半个时辰,不能过多耽误。 ....... 正堂这边,黄道灵一个纵身上了八仙桌,左手三清铃,右手桃木剑,一身黄道袍,在桌上左左右右的来回踩着步伐,嘴里不亭的嘟囔着‘三元水忏’的经文,而四个分列两侧的道士则是一边敲锣打鼓,一边拉长了声音念着‘渡人经’和‘救苦忏’的经文。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黄道灵翻身跃下八仙桌,随着左边道士一声铜锣大声敲响,第一场道法‘引魂’宣告结束。 第八十五章 刀家寨(7) 此时的小雨和俞流飞二人也恰好翻了窗户,回了房间,小德子和一个道士这时候正好走过来敲门。 “两位小道长,偏殿那边请用午饭了。”小德子在门口轻声问道。 那道士乃是黄道灵花钱雇来的其中之一,他们和黄道灵不过是雇佣关系,没有多大交集,所以他这一趟过来,是帮着小雨二人拿桌上剩余的家当过去的。 五龙旗和香米碗都是晚上才用得着的东西,这时候来只是拿到偏殿去备用。 道士和小雨、流飞打了个照面,三人各自搬了桌上好些东西,一道去了偏殿,跟着小德子一路,将这些东西交给罗官家安置好了之后,这才往校场上去。 寨子里办白事,吃饭的地方自然是校场。 今日惊蛰,天气阴凉,校场上早已摆了接近一百桌的酒席,除了后山守门的几个守卫,看样子,刀家寨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 黄道灵一桌被安排在偏殿,乃是一个独立的房间。 罗从英陪着,罗从英告诉黄道灵,刀青青担心他们不喜欢山匪的气息,所以单独给他们备了一个房间,让他们在这里好生享用酒菜。 刀青青中间来过一趟,端了一杯酒进来,径直招呼黄道灵道:“黄仙师,二爷的丧事便交给你们了。来,诸位,老娘我就不一一给你们敬酒了,大家一起喝一个便是。” 众人端起桌上酒碗,一饮而尽。 五个雇来的道士,有两三个都喝了酒,时不时的瞥了一眼刀青青起伏不定伟岸的胸口,可都是碍于这个豪气的女人可不是善茬,不敢正眼看,生怕多看一眼,便会被剁了眼睛,可不看又觉着对不住自己这双眼睛,毕竟这时候她在咕噜噜喝酒。 此时的俞流飞也看直了眼睛,毕竟他还是个没去过青楼的年轻小伙子,看得血脉喷张是正常的事情。 小雨常常在青楼厮混,虽不曾碰过女人,可见过的也多得去了,刀青青漂亮而且丰满,他得承认,只不过还不至于让他挪不开眼睛。 小雨皱眉,拉了拉俞流飞的袖口,示意他别那么直愣愣的盯着人家寨主看。 俞流飞这才回过神来,夹了一筷子菜,送进自己嘴里,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 刀青青倒是无所谓这些看向自己的眼神,转身拍了拍罗从英的肩膀,说了句“诸位道长就由罗官家照顾好,我先出去招呼大家去了。” 罗从英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大快朵颐起来。 ....... 方才黄道灵为小雨二人争取的半个时辰,显然不够,小雨和俞流飞找了半个山头,最后只在后山山崖口发现了些许端倪。 刀家寨后山紧靠着烂岩山的绝壁,他们的寨子好些房间都是依靠绝壁建成,小雨和俞流飞探查到了一处崖口底下,发现一道拱门,门口有四个侍卫轮流把守,从无间歇。 他们找遍了刀家寨,都没见着任何孩子的身影,唯有此处还没进去过,可有人看守,他们也不便硬闯,加上半个时辰的时间太短,他们只得原路返回了。 ...... 酒桌之上。 黄道灵吃了半饱,站了起来,指了指小雨和俞流飞,嘀咕道:“你们两个小子,跟我出来,为师有事情要安排与你二人。” 小雨和俞流飞自然知道是这老道士在为他们安排去山里找人的机会,当即站了起来,跟了出去。 其余几个道士不过是黄道灵花钱雇来帮他一并做法事的,年纪相较于小雨两个都都大了十岁不止,在他们眼里都是以和黄道灵平辈论交情的,小雨和俞流飞被叫了出去,都觉着是师父要教徒弟做事情,理所当然,所以并不在意。 校场外侧,黄道灵带着他们走到了一处僻静小路上,皱眉看着小雨和俞流飞问道:“你们两个小祖宗,可找着人了?” 小雨皱眉,回道:“没找着,后山崖口处,还有一个门进不去,有守卫守着,我们得想办法进去看看。” 黄道灵忙嘀咕道:“哎哟喂,我可求求你们两个了,你们可得晚上再去查探去,千万别被人发现了,否则我黄道灵在这一带的名声可就毁了。到时候说出去,什么黄道灵教了两个偷子徒弟,那可是断了老道在这小冬行一带的饭碗啊。” 小雨皱眉,瞪了他一眼,骂道:“坑蒙拐骗的事情你干得不少吧?你这名声用得着我们去毁吗?” 黄道灵摆了摆手,嘀咕道:“得了,小哥,我在外面坑蒙拐骗可没带上我们乡里人,做人嘛,总得给自己留点面子的。你们就行行好,适可而止行不行?” 小雨见他说得恳切,摆了摆手,回道:“罢了罢了,晚上我们再去探探。” 这时候罗从英从那边小跑过来,黄道灵急忙立正了腰杆,对着他们二人假装指点道:“做法事,第一步便是‘引魂’,第二步,便是‘下祭’,第三步乃是‘走水’,第四步‘游殿’,第五步才是‘下葬’,至于后面的守孝,便不是我们的事情了。” 小雨和俞流飞自然看到了罗管家的到来,急忙站直,佯装听师父教诲。 罗从英小跑到了他们跟前,对着黄道灵作揖道:“黄仙师,那边估摸着时辰已经过了午时了,还请您回去住持‘下祭’。” 黄道灵一捻胡须,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回道:“罗先生请。” “仙师,请。”罗从英回道。 四人并步回了正堂。 所谓‘下祭’,便是丧者的后辈备足祭祀所用的礼品,一一清点的过程,便是下祭。 黄道灵让小雨和俞流飞二人跟在他后面,等下帮忙清点物品,也算是给他们找了个活计,这还有半日的时间才到天黑,他可不想在这两个小子乱跑毁了自己的名声。 来刀家寨之前,黄道灵便已经算好了日子,今日惊蛰,晚间难免有惊雷之声,恐雷鸣灭了亡者三魂,所以惊蛰夜间并不适合做法事。这白天的半日的事情自然就多了起来,他们要做完法事的第三步‘走水’才能歇下。 至于‘游殿’和‘下葬’两步,便要等明日辰时初才能开始,是为惊蛰已过。 第八十六章 刀家寨(8) 未至晚间,小雨和俞流飞无法继续查探刀家寨,只得在黄道灵做法事的时候,跟在后面打混,搬搬东西,抑或在站在一侧看他们做法事。 所谓‘走水’,乃是给死者亡魂沐浴更衣的法事。 灵堂棺材前,摆一个纸糊的浴室,摆上干净毛巾和寿衣,一个装了热水的盆。 盆中立一半个圆白萝卜,上面插着三香二蜡,点上。 守孝的子孙跪在后面跪好。 法事开始之后,黄道灵带领几个道士开始敲锣打鼓,嘴里念起经文,用以召唤亡灵沐浴更衣之意。 待走水完毕,由跪在第一个的孝子端起备好的寿衣,焚烧干净,是为‘走水’结束。 ‘走水’一事,又花了一个时辰左右。 时候便到了晚间。 后厨已经备好酒菜,这时候已经端了出来,在校场上,众人又是一顿胡吃海喝,此处不再多言。 且说到了夜间,黄道灵予守孝的几个小喽啰点了一根长蜡烛,灯笼里面保护着,让他们几个轮守着便可,若是蜡烛燃完,便记得更换,是为点‘长明灯’。 长明灯之意,灯在魂在,万万不可熄灭。 惊蛰之夜,入夜已经微微风起,天上已经暗云涌动,大有雷意,想来今晚必有惊雷。 故黄道灵说惊蛰之夜不做法事,几个喽啰守着长明灯不灭即可。 待夜深了,小雨和俞流飞二人悄悄翻出窗户,二人沿着小径直奔刀家寨后山。 临崖窑洞口。 值更的守洞小厮都已经撤了,洞口的铁栅栏已经关上,上面加了一把指头粗细铁链大锁。 夜有微风无月,行动起来便不是很方便,加上天上阵阵惊雷,时不时又飘几点毛毛细雨。 两人带了火把,又不敢点,毕竟这里是刀家寨的地方,他们夜间若是拿火把行走,势必被人发觉。 俞流飞和小雨下了山丘小径,走到了洞口,两人摸了一个火折子吹燃,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到了栅栏上的大锁。 “小雨,锁上了,怎么办?”俞流飞皱眉,拉了拉栅栏上面的大铁锁。 小雨皱眉,瞅了瞅铁栅栏,嘀咕道:“俞大哥,这把锁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咱们得先找一根细铁丝儿。” “找细铁丝干什么?”俞流飞皱眉问道。 “开锁,用一根细铁丝我便能开了这锁。”小雨回道。 “咦,想不到你还有这般手艺。”俞流飞称赞道。 小雨嘀咕道:“当年跟着老头子学的。快找找,俞大哥。” 两人就着一根火折子在窑洞口找来找去,始终没能找着,俞流飞心下犯嘀咕,小声嘟囔道:“这破栅栏,谁他娘的修的,全是浇筑的,也没个铁丝啊。” “找铁丝干嘛?”这时候一个声音在俞流飞耳侧小声问道。 俞流飞还拿着火折子专心的看着栅栏上的每一个接口处,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根细铁丝,听了这话,随口回道:“你不是要拿来开锁吗?” 那人闻言,伸手递了一串东西到俞流飞面前,摇晃了几下,“开锁用钥匙啊!”。 俞流飞拿过手里的火折子,左手盖着,生怕这点毛毛雨给它淋湿了,这大晚上的,要是淋湿了就啥也看不见了。 俞流飞转过来看了看,借着火光,看清楚了这摇晃的东西,原来是一串钥匙,俞流飞欣喜道:“咦,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哪里找到的?” “可不是嘛,我自然有这里钥匙。”那人又小声回道。 俞流飞这才感觉不对,感觉小雨的声音不对,小雨的声音没有这么粗,这声音俨然就是个三十多岁的人说的。他原本蹲在那里找钥匙,正要起身看看什么情况的时候,脖子上一阵冰凉传来,便听到了一句 “别动。” 一句‘别动’之后,他们的周围瞬间亮了起来,火把林立,照得此处通明。 俞流飞这才反应过来,和他说话的不是别人,而是刀家寨的守卫。 “起来,站好,你们两个小贼。”那守卫的刀依旧架在俞流飞脖子上,只是拉了他站了起来。 俞流飞这才看到小雨就在一侧,脖子上也架了一把长刀。 俞流飞皱了皱眉头,嘀咕道:“原来被埋伏了。” 小雨无可奈何的摆了摆手,自己脖子上也被人用刀卡着,他完全没想到这群守卫早就在这里埋伏好了,就等他两上钩,这下完了,都被抓了。 “我就说嘛,下午就瞅着这两人鬼鬼祟祟的,我一猜他两就是奔着咱们的仓库来的。”一个小厮从那守卫后面站了过来,嘀咕道。 那守卫点了点头,称赞道:“不错,你小子总算机灵了一回,晚点去我账上领几两银子赏银去。” “好勒!谢谢葛三哥。”那小厮高兴的去了。 小雨和俞流飞下午出来探路的时候,倒是完全没有想过:他两翻墙的时候,被一个蹲坑拉屎的小厮透过门缝全部瞧在眼里。 这时候被抓了,只能认栽。 “绑起来,带前面去,交给当家的,问问前边儿怎么处理这两个毛贼。”守卫长对着押着小雨和俞流飞的几个守卫吩咐道。 ...... 前厅,偏殿,原本只有雷声的夜晚,寨子里,又因为小雨二人被抓热闹了起来。 两人被绑了手,刀架在脖子上,被人押着站在偏殿里。 眼前的虎皮椅子上坐了一个揉着脑袋的女人,身上披着貂绒褂子,披散着头发,正是刀家寨主,刀青青。侧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刀疤脸的汉子,乃是三当家,刀呈焕。 这时候黄道灵过了一身黄袍,将黄道帽随意的戴了,听了小德子说他的弟子被抓了,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站在了刀青青座下。 黄道灵瞥了一眼小雨和俞流飞,半点没有师父关切弟子的意思,心里倒是暗道:“你两个小杂种,没落到我手里,倒是落到了寨主手里,这下好了,可千万不能放了。”嘴上却对着刀青青道:“寨主,不知我这两个弟子犯了何事你要抓他们?” “你自己问他们吧!”刀青青皱眉,伸手使劲儿揉着自己的额头,重重的叹了口气,“真是头大。” 黄道灵明知小雨和俞流飞是去找人的,可这时候看小雨和俞流飞被绑了,动弹不得,心下便有了新的盘算,不妨借刀杀人,正好这两个混蛋被绑了,便借刀寨主的手,将他们杀了最好,以解心头之恨。 “你们两个,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去了?”黄道灵一边骂,一边在小雨脸上用力拍了几下,装作生气至极的样子,“为师来之前,就叮嘱过你们,你们全当耳边风了是吧?”黄道灵一边骂,一边用力扇小雨和俞流飞的耳光,“叫你们不听话,大晚上干什么?这刀家寨是你们能乱蹿的吗?” 小雨右边脸颊被这老家伙扇得生疼,又没法发火,只得忍着,骂道:“好了!别打了!黄老道,你上一边儿去!事到如今只能实话实说了!” 没等小雨说完,黄道灵又是重重的一耳光,骂道:“哟呵,还敢直呼师父名讳了!找打!”黄道灵说完,看着旁边守卫问道:“守卫大哥,我这两个不争气的弟子可是偷你们的东西了吗?” 守卫长回道:“黄仙师,我们在寨子仓库门口抓到他两。后山仓库乃是我们寨子存放金银财物之地,现下抓了他们,还请老仙师给个说法才是。” 三当家刀呈焕冷冷回道:“对,还请黄仙师给个说法,为何你的两个弟子会出现在我后山仓库。” 第八十七章 刀家寨(9) 黄道灵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佯装很是恼火,担忧的看了看被绑的小雨二人,连连叹气,这才对着刀青青回道:“我这两个弟子实在不该在寨里放肆,可怜了我平日里教导他二人,万不可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哪知他两屡教不改,如今竟然偷到刀家寨来了,哎,实在是罪过啊,寨主,既然他二人犯下如此大错,还请寨主将他二人就地正法,我绝不姑息。” 黄道灵说完,一脸惭愧的样子,可下手的速度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抢过步伐,迈到了侍卫面前,一把拔出了他的腰间长刀,就要对着小雨胸前刺去,打心底怕刺慢了没杀着小雨。 这老道士被小雨揍了一顿,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在小雨手下吃瘪了好几次,如今看他被绑,逮着机会,便要处之而后快。 刀青青见状,这老道士倒是明白事理,既然他如此大义,那么他两个弟子也偷窃罪不至死,不至于要了他们的命,急忙喊道:“黄仙师,且慢,他两也没偷着贵重的东西,既然是你老人家的弟子,咱们便下不为例即可.....” 没等刀青青说完,黄道灵的刀就快刺了进去,一侧侍卫长见状,急忙用刀鞘挡下他的刀,说道:“黄仙师,我们寨主说了,下不为例,您老人家就赶快谢过寨主吧。”侍卫长笑嘻嘻的站了过去,伸手便要拿过黄道灵手里的长刀。 黄道灵握得死死的,侍卫长使劲儿拽了几下才拿过去装刀入鞘,只留下黄道灵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小雨看着黄道灵的刀刺过来,原本已经准备好‘棋灵步’的轻功,准备翻身挣脱押着他的侍卫,避开了再教训黄道灵,哪知那侍卫长一把挡了他的刀,自己也就没必要做什么了,何况刀青青已经说了下不为例,要放了他们,就更不用做什么了。只是这黄道灵,心怀不轨,等事后,得好好教训一番才是。 黄道灵原本想借刀杀人,可这时候,刀青青要放了这两个小子,他适才没能得手,要是他们放了这两个小子,自己岂不是要遭殃,眼看侍卫长就要为他两松绑,黄道灵急忙喊道:“且慢,他两既然放了错误,就该受到惩罚,还请寨主暂时别为他两松绑,我这两个弟子顽劣,我担心他们再私下在寨子里犯事情,所以请寨主且将他两关押,等我们为二寨主做完法事,离开的时候,再为他们松绑不迟。” 刀青青闻言,点了点头,想这道士说得也对,若是将他两放了,要是再去寨子里偷了什么东西,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回道:“既然黄仙师如此说了,也不无道理,那便将他二人收押在地牢里,等老二丧过,再送他们一起出寨子便是。”刀青青说完,对着押着小雨和流飞的侍卫摆了摆手,吆喝道:“押下去。” 小雨闻言,急忙喊道:“刀寨主,且慢,我们二人并非要偷你寨子里的东西,还请听我解释。” 黄道灵眼见小雨要说出事实来,若是放了他们二人,那可不妙,急忙对着小雨骂道:“孽徒,休得胡言。”说完对着侍卫长招手,说道:“有劳诸位将他们带下去了。” 小雨瞪了黄道灵一眼,笑道:“老东西,你再多嘴,小心我不客气。”小雨说完,对着刀青青喊道:“刀寨主,我们不是这道士的徒弟,我们只是为了找昨日失踪的妹妹,这才装扮成做法事的道士,混进寨中找人的。” 刀青青闻言,忙招呼侍卫长道:“慢着,你说什么?” 侍卫长这才顿了脚步,将二人带了回来,小雨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语,回道:“我们是在寨子里找人的,我们二人十岁左右的小妹被人掳走,我们在小冬行山找了个遍,都没找到,这才不得已装成道士混了进来,想要借机找人。” 刀青青闻言,抬头瞅了瞅黄道灵这道士,询问道:“黄仙师,他说的可是实话?” 黄道灵支支吾吾的不开腔说话,小雨瞅了,嘀咕道:“黄道长,我看你是还想挨一顿揍了,怎么脸上的肿消了不成?” 黄道灵这才硬着头皮对着刀青青点了点头,回道:“回禀寨主,他两确实是来找人的,这不,我不带他们进寨子,他们便要揍我,我也是出于无奈,还请寨主责罚。”黄道灵说完,指了指自己脸眼睛周围的红肿,“看吧,这伤不是摔的,而是这臭小子揍的,还请寨主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千万别放了这两个臭小子。”黄道灵说完,对着刀青青使劲儿做了几个揖,一脸委屈之意。 刀青青听了,坐直了身子,心里暗道,又是小孩子被抓了,这时候她哪里还顾得上黄道灵,于是对着侍卫长道:“带黄仙师下去休息,再把他们的绑松了。” 侍卫长闻言,开始给小雨二人松绑,另一个侍卫请黄道灵回房间休息。 刀青青对着黄道灵道:“黄仙师,还请你且下去早点休息,明日我二弟的法事还要劳烦您老人家,至于这两位小兄弟,我还得问问他们的问题。” 黄道灵闻言,只得转身离开,临走对着刀青青作揖回道:“老道这就回去休息。”原本还想说刀青青替自己做主之类的话,可看刀青青的样子,也不是会料理这两个小子的眼神,只得悻悻离开。 此时,刀青青对着小雨道:“你们的妹妹可也是在途径小冬行山的峡谷被掳走的?” 小雨抱拳回道:“正是。” 三当家的闻言,这时候也正襟危坐,直勾勾的盯着小雨二人。 “什么时候被抓走的?”刀青青又问。 小雨回道:“昨日夜里。” 刀青青听了,对着三当家道:“呈焕,看来这厮还在这一带行凶,你带人找个多找几个几岁的孩子,过几日,就去坐船南下,多带些人在船上埋伏好,我就不信抓不着这‘鬼’,什么小冬行山闹鬼,老娘就不信抓不着这鬼。” 三当家的闻言,回道:“当家的,外面传言这冬行山的鬼三日一出,专抓小孩食人心脏鲜血,这两位小兄弟的妹妹昨日才被抓,估摸着时间还有两日的准备时间,我明日便派人着手准备此事,务必抓了这‘鬼’为二当家的报仇,您看可行?” 刀青青回道:“嗯,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刀青青说完,对着侍卫长道:“罗卫长,至于他们两个,既然不是贼,便容他们住上一宿,明早便送出去寨子去。” “是,当家的。”那侍卫长拱手回道。 “下去吧。”刀青青对着他们摆手道。 小雨听了他们的对话,有些糊涂,对着刀青青拱手道:“刀寨主,你们说的二当家的难道也是个孩子?” 刀青青点了点头,回道:“你们下去休息吧,至于其他的,有什么想问的,便问罗卫长便是。” 那侍卫长本也是姓罗,和那罗从英管家乃是本家兄弟,所以刀青青称之为罗卫长。 罗卫长做了个请的手势,邀请小雨二人回房休息,道:“两位小兄弟,走吧,我送你们回房间。” 小雨点了点头,抱拳道:“有劳罗卫长了。” “不碍事。”罗卫长带着两人离开,手里拿着一个灯笼,一路往小雨和流飞本来的住处走。 小雨和俞流飞走在他身侧,小雨疑惑道:“罗卫长,贵寨子不是去世的是二当家吗?怎么会是个孩子呢?” 罗卫长边走边解释道:“二爷乃是当家的亲弟弟,只有十二岁,确实是个孩子,之所以我们叫他二爷,全是因为大当家的宠爱这个弟弟,由着他胡闹,非要当个二当家的,所以给他了个二爷的称号,寨子里名副其实的二当家其实是三当家。” 第八十八章 离宗之变(1) 花亭内建兰如玉琥珀生光,花亭外玫瑰争艳姹紫嫣红。 人言道,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但问庐山离宗近况,便是: 二月二是龙抬头,二月三是惊蛰期。 可惜的是,离宗可没有那般过这小节气的氛围,一个个都面色有愠,寡喜鲜乐。 庐山主峰,汉阳峰。 峰上有前中后三殿,分别称之为前偏殿——迎阳殿,中殿——正阳殿,末殿——落日殿。 其中殿乃是掌门议事之地,殿前乃是大校场,是众弟子练剑之地。 而前偏殿,迎阳殿,则是接手离宗红白事的地方。 迎阳殿前,原本是庆祝元宵佳节的红灯笼,这时候早已一一换做了丧葬用的大白灯笼。 显然,离宗有丧在办,丧者还不是什么小人物。 迎阳殿主殿设着灵堂,摆着棺材,立着灵位。 灵位上写着‘离宗铸剑长老梅军’。 这梅军是何人?他是离宗六大长老之一,乃是铸剑峰铸剑长老中排在第三的长老,人称梅军梅长老。 离宗六大长老,守剑三长老,依次是守剑大长老阮忠,二长老离俊,三长老离志云,乃是离败表弟。而铸剑三长老,大长老离刚,乃是离败表叔叔。二长老离毅,三长老便是梅军了。 此六人在离宗的地位仅次于宗主离败,这六人为离宗的建立和巩固有不可忽视的功劳。 故梅军之死,当以宗门主丧之礼待之。 二月初三惊蛰有雷,不便送棺上山,所以等到了二月初四早上。 丧中法事已经做完,守孝的弟子都已经轮流守了七日,今日二月初四,正是送棺入土之期。 请来做法事的道长已经赶早来了,五个道长已经穿好道袍,该有的装束一应俱全,该备的东西也都已经备好,就等辰时五刻,吉时开棺了。 殿内。 左侧依次立着:掌门离败,守剑大长老阮忠,守剑二长老离俊,铸剑大长老离刚。清一色的胸前挂着白花,祭奠死者。 至于守剑三长老离志云和铸剑二长老离毅此时正身负重伤在各自的楼阁里休息,而铸剑三长老梅军,便是故去之人。 右侧依次立着:离败长子离坤,次女离珞......周小艺,一共七人,乃是离宗七个最出色的弟子,清一色的披麻戴孝,算是后人。 站在最末的便是离宗七弟子中最小的周小艺,她和离珞,安凝二人最熟悉不过。 周小艺乃是梅军亲传弟子,周小艺乃是离败从山下捡回来的小姑娘,打小跟着梅军学艺,梅军于她而言,是师亦父,如今梅军因祸故去,于她而言,便是丧父之痛。 这时候其他的门内弟子便都披麻戴孝站在周围簇拥着,安凝这时候则是听从离珞安排,跟在守孝过后的周小艺身侧安慰她。 几个做法事的道长站在棺材靠近灵位的一侧,主道长手中桃木剑一挥,次边站着的四个道长依次敲锣打鼓开来,声响震天,传得汉阳峰上均能听见。 一刻钟之后,主道长再一挥手,桃木剑入鞘,立定,站直,对着离败道:“离宗主,吉时已到,准备开棺见尸。”他说完,转身看着他身边一个敲锣的道长说道:“老三,让人去准备抬棺的龙木和裹绳。” 那道长闻言,将手中锣鼓挂在一侧长凳上,转身去了。 离败招呼了八个后生剑客,跟他一道去抬龙木过来,用以准备等下抬棺上山之用。 离败又转身让一个小厮去偏厅拿来备好的剪刀和小方白布,交给了主道长。 主道长这才一一挨着他们几个小辈开始剪衣角,从离坤开始到最末的周小艺,一一剪了一小块衣脚,放入方巾白布当中,裹好,等下开棺见尸的时候,将这些衣角放入尸首手中,此乃民间习俗,有逝者在阴间能念起子孙后代之意。 “铛!!!” 一声重重的锣想,几个道长抬开棺材盖子,众人便围将上去,要见逝者最后一面。 哭孝哭孝,哀情的伤心,整个迎阳殿里好不凄厉。 可棺中并无尸首,只一副黑色寿衣摆成了一列,枕头处,摆着一叠剑装,正是梅军生前所用。 众人依旧视之即哀,悲由心起,尤其是周小艺,直接伏在棺材末嚎啕大哭起来,安凝站在她身后拍着后背安慰着她。 再过的半刻时间,主道长招呼人手将周小艺拉开,合上棺盖,扬声:“送生入死,来世转得富贵人家,享尽人间清福。”随即五个道长齐声喊道:“哟喂!!出门了!” 众人开始抬棺出迎阳殿,一路跟着敲锣打鼓的几个道长往事先选好的安葬之地缓缓去了。 ...... 二月初四辰时末刻,梅军发丧入山安葬,此梅军葬礼,不再赘述。 且说梅军棺材里为何空无一人,只是衣冠棺,还得从元宵佳节当晚说起。 已去时日——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当晚,月明星朗,正是戌时中刻。 这时候的离坤已经从冬行山见了孔阁也折回了庐山山中,因孔阁没能治好那冬行山守山兽的病,不愿意跟着离坤回中原,所以离坤和离俊一行自行回了。 棋医孔阁因输了棋局,被小雨一通教训,顿悟医德之后,豁然开朗,虽然是被黄道灵和魔教四鬼抓到冬行山的,可到了冬行山之后,才知道魔教的人抓他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为了救治魔教的守山兽,才抓他孔阁的。 孔阁被小雨教训之后的心境豁达,早已不是只救治赢棋之人,而是心里将拯救天下人为己任,医德升华,立了悬壶济世之心,至于有无报酬,早已置之度外了。 眼见魔教守山兽病重,便答应留下为他治病,早些年便是黄道灵求他救这个守山兽,他也不愿意,如今却甘愿留在冬行山,答应了黄道灵,救治好了才离开,实在难能可贵。 离坤和离俊带着一众弟子,在魔教门前闹了几次,还险些被魔教的抓了,孔阁这才出面让他们回去,说是心甘情愿留在魔教为人治病的。 离坤一众拗不过孔阁的性子,只得离开回了庐山。 再者,这时候的离珞也已经带着几个中了火毒的长老,再次找到落空山去,请洛药治好了他们的火毒,也都回了庐山宗门里。 眼见已经诸事顺利,再无波澜之时,元宵佳节便可举宗欢庆之刻,却在元宵放烟火庆祝时候,铸剑峰又出了岔子。 第八十九章 离宗之变(2) 汉阳峰侧翼,离宗轩雅阁里,宗里上上下下都在等着请来的烟火师放烟花。 轩雅阁乃是离宗年会之地,也是宗里举宗欢庆之地,环形穿廊,中间一个大校场,穿廊之中摆满了圆桌子,用来招待宗里高高低低辈分的子弟,中间的大校场中,沿着穿廊种满了各色花卉,正中间乃是一处空地,专门用来供给请来的烟火师摆放节日烟火用地。 眼下的时辰已然不是用晚饭的时间,众人欢聚一堂,各坐各桌,各有各位,愿意坐着吃一碗元宵汤圆的暖胃的坐着等后厨上汤圆,不愿意的都站在栏边,或倚或靠的等着戌时末刻的烟花。 除夕到元宵的这十五天,宗里好多的人都不在宗内,包括离败的至交琴痴卫长吟亦不在宗里,至于卫长吟去了哪里?这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因为宗里乃是众人习武学剑的地方,除了以离宗为家的弟子,其他的多数是会离开宗门,回乡过年关的,在这十五天里,他们的时间较为自由,或出去游山玩水,或是走亲访友,都是由他们自己决定。 习武习剑,或是强身健体,或是立志成为一代大侠,抑或是为了将来行走江湖能有一技傍身,在离宗里,都在弟子们自己的决定。 “坤儿,珞珞,你们两个坐到爹身边来。”离败看着赶来的看烟火的离坤和离珞,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 离坤瞅了瞅挽着安凝手臂的妹妹,说道:“走,珞珞,咱们给爹爹盛元宵去。” 离珞瞅了瞅安凝,拉着安凝边走边嘀咕道:“走,凝儿,你和我一路过去,你坐在我旁边。” 离败见状对着安凝道:“对,凝儿也过来,吃完元宵热乎热乎。” 三人并步走到了离败身边,离坤坐在左边的座位上,离珞拉着安凝往右边坐了。 “爹,我给你老人家舀一碗元宵。”离珞伸手抓起离败面前的碗,在桌子中间刚端上来的一大碗红糖元宵里舀了几个,双手奉到了离败面前。 离败轻轻拍了拍离珞的脑袋,嘀咕道:“你这丫头,去年可没给你爹少闯祸,今年可得消停些,尤其是你那喜欢捣鼓火折子、火石的臭毛病,都快十八的人了,可不能这么使性子了,多跟凝儿学学礼节,也该找个合适的婆家了。” 离珞闻言,皱眉嘀咕道:“哎呀,爹,我哥都还没娶呢,我可不着急。” 离败听了,点了点头,转头看着离坤,道:“还有你,有没有心仪的对象,若是没有等过了正月,我便托人给你安排一门婚事可好?” 离坤恭敬回道:“全听爹爹安排。” 离败闻言,称赞道:“好,还是坤儿懂事。”说完,转手指了指离珞,佯装撇嘴怒道:“就你这丫头,一天不省事儿。对了,今儿个怎么没看见悬剑峰的长老们呢,你们志云叔和二爷爷呢?怎么都没见着人?” 守剑长老离志云乃是离败表弟,铸剑大长老乃是离败二叔,所以他询问起来。 离珞闻言,眨巴几下眼睛,思量片刻回道:“阮伯伯和离俊伯伯在偏殿下棋呢,至于二爷爷和志云叔则是拉着梅叔在悬剑峰阁楼上喝酒聊天,离毅伯伯好像还在剑窟里,不知道在捣鼓啥。”...... 离败听了,皱眉摇头叹道: “哎,还能捣鼓啥,看那柄红毒剑呗,你二爷爷和志云叔,还有便是他了,这半年给我提了至少三次了,要为那把毒剑祭剑正名,哎,这柄毒剑太过霸道了些,若是立在藏剑阁,我担心于我离宗名声有损,所以迟迟不敢答应,说是等正月过了再商议不迟。 你离毅伯伯这性子,就是太过执拗了些,由他去吧。” 正说话间,闻得几声‘嗖.嗖.’之响,远见庭院中间的烟火师已经点燃了烟花,此时的离宗上空,诸天繁星耀月,一头彩花节节盛开。 烟火声已然淹没了他们的对话声音,众人皆是驻足仰头观望此番盛景。 几个才送上宗来学艺的小子丫头欢呼雀跃,让整个离宗平添了几分热闹。 ..... “报!!!” 欢喜之间,忽闻悬剑峰弟子疾疾奔来。 离败见他手臂上衣物破碎,手臂上还有血迹,头发凌乱,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急忙正色站起身来,将之扶了起来,问道:“何事?” 那弟子回道:“禀宗主,悬剑峰剑窟出事了,有人闯悬剑阁,夜袭铸剑窟。” 离败闻言,急忙对着儿女,安凝道:“坤儿,珞珞,凝儿,你们速去召集你们师兄弟,速速赶往悬剑峰支援。” 离败说完,跟着那名弟子疾疾赶往悬剑峰去了。 离坤和离珞二人也急忙召集现场弟子,众人点着灯笼火把,浩浩汤汤的往悬剑峰而去。 悬剑峰。 铸剑前窟,藏剑阁。 离宗上下的弟子早已举起火把将这里照得通明,外门弟子和记名弟子一律在铸剑窟外的山野林间等候,至于首要的几名弟子这是跟着宗主往藏剑阁去。 离败领着离坤几人赶往后铸剑窟。 原本摆放那柄红色毒剑的石台上面,已经空无一物,原本绿鞘红身的那柄几个铸剑长老偷偷铸造出来的剑失窃了!! 好在今日乃是元宵,在铸剑窟的弟子不多,死伤还算少的。 不远处靠着石剑台的边角处,躺着一个晕了过去的半百老者,离败老远便看出了那是他的表弟——离志云。 离坤和离珞二人将之扶了起来,离败急忙运起内力,在他‘气户’‘天池’‘胸乡’几处大穴点了几下,随后运气在他眉间印堂一点,离志云缓缓转醒。 “呃......”一口浊气带着鲜血吐出,带着浓烈的酒味儿,显然今夜他喝了不少酒,也受了不小的伤。 离败着急问道:“志云,发生了什么事?剑呢?和你一起喝酒的二叔和梅长老呢?” 离志云提了一口气,缓缓回道:“大哥,快追,他们往后山去了。” 离败急忙抄起手中剑,招呼离坤道:“坤儿,你带你师弟先送你志云叔回汉阳峰去疗伤。”随即又对着离珞和她身后几个弟子道:“珞珞,还有你们几个,跟着我去后山看看去。” 第九十章 离宗之变(3) 悬剑峰后峰。 刻剑崖。 离败带着一众弟子在山里穿行,最后到了这里,但见地上躺着两人。 一人乃是铸剑大长老离刚,一人是铸剑二长老离毅。 离毅身上不少剑伤,倒在一处草丛里,已经不醒人事。 离刚则是斜靠在刻剑崖崖边的一处石头上面,胸口上还有自己咳出来的鲜血,他奄奄一息的瘫坐在哪里。 离败叫了一声二叔,急忙带着几人奔将过去,离珞则是和其他几个师兄弟奔着离毅去了。 “二叔,梅长老呢?”离败一边运功给离刚疗伤,一边询问道。 离刚指了指刻剑崖崖口,一脸哀伤之意,忍着痛着急回道:“老三落下刻剑崖去了,快去找!!”说完,也晕了过去。 离败为两个长老运功疗伤,护住经脉之后,让众弟子将之抬了下山去。随后赶派人手,绕开刻剑崖陡峭山崖,从侧面下山谷去寻找三长老梅军。 隔日。 晨。 汉阳峰,养心殿。 这里是离宗养伤之地,宗里供奉的老郎中为离刚和离毅仔细检查了伤口之后,表示两人伤势虽重,性命却无虞,这才让离败几人进来探望。 离毅受的伤明显要比离刚重得多,这时候两人都醒转了过来,离毅伤重只能躺着,离刚则是拿了枕头垫背,斜靠着床。 老郎中说了,不能太吵,所以房间里只来了离败和离珞二人探望他们的伤情。 离败坐在离毅床头,离珞站在一侧。 离毅原本是要学离刚坐起身子来的,离败知他伤势病重,安抚道:“二长老不必多礼,你躺好便是,千万别动,免得伤上加伤,你老人家的手臂断了,且不可乱动,好生休养才是。” 离毅闻言,眼睛微微一闭一睁,叹了口气,回道:“都怪我本事低,没能打得过那人,才让剑丢了。” 离刚皱眉道:“老二啊,剑丢了事小,老三掉下刻剑崖去了啊!!” 离毅闻言,激动得便要坐起来,无奈手臂绑了固定的木板,不能支撑,只得躺在床上,侧着头看着离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咬牙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离刚又重重的叹了口气,简短的回了“老三掉下去了!!” 离毅闻言,转头看着离败,要眼神确认。 离败轻轻的点了点头,一脸哀伤之意。 离毅闻言,眼光瞬间淡了许多,不再多言。 离刚知道宗主来意,多半还是要问其昨晚之事,所以继续娓娓道来: “我和老三赶到的时候,见那黑衣人打晕了你,我们急忙联手斗他,想要抓人,也想要留下那剑来。你是知道的,我们三个老家伙中,只有老三梅军的功夫高些,他便拔剑上去和那黑衣人缠斗,我则是跑过来给你运功疗伤,为了防止失血过多,刚替你封住几处伤口处的穴位,正要运功给你清理内伤的时候,老三打不过那厮了,我急忙拔剑上去相助。 那知那厮佯装斗老三不过,连退几步,却趁机一个鹞子翻身,又使出了一招厉害的剑法,十分精妙,将老三打落下刻剑崖去了。 我赶到之时,已经为时已晚,只得和那黑衣人拼命,可惜,我的剑法远不如他,被他打成了重伤,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了。 哎,都是我没用啊!!” 离刚说完,抬起尚且能动的左手,使劲儿抽自己脸颊。 离毅闻言,却又不能动弹,只得双眼含泪,沉声道:“你那时候不去帮老三打架,你来看我作甚?哎,真是糊涂啊,我的命哪有那剑顶用啊,那可是宗主和卫老先生亲自去寻回来的陨铁所铸,哎,糊涂至极!!!” 离败见了,摆了摆手,皱眉回道:“好了,好了!!二叔,还有二长老,你们两位也别自责了,事情都发生了,自责也无用,眼下该想想后面如何应对才好。二叔,你可看清楚了那黑衣人的样貌?抑或是用的什么剑法?” “脸和脑袋都蒙上了黑布,只留了眼睛能瞧见,不知道长啥样,不过看身形像是个年纪不大的家伙,可那本事是真的厉害,剑法不像是咱们十大剑宗的。”离刚皱眉,细细回想道。 离败一撇嘴,嘀咕道:“二叔啊,你老人家这么一说,不是等于啥也没说吗?哎,啧......” 离刚回道:“对了对了,那人的剑法有些不像是剑法,倒是像刀法一样,那人用剑感觉就像是在用刀一般。” “用刀?”离败眉头深锁,开始思量周围用刀的门派,回道:“如今江湖,用刀厉害的门派没有几个吧?庐山一带的用刀门派,不过是霸刀门一派,这个门派在去年被季如歌灭了掌门之后,便消磨殆尽了,至于在附近其他的用刀门派,都是些没用的小门派了,中原江湖能用刀打得过三长老的,应该没有几个吧?珞珞,去告诉你哥,派人去查一下当今天下几大用刀的门派。” 离珞闻言,回道:“好的,爹。”说完转身去了。 房间里,离刚又问:“可派人去后山刻剑崖找了老三没有?总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吧!” 离败闻言,回道:“昨夜到现在,一直在派人绕道山崖下去找了,从没停过,暂时还没有消息传回来。”离败说完,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站了起来,对着二人道:“二叔,你和二长老好好养伤,我先去处理一下宗内事务,等一有三长老消息便通知你们。” ...... 三日后。 离败派人久寻梅军无果,最后在刻剑崖山谷之中,找到了一副被野狗啃得稀烂的宗门长老衣服,听找人的弟子来回禀,说是满地血腥味儿,带回来的衣服也被啃食的不成样子,断定尸首被野狗啃食殆尽了。 又寻了四五天,众弟子把山谷里的野狗倒是杀了不少,也没见得梅军尸首,最后离败带着全宗上下,在整个刻剑崖下面找了个遍,终究还是没有结果,只得回了汉阳峰上。 离败最后无奈盖棺定论,通知离宗上下:‘铸剑长老梅军,因守护离宗藏剑阁殒命,举宗哀悼七日,立衣冠冢,厚葬!’ ...... 第九十一章 离宗之变(4) 七日哀悼之末,便是二月初三,惊蛰之期。 惊蛰乃是犯雷之日,雷有灭灵之说,故而惊蛰当日,不葬亡魂。 这样一来,梅军的葬期便拖到了二月初四早上。 铸剑大长老离刚和二长老离毅受了重伤,此时尚且不能下床行走,只得由宗内小一辈的弟子抬着跟着上了汉阳峰后山埋骨坡。 埋骨坡这里乃是埋葬离宗历代先贤能人之地,将铸剑三长老梅军葬在此地,不为过。 至于那日晕在了剑窟的守剑三长老离志云,那日他只是喝醉了在剑窟里观望那柄红剑,后来迷迷糊糊被人打了一掌,便晕了过去,并无大碍,这几日的静养,他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 今日乃是梅军下葬封土之日,守剑三大长老齐聚,都来为梅军送行。 元宵当日,守剑大长老阮忠和二长老离俊在阁楼上下棋,对弈了几局,他二人想来这十几年来,离宗何日不是太平之日,今元宵盛会,更不可能出什么事情,便早早歇下了。哪知睡到夜深,听得山里闹腾,一路跟上山去,便见到了离败等人抬着铸剑长老二个下山来了。 梅军的碑已经立好,坟坑也已经挖好。 守剑三个长老依次站在一侧,离败领着众弟子也站在一侧。 两列人并排站好,为首做法事的道长手中桃木剑一挥,一侧一个小道长铜锣一敲,为首道长大声朗道:“宾家下礼。” 话音一落,离宗众人依次排好队,轮流往棺材里撒圆钱之类的下葬物件...... 此梅军葬礼,不再赘述。 且说离宗诸事完毕,几个身子骨完好长老和掌门在议事堂商议那夜袭刺客的来源,又是一两个时辰过去。 时间到了二月初四下午。 宗内弟子和长老皆受到了宗主的安排,各行其事,各往各方查探丢失的毒剑下落。 剑未正名,便已丢失。 离宗宗主离败下令‘务必查清是谁夜袭离宗,找回红剑,为三长老报仇。’ 汉阳峰偏殿内,离败面前站着的正是爱女离珞。 “爹,你叫我和师妹来有什么事情吩咐吗?”离珞和周小艺并排站在堂中。 离败端坐在宗主大椅上,点头回道: “珞珞,平日里你总嚷着要出门,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该懂事了,爹今日便有任务派给你和小艺。如今宗里用陨铁新铸的那柄红剑丢失,梅长老也因此丧命,那日听你二爷爷说过,那名刺客用剑的手法像是用刀的高手,我猜测这人便是当今天下几大用刀大派的门人。 爹今日便让你和小艺往黔州冬行山侧小冬行山走一趟。 一来是去打探一下那闻名黔州的只劫官家的刀家寨,听闻里面的人个个都是用刀的高手,你们去探探寨里有没有那红剑的下落。 二来,年初的时候,你的恩师琴老也在黔州东一带,他听说那边出现了鸣叫声音极其优雅的凤吟鸟,便只身前往去寻找那奇鸟,希望能一听凤鸣,也好继续创出更好的琴谱,你们此去便可和他会合,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三来,便是要你和琴老去冬行山走一趟,听闻魔教的人最近常在江湖上闹事,魔教之中也不乏用刀的能人,我希望你们能去魔教再探探消息。” 离珞和周小艺闻言,拜道:“谨遵(师父)爹爹安排。” 离败摆了摆手,吩咐道:“去吧,走的时候,你们两个带上安凝,也好有个照应,这丫头懂事些,会为你们安排饮食起居。” 离珞高兴回道:“谢谢爹。” 离败皱眉,知道珞珞和安凝要好,这些年,也一直是安凝照顾着离珞,便由着他们了,让安凝和他们一路,也算是有个照应,安凝这丫头明事理,懂人情世故,也好教教珞珞。 离珞和周小艺正要离开的时候,又是一个宗门弟子接了消息来报。 “报,宗主,五百里加急,无极宗萧宗主来信。”外门弟子急匆匆来到偏殿主堂。 离败招了招手,回道:“呈上来。” 那外门弟子恭敬站在一侧,离败接过信来,见信封上书:‘离宗宗主离败亲启。——正月三十,萧恒书。’ 萧恒乃是十大剑宗之首无极宗宗主,离败又怎不认得,急忙拆开,信上言: “离败兄如晤: 事发正月二十八,得悉羽宗一夜之间被灭门,后有晋宗张顺远携弟子在山中擒获魔门长老海平川,觉着此魔教所为。又因魔教生事,江湖不宁,十大剑宗之中,半数立贴邀众门派于四月初五于河南少林寺召开武林大会,联合剿灭魔教。 羽宗被灭门之事和魔教诸多牵连,吾观魔教气候,不足以杀灭羽宗上下,诸多疑点,望请离兄携众弟子于三月初四,清明前日之期,于鼎湖山无极宗一会,开十大剑宗之会——清明剑会。举我九大剑宗之力,查羽宗被灭真相,还江湖一个安宁。 ——无极宗萧恒笔。” 离败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又是召开武林大会,又是召开清明剑会,这江湖可是真闹腾啊,也难怪有人敢把手伸到了离宗来了。 离珞还没出门,见了父亲眉头深锁,关切问道:“爹,又发什么什么事情了吗?” 离败又叹了口气,淡淡道:“羽宗被灭门了,无极宗邀余下的九大剑宗清明前一天去鼎湖山召开清明剑会,哎......罢了,罢了,你们先去一趟冬行山,只管先找着琴老,告诉他召开清明剑会之事,至于去探探魔教和刀家寨,要是没时间,就不用去了,和琴老先回来再议其他事情。哎...比起我们损失了一个长老来说,羽宗上下被杀灭殆尽,事态更加严重。” 离珞和周小艺俱是一惊,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了,离败也懒怠多说,挥了挥手,道:“去吧去吧,早去早回,诸事三思而后行。” 二人依言退出了偏殿大堂,回各自寝居之所,收拾好了行囊,于二月初四下午带上安凝,三人便离了庐山,直奔黔州而去。 ...... 第九十二章 暗潭之‘鬼\’(1) 离珞、周小艺、安凝三人从离宗出发前往黔州冬行山,已经是二月初四。 于此同时。 话接前文,再说小雨和俞流飞这边。 二月初四。 晨。 小冬行山主峰后侧。 罗卫长在前面领路,带着小雨和俞流飞两人一路出刀家寨来。 昨夜小雨两人和罗卫长打听了消息,他二人混进刀家寨找萧潇的下落,闹了半天的乌龙,原来刀家寨办丧事也是因为孩子被‘鬼’抓了,吃了人心和吸干了血,找着了尸首在做白事。 刀家寨的‘二爷’不是别人,而是刀家寨主刀青青的亲弟弟,也是十来岁的屁孩儿,不过是因为孩子喜欢让人叫二爷,所以才整了这么一出。 小雨和俞流飞自从知道了这刀家寨‘二爷’也是被‘鬼’抓走了,便对着刀家寨没了怀疑,小雨心里暗道只是黄道灵这个老道士,得找机会收拾收拾,这老家伙总是逮着机会就把自己往死里整,昨儿个要 不是刀家寨主拦着,只怕他黄道灵真的下手了,小雨虽然丝毫没有担忧,但从黄道灵对他们态度而言,黄道灵这人绝非朋友,且非善类,以后得留个心眼儿。 寨子里,黄道灵还在给刀家寨‘二爷’办丧事,他们两人则是跟着罗卫长出了寨子门。 昨夜相谈,罗卫长也同情小雨和流飞走失了妹妹,小雨询问之下,罗卫长告诉了寨子‘二爷’的尸体找到的地方乃是一个水潭边上。 小雨和俞流飞听了,打算今日一早上山去瞅瞅那水潭附近,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来。 罗卫长听了他二人的打算,也觉着那水潭可疑,便打算和小雨两人一起去看看。 寨子里依旧锣鼓喧天,今日乃是他们‘二爷’下葬之日,少不得一阵阵的敲锣打鼓送葬...... 罗卫长要跟着小雨二人再上山上去看看的事情,已经请示过了寨主刀青青,他便领着小雨和流飞,三人牵了几匹快马,一路从那索桥上往小冬行山山上走,索桥晃动得紧,骑马恐慌马儿人反倒落得水去,所以三人牵马过的桥。 牵马的时候,俞流飞触景生情,皱着眉头难受的看着小雨嘀咕道:“萧丫头那日临别的时候还悄悄跟我抱怨说‘刘伯伯那驴也要坐船,可得给人坐船的两倍价钱呢,一头破驴儿坐那么远的船,路费都能整两头活驴了,关键还比刘伯那头瘦不拉几的肉多,也不知道这有钱人咋想的?都这么吃饱了撑的吗?’哎,小雨,你说刘伯为啥就那么稀罕他那老驴呢?赶紧走,咱们得抓紧时间找到丫头,等下次刘伯回来,咱们让小丫头给问问去。” 小雨闻言,先是一怔,后是微微笑了笑,回道:“这丫头,也就数她敢跟刘伯犯浑了,至于刘伯他老人家的驴啊,可能是养太久了,有感情了吧......俞大哥,打起精神来,别灰心,咱们快些走,这都过了一天一夜了,得早些找到萧丫头才是。”小雨心里自然知道,那头驴乃是自己当初在江南,完成七层楼的赏金任务时候帮刘伯买的。刘伯后来知道了自己就是季如歌,说过一句‘驴是天下第一杀手送的,怎么舍得丢呢。’...... 这时候,三人已经过了桥头,俞流飞听了小雨的话,重重点了点头,翻身上马,直奔小冬行山后山而去,小雨和罗卫长老人紧随其后。 罗卫长腰间备刀,快马加鞭,跑了俞流飞前面带路,三人用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便到了后山。 小冬行山后山乃是四五座绵延的小山丘起伏构成,沿着山脊行,绕开前两座山丘的峰顶,从其中间的山坳进去,穿过一处松林,便到了那一处水潭处。 罗卫长带着小雨和俞流飞将各自的马栓在了一侧松林之中,后沿着一条长满了野草的小径到了水潭边上。 水潭北侧紧靠着一处崖壁,岩石看上去乌青乌青的,质地坚硬,约有两丈左右的高度,其余几边都是低洼之处,或是卵石铺地,或是野草灌木掩映潭边。 一眼看去,水潭不大,站在那鹅卵石浅滩上,能看得将整个水潭的全部面貌,约莫见方十丈。 水潭之中的水很清澈,偶尔能瞧得见几条游鱼在水里晃动,再要看远些,便不能了,青郁郁的,水潭靠近崖壁的深度应该不浅。 “小雨兄弟,流飞兄弟,我们家二爷的尸首就是在这里发现的。”罗卫长指了指他们脚下的鹅卵石滩,对着小雨二人说道。 小雨皱眉问道:“罗兄弟,敢问镇子上前些日子走失的孩子,也是在这里找到的尸首吗?” 罗卫长回道:“那倒不是,我们去梨花市集上打听过,多数孩子是在小冬行山前山的一处野狗多出没的地方找到的,想来是被凶手杀了,扔在那处喂野狗的,至于我们二爷之所以是在这里被发现,那是因为那日我们发现二爷被抓了之后,逼停了船只,一行人一路穷追不舍之后,才在这里发现的尸首。我们发现二爷尸首的时候,估摸着也就晚了半个时辰左右,那凶手的轻功极好,我们跟不上,这才慢了。” 小雨又问道:“那你们可曾见过凶手的样子吗?” 罗卫长回道:“实不相瞒,我们二爷被掳走的时候也和你们家妹妹走失的时间差不得多少,都是半夜三更,我们也都是打着火把追的,不过这次这凶手活动的时间有些反常,听镇子上的人说起闹鬼,这‘鬼’应该是至少间隔三日才会抓走一个孩子,可我们二爷乃是上前日夜里被掳走,你们妹妹前日夜里被掳走的,时间上有些不合理。” 俞流飞皱眉道:“罗兄弟啊,什么合理不合理的,你不说你们二爷和其他孩子的死状都差不多吗?挖了心脏,被放干了血液,既然作案手法都一样,当然是同一个凶手了,还有什么好值得推敲的。” 罗卫长瞅了瞅这壮实的流飞,忍不住点头称赞道:“流飞兄弟聪明啊!有见地!” 俞流飞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微微一乐,还第一次有人这么欣赏自己的,以前从来都是被人骂猪脑子的人,眼下居然有人说自己聪明?这罗卫长倒是一个‘知己’啊,俞流飞难免有些飘飘然,疑惑的看着这一个水潭,皱眉继续分析道:“那天夜里,我两从晚上到第二天早上,找了接近四个时辰,也没见得凶手踪影,难不成这‘鬼’真的能钻地底下去不成?” 小雨原本打算沿着这水潭绕一周仔细看看能不能找出那凶手留下的一点蛛丝马迹来,这时候听了俞流飞这么一句话,感觉有什么不对,于是对着俞流飞道:“俞大哥,你再说一遍你刚刚说的话?” 俞流飞闻言,瞧着小雨一本正经的样子,回道:“我说我们找了四个时辰,也没见得凶手踪影!” 小雨摆手,“不是这句,是最后一句!” 俞流飞闻言,嘀咕道:“难不成这‘鬼’真的能钻地底下去不成?” 小雨听了,恍然大悟,使劲儿拍了拍俞流飞的肩膀,欣喜称赞道:“俞大哥,你真是太聪明了!!对,就是钻地下去了!你们在这里等等我,我先去看看这水潭周围的情况!” 在俞流飞和罗卫长惊讶的目光当中,小雨迈开步子,施展轻功就飞了出去,并没有在岸边多做停留,落点多是如蜻蜓点水一般,在岸边打量了几下水面,之后便是落脚处沾之即离。 俞流飞一脸懵,傻笑着,就连小雨也在夸自己聪明了!难道自己这脑子变好使了?可好使在哪儿又说不出来,他自己乐呵,心想管他好不好使,只要不是师父天天骂自己榆木脑袋,总算是有人夸自己聪明就行。 俞流飞正傻乎乎的偷乐呵之间。 不远处,小雨似乎发现了端倪,就在对侧的岩石崖壁上面对着俞流飞和罗卫长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第九十三章 暗潭之‘鬼\’(2) 小雨站在岩石壁上面,身后乃是零散的小灌木丛,此处岩石乃是山体裸露出来的坚硬石头,长不起来什么大的树木,只有零散的这些小杂草胡乱长着。 小雨打量着这处水潭,岩石壁一面长约五丈,高约六丈,突兀而出,靠着身后的山岩而成。 潭面并无波动,偶尔有几只野鸭子在上面闲游戏水,整个水潭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俞流飞和罗卫长已经走到了小雨跟前。 “小雨,你叫我们过来做什么?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俞流飞问小雨道。 小雨不作回答,反而对着俞流飞回道:“俞大哥,你在茶馆听了那么多书,你可听说龙隐湖双环潭的故事?” 俞流飞摆了摆手,嘀咕道:“这哪能,我哪有听过好多说书的呢,不过是跟你去过茶馆几次,这辈子加起来没听过几次。” “咦,俞大哥,你每次听书那股子劲儿可比我厉害多了,怎么就没听过呢?”小雨反问道。 “不不不,小雨,师父还没收你做弟子的时候,我们可穷了,我哪有闲钱听书啊,去挑谷子搬石头攒的钱,还不够师父买酒喝,哪有那份儿钱去茶馆听书啊,你可就别为难我了,有啥问题你还是直接说的好。”俞流飞一拍自己的脑门,直小声的犯嘀咕,“亏得我还以为自己这猪脑袋开窍了。” 罗卫长在一边听了他们说话,霎时间明白小雨的意思,忙抢着回道:“小雨兄弟,你说的可是这底下也可能是双环潭?” “嗯,正是!”小雨对着罗卫长拍了拍手,称赞道:“还是罗兄弟懂!看来你也没少听书啊!” 罗卫长笑着回道:“寨子里没事的时候,没少去市集茶坊听,兄弟我就好这口。” 俞流飞闻言,一拍罗卫长肩膀,瞅了瞅这黑黝黝皮肤,捏上去还挺壮实的方脸汉子,呵呵笑道:“哟呵,兄弟,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对我的胃口,原来是同道中人啊!老哥我也好这口,就爱听那些说书匠谈天说地的,精彩!” 罗卫长笑道:“小弟罗丰,俞大哥,幸会幸会。” 俞流飞指了指下面的水潭,问他道:“罗兄弟,你说这也是那种双环潭吗?是怎么个双环法?” 罗丰握着自己的腰刀,一脸严肃回道:“迷书《周之雾里探花》中的段落,有龙隐湖双环潭这么一章,说的就是杀人凶手藏在了龙隐湖山崖之中的事情,这双环潭之意,便是这山里有暗河,河水漫过河滩和外面原有的低洼之处形成的一个水潭。 双环之说,便是一半水潭在外面,一半水潭在山的岩石下面,也就是山里。我想小雨兄弟说的便是这个意思吧!” 小雨点了点头,这时候已经脱了半身衣服,露出了上半身,接着就开始脱裤子。 一边动作,一边嘀咕道:“所以我说俞大哥聪明呢,那句‘难不成这‘鬼’真的能钻地底下去不成?’提醒了我,让我开始怀疑这个水潭,我这一查检这山坳处的水潭,又见着山坳后面连着山脊,评书有云‘山逢脊处或有龙’此处之‘龙’便是溶洞之意,此言便是说的山脊底下可能溶洞。” 小雨说完,全身已经被他退得只有一条亵裤了,小雨没打算继续脱,转而对着俞流飞和罗丰道:“俞大哥,你们在这里等我,我且潜下去看看,这里水清澈,我见游鱼多是往岩石下面去的,你们在这里岸上照应我。” 罗丰点了点头,俞流飞则是回道:“好,你小心些,若是遇到紧急情况,就先上来再说。” 小雨点头之后,当空扑落水里,潜了下去。 好在此处青山绿林,掩映之下,这潭水清澈得紧,加上这日头刚出,照落在潭中,游在里面,还是能有见方几尺的视野。 小雨在水面深呼吸一口之后,直接薅着嶙峋的崖壁,倒着身子向下潜去。 起初的丈许水深还勉强能见得水中虾米游鱼被惊吓的四散开去,再往底下潜,小雨便不能看见东西了,潭水开始变得浑浊不堪,只能闭眼下潜。 好在小雨的潜水能力不差,一口气下潜了丈许,尚且还能坚持些时候,小雨闭眼摸黑继续下潜。 果不其然,他在底下两丈左右的地方,摸到了一个暗道,他闭眼仔细摸了几次,确认无疑,此暗道扁平如乌龟状,高的地方约有一人高,扁的地方只有半人高,但是无活水流出,小雨憋着一口老王八气,急忙钻了进去,约莫游了丈许,还没穿过去。 小雨一口气提不上来,呛了一口水之后,急忙闭嘴往回头游,几个扑腾,他已经转身游了出去,冒出水面,一手抓着靠近水面的突兀岩石,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另一只手抚了抚自己胸口,刚刚一口水呛得脸都涨红了。 俞流飞急忙趴在岩石崖边,看着几丈底下水面喘气的小雨,问道:“小雨,可有什么发现?” 小雨点了点头,道:“底下果真有个暗道,只是有点长,我还没能潜过去,待我休息一下,再钻下去瞧瞧去。” “好,小雨兄弟一切小心!”罗丰也跟着趴在崖边看着底下喊道。 春阳淡光耀阳,却不是很热,尤其是这潭水还有些冷,小雨顾不得多呆片刻,赶紧又大吸了一口气,钻了下去。 这次不用再去探索,直接摸着岩壁就钻到了那个暗洞里面去了,几个扑腾,钻了约莫两丈左右,便摸不到岩壁了,再往上浮几丈,果然浮出了水面,睁开眼睛,黑黝黝的啥也瞧不见,他呼了一口气,再转身游了出去。 浮出水面之后。 “果然是个双环潭,只是里面太过黑暗,啥也瞧不见,得想办法带火把进去瞧瞧才行。”小雨在崖壁底下,猛的擦了一把头上和脸上的水,睁开眼睛对着上面两人喊道。 罗丰回道:“小雨兄弟,这好办,待我回去叫些人手,多带些火把和油纸,将火把包在油纸里面,再用蜡烛滴上封了,便可防水带进去。你先上来,咱们从长计议。” 小雨点了点头,手上抓着突出来的岩石,往上爬了几步,再纵身一跃,便翻了上去。 第九十四章 暗潭之‘鬼\’(3) 站在岩石突兀的小山崖上,小雨一边抖了抖身上的水滴,一边将自己的头发上的髻疏散开来,拧干了头发上的水。 小雨一边穿衣服裤子,一边看着这道蔓延而去的山脊,小冬行山连着的便是那冬行山侧翼的山峰,小雨瞅着那主峰才是市集客栈掌柜说的冬行山,那它后侧的山峰又叫什么?小雨也顾不得亵裤上的水打湿了外面的裤子,只等救了萧潇那丫头再去市集买一身干的穿上便是。 “罗兄弟,那日我听市集掌柜的说,那座主峰才是冬行山,咱们这里乃是小冬行山,那这道山脊通的那座侧翼的的山峰又是什么山?”小雨一边穿衣服,一边问罗丰。 罗丰瞅着这道山脊连着的山峰,回道:“小雨兄弟,那也是冬行山,那主峰乃是冬行山主山,你瞅瞅那边,那道山脊连着两座主峰,那侧翼矮一点的山峰乃是冬行山后山,冬行山后山更险要,极难攀登,乃是这玄天教的后防之地。” 小雨皱眉,心里暗道,原来这就是魔教的地盘了。 俞流飞看着湿漉漉的小雨,关切道:“小雨,大哥那马背上的包裹里还有一身置办的新衣服,你平时不爱备一套,眼下一身都打湿了,就先过那边去换我的一身干净衣服,大是大了一点,总比穿一身湿的好。” 小雨点了点头,索性就将自己这一身衣服扔在这儿了,于是乎,薅起一身外衣将自己身上的水擦了个干净,径直往那边拴马的地方去。 “那我先过去换一身衣服,罗兄弟,俞大哥你们在这里等等我。” 不多时,小雨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回来。 三人站在这低矮的岩石崖壁上面,看着平静的潭面,小雨指了指自己脚下那块比较大的岩石凸起,说道:“那水下暗道就在这底下几丈,直通里面,正好构成一个双环潭,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道山脊底下是一个天然的溶洞,直通对面山中,也就是罗兄弟说的冬行山后山,不过,那里却是玄天教的地方。” 罗丰闻言,皱眉道:“小雨兄弟,你的意思是说.....我家二爷和你妹妹的失踪,都有可能是魔教的人干的?” 俞流飞在一侧听了,分析道:“照你们这么一说,难道冬行山一带闹鬼,还真是魔教的问题了!” 小雨点了点头,对着俞流飞回道:“俞大哥,你难道忘记了师父让我们来查一查闹鬼的事情,不就是说过让我们多往魔教那边去打听打听吗?” 俞流飞听了,附和回道:“哦,对了,我们原本是要回去告诉师父羽宗出事了,可这阴差阳错之下,我们倒是听了师父的安排了,到了这黔州冬行山一带,倒是这抓人小孩的‘鬼’找到我们头上来了。正巧,咱们也好收拾了这‘鬼’抓了他给大家伙瞧瞧什么样子。给市集上那些大爷大妈们一个交代,让他们别老是求神拜佛的收鬼了,这鬼啊,就在山里。” 罗丰听了,在一侧回道:“倒是小雨兄弟和流飞大哥看得透彻,我们寨主也是,素来不相信这些个神神道道的鬼神之说,常见了乡民去拜祭城隍庙,都说他们愚昧。之前老是走失孩子,梨花集上的信那些玩意儿的神婆,还想拉着大家献祭孩子呢。” 小雨皱眉,“还有这等事?后来怎么样了?” 罗丰点了点头,回道:“后面被我们寨主给拦下来了。我们寨主可不信那些个玩意儿,直接一刀把那神婆杀了,让村民统统回去。” 俞流飞扁嘴‘嗯’了一声,重重的点了点头,称赞道:“是个豪气的人,不错。可惜了,是个娘们儿,不然也能和我们喝酒扯犊子,说不定能混到一块去。哎,对了,罗兄弟,你们刀家寨,怎滴这么挫货,让个娘们儿当家,简直不成体统。” 罗丰闻言,急忙喊道:“嘘嘘嘘,流飞大哥,你且小声一些,你这些话可不能让我们寨主听去了,不然保准和你打起来。” “怎滴?我俞流飞害怕她个娘们儿不成?”俞流飞嘀咕道:“这世道都是男人当家做主,哪里轮到过女人,真是奇怪。” 罗丰忙回道:“流飞大哥,你就消停消停吧,可不能在我们寨主面前这般说,我们寨主说了,‘什么叫世道?什么就得男人当家做主?女人凭啥就不行了?老娘就要天下男人瞅瞅,老娘是怎么在这世道当家做主的!!’,传闻我们寨主自幼便喜欢舞刀弄枪,尤其喜欢用刀,所以才创立了这刀家寨,我们寨主的看家刀法本事可不低,寨子里没有一个男人打得过她的,你看我们三爷刀呈焕,当初他两比试的时候,还不是被寨主打得刀都捡不起来了。 所以,流飞大哥,千万别在我们寨主面前提着世道重男轻女的话来,切记切记,免得到时候你两打起来了,小弟我还不敢上前劝架。” 罗丰说完,看着小雨并没有要去牵马的意思,而是在凝神看着这身后山脊。 俞流飞听他说话,待要辩解,可心里放不下萧潇这丫头的安危,急忙回道:“好好,不提不提便是,咱们快些走吧,回寨子里去准备东西,也好早些钻进去看看,到底那‘鬼’在不在这地下的暗潭里,我担心我们妹妹的安危。” 罗丰也牵了马,翻身上去,对着他二人道:“流飞大哥说得对,小雨兄弟,快走吧,咱们先回寨子里去准备火把、油纸和蜡烛,抓紧时间回来这里,进里面去瞧瞧去,两位的妹妹还在那‘鬼’的手里,也好早些下去看个究竟,也好早些救你们的妹妹出来。” 小雨并没有要上马的意思,而是对着俞流飞和罗丰道:“俞大哥,你和罗丰兄弟回去准备东西,我就在这里守着,我我打算沿着那陡峭的山脊上去瞧瞧去,看看有没什么岩洞之内的,或许能通里面。再者,这水潭里面若是有什么异动,我也好第一时间守住。你们且快去快回便是。” 俞流飞闻言,点头道:“还是你小子考虑周到,带好配剑,注意安全,我们这就回一趟刀家寨。” 罗丰也回道:“说得对,我们快马加鞭,速回速来,走吧,流飞大哥。” 罗丰和俞流飞骑马疾奔上下而去。 小雨一个人轻身跃起,在陡峭的山脊上穿行,来来回回的打探有没有漏风的山洞,毕竟若是底下有溶洞的话,山脊上面或许会有一两个透风的漏口,兴许能找到进到山体里面的路去。 第九十五章 暗潭之‘鬼\’(4) 俞流飞和罗丰两人此番回去,加上还得置办东西,估摸着还得花上几刻钟,这一来一回的,至少的两个半时辰。 小雨在这道山脊上穿行探查,始终没有找到漏风的地方。 过的几里路,山脊一侧便是陡峭的山崖,笔直而立,任你轻功再好,也难有落脚之处,探查不得,只得作罢。 再往上行,山脊到了那座山峰近处,便是布满了的荆棘林子,杂藤生刺,乱草丛生,如无利剑开路,半步难行。 小雨用剑砍了几下,只走了丈许,若是轻功上去,这山脊后面一段又陡又险,几乎就只有丈许宽的一条埂子了,全是刺藤,根本没法找到落脚的地点,小雨只得放弃了。 小雨沿着山脊一路再往下走,他这一上一下,估摸着也花了两个时辰左右。 眼见俞流飞和罗丰两人还没到来,时间也已经到了中午,小雨肚子有些饿了,可自己马背上两个包裹都没有,更别提吃的了。 日头正盛,春日正暖,挂在树上的衣服裤子都快晾干了。 小雨无聊,索性在一侧的潭边竹林里面,用剑砍了一根细长的竹竿,削尖了一头,拿着绕到了水潭那一侧的鹅卵石浅滩上面,盯准了一条大鲫鱼,一杆子下去,插了那鱼,转身往那岩石矮崖上面,找了些竹笋壳,还有一些枯草,生火烤了。 烤好之后,虽然没有盐味,也有些腥臭,好歹是肉,能吃就行,那些年跟着老头子吃苦的日子,可没少吃这玩意儿。 小雨正一块一块的在焦糊的鱼身上找熟肉吃的时候,俞流飞和罗丰带人来了。 小雨一手拿着插着鱼的竹竿儿,一手拖住地面,站了起来,对着俞流飞一行招手。 俞流飞快步跑了过来,从怀里的兜里使劲儿摸了几下,掏出个大烙饼,递到了小雨手里。 小雨嘀咕道:“谢谢俞大哥。” 俞流飞拍了拍小雨肩膀,嘀咕道:“小雨,否跟大哥客气。抓紧吃,我们可是吃了才上山来的。” 小雨狼吞虎咽的吃了烙饼,就着手里半熟的鱼,饥肠辘辘之下,也不失为一道美味。 再看向不远处,来人可不止有罗丰一人,走在前面的人昂首挺胸,狼行虎步的,腰间一柄狼皮鞘单刀,看上去似乎不是一般的刀,可那人走起路来却没有一点雄壮之意,红色收腰单花长裤,上身一身紧身皮衣,长发绑成一条大马尾,额头系着一根白丝带,长发飘逸。 “刀寨主也来了?”小雨咽了嘴里的烙饼,瞪大眼睛,“她弟弟不是今早要埋吗?” 俞流飞也瞅着刀青青起伏不定的‘伟岸’重重的咽了一口口水,回道:“早埋了,寨子里都收拾干净了,只等几个守孝的小厮服孝七日了。刀寨主听闻你在这山上找到了双环潭,又说里面有暗道溶洞之类的,所以命人带好了所有下水的置办,领头带着一群寨子里的兄弟赶来要去底下看个究竟,更扬言要抓了这杀他弟弟的‘鬼’,吊死祭天。” 小雨瞅着刀青青身边的罗丰,还有一侧乃是一个生人,也是个带刀的寨里兄弟。 纵观他们一群人,倒是只有罗丰一个人穿着一身甲胄,倒不像是个山匪,而是军营里的中郎将一般,起先他一身甲胄,他们倒是没觉得奇怪,现在和一群穿着粗布衣服,打扮得稀奇古怪的山匪一比较,倒是罗丰更不像个山匪了。 小雨好奇问道:“刀寨主,怎么,三当家的没来?” 刀青青这时候,已经带人走到了近前,撇嘴道:“老三留窝里守家,替老二报仇这种事情,还得他亲姐姐我自己来。” “家伙事儿都带好了,小兄弟,你也吃饱了,走吧,带路,咱们下水去。”刀青青指了指水里,刀青青一边说,一边脱下了自己的鞋子,至于其他的便没有动作,毕竟她这一身,就是为了潜水用的,刀青青说完,指了指身后几个带刀的寨匪,朗声道:“把外面的衣服脱了,方便潜水,下水后机灵点儿,把刀带好,万一打起来,都别给老娘丢脸。” 后面一行半数的山匪都开始脱鞋子和外衣,随后朗声回道:“遵寨主吩咐。” 小雨觉得要是再像方才一样脱得只剩一条亵裤,总觉着不妥,毕竟人家刀寨主是女人,索性小雨也只脱了外衣。 俞流飞一点也没有要下水的意思,毕竟小雨是知道俞流飞不通水性的,而罗丰也是,纹丝不动的站在一侧。 小雨皱眉瞅了瞅他两人,看着罗丰道:“怎么?罗兄弟,我俞大哥不识水性,你也不识水性?” 罗丰抱拳道:“小雨兄弟,在下惭愧,确实不通水性,我们寨主水性好,她跟着你下去一趟,至于水潭这里,我便和流飞大哥带着几个寨子了的兄弟,给你们守好了。” “走吧,别嘀咕了,下水!”刀青青身材是个十足的女人,可那性子,倒像是个糙老爷们儿,转头又对着罗丰道:“罗卫长,若底下真的有通往他们后山的暗道,老娘就不信老二的死和他们魔教的人没有半点关系。要是我们几个下去没出来,你就回去告诉老三,带人给我把玄天教往死里闹腾,打不过就给我偷袭,时不时的弄死他娘的几个人算是给我们报仇!” 罗丰郑重的点了点头,“遵寨主吩咐。” 小雨剑和刀青青的刀都放在一张大油纸上,包了起来,捆好,系了麻绳,交给了载东西进去一个水性熟手。 刀青青说完便跳进了水里,小雨紧随其后。 至于另外的便有五个熟悉水性的山匪跟了下去,他们把准备好的火把用油纸包了,再备了一个小箱子,将要带进去的东西一一包好,再合上箱子,上了扣,他们刀也都扔在里头。 箱子扔下水去,外面用石头绑了几块石头,方便沉下去,随后五人下水,割了几块扔了,让箱子刚好能在水里拖动方便。这些水下常用的操作,对于生活在江边的刀家寨山匪来说,再娴熟不过了。 小雨和刀青青已经游到暗潭那边去了,后面的无人,两人开道拉系了箱子的绳子,后面三人紧随其后,全都到了山体里面的暗潭中。 小雨和刀青青紧靠着岩石石壁游了上去,抓着突兀的岩石,还在水里,没有乱游,毕竟里面什么也看不见,乱游的话,找不着方向。 他们要做的只是抓好突兀的岩石,等着底下五人上来。 水下。 几个山匪割断了系着石头的木箱子,木箱子便浮出了水面,他们五个水性极好,很快便打开了飘浮的木箱子,打开,拿出了一根单独包裹用来探路的火把,吹燃火折子,点了。 一个水性好的山匪举着火把,将整个暗潭照得通明。 第九十六章 暗潭之‘鬼\’(5) “当家的!!那里是岸边,咱们快过去。”举着火把的山匪水性最好,眼力也好的紧,他最先瞧见了对面的岸滩,并且快速游了过去。 果然,这里是个暗潭,潭边正是靠近那道山脊底下的,众人游到了浅滩处,都站了起来,往岸边走去。 小雨和刀青青走在为首举火把的山匪后面,其余四人则是拉着箱子往岸边走。 暗潭上空乃是一个覆碗型崖斗,一根火把的火光便足以照得整个暗潭上空,上面乃是凹凹氹氹的石坑,上面或多或少的挂着几根钟乳石笋。 显然,这是一个天然的溶洞,浅滩如同外面一样,都是细沙混着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天然铺就。 整个沙滩不过五丈左右长,三丈左右宽,浅滩的一边偏角处,有一道人工打造的石板台阶,蔓延到了崖缝里面去了。 三角形的崖缝出口处,墙上人为造就了一个带石罩的灯座。 山匪五人,各自唤作周非,张顿,钱昆,孙重,孙厚。 拿火把走前面的便是那周非,其余四人将装行当的箱子拉到了浅滩上面,众人各自拿了自己的武器。 山匪五人各自备了一把二尺多长的单刀,刀青青则是拿了她自己的一把宝刀,小雨使剑,将自己剑拿在了手里。 箱子里面余下的便是油纸包裹着的火把和皮袋子装着的桐油,用作在山洞里照明用。 张顿几人各自拿了火把,孙重和孙厚乃是两亲兄弟,此行无人都是一早入伙刀家寨的人,刀青青对这几人自然是无比信任。 周非和张顿两人手持火把,一手拿刀走在前面作为开路人,为了以防不备,他二人不用背包裹,三个装满火把的包裹自然落到其他三人手上。 周非拿着火把到了崖缝处,用手里的火把点照了那石壁上的灯座里的灯芯,一时间,整个崖缝入口处便已经照得透明。 “回当家的,这灯座里面的游还有半许,灯芯也是新换的,看来这里常有人来往。”周非走前面探路,点燃灯之后,对着身后刀青青回禀道。 刀青青闻言,回道:“难怪镇子上常闹鬼丢失孩子,满山找不到丢失的孩子在哪里,镇子上的一群糊涂人,非要传成山鬼出没,若不是这位小兄弟机灵,只怕我们也都还被这家伙瞒在鼓里,老娘今儿个倒要上去瞅瞅,是什么样的‘鬼’,专门掳小孩,挖人心,吸人血!” “周非,张顿,你两前面开路去,其他人跟上。”刀青青一边说,一边跟着他两人走。 刀青青瞅了瞅身子骨看上去不是很健壮的小雨,把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一把抓了,用一根麻绳挽了个髻,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他道:“小雨兄弟,亏得你聪明,这暗潭都能被你发现,等下你就跟紧我们,救你妹妹的事情的就包在我们手上了。” 小雨也如法将自己的长发捆了,抱拳对着刀青青道:“多谢刀寨主相助。” 刀青青摆手提声回道:“客气,老娘亲弟弟就死在这山里的‘畜生’手里,咱们赶紧走,我倒是很好奇,这食人心的‘鬼’到底长什么样。” “请!”小雨做了个让步的手势,让刀青青先行。 刀青青迈开步子,就跟着开路的两人走了上台阶去,一直沿着这个溶洞往上面走。 小雨跟在刀青青后面,台阶向上,他不经意便瞥见了刀青青的身段,心下称赞:这女人果然生的一副好身材,挺拔的腚,一身又是湿漉漉的,前凸后翘腰又细,习武之人,轮廓又好,看久了难免心猿意马......只可惜这性子也太过爷们了些......要是不知道她性子的流氓打上注意,只怕没个好下场。 想到这里,小雨急忙埋头跟着走,不再看她的背影,心里暗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众人沿着溶洞上行,一路上溶洞里面的钟乳石笋蔚为壮观,或如春笋,或如车斗,或如宝塔,时而零零散散,时而如松林密布,狭隘处只通一人,宽阔处,众人并行。 好在山石道有人开凿,众人一路沿着那道山脊底下,一路畅行无阻,过得一段路便有之前布置好的灯座,众人一边走,一边点灯,山道只一条,并不迷茫。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左右,众人瞅着一处缝隙,约莫丈许,外面有丝丝光亮照射进来,只是缝隙处,布满了带刺的荆棘藤蔓。 小雨驻足瞅了瞅,心里暗道:此处该是过了小冬行山界,马上便是冬行山后峰地界了,因为之前他凭借轻功来过这里,只是荆棘太多,山脊又险要,没能上得来,找到这处缝隙罢了。 再看周围路,果然都只能行一人过了,又陡峭往上,这里应该就是那道最陡峭的山脊段了。 众人又走了一个时辰的时间,算是到了冬行山后峰了。 到了一处暗洞里,几乎再无潮湿之意,乃是一个天然的崖洞了,一点钟乳石都没有了。 一处光亮照进来,他们站到了那洞口,往外面看去,吓得周非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刀青青和小雨站了过去,瞅了瞅外面,他们此刻他们已经到了冬行山后峰的断崖上面,他们的位置估摸着已经在顶峰处,眼瞅着底下便是笔直的山崖,几近于百丈之高,底下的小冬行山尽收眼底,山上几座山丘若隐若现,山中薄雾缭绕,底下的树已如指头大小,俞流飞一行所在的水潭也只有脸盆大小了,瞅着‘脸盆’边上的几只‘蚂蚁’,便该是俞流飞,罗丰几人了。 他们并未在此处过多停留,而是转向那一道山洞继续前行,此道便是一条平坦干燥的石道了。 一处石门拐角处。 里面有火光蹿动,众人急忙顿足,刀青青做了一个向下的手势,众人急忙一挥手中火把,将手里的燃着的火把一把甩灭,准备潜行过去。 刀青青拉了拉周非和张顿两人的衣服,借着对面石门里面照过来的余光,示意他们两人站后面,她走前面开路。 “喝喝喝,快喝,这可是大长老赏赐的好酒,一坛子得几两银子啊,多少人一辈子喝不上呢!”“对对,喝,咱们今儿个喝个高兴,左右明儿个才出去抓人去...”“喝,边喝边吃,这好酒啊,就得配好肉,这叫花鸡下酒,真是畅快...”..... 不远处传来几人嘻嘻哈哈的吃喝之声,刀青青让小雨和她的几个手下脚步慢些,她带头蹑手蹑脚的走在前面,生怕闹出点声响,惊扰了那门里面的人。 他们这一路悄无声息的过去,旨在打他个措手不及。 第九十七章 暗潭之‘鬼\’(6) 他们几人慢慢的走到了那石门一侧,只见那石门开了半扇,还有一半虚掩着,他们此时正好走到那虚掩的一半石门处,里面的动静倒是听得越来越清楚。 只听得里面几人还在碎碎叨叨: “哎,陈长老,我昨日下山去的时候,听人说的是刀家寨的二当家被鬼抓了,一打听,咱们前些天在船掳走的小子便是那刀家寨的二当家,你说咱们这么做不会给咱们带来什么麻烦吧?”其中一人问道。 但听得那被称作陈长老的人回道:“伍执事,你们不用担心,咱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抓小孩,这都一年多了,不也安然无恙吗?再说了,山里闹鬼,抓谁家的小孩子不是抓?她刀家寨的孩子又不是神仙,能免得了被鬼抓吗?这鬼抓的孩子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嗯,没关系!!”陈长老说完,对着那执事递了一个‘你懂的’的郑重眼神。 陈长老端起酒坛子,又开始嚷嚷:“来来来,喝酒喝酒。” 另外两人见状,只得端起酒坛子又咕噜噜灌了下去。 这时候那陈长老见两人脸上还有担忧的神色,继续宽慰道:“你们两啊!放一百个心好了,等大长老神功大成,不再需要抓小孩的时候,咱们再山下再随便找个道士神婆之类的,跳个大神收鬼,那以后便不再有什么鬼怪抓小孩子的事情发生了,这山下的村民啊,还会以为是我们请神婆跳大神驱鬼的功劳,不但不会想到是我们干的,反倒是会以为我们请神婆驱走了那鬼怪,感激我们呢!” 那伍执事和另外一名执事闻言,都对着陈长老抱拳恭喜称赞,其中姓伍的长老道:“不愧是陈长老,此番妙计都能想得出来,这样一番运作之后,咱们反倒成了山下那些村民的恩人,他们到时候反倒个个对我玄天教感恩戴德。”...... 此三人正是西南玄天教众。 为首的乃是玄天教长老末席的陈长西,其他两人乃是玄天教的执事,一人唤作伍章,乃是大长老文近春的执事,一人唤作彭昆,乃是这陈长老的执事。 陈长西之所以能成为玄天教的长老,缘由还是那大长老文近春一手提携起来的,所以这人唯玄天教大长老文近春马首是瞻。 玄天教众和江湖上很多大门派的教众分布类似。 最高权力者乃是教主镜昭月。 其次便是长老席,由首席大长老一依次到末席,权力依次降低。 长老之下便是护法,守山护法海平川的地位名义上比长老低,实际上其武功排在了好几个长老之上,所以他的地位不见得比末席几个长老低。 再者,守山护法之下便是护教护法,也就是魔门四杰苏单童殷几人。 再次之,护法之下,便是堂主,诸如小雨一行在康州所遇到的李堂主,堂主遍布中原,乃是玄天教统管各地分舵的主要人员。 最后,便是执事,执事乃是教中负责听长老命令的侍奉,他们的职责便是负责为长老跑腿和管理各个长老堂的事情。其地位只比一般的教众地位略高。 ...... 刀青青几人站在门口,听得里面几人的阴谋之后,又听得几人朗声大笑,似乎对他们自己干过的腌臜之事很是得意。 刀青青‘唰’的一声将刀拔了出来,小雨则是将剑拔了出来,其他几人的刀并无刀鞘,明晃晃的拿着。 “谁!!”陈长老陈长西在石门后面的密室内听到了动静,对着这边石门便是一阵呵斥。 借着里面透过来的光亮,刀青青对着众人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众人不要说话。 小雨几人会意,都没有说话,手里的兵器准备好,安静的等待着。 陈长西瞅着石门那侧,凝神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有些不安心,对着身边的彭昆道:“彭执事,你去瞅瞅。” 彭昆正在啃鸡腿吃得尽兴,他和伍执事两人都听陈长西对着石门一阵呵斥,霎时间,两人都皱眉看着石门这一侧,又没了动静。 “陈长老,怎么了?”彭昆问道。 陈长西回道:“叫你去看看,就去看看,废什么话,我听到门背后似乎有动静。” 彭昆点了点头,咕噜灌了一口酒,这才起身往那石门走去,丝毫不觉得会有人找到这里来,于是一手拿鸡腿,一手拿着身侧的一把剑,抹了抹嘴,慢悠悠的往这边石门前走,因为他眼里,过来看看这门就是个过场,肯定不可能有人能找到这里来的。毕竟整个玄天教内,除了大长老和教主,知道这条密道的人不外乎就他们三个了。 彭昆醉醺醺的,刚走到门口,便要嘀咕道:“这门后怎么可能有动静,除非是见鬼了!”话音刚落,他的脖子上便被刀青青的刀卡了上去。 这一来,彭昆手里的剑还没来得及举起来,就已经被刀青青身后的周非走上来一把抓了过去,至于他手里的鸡腿,便是直接落在了地上。 刀青青押着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的彭昆,带着几人缓缓的走了出去。 陈长西和伍章二人见状,急忙薅起手边的长剑,哪里还顾得上放在石桌子上的叫花鸡和酒坛子,连忙站了出来,用剑指着刀青青和小雨几人。 “几位是何方高人?为何擅闯我玄天教禁地?”陈长西一身长袖大袍,五十年纪,头上束髻,鬓边两条长发飘逸,不知道他秉性的人,乍一看还觉着此人乃是个山中隐士。 至于伍章和彭昆两人,则是一般的教众打扮,一袭黄衣,长剑伴身。 刀青青冷冷的笑了笑,回道:“怎么抓杀了老娘的亲弟弟,现在想装糊涂了?老娘正是刀家寨主,刀青青!” 陈长西笑了笑,假装疑惑回道:“原来是咱们邻居刀家寨寨主啊,刀寨主,怎么?你的亲弟弟被人杀了?刀寨主,这种事情可不能赖到我们玄天教的头上啊,我们玄天教的人素来和周边镇子上的居民相安无事,你这样污蔑我们,可就不大合适了。” 刀青青半点不想听这老东西打机锋,直接骂道:“狗东西,别胡说八道了,你们刚刚都说了些什么,老娘和我的几个兄弟都听得一清二楚,今日便要抓了你们几个去我弟弟坟头给他一个交代!” 小雨担忧萧潇的安危,没等陈长西继续回答,直接挥剑刺了上去,棋灵步的轻功加上才学的‘云剑诀’的十几招剑式,正好练练手。 第九十八章 暗潭之‘鬼\’(7) 陈长西乃是魔教的七大长老之一,虽然排在末位,却也本事不低,其剑法乃是一套三清剑法,其师承于一个山野道人,三清剑法乃是道教的传统剑招,他的三清剑被他改良了许多,远比一般三清剑招厉害了几倍,这也是他能在魔教站得住脚跟的原因。 小雨已经欺身上前和陈长西打了起来,刀青青也不甘落后,伸手拉过身边站着的周非,把她押着的彭昆扔给了周非,直接喊道:“来,用你的刀押着他,老娘去收拾另外一个。” 刀青青挥了挥手里的宝刀,瞅着伍章道:“你,过来,你的对手是老娘,就否去他们那儿瞎掺和了。” 伍章原本瞅着陈长老和那年轻人斗了起来,有种不分胜负的感觉,他正要拔剑上去相助的时候,却瞅着那边一个身材火辣的娘们对着自己招呼,他冷笑一声,调笑道:“早闻刀家寨主是个漂亮的婆姨,如今一见,果然不错,听说你本事不低,别是个绣花枕头就行,若真是个绣花枕头,倒也让我抓了好送于大长老暖床。” 伍章是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素来少见有女人舞刀弄枪的,难免轻视刀青青,便出言羞辱,说完,便提剑向着刀青青刺了过去。 另一边,小雨已经和陈长西斗了两个回合,小雨为救萧潇心切,懒得和他多过招,直接一招云剑诀第九式‘鹞子翻身橫展翅斜飞,百尺竿头穿云龙转首。’收尾,剑已经划开了那陈长西的手臂,转身刺向了陈长西眉间,剑尖已经点破了他的眉间,一颗血珠子冒了出来。 小雨的剑停了下来,陈长西也捂着自己的右手手臂上剑伤,不敢再动半点。 “好厉害的剑法。”陈长西被小雨的剑指着,冷冷的道:“阁下的剑法不像是十大剑宗的剑法招式,不知是何门派的高手?” 小雨皱眉,想了想,嘀咕道:“无门无派,家师棋狂封弈。”总不能说是剑圣独孤诣的弟子吧,毕竟姜伯他老人家也没说自己的是独孤诣,他只说了剑法唤作云剑诀,可这云剑诀,他都没听过,眼前这魔教的喽啰怎么可能听过。 “难怪,棋狂封弈的天元四子剑,老夫的确不是对手。”陈长西伸手丢了自己手里的剑,嘴里叨叨道。 小雨也懒怠解释,天元四子剑虽然精妙,可比起这一套云剑诀,始终差了些火候,不是一个级别的剑法,可他也没必要和这素不相识的人解释,便收了剑。 此时的钱昆,孙重几个山匪已经迎了上来,将陈长西押着,双手绑在身后,刀卡在了他的脖子上。 再看刀青青一侧,她手里的宝刀乃是刀家寨镇寨宝刀,乃是精铁所铸,比一般的刀剑强硬不少,刀青青又是刀家嫡传,一手‘破冬刀’刀法使得极好,破冬刀的刀法旨在用力,创立之初,便是用来破开湖面厚冰之用,后来才衍生出了一套厉害的刀法,成就了破冬刀,其刀法用力颇重,乃是一套蛮横的劲道刀法,倚仗的便是手里有一柄好刀,毁了别人手里兵器,无从招架。 伍章和刀青青对了几手,手里剑便被刀青青手上砍成了几节,伍章节节败退,刀青青接连欺身上去。 伍章见势不对,瞟了一眼就连陈长老都已经被抓,自己手里长剑又被砍成了几节,急忙找机会抽身往另一侧的石门跑。 “拦住了两边石门。”刀青青看出了伍章的意图,对着周围几人喊道。 小雨会意,已经拔剑而上,凭借着他脚下轻功优势,几个迈步,已经绕到了伍章一侧,直接长剑一挥,卡在了他的脖子上。 “站住。”小雨对着他道:“说说你们前夜半夜三更时分,抓的一个十来岁小丫头,抓到哪儿去了?” 刀青青见小雨已经拿下那个魔教的执事,忙招呼身侧张顿和孙厚上去,“上去,绑起来。” 张顿和孙厚二人闻言,快步奔了过去,如绑陈长西一般,将之绑了起来。 很快,陈长西,伍章,彭昆三人已经被刀青青的几个山匪手下绑的严严实实,手绑在身后,打了死结,脚上也是如此。 刀青青上前就在伍章裤裆踹了两脚,疼得他弯腰下去,眼泪直冒。 “怎么,刚刚不还想抓了老娘暖床吗?现在咋了?两脚就挨不住,还怎么招架得住老娘这身子?呵呵,找死。”刀青青指着伍章骂道。 随后,他们将他三人绑了堆在地上,收了他们的剑。 刀青青瞅瞅小雨,心里暗道:倒是自己看走眼了,这小子原来是棋狂封弈的弟子,适才那一手剑法,着实厉害,若是自己的刀法对上了他,只怕也没多大胜算。这才心里对小雨的敬畏多了几分,抱拳对着小雨道:“倒是老娘眼拙了,原来江湖四杰封弈的弟子,难怪剑法高超。” 刀青青哪里知道他的刀法不过是靠宝刀和蛮力取胜,若是真真对上小雨的云剑诀,只怕过不得一个回合。她心里倒是高看自己了,还觉着能和小雨打个高低来。而适才的对决之中,她又是打的能力较弱的一个执事伍章,殊不知陈长西若不是对上小雨,要是对上她,根本不会败下阵来...... 小雨微微一笑,抱拳回道:“让刀寨主见笑了,我们来自己的妹妹都没能保护好,不敢辱了师父他老人家的名号。” 刀青青问道,“小姑娘可是你们的师妹?” 小雨摆了摆手,回道:“不是师妹,而是路上结识的一个小丫头,家是这黔州的,见她可怜,便顺路送她一段路,也好护着她周全些,虽知道到了这冬行山地界,被人掳去了,这才一路找到了这里。” 刀青青听了,叹道:“原是如此,不愧是棋狂的弟子,这般侠义心肠,倒是为人敬佩。” 小雨嘀咕道:“刀寨主,可别瞎称赞我了,这也不符合你豪爽气质,行走江湖,不用虚礼,咱们先审审这厮,既然是陈长老,又是他们几人亲手抓的人,想必知道我们妹妹的下落。” 刀青青闻言,哈哈笑道:“臭小子,不错,你这一番话倒是对老娘胃口,我也不喜欢那些虚礼,你便问就是了,我们几人今儿个就跟着你救出你们妹妹,还要抓了那罪魁祸首来,到时候,送他们脑袋去我弟弟坟前下祭。” 小雨点了点头,蹲在捆在地上的陈长西道:“呵呵,陈长老是吧?我猜猜,你们抓的孩子应该和你们嘴里的大长老修炼的一种功法有关吧?我也不需要你说他修炼的什么功法,我只想知道我妹妹被你们抓哪里去了,还请你老人家说说。” 陈长西皱眉,瞅了瞅小雨,皱眉道:“想不到你们竟然能在山里找到暗潭密道,今日算我们认栽,既然成了阶下囚,我也不磨唧,你们要的人在后山大长老的修炼密室,不过是不是还活着,还得你们自己去看看。” 刀青青嘀咕道:“这么说,山里闹鬼,这‘鬼’还真就是你们的大长老了?” 陈长西点了点头,回道:“大长老修炼丹婴功,必须要小孩子作为药引。” “禽兽不如。”刀青青直接骂道:“难怪玄天教被叫做魔教,这都练得什么恶心武功。” “怎么走?”小雨抬手示意刀青青别说话,打断了他们的问答,直接问道。 陈长西给了个眼神,看了看那石室另一侧的门,回道:“往里边走,过了穿廊,沿着石阶上去,便是一处湖泊,你们便到了湖心岛,再划舟往正南向竹林底下去,上了岸是一处花园,园中乃是石碑林立的墓地构成,墓地背后乃是几丈高的弧形山崖,临崖壁有六座石门,最右边第一道门进去便是。”陈长西心里暗道:路线倒是对的,只是门不对,你们若是去了,便让那关着的畜生将你们几人统统打死,到时候不愁没人来救我们。 刀青青闻言,皱眉瞅了瞅小雨,疑惑道:“你记住了?” 小雨点了点头,直接将躺在地上的陈长西拉了起来,递给周非和张顿,抱拳道:“劳烦两位兄弟,将他带上,谁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对的,有麻烦就将他先顶着,对了,把他们的嘴巴都给堵上,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陈长西还没来得及说其他,便被堵上嘴,眉头皱着,被两个山匪押着,跟在他们后面往石门里面去了。他心里暗暗叫苦,这下惨了,谁承想这几人把自己拉上了,要是等下被扔到关那畜生的石门里面,只怕不死也得掉层皮了,自己平时可没少用鞭子抽那畜生啊!! 第九十九章 守山兽(1) 刀青青和小雨两人在前面开道,周非几人跟在后面押着陈长西跟着往前走。 至于伍章和彭昆两个执事,则是被他们用他们自己的裹脚布堵了嘴巴,敲晕了扔在了一侧墙角。 他们所在的石室已经完全不需要使用火把照明了。 因为石室靠近山内的一侧开了一个大的飘窗,此时已经下午申时初,阳光正好从外面照射进来,他们一行人沿着石门过去。 过去之后,果然见着了一道穿廊,穿廊靠近里面的一侧乃是几丈高的山崖,底下乃是一个几十丈宽的山顶湖泊,他们所在的位置便是山峰靠内侧的湖泊临崖。 陈长西的嘴这时候被刀青青用他自己的臭裹脚布塞着,想吐不能吐,一股子臭味儿冲鼻子,几次泛呕,都给自己强行咽了下去,若是真呕到了嘴里,再加上一股子脚臭味儿再倒腾下肚子去,那滋味儿才不好受,他眼里泛着泪花,看着押着自己的人,一股子哀求的劲儿。 周非和张顿瞅了瞅他泪珠子滚滚的眼神,确实有些可怜,尤其是张顿,对着周非问道:“周非大哥,要不咱们给他换个布堵嘴巴?” 这话一出,听得陈长西猛的点头,看着张顿,一脸感激之意。 哪知周非摆了摆手,回道:“你没听吗,害人的虽然是他们的大长老文近春,可抓人的是他们三个畜生啊,想想那些可怜的孩子,被抽干了血,挖了心,比他们嘴里堵个臭袜子悲惨多了,你可怜他,真是 可笑,他们抓人,和乡里的人贩子有什么区别?你想想,你想想......” 张顿闻言,仔细想了想,撇嘴,重重的点了点头,回道:“周非大哥你教训的是。”说完,不帮那陈长西松嘴里的裹脚布,反倒给他往里面使劲儿塞了塞。 小雨跟在他们一侧,听了两人的对话,称赞道:“两位兄弟有见地。” ...... 他们过了穿廊,便是一道下行的台阶,他们点了一根火把继续往里面走。 这台阶便是下行的,通往湖底,走了五六丈左右的暗道,十分潮湿,想来是湖底了,之后便是一条七八尺宽的石台阶,通往一处光亮处。 他们到了光亮处正下面,抬头望去,他们到了一处枯井的正底下,枯井井口一个木架子,架子上栓了一根手腕粗细的麻绳,直直的垂了下来,就挂在他们面前。 想来这里便是玄天教后山湖心亭的暗道入口了。 刀青青对着小雨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小雨先上。 小雨见状,直接一手提剑,一手抓着绳子,双脚在枯井石壁上一个翻腾,已经跃出井口。 果然是一个见几丈的湖心小岛,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好是湖心亭中。 湖心岛上湖心亭,湖心亭中湖心井,井是枯井,实际上乃是一条逃生的密道。 玄天教后山,这一条密道原本是用来在魔教上下遇到大为难之时,用作逃命保全之用,如今却成了玄天教大长老修炼邪功抓人上山的掩盖之路。 轻功好的借着绳子一路蹿上来,轻功不好的便是拉着绳子,踩着枯井井壁一路攀爬上来,至于陈长西,则是用井口悬挂的绳子绑了,两个人拉上去。 待众人都上去之后,才解了系在湖心亭边上的一艏小舟,七人都坐了上去,一人撑开竹竿,往陈长西所指的正南向竹林而去。 由于玄天教后峰这一处乃是历代玄天教主墓地所在,所以这一处带顶峰湖的后峰被玄天教教众视为禁地,没有教主允许,所有人不得入内。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一行人能轻松到得了湖心亭的缘由,因为平常时候,这一处后峰,没有玄天教的教众。 竹林底下。 周非和张顿系了小舟,众人才小心翼翼的往陈长西所言的花园行去。 竹林底下,一条石板大路,都已经落满了竹子的枯枝败叶,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了。 他们到了墓碑林立的弧形花园处,果然见着了陈长西所言的靠这岩壁的六道石门。 此处青苔丛生,杂草无数,不知道的还以为已经荒废了许久了,再看最右边的一道石门,果然瞧见了地上落叶扫开到了两侧,里面应该是有人常驻的原因,才显得干净一些。 刀青青从周非张顿手里拉过陈长西来,对着小雨道:“小兄弟,我们两个押着这个长老进去要人,让他们在门口守着,万一来人了,也好有个照应。至于这个长老,若是见了正主,我也好用他作为要挟,看看能不能讨得便宜,省些力气。” 小雨点了点头,和刀青青押着陈长西,迈开步子就要往那最右边的一道石门里面走。 只是这时候的陈长西有些抗拒,一个劲儿的摇头,嘴里叽叽歪歪的在说些什么,小雨和刀青青也懒怠理会他,直接用力将之推在前面,他们三人并行,进了那处石门去。 “轰隆隆,呼.....轰隆隆,呼.....” 他们一进门,一股粗重的喘息声便传了过来,三人皱眉,抬眼看去。 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室,石室中间乃是一个丈许的圆坛,圆坛周围打了两个地桩,地桩乃是铁水灌就,形如秤砣,大如箩筐,上面全部系着拳头粗细的铁索,铁索末端绑在一个巨大的身影身上,那身影蜷缩在圆坛正中,听声音,是正在酣睡,那轰隆隆的呼噜声便是从‘它’身上传来的。 再细看中间的猛兽,状如人形,体却如象大,身上皮肤黑黝黝的,腰间只一块兽皮裹着,像是‘它’的衣服,至于面部长什么样,他们还不清楚,‘它’把自己的脸抱在粗大的手臂之中,只能看见个毛茸茸的脑袋,脸是如何模样,得把‘它’叫醒才知道。 这间石室的顶上乃是铁栅栏铸就,整个石室看上去不像是什么长老闭关练功之地,倒像是一个困着什么猛兽的囚笼,而那猛兽就在中间还在打呼噜睡觉。 对着还有一道石门,里面也有光亮,中间对着一堆青草,像是用来喂马的,里面还有什么得走过去才知道了。 “来,你告诉老娘,你别说这玩意儿是你们的大长老!!”刀青青扯了陈长西嘴里的裹脚布,指着圆坛上的怪物,对着陈长西骂道。 陈长西急忙对着刀青青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噤声。 刀青青皱眉,“这玩意儿不是用铁索拴着在吗,怕啥?” 陈长西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只见呼噜声骤停,他们眼前的怪物抖了抖身子,把身上拴着的铁索拖得哗啦啦作响,一个巨大的黑影缓缓站了起来,没过了他们所在的几个影子。 第一百章 守山兽(2) 陈长西看着那巨大的黑影,手上绑着绳子,双手抬起指了指小雨背后,皱眉道:“完了,你们把那畜生吵醒了。” 小雨和刀青青转头看去,身形魁梧的‘怪物’,一头长发如炸毛的狗,腰间系着一块粗大的牛皮布,身上满是横肉,青筋暴起,目含凶光,鼻如牛鼻,嘴大如鲢鱼。 小雨定神一看,这个哪是什么守山兽,就是一个头大如壮牛的丑陋面庞的人,只不过他的高度已经是正常人的两倍高,手臂粗如一般人的大腿,看上去,就是那种一身蛮力的家伙。 只见他手腕和脚腕上都被粗大的铁索捆着,脚上的铁索乃是一整根,两头都是锁扣锁住了脚腕,手上的两根则是分别系在两侧的地桩上面,让他不能出这个石室。 “这明明就是个人,怎么被你叫做畜生?”刀青青皱眉看着陈长西。 陈长西皱眉道:“这能叫人?长得跟牛似的,话都说不出两句,皮糙肉厚的,一身蛮力倒是厉害,历来都是给我们神教看门用的守山兽,不叫畜生叫什么?” “嗡....”那壮如牛的守山兽发出阵阵低吟,随后说了一个字“杀!!杀!!” 但见那守山兽双手抱团成拳头,一拳砸向小雨。 小雨急忙侧身避开,刀青青这时候那顾得上陈长西死活,迈开步子,连退了两步。 抱如头大的拳头猛的砸在了小雨适才站的位置,那守山兽眼见砸空了,缓缓站了起来,怒目瞪了它拳头侧面的捆着手的陈长西。 陈长西手被绑住了,转身便要跑,可他的脚被小雨用绳子绑了,只留得他能迈开步子的距离,可没留他能快步跑的距离,没等他迈开步子走几步,就已经被守山兽双手抱了起来。 守山兽双手提着陈长西缓缓的坐在了圆坛边上,咬着牙齿,满面怒意,低沉的又吼了几声‘杀!杀!......’ 陈长西被吓得慌了,骂道:“畜生,你胆敢造次,快放我下来!” 可那守山兽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而是缓缓的将他举了起来。 这一举,吓得陈长西对着小雨喊道:“救我,救我,救了我,我就带你去找你妹妹,她不在这里,我知道她在哪里,她还没有死,我发誓,我这次不骗你们,真的带你们去找那小女孩。”陈长西见过守山兽打人,知道他这一举意味着什么,吓得对着小雨使劲儿认错,“大长老就在后峰,我发誓,求求你们救救我!” 小雨和刀青青都被他这一喊整懵了,他这时候只是被他所为的守山兽举了起来,那需要救,也没发生个啥啊。 之后便是那守山兽一手提着陈长西提在空中,右手则是缓缓下移动,随后猛的抓起他的脚踝,左手一并抓住,往后一扬,猛的向前砸下,陈长西长发瞬间被甩散开来。 “啊!!!” 一阵害怕的嚎叫声从陈长西嘴里喊了出来。 眼见陈长西就要被那守山兽当成棒槌往石板地上砸去。 小雨急忙抄起手中长剑,对着那守山兽的胳肢窝刺了过去。 陈长西支起脖子,吓得使劲儿嚎叫,若是脑袋向后,只怕直接砸得后脑勺开裂。 “嘭!!”的一声响起,小雨的剑还没刺到,陈长西已经被砸在地上,可那守山兽的手还没松开,他还想举起来再砸几次,可这时候小雨的剑已经到了他腋下,只见他直接提起陈长西的身子就挡在了腋下,小雨的长剑急忙收势,可还是晚了半刻。 剑还是插了进去,只是没插在那守山兽的咯吱窝,而是妥妥的插进了陈长西大腿左侧肉里,若是那守山兽再挪他半分,只怕命根子都没了。 小雨忙蹬在那守山兽的手臂上,跃了上去,抽出长剑,随后对着陈长西道歉喊道:“对不住了,陈长老,我不是故意的,全是为了救你。” “啊!!!”陈长西原本已经被砸得内伤很重,又是口吐鲜血的,这时候又被刺了一剑,已经吓尿,裤裆湿漉漉的,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听小雨说话,直疼得嗷嗷直叫了。 小雨对着守山兽抓陈长西脚腕的手背就刺了过去,哪知那家伙皮糙肉厚,剑没能刺进去,只是扎疼了他,让他松了手。 随后小雨一个鹞子翻身,抓着他粗大的如树干的手臂翻了下去,伸手抓了陈长西手臂,便将之带了开去。 那守山兽见状,双手捏成拳头,对着小雨二人就砸了下来,刀青青轻功不行,只得在一侧远远的退出了那石门站在门口,焦急的看着小雨救人。 小雨急忙施展出棋灵步的轻功,直接天元转‘顺’位,步法奇特,让那守山兽双拳落空,毫不犹豫的将陈长西带了出去,退到了门口处。 那守山兽瞪着门口三人,双脚蹬在那圆坛边沿处,双手手腕上上了锁扣,铁索卡在了地桩上面,这时候他奋力的往门口挣扎,想要再抓陈长西,双手使劲儿的薅空,嘴里低声‘吼吼吼’的咆哮着。 小雨和刀青青吓得心有余悸,这家伙皮糙肉厚,还一身蛮力,若是挨上一拳,指不定在床上躺个半个月了。 陈长西还在已经被折腾得奄奄一息,若非他的抱摔的时候,头使劲儿往上,这才使得他的脑袋没摔坏,捡了一条命,可又被小雨扎了一剑,后背被摔断了几根肋骨,加之口吐鲜血,又已经是尿了裤裆,这时候,看上去十分狼狈。 小雨不通穴位,不知道如何用点穴来封住他的心脉,免得气血攻心。 “刀寨主,你能点穴运功护住他的心脉吗?”小雨问道。 刀青青摇头回道:“我也不会点穴的功夫,没能修习过内功。” 小雨和刀青青忍着他裤裆的尿臭,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到了外面花园,靠着花坛石壁,将之坐在了地上,那家伙还在门口对着外面低沉的吼叫着。 小雨害怕陈长西死了,没了萧潇的线索,急忙伸手在他胸口顺了顺气,生怕他一口鲜血没咽下去,断了气。 显然家伙的怒意是冲着陈长西而去的,他适才主要攻击对象便是陈长西,想来陈长西平时对他很是不友善。 而事实也是如此,那家伙作为玄天教的守山兽多年,常年被他们几个长老用刺鞭教训,非骂即打,完全只当他是畜生,从来没把他当做人过,所以他骨子里对陈长西在内的几个长老愤恨已久。 第一百零一章 守山兽(3) 周非张顿五人见此情形,急忙围了过来,打量着四周,生怕适才的动静引来了魔教的人。 那石门里面的家伙还在低声咆哮,可他没法挣脱那铁索的镣铐,冲不出来,只能对着这边门口吼叫。 周非几人急忙握紧手中长刀,死死瞪着门口,担心里面的家伙挣脱了。 小雨和刀青青抚顺了陈长西的一口气,小雨见他能呼吸顺畅了,急忙问道:“我妹妹究竟在哪里?” 陈长西嘴里灌了从胸口倒灌的几口鲜血,只能勉强说得出话来,有些含糊,只见他指了指竹林边上一条穿廊,道:“往左,到竹舍,让大长老救我....” 陈长西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倒灌了出来,只见他自己缓缓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液,憋了一口气,在自己胸前大穴点了几下,算是自己护住心脉。 小雨瞅着这老家伙奄奄一息,顺手将之靠在了身侧花坛的围栏上,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刀青青见状,已经站了起来。 小雨正要迈开步子,却被陈长西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裤袖口,只见陈长西憋了一口老血,含糊道:“小兄弟,带上我。” 小雨瞅了瞅他,点了点头,将之扶了起来,刀青青当即吩咐两个手下将之扶着,毕竟她和小雨本事高,等下过去之后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也好由他们两人出手应敌。 周非听刀青青吩咐,疑惑问道:“寨主,这种人不知道干了多少坏事,杀了多少小孩子,直接杀了便是,咱们还救他作甚?” 小雨回答他道:“这位兄弟,我的妹妹还在他们的人手中,留着此人,尚且有用处,他既然是长老,我们若是真的遇到危险,说不定还能用他作为要挟。” 刀青青点了点头,瞅了一眼周非,努努嘴,示意他们跟上便是。 几人正准备往那边竹林穿廊过去的时候,却瞧见了一个小姑娘手里拿着两个红薯嘴里念叨着什么似的,急冲冲的往这边走来。 小雨定神一看,竟然是萧潇,于是喊道:“萧丫头,你在做什么?” 萧潇闻言,看了过来,惊讶道:“小雨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萧潇说完,快步的跑了过来,一把扑在小雨怀里。 小雨蹲了下来,抱着她,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安慰道:“臭丫头,你没事就好。” 萧潇点了点头,听着那边石门里面一阵低沉的吼叫,急忙挣脱小雨,回道:“小雨哥,你等等,我去叫大壮消停消停。” 小雨皱眉,看着萧潇拿着两个红薯就要往关着那个怪家伙的石门里面跑,急忙几个快步追了上去,拉住萧潇,挡在身后。 石门里面的那大个子见状,抖擞了几下自己的头毛,怒目瞪着小雨,吐字不清,低沉的声音传来,“放开...她。”显然,他似乎不怎么会说话,三个字都是分开说出来的,断断续续的,像是刚学会说话的三岁孩子。 萧潇对着那家伙摆了摆手,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道:“大壮,他们是好人,不要吵。” 那怪物一样的家伙果然噤声,往后退了两步,像是个乖巧的孩子,端正的站好看着萧潇。 萧潇随即对着小雨道:“小雨哥,你放心,大壮是个好人,不会伤害我的,你们别欺负他。” 小雨一脸疑惑,皱眉道:“你这丫头,被人抓了,这才两天,你就认识了这么个怪物?” 萧潇忙瞥了一眼小雨,一边往那家伙面前走,一边嘀咕道:“小雨哥,他可不是怪物,大壮也是人,他只不过长得高大些,没有梳洗罢了,大壮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小雨看得出来,那家伙对萧潇很是顺从,所以不再阻止萧潇走过去,于是跟着萧潇身后缓步往石门里面走。 那家伙站了起来,瞪着小雨,看样子不是很欢迎小雨进去。 萧潇急忙走了过去,那家伙也顺势蹲了下来,他的膝盖都已经到了萧潇脖颈处,足见其身形巨大,萧潇将手里的红薯放到了和她头一样大大的手掌里,随后轻轻拍了拍那家伙的膝盖,宽慰道:“大壮不生气不生气,他们是朋友,不是敌人。” 小雨皱眉问道:“丫头,你叫他什么?” 萧潇回道:“大壮,我给他取的名字,你看他高高大大的,壮如蛮牛,所以我叫他大壮。至于这山里的坏人,都是叫他守山兽或是畜生,尤其是他,老是用鞭子抽大壮,我在那边听见了大壮的吼叫声,我还以为他又用鞭子抽大壮了,所以过来看看。” 萧潇说完,只得被周非几人扶着的陈长西道:“就是他,他是个坏家伙。对了,小雨哥,他们是谁?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小雨点了点头,告诉萧潇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这位是刀家寨的刀寨主,其他几个兄弟是她的寨子里的兄弟。你没事就好,咱们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萧潇闻言,站在那‘大壮’的身边,对着刀青青几人道:“刀姐姐好,几位大哥哥好。” 刀青青闻言,点了点头,微笑道:“小丫头懂事。” 周非和张顿将小雨的妹妹安全无事,便问小雨道:“小雨兄弟,既然你妹妹都在这里了,那这家伙对于我们来说,是不是没啥用了?” 小雨点了点头,周非和张顿见了,信手便将之扔在了地上,嘴里嘀咕道:“既然没用了,这坏东西我们可就不伺候了。” 陈长西被两人扔落下地去,又摔了一次,一脸震惊的瞧着周非两人,一口老血再次吐了出来,直接晕了过去。 萧潇急忙对着小雨几人问道:“小雨哥,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出路,前面的宅子里又有那个老疯子守着,我又不敢过去,只能在这里了。” 小雨疑惑道:“老疯子是谁?萧丫头,这里可是魔教后山,为什么你没被他们的大长老抓到,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 萧潇闻言,对着小雨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进来说。 小雨瞅了瞅那大壮,有些犹豫,萧潇慢拍了拍大壮的手背,宽慰道:“别生气,他们是我的朋友,如果他们刚刚惹了你,肯定也不是故意的。” 那家伙这才安静下来,随后坐到拴他的圆石坛边上。 萧潇随后拉着小雨走了进去,说道:“小雨哥,我能活着是因为他们的大长老练功走火入魔了,便是我说的老疯子,咱们先不说他,你先帮我个忙,咱们先救了大壮再说。” 萧潇拉着小雨走到了那拴大壮的铁索石头处,指着拴大壮手边的铁索道:“小雨哥,你能用剑帮我砍断这铁索吗?我要救他出来。” 小雨点了点头,回道:“我试试看。”那大壮闻言,瞅了瞅萧潇,萧潇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于是大壮放下了手中正在啃食的红薯,向着门口走了几步,将拴着两只手的铁索拉直了,这样方便小雨用剑砍断。 第一百零二章 守山兽(4) 小雨瞅了瞅手臂一样粗细的铁索,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剑,不过就是一把俞流飞大哥在寻常铸剑铺子买来的长剑,哪里砍得断那么粗的铁索,如今寂灭剑又不在自己手里,于是转头看了看刀青青手里的那一柄宝刀。 刀青青见状,明白了小雨的意图,毫不犹豫的便将手里的刀递了上去。 小雨称赞道:“刀寨主不愧是女中豪杰,我见你这刀锋利,乃是一柄上等宝刀,所以才想借用,没承想你这般爽快,丝毫没有担忧我这一刀下去会坏了你的宝刀。” 刀青青闻言,回道:“小雨兄弟,我看了这铁索乃是精铁所铸,不过,我的宝刀乃是家传,不见得就砍不断这铁索。再说了,若是刀被砍出了瑕疵,那也是我刀问题,怎么能怪到你头上呢?你放心下刀便是。” 小雨抱拳对着刀青青拜了拜,以示谢意,随即扬起刀来,重重的对着那铁索砍了下去。 “铛!”“嘶....” 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便是刀和铁索撞击之后带出的摩擦声音。 小雨收手,瞅了瞅铁索上面一个浅浅的刀印子,再看手里的刀,刀口虽然完好无损,可并不锋利,这一刀下去见效甚微。 “铛,铛,铛!”又是几刀下去,铁索上不过是多了几个小小的印子,划痕不深,不过是砍坏了铁索的一点点皮毛。 小雨停手,看着粗大的铁索无能为力。 那大壮见状,皱了皱眉头,对着小雨伸手,低沉轻声道:“刀...” 小雨见他说话不利索,没等他说完,便将刀递了上去。 大壮接过刀,左手拉直铁索,右手挥刀而落,又是一声粗重的响声响起。 大壮顿了顿,瞅着铁索上的一个半指厚的划痕,又举起刀来,准备狠狠的砸下去。 “停!!!” 小雨见状,急忙叫住了他。照他这么砍下去,得砍几十刀,他手上脚上全是铁索拴着,等他砍断所有的铁索,不得一两个时辰去了,再说了,即便是那时候铁索砍断了,他手里刀青青的宝刀只怕都不成样 子了。 刀青青瞅着这粗壮的大家伙似乎天生神力,身边这位小雨兄弟一刀下去,不过刮了点皮毛,他这一刀下去,却砍了半个指头厚度,足见其力道之足,绝非常人所能比拟。 刀青青几个手下见了,也心中暗自称奇,此人这般神力,实属罕见。 小雨这时候的关注点自然不在这上面,而是他见到了大壮手边的锁孔,铁索他砍不断,这开个锁还能拦住了他不成?于是他才叫住了大壮。 一侧萧潇见状,对着小雨问道:“小雨哥,怎么了?” 小雨摊开手,示意大壮将刀好还来,随即说道:“这位......大壮兄弟,你把刀先给我,我看看你手上的锁孔,你这般砍下去也太慢了些,我们不妨从你手上的锁找找办法。”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眼前这个衣衫褴褛,满身疤痕的毛头大家伙,索性跟着萧潇称之为大壮便是。 大壮闻言,将手里的刀递给了小雨,小雨转手还给了刀青青,“多谢刀寨主。” 刀青青对小雨回道:“小雨兄弟,不必客气。” 刀青青说完,对着身后几人道:“周非,你们五个去周围把把风,若是有人来,早些回报,我们好做应对之策。” 周非抱拳道:“是,寨主。” 周非说完,带着几人出去巡逻去了。 萧潇见状回道:“刀姐姐,我好像听这个姓陈的坏家伙说过,这里是他们的后山禁地,除了这个坏家伙和他两个跟班加上老疯子在内的一共四个人之外,一般不会有人来的。我在这里呆了两天,都没有人来过,再有便是前面阁楼里的老疯子,哎,他们都是坏家伙,都喜欢欺负大壮。” 刀青青闻言,皱眉道:“丫头,你说的老疯子,是不是被他们叫做大长老?” 萧潇点了点头,指了指地上晕厥过去的陈长西,随即回道:“对呀,这个坏家伙欺负大壮便是站得远远的,用长鞭子使劲儿抽打大壮。他们说的大长老那老疯子可不是这样,他是直接和大壮对打,发了疯一样,有时候打得凶了,大壮还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的,那老疯子也只是个和小雨哥哥一样高的老头子,也不胖也不壮实的,怎么就那么大的力气呢!大壮一拳都能震得地抖几下,可那老疯子竟然和大壮对拳,还能打得大壮手抖。 他不仅喜欢和大壮对打,还喜欢胡说八道,尤其是那日见着我,他便说什么‘这丫头年纪看上去年纪大了些,挖心喝血,只怕没有之前抓的小孩子一般的功效......’之类的话,说完了又骂了这坏家伙连同他的两个随从一顿,要他们再去抓小孩子来。 你们说,这不是老疯子是什么?这天底下那有挖心喝血的人?若果不是疯子,怎么会说出这种疯话来!” 萧潇说完,撇嘴皱眉,若有所思,似乎她对于这大长老是个老疯子的推断还有些欠考虑,可又说不出具体缘由来。 刀青青和小雨听完萧潇的回答,俱是眉头一皱。 “这姓陈的说过,那什么大长老神功一成,便用不着小孩子了,从丫头的话里听来,这大长老该是用小孩修炼什么邪功!”刀青青分析道。 小雨点了点头,回道:“咱们先救了这位‘仁兄’再说,等下再去找那大长老问清楚便是。” 萧潇听了他们对话,吓得往大壮身边挪了挪,要是刀姐姐说的是真的的话,那老疯子说的挖心喝血便极有可能是真的,他也就不是什么疯子...... 小雨蹲在地上仔细瞅了瞅大壮脚踝边上的锁扣,乃是连环互扣的铁板锁,这种锁极其类似于牢狱用来锁犯人用的那种弧形板扣锁,只是锁乃是厚的弧形精铁板所铸成,其他的构造和那种锁所差无几,只要一根细铁丝,足矣! 小雨瞅瞅了周围,拴着大壮的铁索乃是食指粗细的铁条缠绞而成,不是细铁丝,无法使用,可周围又没有能开锁用的细铁丝,所以只得皱眉试探性的问萧潇道:“丫头,你可知道哪里有细铁丝?” 萧潇闻言,思考了片刻,对着小雨道:“小雨哥,你跟我来。” 萧潇说完,便转身奔出门去,小雨和刀青青跟了上去,萧潇出了门便进了一侧另一个门中,里面也是一个圆坛,只是没有锁着和大壮一样的家伙,而是空空如也。萧潇指了指进门靠着石门右侧地上一堆盘踞如蛇的鞭子。 “咯,小雨哥哥,上面缠着的细铁丝行不行?”萧潇指着那铁丝缠牛皮构成的一卷鞭子,问道。 小雨点了点头,回道:“行!” 第一百零三章 守山兽(5) 刀青青在一侧疑惑问道:“这里怎么会有一根铁鞭?” 萧潇与她解释道:“刀姐姐,这是外面那个坏家伙抽打大壮用的,他们这些坏蛋,没事的时候就拿大壮撒气,大壮身上那些鞭子烙下的伤疤便是他们造成的。” “原来是这样啊,丫头,那你是怎么认识里面的大家伙的?”刀青青又问道。 “我呀,那日我在船上正在睡觉,突然之间感觉有人捂住了我的嘴巴,一下子就把我敲晕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萧潇指了指这间石室里面的偏室,继续回忆道:“我醒来的时候被扔在这里面的一张草垛子铺的床上,周围什么也没有,起来之后我就东走西逛的找小雨哥哥和流飞哥哥。 我在这里面一边走一边喊,都没能找到他们,然后我便找出去的路,找了好久都找不到,要不就是我爬不上去的石崖,要不就是渡不过的湖,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唯有竹林的那边有道石台阶下行,下去之后便是一处阁楼,阁楼里面锁着一个老疯子,便是那个大长老。那老疯子每天都会离开阁楼来和大壮打架,昨天是,今天找早上也是。再者我想从那阁楼出去,可发现阁楼靠近山崖那边有一道大门从外面锁着,我打不开门,也翻不过那高高的石墙去,便只能被关在这里了。 我好几次尝试让那老疯子开门让我出去,可那老疯子也不理我,有时候被我问得烦了,他便瞪我一眼,还说要吃了我,吓得我不敢靠近他。 可后来我发现老疯子除了和大壮打架之外,并不怎么搭理我。 昨天我饿了,也没人送饭,就只能在这山里找东西吃,最后在后面的花坛里面找到了几个红薯,我瞧着大壮可怜,便分了些红薯给他吃,渐渐的,大壮便和我熟悉了。 可大壮食量大得很,我找的红薯很快就被他吃完了,他吃了红薯,便会吃后面草房里面堆的草,我吃不下,便饿着肚子到处找吃的。 外面的那个坏家伙每天也会来,可他不会给我们吃的,他的两个手下只会在附近的山坡上割草,然后从上面的天窗洞口扔下来,堆在里面,大壮饿了就会去抓草来吃。 哎,都是一群坏蛋,他们根本就不把大壮当人对待,话里话外都叫他畜生,可大壮只是生的体格大些,不怎么会说话而已。” 这时候小雨已经用刀截了一小根细铁丝,然后站了起来,摸了摸萧潇的脑袋,然后嘀咕道:“所以你就和他玩熟悉了?” 萧潇点了点头,“嗯,可是大壮什么也不知道,就只会说一些简单的话,什么走啊,吃人啊,坏人之类的东西,我搞不清楚。我分了红薯给大壮吃,大壮不会伤害我,和我是好朋友。大壮常常叫我‘走’,我问他去哪儿?他又说‘外面’,可我去不了外面啊,大壮也不说话了,就那么呆呆的坐那儿。” “那你知道这大壮是谁抓他进来关在这里的吗?”小雨带着萧潇一边走,一边问道。 萧潇跟在后面,摆手回道:“不知道,大壮也只会说些简单的话,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小雨哥哥,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咱们救了大壮带他一起走好不好。” 小雨点了点头,对着萧潇道:“魔教果然是魔教,用人做守山兽,倒也符合这个‘魔’字。咱们今天救了大壮兄弟,等下山以后,就赶紧带他离开,神不知鬼不觉的,免得被魔教的人找麻烦。” 小雨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细铁丝打了活结,整个小圆环往拴着大壮手腕的锁眼里面伸了进去,探了几下,伸手一拉,绷直,随后一小声响声响起,“咔哒”那锁便开了,小雨随即伸手将那环形板锁一掰开,大壮的右手便缩了出去。 这种开锁的活计,小雨可没跟着老头子和袁三师父学习,这种锁扣,对他来说,比一般的锁要困难一点,可要解开,也没什么大问题。 “谢....谢...”大壮龇牙咧嘴,显然不太会说话,‘谢谢’两个字都是在他牙缝里挤了好久才挤出来。 “左手。”小雨示意大壮将左手递过来,大壮乖巧的将左手拿了过来,摆在自己膝盖上,任凭小雨捣鼓。 小雨继续用铁丝给他开锁,直到手上和脚上的锁扣全部解开。 大壮高兴的站了起来,几乎是小雨的两倍高。 可是大壮常年如牲口一样被关在这里圈养,屎尿都是在一个角落上解决的,身上又是经年累月不洗澡,吃的也是草,便是被人完完全全当成了畜生来养,一身臭味儿挺大的,刀青青闻着大壮身上传来的臭味儿,捏着鼻子摆了摆手,嘀咕道:“我去外面等你们,你们等下带着大家伙去湖里面洗个澡呗,这味儿可够重的。” 刀青青说完便转身出去了,小雨之前闻过师父封弈身上的味道,忍得住,萧潇一个小丫头片子,流浪了许久,也无所谓了。 大壮摊开手和脚后,原地蹦跶了几圈,在圆石坛上面蹿上蹿下的活动,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笑容,不过那笑容确实难看,主要是大壮那一口黄牙吃草太多,整个下颚方而阔大,看上去像个牛嘴巴装在了人脸上,十分不和谐。 大壮一阵兴奋之后,随即走到了小雨面前,对着小雨跪着拜了一拜,最后又用他那蹩脚的话挤出了一句,“谢....谢...” 小雨急忙将他扶了起来,宽慰道:“大壮兄弟,不必行此大礼,要谢就谢萧潇这丫头吧,是他要我们救你的。” 大壮闻言,转身便要对着萧潇跪拜,萧潇急忙拉住了他,说道:“大壮,不许跪了,快站起来,你以后记住,你跪只能跪你父母,不过你父母是谁,想必你也不知道,所以以后不许你跪别人。走,我带你去湖里洗个澡,找一身衣服穿,你这身破烂就不要了。” 小雨笑道:“你这丫头,道理倒是懂得不少,这时候呀,像个小大人了。不过,他去洗澡你跟着干嘛?你可是个女孩子!” “对哦,我是个女孩子,大壮是个男的,他洗澡我可不能去看。”萧潇撇嘴,一拍小雨手臂,嘀咕道:“既然如此,小雨哥,就麻烦你了!走,我们去给大壮找身衣服去。” 萧潇说完,便奔了出去,直接跑到了昏睡在地上的陈长西面前,挽起袖子,就开始扒拉他的衣服,没个半刻钟的时间便将人家身上一身外衣扒拉了下来,抱到了小雨面前,“小雨哥,麻烦你给大壮拿过去。” 这时候的大壮已经自己去那边湖里洗澡去了,小雨闻言,接了衣服,转身便给大壮送了过去。 不多时,大壮洗好穿好,跟着小雨从靠近湖的一侧竹林往这边走。 远远看去,大壮的身形和身高都比小雨大了一倍不止,刀青青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叹道:“这魔教都养了些什么玩意儿人出来。” 当他们正要准备去萧潇说的阁楼里抓那大长老,用以为刀家寨三当家报仇之时,那边出去巡逻的山匪手下孙重从竹林里踉踉跄跄的奔了出来。 捂着胸口,嘴角挂着鲜血,左手手臂也断了一截,吊在衣服边上,一身血淋淋的,边走边喊:“寨主,快跑,这老妖怪是个疯子!要吃人!!!” 第一百零四章 老疯子(1) 周非和张顿原是在另一侧的竹林边上巡查此地,而钱昆、孙重、孙厚三人则是穿过竹林往山崖石阶那边去巡查的。 这时候,瞧着孙重的模样,显然已经重伤。 周非和张顿急忙奔了上去,将他扶住。 “快走,快走,老疯子就在后面。我们打不过他,我弟弟和钱昆都被他咬死了,快跑!!”孙重转头对着周非喊叫。 周非和张顿见势不对,情况紧急,急忙扶着他就往小雨几人身边走。 小雨和刀青青两人见状急忙拔出手里兵器,迎了上去,直直的挡在了他们几人背后。 果然,一个满口挂满了鲜血的老头子掠过竹林一旁的果树树梢飞了出来,远远落在了他们面前的青石板路上。 老头子看上去六十左右年纪,头发未见白发,乌青而长,头顶一个方髻,鬓间两撇长发,一袭青色长袍,衣冠整整,估摸着比小雨还个高那么一个脑袋。 乍一看,还算得上仙风道骨,只是这时候他双手如鹰爪,满嘴嗜血,手嘴均沾了鲜血,看上去失了那一份骨气,加上他奔将过来,张牙舞爪,一如恶狼扑袭,却成了一个十足的疯子。 小雨和刀青青一人站在一侧,小雨手持长剑,刀青青抓着宝刀,两人对视一眼,疾疾奔了上去,要杀了这老疯子。 老疯子见状,双目睁大,一如疯狗,手脚并用,四只着地,上蹿下跳的扑将过来,三人打成了一团。 ...... 这老疯子不是别人,正是那魔教玄天教的大长老文近春。 此处乃是魔教后山主峰,历来是魔教的禁地,除了教主素来严禁教徒进入的,而文近春乃是大长老,其职责便是守卫后峰,他的寝宫便设立在山门之处。教主镜昭月予了他进出后峰禁地的权力,也只有他才敢带手下进这后峰来。 替他跑腿的长老陈长西和两个执事便是他带进来的,也是他告诉他们密道的所在。 此密道乃是魔教以备不时之需,救急灭门之危用的,不料这文近春监守自盗,偷偷修习了魔教禁功绝学丹婴功,让手下去抓小孩子给自己练功,这一处魔教的密道,反倒是成了他的便宜之路。 丹婴功乃是魔教掌教秘笈清玄秘笈中的弃章,乃是一门以童男童女的血液和心脏为药引的邪功,主修内功,事半功倍,修习一年,抵得上寻常内功心法修习数十年。 萧潇便是陈长西掳来奉送给文近春修炼丹婴功的童女,丹婴功的修行十分古怪,药引必须三日一换,童男之后是童女,而文近春几日前才杀了一个童男作为药引,所以萧潇被掳来放在这后山禁地,任凭她干什么,等到文近春需要杀她的时候,文近春便会从他的阁楼出来,捕杀被陈长西几人掳来的小孩子。 文近春的寝宫便是山门处的阁楼,后峰山门乃是一侧临绝壁一侧是悬崖的临崖古石道,不过三人肩宽,只有山门处乃是一座面向山崖的阁楼。 三层阁楼,外修一层楼高的围墙,伫立云波诡谲的山峰缺口处。 因后山山寂,几无人来,所以文近春才敢如此行事,他手上的一卷丹婴功秘笈乃是他跟踪教主镜昭月得到的。 那日镜昭月觉着丹婴功一卷太过伤天害理,便将之藏在了这阁楼顶上的宝珠下面,不巧行踪被跟着他的文近春瞧见,之后便被他盗了去偷偷修炼。 文近春素来羡慕教主镜昭月一身内力深厚,苦苦不得其学,魔教功学阁里面的武功没有一种是内功修炼捷径的,而镜昭月年纪轻轻,一身内功就已经修炼的出神入化,教众无人可敌,而镜昭月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他却已经年过花甲,细细算来,他二十岁习武跟着他师父学习内功,足足四十年,竟然不及镜昭月的三分之一。他发现丹婴功这卷内功之后,便觉着得了神功,当即修行起来,心里反而想到难怪镜昭月年纪轻轻就内功造诣冠绝天下,原来是修炼了丹婴功,只怕他手下造的孽得有上千人了。 一想到这里,文近春不觉得杀害孩子有错,反而觉得他得杀够上千个童男童女才行,这一来,丹婴功便修习了三年多,他的内功便能抵得上寻常人修习一般内功心法一百多年了。 殊不知镜昭月一身高深内功并非嗜杀童男童女修炼丹婴功所成就的,而是清玄秘笈正卷,清玄秘笈乃是修习内功的绝世心法,上面提及了十几种修习内功的高深心法,那丹婴功不过是其中最为狠毒的一种罢了。 否则,镜昭月不会将之遗弃在后峰临崖阁顶上的镇阁珠瓦檐下。 再者,镜昭月之所以不愿意将之烧了,还有一层原因便是这丹婴功确实修炼内力事半功倍,虽然是整个清玄秘笈中最狠毒的一种功法,却也是见效最快,提升内力最多的一种,他心底觉着创出这种功法的人也算得上是个奇才,若是修炼此功,又太过灭绝人性,若是焚毁了便又觉着可惜,所以才选择雪藏了它。 镜昭月去年出门游江湖去了,玄天教内便成了以大长老文近春为主,镜昭月自然也把决断杀伐之权暂时交给了文近春。 这也是文近春敢肆无忌惮的在后山禁地修炼丹婴功的缘由。 小雨几人上山这日,正是文近春收敛气机,将功力更上一层楼的关键时刻。 就在他们救了大壮之后,孙重、孙厚、钱昆三人一路巡查此地,便往那文近春修炼的阁楼而来。 他们之前偷听过陈长西和两个执事的对话,自然知道这罪魁祸首便是他们的大长老。 孙重三人小心翼翼的探查这三层阁楼,便在那第二层主殿之中见到了一个盘膝修炼的老家伙,又见他面前摆着三个大碗,中间装了一碗泡着一颗心脏的血碗,其余两个仅仅是两碗鲜血,老家伙也正在捻指变换着指法,但见他手臂上丝丝血线凌空飘浮,十分诡异。 孙重几人便笃定此人便是杀了二当家的凶手,他们便小心翼翼的拿刀从他背后扑了上去。 文近春气血上涌,正是要紧关头,哪知道这里竟然会有人闯进来,他听见了动静,却又不敢开口说话散了气机,可身后三人明显拿刀扑了上来,他急忙抬手一道内劲打向后面,打退了扑刀砍他的钱昆,但是他因为此举内功紊乱,体内气血翻腾,一口鲜血倒灌,从嘴角喷了出来。 文近春受了内伤,一时间真气乱撞,加上他看着身后三个偷袭他的家伙,他原本已经接近七十年的功力,若是熬过今日便能翻一倍,眼下功亏一篑了,怒意上来,使他心智受损,一时间走火入魔,如疯了一般。 修习丹婴功的人一旦走火入魔之后,就会变得十分嗜血嗜杀,文近春此时便失去了理智,直接扑杀了钱昆,手撕嘴咬的,没过片刻,钱昆被他搞得七零八落的,死状惨烈。 孙重和孙厚两兄弟见状,心下一狠,咬牙提刀砍了过去,还没一个回合,弟弟孙厚便遭了毒手,哥哥孙重也被咬住了手臂,文近春双手在孙厚胸腔乱抓,如疯狗刨地,嘴里死死咬着孙重手臂不放。 孙重眼见弟弟和钱昆已经惨遭毒手,自己也快了,急忙拔刀断手,逃了出来,奔往寨主这边求救。 这才有了小雨和刀青青见到的一幕。 ...... 刀青青和小雨呈夹击之势,文近春杂乱无章的扑咬在两个高手的围攻下吃了不少苦头,潜意识的开始接招对招起来,有了恢复神智的意味。 第一百零五章 老疯子(2) 小雨和刀青青的招数变化很快,可就是伤不得那文近春半分,毕竟他有一个甲子左右的内功作为底子,其反应速度远不是小雨和刀青青两人能比拟的。 每每小雨的剑要刺中他的要害的时候,文近春总是能本能的伸手薅住小雨的剑锋,凭借内力震开他的剑,刀青青也是如此。 另一侧,周非和张顿二人将孙重的断臂包扎好之后,将之扶到了另一侧去休息,孙重此时脸色惨白,气血两亏,只能养神。 萧潇看小雨和刀青青和那老疯子打得紧了,担忧小雨和刀青青不敌,急忙往那边竹林跑去。 萧潇还没跑过竹林,便瞧见了那大壮穿了陈长西的长袍,关着大脚丫子,迈开步子,宛如一头蛮牛,昂首阔步而来,只不过对于陈长西来说,略显宽大的袍子,这时候在他身上,倒是有些勒得慌了,手臂和大腿上的肌肉被勒得轮廓浮凸,看上去有些滑稽。 “大壮,老疯子又在发疯了!”萧潇站住脚步,对着走过来的大壮说道。 但见那大壮方脸阔鼻,伸手将自己散乱的头发往后刨开,声音厚重,对着萧潇说道:“不...怕...他...”,大壮不太会说话,所以一顿一顿的。 大壮几个迈步便将萧潇落在了后面,大壮转身看向萧潇,又走了回去,直接将萧潇这丫头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肩上,随后快步向着小雨这边赶来。 大壮身形庞大,萧潇坐在他的肩膀上,伸手抓着他脑袋,大壮也举起左手扶着她的肩膀,这样一样来,她便如坐在一头蛮牛肩头一般,两个人身形差了几倍,一大一小,相映成趣。 这一边,小雨和刀青青已经渐渐的落了下风,文近春已经恢复了理智,招数也用的得心应手起来,毕竟文近春乃是魔教大长老,他在魔教功学阁内修习了二十几年的功夫,也不是吃素的。 “几位是何方高人,为何擅闯我玄天教禁地?”文近春一手抓刀,一手挡剑,直接将小雨和刀青青击退了几步,随后稳住身形,一擦嘴角血迹,沉声问道。 文近春适才咬死了钱昆和孙厚两人,此时嘴里满是血腥味儿,他自己也皱了皱眉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指甲缝里面全是血肉,他咳了一口老痰,重重的吐了出去,嘀咕道:“我都干了些什么破事儿,这一嘴血腥味儿,真是让人头疼。”他说完,又想了想自己走火入魔之前,隐约记起了自己走火入魔了,似乎咬死了两人,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随即皱眉,想起适才的情形,不禁一阵恶寒。 刀青青冷声回道:“阁下这疯狗咬人式着实厉害,不过我弟弟被你挖心吸血的仇,该报还是得报。” 小雨指了指奔过来的大壮肩上小丫头,撇嘴散漫道:“那是我妹妹。”眼神一股杀意,不言而喻。 文近春冷哼了两声,“原来是找上门来的死人。”他说完,瞥了一眼另外两个家伙押着的陈长西,一身外衣都没有了,又瞅了瞅大壮身上,随即骂道:“没用的东西,衣服都被人拔了,还给畜生穿上了。” 至于陈长西为什么会被人扶着,那是因为周非和张顿安置好了孙重之后,看着地上晕过去的陈长西打起了注意。毕竟这人被那两个小厮称作陈长老,想来在这玄天教里面的地位并不低,所以他二人安顿好孙重,起身将之扶了起来,周非扶着,张顿几大耳刮子扇了过去,便将陈长西打醒了过来。 陈长西乃是魔教的长老,几受过这般折磨,这一天算是把伤天害理的债都还完了。 两人扶着他走到了刀青青一侧,张顿手里拿着一柄长刀,意图很明显,想要用陈长西作为要挟,希望文近春能投鼠忌器,让他们走。 “住手,你若再动手伤人,我们便杀了他。”周非看着文近春沉声骂道,周非说完,用手肘抵了一下奄奄一息的陈长西。 这时候的陈长西,五脏六腑俱损,又被拔了衣服,嘴里还被塞过臭袜子,眼下命都掉了半截了,奄奄一息,现在还被两个本事低微的山匪用刀卡在脖子上,想死的心都有了,只是他还不想死。 “大长老,救我!”陈长西声音微弱,小声对着文近春喊道。 文近春冷笑了一声,回道:“废物,密道有好几处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地,其中还有一道石门还是在里面上了大锁的,加上你们三个人守着,这样都被外人找了上来,我留你何用?十足的废物,一天就只知道喝酒吃肉!一群酒囊饭袋!” 陈长西声音低微,解释道:“大长老,我们三人正要下山去帮您抓药引的,在半途撞见了他们,他们两个本事太高,我们没能打过,并非我们不能守住密道,还请您明察秋毫。”陈长西原本是和两个执事喝酒吃肉,玩忽职守,这时候为了活命,只能信口开河了。 但是文近春没有让小雨几人失望,倒是让陈长西大失所望了,只听得文近春回道:“呵呵,陈长老,不用解释了,纵使如你所言,那今日我便为你们几个报仇便是。圣教的密道可不能泄露,今日我必须杀了这几个家伙,至于你和伍章、彭昆三人,我会安排教内厚葬你们的!” 陈长西闻言,心灰意冷,双目圆睁,惊讶之后,便是失望的表情,索性用余下的力气撞向道口,可周非吓得收了刀,陈长西脖子没能撞在刀口上,体虚乏力落下地去,随后一愣,深知自己五脏俱损,回天乏力,匍匐在地,虚弱的抬起了手,索性指了指文近春,谩骂道:“文近春,亏我鞍前马后为你奔波,最后还来你这般对待,老狗!老狗啊!!!....”随即气绝而亡。 文近春懒怠理会陈长西,只冷笑了一声,便出手并指为爪,对着小雨扑了上去。 小雨没料到这厮丝毫不给机会,急忙抽剑回挡,小雨新学旧武功,凭借‘云剑诀’的十四剑诀,又理解了其中奥秘之处,索性便再熟练熟练,以此出招,加上棋灵步的灵活和他对上了手。 他出手次数多了,越发大胆起来,慢慢开始不担心自己季如歌的身份被人发现,毕竟现在有了棋狂二弟子的身份作为掩护,有武功再正常不过了。 再者,见过季如歌真面目的人,除了刘伯,其他的都已经死了,他也不担心会有人泄密。 两人对招之初,小雨招招出奇,几次都险些命中文近春要害,可文近春比小雨高了一个甲子的身后内力,小雨的剑招再复杂,能弥补一段内功上面的差距,可面对文近春这种修炼了丹婴功的人,也终究敌不过别人根基厚重,渐渐落得下风来。 好在小雨的棋灵步远比一般的轻功厉害数倍,小雨总能凭借这一手诡异的轻功躲开文近春的攻击,可这样只逃不攻,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这时候的刀青青见状,知道小雨不敌了,抽刀便扑了上去相助。 两人再次夹击文近春。 文近春此时已经恢复神智,内伤虽有,却无大碍,三人再次打得惊心动魄。 小雨被一招打断了手里的长剑,而刀青青的刀上面也挨了文近春一掌,刀青青的乃是家传宝刀,自然未有半点损伤。 “好刀!”文近春负手身后,冷不防的称赞了一句。 刀青青毫不怠歇,骂了一句“正是为了杀你这老畜生准备的!”又扑将上去。 第一百零六章 老疯子(3) 小雨此时剑断,皱了皱眉头,仅凭半截断剑如何使得,眼下这老头子厉害的紧,自己的半截断剑若是再和他对上手,只怕不出几个回合,便会断得不能在再断,到时候成了一柄匕首一样的短剑,如何打得过?此时又那里去找寂灭剑...... 再者他以季如歌的身份杀人的时候,多是投机取巧,加上一手诡异的轻功和残剑十八式,迅速得手,可如今,这老头子的本事可不低,尤其是其功学驳杂,内力深厚,很少有剑招他挡不住的,即便是挡不住的,他都能以内力震开快要刺过去的剑。 这么一来,小雨的剑招再有用,也胜不过他,终究是落了内力不高的下风。 刀青青有一套家传的配合使用刀家家传宝刀的内功,其内力倒是不弱,可寻常内力,多是经年累月积累而成,刀青青年纪还没三十,寻常修来出来的内力,即便是比江湖上最粗糙的内功心法好上几倍,那也不过二三十年的内力,哪里又比得了文近春用丹婴功修出来的接近一个甲子的强横内力。 刀青青扑刀过去,坚持不下几个回合,便被文近春以掌功打伤,文近春一掌落下,刀青青抽刀橫挡,可文近春掌力惊人,直接掌力打向刀青青胸口,刀青青的刀被他压向胸前,刀压双山震地底,‘碰’的一声响声,刀青青直接被震开了两丈多远,落在萧潇身前。 此时候的萧潇已经被大壮放了下来,两个人一大一小的站在看他们的打斗,刀青青被这么一掌打得退了过来,大壮伸手往前一扬,轻轻的捻住了刀青青的肩膀,将之稳住了身形。 萧潇看着大壮,问了一句“大壮你能打得过他吗?” 大壮木讷的皱了皱眉头,在刀青青抱拳道谢的一刻,撇开她和萧潇迈开步子,往文近春扑了上去。 一如猛虎出笼,猩猩扑食,低声喘了一口粗气就扑了上去。 文近春此时内有走火入魔之伤,和小雨、刀青青对招,自然有招式可言,便不会落了下风,可言前的大壮乃是天生体格强壮,蛮力地长,其力道足以同文近春深厚的内力匹敌。 故而文近春此时见了大壮扑了过来,急忙呵斥骂道:“畜生,你敢!!” 大壮常年被魔教的人当做野兽一样来驯养,魔教的几大长老压根儿就没有把他当做人看过,他虽然口不能畅言,可心里却明白的很,只有萧潇这一行人把他当成了伙伴。 大壮扑将上去,抱拳而捶,一如巨石落地,文近春虽然常常和大壮对招用以磨炼自己的内功,可那时候的大壮乃是用铁索拴着在,眼下,大壮无拘无束,其力道只怕高了不止一倍。 文近春急忙全力运功接招,可大壮的攻击完全如野兽,毫无章法和技巧可言,只有一股子穿天破地的蛮力,文近春的招式自然也就没了用处,只能凭借内力硬抗。 两人一来二去,或打或防,大壮皮糙肉厚,结结实实挨了文近春好几掌,却没有多大损伤,而文近春每接下大壮一拳,便消耗几分内力,渐渐不支起来。 小雨和刀青青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两人均知道这文近春的实力,也都感叹他们救下的这个身材魁梧的家伙实在蛮横。 文近春无论如何变换招式,大壮打过去始终都是蛮力乱打乱杂,搞得文近春渐渐落了下风,他平生所学武学竟然变得毫无用处,眼前的大家伙除了乱打还是乱打,他皱眉硬接了好几次,他心里暗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开始尝试用招式接招,可最后都是还以内力硬接。 就在萧潇大喊加油的时候,众人也都觉得今日定能拿下这厮的关键时刻。 文近春一招硬接,随后‘鹰爪钩’招式后手好巧不巧的打在了大壮的肩上的‘天泉穴’,使之手臂一麻,猛的缩了回去。 这一下,文近春便瞧出了大壮的弱点,武功招式赢不到他,原来问题是出在了没有打中他的要穴,他心里暗道:说明白了,这畜生也是个人,只要自己招招攻击其重要穴位,他便使不出那一身蛮劲儿来打自己了。 文近春如此一想,果断用上了魔教的点穴功夫《引碎指》,此武功乃是招招攻人要穴的指法。 果不其然,文近春开始接了大壮的招式之后,便抬手运功往他各处要穴点去。 人身七百二十个穴位,一百零八处要穴,其中又有三十六处乃是死穴。大壮不通此道,好几处都被打得发麻,也是他皮糙肉厚,皮如牛皮,肉如厚土,经得起文近春的内力冲击,若是换做一般人,只怕早就被文近春的指法打死了。 小雨几人见势不对,眼瞅着大壮步步生畏,原本只攻不防的蛮打,渐渐变成了畏首畏尾的躲闪,只见他太阳穴结实的挨了文近春一招握拳,瞬间晕乎乎的后退了几步,随后抱住自己的脑袋,猛的摇晃的几下,随后松开手,在自己鼻尖抹了一把,手背上全是鲜血。 文近春这一拳打在他的太阳穴,看来伤及了他的鼻息,两孔见血,涓涓细流。 文近春见得了势,冷笑了一声,抬手一弯,手肘便露了出来,“畜生,老夫今日便了结了你!”说完,文近春飞身跃起,手肘尖对着大壮后脑勺上‘百会’大穴砸了下去。 萧潇不懂穴位,却知道大壮这一愣,要是再挨那老疯子一拳只怕活不成,适才一拳都已经流鼻血了,要是挨了这一肘子,可是会不行了!于是她大喊道:“大壮,打他!!” 大壮原本晕乎乎的还在揉鼻血,可这时候一听萧潇呼喊,瞬间来了神,直接翻身下地,双手撑地,双脚踹了出去。 脚肘相接,文近春被踹出了丈许远,站在那里揉着手肘,而大壮则是有些力竭的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萧潇这两日的陪伴,远比他在这山里被当成畜生关了一辈子来的温暖,所以大壮是心底把萧潇这个小丫头当成了自己的好朋友和陪伴了,这才会在晕晕乎乎之间,听了萧潇的呼喊,回击了一招。 小雨见大壮落了下风,忙对着刀青青道:“刀寨主,能借刀一用吗?” 刀青青抬手递了上去,回道:“当然,小雨兄弟,你不是使剑的吗?怎么还会使刀?” “我不会使刀,刀作剑用便是,刀寨主的宝刀配上我的剑法,希望能和大壮联手打得过那老家伙。”小雨说完,提刀便迈步施展轻功冲了上去。 地上的大壮闻言,也双手撑地,站了起来,这时候他的鼻血渐止,顾不得用手去抹了,直接和小雨一起向着文近春扑了过去,准备联手御敌。 第一百零七章 老疯子(4) 这一次,小雨刀作剑使,虽然有些不便,可文近春凭借深厚的内功,再也无法将他手中的刀打断,这样一来,小雨灵活的剑招便占了优势。 大壮和小雨夹击文近春接近十五个回合过去,文近春若是招架大壮,便会分神受小雨的刀伤,若是凝神迎接小雨的‘剑’法,却又会硬抗下大壮的蛮力所伤。 这样一来,文近春便成了腹背受敌,不过他魔教大长老的名声也不是吹嘘出来的,其内力深厚,功学有广博,凭借娴熟的功夫,能和小雨、大壮二人周旋这么久,已经难能可贵了。 渐渐的,随着小雨和大壮的攻势加强,文近春渐感不支,先是和小雨对招,左后肩膀结结实实受了大壮一拳,几欲骨裂。再是和大壮对招的时候,右边小腿受了小雨一刀,虽未伤及骨骼,可其小腿上的肉被砍开,一时间,鲜血浸润了他的裤管。 一袭长袍飘飘,武功卓绝,先是沉着应敌,到现在渐渐变得有些狼狈。 文近春见势不对,双手使出掌功,运起全身内劲,双掌打退二人,疾疾的退了出去,抽身便走。 “不好,他要逃,快追!”刀青青看出了文近春抽身的方向,他是往来时候的方向去的,如果没猜错,那边再往山里走,便是魔教主峰冬行峰,便是到了魔教老巢了。 小雨闻言,提剑施展轻功追了上去,文近春一边施展轻功逃走,一边抽身回防,好几次都差点被小雨的刀砍到。 竹林之上,两人凭借轻功来来去去,文近春皱眉,又和小雨对了几招,随后轻飘飘的站在了一株竹子尖儿上,嘀咕了一句“以自己为棋盘‘天元’,迈步诡谲,动若脱兔,乃是昆仑派失传已久的轻功——棋灵步,你是什么人?” 小雨呵呵一笑,心里暗道这老东西倒是有眼力,就连剑圣他老人家都没瞧出来的棋灵步,这老东西竟然知道。 小雨佯装不知道棋灵步,反问道:“什么步?我怎么没听过?在下棋狂封弈二弟子小雨!老东西,你抓了我妹妹,今日就别走了。” 文近春冷笑道:“封弈的弟子?嗯,昆仑派灭门已经多年,江湖上早已没有了他们的武学流传,倒也是,棋狂的本事,创造出一种类似于棋灵步的轻功也不算稀奇。”文近春说完,转身轻轻一点竹子叶,飞身跃出,往那一处门楼处飞去。 那处门楼不是别的地方,正是他的行宫楼,也是前山和后山的分割门楼。 其二楼上,还有孙厚和钱昆的尸首。 小雨再要追过去,文近春运功反手一掌打来,随即跃上二楼,再借力踩着瓦顶,跃上三楼,到了一处古钟面前。 文近春趁着小雨还没有跃上来,直接抬起木杠,对着那口古钟便敲了过去。 连敲三下之后,整个冬行山上,都想起了厚重的钟声。 古钟三响,教有大危。 整个玄天教出了守门小厮在外的所有人,急忙操起兵器,一路赶往钟楼而来。 小雨站在二楼瓦顶,正要往三楼上跃上去,便瞧见了文近春已经飞身出了这座阁楼,疾疾往那边临崖栈道飞身去了。 小雨收了刀,并没有要继续追过去的意思,适才三声钟响很是明显,这老东西打不过就跑,显然是叫人了,等下若是魔教的支援来了,他们便走不掉了。 所以,小雨急忙转身往竹林小道飞身而去,去和刀青青他们汇合。 刀青青和萧潇他们也都赶往这边而来,双方便在竹林底下汇合了。 “如何,小雨兄弟?”刀青青问小雨道。 小雨摇了摇头,回道:“那老东西撞响了上面的古钟,只怕是在召唤魔教其他人的支援。我想若是在追下去,只怕我也杀不了他,若是他的支援到了,只怕我们也都走不掉。所以我折返而回,希望大家先下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报仇之事,咱们再从长计议。” 一侧周非心直口快,指了指萧潇,对着小雨骂道:“你这小子,你的妹妹倒是没事儿,我们的二当家可是死在了那老东西手里,今日我们不杀了他,说什么也不会回去的。” 小雨皱眉,指了指地上的已经死绝的陈长西,解释道:“他也说了,咱们这里的位置,乃是魔教后山禁地,暂时没人来,不代表那老东西不会叫人来,在下绝无救了自己妹妹就抛下诸位不管的意思。我和师兄从墨韵山远赴冬行山也正是要查明这一代闹鬼的事情,既然魔教大长老便是那‘鬼’,我和师兄自然要想方设法除了这‘鬼’,今日我说先撤回山下,只为保全大家性命,周兄弟切莫动怒。你若是不信我,我可对天起誓,不除这杀人的老东西,绝不离开冬行山。” 刀青青不是那种易怒的人,她能掌管一个偌大的刀家寨,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考虑长远之能。 只见刀青青摆了摆手,示意周非和张顿别吵,随后道:“你们冷静一下,速去收拾好孙厚和钱昆的尸首,咱们沿路返回,先回了寨子里再说。” 周非冷哼一声,不再多言,反观张顿则是冷静许多,一切照做便是。 闲话休提,且说他们收拾好了孙厚和钱昆的尸首,用外衣包裹着那些零散的肢体,大壮背了重伤的孙重,一行人划了小舟,一路往湖中亭枯井密道撤回。 临走之时,他们不仅带上死了的陈长西,还有带走了还活着的大长老执事伍章以及陈长西的执事彭昆。 刀青青一行之所以带走这几人,便是为了日后再上玄天教讨个说法做准备。 那陈长西身为长老,已经死了,人死尸首在,加上两个活着的执事,不愁没理由找玄天教要个说法。 等他们下山之时,已经是二月初四这日的夜间,俞流飞和侍卫长罗丰两人已经带了好些人马在那暗潭之处扎营,等着小雨他们归来。 亥时初。 小雨几人依次从暗潭往外潭游出冒出水面。 俞流飞和罗丰等人挨个接应,俞流飞见萧潇安好,甚是欢喜,只是刀青青的兄弟死了两个,伤了一个,他没理由高兴,只得将萧潇揽在怀里,用干衣服给她裹上,宽慰道回寨子里去换去。 小雨和流飞帮刀青青找到了杀弟仇人,刀青青自然不会再为难他二人,也邀请他们一同回寨子去商议如何对付魔教大长老。 小雨二人师命在身,本就是要来这冬行山查闹鬼的事情的,如此一来,二人带着萧潇便住进了刀家寨。 众人回寨子之后,该洗的洗,该睡的睡,只得明日商议对策。 刀家寨因为死了两个弟兄,却又要办丧事了。 寨子里为孙厚和钱昆厚备棺椁,立起灵堂,再守孝挂白。命人连夜再去请上午才离开的黄道灵一行道长做法事,也好安葬两个死了的兄弟。 第一百零八章 困山(1) 二月初五晨。 西南行船上。 离珞、周小艺、安凝三人已经在往西南的船上渡过了一个夜晚,由于安凝有些晕船,所以早早的便醒了。 他们所行之船乃是一艏大舸,分了两三层的船楼,正因为安凝晕船,他们一行则是在最低一层楼住的。 安凝起床之后,便去后厨和船家小二为离珞和周小艺准备洗漱的东西。 “小二哥,你们这艘船还有多久能到黔州啊?我这晕船晕得实在厉害的紧,一路颠簸实在熬不住。”安凝一边打水,一边和烧水的小二哥问道。 小二哥一边往石炉里面添加柴火,一边回道:“姑娘,船上有橘子,你可以吃些,说不定压得住你的晕船。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咱们这船乃是顺风,比平时候快不少,我估摸着再有个五天左右,就能到黔州地界了。” 安凝转身端了放在桌子上的脸盆,一边回话,一边舀水,回道:“还有五天啊,哎,也罢,熬熬就过去了。” 船小二又问道:“姑娘,我们看你们也是行走江湖的,只是三个姑娘家,只怕本事还差了些,还是注意安全些好,不知道你们要去往黔州何处?” 安凝闻言,笑呵呵回道:“小二哥,你就否担心我们了,我家小姐和七姑娘本事大着呢,谁也欺负不到我们头上。至于我们去哪儿?那便是去黔州冬行山了。” “冬行山?你们去冬行干啥?那一带可不安生,去年闹鬼一直闹到今年呢。”船小二回道。 安凝吓得皱眉,凝神回道:“闹鬼?冬行山闹鬼吗?” “可不就是咯。”船小二回道。 安凝“哦”了一声,随即淡淡回道:“闹鬼也得去啊,我们家大师父在那边呢。”安凝称呼卫长吟为琴伯伯,可向别人提及,自然要用大师父来称呼,毕竟小姐师承琴伯伯。 安凝端着水,一边走一边嘀咕,随即往离珞的厢房去了。 离珞这时候也已经著衣起了船,见着安凝端水进来个给自己洗漱,便关切道:“凝儿,你不是晕船吗?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安凝回道:“小姐,就是晕船才睡不安生,老感觉恶心,所以起了。我听小二哥说楼上船厅里面有橘子,等下洗漱之后,我去船楼上拿几个吃了试试。” 离珞一边盥洗,一边嘀咕道:“吃橘子有用吗?不如坐船没事做,等小艺起床了,你们都到我房间里来,我给你们弹个安神的曲儿,看看能不能对你的晕船有效果。” 安凝闻言,点了点头,欣喜道:“我倒是忘了小姐你还会弹琴这个事儿了,如此正好,我这就去给七姑娘打水去,也看看她起来没有,我们到时候一起过来。” 离珞笑着回道:“好,只是我这琴技比师父差远了,这安神曲能不能安神得另说。” 安凝摆了摆手,回道:“不碍事儿!” ...... 与此同时。 刀家寨。 白龙幢幡再挂,宴席再开。 寨子里死了两个辈分不低的弟兄,自然要兴白事,送走两人的英魂。 至于做法事的人选,自然是小冬行山脚下的梨花集上,专门为人做法事的道长——黄道灵。 刀青青吩咐罗官家再去山下走一趟,速去请黄道长再来做一场法事,超度亡魂。 罗官家趁着天色鱼肚白便出门去了。 这时候已经是辰时末刻,天上日头已经大如车盖,红若烙铁。 众人都已经起了,小雨和俞流飞为刀青青找到了杀弟仇人,又是天下闻名的棋狂弟子,他二人自然被刀青青奉为上宾,萧潇和大壮也自然而然跟着得到了寨子里的尊敬。 用过早饭之时,众人都已经昨夜酣睡,养足了精神。 刀青青为之前绑了小雨和流飞举杯道歉,再举杯为小雨两人找到了二当家的仇人致谢,三举杯再为小雨和俞流飞两人打算留下来帮助寨子除掉那魔教杀人魔头文近春致谢。 众人举杯吆喝,呼声鼎沸,三巡酒过,众人备足刀马,准备砍下陈长西的头装入匣子,再押了两个执事,上冬行山要说法去。 至于寨子里,就只等罗官家回来照看便是,寨里便留些不会刀枪棍棒的丫鬟和小厮便是,也好协助黄道长为钱昆和孙厚做法事。 众人秣马厉兵,扎带配刀,做好了打一场恶战的准备,声势浩大,誓要杀了文近春,为死了几人报仇雪恨。 刀青青有些犹豫,毕竟那人是玄天教的大长老,此一去,便是带上了寨子里几百个弟兄,玄天教盘踞冬行山的年月只怕比刀家寨大了一倍不止,其教众之多,绝非他们几百个人能比的,他们此行只怕凶多吉少。 可三当家刀呈焕乃是个意气的汉子,那管得了这么多,总觉得有仇就得报,打不过也得打。 刀青青见群情激奋,也就不扫了大家的兴致,心下却做好了打算:‘他玄天教被称之为魔教,多是因为教主镜昭月不喜按规矩办事,教中也收纳那些江湖上修炼奇奇怪怪的武功的家伙,三教九流皆可入,因此玄天教被称为魔教。倒不是因为他们专门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儿被称为魔教的,素闻镜昭月体恤周围百姓,常常给他们送银子接济穷人,乃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由此可见,魔教也并非都是十恶不赦之人,文近春用孩童修炼武功,只怕也是背着镜昭月修炼的,他们此行一去,便闹得他镜昭月出来主事即可,倒不是非要和玄天教拼个你死我活才行。 只要到时候镜昭月能将文近春交出来即可,他们要报仇,并非与整个玄天教为敌。 这样一来,寨里也就没有理由和玄天教火拼,也就不至于到了寨亡人灭的地步。’ 刀呈焕已经磨好了刀,架在了自己的肩头,对着众人端酒吼道:“魔教大长老文近春,杀我们二当家,如今又杀了我们两个兄弟,今日此去,必要拿他祭天!!”众人闻言,端酒附和道:“杀文近春祭天!!杀文近春祭天!!......” 说完之后,众人摔碗备行! 俞流飞跟着众人豪气干云,哪里顾得上想什么后果,而小雨一边摔酒碗,想的却是若是真打起来了,他们该如何化解才行,毕竟实力悬殊明摆着,总不能跟着大家去送死。小雨想到这里看了看刀青青,瞅着她领着几人进山的时候,也不像是那种容易冲动的人,想来她心里也有所打算,一切等上了冬行山再见机行事便可。 而萧潇则是端了一碗水跟着凑热闹,一侧大壮呢,人傻心眼儿憨厚,可那脑子里就想着吃,桌上的饭菜被他一股脑往嘴里送,这时候正像野猪一样还在桌上拱着剩菜剩饭。 萧潇端起水碗的同时,瞅着还在往嘴里刨饭的大壮,皱了皱眉头,心下犯嘀咕,这大壮瞅着就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她转头看了看俞流飞,又看着大壮,直摇头,明摆着比俞大哥还傻啊!!哎!她顺手拍了拍大壮的肩膀,抬着手里碗对着大壮给了个眼色。 大壮则是嘴里叼着一大块肥肉,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瞅了瞅萧潇,埋头继续憨吃,右手敷衍的抓了手边一个酒碗,跟着抬了抬...... 众人摔了碗,大壮还在吃,萧潇急忙拉着他道“大壮,快住嘴,别吃了,我们要出门了!” 大壮伸手薅了桌上碗里最后一根鸡腿,一口剐了,吐了骨头,呆傻的站在了萧潇身边,等着跟大家一起出门去。 这一幕,看在小雨眼里,也皱着眉头不知道该说啥了...... 至于刀青青,和他们同桌吃饭,自然不会介意。 众人起身之际,门外。 “报!当家的,罗官家领着黄道长回来了。”一个小厮急忙从外门奔将进来。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一百零九章 困山(2) “回来了就好,让他速来见我!”刀青青挥了挥手,正说话间,罗秃子罗官家摸了摸自己的秃头,便从校场大门口走了进来。 罗秃子瞧着这阵仗,俨然一副全寨子要倾巢而出的架势,吓得急忙收了手,端正态度,战战兢兢的小跑到了已经备甲带刀的刀青青面前。 “回禀大当家的,黄道长已经请到。”罗官家躬身报道。 刀青青单脚站在椅子上,浓眉一皱,甲胄一挺,自然出了傻乎乎的萧潇和大壮胆敢盯着那一抹秀色观望之外,其余人都是正襟危站,听候号令。 “所有人个给我听好了,今日我们便押着他们两人!还有那魔...玄天教陈长老的脑袋去找他们算账。”刀青青说完,指了指一侧被周非和张顿二人押着的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彭昆、伍章,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张宣纸——上面洋洋洒洒写了千字,右下角用血摁了两个手指印。 随后刀青青朗声道:“此乃玄天教大长老命他们三人祸害二当家的所有经过,咱们冬行山一带,一直闹鬼也正是此缘由,玄天教大长老文近春修炼邪功,需要用童男童女作为药引。便命下属长老陈长西,也就是那盒子里装的那颗头颅之主,还有他们两个,一个唤作彭昆,一个唤作伍章,乃是玄天教的执事。此三人负责为文近春抓童男童女,于小冬行山一条暗道送上山去,给文近春修炼邪功。” 刀青青说道此处,显得有些不耐烦,皱眉骂道:“他娘的,写的什么破玩意儿,文绉绉的,浪费老娘口水,懒得念了。到时候送一份上山去,让他们自己看去。大家伙都在,给老娘听好了,二当家就是那边冬行山上的玄天教大长老文近春所害,咱们此行就是去找他娘玄天教算账的!都准备好了吗?” 刀青青性格直爽,将罗官家抄录的伍章和彭昆的口供长篇大论瞅了瞅,念了几句,实在觉着麻烦,便懒得念了,直接来了这么一段,简明扼要,就是要打玄天教,这就完了。 寨子里唯刀青青是从,刀青青这样说了,众人自然呼喝迎合。 小雨听了刀青青说话,皱眉,心下暗自佩服,这个世道素来重男轻女,倒是这寨子里的这个娘们儿,竟然将这么一窝子汉子打理得服服帖帖,不得不佩服她的能力。 “走!都给老娘抄家伙,上冬行山。”刀青青说完,对着罗官家道:“罗秃子,寨里就交给你打理了,给老娘记住了,今儿个晚上准备好酒菜,等老娘带人拿了文近春的脑袋回来下酒吃。” 罗官家被叫罗秃子也不恼,反倒是恭恭敬敬的回道:“恭祝大当家的旗开得胜。” 刀青青纵身跃下虎皮椅子,对着小雨抱拳道:“有劳小雨兄弟和流飞兄弟了,咱们这就走。” 众人在刀青青的带领之下,浩浩汤汤的出了内校场门去,待路过外校场广场的时候,瞧见了黄道灵正带着几个小道士正在布置白事事宜。 黄道灵瞥了一眼这边,他听了罗秃子说了,他们找到了冬行山闹鬼的缘由,正是那玄天教的大长老文近春,瞅着眼下便是要举寨子之力,召集所有人往穿过小冬行山,往冬行山而去,上山要找那文长老报仇去。 黄道灵心下担忧自己的儿子,所以停了停自己手里的桃木剑,怔怔的看着这一群山匪,害怕人多了,到时候进山门的时候,自己儿子抵挡不住,若是伤着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黄道灵这么一看,起初还没觉着有啥,可看仔细了,便瞅见了人群中,那个出类拔萃的家伙,身高比平常人高了一倍不止。长得又想是个牛一样,衣服宽大如斗,头发理顺了,阔鼻方脸的,心里暗道寨子 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么牛高马大的家伙。 “咦”黄道灵嘀咕了一句,再定神一看,急忙奔了出去。 “孩子,我的孩子!”黄道灵拦在了众人面前,高声呼喊道:“我的孩子,爹,我是你爹啊,爹在这里。”黄道灵直接扑向大壮。 在场的人除了大壮,其他的人都是一惊,这个个子比黄道灵大了一倍不止的大家伙,竟然被黄道灵叫儿子。 尤其是小雨、俞流飞、刀青青等人,因为他们知道,这大个子乃是他们亲手从玄天教山上救下来的,萧潇叫他大壮,至于玄天教的人则是称之为守山兽。这大家伙寡言少语,兴许是不太会说话的缘故,憨傻得紧,具体叫什么名字,他自己也不知道,除了几个简单的字眼儿,其他话基本不会。不过他倒是听得懂大家的话,也明白,很显然,只是表达能力不行。 “小雨,这黄道灵不是梨花集上的道士么,怎么无缘无故的叫这守山兽叫做儿子?”俞流飞嘀咕问道。 小雨皱眉,想了想,黄道灵之所以愿意和玄天教的四个家伙合作,难道是因为这个大壮?小雨回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咱们一问便知。” 刀青青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暂时停下脚步,且看看这大壮和这老道士究竟是什么关系?众人顿足,看着黄道灵拉了拉大壮的手臂,焦急的看着大壮。 大壮闻言,低下头,若有所思的看着黄道灵,咧着嘴,露出了一个憨傻的笑脸,对着黄道灵龇了好半天牙齿,才挤出了一个“爹”字。 大壮顺势蹲了下去,脑袋靠在好黄道灵的胸口处,依偎着他,眼神很满足的样子。 黄道灵闻言,激动得热泪盈眶,抬手摸着大壮的脑袋,抹了一把眼泪,轻声呢喃道:“哎,爹在呢,不怕啊。” 萧潇惊讶的看着这对父子,下意识的看了看大壮,还一脸享受的把头靠在黄道灵怀里,“大壮,这位道长是你爹?” 大壮闻言,看了看萧潇,很是实诚的点了点头。 一侧小雨瞅着黄道灵道:“黄道长,大壮是我们从玄天教山上救下来的,他们都叫他守山兽,再说了,他这身形怎么会是你的儿子?” 黄道灵转头瞥了瞥小雨,一脸嫌弃回道:“怎么了?大惊小怪,我儿子便是玄天教的守山兽。” 刀青青在一侧闻言,抱拳对着黄道灵道:“黄道长,我听罗官家说过,你是山下市集上专门为人做法事的道长,这大块头既然是你儿子,你为什么不让他在你家里呆着,怎么要送到冬行山上去受罪呢?” 黄道灵闻言,将大壮拉了起来,对着刀青青和小雨几人拱手拜了拜,说道:“多谢诸位将我儿子救下山来,只是我儿子先天有疾,离不得冬行山,既然诸位要上山去。我也听罗官家说了寨中事情,知道寨主带人上山去找玄天教大长老报仇。所以我在这里恳请和诸位一路上山去,我要将我儿子送回教里去。” 三当家刀呈焕听了黄道灵的话,在一侧骂道:“你这老道士,不识抬举,我当家的救了你儿子下山,你这转眼就要送回去,既然他是玄天教的守山兽,而我们又是去攻打玄天教的,你是想摆明了和我们为敌吗?让你儿子拦住我们是吧?你信不信我们在这里就把你们杀了!!” 大壮听了,立马挡在了黄道灵身前,握紧了拳头,怒目看着三当家的。 萧潇见状,急忙对着黄道灵说道:“老道士,大壮在山上被他们当成畜生一样拴着,你既然是他爹爹,怎么能让他上去受罪去?” 刀青青见三当家的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的架势,一侧黄道灵又全无敌意,于是对着三当家挥了挥手,示意别动,随后道:“老三,别多嘴,先听黄道长解释。” 黄道灵见状,急忙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大壮,示意他冷静下来。随后抱拳对着刀青青道:“谢过刀寨主”,随后邀众人道:“诸位切勿动怒,咱们既然都要上山,不妨边走边听我解释。” 刀青青闻言,点了点头,沉声道:“那咱们就边走边说。不过你老人家得先安排好你的几个徒儿,好教他们为我寨里兄弟好好做法事。” 黄道灵一甩手中拂尘,单手合十回道:“那是自然。” ...... 第一百一十章 困山(3) 众弟兄在刀青青扬刀呼喝声中,再次整装而行,一时间斗志昂扬。 可刚准备走,大壮却不愿意了,因为他听清楚了,他爹爹要送他回去。 萧潇拉他不走,黄道灵看着站在原地不走的儿子,皱眉道:「梁儿,跟爹走,咱们上山去。」 小雨几人见大壮不走,急忙转身看了过来。 只见大壮对着黄道灵一个劲儿的摇头,嘴里嘟囔道:「爹,我...不走,不走!他们打...打...」 黄道灵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回道:「儿啊,你若不回去,你这一身怪病,如何治得好?」 大壮站在原地,依旧使劲儿摇头,回道:「不..不不..治了!」 黄道灵皱眉,宽慰道:「儿啊,听话,跟爹走,爹又攒了好多钱,给你买一堆烤鸡好不好?」 这时候的大壮犹豫了一一会儿,愣在原地,看了看萧潇,又看了看众人,再次摇头。 黄道灵见状,只得叹了口气,佯装怒道:「怎么了,这才多久没见,就不听爹爹的话了?」 大壮锁着眉头,有些着急的看了看萧潇。 萧潇会意,对着黄道灵道:「黄道长,大壮得了什么病,怎么非得上山去才行吗?上山的几个老家伙天天打他,既然他是你的儿子,你怎么忍心?」 黄道灵皱眉叹道:「能有什么办法?我这儿子天生疾病,只有那玄天教的二长老方能治,我若不带他回去,只怕他活不过一个月。不过这段时间山上多了个孔阁,他身上的病倒是没有发作过。」 萧潇皱眉道:「可是大壮他不想回去啊。」 「这可由不得他,在山上受折磨,总比丢了性命好。」黄道灵锁眉,一甩袖袍,沉声道。 一侧刀青青听了,不乐意了,说道:「黄道长,你此时带他上去,可不是就和我们成了敌手了吗?这可不行。」 黄道灵闻言,皱眉一思考,也觉着不妥,皱眉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小雨在一侧听了,出主意道:「刀寨主,黄道长,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两全。」 刀青青抱拳道:「小雨兄弟但说无妨。」 小雨回道:「大壮既然不愿意跟着上去,而我们也不愿意他上山和我们作对,我们不妨将大壮留在寨子里,我们且上山去闹他一顿,再找机会将棋医孔阁孔老先生请下山来,为大壮治病。若还是不行,那便再等这段时间过了,日后黄道长再将大壮带上山去如何?」 黄道灵听了,如此正好避开他们上山闹事这一段时间,他也可以和儿子多团聚团聚,便点了点头,对着众人道:「如此也好。」 刀青青听了,赞许道:「也行。那我们抓紧时间上山去,大家伙儿都有,走着!」随即招呼来送行的罗管家道:「罗管家,你带着黄道长和大壮回去,好生安顿,等我们回来。」 罗秃子闻言,躬身道:「是,当家的。」 黄道灵便拉了大壮往回走。 小雨瞅了瞅跟在他们后面的萧潇,个儿不高,鬼机灵的很,可这么屁大个丫头片子,跟着山上去闹啥闹,于是顿足,对着萧潇骂道:「丫头,你回去,咱们是上山打打杀杀去,你跟着干啥?在寨子里和大壮一起等我们回来就好。」 俞流飞闻言,驻足,看着萧潇,点了点头。 萧潇撇了撇嘴,一脸委屈,「可是我想上山去看热闹去...」 俞流飞摸了摸她的脑袋,宽慰道:「听话啊,咱们这是去报仇去,又不是去赶集看热闹,你就乖乖在寨子里等着,等我们替寨里讨回公道之后,我带你去市集看热闹去。」 萧潇素来听这个憨厚的大哥的话,听了之后,只得点了点 头,站在原地,挥着小手,目送他们远去。待众人出了寨子,萧潇才转身找大壮玩去了。 ...... 众人骑马的骑马,佩刀的佩刀,浩浩汤汤出了刀家寨,沿着马道穿过小冬行山,一路往冬行山主峰而行,这一次,他们不会再从暗潭上山了,而是要光明正大的去玄天教大门前,闹他一次。 三当家刀呈焕马鞍上别着的正是那装有陈长西脑袋的匣子,而他身后几个山匪用绳子绑了,押着前行的,正是那两个已经招供过的执事,一个侍奉陈长西的执事——彭昆,另一个则是侍奉那大长老的执事——伍章。 小雨除了对于大壮乃是黄道灵的儿子,也是魔教的守山兽起初有些好奇之外,其他的并没有多想。 至于为何大壮是魔教的守山兽,而黄道灵又不是魔教的人,这其中缘由小雨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无非就是大壮先天有疾,只有魔教的长老能治得,所以黄道灵把大壮留在冬行山上看门,作为交换,便是魔教二长老为他治病。至于再详细的,还得等回了寨子里再向黄道灵问个明白。 俞流飞看小雨有些走神,骑***马顿了顿,问小雨道:「小雨,你在想啥呢?咱们快跟上去吧。」 小雨回道:「没啥,有些好奇大壮的身世,不过没啥,等咱们这一趟回来再问个清楚便是。走吧,俞大哥,咱们快些赶路吧。」说完便跟着众人便赶路去了。 俞流飞也很好奇,既然小雨都如此说了,他也没有多问,骑马跟了上去。 此去冬行山至少半日的路程,他们翻过小冬行山的山脊,便已经是正午时分。 途径冬行山下的瑞雪城。 他们不过城里,只过城郊,途径城边杨柳树林,寻得一处酒家,刀青青吩咐众人用了午饭在继续赶路。 且看这酒家。 起名儿也随意,就着杨柳林子,便唤作杨柳酒家。 比不得城里大酒家,只一个小院儿,就着三四间茅草屋子,院坝内种着杨柳,院里安了几张石桌子,倒是和六叔的酒家有些像。 小雨瞧着这酒家的院子,想起了江南一行时候,玉安镇外六叔的酒馆,酒馆没有别的名字,就立了个牌子上面写着「酒馆」,六叔唤作张六顺,倒是对他特别好.....一别经年,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去喝喝 老酒咯..... 「店家,好酒好菜招呼上!就不点菜了,你只管看着上菜便是,我们着急赶路。」刀呈焕摸了一锭银子,递给了迎接上来的店家老头子,一边走,一边说道。 老店家闻言,转身招呼自己的媳妇,老两口急忙收拾桌子,为众人端酒端碗忙碌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困山(4) 老店家只有老两口在,老店家转身去准备酒菜,老板娘则是在一个劲儿的往桌子上端碗筷。 店家往后厨去了,腊肉、卤肉、干牛肉....能上的凉菜一股脑的往外面桌子上端,给银子的人都说了,他们要赶路,能吃的尽管上。 不多时,众人已经喝酒吃肉吃上了,三当家刀呈焕端了店家的一甑子饭,手里拿了个饭勺子,对 《季如歌》第一百一十一章 困山(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困山(5) 小雨一一点过,分四个阵营,想来是四个门派,其中年纪偏长的人站在一堆,在树下商讨着什么,其余诸弟子分列几簇,各归其位。 细看之下,其中一簇不像是一个门派,衣着不统一,兵器也各异,站的站,坐的坐,树枝上有,石头边立。和其他衣冠统一,兵器相同的三簇完全不同,不知道是从江湖何处汇聚的牛鬼蛇神。 不等小雨几人下马,对方中间一个青衣老者缓步向着他们走来。 「在下邝正,乃是寒山派掌门,看诸位衣着,显然也是两个门派的人,你们可也是来找魔教报仇的?」邝正抱拳而立,对着骑马的几人打招呼问道。 「刀家寨刀青青!」刀青青翻身下马,抱拳回礼。 「春风剑派蒲兴!」蒲大长老也翻身下马,抱拳回礼。 「幸会幸会。」邝正抱拳回礼,随即瞅了瞅小雨和俞流飞二人,「这两位是.....?」 刀青青急忙介绍道:「这两位乃是墨韵山对弈谷棋狂老先生的弟子,这位乃是师兄俞流飞俞兄弟,这位是师弟小雨兄弟。」 俞流飞和小雨忙抱拳回礼,「见过诸位高手。」 邝正忙摆手,对着他二人说道:「不敢当,不敢当,棋狂老先生的弟子,只怕武功比我们在座的诸位都高,我们岂敢称高手。」 小雨忙回道:「前辈谦逊了,我和师哥的武功微末,不敢轻狂,还请前辈就当我们两个是来帮忙掠阵的后生即可,不必多礼。」 「好,好啊,好!」邝正接连说了几个好,对着小雨二人称赞道:「不愧是封弈老先生的弟子,高风亮节,不失气度,那我也就不拘礼了。诸位,还请这边请,咱们一起共商大义!」 「请!」小雨和俞流飞同时回之以礼,刀青青和春风剑派蒲兴亦然。 邝正一边走,有一边随即又称赞刀青青道:「刀寨主厉害,竟然连封弈老先生的弟子都请得过来,在下佩服。」 刀青青摆了摆手,回道:「邝掌门误会了,他们可不是老娘...不不不,他们可不是我请来的,他们正好路过此地,便来助我们寨子一臂之力的。」 「哦,原来如此,两位少侠想来是封弈老先生让他们行走江湖,惩女干除恶的吧。」邝正自我补充道。 俞流飞一听此言,恰如师父之言,忙点头回道:「正是,正是。」 小雨忙解释道:「不瞒前辈,我们的妹妹前些日子被掳上山了,今日和刀寨主一同过来,也是为了报仇的。」 「舍妹可是两位师妹?」邝正疑惑道。 小雨回道:「不是舍妹,而是我们在南下路上遇到的一个流落要饭的小丫头,看她可怜,所以带上了,可巧她家乃是黔州的,等这几日事毕,我们还要送她回去。」 刀青青帮忙解释道:「邝掌门,我们寨子里查出这冬行山一带闹鬼的事情,正是这玄天教的大长老文近春所为,这一年多,所有丢失的孩子都是那文近春杀的,只因为他在修炼一门提升内力的邪功,需要孩童做药引。他们两位少侠所救的小妹妹便是被文近春的手下抓上山去了,我们费了好些力气才救回来,如今来这里,便是要讨个公道。」刀青青说完,指了指自己身后三当家一侧,两个手下押着的两个执事,继续道:「您瞧,这两个,便是玄天教的执事,咯,那个!叫做伍章,便是那文近春的执事,我们抓了他们,他们已经一一交代了文近春干的龌龊勾当。」 「哦,这玄天教的人还干了这般勾当?简直罪不可恕,我还以为他们就只是指使那魔头季如歌乱杀江湖侠客,原来还有这般事情在内。」邝正回道,「这魔教和我们相安多年,不曾如此作为,今年为何频频有霍乱江湖的作为?」 春风剑派蒲兴 和邝正有过几面之缘,还算认识,在一侧回他道:「我等也是不知,这玄天教虽然被我们称之为魔教,全是因为他们招纳的门客弟子都是些修炼奇奇怪怪武功和武器的人,可他们在江湖上名声并不狼藉,至少比那外教陆教好,这些年来,和我们这些门派素来相安无事。这一段时间,如此行径,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几人并行到了其他三人所在的一株古松下面,众人会面。 「到了,今日我们乃是自发而聚于此,咱们都是些江湖上不甚出名的小门派,那少室山少林寺虽然有人发了英雄帖,召开英雄大会,共商对付魔教事宜,可此去尚且有两个月,等到那个时候,我担心我们这些小门派已经灭门了吧。」邝正朗声说道,「所以今日,我们自发聚集于此,便是要先向魔教教主要个公道。诸位,这几位,我一一为大家引见。」 邝正乃是他们选出来带头上山的人,小雨和流飞只是跟着来掠阵的,邝正知道他们乃是天下四杰棋狂弟子之后,便对他们二人十分礼见,毕竟天下四杰的地位不低于十大剑宗,他们这些小门小派,若是有他们二人在,此行声讨魔教,底气都足了七分。 邝正和小雨两人一一介绍众人,众人也相互通了姓名,有了相识。 在场的一共分六个门派:刀家寨一派,众人使刀,当家的刀青青。再者用刀的门派还有一个,唤作猎刀门,乃是个常年在山中游猎为生的门派,目前掌事掌门唤作张常兵。其次便是使剑的门派,蒲兴带领的春风剑派,其次乃是邝正带领的寒山派。其余两个,一个乃是用长枪的门派,唤作青衣帮,乃是明水江畔一个渔帮,目前掌事帮主唤作孙富。最后一个唤作洗山教,乃是一群山匪合伙而成的,也是刀家寨那种劫富济贫的寨子,只因最近几年占山为寨,成了气候,便没有干那抢劫的勾当了,开山立派,唤作洗山教,目前掌事教主唤作洗军。 他们六个门派汇聚一起,只有刀青青的刀家寨和洗山教两个门派衣着不统一,也不是很整齐,毕竟是山匪出身,倒是没太在意那些规矩。这也是最初小雨瞧见四个门派,其中一个略显散乱的原因。. 再者,之所以称他们有些个掌门为目前掌事的,原因便是他们原本的掌门被「季如歌」杀了。 只有邝正和刀青青两个当家的还活着,其余掌门皆是死于魔教招安的那个魔头「季如歌」所杀。 小雨也开始有些好奇,这个需要加入魔教的「季如歌」究竟长什么样子,竟然还要到处杀这些小门派的掌门来作为投名状,才能加入魔教,倒是有些丢人了,此行得好好瞧瞧去...... 刀青青不喜主事,尤其是人多的时候,懒得管理,他们六个门派所成的一支找魔教报仇的队伍,便交给了寒山派邝正这老头子一起管理,也由他带领众人上山闹事。 自然,他碍于小雨和流飞的名头,谦让了一次,小雨和流飞自然不会答应做他们头领,邝正顺理成章当仁不让了,众人也服他。 小雨一行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派了门人送了拜山贴上山去,这时候已经照面认识,众人也一统了战线,只等上山的门人回来,看看魔教收了拜帖,会怎么回复众人了。 过了两刻钟时间,两个寒山派门人从山门下石阶而来。 「如何?」寒山派掌门邝正忙迎了过去,对着二人问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困山(6) 两个门人抱剑单跪回禀道:「回掌门,拜帖送上去了,不过...不过...」 邝正见他两人犹犹豫豫,不由怒道:「不过什么?说!」邝正怒目瞪了两个弟子一眼。 两个寒山派门人见状,吓得一抖,其中一人回道:「回掌门,不过我们的拜帖被他们的撕碎扔了.....」 「扔了?!!」邝正听了之后,怒意更盛,「可有说什么?」 那门人回道:「说了,那人看了拜帖之后,与我们说道「寒山派、猎刀门?青衣帮、洗山教?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垃圾门派,报仇报到我玄天圣教来了,真是笑话,回去告诉你们管事的,长点脑子,季如歌 成名以来,素来独来独往,怎么会加入我圣教?一群猪脑子,报仇找你们自己仇人去,少来我玄天圣教门前闹腾,滚!!」...」 「没了?」邝正皱眉问道。 那门人回道:「没了。」 邝正听了,抬脚就对着那门人的脸踹了过去,立时将之踹了踉跄,七荤八素的倒在了一侧,鼻血径直流了下来,随即骂道:「还不是个三教九流的杂碎组成的狗屁教派,有什么资格骂爷爷的寒山派?爷爷的寒山派传承至今,少说也有百年的历史了,你个狗屁魔教算个什么!!」 小雨瞅了瞅这邝正,心里暗道:这老东西真不是个东西,连自己的弟子都这般重脚踹了出去,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哪知这么沉不住事,戾气太重了些。 俞流飞原本想些什么,却被小雨拉住了,一侧刀青青见状,皱眉道:「邝掌门,山上的人说的话,咱们没必要把气撒在自己弟子身上。」 邝正正怒目之间,听得刀青青这般说道,急忙变了脸色,和气回道:「刀寨主教训的是,老朽不对老朽不对。」邝正随即转身看了一眼那被踹出鼻血门人,假惺惺的宽慰道:「你没事吧,都是为师的不对,快下去吧。」 那门人不敢多言,对着师父抱拳,唯唯诺诺道:「都是弟子修为不够,师父教训的是。」随后急忙捂着鼻子往寒山派的队伍里去了。 邝正随即看向众当家的问道:「诸位掌教,玄天教如此回复,不知诸位有何意见?」 刀青青一拍腰刀回道:「什么意见,咱们这么多人,不妨直接打上去,闹他个天翻地覆。」 春风剑派长老蒲兴则是有些犹豫,回道:「我觉着这魔教在江湖上成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怕根基深厚,传闻他们半山腰便有一只体型硕大的守山兽看守,很少有人能敌得过,根本入不了其山门。依老朽看,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猎刀门和洗山教的门人都是在山里讨生活的汉子,直来直往习惯了,和刀青青一般倡议打上去,张常兵和洗军便直接回了句「我们二人赞成打上去。」 只青衣帮的乃是在江上讨生活的渔猎汉子,帮只是个小帮派,帮主死后,管家孙富掌权,也没甚斗志,他心里想的便是:别人看不起自己帮派就看不起吧,本来就是个打渔帮,咱们也不丢人,何必要招惹这些江湖大帮派呢。于是乎,孙富便赞成了蒲兴的意见,回道:「依我看,咱们几个小门小派的,不如就去找那个什么季如歌的报仇算了,我觉着闯上山去,倒是没什么必要,人家也说了,那啥季如歌的,独来独往,不会是魔教的。」 邝正听了孙富的,怒意上来,对着他便骂道:「帮主都给人杀了,还替别人说话,那杀人的家伙,都四处发拜帖了,你把你怀里的拜帖拿出来瞅瞅,写的啥?什么他季如歌要加入玄天教,玄天教教主给他的要求是「要杀够二十个门派的高手来作投名状」。这口气你咽得下去?混账东西!」邝正大袖一挥,怒目瞪了孙富一眼。 孙富一身管家打扮,身后跟着的都是些穿着布衣,拿 着棍棒的渔民,孙富被邝正这个算得上是个江湖门派的掌门这么一吼,霎时间慌了神,一脸愁容,手脚无措,局促回道:「那..那...怎么办?」随即战战兢兢嘀咕道:「那我们青衣帮便听邝掌门的决定吧?...」孙富说完,一脸无辜的看着邝正。 邝正瞅他不顺眼,撇下一句,「那就少数服从多数,咱们打上山去,我倒是要瞧瞧,这玄天教的镜昭月是个多大本事掌教,要那季如歌杀二十个门派的高手做投名状,也太不把我们这些门派放在眼里了些。」 小雨心下疑惑,他们口中的「季如歌」杀了他们的人,为何不将那假「季如歌」抓了,偏要来这冬行山闹事,于是好奇问道:「邝掌门,既然是那季如歌行凶,为何不抓了他,再上山要个说法?」 邝正听刀青青说过小雨和流飞的身份,碍于棋狂封弈的面子,不得不放低了声音回道:「小雨兄弟,你有所不知,江湖传闻季如歌剑法出神入化,行踪又是神出鬼没的,没法抓,江湖传闻他要杀的人还没有杀不掉的,你说说,这个家伙我们如何抓得到啊?还请你评评理,他季如歌要加入玄天教,为何玄天教的要开出杀二十个门派高手来做投名状的条件,他玄天教主就是居心不良,达成借季如歌的手来诛杀我们这些门派高手的目的,为的就是能让他玄天教的地位在江湖稳固。你说是也不是?」 小雨心里暗道:你们这些又是打渔的,又是打猎的帮派,再有便是两个末流剑派,以玄天教的实力,没必要这样做吧,这一次,倒是真不能怪人家魔教,只不过究竟是谁人吃饱了撑的?非要冒充自己去给魔教惹一身骚味儿,倒是得查个明白,眼下这帮人要上魔教去闹去,便闹去吧,正好这魔教的大长老文近春不是个好鸟,人多势众,看看能不能趁乱找个机会杀了那文近春,也算是为江湖除害了。 小雨想罢,对着邝正点了点头,回道:「邝掌门说得在理,依我看,都这个时辰了,咱们集齐队伍,人多势众,不怕他魔教,这就上山去要个公道去。」 刀青青点头附和道:「对!」随即对着浦兴向众人解释道:「诸位,听我说,据我所知,那魔教的守山兽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个壮汉,如今受了伤,不在山中,咱们这就闹上山去。」 「好!!」邝正点头,朗声回道。 诸掌门管事的,都点头赞成之后,便召集门人,一行人辈分高的走前面,辈分低的走后面,浩浩汤汤往冬行山的山门走了上去。 ...... 于此同时。 玄天教内。 偏殿,奉月阁内。 玄天教大长老文近春正在品茗养神,门口进来一个半百老者,乃是魔教六长老。 「何事?」文近春淡淡问道。 那六长老躬身一拜,随即站在一侧,回道:「回禀大长老,周边一群小杂门派送了拜帖上来。说是季如歌想要加入圣教,教主给了条件:要他杀够二十个门派的高手作为投名状,才答应季如歌加入圣教。 他们都是死了掌门或是教派内高手的小门派,要上山来讨个说法。让我给打发回去了。」 文近春听了,微微皱眉,「还有这等事?找个人去查查,什么人冒充季如歌,敢给圣教下绊子,查出来之后,杀了。真是可笑,季如歌想入圣教还得投名状。」 「是,大长老。」六长老恭敬回道。 玄天教镜昭月已经出门游历有六年之久,教内事务早已是大长老文近春主事,故六长老对他如此恭敬。 「对了,苏丙几人在哪儿?找回来,这事就让他们去办,上次让他们去江南请季如歌,人没请回来,倒是受了不少伤,实在丢人得紧。这次就让他们去查查这个假的季如歌,顺便查查是何门派的人敢和 我 圣教叫板。」文近春淡淡的摆了摆手,示意六长老可以走了。 六长老恭敬回道:「谨遵大长老吩咐。」说完,转身去安排去了。 玄天教一共七大长老,排在第七的已经死了,便是那陈长西。 而这一位,排在第六,唤作祁关。 其余四个长老于此且不做赘述,后事如何,且看下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困山(7) 再说小雨这边,跟着寒山派为首的一干人等,已经到了冬行山的半山腰。 刀家寨手里押着的两个玄天教的执事,还提着玄天教七长老的脑袋,这是寒山派在内的一干人等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们一群人只知道刀青青说过他的弟弟死在了玄天教大长老文近春手中,并且还抓了玄天教的两个喽啰作证。 邝正没有仔细想过刀青青手里的两人的身份背景,也没有问过刀青青带的人手手里提着的匣子是什么,只觉着自己寒山派的长老被杀,今日必要魔教讨个公道。 毕竟那季如歌神出鬼没的,这魔教就在冬行山上,季如歌滥杀无辜,皆因魔教而起,这笔账不找魔教讨要找谁? 寒山派和刀家寨好歹也算得上是二流门派,虽然他们带领的都是三流门派,江湖上不起眼,可在这黔州一带,还算是小有名气,也不就是那种任人宰割的角色。 蚂蚁尚且三分怒,何况人乎? 一行人直奔玄天教山门而上,顺着山道便到了冬行山半山腰的「客留阁」。 「客留阁」——此乃玄天教主峰正门,取名「客留」意思也是来客至此止步的意思。 冬行山山色秀美,从山门至此客留阁,便是山野樵夫可上,闲游散客可观,只因冬行山个广袤无垠,峰峦叠嶂,半山以下可达各个侧峰,玄天教允许山下人可至半山山门,便是教主镜昭月的意思,这样一来他们便没有占山为王的骂名。 确也如此,镜昭月创立玄天教以来,素以和睦乡邻处居,江湖上名声不好,只是因为他们山上的人修炼功法不限,刀枪棍棒锤钺斧带,都可以作为兵器,修炼武功不限制,均是凭本事论地位高低。武功驳杂了些,有的甚至走的偏门邪道也纳入其中,故被名门正派称作魔教。但是他们在民间的名声还算不错,在镜昭月这人的带领下乐善好施,接济了不少乡里贫困。 小雨和刀青青这帮人能走到冬行山半山腰,也多亏了玄天教有这个规矩的存在。 客留阁上,两个守着门楼的小厮,一人手里拿着一根短旗帜长枪,守在客留阁阁楼门楼上。 两个小厮瞅着一群蜂团蚁簇的江湖人,又是拿刀又是拿剑的走到门楼处,急忙站直身子,探出头来喊道: 「玄天圣教,来者止步。」 他们一行人此次已经说好了以寒山派掌门邝正为首,所以诸多事宜便由邝正先行交涉。 众人止步,邝正当先一步迈了出去,抱拳拱手,微微一抬,以示拜山有礼了。 「两位门守兄台,劳烦知会一声,寒山派些黔州众门派前来拜山!」 两个守楼的小厮瞧着底下这阵仗,不像是闹着玩儿,两人对了对眼色,其中一人急忙转身奔将向偏殿去。 余下一人对着底下站在客留阁门前石台阶上的几个首领人喊道:「诸位在此稍候,这就知会里边去了。」 刀青青瞅了瞅上面的小厮一眼,对着邝正道:「邝掌门,你们适才不是已经送过拜帖了吗,都被人轰下来了,这时候还去问一遍,何必多此一举,依我看,直接攻上去便是。」 邝正闻言,瞅了瞅阁楼上皱着眉头的小厮,抬头说道:「我们众人在此等候一刻钟,若是贵教不出门迎客,我们便攻将上山。」 守楼小厮皱眉,嘲笑呼喊道:「诸位还是安心等候回话吧,我玄天教好歹也是一方大派,诸位可别仗着人多势众便以为我玄天教好欺负。」 邝正摆了摆手,沉声道:「竖子无礼,等得一刻,你且看后果如何?」 那守卫讪笑了一声,不做回答。 邝正说完,对着刀青青回道:「刀寨主,你看我这般抉择可妥当?」 刀青青点头,「也罢, 你老人家说了便是。」 玄天教前殿奉月阁中。 六长老祁关再次叩门,轻轻敲击了几声之后,对着里面问道:「大长老,寒山派领黔州一众三流门派上山来了,要我们开门迎客。还请长老示下。」 文近春正在里面修炼真气,那日受了伤,还没差些火候才能调息好转,听得门外如此说来,皱了皱眉头,回道:「老六啊,你且去打发了便是,一群垃圾小门小派,人贵在精,不在多,你带几个人手,去给他们点教训,让他们乖乖下山去,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们玄天教头上扣。」 祁关闻言,也不进屋,回了一句「是」之后,便转身去了。 过了奉月阁,祁关去了养心殿,径直奔着孔阁的别苑而去。 这个孔阁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离宗一行去丰花汀求医的棋医孔阁,当日他被魔教几人伙同黄道灵掳走之后,便是被掳到了这魔教。 魔教护山四鬼苏丙几人抓他的目的便是为他们的守山兽治病,而他们所谓的守山兽也正是前文所提的大壮,也就是黄道灵的儿子。 这也是为什么黄道灵会和魔教的人掺和在一起抓孔阁的原因。 养心殿偏殿便是孔阁被掳来玄天教之后的行馆,六长老祁关的目的很是明显,他便是要带守山兽「大壮」去招呼门口那一群江湖人。 祁关到了养心殿偏殿,径直穿过穿廊,往后院孔阁的居间而去。 两个丫鬟侍奉孔阁,他在此处为玄天教的「守山兽」治病,不比他在丰花汀上一个人种药的生活差半分,玄天教养心殿后院种的奇珍医药不比他丰花汀少。 两个丫鬟正在孔阁居住的竹林别苑外面忙碌着,其中一个用碾子辗磨着篮子里的中药,另一个则是用切刀一块块的在切着黄芪,一侧还摆着狗脊、松根之类的药材。 「哎,翠儿你说我们遭了什么罪,非得来这里伺候这么郎中,一天都是中药味儿,可惨了...」碾药的丫头抱怨道。 「行了,兰儿,我给你说,你是新来的,能跟着来伺候孔老先生算是运气好的了。孔老先生脾气好,也就让咱们切药碾药不过了,完了就是咱们自己休息,要是到了别的长老那儿啊,只怕少不了站一天还得挨不少骂呢,你可就知足吧。」切药的丫头讥诮笑话她道。...... 正说话间,祁关已经穿过斑竹林走了过来。 兰儿急忙拉了拉翠儿,站了起来对着六长老欠身施了个万福礼。 「见过六长老。」 祁关摆了摆手,皱眉对着两个丫头问道:「我来找孔先生?」 兰儿指了指屋子里面,回道:「老先生在里面熬药,奴家这就去请。」 祁关见他们有事要忙,捋了捋自己的长胡须,摆手沉声道:「你们忙你们的,我自己进去找他便是。」 「是,长老。」兰儿和翠儿欠身回了之后,又开始忙活自己手中的活计。 祁关迈步进了屋子,直接往后厨熬药的柴房过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困山(8) 祁关瞅着门没有关,缓步走了进去,瞅着原本就是个柴房的柴房,现在已经成了堆砌各类药材的药烹房,倒也不惊讶,瞅着靠窗的一排药炉子,一个满身灰尘的老头子正在其间忙活。 「祁关见过孔老先生。」祁关在门口站定,微微抬手抱拳,算是对这个老神医的尊重。 孔阁闻言,转头瞅了瞅祁关,继而继续拨弄他的烹药的药罐子,嘴上回道:「原来是六长老祁先生,柴房没地儿坐,我就不邀请你坐了,无事不登三宝殿,祁先生有什么事情,还请直说。」 祁关双手抱在长长的袖口里面,黑发黑须依旧掩盖不住他圆脸脸上岁月流过的痕迹,祁关身段不是很高,可其身上有种淡淡的气度,让人望而生畏。给人一种感觉,就是如果天塌下来,他也不会着急,反倒是会一块块耐心的捡起来,拼成完整的一块。 孔阁的脾气直来直往,祁关很是欣赏,他也不多啰嗦,开门见山的问道:「今日有些个杂门杂派来山门口闹腾,我来是想问问老先生,守山兽可好些了?能不能让我带出去会会山门那群不速之客。」 孔阁听了,皱眉,凝神想了想,回道:「月初给他用药就已经稳住病情了,估摸着能有个把月不犯病吧,我正在寻找能代替冰岩花的药,要是成功了,那家伙的病,说不定还有法子根治。」 祁关闻言,脸上依旧挂着浅笑,很是满意这个答案,「那就不打扰孔先生了。」说完,转身奔着后山而去。 孔阁也不看他,也懒得去理他,顾自熬自己的中药,他忙着找出能代替这冬行山独有的冰岩花的药草,希望早点治好那家伙的骨骼之病,这样便能早点离开冬行山,回他的丰花汀去。 ...... 冬行山后峰。 祁关对着两个守山的侍卫点了点头,缓步往后山而来。 穿过吊崖锁山桥,沿着临崖栈道一路上行,缓步到了临崖阁。 临崖阁唤作峰烟楼,是大长老文近春的习武之地,也是后峰玄天教禁地的门楼所在。 祁关缓步走到了门楼前面,站在门口,对着红围墙当中的朱漆大门轻轻叩了几下古铜门环。 听得里面急促而来的步伐声音,祁关看了看走来开门的人,不是大长老的侍奉执事伍章,也不是常年跟在大长老屁股后面的七长老陈长西,而是常年驻守烽烟楼的扫地麻子脸的丫鬟。 「怎么,伍章不在阁里?」祁关问眼前丫鬟道。 丫鬟欠身回道:「回禀六长老,伍执事这两天都没在阁楼里。」 「不在就不在吧,们给我打开,我来牵守山兽去守山。」祁关淡淡回道。 丫鬟闻言,回道:「回禀六长老,大长老说了,这几日那畜生陪他练功,受了伤,不能再活动了,否则会伤筋动骨。若是有长老来牵,还请等上一个月,待它好转了,再来。」 祁关皱了皱眉,心下疑惑,这守山兽皮糙肉厚的,从来没听被谁能打得受伤的,大长老素来用它磨砺自己的功夫,从来都是听说大长老受的伤,这一次怎么了?难道大长老功力大涨?怎么还把那畜生打伤了。他也不便多问,只得点了点头,对着那丫鬟回道:「知道了。」说完,转身往峰下栈道去了。 麻脸丫鬟回礼一笑,对着祁关道:「六长老还请慢走。」 祁关头也不回,摆了摆手,径直往前峰而去,山腰的一群乌合之众还没打理,守山兽不在,就只能自己去处理了。 祁关不喜人侍奉,所以整个玄天教,只有他这个长老没有执事伺候。加上他的长老堂乃是知守堂,是负责迎来送往的处理山中访客的一个掌司堂,守山四护法苏单殷童还没回山里,所以今日之事,只有他亲自去山门处理了。祁关在知守堂随 便找侍卫,带了兵器,领着他们往山腰奉月阁走,准备去打发了这一群闹事的家伙。 一路上,祁关眉头微微锁着,这几日事情繁多,颇有劳碌,他显得有些疲惫,大护法海平川一家回家省亲,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估摸着也快到回山的时候了。等所有的护法都回了山里,他也就不用事必躬亲了。 他领知守堂的弟子一路往奉月阁走,约莫还有半刻钟的脚程的时候,石台阶下面又急急忙忙跑上来的一个穿着裹脚紧衣的探子。 「报!」探子见了是知守堂的六长老祁关,便顿足了脚步,直接奔到了他的面前,半跪在他下手的石台阶上。 祁关抬了抬手,嘀咕道:「别跪了,信拿来吧,赶紧的。」 探子急忙双手奉上百里加急的信笺。 祁关一边拆开信封,一边问道:「你上山的时候,可瞧见了奉月阁前有多少人马?」 那探子回道:「回六长老,约莫有号人,山门前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我是从另一侧抄小路上山的。」 祁关不再多问,而是专心看了看信里的内容,眉头逐渐凝重了起来,尤其是他看到海平川被中原几个剑宗的人扣押下来的时候,眉头更是锁紧了,十大剑宗之一的羽宗,就算海平川,也还做不到灭他满门吧,这简直就是赤裸裸侧栽赃。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即展颜,嘀咕了一句「既然事情都找上门来了,那边一一处理吧。」 祁关看了信之后,原封夹入其中,还给了那个探子,随即吩咐道:「送上山去,送到长老堂,交给大长老,让大长老先行定夺,我去处理一下山下的事情再回来。」 「是,六长老。」探子接了信封,转身沿着倾长的几百节台阶跑上去了。 祁关领弟子一路往奉月阁继续走。 冬行山前山山腰,奉月阁。 寒山派邝正领着众人已经等了一刻钟有余,两个守楼的侍卫也有些着急了,毕竟知会了上面,这时候还没派人下来。 邝正要求两个守楼的小厮开门,让他们上去,两个守山楼的小厮虽然着急,还不至于自乱阵脚。: 邝正他们两人不理会楼下众人,于是欺身用轻功上了城楼,没出十招,将两个守楼的小厮打到在地,再开了玄天教的第一道门楼,让众人冲了进去。 他们商议绑了两个守山小厮,且一路打上山去,不可滥杀无辜,且打上去,要个说法。 几百号人便真绑了两个守楼小厮,押着沿着石台阶往山上而去。 没走出半里路程,正巧遇到了祁关带着几个弟子向下而来,两两会面,面面相觑。 「来者何人?叫你们管事的下来说话!」邝正瞅着一个半百的老头带弟子站在他们上面,仰头喊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困山(9) 祁关昨夜接到了康州郡守被杀、康州分舵被毁的消息,刚刚又接到了海平川被诬陷受了牢狱之灾的消息,坏消息接二连三,他有些恼意,瞅着下面这一帮乌合之众,微微皱了皱眉头,站定,生呼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情绪,站定,微笑的看着来人。 祁关在玄天教身居知守堂掌司,论武功不在海平川之下,面对眼前这群三流门派的人,在武学造诣上,完全是碾压的存在。听得邝正这般挑衅,要是换做别人,只怕早发怒提起兵器便杀他个酣畅淋漓。可眼前的人不是别人,他是玄天教六长老祁关,一个掌管了玄天教外事十几年的人,一个冷静得可怕的人。 「诸位止步,在下便是管事的人,有话咱们好好说。」祁关不紧不慢的回道,脸上又恢复了淡然。 小雨瞅着这位紫袍老人,不傲不惧,话语之间不紧不慢,颇有气度,倒是有些值得敬佩。 小雨和俞流飞站在刀青青身侧,他们前面便是寒山派掌门邝正,既然邝正此时是他们的领头人,这时候便没有小雨几人插话的道理,所以他们只得安静的站在后面,等着邝正如何和眼前这位玄天教的管事的讨要公道。 邝正见来者是个温言的老者,瞧着是个善欺之人,于是板直了腰杆,一脸傲气的看着祁关,做出一副仙风道骨的傲立模样,大言道:「你就是管事的?我们六大门派的事情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决的,若不是正主,还请让开。」 祁关闻言,依旧不恼,微微一笑,回道:「在下玄天圣教第六长老祁关,掌管知守堂,掌管教中大小事务,不知诸位的事情,我又没有权力知道?」 邝正听了,呵呵一笑,「怎么,我们几大派不是长老就是掌门被你们的人杀了,就派这么个长老就想打发我们?还真当我们是乞丐啊!叫你们教主出来,我们要讨回公道!」 祁关摆了摆手,淡淡回道:「教主出远门,好些年没回来过了,教中事务,多是我们几个长老代为掌管,要说现在最大的,便是大长老了,不过大长老没闲工夫理会诸位,这才叫我来,所以诸位要讨什么公道,找我便是。」 邝正皱眉,腰间长剑握住了剑柄,怒道:「那就请你们的大长老出来说话,派几个喽啰就想打发我们,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些。」 祁关也不和他争论,直接点题道:「好了好了,少在我面前装模做样,几个三流的杂门杂派,还不至于要我教内几个长老出来迎接,你们递上来的拜帖,老夫看了,也是老夫撕烂的,我说了,你们的人死了,谁杀的?便找谁去,不要来玄天教撒野。 还有,放了他们两个,并且向他们赔礼道歉,我便让你们安然下山去,今日之事,我便不再追究。」 邝正闻言,瞅着眼前老者,听到他这般说辞,怒意上来,骂道:「休得狂言,要我们放人和道歉,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老夫今日便要你见识见识我寒山派剑法厉害。」邝正说完,转身对着刀青青和其他几个门派的管事之人说道,「诸位,且看我拿下这厮,抓了他们几个,咱们再一并上山去。」 众人听了,抱拳对着邝正,刀青青在内几个管事的同时说道:「有劳邝掌门了。」 祁关见状,不由的笑了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小声嘀咕了一句,「还真当我玄天教无人了。」他说完,转身瞅了瞅身侧一个拿剑的弟子,对着他道:「把你的剑给我用用,既然这位先生使剑,那我便以剑和他对招便是。」 「是,长老。」那弟子走上前来,恭敬的把剑递给了祁关。 祁关接过剑,瞅着邝正在台阶上轻轻一点,长剑一挥,出鞘而来。 邝正其轻功乃是寒山派的嫡传轻功,算不得很好,但也不差,瞧他在石台阶上一点,众身一跃而上,轻如野鹤,直扑祁 关面门。 祁关居高临下,也不施展轻功,只淡淡的把手中剑一挥,接下了邝正一招寒山派的剑法,祁关的剑法学自教中功学阁内,其剑法出自一个山野门派,剑道独特,唤作鹤嘴剑章,祁关起初见其剑招异于一般剑法,便学了下来,祁关的武功在玄天教排得进其素喜博览众家武学,故而内力上的修为要差了些,可比起寒山派这种三流门派,自然高出了不止一个山头了。 寒山派的剑术只能算得上是二流的,邝正又是个好高骛远,喜好名声的家伙,功学不精,门面功夫倒是足,对上祁关,只有输的份儿。 祁关只用了三招,便将之一脚踹了出去落在了一株古松之下,祁关随即双脚一点,欺身而去,抬脚一招「扫风腿」直接打掉了邝正再要递上来的剑招,踩在了他的兄弟,自己手里的剑则是抵着他的脸前,垂在眼间。 「看样子,你就是这般乌合之众的头儿了吧,这点本事,怎么就敢上山来要公道了?呵呵」祁关对着邝正说道,「既如此......」祁关话没说完,手中剑一挥直接对着邝正的手臂拉了过去,随即把没说完的半句话补了:「那就留下一条手臂,然后带着你的人滚下山去。」 众人没想到寒山派的掌门竟然在这个魔教长老手里过不得三招,都吓得面面相觑,祁关断了一臂,霎时间鲜血如注,疼得哇哇直叫,破口大骂:「老东西,我和你没完!!!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祁关笑了笑,摇了摇头,挥剑对着他的脖子指了过去,随即嘀咕道:「闭嘴,再多说一句,你就死在这里。」 邝正这时候的左手捂着右手断肩,叫喊声戛然而止,终究还是怂了下来。 小雨见祁关的剑对着邝正脖子,瞅着他们一行人的门面就这么被人踩在地上,有些看不过去了,挥剑扑了上去,喊道:「剑下留人。」 祁关瞅着一个年轻人提剑扑了上来,心里暗道,这邝正都这般没用了,眼前这个扑上来的年轻人又能奈我何?转身收了踩在邝正胸口的脚,一招「鹰反爪」踢了过去。 小雨的轻功跃起,刚到他跟前,不紧不慢的一招「鹞子翻身」落了下去,剑自下而上,要刺穿祁关的小腿,祁关见状,急忙收腿,手中剑也忙橫了过来,一招鹤嘴剑章中的「飞鹤取栗」拦下了小雨的剑招,随即连退了几步,站在了几个台阶之上的石头上。 「倒是小看了你了。」祁关皱眉,嘀咕道:「剑招是封弈的天元四子剑吧?「探岳」「风花」两式起首,看来是得了封弈真传了。」 小雨并没有搭理祁关,而是将邝正扶了起来,安慰道:「邝掌门,你先下去休息,让晚辈来会会这位祁老先生的高招。」 邝正闻言,点了点头,对着小雨道:「就有劳小雨少侠为我们出手了,多谢,多谢。」他说完之后,急忙伸手点了自己肩上几处大穴,封住了血脉,免得失血过多,这时候两个寒山派弟子已经迎了上来,将之扶着,三人沿着台阶一侧的小道,回到了人群当中。 小雨抱拳对着邝正回道:「匡扶正义,理所应当。」他心里虽然不太喜欢这些虚礼客套话,可这时候,不这么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得如此了。以他活脱的性格,这些话在他心里,不如狗屁,他早见惯了那些大言不惭的伪君子,只怕十个这般嘴上正义仁义之人,七个八个的都是小人。 懒得再去理会邝正一行,他转头瞅了瞅祁关,还没开口,就听见祁关说道:「封弈的弟子目光不至于短浅至此吧?什么季如歌要加入我玄天教,要杀一堆三流门派的喽啰来做投名状?呵呵,这,你也信?」 小雨摇了摇头,笑着回道:「信不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今日来,是要贵教大长老出来偿命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困山(10) “要我玄天教大长老偿命?呵呵,口气倒是不小,即便是你师父来了,恐怕也没这本事吧!”祁关听了小雨的话,觉着有些滑稽,无奈的摆了摆头,皱眉撇嘴。 小雨深知文近春久居深山,若不是从正门闹进去,几乎没有能接触到他的可能,倘若再从后山暗潭上去,只怕他早已派人封了那条暗道的进口。 这时候再想要找文近春的麻烦,除了从前山一路闹进去,别无他法。魔教根底深厚,单是眼前这个老家伙,他都不见得有必胜的把握,何况那文近春? 昨日在后峰,他和天生神力的‘大壮’联手才能得了一丝便宜,说要他偿命,听上去确实有些可笑。 不过口舌之能是要逞的,毕竟口水不要钱嘛,免费送些给他们,这样才显得自己大方。 他和师兄原本是遵师父吩咐来这里调查这一带闹抓小孩子鬼的事情,可巧,还没等他们调查,这抓小孩子的‘鬼’就在抓了一路南行的丫头萧潇,倒是不用查了,只是这‘鬼’的身份特殊,要想为民除害,倒是有些困难了。 如今只能借助这一帮三流门派闹上山来,或许还能有点机会。 “玄天教虽然被江湖称之为魔教,可教中规矩依旧严明,其中有一条可是不得做伤天害理,欺压百姓的规矩!这位老先生,晚辈说得可对?”小雨站在一侧,倒是不着急于和祁关打架,他清楚的知道:毕竟玄天教里高手众多,打得了一个两个,可打不过一窝,要想找文近春的麻烦,还得和玄天教讲道理。 他索性将手中剑插在了台阶一侧的泥土里,一手扶剑柄,一手叉腰,摇头晃脑皱眉看着祁关问道。 祁关点了点头,回道:“呵呵,还算有点见识,对。”小雨又问道:“那你们玄天教的人若是干了那伤天害理的事情,请问老先生怎么处理?”祁关也不着急问他文近春究竟犯了什么事,只淡淡回道:“伤天害理,莫非手足。伤天害理者,则断手足筋骨,废其武功,逐出山门。”小雨闻言,义正辞严叉腰喜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有话说了。”祁关见他信誓旦旦的模样,撇嘴,抬手压了压,说道:“小伙子,打住,你要栽赃也换个人栽赃,我玄天教的大长老文近春已经几年没下过山了,能去哪里伤天害理?该说的我都说过了,你们所谓的季如歌杀了你们各个门派的人,你们找那季如歌算账去,别来我冬行山闹事。你们这一波人,但凡长点脑子,也不至于来我冬行山闹事!季如歌是何人?江湖上早已流传了他的传说,你们几个小门派还不足以让他动手杀你们的掌门吧?一来,他的名气足以和天下几大派齐名了,用得着加入我玄天教?二来,他就算要加入我玄天教,哪用得着那劳什子投名状?他若上山,我教必定扫榻以待。”邝正这时候已经被弟子扶着坐在了石阶一侧的一株古树下面休息,听得祁关骂他们没有脑子,用仅剩下的左手指着祁关怒骂道:“魔教老贼,休得张狂!小雨兄弟,不要和他逞口舌之争,还请速速抓了这老贼,我们一并闹上他冬行山去!”小雨可不是那种言听计从的人,他们口的季如歌究竟是谁? 他还不清楚,至少不是真正的季如歌,真正的季如歌就是自己,究竟是谁在冒充自己给魔教找麻烦,这一点必须查清楚。 他盛名于江湖,可不是靠的滥杀无辜,他从七层楼接的单子,素来都是十恶不赦之人,多数也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若是滥杀无辜成性,他的名声不会在江湖上被人奉为传说的。 多数门派的高手被杀,他们私底下都心知肚明,所以极少有门派愿意花大力气来寻找‘季如歌’的。 可眼下几个三流门派口中的‘季如歌’,摆明了是为了挑起魔教斗争,他如今到了这里,可不会成他们的冤大头,有些东西,闹闹得了,毕竟玄天教的根基在这里,他们一群人,何来撼动之力? 倒不是小雨自己底气不足,只是玄天教这尊庞然大物,能和七层楼、十大剑宗齐名,其根基之厚重,绝非泛泛。 小雨对着邝正回道:“邝掌门,咱们既然来了,自然得弄清楚缘由,且听晚辈再多说几句。”邝正这时候已经被祁关斩断了手臂,气血不足,可又拿祁关没法,报仇的希望全仰仗眼前这个棋狂封弈的弟子了,他相信,他们一行人,除了这两个对弈谷的小辈本事高,其他的都不行,说他们是三流门派不差,可说出来,总还觉得有些丢人了。 听了小雨的话,他只得点了点头,纵然心下有再大的不爽,也不能得罪这个小子,毕竟为他报仇的希望就在这个小子身上,他不得不认怂了。 小雨转头对着祁关一行人问道:“祁老先生,咱们今日上山讨要公道,那‘季如歌’的事情,即便是你说的那般,咱们也认了,然而,这只是其一。”刀家寨一行人听了小雨此言,知道他要说文近春的事情了,刀青青于是给了三当家刀呈焕一个眼神,刀呈焕会意,转头对着身边一个兄弟说了几句,那兄弟便从怀里摸了一张草纸,乃是伍章和彭昆的招供血书。 那兄弟几个快步走到了小雨身边,将之递给了小雨。小雨会意,点了点头,那兄弟才转身回队伍里去了。 众人听了小雨的说辞,他们事先知道刀家寨和他们来上山要说法的缘由不同,可他们的目的一样,眼下这位小兄弟既然如此说了,也不无道理,只要能找魔教的人报仇,怎么说都一样,所以大家也都安静的听着小雨和祁关的对话。 小雨也不啰嗦,将手中血书叠成一小块,夹杂食指和中指之间,学着师父教过的一招流云弹指散手功的指法,对着祁关便射了过去,他的内力修为不足,可眼前这丈许的距离,还难不住他。 流云弹指散手功他没能学的几章,可一招两式还是会的,唬人足矣!祁关左手微微一抬,便牢牢的将那血书接在了手中,心下却暗道:这小子看来得了封弈真传,竟然连弹指散手功的学了,只是这一挥的劲道不足,花架子有了,可见这小子的内功也太差了些。 祁关不再思索小雨的武功问题,而是将右手中剑往后一举,其中一个弟子自然而然的上来接了回去,归于剑鞘之中,祁关则是腾出手来,两只手拿着血书,打开看了看,越看到后面越是眉头深锁。 上面写的东西也太过骇人了些,大长老文近春修炼邪功,用孩童作为药引,从后山密道送上山来。 这一年冬行山确实走失了不少孩子,山下这才有了闹鬼的民间传闻,这血书之上,赫然写着七长老陈长西伙同执事伍章和彭昆为大长老抓孩子上山的详情,就连后山的密道入口在何处,都写得清清楚楚。 若是真的,他只需带人去后山向大长老申请一探密道便知真假......祁关想到这里,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先是康州出事。 再是海平川在省亲回山的途中,又在羽宗附近出事了。最后又是这群人闹上山来,手中这份血书,两个大大的血手印,虽不知真假,可封弈弟子带头,也真假过半了吧,毕竟封弈这臭棋篓子,素来以多管闲事出名,他的弟子不可能无缘无故愚蠢到带人闹玄天教的地步。 再者,大长老这几年从未下过冬行山,多数时候都是在后山闭关练功,确实功力大涨,瞅着这血书上的事情,如此一联想,哎.....教主又已经游历江湖多年未回,教中诸事,素来又是大长老管着,事情若是闹大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祁关叹了口气,究竟是谁在找圣教的麻烦,接二连三的挑事情,这下有得忙咯,祁关微微一展眉头,舒缓了一下情绪,转而微微一笑,看着小雨继续问道:“小兄弟,抓人拿据,抓贼捉脏,仅凭你这一纸不知真假的血书,便要栽赃我圣教大长老,是不是太天真了些?”小雨看他伫立良久不语,这时候来了这么一句话,不由的呵呵一声讪笑,嘀咕道:“就知道你来这么一句”说完,小雨转头看着刀青青,喊道:“刀寨主,请你把几个凶手带上来。”刀青青闻言,转身对着队伍后面的寨里兄弟喊道:“带上来。”众人急忙让开一条道来,寨里一行兄弟,分别押了已经被打得衣衫褴褛,鼻青脸肿的伍章和彭昆两人上前来,另有一人提着一个匣子。 祁关见了伍章和彭昆被人押着,心中惊讶落下,知道事情不简单了,好在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依旧镇静。 他身后几个弟子见了两个长老的执事,连声喊道 “伍执事,彭执事!”说完就要冲出去救人。祁关忙伸手拦下,淡淡的说道:“别着急,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样。”小雨对着那个提匣子的兄弟道:“有劳大兄弟了。”那个寨子里的兄弟会意,将手中匣子提到了祁关面前,随即转身回到队伍离去了。 “还请祁老先生打开看看。”小雨指了指摆在祁关面前的匣子道。没等祁关开口,他身后两个弟子上前,将那匣子的锁扣一挑,打开了去,只见一个脸色惨白的人头摆在里面,那弟子俱是一惊:不是七长老陈长西,又是何人?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困山(11) 祁关身边几个弟子见了,悍然各自拔出了手中兵器,对着台阶下面的众人,个个横眉怒目。 这下送上来的可是玄天教的七长老,这口气,他们咽不下去了。 祁关瞅了瞅盒子里的人头,确认是陈长西无疑,祁关瞅着小雨一行淡淡的说道:「抓了两个执事,杀了一个长老,此番作为,你们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祁关说完,对着身后一名弟子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山上叫人去。 那名弟子见状,转身奔上山而去。 邝正在一侧惊得汗水涔涔,刀家寨和这两个小子还真敢做啊,两个执事,一个长老,玄天教这下怕不会轻易让大家离开了。邝正急忙抬起仅有的左手指着那离开的祁关弟子喊道:「小雨小友,快拦下他,免得他去通风报信。」 小雨一想,有些道理,若是山上来了支援,多几个祁关这样的高手存在,凭借他们这一群人,只怕不够杀的,小雨急忙施展了棋灵步的轻功,一踩身侧石台阶,拔剑而上,棋灵步的「天元」位急转「入」位,再转了「去」位,跨度又大,直接避开了祁关,落在了那上去那位魔教弟子的面前。 小雨抬手,举剑落在了他的肩头,说道:「咱们事情还没谈清楚的时候,还请诸位兄弟暂且留下。」 「呵呵,这门轻功恐怕不是封弈传的吧,以他的本事,不可能创出这等奇怪的轻功来。」祁关抬手拔出身边一个弟子的手里剑,直奔小雨面门而去,祁关的眼里几乎没有关心那个弟子的意思,而是直接对着小雨刺了过去。 小雨急忙抽剑回防,使出天元四子剑的剑法和他对招,没出几个回合,小雨若非凭借轻功占了优势,剑法上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小雨连连退了几步,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内力差始终不是个事儿,看来是得练练内功了。 祁关瞅着小雨喘着粗气,淡淡的道:「封弈当年和老夫对了四十几招,若非那一手弹指散手功配合,根本没有可能赢了老夫,就凭你这毛头小子,一手粗糙的天元四子剑?呵呵,早点束手就擒的好。」. 祁关的连连攻势之下,小雨已经顾不得那逃窜上山的那名玄天教弟子了。 众人将小雨占不得优势,刀青青和俞流飞等人一声呼喊,带着众人便围攻了上去,祁关的几名弟子也不是泛泛之辈,武功不差,霎时间便和众人斗了起来。 只是他们占了地势优势,站在了石台阶的上面,居高临下,对着众人护着那名回去报信的弟子远远离开。 众人围攻不下,那名弟子已然逃上了那边楼台去了,两个守第二门楼的小厮急忙关了石门,任凭祁关带着其余四个弟子在底下混战。 祁关对付的主要还是小雨,众人知道祁关的本事,不至于去以卵击石,这边的一个方圆几丈的石校场平台便留给了他们两个人对招。 小雨听了祁关说及他和师父封弈对招过,心下明白了,这一手天元四子剑是赢不了他的,小雨微微一笑,回道:「多谢老先生提醒。」 祁关淡淡一笑,「呵呵,提醒了又怎样,倒不是老夫笑话你,你那一手弹指散手功,没有深厚的内力作为根基,全然是个花架子,你在老夫手下,再过不得十招,我便要拿下你了。」 小雨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祁关笑道:「老先生,那咱们便打个赌,若是你十招之内没能拿下我,怎么说?」 祁关皱眉,淡淡回道:「若是十招之内没能拿住你,老夫便放你们下山去,今日之事,概不追究。」 小雨呵呵道:「老先生,可说话算话?」 「自然算话。」祁关回道。 小雨再问:「那文近春的事情又待如何?」 祁关再回道:「大长老的事情,老 夫自然会回去查个清楚,不出几日,自然会给你们个交代。呵呵,小子,你且过了我十招功夫再来问这些大话。若是你过不得十招被我擒了,我便要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为我教七长老和两个执事陪葬去。」 小雨皱眉嘀咕道:「那不就是没得选了?只能过您老人家十招了。」小雨说完,拔剑对着祁关扑了上去。 「朝光一起云开四散芒,青云平步踏风卸雨去。」 「风来云流趁谷若龙行,云作风来卷山过隙紧。」 「散云越界成盘龙蔽日,长光一道直破黑云来。」 ...... 「鹞子翻身橫展翅斜飞,百尺竿头穿云龙转首。」 「苍龙立松破针叶八方,一剑若万箭天下我尊。」.... 「姜诣」老先生的云剑诀前十招口诀在小雨心中默念而过,小雨手中剑招也一一显露,不过,其剑招还没至第十招的时候,祁关就有些吃不消了。 小雨只出到第七招的时候,祁关便已经落了下风,连连退了几步,右肩也险些被小雨的剑刺中。 祁关见小雨丝毫没有停手的架势,提剑再要扑将上来,只怕自己招架不住,他已经被打的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慢着慢着,住手,不打了,不打了,老夫甘拜下风。」祁关不是那种喜欢逞强好面子之人,收了手里剑,连连摆手,脸上止不住的惊讶,喘了一口粗气,对着小雨道:「臭小子,你究竟是谁的弟子?」 小雨这一套连招下来,也累的不轻,急忙调匀呼吸,深吸了几口气,回道:「老先生,在下封弈的二弟子小雨,那边那位乃是我师哥,俞流飞。」 祁关转头看了过去,那边一个还在和他的弟子对招的壮实汉子一眼,并无过多问候。 祁关只对着小雨疑惑道:「可你这几招不是封弈的剑法,剑圣独孤诣是你什么人?」 小雨微微一笑,抱拳回道:「晚辈有幸被他老人家指点过剑法。」 祁关叹道:「难怪有底气和老朽对赌十招,原来还有藏招未出,呵呵,老朽输得不亏。既是棋狂封弈之徒,又是剑圣独孤诣传授剑法之人。人言道「纵使天下人可疑,独孤诣便不在天下人中。」你们送来的血书,看来老夫不得不信了。」祁关长叹了一口气,对着那边还在鏖战的几个弟子以及众人喊道:「都给我住手!你们要的交代,老夫认了!!」 众人闻言,怔怔的看着小雨对着站着的祁关,停了手中兵器。 小雨也对着众人解释道:「诸位,且听祁老先生言语。」 众人这才退散开来,双方各有负伤之人,都抬下去包扎去了。 祁关朗声道:「老朽今日相信诸位所言,还请诸位且在山下稍候几日,老朽回山查清事情原委,定会给你你们一个交代。」祁关说完,转头看了看小雨。 小雨点了点头,对着众人道:「大家伙若是信得过我,咱们就先下山去,等老先生的回信,如何?」 邝正和刀青青几人亲眼见着小雨打得祁关节节败退,也听了两人赌约,既然小雨都这般说了,他们几个管事的也只得听了。 刀青青收了腰刀,喊道:「我听小雨兄弟的安排,我没意见。」 「我们也没有意见!全听小雨兄弟安排。」邝正点了点头,身侧其他几个管事的一同喊道。毕竟有本事的人不是他们几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即便是有意见,谁又能去打得过那祁关老头呢。 事已至此,祁关对着众人一挥衣袖,眉头微微一皱,对着小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小兄弟,好走,不送。」 小雨收了剑,往众人堆里走了过去,头也不回,朗声道:「我们众人 就在冬行山下的镇子里等候老先生的消息,还请老先生不要让我们失望。」 「走吧,兄弟们,下山去。」小雨说完,又对着众人喊道。 众人这才收拾兵器,一路下山而去。 刀青青对着小雨问道:「小雨兄弟,那这两个人怎么处理?」她说完,指了指彭昆和伍章。 彭昆和伍章见状,对着祁关喊道:「六长老,救我们!!救救我们!!」 祁关袖口一扬,带着几人,头也不回的上山去了,只留下小雨对着刀青青回道:「还请刀寨主将他们押下山去,什么时候玄天教来人给了说法,什么时候再处决他们!」 刀青青听了,转头对着押送两人的几个寨中兄弟:「听到小雨兄弟说什么了吗?走,押下山去。」 众人这才趁着日头尚有余辉,一路下山,往最近的镇子住店驻扎去了。 ...... 第一百一十九章 镜昭月(1) 众人下了冬行山,次日山上便派了探子下来,秘送了一封书信给小雨,小雨于众人之中打开,正是祁关所写之书信。 上面只写了两行字:「笃实门户有变,亟待清理,且请稍候七日,必缚文近春,交由阁下处置。」 刀青青皱眉,对着小雨道:「那我们回寨子里等着呗,不就是七天的事情么?」 俞流飞点头道:「刀寨主说得对。」 一侧邝正已经包扎好了伤口,被安顿在一侧床上,其余几人则是和小雨同桌,坐在屋子中间的圆桌上。 小雨左手边乃是俞流飞和刀青青,再次是春风剑派蒲兴。右手边依次是猎刀门张常兵,青衣帮孙富,洗山教洗军。 除了刀青青开口之后,其余几人则是点头同意,一侧寒山派的邝正受伤严重,此行没捞着好处,还丢了面子,不由问道:「诸位,难道你们就真信那祁关那老头的信?你们可别忘记了,祁关和文近春是一窝的。」 刀青青听了,皱了皱眉,加之她又是个直肠子,有一句说一句的人,直接对着邝正说道:「邝掌门,你老人家也瞅见了,单是一个长老,便能打得咱们这般狼狈,我们几个三流门派真要再打上山去,只怕还不够人家祁关知守堂的人杀,能让我们下山,也全是看了小雨兄弟的面子,咱们就别计较那些个了,能有啥的?咱们又不是等不起。既然小雨兄弟选择信那祁关,咱们自然也信,你就安心的伤吧。」 邝正听了,急得怒道:「老夫寒山派可是被杀了大长老!诸位,你们评评理,你们哪个门派不是死了门内至关重要之人?你们难道就不为他们报仇吗?」 众人听了默默无言,只听刀青青又说道:「邝老先生,老....」刀青青急得差点把老娘我几个字骂了出来,忽觉不妥,毕竟邝正比自己大了几十岁,这么称呼确实不妥,忙改口道「我也死了弟弟,还是被他们的大长老文近春亲手杀害的。你说,我能不着急报仇吗?」 邝正听了,更加来气,怒道:「你刀家寨就只是为了找他们一个长老报仇,而我们几个门派则该找谁报仇?刀寨主,你说倒是轻松,你也看了,那书信说的是抓文近春给你们处置,可没说要给我们几个门派什么交代。」 刀青青皱眉回道:「你们还想要什么交代,能有一个文近春作为交代还不够吗?毕竟那祁关也说得有道理,昨日你们也算是见识了魔教的本事,单是祁关一个人便能把你们之中最厉害的,便是你,邝掌门!他一个人便能打得你毫无还手之力,你老人家仔细想想,你觉着魔教真要和你们作对,还需要让那啥「季如歌」交什么投名状吗?再说了,季如歌的声名远扬,传闻三年一出江湖,去年才听说在江南一代杀了一通,今年已经开春,早已过了三年一出的时间,若是说他杀了你们的人,确实有些牵强了。」 一侧青衣帮孙富乃是最不喜掺和这些江湖事儿的,他的青衣帮不过是个打渔出生的帮派,还算不得江湖上的,要不是被洗山教拉着闹事,只怕他自己都不会带青衣帮众来冬行山要公道,这时候听了刀青青这么一说,他也悻悻道:「我觉着刀寨主说得有理,咱们的人兴许还真和魔教没有关系,毕竟我们这种小杂门派,人家还不屑于和我们作对吧。」 邝正在一侧听了,骂道:「自甘堕落,废物。」 孙富本就不喜惹事,听了邝正的骂言,撇了撇嘴,嘀咕道:「得勒,我们自甘堕落,你老人家刚正不阿,我们这就回渔湖村自甘堕落去了。」孙富说完,瞥了一眼床上养伤的邝正,心里暗道这时候他可没本事欺负自己,就这样正大光明的离开酒楼,带着他的人走了。. 刀青青原本想劝的,可转念一想,他们这几波人出了寒山派和春风剑派,其他几个都是乡里的杂团伙,压根扯不上什么门派 ,便没有多言,任凭他们该走的走。 青衣帮的孙富带了个头,其他几个门派的人也有退走之意,陆陆续续的几个管事的告别,房间里便只剩下了春风剑派的蒲兴,还有刀青青和小雨,流飞几人,当然,床上还躺了个断了手臂的邝正。 蒲兴见众人都散了,也不由皱了皱眉头,对着刀青青和邝正抱拳离开。 邝正见一时间树倒猢狲散,也懒怠和蒲兴客套了,只挥了挥手,便转过身去,生了闷气。 小雨和刀青青几人见邝正转身装睡了,他们三人也起身离开了,刀青青走后面给他关上了房门,说了一句「邝掌门好好养伤,我刀家寨就住隔壁酒楼,定会等够七日之期,杀了文近春再离开这镇子的。若有消息,我便立即派人知会邝掌门。」 邝正也不理会刀青青,顾自装睡着了。 刀青青安排大部分弟兄先回小冬行山去,只留下了三当家和七八个能打的寨中兄弟,在相邻的一个酒楼包了几个房间,也就在这里等祁关的消息了。 此三月初六算起,等祁关回信便是三月十三去了。 往后的几日,刀家寨的兄弟们便各有各的耍活,都是些喝酒吃肉,赌档茶坊的日子。小雨和流飞也跟着落了几日清闲,刀青青则是做了东道主,领着三当家刀呈焕一起,带着他两游山玩水冬行山一带,不在话下。 ...... 且说这玄天教教主镜昭月曾叮嘱教众,自己要出游历,如今已经是过了归期一年又半载了。 这也就造成了代领管事的大长老文近春以为教主不会回来了,便偷学了丹婴功,闹出了黔州闹鬼的事情,文近春得习了丹婴功,功力大增,觉着自己本事已经足以睥睨江湖,便渐渐生了野心,想长久接任玄天教...... ...... 江湖是一个染缸,自有形形***的人来人往。 ...... 三月初九。 黔州,欣雨湖郡。 欣雨湖西南红枫湾。 春来时,山丘环绕点染飒飒红枫,火棘缀缀鹤汀凫渚,湾中小舟绿水,烟柳人家处。 一叶轻舟划开,鹅鸟缓缓绕开,舟头立着一个青衫男子,舟中一个头发黑白夹杂的布衣老者,旁边坐着一个双脚划水的花褂子小姑娘。 青衫男子估摸着三十左右年纪,腰身倾长,比列恰到好处,体态谦和中透着傲意,其气度令人望而生畏,长发飘扬,一记美人尖青丝微微扬在眼帘前,一张方中带圆的脸精致的契合在上面,妇看赧然,囡瞅生怜,天下男子见了或许亦尽羞颜。 人间此颜衬玉玉无光,枝头鹊见也生欢。 只一点不足,他的脸上带了一个遮了上边脸的蝴蝶状黑色面具,仅露出了一张俊美的直铺月牙唇。 此人正是江湖人称的魔教教主,镜昭月。 「老钱叔,你说月哥哥脸上老是戴着个蝴蝶面具,为什么呀?」船边小丫头一边用双脚划水玩耍,一边伸手拈了船板上放着的牛肉盘里的一块牛肉往嘴里送,嘟囔着问道。 小丫头十来岁的年纪,两个大马尾,鹅蛋脸面,天真烂漫,唤作妗子。 老头子则多的年纪,胡子拉渣,左边眉毛里面一个大黑痣,不修边幅,和船头立着的公子完全是两个品相,唤作老钱头。 三人成行,老钱头乃是镜昭月的随从,至于妗子,她是他们游历江湖,偶然机会,从一伙抢匪手里救下来的一个穷丫头。 老钱头听得妗子如此问道,便咕噜了一口老酒后,笑嘻嘻回道:「妗子,这你就不知道吧?公子爷若是取了那面具,只怕那投怀送抱的姑娘得从这里排着绕欣雨湖一圈了。」 妗子皱眉撇嘴道:「老钱头,你没个正形,月哥哥真有那么俊吗,我看不见得。」 一侧镜昭月听了,淡淡说了句:「别没大没小的,叫师父,或是叫叔。」 妗子听了,皱眉喃喃道:「月哥哥,那可不行,我可没打算拜你为师,叫叔就更不行了,老钱头已经是叔了,你的年纪可没他大吧,不能叫叔,把你叫老了可不行。」 老钱头嘀咕道:「呵呵,小混球,还不是看公子长得俊,嘴贫。」 妗子听了,矢口否认道:「滚滚滚,尽瞎扯,我是觉得月哥哥的本事没你老人家好,我看咱们这一路走来,都是你老人家冲在前边杀坏人,月哥哥也就出手过一两次,我瞅着都是一剑抑或是一刀就把那些坏人杀了,肯定没您有本事,所以呀,我不能拜他为师,要拜也拜您。」镜昭月淡淡的笑了笑,不再多言,只听他们一老一少在那里争论。 老钱头哈哈大笑道:「你个黄毛丫头就是顶着灯笼找蜡烛,灯下黑啊!公子爷的本事可比我高出了几个天,我能和人打得天昏地暗来来去去的,那是因为我本事不够!公子爷一出手都是杀的那些贼人中最厉害的,一招毙命,换了我,只怕打都打不过的。你说你还拜我不拜?」 妗子皱眉,一脸不相信,撇嘴道:「得了吧,老钱叔,你别糊弄我,我不傻!只怕月哥哥的本事都是你教的,他那一招杀人,杀的只怕都是没本事的。我不信,要拜师,我也只拜你为师。你老人家就别大白天儿摸道走了!」 「啥意思?」老钱头皱眉问道。 妗子撇嘴,「睁眼瞎呗,这么好的徒儿你不收,非得送人。」 (镜昭月乃是本书男子颜值天花板,自然要有些笔墨色彩的.....日常推书《沉潭棺》) 第一百二十章 镜昭月(2) 老钱头听了,瞅了瞅倾直立在舟头的公子爷,转头看着妗子哈哈大笑道:「你这小混球,还和我对上歇后语了,说你灯下黑,你倒好,骂我睁眼瞎!不错,不错,是个小刺儿头,公子爷姓镜,你这丫头姓妗,这字音相近,颇有缘分,公子爷瞅你根基不错,这才起了收徒之意,你这丫头,倒是真不知好歹。」 妗子撇嘴道:「切,老钱叔,你就否给我胡扯了,月哥哥一看武功就没您老人家高,我不要做他的徒弟,只怕他的本事都是跟着您老人家学的,您就别糊弄我了,我不信他本事比您大,要拜师啊,我认准了,只拜您。」 老钱头听了妗子这番话,急忙打断她道:「闭嘴闭嘴,小混球,可不能胡说,你快住嘴,公子爷的本事只怕说出来吓到你,你听老夫给你说道说道!那冬行山上的......」 「钱叔!别说了,她既然一心拜你为师,那就这样吧,拜我和拜你没啥差别的。」镜昭月淡淡的说话,缓和的声线打断了老钱头的话。 老钱头心道教主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不会多嘴,于是恭敬回道:「是,公子爷。」 一侧妗子听了,高兴得划水的双脚都能赛过划舟师傅的桨了。 老钱头一口酒,一口手里的鸡腿肉,便咀嚼,边嘟囔道:「我能有啥本事哟,一身死功夫,嘚,又多了个活傻子。」 此郡离冬行山郡不足百里路程,舟头人凝目顶雪远山,再回望眼前水色,离乡又近了些。 别时青山,归时情怯。 ...... 就在小舟接近红枫湾芦苇码头的时候。 划舟师傅有些犹豫,划桨的手脚慢了些,船也缓了。 他似有若无的瞥了一眼无船篷的舟中那个喝酒吃肉的糟老头子,又晃了晃头,揉了揉脖子,借着活动筋骨的由头,余光瞟了老头子手边一节四尺长拇指粗细的铁竹子。 「几位客官,前面便是红枫湾了,就要停岸了,船放缓些,还请担心颠簸落水。」划舟师傅还不忘提醒众人道。 船缓缓靠岸,在码头上微微撞,划舟师傅跃上岸去,将船绳稳稳的系在了码头的石头桩子上。 随着那一下撞击,老钱头向前微微一倾,这才稳住了身形,妗子则是稳稳的抓住了船板,这才没有颠簸倒下。 镜昭月立在舟头,任由船放缓靠岸,纹丝不动,不过这一点细微的差别,倒是没有被那划舟师傅和妗子看在眼里。 只有老钱头知道,公子爷的内力绝非等闲能及,早已化境,才能在此细微处见到差别。他心里暗道:早就给这臭丫头说了公子爷武功高深莫测,她不信,哎,再有,这个船工师傅瞅着也不是个好东西,可那眼力劲儿就差了,瞅那样子,压根儿没注意公子爷下船时候没有一丝因船动而引起的颠簸。 老钱头拄着那根铁竹子,宛若行山杖般,在船板上面抖了抖,随即叫上妗子,跟在了公子爷后面向红枫湾里面走。 妗子依旧没当初被老钱头收养的时候那般好问好奇了,因为她知道,这一趟,定是来灭了红枫湾高家坳匪患的。当初在途径欣雨湖南侧临湖村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见识过高家坳的山匪凶悍了,这一路走来,老钱叔和月哥哥总是一路遇恶除恶,但凡是惹过他们一行人的恶徒,似乎都被杀了干净了。 这一次,也没有意外,他们是要来这红枫湾杀灭高家寨的。 缘由很是简单,高家寨的人在临湖村打家劫舍,为非作歹,还抢到他们头上来了。 老钱头从怀里摸了几钱碎银子给了船夫,随后下了船。 划舟师傅见着他们三往高家寨走,并没有急着划船离开,倒是远远喊道:「这位公子爷,三位瞅着眼生,且容小的多说一句。 」 镜昭月淡淡一笑,回道:「船家请讲。」 划舟师傅忙摆手道:「可不敢称船家,我只是对面寨子雇来拉客的船工,几位若是信的过我,还请沿着西边的马道走好些,东边便是红枫湾高家寨的地盘了,这几年可不安生,高家寨闹山匪,几位若是路过,不妨从西边绕道。」 老钱头佯装一本正经,锁眉嘀咕道:「正好呢,我们就喜欢有匪患的地方,我们呀本事高,不怕,还得教教那些山匪做人呢。」 划舟师傅听了,忙招呼老钱头道:「老先生,可不是我夸大,那寨子里的山匪个个牛高马大的,都是悍匪!尤其是那大当家的,手持双斧,身高八尺,满脸络腮胡子,凶神恶煞般模样,吓都能吓死你,你本事再大,能大得过他?」 老钱头听了,心里暗道你这船工知晓大当家的容貌这般详细,要说你不是高家寨匪窝的人我都不信,于是老钱头一拍胸脯,故作正经,戏弄他道:「呵呵,船工师傅,你就否担心了,你且安心划你的船去,老夫本事大着呢。」 划舟师傅听了,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嘀咕道:「这年头,还有人不怕死的,罢了罢了,我也不劝你们了,你们好自为之,我这就离开了。」他说完,转身划舟向一侧芦苇荡去了。 老钱头瞅了瞅他离开的方向,不是来的时候的方向,心下有了盘算,停船时候这船工打量他们的时候就有问题,这时候他划船离开的方向又是靠近高家坳东侧的芦苇荡,足见此人就是高家寨的。当初在临湖村的时候,他可是打的那群山匪抱头鼠窜,抓了其中一个小厮,打得鼻青脸肿的,才问出了详细地址,这才找上高家寨来。眼下这船夫如此这般说辞,只怕是高家寨派来的打发他们的,为的就是想吓退他们三个,让他们不要去找高家寨的麻烦。: 镜昭月自然也看出了那船工的不对劲,也懒怠拆穿他,由他去了,他们则毫不犹豫的向着东边的林间山路而去。当年他创立玄天教的时候就说过,不允许方圆百里之内有任何欺压百姓的匪患存在,如今游历回来,这欣雨湖郡竟然出了个匪窝,也太不把玄天教放在眼里了些。 刀青青的刀家寨之所以能存活十几载,无非是劫官不劫民。 正因如此,镜昭月才留了他们一条活路,玄天教方圆百里内,也只有刀家寨一个匪窝可以存留。 镜昭月回冬行山,途径此郡,既然遇到了这个才兴起两年的高家寨抢杀村民,他自然得亲自上门灭了才好。 ...... 红枫湾,高家坳白杨林中。 高家寨安寨于此山坳,林中围地,标旗高插,旗上红绣「高家寨」几个大字,迎风飘扬。 寨中大当家唤作高丙,其容貌也正如那划舟师傅所言一般。 不出老钱头所料,这划舟师傅别了他们径直找了一条近道水路,直奔高家寨所在,他果然不是船工,而是高家寨的一个山匪。 当时临湖村打劫,偶遇了镜昭月一行在一个小酒馆打尖儿,本要抢了他们的山匪,不料老钱头武功高,反倒被打得落花流水,暴露了老巢所在。当然,老钱头他们三人要来剿灭高家寨的事情,也就是从那日传到高家寨的。 高丙听了下属描述那老头子何其厉害,被吓到了,这才让军师唤作张一梗者,想了这么个「吓退来人」的法子,只可惜,镜昭月几人不吃这套。 假扮船工的家伙乃是寨中一个水性较好的小厮,乃是军师账下的人手,唤作田亢。 高家寨主营内堂。 寨主高丙斜靠坐在虎皮大椅子上,瞅着跪在下面的人,眉间一点忧虑的看了看身边的军师张一梗。 假扮了划舟师傅的田亢跪在堂中,回禀道:「回寨主,那老头子三 人听了小的说寨中厉害,不仅没有被吓退,反倒是向着咱们寨子这边来了!」 高丙撇嘴,嘀咕道「怎么还吓不走这三个瘟神了。」他说完,一脸惆怅的看着军师,问道:「军师,你看,这下我们该如何应对?」 第一百二十一章 镜昭月(3) 军师闻言,伸手对着堂下跪着的田亢摆了摆,示意他先下去,田亢见状,识趣的躬身退下。 高丙是个蟒夫,空有一身蛮横的肉了,高家寨之所以有如今这般地位,一来是靠高丙这个蟒夫的威慑力,而来还得靠他身边的这个军师,正是张一梗。 高丙听说过那日老钱头怎么打得他们几十个人抱头鼠窜的样子,知道来者不善,知道老钱头是个有本事的练家子,绝非他一身蛮力所能打得过的,这时候听人找上门来,属实有些慌张了。 待军师账下田亢走后,高丙一脸担忧之意,急的站了起来,对着军师说道:「军师,军师啊,这可咋办啊?我可是听说了,那老家伙武功极高,就连老二这种练家子都被他杀了,我又怎么打得过他啊?」 高丙口中的老二,正是这高家寨的二当家的,他原本是江湖上采花大盗,仗着有些一手长刀武功,横行于江湖,后来遇到了高丙,这才入了伙,算是有个安定的所在,跟着专心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若是寻得良家女子,便是那先女干后杀的腌臜勾当。 那日被镜昭月一行撞见了,老钱头只和他过了几招,便将之杀于酒馆门前。 高家寨二当家乃是寨主武功最好的一个,就连高丙都要输上一截,高丙听了那日逃走的小厮回来说过那日情形,心下暗道,老二都只能在那老头子手下过几招,真要找上门来,他们一窝子山匪,哪里是他的对手,这才慌了阵脚。 张军师忙宽慰当家的道:「当家的,莫慌莫慌,即便是那老头子找上门来,我还有良策。」 高丙闻言,这才宽心了几许,又问道:「是何良策,还请军师速速报上来。」 张军师回道:「当家的,所谓抓人擒王,这老家伙一看就是奔着您来的,依我看,咱们不妨找个寨中弟子,让他冒充大当家的。那老头子若是真找上门来要杀了当家的,那也杀不了您,您只管打扮成一个 寨中兄弟,去后面校场演武便是。等他们走后,咱们再重整旗鼓便是,只是亏了这位代替您的寨中兄弟了,咱们便许他丰厚的银子,供他家小如何?」 高丙闻言,一拍桌子,喜道:「军师妙计,快快,速速安排下去,赶紧找个人冒充我,那老家伙就快来了。」 张军师忙拱手躬身回道:「我这就去办。」 高丙闻言,叫住了他,问道:「军师啊,那咱们还下药请他们吃饭吗?」 张军师回道:「当家的,请他们吃蒙汗药的药饭还是要的,若是他们吃了,咱们不愁抓不了他们,若是他们不吃,咱们再围攻,若如不成,最坏的打算才是冒充您的寨中兄弟送出去抵命。」 「那就好,那就好,去吧,去吧,速速安排妥当,人就快来了。」高丙这才宽心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挥了挥手示意军师下去安排。 ...... 红枫湾高家坳坳口。 镜昭月领着老钱头还有妗子没出两刻钟的时间,他们已经到了林中坳口处。 两侧丘陵长满了白杨,中间一道马道直通坳口,对面便是木墙为了起来的一个寨子,远远见了一杆大旗挂在正中,旗上正是高家寨几个字。 他们三人走到了那寨子门口,门口两个守寨的小厮,手持长刀,瞪着来人。 待他们走近了之后,一个小厮问道:「来者何人?」 老钱头皱了皱眉头,对着那小厮回道:「前几日不是给你们当家的留了几个小厮吗?怎么的?老头子我要来剿灭你们高家寨的事情没通知到?」 两个小厮闻言,急忙小声嘀咕了几句,随后拉开了寨子栅栏,对着三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妗子跟着两人自东海之滨一路西行至此,早已对他们 的行事所为深知,有了老钱头和月哥哥在,他们从来就没有怕过什么,没等镜昭月和老钱头走在前面,她倒是昂首挺胸的迈开步子,在两个小厮惊讶的眼光之中往寨子里走。 老钱头瞅着妗子大摇大摆的模样,皱眉抬起手中那铁竹子对着她的小脑袋轻轻的敲了一下,没好气的骂道:「小混球,狐假虎威。」 妗子俏皮的转头看了看老钱叔和月哥哥,急忙顿足了脚步,对着老钱头做了个请的手势,抿着小酒窝,睁大了眼珠子,笑嘻嘻说道:「老钱叔请!」他没有对着镜昭月如此嬉皮逗乐,那是因为镜昭月素来不与他们调笑作乐,一路走来,都是略显严肃的浅笑,似乎悲喜都和他关系不大。 镜昭月也不管他们两个如此闹腾,只作浅笑,看了便过了,无伤大雅。 天下喜怒哀乐如何?吾自有百载风流。 三人刚一迈进寨子,便有一戴纶巾帽书生扮样者领着两个小厮迎了出来。 「贵客,贵客,快请,里边请。」来者正是张一梗,高家寨的张军师。 三人行,素来是老钱头话多主事,镜昭月只安排紧要之事,像灭人山寨这种事情,多是老钱头走在前面说话。 老钱头走在中间,张军师自然以为他才是三人之中的老大,毕竟那日动手杀了二当家的也是这老家伙,他不敢怠慢。 老钱头笑嘻嘻的走了前去,瞅了瞅眼前四十年纪的须髯书生,疑惑回道:「这位是?」 张军师急忙躬身回道:「在下高家寨管事,张一梗,老先生叫我小张便是。」 老钱头皱眉嘀咕了一句,「哟,管事啊,那就是军师了?不错不错,小张这一身行头,倒是像个军师。」老钱头说完,还不忘对着张军师竖起了拇指,随后讥诮道:「我们渡湖过来的船工师傅是你安排的吧?」老钱头心里道,既然你让老夫叫你小张,那我就叫了,呵呵,你就说,你这混账军师,气也不气?哈哈哈..... 张军师也不掩饰,赔笑道:「老先生惠眼,晚辈这点雕虫小技,果然瞒不过您老人家,您老人家艺高人胆大,吓不退您,也是平常。」心里暗道:这老家伙,倒是不客气,这么多年的军师,倒是还没有人敢叫自己小张的,你倒是头一个,等下若是抓了你们,大爷我第一个杀的便是你这老不死的...... 老钱头撇嘴,嘀咕道:「你们的人演技拙劣,就连咱们这丫头也看出了是寨子里的人了,还想吓退我们,呵呵,简直笑话。小混球,你说是也不是?」 妗子哪里知道刚才的船工是眼前这军师安排的,这时候才明白过来,不过老钱叔都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自然不能丢了他老人家的面子,忙笑嘻嘻的回道:「就是就是,什么船工嘛,一看就是寨子里的人假扮的。」 张一梗不在此事上多做纠结,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三人带到了一个木楼之中。 门帘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圆桌,上面摆满了好酒好肉,上方左侧坐着一个国字脸的大汉,只一抹橫鼻胡子,体态略略魁梧。 上座右位给他们留了出来。 「请老先生上座,容我为你介绍,这位是我们的大当家的,高丙,高当家的。」张军师为老钱头介绍道。 三人并没有坐下,倒是老钱头皱了皱眉头,心下暗道:来的时候,那个船工说过「老先生,可不是我夸大,那寨子里的山匪个个牛高马大的,都是悍匪!尤其是那大当家的,手持双斧,身高八尺,满脸络腮胡子,凶神恶煞般模样,吓都能吓死你,你本事再大,能大得过他?」也亏得是这个军师安排的船工了,将他们的当家的模样给说得清清楚楚,单凭那船工的话,足见眼前坐在上方的人不是那当家的高丙,必然是个冒充的家伙。 老 钱头心下暗道「来者不善啊」,可脸上依旧笑嘻嘻的说道:「我们今日是来做什么的?小张军师,你这宴席都摆上了,怕不是那日我们留给贵寨子的人报错了信!」 张军师闻言,叹了口气,随即说道:「老先生,寨子里的兄弟本事低微,让你杀了,是我们的问题,不能怪您,请,请您老人家上座,我们的人不知道您本事奇高,冒犯了您一行,我们当家的今日设宴,专程给您道歉赔不是。」 张军师说完,只见那坐在上首的假高丙立即端酒站了起来,对着老钱头恭敬道:「老先生,寨子兄弟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老人家,作为当家的,我在这里先自罚一杯,给您赔不是了!」假高丙说完,杯中酒一饮而尽。 老钱头见状,打量了这一桌子酒菜,不敢落座。 那假高丙见状,急忙对着老钱头道:「老先生,这是害怕我们下毒?」 老钱头点了点头,心知这人不是他们当家的,于是打算戏弄这个假高丙一番,嘀咕道:「我们本来就是来杀人的,你这一出,我们哪敢下嘴吃啊?」 假高丙闻言,呵呵一笑,不失气度的回道:「老先生这般本事,我们怎敢做这勾当,老先生若是信我不过,我可以都夹一遍菜吃了,你再坐下吃饭如何?」 老钱头心下暗道:打得一手好算盘,找个假寨主来陪我们吃蒙汗药的菜,吃了大家都被毒晕过去,你们的人趁机将我们三绑了。老钱头想到这里,转头瞥了一眼张军师,暗道真是好算计,可惜了,亏得那个船工提醒,你小子这一算盘要落空了。 「饭咱们吃了来的,已经吃的饱饱的了,这里就不吃了。高当家的,我听说你寨子里的兄弟个个本事高强,虎虎生威,我想去校场见识见识?」老钱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以示吃饱了,随后撇嘴问道。. 张军师听出了老钱头的话中之意,显然就是要看看他们有多少人手,够不够他打的,张军师瞅着桌上饭菜,他们不吃,计划落了空,只得急忙赔罪道:「老先生,既然您都这般说了,我们也就不和您兜圈子了,这样吧,您老人家说个数?我们冲撞了您,我们赔偿如何?」 假高丙知道这一步下药请客的计划落空,也不敢吃桌上饭菜,毕竟他喝的酒里可没有蒙汗药,他现在的身份是当家的,军师等下若是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他可不能先睡过去,他听了军师之言,急忙在一侧附和道:「对,老先生,你老人家说个数,只要我高家寨给得起,我立马就派人为您准备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镜昭月(4) 整个寨子的人都以为老钱头才是他们三个中的当家的,殊不知真正的家主乃是那个戴了面具的年轻人。 当然,镜昭月素来都是让老钱头出面理事,自己一般就站在一侧,从不多嘴。 老钱头听了军师和这个假寨主的话,皱了皱眉头,对着张军师回道:「呵呵,小张,张军师!我在这里就不和你们啰嗦了,把正主叫出来吧,你们有多少人埋伏,都叫出来,老头子我早点解决了你们,也好继续赶路回家去。」 张军师闻言,故作疑惑,回道:「老先生何出此言?我和当家都在这里,哪里还有什么正主?老先生,你看,不如这样,我们给您三万两纹银如何?」 老钱头皱眉道:「这红枫湾穷乡僻壤的,你们竟然都搜刮了三万两银子,劫了不少过路的吧?」 张军师闻言,只得加价道:两?」 老钱头摆了摆手,回:「交出你们当家的狗命,还有这个狗头军师的命,我们就走。」 张军师听了,涌上了一股怒意,皱眉道:「老先生,真的就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老钱头冷冷一笑,手中铁竹子微微一抬,指着张军师说道:「埋伏了多少人,都叫出来吧,不用躲躲藏藏的了。」 张军师急忙退了几步,拍了拍手,周围瞬间涌出了一群拿着刀枪棍棒的山匪,将他们三人团团围在其中。 瞧着这阵仗,妗子往镜昭月身边靠了靠,她知道,老钱叔又要杀人了,吓得她按照惯例,急忙伸出双手将自己的眼睛捂住。 站在一侧的镜昭月始终没有多说一句话,安静在站在那里,似乎他就是个无关紧要的看客。 张军师皱眉道:「呵呵,老家伙,算你还有些本事,竟然知道我们埋伏了人手,既然谈不了价钱,咱们就刀枪说话,当家的也是看你有些本事,才愿意让步于你,你可别不知好歹,今日入了我高家寨,就让你站着进来,横着出去。」 「呵呵,一来就这样多好,你瞅瞅,你瞅瞅,非得给我整这么一处,耽误事儿。」老钱头指了指屋内一桌子酒菜。 假高丙见状,拔出一柄大阔刀,一刀劈了那桌子酒菜,指着老钱头,对着周围一群山匪喊道:「兄弟们,谁杀了这老家伙,我必有重赏。」 张军师一在一侧附和道:「对,谁能杀了这老家伙为二当家的报仇,重赏!以后二当家的位置就是他的!」 听了张军师这句话,就连假高丙也瞬间激动起来,喊道:「兄弟们,给我杀,杀了他为二当家的报仇!」 周围几个山匪直接围了上来,对着他们刀枪乱砍乱刺,旨在杀了便是。 老钱头的本事可不低,手中铁竹子一挥,翻身跃起,旨在地上一点,双足踩着围上来的人的脸面就一个回圈踩,将众山匪踩得后退了几步,于此同时,他手中的铁竹子也在他们的胸前「紫宫」大穴落了竹头,没处两个呼吸的时间,十几个山匪全部后仰了出去,抱着胸口叫疼不迭。 镜昭月和妗子站在中间,竟然在这一波的攻击之下,两人毫发无伤。 镜昭月心下很清楚,也很信任老钱头,他知道就凭一帮山匪,根本无需他出手。 张军师之前就听过逃回来的下属说过,这老头子功夫了得,手中铁竹子的武功更是诡异,专门点人要穴,出手快而狠。 假高丙见了此情形,手里握着刀还没冲上去,就已经怂了下来,一侧张军师见状,再次拍了拍手,屋子里又钻出一群山匪。先是一群手脚敏捷的山匪拉走了受伤的十几个先头军,后补上了第二波围杀老钱头的山匪。 张军师自己也从身后抓了一柄原本挂在墙上的剑,拔了出来,指了指老钱头,对着假高丙喊道:「当家的,我们联手杀 了这老家伙!还有,大家伙听好了,担心他手里的竹棍子,这老家伙一手铁竹子的功夫厉害的紧,可别被他的铁竹子伤到。」 张军师说完,给了假高丙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冲在前面,假高丙不敢违拗,只得扬刀对着周围弟兄喊道:「兄弟们,跟我上!」 再一波的山匪围攻了上去,老钱头依旧应对自如,只站在镜昭月和捂着眼睛的妗子周围,凭借出色的轻功和一手铁竹子功夫将围攻上来的山匪打得落花流水。 老钱头的铁竹子武功,无非是镜昭月交给他的剑法,只是用在了这根铁竹子上面了而已。. 张军师武功不低,他看出了老钱头的棍法不是棍法,而是一种剑法,待众人围攻之际,他瞅出了老钱头的出招间隙,手中剑一挥,一招「穿云斜刺」对着毫无防备的妗子刺了过去。 「老的杀不了,就先杀两个弱的。」张军师对着众人喊道,他自己手里的剑却已经刺到了妗子后脑勺的位置。 可就在他的剑要***妗子脑袋的时候,他顿在了原地,因为这时候,他的胸口,已经被一柄柳叶剑刺了进去。 原来老钱头的行山杖一拉,竟然拔出一根四尺左右长度的柳叶剑来。 老钱头的反应速度远远不是这些山匪能比拟的,顷刻之间,铁竹子剑鞘横扫三个小厮,脚下功夫打退了两个,他们登时口鼻血涌,或晕或残的飞了出去。 于此同时,老钱头的柳叶剑已经***了偷袭之人的心口。 偷袭之人正是那张军师。 张军师皱了皱眉头,脸上一脸的惊讶,低头看了看自己心口的剑,完全没想过,这老家伙的铁竹子竟然还是一柄剑,一柄比一般剑长了一尺的柳叶细剑。而这老头子出剑的速度几乎快到了他看不清的样子,就这样,他似乎已经命活到头了。 「竟然还是一柄剑?!你这剑...挺长...!!」张军师一口鲜血倒灌,手中长剑跟着手一起垂了下去,含糊的叹道。 老钱头呵呵一脸贼笑,对着张军师使了一个得意的眼色,轻声回他道:「也不是很长,就比你的狗命长了一点点。」 老钱头说完,从张军师胸前拔出了剑,收剑入鞘,依旧是一根铁竹子模样的行山杖。 张军师绝望的仰天倒地,一命呜呼。 老钱头捡了地上的铁酒壶,扭开盖子,走到了已经晕倒在地,鼻血糊了一脸的假高丙面前,将之提了起来,将酒壶里酒对着他脸上泼了过去。 不多时,那假高丙逐渐醒转过来,看着周围一地狼狈,再看看老钱头三人依旧好好的,吓得用手撑地退了两步,求饶道:「老先生饶命,饶命啊!」 (日常推完本解封老书《沉潭棺》) 第一百二十三章 镜昭月(5) “呵呵,你就是当家的?”老钱头对着那假高丙问道。假高丙回:“是是是...”一想到军师承诺给自己妻儿一大笔钱财,这真名苟老三的假高丙还是支支吾吾的回答了下来。 老钱头呵呵一笑, “那你去把寨子里的所有人都给我叫到寨子前面的校场去。对了,也叫他们把自己趁手的武器带上。”假高丙疑惑回道:“老先生你这意思是......?” “想活命就别多嘴,老朽也不是那种要赶尽杀绝的人,只想看看你们寨子里多少人愿意卸甲归田而已,记住,再准备一个大箩筐,用来装你们的兵器。”老钱头淡淡的回道。 倒是这个假高丙一听到能活命,心下欢喜,卸甲归田?行啊,大家都答应,等你们走了,咱再聚集到一起回寨子便是,如此一来,自己也不用为寨主抵命,自己还能借此机会发财一笔。 于是假高丙回道:“原是如此,多谢老先生给了活路。还请老先生先去校场等候,我这就去安排人去通知所有人去校场等候。之后寨里的弟兄全听老先生吩咐,在下绝无多言。”假高丙说完,缓缓起身,准备离开,他还没来得及转身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看老钱头。 老钱头点了点头,扬了扬手说道:“去吧,去吧,记得找个人来带我们去校场就行。”假高丙这才点了点头,急急忙忙的跑出这间地上摆满了不少尸体的屋子。 假高丙出了房间,这才腰板直挺了起来,原来适才的害怕都是他装出来的,做得了山匪的人,哪有这般贪生怕死的,不过演给那老家伙看,既然打不过,不妨示敌以弱,让他以为寨子里的弟兄都畏惧他,既然他有解散高家寨的意思,现下他自己便是高家寨‘寨主’,自己若是答应他解散高家寨,能让他离开便是退敌,指不定下一个军师就是自己了......眼下就是要将此事情告诉当家的,于是他径直奔着后面柴房而去。 自然,途径穿廊的时候,他叫来一个打杂的小厮,让他速去前厅招呼老钱头,带他们去演武校场。 这时候的高家寨主真高丙,却是换了一身粗布衣服裹在自己的上等锦布亵衣外面,正在柴房焦急的踱步。 眼见假冒自己的兄弟到来,高丙急忙对着他问道:“丁三兄弟,张军师呢?前面如何了?”诚然,这个假高丙乃是寨中兄弟唤作丁三者。 丁三做着急状,指了指自己的血迹未干的鼻孔,还有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回道:“回寨主,咱们的下毒的酒菜,那老家伙尝都没尝一口就把桌子掀了。再者,咱们埋伏的人都被他打到,或晕或死,躺了一地,这老家伙也太厉害了些。最后,张军师在前边准备偷袭那老家伙也被他反杀。我侥幸没被打死,被他们用酒浇醒,要我传话来了。” “张军师死了?!所有的计划都乱套了!!!.....传什么话?你被发现了?”高丙皱眉惊讶,沉默了许久,最后是失望凝神的看着丁三问道。 丁三连连摆手,回道:“寨主莫急,军师虽然死了,可他们没有发现我是假冒的,他们还让我过来传话于众人,让我召集众人去前面演武校场,我问了,看样子,那老家伙是想让我们交了趁手兵器,遣散我们寨内弟兄。寨主,既然这老家伙有此想法,我们不妨顺了他的意,咱们假装听了他的话,散了便是,等他们三个家伙离了黔州,咱们再召集兄弟们,又将寨子建立起来便是。”高丙闻言,这才松了口气,瞅了瞅丁三,心道这厮还算有点机灵劲儿,军师找的人果然不错,能随机应变。 “不错,不错,你做的非常好!如你所言的话,你的性命也该无忧了,你快快去传下话去,照办便是,事后必有重赏,若如今日送了这尊瘟神,以后咱们高家寨的军师就是你的了。速去安排下去,私底下便传下话去,都听那老家伙的安排,大家散了便是,事后再回来聚集。”高丙拍了拍丁三的肩膀,称赞他道。 丁三听了高丙的话,心下窃喜,急忙转身准备去召集众人去校场,临走时候,他又看了看寨主高丙,笑嘻嘻问道:“那寨主您去也不去?”高丙闻言,呵呵笑了笑,瞅了瞅自己一身粗布衣服,紧绷的心思瞬间安心了许多,一拍身上灰尘,瞅了瞅自己立在一侧两把大板斧,对着丁三又笑了笑,嘀咕道:“那我也去瞧瞧去,二当家这般高超的本事都没能在他手下过得几招,这次咱们又召集了寨中二十几个高手围攻他,竟然还是输了,我倒要瞅瞅这老家伙长什么样,以后瞅着了要远远避开些,免得摸了老虎屁股,晦气!”。 丁三急忙让开道来,做了请的手势,对着高丙道:“寨主,您前面请。”高丙点了点头,心道,这丁三还不错,挺上道的,于是转身拿了自己双板斧,迈开步子往演武校场去了。 高家寨,演武校场。演武台上,靠墙一侧,中间立了两个小木茶几,隔了三座木椅子,左手坐的乃是镜昭月,中间是小个子的丫头妗子,右侧乃是镜昭月。 妗子欢欢喜喜的看热闹,一会儿拉着老钱头问这个木架子干啥的,那石墩子又是干啥的,老钱头乐呵呵回木架子是挂兵器的,石墩子是磨兵器的。 而镜昭月,则是安静的坐在一侧品茗,任由事情发展,他也不插手,诸多事情都由老钱头招呼,省心,省事。 在假高丙丁三的明面儿招呼,真高丙的暗地里招呼下,真个高家寨但凡使家伙事儿的兄弟都来了校场,一排排站成了列,左右前后均是间隔了三尺左右,整整齐齐的聚集成了一片,等候演武台上的命令。 假高丙瞅着兄弟们都到齐了,这才小心翼翼的来到了老钱头面前,恭敬抱拳回道:“老先生,寨中兄弟均召集在此了,还请您指教。”老钱头这才对着妗子压了压手,示意她不要说话了,正事儿来了,妗子乖巧的闭上了嘴巴。 老钱头抖了抖衣袖,站了起来,丁三恭敬的跟在后面,老钱头站到了演武台前面,笑嘻嘻的对着眼前这个假高丙道:“高寨主,我让你准备箩筐的用意,你懂的吧?”丁三赔笑回道:“老先生,我这就安排两个人去让大家把武器收了去。”老钱头点了点头,笑道:“孺子可教。”丁三皱眉,心里暗骂:大爷我四十的人了,还孺子可教,你这老东西。 可脸上还是只得赔笑。 “告诉大家伙,缴械之人不杀,缴械之意便是答应离开高家寨。”老钱头吩咐道。 丁三闻言,转身对着众人高声安排了下去,之后便让两个小厮抬起箩筐,挨个去收兵器。 老钱头笑嘻嘻的点了点头,瞅了瞅不远处站在人群中的真高丙,‘手持双斧,身高八尺,满脸络腮胡子,凶神恶煞般模样’,倒是和描述的一般无二,他迈开步子,领着假高丙丁三下了演武台,宛如寨主视察寨众一般,负手身后,悠闲的在人群里转悠。 不多时,便装作不经意的走到了一身粗布衣服装成了寨里兄弟的真高丙面前。 老钱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竟比自己还高半个脑袋,随后指了指高丙,假装惊讶道:“哟,这位兄弟生的虎背熊腰,这兵器又是一双板斧,想必在寨中是个能手吧?”丁三瞅着这老家伙评价真寨主,自然不敢暴露他的身份,忙笑嘻嘻道:“老先生,我们寨中兄弟个个都是能手,还请往前走走看看去。”老钱头打量了真高丙,外面一身粗布衣服,脖子上露出的亵衣确实锦帛,和别的兄弟差别甚大,足见这个家伙就是寨主高丙,没错了。 老钱头站定,对着假高丙问道:“敢问这位兄弟姓名?” 第一百二十四章 镜昭月(6) 老钱头这么一问,问得丁三一愣,丁三皱眉眼珠子打了几转,才回道:「这位兄弟叫做丁三,一双板斧功夫确实无人能及。」他心里暗道这么一说,既为寨主掩盖了身份,也称赞了一番寨主,心下暗自窃喜。 高丙端端的站在原地,手中板斧提在身侧,听了假高丙丁三向老家伙介绍自己,只得配合的提了板斧,双手抱拳打了个照面,算是招呼了。 老钱头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继续迈开步子往前走,假高丙丁三一直跟在他后面巡视。. 这时候收兵器的两个小厮已经收缴了满满一筐子兵器,他两又抬了一个箩筐过去,挨个的继续收缴。 老钱头走了大半圈,瞅着了一个粗布衣服裹了袖口的家伙,手里拿着个板刀,缓步走了过去,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哟,船工兄弟,你也在啊?」 田亢皱了皱眉头,一脸难看的赔笑道:「在,在,在......老先生好眼力,好本事!」 老钱头呵呵一笑,瞥了一眼田亢的板刀,嘲笑他道:「哪里哪里,没船工兄弟本事大,又通水性,又会使刀,厉害,厉害。」 田亢耸拉着脑袋,不敢再多言语。 假高丙急忙打帮腔道:「老先生,这边走,这边也看看去,咱们寨子里的兄弟本事大的多着呢。」 老钱头摆了摆手,转头瞅了瞅,这时候的真高丙已经被收缴兵器的小厮收缴了板斧,是时候去收拾他了,于是老钱头转身迈开步子疾疾的走了过去。 假高丙丁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真高丙面前。 「丁三!你也过来!!」老钱头对着假高丙朗声喊道。 假高丙丁三这时候还没来得及转身过来,听着有人喊自己,急忙转身便要跑到老钱头面前去,一边跑还一边下意识的答应了出来:「哎,这就过来。」 丁三这一声「哎,这就过来」回答得清澈响亮,回答之后他自己也愣了愣,皱眉看着老钱头,心里暗道这老家伙怎么会知道自己叫丁三?难道被识破了?他立即站住了脚步,佯装镇定道:「老先生,您老人家面前不是丁三么?怎么还这么大声叫喊呢?」 老钱头呵呵笑着,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高丙。 高丙板正的身子,眼神瞥了一眼老钱头,随即对着丁三摆了摆手,朗声道:「好了,丁三儿,别演了,早穿帮了,你先站那边去吧。」高丙说完,随即指了指自己身后。 丁三这时候已经跑到了两人面前,见当家的摆手让自己下去,这戏也就没法演下去了,于是抱拳对着当家的行礼,随即转身站在了他身后。 「老先生,说吧,你究竟有何条件?再者,敢问老先生是如何识破丁三不是寨主的?」高丙负手身后,昂首而立,不再装了,问老钱头道。 老钱头瞅了瞅自己放在那边演武台上的铁竹子,他跟着这丁三下来巡视,可没带家伙事儿,等下要杀这高丙,还真的凭手上功夫了。 「呵呵,高寨主,我的意思很简单,之前就说了,你的高家寨给解散了便可。」老钱头缓缓回道,随后指了指站在那边的田亢,继续道:「至于如何认出你来,还得多亏了你那位手下,若非他上来报了你的长相,说你凶神恶煞的,使一对板斧,要老夫知难而退,呵呵,倒是把你的长相说给老夫听了。若非这位船工兄弟,我还真被那家伙糊弄过去了。」 那边站着的田亢听了这边寨主和那老家伙的对话,吓得急忙低下了脑袋,准备找机会逃走,这下可玩完了,自己只是为了吓唬那老家伙离开,没曾想这老家伙找上门了,还把真寨主抓出来了,若是还留在这里,那老家伙不杀了自己,寨主只怕事后也会杀了自己,得找机会开溜...... 「蠢货!!!」高丙皱眉瞅着田亢骂了一句,随即转头看着老钱头,给了一个凌冽的白眼,回道:「老先生要解散我高家寨,我没有意见,你正在做的便是此事,既然解散了我的兄弟,还请你老人家和他们一起离开。」 老钱头皱眉道:「呵呵,会离开的,你别着急!高寨主有魄力,能忍,不错。那就请你们缴了兵器的兄弟离开高家寨,各自谋生路去吧,寨中能带走的全都带走,老朽等下离开的时候还要亲手烧了你这寨子。」 高丙身侧几人闻言,忙嚷嚷道:「要烧了寨子,怎么行?不行!!」 高丙也被激怒了,皱眉回道:「老先生,可别欺人太甚。」 「呵呵,你高丙平时候派人打家劫舍的时候,可有考虑你们欺人太甚了?」老钱头沉声问道:「你们的人烧杀抢掠,弄得别人家破人亡的时候,可有觉得自己欺人太甚过?」 高丙沉声回道:「弱肉强食,这世道本就如此。」 「弱肉强食,无非畜生。人间法度,善恶分明,才是人。」老钱头娓娓道来,「照你这么说,你这寨子里都不是人了?」 高丙听到老钱头骂自己不是人,眼神里的杀意多了几分,冷冷的看着老钱头。 老钱头皱眉,嘀咕道:「怎么?想杀老夫?」 高丙怒意上涌,直接喊道:「兄弟们,这老家伙没武器了,围上来,杀了他。」高丙说完,直接握拳,对着老钱头砸了过去。 老钱头跟随镜昭月多年,修习的内力早已深厚远过常人,加上他通医道,对人身上要穴十分熟悉,所以他的手上功夫多是以攻击人身要穴为主,练是一门唤作「点穴指」的手上功夫。 高丙在内的这些山匪何曾习过这般高深的武学,靠着蛮力只能在老钱头手下坚持几个回合而已。 不多时,冲上来围攻老钱头的十几个山匪已经全部倒下,同样是要穴受了老钱头的指力,无不哀嚎叫惨,更有甚者,已经气绝。 高丙也被老钱头打倒在地,老钱头为避免这两百多个山匪都围上来找麻烦,急忙伸手将一侧自己给打到了的高丙拉了起来,并指卡在他的脖子上,对着再次围上来的山匪喊道:「都给我打住,谁要再敢上前一步,老夫便杀了他。」 一众山匪见状,这才顿住了脚步。 老钱头瞅了过去,适才叫他们收缴的兵器,已经又被这群山匪拿了回去,后面好些人已经准备拿刀砍上来了。 老钱头押着高丙往后撤回演武台,正在这时候,几个胆子大的山匪拿起刀就准备往镜昭月和妗子围过去。老钱头看在眼里,手上运气,并指对着高丙的脖子插了过去,一时间,高丙的脖子被戳,卡得面红耳赤。 「叫他们退下去,否则我先杀了你。」老钱头对着高丙说道,随即松了手指几分,让他能说出话来。 高丙大口吸了几口气,急忙对着台上几人呵斥道:「都给我退下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镜昭月(7) 「老先生,老先生,咱们有话好好商量,您别动怒。」高丙半弯着身子,被矮自己一截的老头控制住,有些不是滋味。 老钱头冷哼了一声,周围已经围满了拿着刀枪棍棒的山匪,看样子这家伙真是高家寨主无疑了。 「少废话,但凡老夫功夫差一点点,早被你们大卸八块了,今日,你不死,这高家寨散不了。」老钱头变指法为爪法指头直接扣住了高丙的脖子,分别扣住其一侧的「扶突」「天鼎」「人迎」「水突」「廉泉」几处大穴,指尖运了内力,猛的扣了下去。 但见高家寨主高丙两眼翻白,缓缓的对着老钱头照面跪了下去,嘴角缓缓溢出鲜血,抱着老钱头手臂的双手也渐渐垂了下去。 这时候的镜昭月瞅着血腥,对着妗子道:「把眼睛捂上,免得晚上睡不着觉。」 妗子吓得急忙捂住了眼睛,就连从指头缝隙里睁眼偷瞄的想法都没有了。 周围一群小厮吓到了,没曾想这老家伙真敢杀了当家的,几个胆大的直接提着刀扑了上去,要为高丙报仇。. 老钱头信手将高丙的尸首扔在了一侧,翻身一侧踢,直接踢在了扑上来的一个小厮脸上,随即反手抓住了他握着刀的手臂,在他「内关」穴一捏,那小厮吃疼,刀便落了下去,老钱头紧接着一个落地抬脚,猛的将之踹开了去,右手一扬已经接住了他的那把长刀。 刀在手,使自己竹子细长剑剑法未尝不可,刀作剑用,那细剑剑法使了出来,这些山匪如何应付得?围上来的十几个山匪,只在几个呼吸之间,已经全部倒下,无一生还。 寨主死了,要报仇的人不少,老钱头出手自然不能留情,只有快剑杀一群冲在前面,方能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果然,再围过来的山匪层层止步,只将老钱头围在垓心,不敢再有任何一人上前。 一侧,镜昭月早已起身站在了捂着眼睛的妗子身前,他拿了老钱头的铁竹子,运了几分力道,但凡来犯者,便是一棍子敲晕便是,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招招命中来犯者要害,一击倒地,果然,周围上来要砍杀他的人,都吓着了,想不到这个年青人手里的棍法更厉害,也如围着老钱头的那群山匪一般,不敢再有上前者。 老钱头则是收了刀,对着众人叫喊道:「再有敢上前者,便如他们一般。你们寨主已经死了,老夫说过,凡缴械者,不杀,自行离开便是,这高家寨,我今日灭定了。诸位之中,若是还有想死的人,老夫不介意送他一程。」 山匪众人闻言,一个个推推搡搡,不敢上前,不多时,人间便有弃了武器离开之人,渐渐地,一众山匪土崩瓦解,一个个都开始扔了手里兵器,转身去寨子里搬了东西便逃跑离开了。 起初离开的几人只是携带自己的行李和家当,后面离开的人多了,大家伙便开始拆解寨中两个当家的屋子,乃至张军师的房间,都被他们搬空了,值钱的,不值钱的,只要是能搬走的,一如蚂蚁移巢穴一般,搬得干干净净。 只等众人走后,三人立于主营帐前。 老钱头手里一把火把,对着已经泼了油的高家寨主营扔过去,火焰慢慢蔓延,缓缓升了起来,方圆几里都能瞅见火光和浓烟,看着高家寨的大旗淹没倒在了山坳之中。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高家寨临近周围密林的几处小营房,老钱头没有动手烧毁,恐危急周围的山林,引起火灾,只得作罢。 高家寨已经毁了,老少青三人这才继续赶路往小冬行山走,还没出高家坳的时候,他们途径一处高大小叶榕长成的密林之时。 镜昭月隐约觉着周围有动静,这时候老钱头也皱眉,三人停下了脚步。 「公子爷,您也听见了?」老钱头问镜 昭月道。 镜昭月点了点头,只有一侧妗子内力不深厚,完全不知道周围有埋伏,只傻乎乎的问老钱头道:「老钱叔,你们听见啥了?」 老钱头赶紧示意小丫头闭嘴,免得打草惊蛇。 妗子小声「哦」了一句,急忙乖巧闭嘴,这丫头懂事的很,毕竟每次跟着老钱叔打打杀杀的时候,还是别多嘴的好,小命要紧。 没等老钱头手中竹子细剑拔出,镜昭月已经察觉不妙,「护住妗子。」脱口而出,随即急忙就着身侧一株碗口大的小叶榕树一站,抬起右手,运功往树干上一拍,霎时间,无数小圆叶子落下。 老钱头急忙侧身揽过妗子将之抱在怀中,双手护住了她的后脑勺。 只眨眼的功夫,小叶榕树树叶落下,镜昭月右手在空中弹指三下,其内力遒劲之中包裹柔和,点得空中三张树叶笔直射向了一侧灌木丛中。 但见一支利箭已经飞射向了老钱叔后背,瞬间被镜昭月弹射出的其中一张叶子击落,之后的两张树叶一如暗器,射向灌木丛中,两声闷响,草丛里面有人倒地之声。 镜昭月这手功夫用时瞬息之间,摘叶杀人于顷刻,其内力和功学上的造诣,足见已经出神入化。 名不在江湖四杰中,武学造诣却直指魁首独孤诣,这便是魔教教主,镜昭月。 「不想死就出来,真是阴魂不散。」镜昭月看着另外两处灌木丛,左手手里还捻着三张树叶,眼神一凛,冷漠的说道。 果然,三个手里拿着弓箭的家伙惊慌失措的奔了出来,适才的架势,他们都还没看清楚同伴怎么死的,便看着他们额头插着树叶留着血液倒在地上,怎能不惊慌?..... 「饶命啊,大侠饶命!」三人同时伏地求饶,跪拜不已。 「为何阴魂不散?」镜昭月问。 三个山匪回:「大侠,你们烧了山寨,我等几个弟兄没有家室,素来以山寨为家,如今我们无处可去,所以才生了杀心。」 镜昭月给了老钱头一个眼神,老钱头会意,从怀里摸了一张百两的银票,递给了他们其中一个。 老钱头说教他们道:「这一百两票,你们且拿去镇上钱庄兑了,分了去,一个人三十几两银子,足够你们安家落户,以后休得再干这杀人抢劫的营生。」 三人见状,收了银票,折了弓箭,对着镜昭月几人拜道:「多谢大侠,多谢几位大侠!!」 「滚吧!滚吧!」老钱头挥了挥手。 三人急忙起身跑远,离开了这处是非之地。 高家寨至此彻底覆灭于黔州红枫湾地界,只三日而已。 镜昭月一行则是沿着高家坳的马道继续北上,往冬行山继续赶路。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听湖上》曲(1) 三月初十。 晨。 欣雨湖北侧近明水江畔的三角洲一带。 每年的明水江汛期,江水便会漫过中间的三角洲,将江水灌入湖中,年复一年,这也是欣雨湖从未干涸过的原因。 此三角洲一带因近水向阳,除了三角洲临水的几个小汀是芦苇荡之外,其他地方都是秀山秀水,或是树木参天,或是小湖泊翠绿,乃是一个游山玩水的好所在。 一处唤作凤吟潭的小湖泊最是清幽雅致,潭边生茂密竹林几簇,又有阔叶古榕相伴,就岸多生梧桐,春花漫路,鸟语花香。 潭边一处水栈古亭,其屋檐底下石砌高长凳上,坐了一个钓鱼老翁。 身材瘦削,须发尽白,著淡雅的锦绣白袍。 侧向如弥勒佛之大自在坐,右膝曲起,左足半趺,右臂直伸,置于膝上,左手撑于膝后,呈自在舒坦之坐姿。其置于膝上的右手里拿的便是一只笔直的斑竹鱼竿,正安静的钓着湖鱼。 他身侧石板上摆着一碗裹了蚯蚓的土碗,脚下挂着一个入水的鱼篾,里面有几尾鲫鱼正呼吸吐纳。 他身后亭子里摆了一张长几,一席蒲团,长几上放了一张古琴,长几角上焚了香炉。 老先生正要起鱼之时,不远处水栈末处几个人迈开步子,小跑奔了过来。 「哎,鱼都吓跑了,慢些走。」老先生重重的叹了一口,还是拉了鱼竿起来,上面的蚯蚓已经被鱼吃空了。 「师父!徒儿可把你老人家找着了!」一个俏皮的女孩子走在前面,手持一柄三尺剑,身后跟了两个姑娘,一个干瘦干练,一个丰匀憨态。 诚然,走在前面的是离宗离珞,身后跟着的瘦削的便是师妹周小艺,丰匀的便是离珞的贴身丫头安凝。 「哦?珞珞,小艺,凝儿,你们怎么找到黔州来了?可是宗内有事?」老先生正是那琴老卫长吟。 离珞疾疾的奔上前去,抱拳点头,回道:「宗内确实有变故。」 离珞正要继续回答之时,忽见不远处几只长尾花雀缓缓飞落在了一侧腰粗的梧桐树之上。 卫长吟急忙抬手示意她别说话,轻声道:「珞珞,晚些时候再说事情,这树上的鸟雀不是一般的鸟儿,极有可能就是为师苦等的凤吟鸟。」 离珞三人急忙停在了亭子边上,安静的立在一边,就连呼吸都收了几分,生怕惊走了树上的鸟儿。 卫长吟甚至连手里举着的鱼竿都不敢放下,只安静的看着树上几只鸟儿。 一眼瞥去,但见那鸟儿共四只,其尾部吊坠着三簇如孔雀般的尾翼,身上乃是绿红紫三色相间,正雀跃于梧桐树间,尖嘴白喙,以梧桐新芽为食。 众人皆惊讶于其明艳的外表,都注目观看。 待过了等了半刻钟,四只鸟儿皆已吃了半饱,其中一只领头的缓缓飞向梧桐树顶,抬起头来,仰天而鸣,其叫声悠扬如箫声,清啼如泉流,余韵倾长,空谷泛音......、 卫长吟和离珞几人听得如痴如醉,皆闭目而闻。 其余三只鸟儿也缓缓展开翅膀,扑腾飞跃而上,落在枝头,开口啼鸣,四鸟同鸣,声音响彻整个凤吟潭。. 卫长吟心中急忙默默记下了这风吟鸟鸣的声音节奏,想要之后用琴声复刻,暗叹此鸟鸣足以慰平生。 ...... 与此同时,于此同地。 小雨、俞流飞、刀青青、刀呈焕四人出游于凤吟湖上,雇了一艏带阁楼的小型画舫,一起游湖至此。 船家乃是一个本地汉子,粗布衣服,撑杆划船。 晨雾弥漫凤吟潭上,山清水秀,气新如兰,颇有几分惬意。 俞流飞对于这些山川美景不是很会欣赏,故而在画舫之中酣睡,说是起太早了,游湖没意思。 忽听不远处亭子一侧传来阵阵鸟鸣,十分动听悦耳,为所未闻。 小雨、刀青青、刀呈焕三人皆是被吸引了过去,怔怔看着不远处梧桐树顶的彩色鸟儿,煞是惊喜。 就连正酣睡的俞流飞听到此鸟鸣,也翻身走了出来瞅瞅,嘴里嘀咕道:「何人弹琴吹箫这么好听?」 「诸位客官,快听,这便是凤吟鸟鸣!」那船家急忙卡住撑杆,驻足而闻,随即向众人介绍道:「诸位客官,今儿个早上起早,算是有了耳福了,这凤吟潭虽然名声在外,可十年也难得见一回凤吟鸟回,更是难得听到它们鸣叫一次,你们今日可算是见起了。凤吟鸟啊!食梧桐新芽,十年来一回,如此说来,又是一个十年咯......」 「船家,那便是凤吟鸟么?」俞流飞揉了揉惺忪睡眼,指着不远处彩色的几只鸟儿疑惑嘟囔道。 船家急忙小声回道:「客官,不要多话,仔细听它们啼鸣,民间传说它们的叫声可比天下琴箫之声好上百倍呢.....」 俞流飞这才住嘴,好奇的伸长了脖子,要看清楚不远处雾隐之中若隐若现的几只鸟儿究竟是何模样! 而他们的船正于两湾之间的潭面静亭,他们的对面便是琴老卫长吟所在亭子处。 只是相隔几十丈,加上雾蒙蒙的,他们又都被凤吟鸟叫声所吸引,小雨便没有看到离珞和安凝也在那亭子当中。 凤吟鸟鸣叫了一会儿之后,便纵身跃起,直上云霄,渐渐南行,没了身影,空有余泛谷中,众人只得仰头望。 ...... 亭中,卫长吟急忙将手中鱼竿扔在一侧,转身翻过围栏走到了自己的琴前,叮嘱离珞道:「珞珞,快快为师研墨,这凤吟鸟鸣极其罕见,老夫在此蹲守足足一个多月了,终于得闻一回,足以谱出上等好曲子,老夫心中所感,成了半曲,迫切抒发于琴音之上,你且为我一一记下。其他俗事,且等为师奏完此曲再议。」 离珞瞧师父如此郑重,领着安凝和小艺二人,急忙将师父铺就在案几之上的笔墨纸砚一一备好,安凝研墨,周小艺铺纸,离珞提笔,静候琴老奏曲。 「师父,您请!」离珞笔已染墨,做好了准备在上等宣纸上谱曲的坐姿,随即向着闭目盘腿而坐,双手抚琴的琴老说道。 卫长吟也不回答,双目紧闭,心神沉浸在适才听到的凤吟鸟鸣之中,手指拨动,缓缓弹奏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听湖上》曲(2) 周小艺和安凝在一侧端正站着,但见离珞在纸上闻音而动笔十二律在他笔下缓缓写成了曲谱的音调,只等师父奏完此曲,自行填曲词即可。. 飞鸟没云凤音绝,又闻琴音透雾来。 小雨几人身在画舫之上,目送凤吟鸟消失于云雾之间,正要回身往阁间休息之时,不远处若隐若现的亭子处,又传来了悠扬的琴声。 船家也端端的绑了撑杆,插在潭底,让画舫稳定在了潭面,此时水汽氤氲,众人神清气爽的欣赏此乐曲。 琴音渐渐代替了凤吟鸟鸣响彻空谷,周围花鸟虫鱼,皆停了躁动,似乎都在安静听这琴音一般,万籁俱寂,只此一响。 众人也听得怔怔发神,心中暗道此曲甚好,人间难得几回闻。 听了约莫半刻钟的时间,小雨瞅着那安静蹲在画舫阁楼顶上听琴音的一只麻雀,想起了当年在玉安古镇外惜云湖上听到的曲子,那也是连湖里的鸳鸯都听得入定了的琴声啊,当年他和刘伯准备追上去看看,究竟何人所奏,只半曲便停,实在遗憾,本要追上去想请那人弹奏全曲,可惜,没能见着,之后便一直未曾听过了。 如今他又在这湖上听到了此等仙乐,实在妙绝,小雨不禁好奇的指着对面亭中,对着船家问道:「船家,那亭中奏琴之人可识得?」 「回客官,不曾识得,只知道那老先生是两个月左右之前来的这凤吟湖的,隔三有客官雇我家画舫出游凤吟湖,所以我们常常瞧见那老先生。」船家扯下腰间水袋子,咕咕噜灌了几口,抹了一把嘴边的水渍,继续道:「我们平时瞅见那老先生都是在钓鱼,只是偶尔路过他所在那亭子的时候,能瞅见他在亭子中间摆了一方古琴,也没见他弹奏过,倒是瞅着一天到晚都在钓鱼,潭里的鱼估摸着被他钓了不少。」 小雨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哦,那船家,咱们能划船前去拜访一下这位老先生吗?」 船家点了点头,回道:「自然可以,只是凤吟潭的东家给我们打过招呼,那老先生花钱租下了那亭子好几个月的使用时间,叮嘱我们若是瞅见了老先生正在弹琴,就万万不可划船上前打搅,务必等他奏琴 曲毕,方可上前。所以,客官,您想要过去拜访那老先生,还请听完这曲,若是老先生不弹奏了,咱们再去拜访方可。」 小雨听了船家回答,回道:「这是自然,这琴曲精妙动听,听了再上去才是礼行,此时上前未免扰了人家雅兴,咱们便待曲子完结吧。」 船家回道:「遵客官吩咐。」 刀青青在一侧笑道:「这曲子只怕和那凤吟鸟鸣的叫声不相上下吧,都是如此悦人心魄,小雨兄弟,我们此行游湖倒是赚了。」 船家瞅着众人雅兴,对着船坞招了招手,船坞里面的小二见状,端了几杯好酒送了出来,端到了四人面前。 小雨回道:「呵呵,倒是多谢刀寨主请我们游湖了。」 刀青青摆了摆手,回道:「照顾不周,否客气。」 两人见了小二端酒来,伸手端了一杯,举杯同庆,共赏雅曲,俞流飞和刀呈焕在一侧也跟着呵呵笑了笑,同是端了酒杯,四人皆是喝酒庆兴。 众人正赏曲之间,心神浸润之际。 忽见湖面雾气之中,有寒光乍现,小雨警觉,瞬间拔剑而出。 「小心!」小雨提醒几人道。 话音刚落,但见三个黑衣人足尖点水踏潭面而来,三个黑衣人裹了脸面只露出了眼睛,他们均是手持长剑,自画舫三面夹击而来。 寒芒乍现,长剑指中。 一人落在画舫顶上,一人落在小雨几人左侧,一人落在右侧。 看身形不像是年轻人,个个腰板直挺 ,手中长剑在握,身形敏捷,一看就是多年武功修行的高手,对直了指着围在垓心的四人。 船家吓得抱头蜷缩在船角,薅了一个斗笠和蓑衣遮住了自己,店小二吓得扔了酒盘子,慌慌张张的奔回了画舫船阁之中。 小雨皱眉,拿着剑,无可奈何的摆了摆手,心里暗道,他们之所以在此,是等候玄天教祁关来给消息的,莫非这老先生不讲武德?竟然当面答应了,背后又派人来暗杀于他们?小雨嘀咕问道:「几位?这是要杀人灭口?玄天教的人?」 三个黑衣人人也不作答只挥剑便要上来杀人,小雨连忙摆手,喊道:「诸位,慢慢慢!!等等,等等!可否等我们听完这一曲子再打?」 三人顿了一下,皱了皱眉头,有些莫名其妙,随即毫不犹豫的挥剑对着四人刺了上去。 小雨皱眉,无奈的摆了摆头,小声骂道:「真是扫兴!」随即对着俞流飞道:「流飞大哥,你对付一个,刀寨主和三当家一起对付一个,我再应付一个?你们觉着如何?」 正说话间,三个黑衣人已经攻了上来,哪有时间等他们回答,小雨和俞流飞自然而然便各自对上了一个黑衣人,刀青青和刀呈焕也顺势合击最后一个黑衣人。 一时间,剑影挥洒于画舫之上,或是腾空跃起,或是游船沿斜飞,一时间众人打作一团。 ...... 亭中,周小艺看见了对面画舫之上的打斗,忙对着卫长吟小声着急道:「卫伯伯,对面船上有人对上了剑招,看样子不像是比武,是刺杀。」 卫长吟此时闭目奏琴曲,完全的沉浸在了其中,不免对周小艺的话没有听见,只有正专心写曲谱的离珞听了,离珞头也没抬,只提笔的手收了一下,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回道:「小师妹,不要说话,等师父奏完此曲再说。」 周小艺急忙闭嘴,心道对方和自己几人素不相识,其人虽被刺杀,可人品好坏不知,看他们应对自如,自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索性还是学安凝端正站着,等候便是。 ...... 再者,于此同时。 凤吟潭西南侧。 镜昭月三人行于梧桐林间,忽闻得鸟鸣,后又是琴声,便被吸引了向着凤吟潭这边缓缓走来,要仔细听个清楚。 「快些走,老钱头,这琴声好听,去晚了人家弹奏完,就没得听了。」妗子拉着老钱头的铁竹子行山杖,托着老钱头,小跑了过去。 镜昭月则是缓步跟在了后面。 待他们走到了凤吟潭边,一簇竹林底下。 见到的却是: 先是瞅见了潭中画舫上有三个黑衣人和四人缠斗。 再是临侧几十丈开外的梧桐林边,其树下亭中有人抚琴,那琴声便是自那里传来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听湖上》曲(3) 「公子爷,那三个黑衣人的武功路数倒是有点像我教中的剑法,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何要刺杀这几个年轻人。」老钱头靠在一株梧桐树下,双手支撑在铁竹子行山杖上,看着湖中画舫上的打斗。 镜昭月点了点头,回道:「先看看再说。」 一侧妗子则是安静的站在一侧,兴致勃勃的听着那亭子里传来的琴声。 画舫之上。. 小雨的起初想用天元四子剑的剑招对付这个黑衣人,可过了几招之后,差点被他的剑削了头,足见这几个家伙的本事不低,他只得迅速改用云剑诀的剑招,配合棋灵步的轻功,有条不紊的接招。 俞流飞对付的那个黑衣人攻势渐盛应付得有些吃力,对付刀青青二人的那家伙好像知道刀青青手上的乃是一柄宝刀,每一次对招的时候,刀剑相接之时,他便武功路数一变,直接避开了刀剑的正面交锋,免得手中剑被刀青青的宝刀斩断。 四人对敌,除了小雨应付得不太吃力,其他几人都有些迎接不暇。 小雨手上剑招多变,凭借轻功在画舫或上或下的对敌,那黑衣人接了他十几招,渐渐了落了下风。 小雨一边和那黑衣人对招,一边抽空照顾刀呈焕,毕竟他们对招的黑衣人发现了刀呈焕的本事低些,总是找机会准备先杀了他。 乱战橫生,刀剑暗影。 梧桐树下。 「公子爷,那三个黑衣人的武功路数越是斗得着急了,就越是像我教中剑法,需不需要我上去看看?」老钱头问镜昭月道。 镜昭月傲立岸边,负手身后,淡淡的回了一句,「不用了,咱们先回锦湖山庄。」 镜昭月说完,转身便要领着二人离开。 妗子拉了拉老钱头的手臂,嘀咕道:「老钱叔,咱们能不能听完这首曲子再走?」 老钱头看向了镜昭月,镜昭月闻言,点了点头。 老钱头摸了摸妗子的小脑袋,笑嘻嘻回道:「咱们就在这儿听,没有舟渡水,走过去要花个把时辰,就不过去了。」 妗子乖巧的点了点头。 且说镜昭月所谓的锦湖山庄是何地? 锦湖山庄乃是镜昭月的住处所在,不在冬行山上,而是在冬行山靠近西北的断崖之下。 其地处于明水江流滩之地,周围多为泥泞沼泽之地,多生灌木,沼泽之地中间乃是一处江水汇聚而成的小湖泊,便是唤作锦湖,湖中一处岛屿见方百丈,岛上便修了一座大的山庄,便是镜昭月的住处,唤作锦湖山庄。 锦湖处在沼泽地中,故而极少有人进去过,而镜昭月的锦湖山庄之所以修在其中,便是为了避世而安。 江湖之人,极少有人知道镜昭月常年不是住在冬行山上,而是住在他自己的锦湖山庄之中。 而冬行山西北一带,地处黔州和宜州交汇之地,锦湖周围多是沼泽,不生庄稼,锦湖便成了其中两个州郡都不愿意管辖的破地方。 多数过客,只知站在宜州飞须山远眺锦湖有个山庄,全道是某个大户人家修建的孤居之地,殊不知乃是魔教教主的住所...... 那亭子处。 因为先有凤吟鸟鸣仙音,后有卫长吟的琴声奇奏,亭子周围逐渐汇聚了不少人来听曲子。 周围耕地的农夫,晨洗的浣女,牧牛的牧童...... 再者,卫长吟这曲子是听了凤吟鸟鸣有感而成,琴音之中,多有缓缓如鸟啼之音,引得周围诸多鸟雀飞来,挂满了梧桐指头,叽叽喳喳的叫的甚欢。 两刻钟过去,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有的再看潭中画舫之上的打斗,在湖边喝彩不止,有的靠在梧桐树下,听着亭子里的 琴声怔怔发神。 人多了起来,周小艺和安凝分列亭子台阶两侧,告诫来围观之人,不要惊扰了亭中琴伯奏曲。 周围的人群有小半是来游湖的,大半是被琴声吸引过来的,他们听卫长吟奏琴,又见两个抱剑的姑娘守着亭子,自然不敢上前惊扰。 琴伯卫长吟奏完曲子,这才睁开眼睛,默念了一下,又准备接着往下奏琴,可总觉得这一次成的曲子虽妙,依旧不能抒发尽胸中之乐意,之前写的半曲,不妨和这一段曲子合成一曲。 想到这里,他依旧捻起琴丝,可细细品了品刚刚侧成曲,觉得和自己之前写的半段曲子若是强行衔接,反倒是差了点意思。 随即卫长吟一抚胡须,对着离珞问道:「珞珞,可全部记下了?」 离珞点了点头,「回师父,每一个调都记下了。」 「拿过来,为师瞧瞧。」卫长吟对着离珞招了招手。 离珞起身,将桌上上等厚宣纸轻轻提起,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迹,小心翼翼的拿了过去。 卫长吟将之摆在了自己的琴桌前面,点了点头以示赞许。 「不错,不错。」卫长吟说完,抬手照着最后几个调子弹奏了几下,随即把心中所成的之前半曲转入曲中。 只弹了几次,始终觉得衔接不合适,索性不弹了。 「师父,您可是想两曲合成一曲?」离珞听出了他弹奏的曲子,好奇问道。 卫长吟点了点头,回道:「强行加在一起始终有些突兀了,就不加了,今日所成之曲透着生机盎然,有登高临远之意境,往日之曲乃是云飘雾缈、宁静洒脱之意境,须得是再创一首锋芒毕露的曲子作为中曲,合上今日和往日的两段,得成上中下三曲才好,也应了「入世,临世,出世。」的人生哲理。」 离珞皱眉,「师父,您今日所成之曲和往日所写半曲都是极其难得,那中曲可有写成的吗?」 卫长吟摇了摇头,嘀咕道:「可遇不可求,尚无灵感。」 「哦...」离珞轻叹了一声,有惋惜之意,再问道:「师父,那您这曲子可有名字了吗?」 卫长吟想了想,无奈的摇了摇头,反问道:「珞珞,你可有好的名字?」 「师父您这曲子,世间少有,徒儿可想不出什么名字能配得上。」离珞笑呵呵摇了摇头。 正说话间,突然一黑衣人从亭外潭面点水几下飞跃了进来,眼见其落脚之处便是卫长吟的古琴琴弦之上。 卫长吟哪里容得别人如此糟践他的上好古琴,径直拔出了离珞手里长剑,欺身而去,剑刺那人足背!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听湖上》曲(4) 原来是和小雨缠斗的黑衣人,他轻功差了小雨一截,在画舫之上摇摇晃晃的,自知脚下功夫敌不过,想要杀了小雨不可能,便转身掠过水面要上亭子这边来,想引小雨上岸杀之。 正巧瞅着这边亭子离画舫的距离近,又有人群,下意识的便施展轻功飞了过来。 这黑衣人可不是个雅致的人,管他谁的古琴,翻身跃下便要踩,这下可好,卫长吟的剑招呼上了。 画舫之上另外两个黑衣人始终不得手,加上和小雨对阵的黑衣人不敌,他们两个只得抽出一个人来帮助这边,只留下一个黑衣人对付俞流飞、刀青青、刀呈焕三人。 小雨跟在后面蜻蜓点水般施展轻功追了过来,他身后便跟了另一个黑衣人追将过来。 先入亭中的黑衣人被卫长吟这么一刺吓得急忙收腿,手里剑砍在了亭子屋檐木板上,借势一个后空翻后退了出去。 小雨在水面轻点提剑追了上来,趁势飞身刺他后背。 黑衣人知道小雨扑了上来,急忙侧身避开,可终究忙了一步,他的左肩被小雨的剑带出了一道伤口,等他落水,再运起轻功在水面一点,翻身跃向了一侧凤吟鸟呆过的那株梧桐树去。 但见那黑衣人稳稳的落在一根手臂粗细的梧桐枝头,底下便是凤吟潭平静的水面,黑衣人提剑而立,颇有高人风范。 小雨一剑落空,急忙施展棋灵步踏空转「入」位,落在了「通」位,「通」位还是落点在了水面,小雨足尖在水面一点,转「河」位落在亭子栏杆上,站得稳稳的。 离珞适才一心坐在亭子之中,帮助师父写琴谱,根本没时间站起来去看画舫之上是谁在打斗,眼下空了下来,定神看了看眼前人,瞬间欣喜起来,喊道:「小雨,怎么是你?」 小雨心下微喜,笑嘻嘻回道:「珞珞,你怎么在这里?」 「小心后面!先应敌!」离珞指了指小雨身后,另外一个扑将过来的黑衣人。 小雨自然知道这时候可不是叙旧的时候,他转身过去,脚在栏杆上轻轻一点,翻身上了亭子瓦顶。 另一个追上来的黑衣人只落地在了亭子外面的石板之上,并没有做任何停顿,连同那梧桐树上的黑衣人,二人对了一个眼神之后,都纷纷提剑飞身追了上去。 离珞转身看了看自己的师父,着急回道:「师父,那便是我给您说过的小雨.....」 卫长吟点了点,微微一笑,回道:「不用说了,你去帮他吧,师父在这里为你们掠阵。」 离珞闻言,急忙拔剑跃出亭外,对着亭子上面小雨喊道:「小雨,我来帮你。」 小雨点头回道:「珞珞,这两人武功都很高,你小心应付。」 离珞闻言,拔剑欺身对着离他最近的一个黑衣人拔剑刺了过去,随即回道:「不用担心,我师父在亭子里面。」 言罢,四人缠斗起来,一时间打得亭中碎瓦掉落,尘埃滚滚。 卫长吟急忙薅起桌上琴谱入手怀中,右手抱琴,纵身跃出亭外。 周小艺和安凝原本就在亭外站岗,这时候见打了起来,退了几步,站到了亭子外面的坝子里。 ...... 于此同时。 亭子外面。 无数看客原被还想等里面的弹琴老人再奏一曲,可见着些个江湖人挥剑你来我去,不像是比武,都吓得散开了去,倒像是要杀人拼命一般,恐伤及无辜。 胆小的看客拉了自己孩子小心翼翼的沿着小路回家去了,胆子大些的看客,或有立于其他游湖的船头远观,抑或是攀上了周围的大树枝干,远远的看着。 梧桐树下。 镜昭月三人还 站在原地,妗子锁眉,撇嘴嘀咕道:「那个黑衣服家伙真是讨厌,好好的曲儿被他打断了,真是烦人!」 老钱头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道:「这下可好,走咯走咯,回家咯。」 镜昭月站在原地,微微一笑,「那小兄弟的剑法不错。」他心里想起了清玄秘笈里面的剑法一章,第六章便是剑章,剑法的名字便是以章节命名的,唤作第六剑章。其剑法飘逸灵动,招式奇异斗转,远比 几大剑宗的剑法高强,倒是眼前这小兄弟的剑法也很是招招出奇,也很是出人意料之外,若是自己的第六剑章的剑法和他比试,不知道谁能更胜一筹...... 老钱头瞅着镜昭月一脸欣喜,有跃跃欲试之意,其神不在当下,好奇问道:「公子爷?公子爷?....」 妗子拉了拉镜昭月的袖口,镜昭月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老钱头和妗子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镜昭月回过神来,转身便要往林子里走。 老钱头皱眉,拉了妗子跟了上去。 「公子爷?你想试试那小子的剑法?」老钱头皱眉问道。 镜昭月微微一笑,心道什么事情都逃不过老钱头的眼睛,不愧是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伙伴。 「今日不合时宜,以后有机会再说吧。」镜昭月摆了摆手,回道,「离家不远了,先回吧。」 妗子和老钱头跟在后面,妗子心下好奇,心里暗道:月哥哥这是长本事了啊?还想和那小哥哥比试?!!人家那剑法和轻功,打你那不是几个呼吸的事情吗?什么时候教训那些坏家伙不是老钱叔出手的,月哥哥这是长本事了....还想试试人家的剑法?真是想不通.... 妗子想到这里,瞅了瞅镜昭月俊朗的背影在前面缓行,揉了揉额头,心里暗道月哥哥这脑子是不是有啥问题?成天戴个破面具,一副还觉着自己本事比老钱叔高得不行一样,若不是脑子有问题,定然不会这样自大,如若不然,老钱叔用不着一天到晚在他身上忙上忙下的招呼着。对了!月哥哥可能真的脑子有点什么毛病,以后还是多让着他才行..... 只怕镜昭月知道了她心里的想法,得气得吐血,每次他出手厉害的时候,这臭丫头可都没看见...... ...... 再说琴伯卫长吟抱琴飞身出了亭子,掠过几丈距离,落在了坝子原有的石圆桌一侧站定,看着亭子上面的打斗。 周小艺和安凝围了上来,周小艺问道:「琴伯伯,这可如何是好?」 卫长吟看了看亭子上面,离珞和那小子都对敌自如,出剑随意而得心应手,丝毫不落下风,只怕再过的十几招,那小子对敌的黑衣人便要被他打落亭下,于是微微一笑,对着周小艺二人安抚道:「别着急,他们两个应付得来。」 小雨和那人还没过得十招,不料他一个闪避,退了几步,对着那边画舫上喊道:「形势不妙,先过来合力杀了这小子就撤!」 那边画舫之上和俞流飞三人缠斗的黑衣人闻言,几个剑招防守之后,随即也抽身施展轻功向这边飞了过来,要合力先杀了小雨。 三个黑衣人轻功如出一辙,都是借力船头,水面几个疾步,随即跃出水面直扑过来。 卫长吟见状,手中古琴往那石桌子上一摆,右手内力凝聚,微微一运气,在琴弦上一弹,一股轻声凝聚的气波一如射出的长箭,直奔那过来掠阵的黑衣人而去。 第一百三十章 《听湖上》曲(5) 最后一名黑衣人踏水而来,哪知一股利箭一般的气波震荡过来,那黑衣人惊得急忙手中长剑一横,双手推住剑的两端,要硬接那气波。 「碰」的一声巨响,卫长吟的气剑和他手中长剑剑身相击,内力震荡之下,水花迸发。 黑衣人被打得退了几尺落入了水中,又是「噗通」一声。 黑衣人落水之时,手中长剑已经在内力相抗衡之下,被压成了一柄弯剑,他为了借力出水,手中剑往水面一拍,纵身再次跃起,飞向岸边。 卫长吟并未继续出招,只看着那黑衣人落在了亭子边上的石板处。 黑衣人一身都被打湿了,成了落汤鸡,瓦顶上的两个和小雨、离珞对招的黑衣人瞧见了此情形,都齐齐看向那坝子中间弹琴的老者,眼神之中充满了惊讶。 「不妙,还有高人,准备撤!」瓦顶上其中一个黑衣人惊讶了一阵,随即对着其他两个黑衣人喊道。 另外两个黑衣人会意,相对看了看,点了点头,三个黑衣人脚下运功,轻功一掂脚,转身掠过梧桐树顶,在树林之间一上一下的,迅速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离珞提剑便想追上去,小雨忙叫住了她道:「珞珞,不用追了。」 「不追吗?」离珞撇嘴看了看小雨。 小雨点了点头,「这三人有备而来,武功不低,咱们即便追上去,也没能力抓住他们,不追也罢。」 「哦,好吧。」离珞指了指下面的几人,对着小雨道:「咱们下去说吧,那是我师父卫伯伯,你见过的。」 小雨轻轻「嗯」了一句,指了指那边的画舫,回道:「那边船上也有我的朋友,我招呼他们过来。」 「好。」离珞欣喜的飞身落在了坝子中间的石桌面前。 「多谢师父援手。」离珞收了剑,抱拳对着卫长吟道。 卫长吟摆了摆手,表示没啥好客气的,皱眉回道:「那黑衣人接了我琴音功的全力一击,竟然毫发无损,足见其本事不低,你这个小朋友招惹的不是一般的人啊,万事小心些。」 离珞尴尬的笑了笑,回道:「多谢师父提醒。」 这时候小雨已经招呼了那画舫过来,船夫战战兢兢的送了几人到了亭子一侧的码头,立马抽了竹竿,转身就要走。 船家收拾了撑杆,便要扭转船头离开,随即对着他们喊道:「诸位客官,小的今日就为你们招呼到这里了,这刀光剑影的,我们小本生意,实在招架不住。」 「船家留步。」刀青青忙叫住了他,随即扔了一锭银子过去,继续道:「这锭银子是今日的船费,就不用找了,多的就当赔偿打坏的船篷了。」 船家原本缓慢的抬手接住,手里的撑杆还差点掉在了地上,之前他还在愁眉苦脸的看着自己画舫被打坏了顶棚发愁,眼下一两的银子落在了手里,沉甸甸的,远远超过他的损失了,这下子,心里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还觉着自己这一趟值当了。 「多谢客官了。」船家恭敬地抱拳一拜,随即转身呼喝小二道:「收拾船屋,装备回去了。」...... 俞流飞、刀青青、刀呈焕几人都已经陆续下了船,站在亭子口。 厅内案几尚且完好,只落了些瓦屑,里面摆着的卫长吟的笔墨纸砚都在,鱼竿鱼篓也都完好,并无多大损失。 卫长吟这时候又将自己揽在怀里的那琴谱拿了出来,摆在外面的石桌上晾干,他欣慰的笑了笑,好在墨迹已经干了许多,适才一番抖动,并无花迹。 周小艺小心翼翼的替卫长吟拿来了琴盒子,替他将手里的古琴装好,收拾行嚢。 小雨和离珞并步到了卫长吟面前。 「师父!」 「卫伯伯,许久不见,安好?」小雨抱拳恭敬行礼。 卫长吟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安好安好,半年不见,你这小子的本事越发的厉害了。」卫长吟称赞小雨道,「你刚刚应敌的剑法,老夫瞅着可不像是那臭棋篓子的剑法呢?」 小雨点了点头,笑着抠了抠后脑勺,回道:「卫伯伯惠眼,我这套剑法乃是我大龟山的授业恩师传授的残剑十八式,不是封弈师父的剑法。」 卫长吟闻言,回道:「怪道没有见过,这剑法倒是很多招式独辟蹊径,比一般的上乘剑法厉害。」 小雨也不隐瞒,回道:「卫伯伯,这剑法原创于独孤诣老先生。」 卫长吟闻言,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道:「难怪这么总觉着在哪里见过一般,哦,对了,我想起了,果然是那老怪物的剑法了,不错,不错。」 这时候,俞流飞和刀青青、刀呈焕几人已经走了上来,周小艺和安凝分列卫长吟两侧。 俞流飞上前和卫长吟打招呼,卫长吟又和他寒暄了几句。 小雨给离珞一行介绍了刀青青和刀呈焕,也为刀青青和刀呈焕二人介绍了离珞一行的来头,俞流飞自然不用介绍,当初他们在丰花汀和帮离珞他们寻医孔阁的时候,再熟悉不过了。 倒是小雨给安凝打招呼的时候,双眼瞥了一眼安凝伟岸的胸襟,笑嘻嘻喊道:「安凝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安凝还记得初见时候,这混小子便是伸手摸了自己的胸,这时候这个眼神,让安凝皱眉撇嘴小声骂了他一句,「臭德行,不如不见。」 离珞见状,拉着安凝道:「哎呀,凝儿,我们和小雨都这么久没见面了,你就别骂他了。」 安凝这才换了一张脸色,笑嘻嘻嘀咕道:「是是是,见过小雨公子,切,也亏得我们家小姐对你好。」 众人初见寒暄之言不在话下,此处人多眼杂,不是议论事情的地方,他们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众人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刀青青和刀呈焕这边,经小雨的关系,得见江湖四杰的琴痴卫长吟,又和离宗的人搭上关系,让他们更加心安,对于和魔教大长老文近春对抗的底气又足了几分。 而对于离珞来讲,听了小雨介绍刀青青乃是刀家寨寨主之后,心下倒是暗喜,爹爹交代的事情,一是调查刀家寨,二是找师父。 眼下小雨便带来了刀家寨寨主,瞅着刀寨主适才应敌的本事,该不是偷袭了自家长老的敌人了,毕竟看着这位寨主和性别和身段,断然不可能是铸剑长老离毅师伯口中的黑衣人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听湖上》曲(6) 众人商议之后,打算先去刀家寨做客,商议后事如何处理。 卫长吟已经了了心愿,得闻凤吟鸟鸣,作了他的心血所聚的曲子,也是时候离开了,所以此行并无异议。 小雨觉着是祁关食言,查得真相之后,派的黑衣人来杀人灭口的。 毕竟祁关看上去为人正派,可他也是魔教的长老,文近春是大长老,他若是为了维护魔教的名声,最好的选择便是杀人灭口,那么他们在此地等下去,便只会是等来的一波又一波的暗杀。 众人商议好了之后,先去了冬行山脚下的小镇收拾行李,随即在客栈简单的用了午饭,便雇了几辆马车,一路往小冬行山走,回刀家寨去。 三月初十下午。 小雨一行人的马车已经踏上回刀家寨的路上,约莫晚间能至。 主车坐了卫长吟和离珞,小雨和俞流飞四人,后面一辆马车便坐的是周小艺和安凝、刀青青、刀呈焕几人。 至于刀家寨的其他兄弟,均是骑马跟随。 小雨这辆马车之中,卫长吟正在填写曲子的词。 小雨瞅着他在填词,好奇问道:「上午在凤吟潭弹奏的好听的曲子想必是卫伯伯弹的了。」 卫长吟点头笑着指了指手上的琴谱,回道:「正是这曲子了。」 小雨想起了江南时候雨里听了那鸳鸯都能定住的曲子,便试探性的问道:「卫伯伯,半年前,我在江南做店小二的时候,有一日我和刘伯在湖上听了半截曲子,也是十分好听。可后面似乎听那奏琴的先生弦断了,未曾亲眼一见,邀请那先生弹得完整曲子,不知是您老人家不是?」 卫长吟闻言,皱眉一怔,想起了当初魔头季如歌闹江南的时候,他确实在湖上雨中弹过琴。 没等卫长吟开口,离珞便在一侧抢答道:「是呀,小雨,原来你那时候就听师父弹过他这曲了!」 小雨闻言,心里好生庆幸,便喜道:「果然是卫伯伯弹奏的,珞珞,那日站在一侧撑伞的可是你?」 离珞高兴的点了点头。 「可惜那日我们追上来的时候,你们已经离开了。」小雨继续道:「我那时候还很惆怅呢,心里暗道这么好听的曲子,没能听完整,实在遗憾,如今听了卫伯伯今日之曲,倒是想起了此事,若是以后有机会再听卫伯伯一曲,便无憾了。」 卫长吟笑道:「你这小子,我那日弹奏的曲子也是半曲,断弦之时,便是没有下半曲了。不过加上今日的半曲,算是成了三成中的二成了。」 小雨好奇问道:「怎么?卫伯伯,你今日弹奏的曲子和那日的乃是出自一曲?」 卫长吟点了点头,回道:「草创未就,尚未完成。只是这曲子命名倒是难住我了,你这小子有缘,每次成曲子的时候都能享了耳福,倒不如你小子帮我取个名字如何?」 小雨连连摆手,回道:「这可不成,不全,更别说细分十二韵了,卫伯伯您这可就为难我了,要我给您的好曲子取名,万万不可的。」 「嗯,你不懂音律?」卫长吟闻言,皱眉想了想,霎时间哈哈笑了起来,接连拍手叫好,似乎得了奇珍异宝一般兴奋,看着小雨喜道:「谁说非要懂音律的人才能取名?哈哈,老夫就是要你这种不懂音律的人来取名,才能让这曲子显得完美,若真是懂音律的人来取名,多是牵强附会于「广陵散」「天方姬」「落倾城」之类的名曲了,反倒是显得不完美了!来来来,你来替老夫这曲子取个名字。」 小雨一再推迟,倒是让卫长吟有些怒意了。 卫长吟皱眉骂道:「我看你小子平时那般洒脱,怎么,为这曲子取名还能让你不畅快不成?」 小雨见卫伯伯如此执拗 ,说不过他,只得不再推辞,回道:「真让我取名?」 卫长吟点了点头,回道:「你尽管取名便是,老夫瞅你小子那日对付那孔阁那般气魄洒脱飘逸,今日怎的这般畏畏缩缩,像个娘们了。」: 小雨凝神,想了想,回道:「那好,卫伯伯,您看我每次听您的曲儿都是在湖中舟上,曲名儿若是唤作「湖上听」有些不风雅了,依我看,还是学着故人,作个后字前提,不妨就叫「听湖上」如何?」 卫长吟闻言,嘴里念碎碎叨叨念道:「《听湖上》,《听湖上》,《听湖上》曲,《听湖上》曲.....」 「好,好啊,「听曲湖上人,人间江湖客。」好一个「听湖上」,此曲就叫《听湖上》了!」卫长吟欣喜称赞小雨道:「你这小子,还说不会取名字,你看,你这随便一想,这好名字不就成了?等老夫这 中曲成了,便填了词,也赠你一卷如何?」 小雨回道:「好,卫伯伯,不过您用我这名字可以,我有个条件!」 卫长吟笑嘻嘻问道:「哦,还有条件?你说!」 「那就是您成了曲子之后,送我这曲谱之时,您得亲手弹给我们听听。」小雨撇嘴,嘟囔道。 「哈哈哈,行行行,你这小子,适才不还推辞不给老夫这曲子取名字吗?这时候倒是不和我客气了?」卫长吟呵呵笑道。 小雨嘀咕道:「卫伯伯,您这曲子如听仙乐,让人如沐春风,听不腻得,若是每天都能听上一遍,这心情好了,只怕能多活几十年呢.....流飞大哥,你说是也不是?」小雨说完,拍了拍俞流飞的肩膀,笑着问道。 俞流飞正啃着在市集买来的卤鸡爪子,脚边一张油纸上落满了鸡骨头,这时候被小雨一拍肩膀,愣了愣,听了小雨的话,也不知道他们刚刚在谈论个啥,只管一边咀嚼,一边嘟囔道:「啥?」 小雨道:「我说卫伯伯弹的曲子乃是仙乐!你说是也不是?」 「嗯,嗯,好听!仙乐!」俞流飞连连点头,嘴里的鸡爪子还没吞下去,说得含糊不清,随即对着卫长吟竖起了大拇指,然后一个激灵,骨头卡喉咙里了,瞬间咳嗽起来,涨得满脸通红。 卫长吟在一侧皱眉嘀咕道:「对牛弹琴!」随即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一时间,引得小雨和离珞也跟着抿然而笑。 ......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且等来日(1) 三月十一。 午后约莫申时初。 冬行山西北侧,断崖之下明水江流滩荒谷之中。 茫茫山脉密林之边,镜昭月三人穿过了林子,到了一处流滩,灌木丛密集,或是泥泞沼泽,或是浅水缓流。 一处碎石小径之侧,跨过了一簇芦苇荡,便到了一条木头水栈处。 三人翻山越岭的走了大半天,身上或多或少的挂了些鬼针草的碎屑,沿着几条小径费劲的走到了这里。 妗子皱眉,看着镜昭月嘀咕道:「月哥哥,老钱叔不是说你们家是大户人家吗?怎么走到了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了。哎,咱们做人得实诚,可不能这么说大话啊。」 妗子说完,撇嘴瞪了一眼老钱头,骂道:「老钱叔,你瞅瞅,住在这里的人能叫大户人家吗?」 老钱头在水栈边上,找了一块卡出来的木板边沿,抖了抖自己铁竹子行山杖上的泥巴,乐呵呵回道:「傻丫头,谁说住在这里的就不是大户人家了?你等着,等下去了山庄,你就知道啥叫家大业大了。」 镜昭月听了妗子的话,抿然而笑,「咱们做人得实诚,可不能这么说大话啊」,他当初就是看着丫头实在,而且根骨不错,这才起了收徒之意。镜昭月缓步走到了水栈尽头,缓缓取下面具,眼前是茫茫芦苇夹杂着低矮灌木林子的沼泽淤泥地,他看了看远处的一座伫立在其中的小岛屿,一脸欣然。 妗子这时候看了看镜昭月取了面具,露出了一张精致的脸面,也不由慌了神,一身白锦衣,虽有林间些许狼狈样,可微风过处,衣袖微摆,依旧觉着乃是天上人,飘然出尘。 「怎么样?小丫头片子,早就告诉你公子爷长得那叫一个俊呢......」老钱头伸手在盯直了眼睛看镜昭月的妗子眼前晃晃,调侃道。 妗子这才回过神来,小脸一脸惊喜之意,嘟囔道:「还好呢,也就......一般般吧...」 老钱头撇嘴讽刺她道:「还一般般,你这丫头这一句话都断了几截了,还偷瞄呢...真不害臊。」老钱头说完,瞅了瞅远处那座冒起来的岛屿,嘀咕道:「走吧,该回家了。」 妗子瞅着老钱头,疑惑问道:「老钱叔,你胡扯啥呢,这地方就是个断头路,能有过往的船?这稀泥烂地儿,即便是有船也过不去,咱们回家?往哪儿回?」 老钱头指了指远处的岛屿,笑道:「就是那儿!」他说完,便在妗子身侧蹲了下来,拍了拍自己后背,嘀咕道:「小丫头片子,上来吧。」 「咋滴,你还要背我?」妗子嘀咕道。 「怎么,你想我提你过去?也行!」老钱叔说完,站了起来,身后便薅住了妗子后背的衣服,将她提了起来,纵身一跃,便跃出了水栈,直接施展轻功往那处岛屿去了,他提着妗子在那些芦苇和小灌木顶上跃一点而过,跃上跃下的,轻功可见卓绝。 镜昭月这才在水栈边上足尖一点,跃了出去,跟在后面往那处岛屿飞去。 其落脚处多是芦苇尖儿,每一次轻功跃出的距离也比老钱叔远了两三倍,细微之处见本事,只是妗子被倒着提着,没看见...... 「老钱叔,能不能停停,我想你老人家还是背我过去吧,我不知道你们要凭轻功回家啊.....」被提着的妗子叫苦不迭。 老钱叔换了一口气,趁着在空中缓冲的间隙,喃喃回道:「我刚要背你,你不上来,这时候全是沼泽地,落下去可就爬不起来咯,可没地方让你换我背上去。」 妗子被勒得一脸通红,双手扣着领口的衣服,免得喘不过气来,一边回骂道:「你早说你要带我飞过去啊,哎.....」 「别着急,忍忍,也就一刻钟左右,咱们 就过去了。」老钱头嘀咕道。 「一刻钟......」妗子忍着怒意,干脆闭嘴不说话了,这样鼻子呼吸还好受些,等落了地,以后再找机会坑老钱叔一回,这一次,就心里给他记下了! 约莫一刻钟之后,三人稳稳的落在了一处均是拳头大小鹅卵石铺就的石滩上。 岛上种满了各色花果之树,此春末,尚且繁华似锦。 有红、白樱花瘦树,有春蕊白花瓣的李树,也有大叶玉兰,亦有黄花风铃.....花不止有红,却有柳绿榕绿樟绿.... 「咳咳咳,老钱叔,你快把我勒死了.....」妗子的话刚说道一般,站起身子来,抬头看了看石滩近处的野树林子,便惊叹了起来:「哇,好美的地方啊!」 老钱头呵呵笑道:「怎么样,早给你说了,咱们家山红柳绿,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怎么算不得大户人家?」 妗子撇嘴道:「是是是,难不成这些花树是你种的不成?」 「嘿,臭丫头,你别不信,这些花树就是我和我家老婆子种起来的。」老钱头说道这里,骄傲的挺起了胸口,随即对着那边花团锦簇之中,一抹翠绿的竹林喊道:「李翠花!!钱多多!!出来接人了!」 喊完之后,那边竹林底下一处穿廊小径,一个穿着碎花裙子,扎着一头碎辫子的长发姑娘奔了出来,个头不高,皮肤亮黄色,小圆脸蛋,眉宇之间透着一股英气。 「老爹!!!」那姑娘飞奔而来,直接扑倒了老钱头怀里,脑瓜子使劲儿往老钱头胸口蹭了蹭,一脸欢喜之意,「老爹,老爹,可想死我了,你们可总算回来了!」 「哎,来来来,让老爹看看,我们家姑娘这几年长成啥样了?今年可是了吧?」老钱头笑嘻嘻的捏着他女儿钱多多的脸,「哟,长高了,还长胖了!李翠花干得不错呀,把我家闺女养得白白胖胖的。」 这时候不远处才缓步走来一个圆脸老妇人,约年纪,裹了头发,一身靛青色的衣服,皱眉来到了几人面前,欠身对着镜昭月道:「见过公子爷,总算是把你们盼回来了。」 镜昭月摆了摆手,回道:「这几年有劳李姨打理锦湖山庄了。」 「公子爷言重了,这本就是老奴的职责所在。」老钱头的媳妇李翠花回道。 「走吧,回庄再说。」镜昭月点了点头。 妗子瞅着了这两不认识的人,还有些放不开,害羞起来,呆呆的站在一侧,瞅着成天和自己对骂的老钱叔,竟然还能娶到老婆,还有女儿...... 「这丫头是...?」李翠花问老钱头道,他女儿钱多多也挽着他的手臂转头看着这个年纪不大的丫头。 老钱头回道:「这是我们半道捡的流浪丫头,叫妗子,一来公子爷想收她为徒来着,二来,锦湖山庄就你们两太孤寂了些,也好跟多多做个伴儿。」 「哦。」李翠花点头,转向看着妗子,笑道:「小丫头,不用害怕,走,回去给你们整一顿好吃的。」 「谢谢李姨。」妗子笑呵呵的作揖。 「哟呵,小丫头,上道啊!懂事儿!」老钱头笑着夸赞妗子。 镜昭月走在前面,老钱头一家带着妗子走在后面。 「翠花儿?老夫跟着公子爷游历了六年多了,你想我没有?怎的出来迎接我们还慢悠悠的走?」老钱头一脸嬉皮笑意,老痞子一样瞅着自家媳妇。 李翠花皱眉骂道:「没想,走快了成何体统。」 一侧他们的女儿钱多多拆台小声跟老钱头嘀咕道:「瞅瞅,瞅瞅,鼻息还没稳定呢,保准在竹林那边是轻功加小跑奔过来的,只是走到了竹林那儿才放缓的脚步,嘻嘻。」 李翠花转头 瞪了自己女儿一眼,吓得钱多多对着老钱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且等来日(2) 几人沿着竹林小径往里走,小溪木桥,之后是梅花红林,最后才到了一处大院门口。 大院院门无门,可径直穿进里面。 门前一处小院坝,梅林中间一株腰粗的古榕树,将这里遮得阴凉。 古榕树一侧立了一块大石头,石头上刻着「锦湖」二字。 眼前红墙圈起来的地方,不言而喻,便是锦湖山庄。 妗子一路上跟着老钱叔和镜昭月走南闯北,熟络得紧,平时镜昭月不喜玩笑,性子清淡如水,很少和他们玩笑。老钱头不一样,话多嘴碎,最喜逗着这小丫头玩儿,所以妗子和老钱头斗嘴不停。 可是到了这里,又有两个不熟悉的人在侧,妗子不敢多嘴,只得乖乖跟在老钱叔后面。 到了锦湖山庄门前,妗子探头往里面看,一眼望去,一处平静的湖泊全部圈在红墙里面,瞧着里面亭台轩榭林立,或有楼宇临湖,或有假山立岸,或有花园处处。里面芭蕉泛绿,牡丹映红,果然是一处好所在,老钱叔说的大户人家,果然不假。 妗子趔趔趄趄的往里面瞧,老钱头揉了揉她的脑袋,嘀咕道:「瞅啥瞅,到家了,给你说了咱们家是大户人家,你还不信,这下可看傻了吧。」 妗子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一个白眼送了过去,随即撇嘴不多言。. 镜昭月看着这院子错落有致,干净爽朗,嘴角微微笑了笑,「多亏了李姨照顾山庄了。」 不等李翠花开口,老钱头代她回道:「公子爷,您吶,就否客气了,咱们快些回庄子,让翠花整一顿好吃好喝的,也好为咱们接风洗尘。」 镜昭月点了点头,回道:「走吧。」 李翠花瞪了一眼老钱头,骂了一句「好吃的臭毛病,一点没改。」,随即跟在众人后面往山庄里面去了。 老钱头瞅着妗子拘谨,索性推了推妗子后背,向自己女儿面前揉了过去,对着钱多多道:「多多啊,以后这丫头就是你妹妹了,带她玩去,爹和娘先跟公子爷去礼堂说点事儿。」 钱多多瞅着多了这么一个水灵灵大眼睛的妹妹,一脸欣喜,高兴的拉着妗子的手便往湖边去了,一边走一边笑道:「妗子妹妹,我叫钱多多,你呀,以后就叫我多多姐就行了,走吧,我带你去逛逛山庄去,顺便带你去找间好的屋子,以后当成你的住处。」 妗子这才抿然回道:「谢谢多多姐姐。」 两个小姑娘跑远之后,老钱头催促自己媳妇李翠花去做饭,嚷嚷道:「饿了饿了,不知道今晚吃啥呢?」 李翠花皱眉,攮过老钱头耳朵,骂道:「你说你,跟了公子爷出年了,这臭毛病一点没变呢?你什么时候学学公子爷那文静似水的性子,我就烧高香了,看你啊,也看得顺眼些!」 「哎哟哟,疼疼疼,松手,好了好了,我学,学!你先去膳堂做饭,我和公子爷去找个地儿喝茶,饭好了叫我们。」老钱头嘀咕道。 李翠花闻言,松了手,回了句:「行了,知道去做饭。」随即一脸正色的看着镜昭月,回道:「公子爷,你们还真得去一趟礼堂。前几日山上下来了一只信鸽,我看了他脚上的信,正愁要是你们这月还没回来,要是山上的事情没处理好,我还不知道咋办呢。」 镜昭月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那鸽子乃是他留给祁关的最后一道救急,他曾经告诉过他,若是山上有事情,他若果处理不好,便放出鸽子,他自会前去支援。 如今山上祁关放了鸽子下来,想必是教内出了大事。 镜昭月点了点头,也不多言,转身便往礼堂去了。 「山上出事了?竟然用上了信鸽!啥事儿啊?」老钱头瞅着李翠花道。 李翠花回道:「 你跟着公子爷去看看信不就知道了。」 老钱头一脸没个正行,歪脖子靠向李翠花道:「人家这不是想你了吗?你瞅瞅,公子爷都知道留时间给我两,我还跟上去干啥,走,你做饭,我这就帮你烧火去,你也好给我说说信上的内容。」 李翠花推搡了几下靠过来的老钱头,嘀咕道:「离我远点!」 老钱头反倒是脸皮厚的靠近了许多,随即抬手,一脸得意,对着李翠花道:「来,挽着!」 李翠花难得老脸一红,撇嘴骂道:「老不羞的东西,滚、滚、滚。」 嘴上那般骂着老钱头,可那左手还是往老钱头抬起的右手下面伸了过去,死死的挽着老钱头的手,将头依偎在了他的肩上,两人向着膳堂去了...... 镜昭月独自往礼堂而来。 他路过一处黑白鹅卵石铺就的八卦小院,随即推开了礼堂的大门,之间堂中养了好些肥壮的鸽子,他径直穿过鸽子群,惊起了好些鸽子,走到了礼堂正堂前,推门进屋。 屋中正墙供着孔老夫子雕像,雕像前面摆着些瓜果,中间一处香鼎,还有三根才烧完的炉香,想来这里李姨常常打扫和敬香了。 香炉正前方,又是一个檀香木盒子,没有盖子,里面放着的便是一支小圆竹筒,还有一根红绳,显然是信鸽脚上的竹筒,李姨说的山上来信,便是在里面了。 镜昭月缓缓取出那卷小羊皮纸,展开看到上面写着: 「门户有变,亟需处理。若月底无来信,便请山主亲临。」 镜昭月锁眉,祁关乃是他钦点的知守堂主,看中的便是他有个正义的心肠,教中规矩便交给了他,教中之人无不受制于他,若是他的规矩约束不到便是出了变故。他一共给了祁关好几只鸽子,盒中只此一信,听李姨说这信乃是前几日才送下来的,想来教中内乱也是这个月才开始的,所以他这一趟回来的刚刚是时候。 当初他和老钱头出门游历,告诉教中游历便回,可如今六年又三月多,若是教中有人异心,也该是这时候了。 那便安心在锦湖山庄调息一个月,静等山上变故,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有异心,也好借此机会肃清玄天教。 之后一段时间镜昭月和老钱头夫妇,便安心在锦湖山庄呆着,或是教导两个小姑娘的本事,或放风筝,或游湖钓鱼.....此不在话下。 再说于此三月十一的同时,小雨一行人已经在刀家寨住了一宿,这日正是第二日。 三月十日,众人认识和叙旧,已经熟络,晚间酒足饭饱,算了却了重逢之情,众人喝得醉醺醺的,睡得十分安稳。 三月十一,众人酒未畅醒,睡了一大早懒觉,时间拖到了午饭之后,他们所有主事之人才在刀家寨议事堂共同商议对抗魔教的大事。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且等来日(3) 刀家寨,议事堂。 「诸位,昨日舟车劳顿,赶路至晚间才回到寨子里,便没有着急大家议事,今日于此,便是要商议接下来如何应对魔教的事情。」刀青青站到了议事堂中,对着在座的人恭敬抱拳,以示见过了。 刀青青的座位在主位,其右手位便是卫长吟卫老,其他人分列两侧,均是间隔茶几有座。 堂中,刀呈焕领着刀家寨的弟兄坐右下侧,小雨、流飞、离珞、周小艺、安凝、黄道灵几人坐左下侧。 刀青青坐回主位,随即抬手对着卫长吟做邀,说道:「江湖四杰,天下闻名。既然琴痴老先生在这里,咱们还是请您老人家来住持这会议。」 卫长吟抱拳回礼,回道:「多谢刀寨主昨晚和今日的盛情款待,天下四杰名扬天下的时候早已过去,老夫如今只是庐山上的一闲人而已,已经很少过问江湖世事。这议会之事,老夫可管不来的,刀寨主既是东道主,我们便听你主持此议会即可,无需客套。」 刀青青转身还欲邀请卫长吟住持此会议,只见卫长吟连连摆手,抢在刀青青前头补充笑道道:「刀寨主刀姑娘,我瞅着你也不是那般客套虚礼的人,这议会掌会之人还请你不要推辞了,你若是再行推辞,那便是见外,我便带着我徒儿等离开你们刀家寨了。」 刀青青瞅着卫长吟一脸微笑,可眼神严厉,不像是开玩笑的,只得作罢,随即对着卫长吟抱拳躬身行了一礼,转身对着众人道:「卫老先生说的对,既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刀青青随即坐了回去,对着众人继续道:「诸位,昨日遇袭,你们觉着那些人会是什么门派的?」 刀呈焕心直口快,「这还用说,当然是魔教得人,他们根本就不想给我们一个交代,他们是想杀人灭口。那日那祁关嘴上说得好听,日后给我们一个交代,这就是交代,要我说,咱们便直接打上山去,誓要杀了那文近春老贼,为二当家的报仇。你们说是也不是?走,叫人去!」 刀青青闻言,瞅着老三刀呈焕越说越亢奋,瞅那样子,就差立马带人杀上冬行山了,刀青青急忙对着他招手,喊道:「老三,你先闭嘴,坐好,听听大家伙儿的意见!」刀青青说完,转头看了看小雨。 小雨会意,说道:「刀寨主,三当家的说得不无道理,不过离魔教祁关给我们回信的日子尚有两日,咱们不妨等三月十三到来,看看镇子那边有没有回信再作打算。我也怀疑那三个黑衣人就是魔教的人, 但我们没有证据,不敢妄加评判。可否问问刀寨主,贵寨子还有没有其他的仇家?」 刀青青皱眉,思量了一会儿,呐呐回道:「我刀家寨干得是劫官济贫的勾当,要说仇人,除了那魔教的文近春之外,便是那饫甘餍肥的贪官,我们劫的多是不义之财,那些个狗官吃了哑巴亏,多是偃旗息鼓,若是真要灭我刀家寨,也得是兵马先行,灭我众人,不至于找些个江湖高手暗杀于我们。」. 卫长吟闻言,坐在自己座位上,端了茶杯,缓缓品茗,将他们所言一一听在了心里,卫长吟暗道:「那日他们攻上冬行山玄天教的场景,他也听小雨说过,若非打了个措手不及,单凭他们几个三流杂派, 根本进不了玄天教的大门。若是再往山上攻上去,只怕他们会全军覆没,倒是那祁关说是给众人一个交代,让他们下山等着,反倒是救了他们。玄天教能屹立在众多门派之上,有和十大剑宗匹敌的根基,又岂是这几个小杂派能欺负得了的。」,这般分析之后,他还是安静坐着,不多言语,且等他们商议,看看能得出什么样的商议结果。 小雨听了刀青青的分析,皱眉道:「那照刀寨主你这般说来,那几个黑衣人是魔教的人,便是十之八九了。当日之事,是我答应祁关带领众人先退下山来的,此事 ,我小雨自然会承担全部责任,绝无推辞 。刀寨主,以我之见,你留在镇子上等消息的人依旧在等在那里,看看三月十三能否得山上回信。而我则先去冬行山探探虚实,看看那三个黑衣人是否真的便是魔教派来灭口的家伙。」 刀呈焕这人性子直爽,想的也不长远,那日祁关让小雨一行带人下山等候消息,他原是心里不爽于小雨的,毕竟小雨已经赢了那祁关,直接带人打上山去,要报仇便报仇,何惧那么多事情。他本要借此机会说道说道小雨的,可眼下小雨既然这般说了,他也不好发怒,心下却暗自佩服,心道这小子不愧是江湖四杰棋狂的弟子,倒是个敢作敢当的样子,也罢,就不迁怒于他了。 离珞性子直爽,不喜勾心斗角的算计,听了他们的对话,也懒怠去想,要打架她是个帮手,要出谋划策,她自认不行,便安静的坐在一侧,不多言语。 倒是周小艺这丫头心思细腻,考虑长远,在一侧说道:「诸位,我有一个担忧之处,不知当讲不当?」 小雨闻言,看向了周小艺,刀青青对着周小艺做了个请的手势,回道:「周姑娘请讲。」 周小艺回道:「我听小雨兄弟说过二当家事情,从昨日遇袭的事情来看,我也觉着是魔教的人偷袭你们。可他们没有得手,我担忧的便是,那魔教会不会最近几日,再派人来袭击刀家寨?」 卫长吟闻言,眼神一凝,微微一笑,心里道:这丫头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刀青青见状,沉默了一会儿,回道:「周姑娘说得极是,不知周姑娘可有克敌之法?」 周小艺摇了摇头,回道:「我们一行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哪有什么克敌之法,还得刀寨主你多劳心。不过我看你们这里地势险要,若是守住寨子前面的铁索桥,寻常的刀兵只怕也进不来寨子吧。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刀青青问道。 小雨接过话来,回道:「不过挡不挡得住昨日那些黑衣人一般身手的高手就是问题了。」 周小艺听了小雨的补充,点了点头。 刀青青听了,回道:「这倒是个难题,不知诸位可有办法?」 小雨皱眉提议回道:「刀寨主,咱们不妨这么想,若是昨日的三个黑衣人就是魔教派来刺杀我们的,那么他们没有得手之后,回山上复命。魔教便会再派人来袭,我们回了刀家寨,那他们需要的人手便是要来刀家寨杀人灭口。来灭刀家寨,无非两种手段,一是大张旗鼓,打着就那两个魔教执事的名头来犯。二是再增加高手,偷袭刀家寨,刀家寨人多势众,若是偷袭,也应当在夜间。」 「大张旗鼓?他们敢?两个执事的供书在!他们不敢如此吧?」刀呈焕皱眉说道。 小雨回道:「咱们没有抓到文近春杀人,终究不是铁证如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魔教之于刀家寨,无异于狮子搏兔,咱们始终是弱者,须得考虑周全才是。」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且等来日(4) 刀青青闻言,皱眉道:「那小雨兄弟的意思是?」 小雨回道:「我的意思是刀寨主不妨带着众弟兄先做好一切应敌的准备,借助刀家寨易守难攻的天险,加紧铁索桥的防范,时刻提防魔教的偷袭。而我则是立即起身前往冬行山再探探虚实,一去一回,不出今明两日的时间,若真是那祁关言而无信,那咱们便另做打算。」 刀青青皱眉道:「小雨兄弟,我瞅这眼下的状况,那三个黑衣人定是来杀我们灭口的无疑,你这时候再去冬行山走一趟,只怕结果也是一样的。」 刀呈焕附和道:「当家的说的对,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我觉着小雨兄弟这一趟去不去也无所谓。倒是你这句另做打算,你说我们该做什么打算才好?」 小雨闻言,沉思了片刻,回道:「若是真是魔教的人要来灭刀家寨,这另做打算,便是和几大剑宗有关了,昨日我听离宗离珞姑娘说了,魔教的手已经伸到了十大剑宗身上了。想必诸位该听说过江湖流传了要召开武林大会的话了吧?」 刀青青、刀呈焕、黄道灵几人都诧异的看着小雨,却不插话,刀青青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小雨继续说。 「不久前,十大剑宗之一的羽宗已经被魔教灭宗了,至于凶手正是那魔教大护法海平川,他们已经被抓了现行,眼下被十大剑宗的启阳宗收押在青阳山上,四月初三几大剑宗便会召开清明剑会,他们要商量的便是如何对付魔教。刀家寨既然也是魔教爪牙下的受害者,咱们不妨等个半月,顺势依仗几大剑宗的势力,合力对付魔教。」小雨娓娓道来。 刀青青闻言,转头看了看一侧坐着的琴老卫长吟。 卫老昨日已经从离珞口中听说了这两个月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对着刀青青缓缓点了点头。 刀青青闻言,心下震撼,十大剑宗伫立于江湖已经多年,何况那羽宗乃是十大剑宗之一,其根基深厚竟然被灭了,足见魔教这次真的有大动作了。既然卫老先生都点头了,足见小雨兄弟此言不虚,倒是可以听他的安排。 刀青青便直接站了起来,对着众人说道:「既如此,咱们便按照小雨兄弟的安排,这几日加紧防范,三当家的你去多找些人手,日夜不息,轮守寨门,若有异变,烽火为信。至于冬行山情况如何,还是得有劳小雨兄弟了,不知小雨兄弟需要几人一起再去一趟冬行山,我好做安排。」 小雨摆了摆手,回道:「不用人手,只需我自己一人便可,人多了反而容易被发现。还请师兄和卫老先生、珞珞你们都在这寨子里等我的消息,快马加鞭,我估摸着脚程,应该明日午后便能回来给大家一个交代。」 刀青青惊讶道:「小雨兄弟,你一人去?」 俞流飞也在一侧诧异道:「小雨,不可,你一人去没个照应,魔教冬行山不是等闲之地,我担心你出什么意外,不如我和你一路去,也好有个照应。」 小雨连连摆手,回道:「刀寨主无需担忧,我自有来去自如的本事。」转而继续回俞流飞道:「俞大哥,我这一路和你走南闯北的,你瞅瞅我的本事,去一趟那冬行山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我一个人能行,别担心。」 俞流飞皱眉,可想到小雨这一路不管遇上什么坑蒙拐骗的家伙都是被他反捉弄回去了,小雨的聪明可不是他能比的,既然小雨都这么说了,那也罢了。 「那我就留在寨子里帮忙?」俞流飞还是有些担忧的看着小雨,试探性的问道。 小雨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回道:「俞大哥,你就放心等我回来吧。」 俞流飞这才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离珞在一侧担忧小雨问道:「小雨,要不,我跟你一路去?」 没等小雨作答,安凝在一侧按了 按离珞的肩膀,嘀咕道:「小姐,你不能去,那冬行山多危险啊,你要是被魔教的人抓了,我可没法给宗主交代。」 小雨在也摆了摆手,对着离珞回道:「珞珞,你不用担心我,我机灵着呢。」 离珞又想说话,安凝给了她一个安静的眼神,小声道:「小雨兄弟本事大着呢,当初还是个店小二,你瞅瞅,现在可是棋狂老先生的弟子,保准没问题的。再说了,咱们还着急赶回庐山,宗主说了,找到卫伯伯之后,我们要赶回去,还得准备清明剑会的事情呢。」 离珞皱眉,嘟囔撇嘴,对着安凝抱怨道:「就你机灵。」 刀青青听了安凝的嘀咕,转身对着卫长吟恭敬抱拳,「我这般安排,不知卫老先生还有何指教。」 卫长吟一捻胡须,微微一笑,「无妨,既然小雨兄弟如此自信,咱们便等明日小雨兄弟回来再行商量回离宗的日子也可,毕竟清明剑会尚有半月多的时间,赶路回去来得及。」卫长吟看得出离珞的小心思,这丫头对别人不上心,偏偏对着穷小子倒是很在意,呵呵,若是将来珞珞真要跟了这小子,不知道离败会不会接受这个便宜女婿......当然,这小子一意孤行,非要独自去一趟冬行山打探消息,等上一日,也希望他真有那本事回来,才有老夫看得起他的资格。 离珞在一侧听了,却以为师父是在帮自己说话,对着卫长吟笑道:「谢谢师父。」 殊不知卫长吟心底早已做好了小雨回不来的事后安排了,毕竟是江湖故人,从来不会只有一手准备。 安凝只得在一侧凝眉无可奈何的摆了摆手。 刀青青则是抱拳对着卫长吟道:「多谢卫老先生照顾我刀家寨。」 卫长吟知道她的意思,对着她摆了摆手,笑道:「刀寨主不必客气。」毕竟这两日刀家寨可能要面对的是魔教的围攻或是偷袭,他在,算是一大助力。 刀青青点了点头,便对着众人道:「如此安排已经妥当,咱们今日会议便到此吧。三当家的,等下你安排一匹好马给小雨兄弟。至于卫老先生等,我亲自带他们在寨子里走走去。」 正要散会之际,坐在一侧一直没有能插的上话的黄道灵坐不住了。 「刀寨主,且慢散去,老道有话说。」黄道灵忙起身对着刀青青拜了拜,焦急皱眉问道:「大当家的,不知我何时能带小儿离开?」 刀青青闻言,顿了一下,凝眉摆手道:「黄道长,你儿子乃是魔教的守山兽,他天生体格粗大,神力非凡,你若是给他送回去了,岂不是让我们多了一个劲敌?不行不行,还请你们在刀家寨多住几日的好。」 黄道灵听了,焦急的回道:「大当家的,不行啊,小儿身体素来有疾,他那一身蛮力还是他身上的病引起的,若是他犯了病疾,必须冬行山二长老能控制,否则其命不保,还请当家的可怜可怜我们爷俩吧。」 刀青青听了,有些为难,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一侧小雨闻言,回道:「黄道长,我此行摸上冬行上去,若是真如你所言,那棋医孔阁孔老先生心甘情愿留在山上为你儿子治病,那我此去,定当想法和他见上一面,询问大壮的病情,还请你多等一日,我明日回来,再替刀寨主给你答复如何?」 黄道灵闻言,心下忧虑,可刀青青那模样,想来压根儿就没有放他们走的意思,他只得点头答应,心里去暗道:这小子大话,冬行山又岂是他能来去自如的,若是明日下午他还没回来,我便偷偷带着儿子逃出这寨子去,然后将他送回玄天教,毕竟给人当看门的畜生,好歹能活着,也比没了命的好。 刀青青见状,挥了挥手,说道:「今日商议到此结束,各自安排吧。」说完,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散了。 在刀青青领着卫老一行走后,黄道灵一个人默默的站了许久,心下又担忧明日儿子不愿意跟自己逃走,又是一件麻烦事儿了,思来想去,不得法子,只得叹息了几口气,姑且再等上一日再做打算吧。 散会之后,刀呈焕备马,刀青青领着众人送小雨出寨子,目送他上了索桥,一路往冬行山去了。 小雨勒马出了刀家寨,一路上心下却有了疑惑: 「当初他和流飞师兄以及刘伯三人是亲眼看着海平川被引上西岭山羽宗校场的,当时海平川一行随行侍从被杀灭殆尽,除了冷面鬼苏丙趁乱逃了,海平川一家三口均是被抓了起来,说是囚禁在青阳山, 要等候几大剑宗商议之后再行发落。只是眼下这种情况,即便那海平川是被人陷害的,他也犯不上为魔教海平川出头证明清白,个中缘由,只有等将来有机会再去查证了,毕竟这江湖的事,自己哪能都管得过来的。 不过那日在康州的「康州膳」的饭店遇上了苏丙,瞅那模样身上的伤该是已经完好了,康州近黔州,想来那苏丙也是要回冬行山复命的。 只怕过不得多久,山上魔教的人就会想办法去救海平川一家了。」 思来想去不得而终,倒是眼下先去冬行山上一趟,他脚下一收,马鞭一扬,快马而行,沿着马道直奔冬行山而去。 他始终觉着,那日祁关的眼神刚正不阿,更是对自己深信不疑。他不相信祁关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他得亲自上山查探消息,一看究竟。 至于他如何混入冬行山查探消息,倒不是他托大,而是因为:他还有一门大家都不知道的绝学——错骨易容功。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且等来日(5) 是以三月初十一日暮之时,日头挂西,尚未入夜。 冬行山下,藜芦镇上。 黔春酒家。 客楼二楼,原本是小雨的那间屋子,这时候推门出来了一个看上去约莫年纪三十几的汉子走了出来,一身粗布衣服,戴了一顶蓑叶斗笠,疾疾向楼下走出去。 黔春酒家的店小二正端碗之间,疏忽之间,瞅着这么个粗布衣服的汉子从酒家走了出去,眼神有些疑惑,毕竟今日来住店的客官里面,他的印象里,似乎还没有这么一个衣着朴素的农家人存在。 在店小二疑惑的眼神之中,这个中年汉子不紧不慢的迈步出了酒家,转马驿换了一匹好马,在镇上买了腰粗的两大坛子好酒,另备了一个稍大的酒葫芦也装了好酒,别在腰间,再备了一根扁担,快马加鞭奔着冬行山腰而去。 待离那玄天教门楼还有一里路程的时候,他栓了马,卸岭两坛子好酒,用扁担担着,一路晃晃悠悠的往冬行山门楼走。 此汉子不是别人,正是错骨易容后的小雨,当然,小雨这一张三十几岁汉子的脸面,极少活人识得出来是谁,因为这张脸有个江湖人尽皆知的名字,唤作季如歌,号知雨客。 趁着落日的余辉尚在,小雨挑着两坛子好酒,径直的往玄天教门楼而去。 他肩上的竹筒扁担里面自然是没有寂灭剑的,寂灭剑还在小冬行山潭城山行酒馆的横梁之上,他打算离开黔州的时候,再去取回不迟。 他一路走到了玄天教的门楼面前。 没等他开口,门楼上的两个小厮先喊了出来。 “站住,玄天教地界,不得擅闯,说,你是干啥的?”门楼上两个小厮手持长刀,其中一个挥刀指了指小雨,对着站在门楼下面的小雨喊道。 小雨清了清嗓子,理了理帽檐,压着嗓音,低沉说道:“两位教中的兄弟好,我是来送酒的。” 两个守门楼的小厮皱眉,嘀咕道:“送酒的?这不上午才送过一回吗?” 小雨闻言,心下也不着急,反倒是笑嘻嘻看着门楼上两人喊道:“两位兄弟,可不赶巧,上午的确是送过一回,可掌柜查账之后说了,上午少送了两坛子好酒,这不,赶着天还没黑尽,让我抓紧时间挑两坛子上来补上。” 两个守楼的小厮听了,面面相觑,像是在商议什么,最后点了点头,其中一人转身下了门楼,另外一人对着小雨喊道:“那行,你抓紧时间送上去,我们这就放你上山去。” 不多时,那下楼开门的小厮利索的打开了门栓,将石门楼底下的朱漆大门拉开了,对着小雨道:“进来吧。” 小雨挑着两坛子好酒,脸上挂着恭敬的微笑,走了进去,守楼小厮顺势关上了大门,小雨并不急着上山,而是将担子放了下去,随即取了腰间酒葫芦,对着那小厮恭敬的递了上去,赔笑道:“掌柜的说了,这个点还要打搅两位兄弟,实在有些对不住,这一葫芦好酒是送与两位兄弟的,犒劳两位兄弟辛苦。” 那小厮接了酒葫芦,顺势扭开葫芦盖,凑近鼻子闻了几口,竖起拇指称赞道:“不错,确实是好酒,那就辛苦这位送酒兄弟多跑一趟了。” 小雨紧接着从怀了摸了几两碎银子递了上去,小声道:“掌柜的私下给的,说是犒劳两位兄弟的。” 那小厮见状,笑嘻嘻的接过银子,点了点头。 “去吧,傍晚山路不好走,慢些走。”小厮收了银子,眉开眼笑的礼节性的关切了小雨几句。 小雨顺势问道:“这位兄弟,上午送酒的兄弟出去送酒去了,掌柜的才让我这个新来的补送上来,还没告诉我贵教的膳堂往哪里行,有劳兄弟知会一下。” 那小厮闻言,笑嘻嘻回道:“你呀,就沿着这条石台阶路一直往上走,到了‘玄司殿’主殿的门楼处,折往右边一直走便是我们的膳堂,到了哪里自会有人为你接酒的。” 小雨抬手抱拳回道:“多谢,多谢,这就去。” 小雨说完,转身提起扁担,挑着酒坛子一路往上山行去。 待到了那小厮所谓的‘玄司殿’主殿门口,见着两个守门的侍卫,并不多做言语,挑着酒径直右转,往那膳堂而去,穿廊小径,石板路,周围是红墙绿瓦,很多的门卫都已经撤了,戴走到了膳堂不远处,瞅着玄天教的膳堂已经灯火通明,好些个后厨已经忙了起来。 他将两坛子酒送了过去,说是补酒上来的,后厨的人也不在意,收了便是。 小雨将酒送了过去,便转身离开,到了中间穿廊处,瞅着私下无人,见着一个小院,便将扁担靠在院子门口,偷偷翻身进了其他的院子。 小雨的轻功极佳,要寻找他们知守堂不难,没出几刻钟,他便循着瓦顶,沿着几株大榕树旁的别苑,找到了知守堂的所在,可这时候的玄天教知守堂却有很多侍卫守着,大院里面已经点起了灯火,瞅那架势,里面应该在商讨什么要事。 顾不得其他,他直接沿着瓦顶,小心翼翼的跃上那大院的瓦顶,凭借着娴熟的棋灵步,落到了主殿之上,玄天教高手众多,他可不能掉以轻心,尽量的减少落脚的步子,免得被听出了声响,落了敌手。 “哼,我看你们是要反了!童雕,你们四个都是我知守堂的人,可还有半点忠于我的意思?”... 小雨听了这人说话,急忙顿足,附耳细听,说话的人声音熟悉,正是那知守堂长老祁关的声音,小雨那日和祁关有过言语,这才几日的时间,不至于忘记他的嗓音。 后听得那被叫之人回话:“六长老,我们四个人武功都是大长老教出来的,为你知守堂效劳了这么多年,已经对你不错了,如今大长老得势,还请你安分些,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呵呵,好你个白眼狼,喂不饱的狗,老夫就知道文近春这混账东西没干什么好事。”听得祁关继续道,“他文近春这是要反了不成?他还想执掌玄天教?想当教主?” “祁长老,还请你消停些,听我童雕一句劝言可好?”魔门四鬼之一的童雕在劝说祁关,“教主几年前说了,出门游历五年,这都六年多了,谁知道还回不回得来?你就听弟子一句劝,不如就顺了大长老的意思,大长老若是做了掌教,你还是你的长老,咱们玄天教定能在大长老的带领之下,更上一层楼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且等来日(6) “哎,罢了罢了,老夫也只能答应你了。”听得祁关在屋内说道,“说吧,文近春给了什么条件?” 童雕回道:“呵呵,祁长老,大长老能有什么条件,大长老他老人家是欣赏您这一身的本事,所以不愿意杀您。您老人家还是知守堂的堂主,不过你老人家知守堂的人这段时间得听从大长老调遣。” 祁关笑道:“这是自然。那我身上这软劲散的解药?” 童雕微微一笑,嘴角扬起一抹邪恶的角度,“在大长老的荣升掌教之前,还请祁长老就在这里好吃好喝住着,咱们的人自然会把您老人家照顾好的。不过知守堂以钟子云为首的剑客还请你老人家亲自让他们归顺。” 祁关听了,冷笑着回道:“我知守堂就属钟子云的执剑堂最为忠心,也属他们的应敌本事最强,难怪你们要留着老夫,原来是为了这个。” 童雕拱手回道:“那是自然,祁长老,若是凭武力拿下你们执剑堂,只怕得宗里几大长老一起才行,这样一来,势必两败俱伤,钟子云这人又是倔性子,没有你的打招呼,势必乱来。大长老也是怕咱们内斗损伤太过,所以这大局还是的祁长老您来住持。” “呵呵,也罢,既如此,你带钟子云来见我。”祁关淡淡回道。 童雕见祁关松口,心下暗自窃喜,毕竟是他说动的六长老归顺,算起来也是功劳一件,笑着抱拳回道:“多谢祁长老,我这就为你请执剑堂钟子云去。” 童雕说完,转身除了大院,只叮嘱两个看门的“守好”便去寻那钟子云去了。 祁关这里才安静下来,只听得祁关在里面接连叹了几次气。 小雨卧在房顶,瞅着那童雕走远,这才伸手在自己脸上好几处关节处揉搓了几次,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模样,随后小心翼翼的从瓦顶跃到了靠后窗的榕树上,轻轻一拉窗户,瞅着里面没人了,这才跃了进去。 祁关瞅着来人,眉头微微一皱,定神一看,乃是那日赢了自己剑法的小伙子,唤作小雨者,其师承封弈,又得了剑圣独孤诣的剑法,心里暗道总算有了个帮助,自己原本答应童雕归顺就是缓兵之计,如今多了这个小伙子作为帮手,倒是可以让他帮忙带话出去。 小雨小心的走到了祁关的床前,瞅着半百的祁关斜靠在床头,手脚无力,斜瘫坐在哪里。 小雨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缓缓靠近到了他的面前。 祁关小声道:“小雨兄弟,你怎么来了?” 小雨轻声回道:“我们昨日在凤吟湖上遭人刺杀,正要寻原因,所以我乔装上山来寻你老人家要个说法。眼下看来是不用解释了,老先生,不知我如何才能帮你?” 祁关回道:“小兄弟,那童雕去不了多久就会回来,还请你速速取了我腰间玉佩,有劳你去一趟冬行山西北崖底下的锦湖山庄一趟抱个平安。将此玉佩送于里面的人,就说‘文近春反,欲掌玄天教,祁关性命暂且无忧,请教主如信所言稍候半月,等所有的大鱼出水。’,至于锦湖山庄的路,有些偏僻,小雨兄弟,还请你往冬行山西北走,到了一处松林,要往松林里面一直走,直到一处流滩沼泽,那里便可瞧见不远处有一座小岛,只是没有船只可行,只能靠轻功飞过去,不过我那日看你的轻功了得,那点路程倒是难不住你。” 小雨闻言,迅速扯了祁关腰间玉佩,揣在怀里,准备离开。 “祁老先生,我这就走。”小雨小声回了一句。 祁关点了点头,“有劳了,日后必有重谢。” 小雨回道:“重谢不必,要那文近春一命即可。” 祁关点了点头,目送小雨离开,回道:“他日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小雨施展轻功翻身出了窗户,随后转身将窗户推了合上,这才极为小心的避开耳目,沿着一条穿廊小道绕出了知守堂的大院。 途中听到了不远处有人来了,急忙纵身跃上了一株榕树,躲在其茂密的树干之上,加上原本就已经是暗黑的天色,童雕一行押着那绑了的钟子云路过之时,便没有察觉小雨,有惊无险。 待他们走远之后,小雨伸手在自己脸上一阵捣鼓,错骨易容功的施展了出来,又变成了一张三十几岁的脸面,这才落下树去。安心的出了知守堂的大院,抓了自己靠在墙边上的扁担,转身下山。 一路大摇大摆的往山下走,天色已经黑得目见丈许,他加快了脚步,一路走到了山门处。 守门的两个小厮正站在楼顶巡视,瞅着小雨来了,其中一个快步下了门楼,疾疾的为他打开了门。 “有劳这位兄弟了。”小雨抱拳道。 那守楼的小厮一边为他开门,一边笑道:“你这一去倒是晚了几刻钟下山,是走错路了吧?” 小雨正愁不知道怎么向他解释,这小厮倒好,自己帮他找理由了,小雨急忙一个点头,笑着附和道:“对对对,我这不是第一次来送酒嘛,走错了好几次,这才问路到的膳堂。” 那小厮笑着回道:“没事儿没事儿,以后多来送几次酒,就熟悉了。好走啊!”说完还不忘给小雨挥了挥手。 小雨点了点头,回道:“好勒!多谢兄弟了。” 小雨出了玄天教的大门,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快步往自己拴马的树林而去,解了马,忙趁着还能瞅见马道,勒马往山下奔去。 等到了下半山的山腰处,天色已经全黑,他只得下马摸黑牵着马儿借着月色押着马道下行,好在一路没什么意外,顺利到了冬行山下藜芦镇自己落脚的酒家。 借着藜芦镇街道的灯火,他牵着马儿到了黔春酒家门口。 这时候他的模样已经换回了小雨的模样,将手中的马匹递给了出来迎接他的小二,他与了小二哥几钱碎银子,笑道:“小二哥,这匹马也栓到马厩去,是我在马驿租用的,有劳你明儿个将它送回镇上的马驿,我打早骑自己马走,就不去马驿了。” 店小二收了银子,乐呵呵的点了点头,回“好勒!”,随后问道:“客官,可要晚膳?” 小雨回道:“自然,可安排了?” “安排了,安排了,每一个住店的客官,后厨都有备,等我为你拴了马,就去后厨给你知会一声,就送来。”小二哥回道。 小雨“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迈开步子回自己房间去了。 没过多久,客房之中的小方桌上,已经摆了几样好菜,一壶好酒,小雨则是一个人大口吃着,小二哥侯在门口,等小雨吃完收拾碗筷,不在话下。 且说小二哥走后,小雨关了房门,将祁关交给他的玉佩拿出来瞅了瞅,竹青色的圆玉佩,正面刻着乃是‘玄天’二字,背面刻着‘祁’字,小雨又默默记了一遍祁关交代的话语,之后才将那玉佩揣在了怀里内囊之中,去洗漱,准备睡觉。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且等来日(7) 洗漱完毕,小雨列行公事一般修炼了几次自己的错骨易容功,又默念了一边云剑诀、棋灵步的招式和口诀,这才躺下开始思考: ‘这一趟果然没有白跑,那日观祁关此人行为秉直,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背后小人,才应下了带人撤下冬行山的要求。哪知事后遭遇偷袭,今日一行,查了个明白,算是个寨中兄弟一个交代。暂且先睡上一觉,明早起早便往祁关所言的锦湖山庄一趟,算是帮他送个信去。 照祁关所言,他们教主该是住在那锦湖山庄之中,倒也奇怪,这玄天教的教主镜昭月不在冬行山上住,却在山脚的镜湖山庄。不过这些事情不是自己该多过问的,只管带信过去便是,祁关所言,半月之后,大鱼浮出水面?难道这玄天教是要进行一场内洗?罢了,到时候见到了镜昭月再问他什么时候能交出文近春,给山下众兄弟一个交代。 江湖传闻镜昭月此人武功盖世,他也是江湖上的大魔头,自己这个另类的‘大魔头-季如歌’瞧瞧这玄天教的大魔头究竟是何模样?......’ 小雨迷迷糊糊之中,渐生睡意,一觉便是次日早上。 洗漱如恭之言不必多述。 这日已是三月十二日。 天色不错,薄雾弥漫,小雨打早在黔春酒馆的早饭桌子上薅了两个粗馒头,拿了自己从寨中带来配剑,馒头几口嚼了,勒马出了这藜芦镇,径直往祁关所言的锦湖山庄而去。 镜湖山庄所在的汀洲水栈。 小雨的马拴在一侧的一株老松下面,周围是临近沼泽灌木林子的杂草丛,也好让马儿吃个饱,晚些时候才有力气回刀家寨去。 小雨抖了抖身上一路穿林过草粘上的鬼针草果子,拍了拍手,皱眉抬望眼,锁紧了眉头,嘀咕道:“祁关啊祁关,你老人家管这叫‘不远处’?这少说也有几里路了吧!这可是沼泽地啊,连个落脚休息的 地方都没有,这地儿一般人他过得去?” “哎...”小雨重重的叹了口气,“还好棋灵步的轻功不是以内力为根基打底,如若不然,这么长距离的轻功飞行,只怕累也累死了。” 小雨说完,提了配剑,深吸了一口气,纵身跃起,在各株生长在沼泽里中间的矮灌木丫枝上轻点,一路往那锦湖岛上飞去。 一刻钟左右,小雨已经飞身渡过了这一片沼泽之地,后面一截乃是流滩之地,无树木生在水中,好在距离不长,小雨稳稳的落在了河滩之上。 掂了掂手中长剑,拿起剑鞘戳了戳地上的鹅卵石,“还是实地踩着舒服,亏得不是墨韵山古松崖下的蛇沼,不然没法用轻功飞过来。” 小雨提了剑,摸了摸怀里祁关给的玉佩还在,这才放心的往岛上走。 茂林修竹,桃李交辉吗,繁花似锦,春意盎然。 “倒是个好所在,这镜昭月也太他娘会享受了些。”小雨摇头感叹道。 沿着青石板道一路穿过竹林,小雨到了一处梅花红林的坝子处,鹅卵石铺就的小院门场,中年古榕参天,一侧立着一块石头,上刻‘锦湖’两个大字。 朱漆大门虚掩,小雨还是走上前去,抓着门上铜环,轻轻的叩了几下。 等了良久,还是无人应答,他只得再叩了几下,依旧无人来,这才迈开步子,推门进去。 进去之后,小雨还是被里面的春道浅湖、雅致建筑所惊讶,里面更是一个好所在,倒也对得起这个锦湖山庄的称谓。 小雨瞅着里面宽广,竟然无下人看守,喊了几声‘有人吗’之后,还是无人回应,这才继续往这山庄里面的走,沿着庄中小湖泊,过了一处紫竹林,他一路走一路喊‘有人吗?’。 过了紫竹林到了一处假山处,潺潺流水,水车转动的小主楼处,方瞅见了人。 “有人,有人!!站住,你是谁?”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忙答应了下来,随即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丫头从竹楼里面蹿了出来,站在竹楼竹台阶上,斜下看着小雨。 小雨瞅着这两个丫头,抱拳问道:“小姑娘,不要害怕,我是来送信的,还请引路见见你们家大人。”小雨心下犯嘀咕,江湖上传闻这镜昭月独来独往的,并未娶妻,也无子嗣,这两个丫头在这锦湖山庄里,莫不是江湖上的消息有误,这两丫头是他女儿? 小雨正疑惑之间,那丫头对着小雨回道:“你是怎么到我们锦湖山庄来的?” “还能怎么来?轻功飞过来的呗。”小雨皱眉回道。 那丫头皱了皱眉头,嘀咕道:“倒是有些本事。”随即补充道,“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找我爹爹。” 小雨抱拳谢道:“多谢姑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那丫头回道:“我叫钱多多,这是我的妹妹叫做妗子,你叫啥名儿?”钱多多眼神清澈空灵,微笑着瞅着小雨,一脸欣然,毕竟这么多年了,眼前这个年轻人还是第一个来拜访锦湖山庄的。 小雨回道:“我叫小雨,有劳钱多多姑娘带路了。”小雨心里暗道:这丫头名字倒是取的好,钱多多,瞅着山庄的繁华程度,是个不差钱的主儿,钱果然多多啊。 ..... 三人一路到了一处菜园子处,见着中年妇女在菜园子里忙活,正用锄头薅草,里面的黄豆苗头正好。 “娘,我爹呢,有人找,说是送信的。”钱多多转身指了指身后的小雨,“咯,这位哥哥,叫做小雨,说是来送信的。” 李翠花闻言,皱了皱眉头,从菜园子里走了出来,一身粗布衣服,裹着个围裙,她手里的锄头往菜园子边上一靠,问小雨道:“小兄弟,你确定你是来镜湖山庄送信的?” 小雨点了点头,回道:“代祁关老先生送口信,这是证物。”小雨从怀里摸了玉佩递了上去。 李翠花见状,急忙把手在自己围裙上搓了几把,擦了上面的泥土,接过那玉佩,翻看了几下,点了点头,这才还与了小雨,对着自己女儿道:“钱多多,你带着这位公子去客堂,我这就去叫你爹和公子爷去,别忘了,为这位公子沏一杯茶。” “好勒。”钱多多拉着妹妹的手,笑嘻嘻回道,“娘,我爹和月哥哥在哪儿,您知道吗?” 李翠花摇了摇头,撇嘴道:“我哪里知道,还不是去庄子上找。” 钱多多笑着回道:“在北边竹林底下钓鱼呢。” 李翠花点了点头,对着小雨道:“小兄弟,你跟着我家姑娘去客堂稍等,我这就去找我家公子爷过来。” 小雨点了点头,跟着钱多多一路往一处梨花小院而去。 锦湖山庄梨花院客堂,钱多多给小雨沏茶之后,领着妗子出去玩去了,只小雨一人在那里品茗等候。 不多时,客堂门口来了两个人,一老一少。 老的便是老钱头,少的自然是玄天教主镜昭月。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且等来日(8) 镜昭月走在前面,老钱头跟在后面,一前一后的进了客堂。 小雨忙起身迎了过去,走到近前,小雨心里暗道:好俊俏的公子哥儿,这难道也是镜昭月的儿子?可瞅着这公子哥儿走前面,那老人家走后面,难不成这公子哥才是镜昭月? “你便是小雨兄弟吧?”镜昭月走到近前,抱拳对着小雨施礼。 小雨回道:“在下正是,不知阁下是?” 镜昭月回道:“我便是这锦湖山庄的主人,不知祁老让你带什么信?可否告知于我。” 小雨皱眉,锦湖山庄的主人不就是镜昭月吗?这他娘的年轻公子哥,三十不到吧!能是武功盖世?看来江湖传言不尽其然啊!小雨下意识的说了出来:“你就是镜昭月?” 老钱叔在后面撇嘴骂道:“不得无礼,公子爷的名字岂是你能直呼的?” 镜昭月急忙拦住老钱头,笑道:“无妨。” “果然是玄天教的教主,想不到你这么年轻。”小雨惊讶说道:“祁老先生让我带句话给你。咯,这是祁老先生的玉佩,还请你收好。”小雨说完,将手里祁关的玉佩递了上去。 镜昭月伸手接过,瞅了瞅不是假物,转身递给了老钱头,“钱叔,收好。” 小雨继续道:“祁老先生让我带话给你,你听好了:‘文近春反,欲掌玄天教,祁关性命暂且无忧,请教主稍候半月,等所有的大鱼出水。’” 镜昭月闻言,瞅着小雨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皱眉问道:“没了?” 小雨摊开了双手,撇嘴道:“没了啊!” 镜昭月点了点头,心里暗道:这何祁关送下来的书信差得不多,原本打算近几日上山去看看的,既然祁关派人来送信说性命无忧,倒也不用再上山去了,便等着就是。文近春这人本事不低,可素来不安分守己,超过约定回去的时间一年多了,也难得这他等了这么久才动手。等上一段时日,自己倒要看看这教中有多少文近春的党羽,也好一并处理了。 镜昭月邀小雨坐下说话,小雨顺势坐了下去,两人位列茶几两侧,老钱头站在镜昭月身后,镜昭月这才又问道:“有劳小雨兄弟代为传话了,不知小雨兄弟和祁长老是何关系?竟不辞辛苦,愿意为他跑这一趟?” 小雨回道:“在下只是途径此地,因妹妹被文近春的手下掳走,所以才卷入了这件事中,眼下和刀家寨的弟兄们一起,要你们给个公道。” “哦,文近春掳走你的妹妹?又是为何?”镜昭月疑惑问道。 小雨皱眉看着镜昭月,一脸惊讶的嘀咕道:“你是玄天教教主?” 镜昭月文静的点了点头,闭目含笑而不语。 “那就奇怪了,你自己教中的事情,你怎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小雨嘀咕道。 镜昭月回道:“不瞒小兄弟,在下远游数年,这才回庄子里一日而已。” 小雨闻言,锁眉,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远游去了?多少年了!” “六年多了。”镜昭月抿了一口茶,歉意而笑。 “那你这甩手掌柜当得可以啊!”小雨由衷佩服,忍不住调侃道。 “你这毛头小子,不得无礼。”老钱头在身后皱眉呵斥小雨道。 镜昭月摆了摆手,头也不回,淡淡说道:“老钱叔,无妨,事实便是如此,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小雨这才回过神来,眼前这年轻的家伙可是魔教教主镜昭月啊,自己这般调侃他确实有些无礼,要是个脾气不好相与的,只怕自己早被揍了,倒是这个镜昭月性子恬淡温润,不像是个教主,还蛮好相处的。 “教中事务这些年托付于大长老文近春手上,知守堂六长老祁关做辅,教中事务多是他们二人打理,不知教中近况如何?小雨兄弟可知一二?”镜昭月抱拳施礼,对着小雨问道。 小雨摆了摆手,回道:“镜教主不必客气,你们玄天教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眼下就知道文近春四处抓孩子练功,这冬行山一代闹抓小孩子鬼,便是那文近春搞得鬼。至于祁老先生吧,应该是那日我们上山讨要公道,他才发现文近春的端倪,可我昨日上山刺探消息之时,他已经中了软劲散的毒,被关在屋子里了。” 镜昭月闻言,心下暗道:莫不是文近春偷了自己藏在阁楼上的《丹婴功》功法,丹婴功用于修炼内功有奇效,可其修炼必须以童男童女的血为药引,他派人四处抓孩子,极有可能便是如此。至于祁关此人为什正直,文近春要想成为掌教,必然困住祁关。听这小兄弟所言,祁关目前性命确实无忧,毕竟除了几大长老不受他调遣,教中其他人几乎都在他的管辖之内,文近春想要服众,必然要先让祁关低头。 这时候,外面又落尽来几只信鸽,老钱头见状,急忙上去抓了,一一取了脚上的书信,放了鸽子,奔将到了镜昭月面前,将好几卷信递了上去。 镜昭月一一打开了看了,乃是祁关大弟子钟子云送下来的书信,几卷信上交代了所有事情:‘一是文近春囚禁祁关,逼祁关让执剑堂的人听候他的调遣,文近春准备全力上位。二是北边传来海平川带人覆灭十大剑宗之一的羽宗,之后,海平川一家被临近的几个剑宗的的人囚禁,急需营救。三是刀家寨众人在棋狂封弈弟子小雨的带领之下,抓了两个执事,杀了七长老陈长西。起因是文近春让陈长西和两位执事为他在山下掳孩子上山,供他练功,其中两个孩子便是小雨之妹,刀家寨寨主之弟。再者,昨日文近春派几位长老刺杀他们未果。四是有人冒充季如歌,打着要加入玄天教的名头,四处给玄天教抹黑。五是祁长老已经让小雨兄弟送口信到锦湖山庄......’落款是执剑堂钟子云。 小雨见镜昭月专心看信,并未打搅。 待镜昭月看完那几小卷书信,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对着老钱头吩咐道:“钱叔,麻烦你给上山回个信,就写‘已回,等。’三个字。” 老钱头闻言,转身去了。 镜昭月对着小雨问道:“小雨兄弟,山上来信了,我已知晓全部事情,不知你昨日可是在凤吟湖上遭遇的刺客?” 小雨闻言,惊得长了起来,手中剑一拔,作防御状,皱眉道:“怎么,镜教主也要杀人灭口。” 镜昭月并未起身,只微微抱拳,道:“小雨兄弟,还请安坐,不必惶恐,昨日派人刺杀你们的乃是我教大长老的手笔,和在下并无关系,我教中之事,眼下你是再清楚不过的。还请你放心,我自然不会为大长老撑腰。祁长老已经佯装顺应文近春,让他的大弟子钟子云全权掌握知守堂。此书信便是钟子云送下来的。至于你和刀家寨要的公道,在下在此向你承诺,且等上半月,待我教中反众尽现,我自会亲自清理门户,到时候必将文近春交由你和刀家寨的弟兄处理,我绝不袒护。你看如何?” 第一百四十章 且等来日(9) 小雨皱了皱眉头,回道:「镜教主,你这让我们等上半月多少有些为难人了,我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们昨前日在凤吟湖上遭遇了刺客,该是你玄天教人吧?」 镜昭月闻言,皱了皱眉头,对着小雨说道:「等等,小兄弟,你说你是昨前日在凤吟湖遇到的刺客?」 小雨皱眉,点了点头,心道这魔教教主怕不是不记日子的人。 镜昭月转头看了看老钱头,嘀咕道:「不是昨日回的山庄吗?」 老钱头弯腰恭敬道:「回公子爷,你记差了一日,我们是昨前日途径的凤吟湖,昨日在庄子里睡了大懒觉,昨儿个中午才起来的,下午收拾了屋子,你倒是忘记了今日已经三月十二了。」 镜昭月闻言,这才回过神来,一拍自己脑门,恍然道:「哦,对了,今天还才是早上,确实是我记差了。」 镜昭月这才又看着小雨,微微一笑,说道:「不好意思,这几日奔波回来,难得清闲,倒是记错了日子,见笑见笑。」 小雨摆了摆手,「无妨,无妨。」 「那日我在湖边看那几个黑衣人的武功路数,倒确实像是我教中几个长老的武功。」镜昭月说道。 小雨抱拳回道:「这就对了,谁也保不准文近春会再派人袭击刀家寨,刀家寨和玄天教比起来,可禁不起你们的人围攻。若是等上半月,只怕刀家寨都没了。」 镜昭月听了,皱了皱眉头,心道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文近春会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极有可能派人剿灭刀家寨。倒是海平川那一边,只怕他不会派人去救,毕竟海平川乃是祁关好友,救了海平川,对于他掌管玄天教反倒是一大忧患。 老钱头听了两人的对话,这才又摸出了适才公子爷交到自己手里的玉佩,轻轻的放在了镜昭月身侧的茶几之上。 镜昭月见状,原本担忧的神色瞬间松懈了下来,微微笑道:「幸好有老钱叔在身边提醒!祁长老真意原来如此,果然考虑得周全!」镜昭月随即把玉佩往小雨面前一推,继续道:「难怪祁长老要让你多跑一趟,用意在此。」 小雨瞅了瞅桌上祁关的玉佩,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问道:「镜教主,难道这玉佩能帮我们抵挡刺杀不成?」 镜昭月点了点头,称赞道:「小雨兄弟看得透彻,祁长老正是此意。」镜昭月说完,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刀家寨乃是一个寨子,少说也有上百号人,文近春自然不会再派人来刺杀你们,而是会派教众围剿你们。至于派何许人来,祁长老掌控我玄天教的知守堂,自然得是祁长老手下的人。你收下这枚玉佩,若山上真派人来围剿刀家寨,你只管拿出这枚祁长老的玉佩即可,他们见了必然退兵。」 小雨会意,收了玉佩放在内囊放好,倒是这祁关这老家伙算盘打得好,想必他早就想好了用这玉佩帮刀家寨的忙,可他为了给这镜昭月报个平安,非要自己跑一趟。小雨想到这里,不禁皱了皱眉头,端起桌上茶杯,一饮而下,然后起身,抓起自己手边的配剑,对着镜昭月抱了抱拳,「多谢,这就走。」 镜昭月跟着起身,对着小雨抱拳,「我待昨前日几个长老行刺于你们几人道歉,日后自当绑了文近春交给小兄弟处置。」 小雨扬了扬手,回道:「镜教主若是一言九鼎,等半月之后,你们绑了文近春送去刀家寨即可。」 镜昭月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小雨和镜昭月走在后面,老钱头在前面引路,准备送小雨出庄子去。 途径庄内锦湖边上,三人瞅着钱多多和妗子正在湖边用木剑比试剑法。 「妗子,你这招「闲云游鹤」出剑低了一点,应该再往上抬,这样就能刺中我的大腿「伏兔 」穴了,来我们再来比过。」钱多多手里拿着一根木剑,抬手出剑,翻身一刺,提点妗子看个仔细。 妗子闻言,照做了一次,钱多多称赞道:「妗子,你也太聪明了,以前老爹教我这招的时候,我可是学了几遍才会,想不到你只看了一次,便能完全使出来了。」 妗子乖巧回道:「谢谢姐姐夸奖。」 钱多多笑着回道:「那我们再比过?」 妗子手里拿着木剑,回道:「谢谢姐姐赐教。」 两个小姑娘又在湖边阁楼上比划起剑法来。 镜昭月驻足,瞅了瞅不远处两个丫头比剑,倒是有模有样的,让他想起了当日凤吟湖上,眼前小雨兄弟的那剑法,于是镜昭月转头对着小雨说道:「小兄弟,你们那日凤吟湖上的打斗我瞅见了,你的剑法不错。听说你是棋狂封弈老先生的弟子,可我看你那日用的剑法可不是天元四子剑的招式。」 没等小雨回答,镜昭月继续道:「那日三个黑衣人我只能看出其武功和我玄天教类似,却不能确认。倒是小兄弟的一手快剑,使得出神入化,瞅着是快剑的路子,让我不免技痒,想和你切磋切磋。」 小雨闻言,正好想看看这魔教教主的本事如何,江湖传闻武功盖世,可这般年纪,如何能做到武功盖世?既然他有心切磋,也正好借此机会看看自己和这魔教教主到底差了多少本事? 「不瞒镜教主,那日我使的剑法乃是得于另一个老先生的赐教,其剑法唤作云剑诀,我习得十八式剑招,十四式剑诀,并未学全。」小雨回道,「早闻镜教主武功卓绝,既然镜教主不吝赐教,小雨自然愿意学习学习。」小雨心里却想着,你这魔教教主长得白嫩,不知是不是真有那武功盖世的本事,今日试试也无妨。 小雨此番托大,倒有些瞧不起魔教教主的意思了。 镜昭月闻言,微笑道:「赐教不敢,切磋当是,小雨兄弟,请。」 锦湖畔,假山阁楼一侧,水车边上。 阁楼上两个丫头早已停了比试,小丫头妗子趴在阁楼围栏上,看着底下两个大哥哥准备比试,凑热闹。 大丫头钱多多则是与老钱头一起站在阁楼边上,分别站在两边角落处,手里各自端了一竹撮箕梨花花瓣准备从楼上抛下。 底下小雨和季如歌隔了丈许,两人手里握着的正是两个小姑娘适才用的木剑。 他们不比招式,只比快剑,比谁的剑更快!比谁能在楼上落下的梨花落尽底面之前,用剑刺穿的更多。 「准备好了!」老钱头一声呼喝之后,喊道「洒!!!」 钱多多和老钱头手里的梨花一并从楼上洒落下去。 霎时间,小雨和镜昭月两人在梨花之中挥舞着剑,招式不论,快剑如影。 等梨花悉数落地,两人站在花地之上。 一人使的乃是剑圣独孤诣的传奇剑术云剑诀,只是他未学全,最快的九招,都还没成学。 一人使的乃是玄天教镇教秘笈清玄秘笈的第六剑章的剑术,已经炉火纯青。 小雨的木剑之上穿了七叶花瓣,固然,知雨客的剑快在能穿六滴雨,花瓣落得慢些,七瓣!对于小雨来说已经是极限。 小雨的瞳孔缩了一下,眼神随即失落了一下,最后释然。 「名不虚传,佩服,后会有期。」小雨对着镜昭月抱拳,随后迈开步子,捡起立在一侧篱笆边上的配剑,转身离开了锦湖山庄。 「老钱叔,送送。」镜昭月微微一笑,脸上无得意之意,倒是对着小雨多了几分敬佩。 「多谢老先生,不用送了。」小雨走出十几步,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看着镜昭月试探性的再问道,「日后有机会 ,咱们再比一场剑如何?」 镜昭月笑着点了点头,「甚好。」 小雨这才头也不回的去了。 两人看着小雨离开的背影,老钱头叹道:「一剑七穿,只比公子爷少了一叶花瓣,这小子内力还不行,若是有个几十年内力修为,那可了不得咯!」 ...... (诚谢以往诸位大大们的收藏,订阅,票票和推荐,万分感激。还是日常求收完本解封老书《沉潭棺》,感谢感谢。) 第一百四十一章 送归(1) 出了锦湖山庄,小雨施展轻功越过沼泽地,约莫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他到了林子边水栈头,站立良久,才缓缓呼吸匀称,他转头看向锦湖山庄。 心下暗道:自己原本已经是仗着《残剑十八式》、《棋灵步》、《错骨易容功》成了江湖闻名的季如歌,如今加上封弈师父传授的《天元四子剑》的武功又上升了不少,后得益于剑圣老人家指点,将《残剑十八式》的本家武学《云剑诀》又学了十四式口诀,剑法上的造诣更上一层了,料想剑法一道也该是一等一的高手,可今日一比,才发现原来自己本事还不算一等一的。那镜昭月瞅着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其人武功造诣却已经如此之高,倒是自己看轻别人了。内力一层实在弱了些,得练练了。日后若是有机会,再和他比一场,倒不是真要分个高低,而是单纯的技痒、惺惺相惜罢了。 小雨下意识想了想当初封弈交给的自己的另外两门武学,一门是《流云弹指散手功》,另一门便是那修习内功的《坐望功》,修习《流云弹指散手功》的基础便是要先修习内功,否则始终是花架子,有气无力,弹射出去的棋子,伤不了人。得学内功才行,等回去找师兄借过《坐望功》的拓本来练练,否则成不来高手。 「驾!」扬鞭策马,小雨往小冬行山疾驰而去。 这一路,他已经打算好了,他要先到镇子边上的梨花市集上去一趟。 为的不是别的,只因梨花集上的山行酒家还有扁担要拿。 这一路上,他已经盘算好了,把祁关的玉佩送到刀家寨,以保寨子平安即可。刀寨主寨里的兄弟们便等着四月初,镜昭月和那祁关肃清冬行山上玄天教内乱,自然将那文近春绑下山来,交到寨子中,由他们自行处置。 如此从今日三月十二起,他们便闲下来了,离四月初尚且有一段时间,不妨先把萧潇这丫头送回去,至于江湖上流传季如歌又四处折腾,这个倒是不着急去看看那假货长什么样。眼下着急的是几大剑宗也知道了羽宗被灭门的事情,先要召开清明剑会,而后才的武林大会,离珞和卫老自然要赶回去参加十大剑宗住持的清明剑会的。他呢,则是和师兄先送了萧潇回家,再折返墨韵山对弈谷,看看师父封弈有何指示。 记得多年前老头子和袁师父落定在大龟山何家村,成天偷鸡摸狗的拉扯大自己,最后给了自己寂灭剑,无非就是让自己挣钱养活他们,如今不差钱了,下一个三年,他便已经二十四了,没那精力再去七层楼捞上一大笔了。 去年一出江湖,接了七层楼的几个大手笔,稳稳的赚了一大笔,除了赈灾的钱,还剩了不少。年末一回大龟山,他已经留够了银票给家里两个糟老头子,足够重新置办一个新家,也够他们颐养天年了。至于两个糟老头子说好的媳妇小芳嘛!没了!得自己重新找。 这不,两个老家伙让自己跟着师兄再回江湖转悠转悠,便是让自己早些带个媳妇回去,说是闲得出个鸟儿来,得早些弄个小孙子给他们两养着玩儿。 得,自己要真找个媳妇弄个孩子出来,可不能让家里两个糟老头子养,自己这一身坑蒙拐骗的本事,可不都是他两个老混球教出来的,以后自己要是有了儿子,保准得让孩子离他们远些,可别教坏了去。 小雨皱眉,一拍脑门儿,皱眉嘀咕道:「媳妇儿都八字还没一撇,还想着儿子了,我这怕不是在犯糊涂。」 想到这里,小雨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和珞珞在墨韵山绝谷底下抓螃蟹时候的无忧无虑起来...... 午时初。 梨花集,山行酒家。 瘦干的掌柜依旧在柜台打盹儿,温三在端酒上菜,小雨勒马而停,将马拴在了酒家一侧的马桩子上。 小雨迈开步子走了进去,温三一 眼认出了小雨,忙上前打招呼,问道:「小兄弟,你可算回来了,你哥呢?你们的妹妹找着了吗?」 小雨回道:「多谢小哥关心,我们的妹妹找着了,我哥陪着在村口呢,这就走。」 「哟,板栗湾走丢的孩子,你们还真给找回来了?那可是鬼闹的,你们撞上鬼了?」温三闻言,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对着小雨竖起大拇指,连珠炮似的问道。 「可不是嘛,这一晃这么多天去了,我和我哥好找,跑遍了这十里八乡,总算找着了。只是不是鬼闹的,而是人闹的。」小雨指了指对面有两个雪峰并立的冬行山,撇嘴道:「山上的鬼闹的,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才把妹妹救出来。」 温三看了看对面的冬行山,心下会意,知道那事玄天教的地盘,不敢多做议论,只赔笑道:「小兄弟好本事,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至于你的房间,店里一直给你留着呢,钥匙在掌柜哪儿。」 小雨抱拳谢道:「那有劳小哥了。」 不远处大掌柜瞅着温三和客人聊起来了,喊道:「温三儿,传菜去!」 「好勒!这就去。」温三回了掌柜的。 随后,温三回小雨道: 「客气,应该的。我这还有事情要忙,你自个儿招呼自己啊。」 小雨点了点头,自己去掌柜的那里要了楼上七号房的钥匙,顾自去取自己装了寂灭剑的扁担去了。幸好之前走的时候留在掌柜这里的押金多,不然这房间真要租出去了,自己可不好进别人的房间上横梁取东西。 取了扁担,小雨便去掌柜的哪里寒暄了几句,扣了这些天来的一共的房钱,尚有余钱,小雨让掌柜不用退了,备几个小菜,凑活一顿午饭就行。 吃了再赶路回刀家寨不迟。 ...... 刀家寨中。 卫长吟和离珞被安排在偏院休息,刀青青备了午饭和众人吃过,席间聊得多是本地风俗民情,大家都心知肚明,都是在静等小雨回来而已。 刀家寨东侧毗邻明水横江,生有古榕黄柏之类的大树,乃是刀家寨借助天险不设防的一侧,萧潇闲着没事儿做带着大壮出来玩。 两人一大一小,大壮如一头蛮牛,萧潇则是走在牛前面的小丫头。 第一百四十二章 送归(2) 他们一起在林子里找覆盆莓吃,身后不远处跟着一个老道士,正是黄道灵。 萧潇知道大壮乃是黄道灵的儿子叫做黄梁,可她习惯了叫他大壮,而黄梁也习惯了被她叫做大壮。 大壮憨厚老实的蹲在萧潇一侧,摊开了一张蒸锅一样大的手掌,任凭一侧小女孩摘了覆盆莓放在他的掌心,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那些在他眼里细如蚊蝇的红果子从指缝掉落了。 在他心里,眼前小姑娘是第一个不叫他畜生的,也是在他身受毒打之后,第一个对他好的人。 至于站在远处瞅着的那个老道士,他知道叫爹,也知道这个老道士每搁几个月就会来冬行山看他,都会带一堆好吃的糕点和鸡腿来给他。可这个老道士没有在他受伤的时候出现过,有时候,他甚至不知道爹究竟是何物?在他心里,总觉着这个小丫头才是最好的。 萧潇扬了扬手,示意大壮吃了,大壮憋嘴愣了愣,原来丫头摘了这么久,都是给自己吃的,随即摇了摇头,嘴里咿呀咿呀的嘟囔,看样子是要倒萧潇吃。 萧潇会意,皱眉指了指不远处一大簇结满了果儿的覆盆子,嘀咕道:「别囔囔,叫你吃你就吃,我是大姐大,你是小弟,听话,快吃!」 大壮傻呵呵的乐了乐,笑着展开大口,这才一口吃了掌心的一把小丫头精心摘出来的果儿。 「就你食肠宽大,所以才给你吃这么多,要不然你能吃个啥味儿?这好东西,吃不出来味道,保准是糟践了。」萧潇一边继续蹲着摘覆盆莓,一边嘀咕。 话没说完,抬头一看,才发现大壮还是一咕噜吞了覆盆莓,根本没嚼两口。 萧潇皱眉道:「啥味儿啊?好吃不?」 大壮闻言,锁眉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啥味道,随即吃力的从牙缝中挤出他脑子里为数不多的两个字「好吃!」 萧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嘀咕道:「到底还是糟践了。」 老道士黄道灵瞅着这一幕,心里不是个滋味儿,明明是自个儿亲儿子,这时候搞得跟那丫头才是他爹一样,自己说话还没那丫头好使,可又时刻担心大壮发病,只得屁颠屁颠跟着,一有事情,自己也好上去给他喂药丸。 药丸还是自己上次进山花了几千两银票才从那二长老手里买来的,一直留着,为的就是防着儿子和自己在一块的时候犯病。 也正因为有这几枚药丸,足够大壮在山下多呆些日子,他才同意暂时不带着大壮离开刀家寨的要求。 毕竟,在山里给人当看门狗不好受,他也想自家儿子多谢快乐的日子,少受些罪。 黄道灵心里看着远处那丫头和自己傻儿子乐呵呵的笑容,心下也欣慰,自己每次和儿子见面,也没见儿子笑得这么开心过。只可惜,儿子先天有疾,离不得那冬行山,而自己则是四处凑钱给二长老,为得就是希望二长老的药能保住儿子的命,给人当看门的也罢,傻是傻了点,活着总是好的。 黄道灵微微笑了笑,想起了妻子活着时候的模样,眼神里充满以往时候的憧憬,可惜妻子难产没能活,眼前这傻儿子便成了他活着的唯一希望。 萧潇又给大壮摘了一大把覆盆莓,让大壮给站在不远处的老道士送过去,毕竟是大壮爹,给他吃点无所谓。 大壮这才起身给他爹黄道灵送了一把过去,黄道灵皱眉问道:「给爹的?」 大壮傻乎乎的点了点头。 黄道灵这才从大壮手里捻了一颗送进嘴里,仿佛吃了仙药一般,感动得热泪盈眶。 「孩子,你也吃,你也吃。」黄道灵含泪抬了抬大壮的手,让他吃。 大壮瞅着这老道士咋哭了呢,有些不明所以,傻乎乎的将手里的覆盆莓一股脑 送进嘴里,囫囵吞了,又转身蹲萧潇那儿去了,乖巧的摊开手,让萧潇继续摘覆盆莓。 萧潇一边摘野果子,一边转头瞥了一眼始终守着他们两个的黄道灵,心下不是很喜欢这老道士,忒财迷了些,单是忽悠几个寨中兄弟算命就坑了人家好些银子,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也不见付钱,准是个不讨喜的家伙。 萧潇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怀里刘伯临别时候送自己的一百两银票,可别被这老财迷诓骗了去,她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己衣服内囊,没有破洞,这才放心了许多。...... 小雨从山行酒家出来,牵了马,这才往刀家寨赶路回去。 等到了横江边上的铁索桥处,他下马而行,牵马而去,牵马上了桥,才想到忘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因为大壮的病需要在冬行山上寻棋医孔阁,之前上山,他还有想起过,这一趟忙活下来,竟然将这事儿忘记了。 小雨一拍自己脑门儿,皱了皱眉头,自己总不能再回一趟冬行山吧?这一来一回,得又是两天,没法了,只能让黄道灵带大壮回去。 守寨的小厮瞅见了是小雨,急忙开了寨门,罗管家亲自领着小雨去了议事堂。 这时候,刀寨主和三当家等都在议事堂等候,卫长吟和离珞几人也都过来了。唯独黄道灵、大壮、萧潇三人未回,说是去东边玩去了,已经派人去叫了,用不多时候,就该回来了。 小雨将祁关的玉佩递给了刀青青,向刀青青说明了他此行的全部过程,也转述了祁关给他们的交代,让他们只管扣押着两个执事,若是有玄天教的人来征讨寨子,便用此玉佩,即可退敌。 刀青青对小雨深信不疑,自然接了玉佩,感激不尽。 小雨也和卫长吟商议了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卫长吟一一应下。 一是小雨和俞流飞将西行送萧潇回她嘴里常念叨的舅舅家去。 二是卫老先生和离珞一行回庐山复命。 三是黄道灵带大壮回冬行山治病。 四便是刀家寨暂且等上半月,等着山上的消息,到时候,自然有祁关绑了文近春送到寨子里之时。 如此安排,大家都应了。 到次日,三月十三晨,便是离别之际。 只是离珞不想和小雨又分开,皱着眉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小雨,不好明说。一侧安凝、周小艺、卫老都已经上马准备离开,离珞还傻傻站着,看着还在冲着她挥手的小雨。 少男少女心思细腻,小雨看出了离珞的忧思,临别时候,对着离珞喊道:等和师兄回了对弈谷请示师父之后,就去他们庐山做客,去看看她去。 离珞闻言,笑逐颜开,这才翻身上马,别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送归(3) 刀家寨铁索桥头,送别了离珞和卫老先生几人,也是小雨和刀家寨一行离别之时。 刀青青领着三当家刀呈焕、管家罗从英、罗侍卫长几人在桥头送别他们。 大壮死活不愿意跟着黄道灵走,非要和萧潇一起,黄道灵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先跟着小雨一行出了这寨子,等到了镇上再想办法去。 俞流飞、小雨、黄道灵、萧潇、大壮,一站在林子边上,刀青青一行人站在桥上,相互道别。 刀青青早已吩咐了下人备了薄酒,临别桥头,众人端酒。 刀青青对小雨道:「小雨兄弟,还有流飞兄弟,我看得出来,你们从来没有轻视我是个女子,依旧把我当成寨主看待,这些日子多谢两位为我弟弟找出了杀他的凶手,也多谢小雨兄弟昨前日还为我寨子跑 一趟冬行山,这些日子,承蒙你照顾,我敬你一杯。」 小雨闻言,也从端酒小厮的托盘里端了一杯饮了,回道:「这世道看轻女子,我和师兄都不是那般世俗眼界低下之人,寨主乃是女中豪杰,我们自当相帮。」 刀青青抱拳再端杯道:「大恩不言谢,只要你和流飞兄弟途径此地,我们夹道欢迎。略备薄礼,还请你们笑纳!」刀青青说完,招手向后面的小厮。 后面一个小厮端了一盘盖了红布的托盘上前,刀青青撤了红布,是一大盘白裹裹的银子,整整齐齐,少说也有几百两。 小雨皱眉,初时还以为那托盘里面也是端的酒水,这时候看了,才明白原是白银。 没等小雨开口,他身后的黄道灵倒是笑嘻嘻的冲了出去,准备去端那一盘银子,可伸手过去,才发现自己已经僭越到了小雨前面,忘了主次,这才不好意思的把手在身上擦了几下,悻悻的退了回去。 小雨皱眉,瞥了一眼这黄道灵,暗骂这老骗子还真是个财迷,也不知道一天骗这么多钱干啥?养儿子?这大壮吃住都在玄天教,用不着吧! 小雨伸手端了一杯酒,对着刀青青皱眉微怒道:「刀寨主,我们帮你不为钱财,师父让我们行走江湖是为了行侠仗义!这黄白之物,还请你收回去!」 刀青青连连摇头,「还请你一定收下,也好作为赶路的盘缠!」 小雨也不推辞,伸手抓了一锭最小的,约左右的银子,随即笑道:「盘缠有了,其他的还请你收回去!若是再要塞给我们,那我便视诸位兄弟为路人!以后绝不踏进你刀家寨半步!」 刀青青和刀呈焕见小雨如此决绝,只得让小厮将银子收了下去。 「如此,佩服佩服,小雨兄弟,流飞兄弟,那你们以后再路过黔州,一定记得来刀家寨找我们喝酒!诸位,就此别过!」刀青青说完,领着刀呈焕端起酒杯,再敬众人。 这时候只听得黄道灵在小雨身后碎碎念「可惜了,可惜了啊」。 小雨懒怠理会这招摇撞骗的老道士,只催促他们端酒道别。 小雨、俞流飞、黄道灵也都伸手拿了酒杯,众人一饮而尽。 「就此别过!」小雨将杯子放了回去,领着几人抱拳回礼。 「诸位,不用送了!」小雨将自己的老扁担绑好在马背上,自己翻身上马,对着刀青青抱拳喊道:「就此别过。」 萧潇不会骑马,坐在流飞一匹马上,小雨和黄道灵则是一人一匹快马,至于大壮,身形魁梧高大得紧,马儿在他面前跟一条小狗似的,要真骑上去,得压死了马不成,只能让他在后面跟着跑。 在刀青青众人的目送之下,小雨一行入了林间马道,一路赶路往冬行山走。 好在萧潇的舅舅家也在黔州西北侧,正好途径冬行山前山,这样一来,就不愁大壮不跟着回冬行山了。 时至三月十三晚间,他们赶路已经到了冬行山脚下的藜芦镇上。 他们在藜芦镇上找了一个有院子的酒家,众人都住一个大院里,也好有个照应。 众人准备今夜就在镇上住下,明早一早再别。 一来是大壮因为萧潇在,不愿意跟着黄道灵上山,二来是住上一宿,也好让萧潇和大壮多呆些时候,两人在一块都像是孩子,一块玩得开心。 小雨和流飞准备带着萧潇起早便走,免得大壮跟上来,不愿意回山上去了,影响了他的病情。 夜间,众人用过晚膳,各人住了房间睡下。 等月亮刚出之时,流飞和大壮房间已经睡得是鼾声四起。 小雨还刚刚默念了一遍云剑诀的十四道剑诀,正准备入睡之时,却听得窗外有人轻轻敲动了几下。 「小雨兄弟,可睡下了?」正是黄道灵在敲小雨窗户,他小声询问小雨说道。 小雨轻声回道:「刚要睡下,黄道长有事?」小雨心里对这个老道士不是很待见。 又听得黄道灵小声道:「今夜月明,老道士还请小雨兄弟出来赏月,也有件事情求小雨兄弟帮忙。」 小雨还未宽衣,不用说,他也知道黄道灵则是打算让他早些带着萧潇打早离开,免得大壮见了萧潇,不跟着回山上去了。 小雨心下有些淡淡的愁思,许是挂念离珞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是不怎么睡的下,索性还是轻轻推门往院子里去。 他们二人坐在院子中间的石凳子上,中间是一张大石头圆桌,桌上备了些卤牛肉和小菜,两壶酒、两副碗筷。 小雨瞅这架势,这老道士要和自己喝一点儿。 小雨不喜喝酒,可这今夜月明,朗朗星空,吃点宵夜喝点酒,也算惬意,便坐下了。 黄道灵为他斟酒一杯,自己也倒上,黄道灵端酒敬小雨道:「小雨兄弟,多谢你体谅我儿子,让他回山上去治病。」 两人这刚喝上,殊不知院中萧潇这小丫头的房间里,小丫头也还没睡着,毕竟她的左右都是两个鼾声四起的家伙,不好入睡,听得外面有动静,有听老道士说大壮有病,好奇的翻身而起,悄悄的趴在了自己屋子窗前,打算偷听他们要说个啥。 (非常感谢几位大大的月票,推荐票,打赏,感激涕零!感谢!然后还是礼貌推下自己的解封老书《沉潭棺》。) 第一百四十四章 送归(4) 只听得老道士又给小雨满了一杯酒,自己也满了一杯,端了起来,对着小雨敬了一下,继续说道:「小雨兄弟,贫道在刀家寨对你怀恨在心、对你不敬,老朽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黄道灵说完,一饮而尽。 小雨确实对着老道士有些不满,一天坑蒙拐骗就算了,还想置他们于死地,如今这老道士对着自己毕恭毕敬的,小雨微微一笑,也不饮酒,只听他继续说话,自己不做声。 黄道灵将小雨噙着一脸微笑,也不搭话,知道小雨还对自己不满,可萧潇那小丫头片子若是不答应早些时候离开,自己儿子若是醒了,根本不会跟着自己回山上的。 「小雨兄弟,来来来,我再进你一杯。」黄道灵又给自己满上,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看着他手边还没喝的酒,对着小雨问道:「小雨兄弟,你这是?」 小雨摇摇头,嘀咕道:「黄道长,在下不太会喝酒,多喝易醉还请见谅。」 黄道灵闻言,只得悻悻收回了手,自己端酒,再敬小雨道:「我不知小雨兄弟酒量,还劝酒,那我自罚一杯。」黄道灵再次一饮而尽,随后对着小雨抱拳道:「小雨兄弟聪慧过人,想必也已经猜到了我所谓何事了,不知你可否答应?」 小雨皱了皱眉头,那大壮虽然憨傻了些,可也不至于非要送上山去受那当畜生的罪啊。于是皱眉问道:「你知道你儿子在山上都受了什么罪吗?你真要把他送回玄天教去?」 黄道灵闻言,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回道:「小雨兄弟,你有所不知,我这儿子先天有体格粗壮之症,如今长成了这般模样,倒是不会再继续长了,可他那骨骼生了一种怪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剧痛难忍,气息不畅。他能活到现在全然是靠冬行山上的玄天教的二长老方为他压制着病痛,也只有那冬行山后山的雪迎花作为药引,才有法子压制他的病症。若是不送回去,我这身上的备用药都用完之后,只怕他坚持不了一个月。 我知道,自从那知守堂长老祁长老今年不怎么管事之后,他常常被带到后山去陪那文近春练功,被打得不成人样,他也成了他们看门的畜生。可没有法子根治他的病,我也只能和玄天教的人做交易,让大壮留在山上给他们看门。 如此一来,他们才愿意给他用那珍贵的雪迎花做药引,也才能保住他的命啊!」 黄道灵说完,眼泪盈盈的起身,对着小雨跪了下去,说道:「小雨兄弟,老朽之前冒犯过你,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还请你明早一定带萧潇小姑娘早些走,免得我儿子见了那丫头,就不愿意跟我回山上去了。」 小雨瞅着这老道士真情实意的,脸上挂不住,急忙起身走过去,伸手将之扶了起来,「黄道长,你别这样,你先坐下!你先坐下,咱们好好说。」 黄道灵长跪不起,嘴里说道:「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这孩子是我的命,我老婆死的时候,我答应过他,一定要照顾好他,可现在,我只能维系他活着!我求求你,可怜可怜我这个糟老头子吧,救救我的孩子。」 小雨违拗不过他,瞅他说得真切,只得皱眉回道:「你先起来,我答应你了!」 「真的?不反悔?」老道士这才挺直腰杆,依旧跪着问道。 「真的,反悔!」小雨回道。 黄道灵这才缓缓起身,邀请小雨坐下,又端起酒杯来,对着小雨恭敬拜道:「多谢小雨兄弟了。」 小雨无可奈何,这才和他一起举杯喝下,「不过,要我这样做也可以,你得把你成天算命诓骗百姓的钱给我分一些!」小雨瞅着这老道士来气,索性坑他一把,反正这老道士一天到晚坑蒙拐骗的,不知道骗了多少人的钱财,坑他一笔,也算是为民做好事了。 黄道灵闻言,一怔,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随即从怀里摸了一袋子碎银子,恭敬的放在了小雨手边,回道:「小雨兄弟,我身上的银子就这么多了。」 小雨见状,笑嘻嘻的拿起那一小袋子银子,打开,将里面的银票拿了出来,数了数,一共才两张一百两的,还有些碎银子,加起来不过二十几两银子,小雨原本笑嘻嘻的脸上一下子扒拉了下去,撇嘴不满道:「黄道长,你这第一天行走江湖?你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你敢说你就只骗了这么点点钱?我可是听萧潇说你这几日在寨子里没少帮兄弟们算命啊!」 黄道灵闻言,一脸着急的模样,老实巴交回小雨道:「小雨兄弟,寨子里的弟兄们,都没啥钱,我这两百多两银子,还得算上做法事的,遣散了我的几个道友,所剩就这么多了。你想要多少银子,你说个数,等老朽过段时间赚了银子,定当为你奉上。」 那边萧潇在窗户边上偷听,心里偷偷乐,心道:这老道士一天骗钱,没想到到头来还是给小雨哥哥做了嫁衣,小雨哥哥果然聪慧过人。可是要我早上不去和大壮道别就走,还真有些舍不得,可要是等大壮醒了再走吧,大壮指定不愿意回那山上去了。哎.....真个难为人..... 外面石桌上,小雨听了黄道灵的话,皱了皱眉头,抓起筷子夹了一块肉送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嘀咕道:「你老人家当初在庐山脚下的时候随手一骗,就坑了人家那么多银子,我可不相信你手上就这么点钱,看来黄道长不是成心想和我合作啊!」小雨吃完肉,抿了一口酒,佯装无奈的摇着脑袋。 黄道灵闻言,急了,忙又对着小雨跪了下去,说道:「小雨兄弟,老朽家里和身上加起来真的只有这么些银子了,若有欺瞒,不得好死!小雨兄弟,你若真相要银子,那刀寨主给你的,你为何不收?」 「江湖道义!」小雨撇嘴,「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什么是江湖道义。你少来这套,你起来说!」 黄道灵还是跪着,只得着急道:「那你说个数,我凑齐了一定给你!我儿子送上山去治病,答应了山上二长老,不仅他要留下来给他们看门,还要每个月给他们两银子!老朽上个月才交了钱,这个月还没赚两!也就你手上那么多了,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若是你真要银子,你说个数,我给你写个借条,老朽慢慢攒钱给你如何?」 小雨闻言,大为震惊,原来这老道士之所以这么贪财,全是因为为了给自己儿子治病!倒是自己误会他了。 父母之恩,何其沉重!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小雨急忙将他扶了起来,假装悻悻的摆了摆手,歉意的确认问道:「黄道长,你坐下说,你平时骗了那么多银子干啥去了?」 「交上山去了,每两,按时交的。」黄道灵急的老泪纵横,行走江湖时候,他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可儿子是他的软肋,实在没法了。 小雨看着老道士不像是装出来的,这才将手里的钱袋子推还了给他,脸上一副无所谓的笑容也渐渐凝结,淡淡回道:「不用了,这些银子还给你,身上还有几百两备用的,也给你了。明早我会给萧潇丫头讲这事的,我们带她一早就走。」小雨说完,缓缓从怀里摸了自己钱袋子,将里面七八张留着回去给封弈师父买酒的银票拿了出来,自己留了两张,其他的全部给了黄道灵。 屋子里面的萧潇听到这里,推门就奔将出来,跑到了他们的石桌子前,直接把自己怀里那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摸了出来,像个小大人一般,一把拍在了桌子上,对着黄道灵说道:「我这一张也给你了!」 小雨瞅着这丫头还没睡,感情是在偷听他两说话呢,这丫头片子倒是耿直。小雨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询问她道:「丫头,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嗯,明早咱们打早就走,悄悄的!」萧潇懂事的点了点小脑袋,回道。 「多谢萧姑娘,多谢小雨兄弟!」黄道灵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又要下跪。 小雨急忙起身,拉着萧潇转身回房间去,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小声嘀咕道:「又来这套,别跪了,早些洗洗睡吧!」 黄道灵看着一大一小潇洒的身影,抹了一把眼泪,恭敬的给小雨两人拜了一拜,瞅着那瘦削的背影,似乎伸手抹了一把眼睛...... 「小雨哥哥,你怎么了...」 「没事儿!这大晚上的,虫子多!眼睛里进小虫子了,我自己揉揉就行!丫头,你回去睡去,明儿早我叫你起床。」 「哦...小雨哥哥,要我帮你吹吹眼睛吗?」 「没事儿,没事儿,不用,不用吹。」 「小雨哥哥,你的房间在那边儿!」 「哦...我知道,我这不送你回屋子嘛!」 「可我的屋子在中间啊!......」 「闭嘴...」 ....... 第一百四十五章 送归(5) 次日,三月十四晨。 天色正鱼肚白的时候,小雨三人收拾好了东西,到前院柜台付了所有的房钱,便匆匆离开了。 值更的小二哥问几人道:「几位客官,你们这就走?」 小雨点了点头。 小二哥忙揉了揉睡眼,说道:「这点儿膳房还没熬好粥,几位要不等等再用早饭?」 小雨摇了摇头,回道:「我们跟你去别院马厩牵马就走,小声点。」 「好。」小二哥回了话,转身带着众人往别院马厩走。 未免大壮醒来的时候闹腾,只愿意跟着萧潇这丫头走,不愿意回山上去,所以他们得换一家店吃早饭。 三人将自己的行李都绑在了马背上,小雨独自一匹马,而俞流飞将萧潇抱上马,随后跃了上去,带着她走。 三人两马缓缓向藜芦镇出镇子往黔州西的方向走。 过了这里几处热闹的大街,他们到了市集外,沿着郊外马道继续往西走,到了藜芦镇边上另一个市集上。 也懒怠打听这里是什么市集,只要有几条街市,他们能寻着个面摊吃个早饭便可。 等到了街中间的时候,周围有几家客栈,客栈周围多得是卖早点的。 或是面馆,或是水饺摊,或是包子铺,一应俱全,正好市集上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 他们寻了一处街道边上有小坝子,种柳树的地儿,将马栓了,这边上便是一家面摊。 他们三人也饿了,正好吃面。 「店家,三煮鸡蛋,三碗面。」小雨、俞流飞、萧潇三人就近找了一家面馆,靠着柳树边上的一张小方桌坐了下来。 面馆是街尾的面馆,就着街口的小场坝,做来往市集赶集人的生意,这时候正是生意热闹的时候。 面馆一侧,立着一个大木板,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三个大字——油泼面。 店家听了小雨的叫喊,在家门门口,和面的摊上正忙着挼面,之间他身边老婆正在煮,听了小雨呼喊,忙拉开嗓子回道:「好勒!三位稍等。」 这时候,听得店家招呼自己儿子道:「崽儿,快锅里捞三个煮鸡蛋,给那边三位客官送过去。」 不多时。 小雨三人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一个小碟子,里面装着三煮鸡蛋,每个人面前摆了一大碗油泼面,桌上摆着切碎的小葱和香菜、折耳根,任凭客人适量自取。 三人瞅着这一碗油泼面,咽了咽口水,对视一眼,抓起筷子便大快朵颐起来。 碗里的面很快见了底,小雨伸手抹了抹自己嘴角的油,起身往店家准备的洗手水盆里洗了洗,在一侧擦手帕上擦干净了手,这才爽快的打了个嗝。 「舒服!」俞流飞在一侧同样的擦洗了手,站在小雨一侧。 小雨瞅着那边拴马的老柳树,想起了当初在明水镇吃阳春面的时候,那时候该是他第一次见到姜伯,也就是独孤诣。 他的印象很深,姜伯一身干净整洁,看上去是个极守规矩的老头儿,和蔼慈祥、淡雅素洁。可那日吃面的时候,刘伯却没有认出姜伯是他二哥来,小雨仔细想了想,不奇怪,那日刘伯背对着姜伯吃的面,姜伯没曾看着刘伯脸面,直到姜伯吃完离开,刘伯也没曾转身看过身后的老头儿长啥样...... 俞流飞和小雨瞅着还在狼吞虎咽的萧潇,笑嘻嘻的走了过去坐下,小雨踩了一只脚在长凳子上,跨坐者,嘴里叼着才从店家锅边上刷把上面掰下来的「牙签」,正刮着自己牙齿缝里油泼面里的塞牙缝的肉丝儿。 「慢些吃,不着急!我们等你吃完再走。」俞流飞瞅着萧潇大口大口的咀嚼着面,给他端了一碗面汤,让她慢 些吃。 萧潇瞅着自己碗里还有大半碗面,鼓着嘴巴嘟囔了句「好」,重重的点了点头。 等萧潇这丫头吃完面,小雨瞅着她咕噜噜灌下去几口面汤,舒畅了许多,萧潇伸手用袖子抹了嘴角的水渍,也学着小雨打了个嗝,说道:「走吧!」 小雨撇嘴,瞅着萧潇道:「跟谁学的?拿袖子擦嘴,也不嫌磕碜!小丫头片子,坐下,歇会儿,不着急。」 萧潇闻言,扁嘴对着俞流飞努嘴,俞流飞尴尬的把脑袋转向一边,看着马儿,假装没看见。 小雨无奈的摇了摇头。. 萧潇伸手拿了汤碗,听了小雨说要再坐会儿,这又去打了一碗面汤,吹气冷热汤的抿了起来。 「说说,丫头,你舅舅家到底在哪儿?咱们合计合计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小雨问萧潇道,「也给我们也好好说道说道,你为啥要离家出走,非得去你舅舅家。」 萧潇听了,停了吹汤的动作,愣了愣,眼珠子骨碌碌打转转,瞅了瞅小雨,又瞅了瞅俞流飞,见小雨哥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而流飞大哥也点了点头,说道:「对对,丫头,你得说个具体的地儿,咱们好找些,也好算算这一路上还得用多少盘缠。」 萧潇瞅着这两个萍水相逢救下自己的哥哥,知道他们两个是好人,这才抿嘴,点了点头,认真回道: 「流飞大哥,小雨哥,我舅舅家在黔西牛场镇汪家村。你们当初遇到我的时候是个流浪的小乞丐,我抢那些小乞丐的吃的,是因为我实在饿得紧,我可不是个坏丫头。我跟着你们走了这么长的路,也这么些日子了,我没有干啥坏事儿吧?我没骗你们,我家本来就是大户人家,只是...只是...」 萧潇说道这里,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支支吾吾的,来来回回的眼神余光乜斜看着周围的人群。 「只是什么?」俞流飞傻乎乎的问道。 小雨见状,看出了这丫头有什么难言之隐,摆了摆手道:「没事儿,咱们先不说了,等下赶路的路上再说说也行,路上人少。」 萧潇嫣然笑了笑,「嗯」了一句,对着小雨点了点头,心里暗道小雨哥哥真是个聪明的人。 俞流飞正打算再要追问萧潇的时候,瞅着那边走来了一个拴马的人,身影很是熟悉,看样子也是准备来吃油泼面的家伙,俞流飞恍然,一拍小雨道:「小雨,你瞧瞧,那人是不是孔阁老先生?」 第一百四十六章 送归(6) 小雨转过头去定神看了看,正是那棋医孔阁孔老先生。 只见孔阁正拴马于柳叔枝桠上,背了个搭肩的帆布医袋子,马鞍上拴着两个适中的包裹,一侧别着一个酒囊,孔阁抖了抖身上的尘土,缓步向着这边油泼面摊而来。 小雨瞅了瞅萧潇这丫头,欣喜得一拍桌子道:「丫头,兴许咱们用不着让大壮回山上受苦了!」 萧潇一边嚼嘴里的面,一边愣神嘟囔道:「小雨哥,你别逗我了,大壮他爹都拿他的病没办法,你少逗我玩儿。」 小雨给萧潇一个眼神,示意她看看那老先生。 萧潇皱眉:「不就一个老郎中吗?」 小雨嘀咕道:「那可不是寻常的老郎中哦,那是在冬行山上给大壮治病的郎中呢。」 萧潇闻言,一怔,嘴角瞬间掩饰不住的笑意上来,手里筷子吧嗒一身拍桌子上,吓得周围的人都愣愣,转身就向着孔阁奔了过去。 萧潇一把拉住老郎中的手臂,一脸欣喜的说道:「老先生,求你帮帮可不可以?」 老郎中一怔,这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怎的莫名其妙的要自己帮忙治病?正想问话之间,听面前拉着自己的丫头指了指那边的小方桌上的两个年轻人,随即释然,点了点头,摸了摸眼前这聪明乖巧丫头的小脑袋,笑呵呵回道:「帮忙自然可以,走吧。」 萧潇瞅着老先生如此好说话,又看了看他瞅小雨哥时候的那笑容,便知道他们以前就认识,便跟了上去。 萧潇站到小雨面前,问道:「小雨哥,你认识这位老先生?」 小雨回道:「老朋友了。」 只见孔阁在小方桌最末一侧坐下,对着店老板招呼道:「店家,加一碗油泼面!」 店家瞅着这边瞧他们几人是朋友才对,也不多问,点了点头,对着屋里煮面的媳妇喊道:「那边再加一碗面呢。」 「好勒。」里面妇人回道。 这边,孔阁端正坐下,对着小雨和流飞依次抱拳,笑道:「一别数月,想不到还能在这里遇上两位少侠,真是人生大幸。」 小雨和流飞同时回礼抱拳,「见过孔老先生。」 孔阁见状,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问道:「两位少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时候,店家的女儿已经端了油泼面上来,送到了孔阁的面前,孔阁挽起袖口,拿了一双筷子,准备开吃。 小雨回道:「孔老先生,我们在这里全是因为冬行山上文近春所致,今日在这里巧遇了你,倒是缘分。」 孔阁抿了一口面进嘴里,嚼了几口吞了,皱眉看着小雨道:「难道山上的变故是你们所为?」 小雨点了点头,「孔老先生,你先吃面,且听我一一为你道来。」...... 小雨将他们从黄道灵口中知道孔阁愿意留在山上为大壮治病,以及他们如何识破文近春乃是这一带闹鬼的源头,最后祁关被文近春下药软禁,一一同孔阁讲了。 孔阁听得啧啧称奇,碗里的面也吃完,随即摸出自己的手帕,擦了擦嘴,回道:「怪道二长老通知我说守山兽弄丢了,让我自便即可,原是这般原因。倒是这大长老文近春,都说他本事奇高,原来是走旁门左道所成,实在不该。」 小雨抱拳道:「我们从黄道灵口中听了老先生你愿意留下来为大壮治病,我们兄弟大感敬佩,孔老先生果然宅心仁厚。」 孔阁叹了口气,摇头回道:「惭愧惭愧,那日还得多亏了小雨兄弟指点,骂醒了老朽,让老朽想起了医道的真谛。如今小雨兄弟这般夸奖于我,实在愧疚得紧。」 小雨回道:「老先生如今行医于世,也是人间大幸,只是不知道老先生可研 制出了医治那「守山兽」大壮的药来?」 孔阁闻言,皱了皱眉,又叹了口气,回道:「那家伙的病乃是与生俱来的怪病,身体生长极快,体型大于常人数倍,只是每隔三日时间,骨骼就会剧痛不止,生不如死。老夫行医多年,医过的怪病不少,也有体格粗大之症,可从未见过长成了他这般粗壮如牛的病症来。初来之时,我瞅了这怪病奇特,不知从何处着手医治。山中二长老也是个精通医术之人,他说了这病需要冬行主峰山巅特有的雪迎花做引,冰岩花入药,配以灵芝褐粉、三七、狗脊、白果黄叶,文火熬煎水三次,熬成一碗可镇痛,却无根治之法,一副药可缓半月不疼。 老夫入山数月,无数次尝试各种药物更替,总算没白忙活,那雪迎花和冰岩花都是山上极其珍贵之药,乃是镇痛极品药物,十分难得。为了缩减所用,老朽潜心研究,找出了另外两种可以替代这两位名药的药材,也将灵芝褐粉和三七两味相对贵的药材换成了常见的药材。新方子不仅本钱低了几千倍,也可让那家伙的病痛缓解至一个月乃是几个月都不会复发的程度。 只是还没有找到能根治他的法子,老夫推测照着他现在的生长速度,每年还是会粗壮几分,若是再有几年找不出抑制之药方,恐其命危矣。」 小雨闻言,皱眉反而问道:「老先生此番下山何去?」 孔阁摆了摆手,回道:「山中已然无老朽的事情了,我留了一本医术与那二长老研习,自己便离了这玄天教,准备回我老家章山丰花汀去。」 「哦!那我们若是寻得那黄道灵和大壮,不知老先生可否愿意继续为其医治?」小雨问道。 孔阁闻言,一怔,才想起适才自己吃饭时候,小雨说过遇到黄道灵之事,想来他们将三粗的家伙放在了刀家寨了。 「想要老夫留在刀家寨为那家伙治病,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孔阁开门见山的说道。 小雨呵呵一笑,对着孔阁抱拳道:「孔老先生,不用留在刀家寨,您只管和我们一路先送这丫头回去,咱们再一并转道回章山,我相信黄道灵老先生很乐意和大壮送你回丰花汀,也很乐意甘心为你看家护院。至于您老人家的条件,小子斗胆猜是关于下棋的事情,不知是也不是?」 「小雨兄弟果然聪慧。山中虽然有喜弈理者和我对弈,可他们技艺实在差得太远,甚是无味,只要小雨兄弟你答应陪我下棋,其他的事情咱们都好说。」孔阁抖了抖身上衣袖,起身,从怀里摸了几钱银子,对着店家道:「店家,收钱。」 店家女儿急忙走了过来,对着孔阁道:「老先生,一共十一文。」 孔阁递了上去,笑道「收好。」 小雨和流飞抱拳,「多谢老先生。」萧潇见状,也跟着抱拳致谢,煞是滑稽。 小雨做了个请的手势,邀请孔阁去骑马,「孔老先生,我愿意每日陪你下棋一局,直到咱们一行回到章山丰花汀为止,您看如何?」 孔阁点头笑道:「甚好,走吧。咱们找那大壮去。」 小雨让俞流飞带上萧潇,翻身上马,四人疾疾往那藜芦镇通冬行山的马道而去,为的便是拦下黄道灵和大壮。 第一百四十七章 送归(7) 萧潇和俞流飞一乘,心里着急大壮回山上又会被非人待遇,一路上只催促俞流飞骑马快些。 俞流飞又是个一根筋二愣子,听了小丫头着急,自己也跟着着急,骑马扬鞭,飞奔而去。 藜芦镇通冬行山的郊野之外,一条三岔马道处,一个道士领着一个长得壮硕的儿子正往山上赶路。 「黄道长,黄道长!大壮!大壮!」萧潇在马上呼喊,引得二人转头一看。 「真是冤孽啊,不是说好了不见了吗!这可如何是好啊?」黄道灵急的跺脚,皱眉骂道。 大壮一瞅见是萧潇来了,啥也不说,直接扔了自己替自己老爹背的帆布包,径直奔着萧潇而去。 萧潇翻身下马,大壮躬身蹲了下去,看着萧潇,傻乎乎乐呵呵的笑着。 萧潇拍不着他的肩膀,只得轻轻拍了拍大壮的手臂,笑着说道:「走,跟我们走,咱们不回山上去了。」 黄道灵闻言,焦急的走了过来,对着萧潇抱拳道:「我的小姑奶奶,不是说好了,让你们走了嘛,咋就回来了呢?」 萧潇闻言,转头看着身后,笑嘻嘻点了点头,指着那边岔道,回道:「黄老道长,你看看那边!」 黄道灵转头看去,只见小雨已经骑马赶了上来,他后面还有一骑,上面坐着的人正是那老神医孔阁。 黄道灵这才放心的叹了口气,对着萧潇道:「原来是这样啊!」 黄道灵见了孔阁千恩万谢,小雨见了黄道灵也将他和孔阁的约定一一说了,黄道灵爽快答应和孔阁一路回丰花汀。 孔阁给大壮开的方子只需寻常的中药即可,只是熬制的方式改了改,效果还比山上二长老给的药效好。. 黄道灵自然是对小雨一行千恩万谢了,收了他们银票也一一退还,心下也大大的松了口气,总算不用为大壮看病的钱财犯愁了。 六人成行,一路往萧潇舅舅家赶路而去。 萧潇舅舅家住黔西牛场镇汪家村,此去尚需三日马程。 三月十四赶路一天,到了黔西地界,途径仁春城,至夜,他们六人便打算在城中住店了。 寻了一处装点一般靠近城边的客栈,让小二哥安顿了马匹,也让客栈备了一桌好酒好菜,为众人解乏。 黄道灵感恩小雨和孔阁的帮助,今晚此行所有消费都有他结账,毕竟大壮的病,不再需要多大的开销了,他不用坑蒙拐骗,只需为人做法事也可维系。 他手里还有些余钱,叮嘱小雨不要推脱,今夜算是庆祝大壮脱离玄天教了。 小雨几人见他说得感激涕零,又端茶又是敬酒的,差点就要下跪了,只得应了下来。 只他的儿子黄梁(大壮)在一侧傻乎乎的逮着桌上的大肘子一阵招呼,毕竟这种大吃大喝的日子,在大壮眼里十分稀罕。 席间。 众人再问及萧潇为何离家出走的事情。 「丫头,咱们这可是阁楼上的雅间,可没有人会听见你要说啥了,你给我们好好说说,为啥你要离家出走,非得一路要饭去你舅舅家?」小雨端了茶杯,抿了一口,随即严肃的问萧潇道。小雨知道这丫头聪慧,可这一路走来,她也没啥坏心思,除了习惯性的喜欢连吃带拿。 萧潇闻言,又瞅着众人都看着自己,尤其是对自己特别好的俞大哥也点了点头,这才缓缓道来: 「小雨哥,其实我是从自己家偷跑出来的,我家乃是江夏郡人士,我爹是郡守。不过,我娘不是他的妻,而是媵婢(注:随嫁的婢妾)。 我娘为他操守家业,素来兢兢业业,远比他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大娘持家百倍。 可我大娘趁着我爹不在家的时 候,偷偷养了汉子。 我听人说是偷汉子的女子得沉潭,我爹知道大娘的事情之后,想要悄悄处死她。 我在阁楼玩耍的时候,听管家说,我娘是随嫁,得连同我一并处死。 我将这事情告诉我的娘亲之后,娘亲让我带上行李偷偷逃跑,让我回黔州舅舅家投靠。谁知道我才出了江夏郡,我娘给我的盘缠便被天杀的小贼偷了,我只能一路要饭回黔州,可不就路上遇见了小雨哥和流飞大哥。 只有后面的事情,咱们一路赶路的,你们都知道。」 小雨心里暗道:「这天下,重男轻女由来已久,何况一个小妾,这江夏郡远在江南北,倒是苦了这丫头一路了。只是他母亲只怕没了。」 俞流飞说话不过脑子,皱眉道:「丫头,那你的娘亲?」 萧潇闻言,咬紧了牙关,蹦出了一句「谁教这天下的女子便是任人欺辱宰杀的?我早晚杀了我爹,为我娘报仇。」 一侧黄道灵听了,吓得皱眉道:「丫头快闭嘴,这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能说。」 一侧大壮却看热闹一般,合手跟着喊道:「报...报...仇!」 俞流飞也觉这丫头年纪轻轻不该说出这种话来,正要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小雨已经转移话题问她道:「丫头,你舅舅知道你爹要处死你娘的事情了吗?」 小雨心里暗道:男尊女卑,由来已久。有的事情,能做,不能说。这丫头聪明是聪明,只是人情世故还欠缺的得紧,得找机会教教她。 萧潇皱眉道:「应该不知道吧,此去上千里路了。我舅舅家也是贫苦人家,该不会嫌弃我的。只是我娘给我的盘缠一分也没有了,不知道舅舅还会不会收留我。」 「你身上那一百两的银票足够你用上好些日子了,若是你舅舅不收留你,就跟我们走,咱们回对弈谷去。」俞流飞在一侧嘀咕道。 「俞大哥,真的吗?」萧潇一脸喜道。 俞流飞点了点头,回道:「当然。」 「谢谢俞大哥!」萧潇笑着回道。 「吃,来!大家都吃,别光顾着说话了,尤其是你这小丫头,小小年纪吃了那么多苦头,多吃点。」黄道灵也不愿意在萧潇的事情上多作议论,忙给萧潇夹了一筷子炖牛肉,招呼大家喝酒。 ...... 第一百四十八章 送归(8) 两日的赶路。 已经是三月午。 黔西,铜仁郡城郊野马道上。 俞流飞和小雨二人骑马在前,身后乃是一辆买来的大斗马车,车夫乃是黄道灵,车内坐着三人,一大一中一小。 大的是黄道灵的儿子黄梁——大壮,中的便是那丰花汀出来的棋医孔阁,小的自然是萧潇了。 小雨和俞流飞的马鞍上出了栓了几袋子酒水,便没有其他的东西了,至于行李,包括小雨那根竹筒扁担在内的,都扔马车里了。: 为了治好儿子的病,黄道灵心甘情愿的位孔阁几人牵马坠凳。 小雨和俞流飞不喜坐在马车里憋屈,所以骑马走在前头。 沿着马道又走了几里路,到了一处林子边上,不远处有个小院子,里面搭了几间草屋,像是个歇脚的地方。 等走进了,才发现原来是个马驿。 马驿唤作铜仁郡东驿站。 「俞大哥,到马驿了,咱们也歇个脚去,也好让马儿吃点草再赶路。」小雨在小院门口勒马驻足道。 俞流飞回道:「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勒马转头看向黄道灵,黄道灵也不多言,点了点头。 几人停在了马驿门口。 店小二上来牵马,小雨摸了几钱碎银子递了上去,说道:「拉马车的两匹马,还有我们骑的两匹马,都照顾好了,多的便留给小二哥你买酒喝了。」 店小二笑嘻嘻收了银子,回道:「多谢客官,多谢客官。」 小雨几人下马进了驿站,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这时候还不是用晚膳的时候,他们也只是歇个脚,用些粗茶酒水,等马儿吃饱了再赶路即可。 俞流飞、黄道灵、孔阁三人喝酒,小雨、萧潇、大壮三人喝茶。 「丫头,都到了这地儿了,你可记得去你舅舅家的路了?」小雨问萧潇道。 萧潇皱了皱眉头回道:「小雨哥哥,我长这么大统共跟着我爹娘回家省亲一次,那时候我,那能记得路啊,我能记着牛场镇汪家村就不错了。」 小雨皱了皱眉头,嘀咕道:「咱们这一路问路过来,听闻这牛场镇就在铜仁郡境内,我等下再问问路去,你这丫头,话说汪家村一个村落,你可记得你舅舅叫啥名儿不?别到时候咱们又挨家挨户的问谁是你舅舅去?」 萧潇皱眉,想了想回道:「临走时候,我娘说了,我舅舅叫汪长贵,家住黔西牛场镇汪家村,屋子就坐在在村中间,门前是一株大李子树。小雨哥,你相信我,咱们到了地儿,一准儿能认出来。毕竟我小时候来过,到底还是有些印象的。」 小雨点了点头,这才又起身去问端茶的小二哥路,自然,少不了给了些碎铜板当做问路钱。 店小二给的答复是:牛场镇就在十几里外的东郊,如今已经成了方圆几十里内的大镇子,尤其是镇子中间汪家村,得了西江的便宜,建了个码头,如今来往客商极多,整个汪家村修成了十几条大街的好几个码头的大市集了。 几人得了讯息,等喂马的小二哥来知会一声,便继续赶路。 他们一路走,一路问,很快便到了西江大桥头,果见那汪家村乃是一个街柳繁华的市集。 小雨一行先找了个大客栈安顿下来,等店家安顿好了车马,再准备带着萧潇去寻他的舅舅家去。 孔阁和老道士黄道灵不想去逛市集,赶路累了,说是就在客栈休息,听听说书匠说书,喝点茶等他们回来。 孔阁原本打算让小雨先陪自己下一局棋再去,可小雨说一局棋少说也得个把时辰去了,先送萧潇回去再看,孔阁违拗不过,只得和黄道灵去听书去。 大 壮自然要跟萧潇出去走走的,小雨和俞流飞一道护送。 萧潇准备收拾自己的行李,就不留在客栈了,毕竟若是要呆在舅舅家,她也就不会跟着小雨他们一行了。萧潇心里不想去舅舅家的,可小雨哥说了,这江湖太乱,她一个女孩子还是安稳的做个平常人家的女儿,踏实的过一辈子就好。萧潇虽然有些不情愿,可小雨哥说了,以后他会带流飞大哥来看自己的,这就可以了。毕竟这些日子也够麻烦小雨哥和流飞大哥了,她不能给他们添乱,他们还得行走江湖呢。 大壮看上去傻乎乎的,萧潇背着包裹走在小雨和流飞身侧,他心里知道:丫头,得回家了。 俞流飞也知道:纵使千般不舍,也得忍住。 ...... 「嗯......门前一株老李子树,就是这里了!」 萧潇的背包让俞流飞背着,她领着大壮在街上人来人往中穿行,最终在市集正中间的一处大院门口停了下来。 萧潇指了指那一株开满了小白花的李子树,拉着大壮的裤缝,一大一小站在李子树面前。 小雨和俞流飞挤开人群,走上前来。 「汪记商行!」俞流飞指着李树边上的一块竖匾额,念了出来,随即对着萧潇道:「丫头,你舅舅家可不穷啊,这么大的院子。」 萧潇皱眉,嘀咕道:「兴许是这几年赚了钱了吧。」 「敲门去。」小雨回道。 萧潇兴味索然的走到了院子门口,瞅着虚掩着的院门,轻轻的敲了几下。 不多时,里面走出来一个三十年纪农家汉子开了门,瞅着眼前大小不一几人问道:「你们干嘛的?」 萧潇瞅了瞅眼前人,不是自己记忆中的舅舅模样,便回道:「我来找我舅舅汪长贵,我娘是汪翠萍,烦请你知会一声。」 来人闻言,回道:「原来是找掌柜的,你们稍等,我这就去为你们知会一声。」 不多时,那汉子又回来说道:「掌柜的说了,他妹夫从江夏郡让人带信说他的妹妹汪翠萍和女儿染病死了,早已入土为安,还请诸位不要拿他过世的亲人开玩笑,还请速速离开,他就不追究了。」 萧潇见状,眉头一皱,就要推门进去,一边喊道:「舅舅,舅舅,我是萧潇,你的亲侄女萧潇,我没染病,我娘让我投靠你来了。」 那汉子急忙拦住了萧潇,拉上院门,皱眉道: 「掌柜的说了,若是你这丫头还要闹腾。就让我实话告诉你:你娘的主家不洁,理当处死,你和你娘也该一并处死,既然你这丫头逃了出来,让你自生自灭去,就不要再回来坏了家里的名声。 若你这丫头真要继续胡闹,便休怪我们不客气。」 那汉子说完,转身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只留下萧潇愣在了原地。 小雨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句,「罢了,跟我们回对弈谷吧。」 萧潇闻言,转身,大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下,会心一笑,她原本就不想离开流飞和小雨哥的,她早就没了家,心里早笃定,有流飞大哥和小雨哥地方便是她的家。 「嘻嘻,谢谢小雨哥哥。走,大壮,咱们回去陪孔老先生下棋去。」 萧潇说完,拉着大壮的一根手指,一大一小,又乐呵呵的挤开人群往客栈去了。 俞流飞站在原地傻乎乎的笑着,心里暗道对弈谷有这么个丫头,倒是又热闹了不少。 而小雨则是看着萧潇牵着大壮远去的背影,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想起了他自己小时候,也是跟着老头子苦熬过来的。萧潇这丫头身世如此,怪不得她,只怪这世道不公平罢了,至于这丫头嘴上不说,心里该是 恨极了他爹和舅舅了,日后还需要些很长时间去教她为人处世了,可不能真做出弑父的事情来。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此剑流名(1) 至三月间。 汪家村市集南侧。 码头客栈。 小雨一行不缺钱,人多,为了便于照应,自然找了个有后院的客栈,他们一行六人分居各个房间,中间是有花有草有树的小院,院中一处石桌石凳子齐备。 今夜月明星稀,可饮酒赏月,也可倚花对弈。 萧潇走丢到如今又被舅舅抛弃,日子已经一晃过了半月,众人人困马乏,疲惫得紧,今夜正好好生休息,再做回去的打算。 小雨、俞流飞、萧潇三人无非就是回一趟墨韵山,看看师父封弈有何指示。至于孔阁、黄道灵、大壮三人则是顺道往丰花汀走。 店家酉时备菜,依旧备齐,六人皆已入座。 桌边点有熏香,用以驱赶蚊虫,树侧挂有未照的灯笼,等入夜备用。 这时候西边日落余辉尚有,天色灿烂,东边有挂起一轮浅浅的圆月,青浅有辉。 日月交映,树下栖凉,有肉下酒,赏此清辉,何等惬意。 孔阁端酒道:「小雨兄弟,既然诸事已定,咱们这傍晚便是无忧而饮,难得清闲,你饮酒吗?」 小雨点了点头,笑道:「愿陪孔老先生喝一杯。」 孔阁笑道:「黄道长,流飞,还有你这丫头你们几个可给我作证,这小子是自己要喝一杯的,等下和我下棋得时候可不能醉了嚷着去睡觉!」 黄道长点头,看着两人,默不作声,俞流飞老实,笑呵呵回道:「孔老先生,我师弟酒量可不止一杯,不会醉的。」 孔阁笑着看向小雨,意味深长的叹道:「会不会醉,那是看小雨兄弟自己,是吧?」 小雨知道这老头子要拉着自己下棋,自己虽然不想在下棋上和他浪费时间,可自己已经答应了他每日陪他下一局棋,也只得一诺千金了,便端酒赔笑道:「不会醉,不会醉。」 孔阁这才放心的招呼大家一起喝酒,众人把酒言欢,至夜间,赏月的赏月,下棋的下棋,夜深时分,方各自歇下。 次日。 三月十六。 众人睡了好觉,这才起身一道赶路往东行。 俞流飞、小雨骑马,萧潇、大壮、孔阁三人坐马车,黄道灵作车夫,一切照旧。 他们一行踏上了回墨韵山的道路。 丰花汀在墨韵山又东侧,即便是孔阁三人要回去,也会途径墨韵山,加之孔阁好棋,封弈又在墨韵山对弈谷。 途径墨韵山,孔阁没理由不去瞅瞅素有天下第一棋手的之称棋狂封弈前辈。 汪家村市集的码头水运通南北水路,东西乃是陆路,所以小雨一行人只能骑马从陆路东行。 在马驿买了一张粗略的地图之后,他们便一路往东了。 赶路之中,匆匆过了三日。 且说当下已经是三月十九日傍晚。 他们已经出了黔州到了荆州地界。 此荆州会同县地界。 他们一行进了会同县城,寻了一个临近城郊的市集,同样是找了一处有大院子的客栈住下。 城郊市集有赶路的必需品出售,他们也好补充刚需。而大壮身形巨大,途径主城,难免有下马车的时候,他在人群中显眼,又是玄天教出逃的人。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都是避开主城而行的。 所以他们打算避开主城区,绕城郊马道赶路而行。 当然,这时候的玄天教表面上已经是由大长老文近春掌权了,文近春打算择日召开即位大典,正是抛开镜昭月这教主,自己掌教。 至于走丢一个守山兽这种小事情,他文近春还没有时间去操心。 会同县城郊,草间集,张家坳大街末巷,福同客栈。 安顿车马之言不在话下,他们一行正是落脚住店于这家福同客栈。 客栈地处马道林子末处山坳口,处竹林畔,远巷子尚有半里路程,是一个农家大院客栈,周围没有别的人家。 小雨一行将行礼放到了房间之后,便往前厅去吃晚饭,前厅乃是客栈做过往客人饭店生意的地方,他们也点了一大桌子菜。 众人坐毕,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喝酒,如列行公事一般。 席间,除了黄道灵等下要去一趟市集为大壮买药一事提及,便无甚要事,至于小雨陪孔阁下棋已经是晚饭后的常态。 话说众人正吃饭之间,门外进来了一群道人。 为首的乃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道人,约级,身后六个三十多年纪的中年道人,一共七人。 小雨瞅了瞅,他们一身黄衣道袍打扮,看样子是十大剑宗苍隐宗的人;小雨暗道:离珞说过,他们十大剑宗要在鼎湖山召开清明剑会。他们从黔州东行,途径黔州天柱县,其正上方便是苍隐宗的宗址——梵净山。苍隐宗一行要赴鼎湖山召开清明剑会,自然也会途径荆州会同县此地... 没等小雨想完,只见身侧的孔阁孔老先生倒是先招呼了那一群道长。 「苍隐宗诸位好久不见,老朽见过王道长!」孔阁端酒起身,对着门口一行道长朗声说道。 那边苍隐宗领头的老道长闻言,领着众徒弟转头看了过来,一眼认出了孔阁。 王道长便拿了手里拂尘,微微一摆,领着众六个弟子转身向着孔阁这边走了过来,见他对着孔阁打了个道门稽首,缓缓道:「原来是丰花汀神医孔阁先生,多年不见,我等进门未认出你来,还望恕罪则个。」 孔阁将手中酒杯放下,抱拳回礼道:「王道长不必多礼,不知你那小徒弟的病可治好了没有?」 王道长闻言,叹了口气,微微摇头,回道:「承蒙孔先生的药庇佑,我那徒儿性命暂且无虞。」 这时候店小二已经赶了过来,对着一众道人问道:「诸位道长,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王老道长对着孔阁道:「孔先生稍候,我们这安顿好再叙旧不迟。」随后对着店小二回道:「住店。」 孔阁忙抱拳对着王道长道:「失礼了失礼了!还请诸位道长先去安置行礼,咱们稍候再叙。」随后对着小二哥吩咐道:「小二哥,劳烦你领着诸位道长去房间安顿之后,再安排一桌好酒好菜,就挨着我们这桌吧。」 店小二闻言,笑着回道:「得勒,全听客官吩咐。」 王道长对着孔阁再做了道门稽首,微微一笑,领着众弟子往后院安顿去了。 一行道人走后,俞流飞好奇问孔阁道:「孔老先生,你怎么认识这苍隐宗的人?」 第一百五十章 此剑流名(2) 孔阁这才坐下,对着俞流飞解释道:「几年前王道长曾经带着一个小男孩来我丰花汀求医,你们知道的,我的规矩便是下棋赢了我,方能行医。当年在对弈上赢了我的人便是他的大弟子陆无常。至于那小男孩子,乃是陆无常的弟子,我口中所言的小徒弟也就是王道长的徒孙。」 俞流飞点头回道:「孔先生,那王道长可就是苍隐宗的掌门王承王老先生?」 「正是,等下他们安顿好了过来用饭之时,我再介绍于你们认识。」孔阁端酒杯,抿了一口,微微一笑。 俞流飞也大口嚼了几口牛肉,随即灌了一大口酒,心下畅快,跟着小雨就是好,从来不会饿肚子。 「这么说来,那陆无常岂不是棋艺比您老人家高?」俞流飞心直口快,说话不过脑子,吃饱喝足便是张口就来。 小雨皱眉,心里暗道:俞大哥这话问得,这不是摆明了打孔老先生脸吗?...倒是这苍隐宗素闻乃是道家旁支,素以清修为要,七层的楼的任务之中,从来没看见过苍隐宗的恶行,足见其门风严谨,德行无亏。再看这掌门王承慈眉善目的,想来也是个得道高人吧。 小雨为了照拂孔阁的面子,端起酒杯,咳咳了两声,对着俞流飞道:「俞大哥,可不能这么乱说话,来,喝酒喝酒,你呀,就得少说话,多吃肉。」小雨说完,又对着孔阁赔笑道:「孔老先生,我这师兄是个直性子,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说话得罪您的地方,还请你见谅。」 俞流飞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不知道自己说错啥了,难道自己问的不对?只得一口喝了手中小雨倒满的酒,点了点头,大口又吃肉起来,既然师弟说少说话,自己还是少说话的好,师弟说的话,一准儿没错,照办就行。 孔阁见了这对师兄弟的样子,无奈呵呵一笑,师兄倒是挺听师弟的话的,真是两个奇怪的搭档,随即摆了摆手,笑道:「小雨兄弟无需照拂老朽面子,输了便是输了,没什么丢人的,流飞兄弟做人行止端正没啥不好的。何况流飞兄弟说得没错,老朽就是输给了那陆无常了。来,大家伙走一个!」 俞流飞憨厚的笑了笑,小雨会孔阁之意,也抿然而笑,众人端酒而饮。 不多时。 苍隐宗一行人已经安顿好了房间。 其掌门道长王承带着众弟子,往小雨等人一桌侧面已经备了酒菜的另一桌饭桌行来。 孔阁抱拳对着王承道:「王道长。」 王承回礼,随即邀众弟子坐下,大家开始大快朵颐。 王承领众弟子去房间安置行李的时候,已经告诉过掌柜的,安排的自然是些清淡熟食,清修之人虽不戒荤素,可吃的素来都是些偏于素菜的东西,荤腥沾得少。 陆无常见了孔阁,拜道:「见过孔老先生。」 孔阁见礼,回道:「陆兄弟,无需多礼,正巧这日碰上了,晚间乘凉时候,可否手谈一局?」 陆无常转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坐下的师父王承,王承点了点头,笑道:「今夜又不赶路,闲暇时间自然是你们自己安排,无需向我汇报。」 陆无常恭敬回道:「多谢师父。」随即转头对着孔阁回道:「孔老先生,我看这客栈后院竹林下有石桌子,正适合乘凉的好去处,咱们吃了饭便邀约一局如何?」 孔阁点了点头,哈哈笑道:「可巧,我身边也有一个弈理高人,到时候大家也好谈谈心得,切磋切磋。我介绍于你们认识如何?」 陆无常闻言,再次转头看了看自己师父,毕竟识人之举,乃是长辈提及,晚辈不可僭越,孔老先生虽然不把自己当成晚辈,可事实他陆无常就是矮了孔先生一辈,毕竟孔阁和自己师父乃是以平辈论交的。 王承端了手边的 茶杯,对着孔阁道:「孔先生的朋友便是我们的朋友,自当相识才好。」 孔阁问言,对着王承道:「既如此,王道兄,我就不和你道长道长的虚礼了,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咱们便一一自己报名号如何?」 王承点头,「甚好,甚好。」 孔阁回道:「既如此,我先来,老朽丰花汀孔阁,先干为敬。」孔阁说完,杯中酒一饮而尽。 俞流飞坐在孔阁身侧,见大家既如此说了,端酒自报名号道:「见过诸位苍隐宗的道长,我叫俞流飞,对弈谷封弈的大弟子。」说完也一饮而尽。 「晚辈无姓,叫做小雨。这位乃是我师兄。」小雨端酒抱拳道。 「黄道灵,江湖游方道人。」黄道灵说完,指了指自己身边依旧傻乎乎的吃肉的大壮,继续道:「犬子黄梁,天性痴傻。」杯酒而尽亦然。 至萧潇,俞流飞本来要介绍她的,萧潇这小丫头嘟囔着嘴里骨头,自己站了起来,端了茶杯,学着俞流飞抱拳道:「见过诸位叔叔伯伯,小女子萧潇,乃是他们两位的师妹!」随即手中茶一饮而尽,学着江湖人模样,嘴角挂着茶水珠子,伸手抬起袖口抹了一把嘴角,像个小大人。 「呵呵,真是个鬼机灵的小丫头,还自己封了个师妹来。」孔阁在一侧笑呵呵说道。 萧潇喜道:「那是,我是要跟着两位哥哥行走江湖的人,自然得学着敬酒。」 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到王承一桌了。 王承摸了摸自己倾长的胡须,端了身侧茶水,慈祥笑道:「老朽素不饮酒,这里以茶代之。老朽王承,乃是苍隐宗执牛耳。」王承饮茶之后,给了大弟子陆无常一个眼色。 陆无常会意,端起面前酒杯,笑道:「大弟子陆无常见过诸位。」 其依次自我介绍: 「二弟子席清霜见过诸位。」 「三弟子张古见过诸位。」「四弟子楚浪见过诸位。」 子管瑞见过诸位。」 「六弟子钟秋见过诸位。」 ...... 王承一桌一共七人,小雨一方一桌一共六人,大家相互报了姓名,算是认识过了。 小雨一桌快吃完了饭,自然先往后院歇下。 店小二引着去了后院竹林底下的亭子里乘凉,掌柜的吩咐备了樱桃、桃子之类的水果,也备了茶水,供大家享用。. 不远处还有几个亭子,亦或有人在亭中歇凉钓鱼。 此福同客栈后院临近一处方圆十几丈的小水潭,正是供住店的客官茶余饭后闲钓所用。配茶水糕点、兼渔具,亦有棋盘立于亭中,正是客栈雅致所在。 傍晚时分,正是歇夜好时光。 萧潇带着大壮沿着潭边草垛子去抓蛐蛐去了,俞流飞找了一把椅子躺着吹着晚风,小雨则是和孔阁先手谈一局等着陆无常的到来。 黄道灵找了个竹林底下的墩子处,学着那些老钓人家钓鱼去了。 过得两刻钟后。 王承一桌也用了晚饭,店小二引着王承和陆无常、还有其三弟子张古往这边走来。 饭时约了手谈一局,此时自是应邀而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此剑流名(3) 三人走来之时,王承走在最前面,乃是尊师之礼。到了小雨几人所在亭子外面,王承退后和三弟子张古走在后面,让陆无常先行,乃是陆无常受邀对弈,是常礼。 陆无常进亭子之后,抱拳对着孔阁和小雨说道:「见过两位。家师和三师弟都懂弈理,虽敝人前来观棋,还望见谅。」 孔阁和小雨正下棋之间,孔阁落了一子,随即邀请他们三人入座,抱拳回道:「陆兄弟无需多礼,本就是乘凉之时的闲棋对弈,不必如此郑重,王道长、张兄弟,快快入座吧。」 王承笑道:「甚好,甚好。」 孔阁又对着陆无常道:「陆兄弟稍等,我这就认输,还请小雨兄弟下来,我和你手谈一局如何?」 陆无常连连摆手,回道:「孔老先生无需迁就我,你们接着下便是,我等你们下完了棋,你我再切磋也不迟。」 「得了吧,这小子我下不过他,与其浪费半个时辰还是认输,不如早点认输,找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有趣些。」孔阁指了指小雨,撇嘴笑骂道:「何况这小子也不喜欢和我下棋,正好你来了。来来来,小雨兄弟,你下去,让陆无常来。」 小雨笑呵呵回道:「还是您老人家懂我。得,我就在一边瞅瞅你们下棋,喝点茶,也好清闲清闲。」 小雨说完,转身对着陆无常做邀道:「陆大哥,你请坐。」 陆无常手中折扇微微一收,对着小雨微微抱拳,撩起衣袖便坐了下去,回道:「多谢小雨兄弟,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这时候的孔阁已经收了所有的棋子入了篓中,棋盘清零。 陆无常对着孔阁笑道:「孔老,咱们要争先手否?」 孔阁捻须莞尔,「平日里我和小雨兄弟都是我先手,那是棋差于他,陆兄弟你当初可是赢了老夫的人,所以我也棋差于你,故而我先手,你可愿意答应?」 陆无常也是个喜好琴棋书画之人,深谙弈理,自然知道先手的重要性,这孔老先生此言,其争先手之意不言而喻,适才自己一句话算是白问了。 「孔老,您是长辈,晚辈和你对弈,已经是数年之前,如今您老人家的棋招,只怕远胜于我。于情于理,都是理当我先。」陆无常执白子就要落子。 孔阁见状,连连摆手,伸手便拦住了陆无常的手,笑道:「陆兄弟,正如你所言,我是长辈,你是晚辈。历来长幼尊卑,在此,老夫是长,故应先手。」 小雨听得这两个家伙争个先手争得啥不要脸的话都能扯出来,不由撇嘴骂道:「要我说,你们两也别争了,我信手抓一把棋子儿,若是单数,便陆大哥先手,若是双数,便孔老先生先手,你们觉着如何? 这样也算公平,毕竟下棋也有一分气运所在,谁得先手,便说明这老天向着他。」 小雨受得天下第一棋手封弈真传,加之从小习得《棋灵步》的高深轻功步法,又和弈理暗合,他不知道自己的棋力已经到了快要接近封弈的地步,只觉着孔阁这老头的棋力也就一般,要赢他也太过轻松了些,心里还只道孔阁棋力不行,保准陆无常也能赢了他。 殊不知他自己的棋力已经极高,这才自顾灯下黑,总觉一览众山小。 孔阁和陆无常听了小雨的建议,双双点头同意。 苍隐宗掌门王承和三弟子张古自然是观棋不语,两人坐在一侧端茶抿然,听了小雨此言,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觉着公平。 小雨见状,伸手进了陆无常的白棋篓子里面抓了一把棋子儿,随后放在了石几上的棋盘中,随后一一数了,再尽数放入白棋篓子里面。 「好了,一共十一枚棋子,看来气运站在陆大哥这边了,孔老,您得后手了。」小雨笑道,随即退 后,端了一杯茶坐在亭子栏杆上,准备观棋。 孔阁闻言,点了点头,对着陆无常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无常微微一笑,点头回礼,伸手捻白子落在了棋盘左星「奏」位,乃是一寻常的起手势。 孔阁见状,松了口气,执黑子落子,随即叹道:「总算不是这小子的天元落子了,这几日和他下棋,动不动就落子天元,下得老夫胸闷气短的,人言道天元落子无异于自杀一步,偏偏这小子总能起死回生,气死个人。」 陆无常闻言,好奇道:「这位小兄弟喜欢天元落子?」. 孔阁指了指小雨,点头道:「可不就是嘛,你先和老朽下一局,等下若是有空,你再试试他的天元落子法,准能下得你心服口服。天元落子不是蠢材便是天才,他就是后者。」 小雨在一侧听孔阁毫不掩饰的夸奖自己,忙皱眉故作谦逊,实则一脸欣喜道:「孔老先生,您老人人家可别夸我了,等下我自己都飘上天了,我的棋力还没你说的那么神乎其神的。谬赞!谬赞了!」 孔阁瞅着小雨那一脸得意样子,撇嘴道:「臭小子,瞅你那得意样子,一脸骄傲的说出这番谦虚的话,还要不要脸了?呵呵,老夫就佩服你年纪轻轻就能有这么不要脸的本事。」 小雨笑呵呵端了往嘴里送了一个自己顺手剥的枇杷,嚼了几口,嬉皮笑脸回道:「孔老先生,您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哈哈哈...」 「算不得损!」孔阁下棋凝神,沉声道。 「那就是夸我了。」小雨抿然。 此时两人已经落了近三十手棋来,两人渐渐聚精会神起来,孔阁便懒得和他嘴贫了,开始专心下棋。 观棋不语真君子。 小雨、王承、张古三人也渐渐凝神观棋,不再多言。 店小二趁着夜幕悄悄降临之际,送来了香炉驱蚊,也送来了灯笼照明,亦有宵夜水果置于亭中另一侧的石桌之上...... 一侧竹林之中鸟归巢,鸣声渐止,潭边夜来香正悄然花开,送来阵阵清香..... 而亭中棋盘两侧,两人静若石雕,都在细思棋招,而棋盘之中,却早已烽火连天,硝烟弥漫...... 旁观者三人早已看出孔阁的棋已经接近于胜了,陆无常棋已经被逼得有些走投无路了。 正众人俱静等陆无常想如何落子的时候,一侧竹林上面轻飘飘落下一个提剑的黑衣人来,就站在亭外水潭边的石墩子上。 「苍隐宗王承可在?」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借浅浅月色,可见黑衣人手提一柄猩红剑身的长剑。再听声音约莫三十多年纪。 苍隐宗掌门王承闻言,缓缓起身,对着亭外,淡然道:「你是何人?找老朽何事?」 「季如歌。」黑衣人冷漠回道,「来杀你。」 话无多余,应答坦荡。 第一百五十二章 此剑流名(4) 一听来人自报季如歌,在场所有人都如雷贯耳。 孔阁和陆无常也急忙放下对弈中的棋局,齐齐转身,看着立在潭边石墩子上的黑衣人。 「素闻季如歌三年一出,去年杀乱了江南的是季如歌吧?」王承处变不惊,缓缓站了起来,迈开步子往亭子边上走,随后站在围栏处,朗声继续道,「再者,江湖盛传季如歌的剑唤作寂灭,青鞘,红柄,白芒。阁下这一柄剑通体深红,何来白芒之说?冒充季如歌也得装得像些吧?说吧,你是谁,为何找老夫麻烦?」 王承苍隐宗一脉,家教严厉,宗内所有人都是秉性纯良之人,这些年季如歌每每现世,都和苍隐宗没有任何瓜葛,何况王承早就派弟子探查过那些被季如歌杀了的人,无一不是秉性腌臜者,足见季如歌其人不坏,更不会滥杀无辜。王承听了来人自报家门之后,先是一惊,随即道出了来人不是真的季如歌的话来。 小雨闻言,自然知道眼前的家伙绝对不是季如歌。可他没法证明这人不是季如歌,正为难之际,倒是王道长先把话说了出来,小雨心里暗道:这苍隐宗一门江湖名声极佳,而掌门王承又是处变不惊,还能有理有据的分析出这么多事情来,倒是令人佩服。 黑衣人听后,冷冷笑道:「聒噪。」随即手中长剑一挥,直奔王承面门而来。 陆无常下棋而来,王承和三弟子张古乃是观棋而来,小雨和孔阁自然也是下棋所歇息于亭子中间,自然没有随身配剑。 王承眉头一皱,并指夹住刺来的剑,左手并掌反手拍了出去。 那黑衣人右手手中的红色长剑反翻一转,迈步抬脚对着王承左手蹬了过去,瞬间抽剑而退。 王承右手并指夹着的剑锋一转,他反应不慢,迅速松开手指,缩回手去。 陆无常见黑衣人专攻师父,急忙让师弟张古去房间拿剑来,「三师弟,我来帮师傅,你速去拿剑来。」 「好。」张古闻言,转身径直奔着他们住店的房间去了。 陆无常手中折扇一挥,用作武器,对着那拿剑之人打了过去,一时间,亭中乱成一团。 孔阁不擅武学,小雨抓着他手臂,送他出了亭外,「孔先生,劳烦你老人家跑一趟,去那边水榭,叫我还在乘凉的师兄来帮忙。」 孔阁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小跑往这福同客栈后院水潭另一侧的水榭奔将而去。 亭中。 黑衣人以一敌二,王承和陆无常渐渐占了上风。 小雨瞅着局势渐好,不妨和他们二人生擒了这假季如歌,要看看他到底是谁,又受何人指使?为何一二再再二三的在江湖上打着季如歌的名头,到处杀人放火,为非作歹? 小雨翻身借着棋灵步的诡秘轻功,避开三人缠斗,直接薅了一碗白子,学着当初师父孔阁传授的流云弹指散手功的架势,将棋子捻在手中,对着那黑衣人的小腿弹了过去。 那黑衣人小腿吃疼,冷着眼瞥了一眼小雨,抽剑挡住了王承的一掌,却没能挡住陆无常的一招折扇。 苍隐宗隶属于十大剑宗之一,所有门人都是熟悉剑法,唯独陆无常喜欢折扇,索性传了一套自创的折扇功夫,这时候正巧派上了用场。 黑衣人右肩被折扇的铁骨脊带出了一道口子,他的手臂上霎时间冒了血迹,黑衣人吃疼反手一剑向陆无常刺去。 陆无常正要回避,可那黑衣人手里剑却又收了回去,砍向了王承右脚小腿。 「无常小心!」王承正要说了此话,奔过去帮陆无常的时候,却不料这黑衣人的目标始终都是自己,他的剑又折返拉回,直接割向了自己的右腿小腿。 小雨内力不够,流云弹指散手功的杀伤力几近于无。 黑衣人之前被小雨弹了一棋子,只是如蚊子叮了一下,这一次索性不再乎小雨打自己哪里,直接用剑砍伤了王承右脚小腿前骨,随即抽身跃出亭外。 众人瞅着那黑衣人踏着水潭面而去,轻功极佳,不多时便已经没了踪影。 几招打斗也就这么半刻钟的时间,张古也已经拿了配剑冲了过来,俞流飞和驮着萧潇的大壮也都悉数赶到了。 陆无常接了张古递过来的剑,要奔出去追那黑衣人。 王承忙招呼道:「无常别追了,担心有诈。」王承说完,坐在了石墩子上,适才对招,他的手指上道是没有被划伤,可这小腿骨皮肤被这黑衣人偷袭带开了一道口子,王承皱眉,轻轻撩起道袍,将裤腿提了起来,看着脚上的伤口:约莫四分之一指深,拇指长度。 「还好,不是很严重,也算不得什么重伤。」王承叹了口气,说道:「张古,你去帮为师把金疮药拿来。」 「这家伙倒是奇怪,看上去倒像是只奔着割师父这一剑来的。」陆无常皱眉分析道,随即猛的眉头一锁,感觉不对,直接匍匐了下去,对着师父小腿那道伤口张开嘴巴便唆了上去。 陆无常猛的吸了几口师父腿上的伤口,将其中鲜血吸了出来,往一侧草地上吐了出去。 如此一番操作之后,忙奔向一侧石桌上,抓了那茶壶,对着自己嘴里便灌了几口下去,漱口三次,皆吐得干干净净。 「那黑衣人说了要杀师父,可只这么简简单单的刺了师父一剑,便转身逃走。」陆无常向张古解释道,「要解释的话,就是这剑上有毒。」 张古取了金疮药而回,站在一侧听了大师兄分析之后,担忧的看着大师兄和师父。 小雨点了点头,心里暗道陆无常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于是说道:「剑身猩红,难免无毒。既然孔老先生在这里,不妨让他老人家为王道长看看伤势,也好早些发现有无毒性。」 孔阁闻言,从俞流飞、萧潇、大壮三人身后奔将过来,他年迈可跑不过几个年轻人,这时候才折返回来,听了小雨说话,忙道:「来,快让开,让我瞧瞧。」 张古、陆无常、小雨几人急忙让出道来,孔阁蹲了下去,看着王承腿上的伤口,皱眉细细瞧了瞧,随即从怀里摸出一块皮囊,翻开来,取出银针,往王承那伤口侧翼裹了一点鲜血,抬手一看,银针霎时间变得乌黑。 「哎,你们猜对了,果真有毒。」孔阁叹了口气,随即对着众人回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此剑流名(5) 「什么毒?」小雨皱眉问道。 孔阁闻言,并未直接作答,而是仔细验看王承的腿上的伤口之后,才缓缓道:「这毒有点怪异,有燥热之状,也有蔓延之势,至于具体是什么毒,老夫还得仔细看看。」 王承感觉自己手指有些灼烧感,皱了皱眉头,抬起手来,看看自己食指和中指之间,有红色的印子,正是之前用手指夹住那人的红剑所致,于是伸手给孔阁说道:「孔先生,我这手指也有些灼烧感,估摸着是因为刚刚用手指夹过那家伙的剑,眼下有些红肿,不知如何处理才好?」 孔阁听了,缓缓拿起王承的手肘,看了看王承中指和食指之间的红肿痕迹,自己也不去触碰,毕竟这毒是可以蔓延的。 「对了,王道长,你这毒倒是和我之前见到过的一个人所中之毒有些相像。」孔阁恍然,皱眉回道。 小雨在一侧听了,皱了皱眉头,这手指上的红肿之状,他也见过,正是那离败手上所受那陨铁火毒之象,红肿皮表,带着丝丝红点,有扩散蔓延之状。红色的剑?难道是离宗的剑?若是成剑了,江湖上该有耳闻才是,毕竟离宗所成之剑,应有剑祭封名,广流天下才对。 「小雨兄弟,你觉着像吗?」孔阁瞅着小雨凝神看着王承手上的伤口,似乎在思考什么,想来该是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索性问小雨道。 小雨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的点了点头,回道:「不错,像是那陨铁的火毒。」 这时候陆无常的嘴因为吸了师父王承腿上的伤口,有些麻木微微红肿,皱眉嘟囔道:「陨铁火毒?你们先别卖关子了,我这嘴好像要肿了,孔老先生,能不能请您老人家先想个办法帮我消肿了再说?」 孔阁听了忙点了点头,「走,大家先随我去客栈大堂,咱们找来笔墨,我写一副活血止痛的帖子,你找个人先去抓药熬了消肿止痛,至于解毒之方,老朽尚且无能为力,只能控制住两位体内的毒性。要寻解毒之方,还得问问小雨兄弟。」 众人闻言,纷纷转头看向小雨。 小雨一愣,随即想起了离宗离败和卫老先生都是中过火毒之人,解毒者他是听离珞说过的,自然是那落空山的洛药洛大哥。 「若真是那陨铁之毒,倒确实有人能解,便是落空山无计道人的大弟子洛药,在下和离宗离珞姑娘熟识,也曾结识过洛药洛大哥,我听闻离珞说过,洛大哥用的是一套针法为他爹爹祛除的陨铁火毒。只是须大半个月才能除尽。」小雨回道。 陆无常闻言,笑道:「能解就好,我听闻那洛药是个乐善好施的好儿男,咱们此行鼎湖山去召开清明剑会,落空山和鼎湖山紧邻,正好去寻他治病去。」 陆无常说完,师父王承在一侧皱眉,咳咳轻轻咳嗽了两声,示意身侧还有孔阁老先生在,你这番说辞,置孔阁颜面于何地? 「怠慢了,怠慢了,还请孔先生莫怪。」陆无常听了,这才想起身边还有孔阁,忙抱拳对着孔阁接连拜道。 孔阁闻言,一边伸手邀众人去客栈内堂写药方,一边回道:「不碍事,不碍事。老朽以前桀骜,不愿行医人前,觉着丢了脸面。后来和小雨兄弟一场对弈,老朽输得心服口服,已然看淡了这些东西,早就不在意那些虚名了,素闻无计道人有个极擅医术的弟子,想不到已经厉害到了如此地步,所谓闻名不如见面,我也正好去请教请教他。」 陆无常闻言,皱了皱眉头,起初这孔阁可是定了规矩,能赢一局,才愿意动手医治一人,确实傲慢得紧,自己也是赢了他一局,他才愿意为自己小弟子治病的。可如今这态度,确实慈眉善目的,像是洞察了世道一般,看病随缘了,待人也好了许多,他就很好奇,这小雨兄弟怎么就能让这孔阁如此改变的,于是转头好奇的瞅着 小雨,愣了愣。 小雨跟在后面,看着陆无常一脸诧异的眼神,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有机会练练?」陆无常肿胀着嘴,嘟囔问道。 小雨再点了点头,「乐意奉陪。」 一行人沿着水边青石小道,疾疾回了大厅,找了个临近后院的膳食包间,苍隐宗三师弟张古直接去前院找笔墨纸砚去了。 与了小二房钱和寻来笔墨纸砚的辛苦钱之后,众人围着孔阁等他写药方。 这时候的房间里,已经挤满了王承的徒弟们,外加黄道灵、大壮、萧潇几人。好这个房间是临近后院所建,修的大些,这才能同时容纳这么多人。 王承命令弟子们不得多言,只能等候在一侧,其六名弟子各自持剑静等在身后,自然不敢多言。 且看那孔阁提笔蘸了墨水,缓缓在老黄纸上写:「鸡血藤一钱、槲寄生半钱、伸筋草一两、络石藤三钱、香加皮二钱、烫狗脊一钱、红花六钱......赤芍三钱。」随后吹干了纸上墨汁,随即铺了另一张黄纸,免得浸墨,这才裹了递给了王承,并吩咐道: 「照此药方抓药,文火慢熬,一斤水熬成三两,早中晚膳食之后,一次一两。可消肿镇痛,也可抑制毒性蔓延。」 王承接过药方,对着孔阁抱拳致谢,孔阁摆手回礼。 随后王承看着众弟子都想去抓药,他瞅了瞅二弟子席清霜,这姑娘素来做事稳重细致,抓药这种事情,让她去再好不过,于是对着他们说道:「清霜徒儿,你去。张古徒儿,你也跟你二师姐去有个照应,毕竟那黑衣人是冲着咱们苍隐宗来的,为防再犯,权且小心为上。」 「是,师父。」 王承的二徒弟席清霜和三徒弟张古同时回答后,席清霜接过药方,带着师弟牵马往镇上去了。 王承等他们走后,看了看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孔阁,两人点了点头,王承随即对着众人抱拳道:「诸位,今日之事,没弄清楚之前,还请大家不要伸张。此事涉及几大剑宗内务,还望诸位稍安,咱们此行往鼎湖山见了离宗宗主,再问个明白。」. 王承说完之后,对着自己一众弟子沉声问道:「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谨遵师父吩咐!」苍隐宗众弟子抱拳回道。 孔阁微微一笑,自然领着小雨一行人抱拳道:「王道长放心,我们一行人断然不会将此事传出去。」 孔阁如此一说之后,小雨和黄道灵领着其他几个人也跟着抱拳,回道:「王掌门放心。」 王承闻言,抱拳对着众人道:「老道士在此谢过诸位了。既如此,大家都散了吧,先各自歇下,咱们明早一早一同往东行如何?」 「这是自然。」孔阁微微一笑,领着小雨一行往后院回去了。 众人各自洗漱回房间,安心睡下。只苍隐宗众人又是熬药,又是煎汤的,忙碌至深夜,等王承和陆无常两人喝了药之后,才歇下。 他们之中,几个没有中毒的弟子轮番守夜,生怕那黑衣人再来偷袭。 如此过了一夜,再无黑衣人来袭。 次日一早。 客栈小二来传早饭。 第一百五十四章 此剑流名(6) 福同客栈前厅。 零散的几桌客人在用早饭,店小二按吩咐给他们两拨人留了两桌靠窗的位置。 桌上已经摆了熬制好的粥,以及馒头包子之类的早食,并着几碟茴香豆、泡萝卜、干榨菜。 小雨一行人一桌,苍隐宗一行人一桌。 王承和孔阁商议好了,他们用完早饭,一起赶路一段,也好有个照应。 苍隐宗往鼎湖山走须东行一段路至安阳郡折往北上,而小雨一行人则是一路往东。 至安阳郡的这段陆路,他们则可以一起东行,故而他们的路途尚且有两三百里路路程同路。 用早饭之际,闲聊不提,且说他们一行吃了早饭,赶路往安阳郡走,穿过汉口郡的时候,便收到了苍隐宗弟子加急送来的信函。 汉口郡水潭村马道上。 苍隐宗三代弟子快马加鞭赶来,疾疾冲到了走在前面的张古面前,勒马,挥手示意他们停下。 张古见来人乃是自己的麾下的信使,便提鞭挥手,示意众人停下。 两列马车,数匹行马,都停在了这一处的黄角树下。 「禀师父,你们走后不久,庐山离宗便有急报送来。」来人乃是张古手下弟子,下马便奔将过去,将手中信函递了上去。 那弟子说完,垂手站在一侧候命。 张古身后的马车里坐的自然是中毒了的王承和陆无常。 二人听得急报,自然下了马车站在一侧一株大树下等候信函。 小雨一行见他们有事,下马的下马,下马车的下马车,拿出了备用的酒水,一行人在另一株黄角树下歇凉,赶路也不急于这一时,等王掌门照拂一下宗内事宜再走不迟。 「师父。」张古将信函交于王承手中。 「嗯」王承伸手接下,随即拆了信函,看了之后,脸上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让他回去吧,没什么大事情。」 张古对着那边候命的弟子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那名弟子点头,抱拳转身勒马而回。 王承将手中信函递给了张古,随即道:「你也看看,之后交给那边孔老先生也瞧瞧。」 张古和众师兄弟围了上去,看了仔细,随后交给了孔阁,孔阁看了之后,递给了小雨,一行人都看了个遍。 信乃是离宗宗主离败所写,信上面说:「离宗用那陨铁铸成了一柄极其锋利的红色毒剑,尚未祭剑,便已失窃。眼下多方势力受自称是季如歌者用那红剑偷袭,还请诸位掌门小心为上,那柄红剑不可沾染,更不可被剑划伤,否则陨铁火毒难除,恐有性命之忧。切记,切记!」 孔阁和王承相视一笑。 「王道长,只可惜这信晚来了一日啊,否则咱们该有防范才对。」孔阁对着王承叹道。 王承微微一笑,回道:「时也,命也,勉强不得。」 说完,两人同时起身,一起对着众人道:「走,咱们继续赶路。」 小雨瞅着王承和陆无常受了伤,中了那陨铁火毒,依旧淡然,并无多大忧虑,心态倒是极好的。再回想那信上所言:「眼下多方势力受自称是季如歌者用那红剑偷袭」,反复嘀咕了几遍,总感觉不对,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一来,他自然不会相信是离宗的人干的,毕竟离宗主他是见过的,信得过他的人品。二来,这人偷了离宗的剑,还四处打着季如歌的名头偷袭各大门派的人,显然是想两边泼脏水。想把这江湖搅得越乱越好。 俞流飞瞅着大家都准备好了,小雨还愣在原地,嘴里不住的嘀咕着什么,有些走神,便对着小雨道:「小雨,快上马,准备赶路了,王掌门和陆兄弟还得着 急去找洛药兄弟治病呢,可不能耽误太多时候。」 「糟糕,洛药大哥有危险!」小雨闻言,恍然大悟,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多方势力被那红剑所伤,红剑又是偷了离宗的,若是有人争要嫁祸离宗,自然不会让人轻易治好这火毒的,那么洛药大哥便成了众人的救命稻草。幕后黑手自然不会轻易让他们治好火毒的。 小雨说完,翻身疾疾上马,对着俞流飞称赞道:「不愧是俞大哥,真是聪明,每一次都能在关键点提点我。」 俞流飞被小雨这么一称赞,还不知道自己提点小雨什么,傻乎乎的扣了扣后脑勺,乐呵呵疑惑问道:「这又提点你什么了?」 「洛药大哥有危险!」小雨回道。 俞流飞皱眉,自己不就说了一句「小雨,快上马,准备赶路了,王掌门和陆兄弟还得着急去找洛药兄弟治病呢,可不能耽误太多时候。」,怎么就扯到洛药身上去了?实在犯迷糊,实在想不明白,索性笑呵呵不说了,既然小雨夸自己聪明,那就是真聪明了,至于聪明在什么地方?我自己不知道,别人能发现就行,我自己就不管他那么多了。 小雨忙对着俞流飞道:「俞大哥,你和他们一行先送萧潇丫头回墨韵山,至于黄道长,大壮和孔老先生,到了墨韵山随他们自己安排,若是大壮舍不得走,就让他们在对弈谷住下,陪师父解解闷也好。孔老先生喜欢下棋,师父又精通对弈,正好他们可以切磋切磋。师弟我要先走一步,赶往落空山一趟。」 马车里孔阁闻言,钻了出来,抬开帘子,对着小雨问道:「去落空山找洛药?」 「正是,洛药和我是好友,我自然要去帮忙的,孔老先生,王承王道长,怒我不能和诸位一道赶路了。我得先行一步,去一趟落空山。」小雨对着孔阁抱拳,又对着那边刚闻言从马车里钻出来的王承抱拳,将话说完。 王承做了道门稽首,对着小雨道:「小雨兄弟聪慧过人,希望洛药兄弟吉人天佑。」王承仅凭小雨刚刚的那句「糟糕,洛药大哥有危险!」已然明了小雨所想,于是和小雨道别。 孔阁也是如此,两人都是老来精,自然明白,纷纷点头,让小雨路上注意安全。 小雨拜别众人,勒马狂奔赶路,远远的去了。 只俞流飞和一众年轻弟子不明所以,都问起两个老人家来,王承和孔阁二人才与他们一一解惑。 第一百五十五章 此剑流名(7) 俞流飞知洛药有危险,叮嘱小雨一路小心,他自会领着一行人回墨韵山的,让小雨早去早回。 别过之后,他们两拨人继续不紧不慢的赶路。 闲话休提。 再说小雨独自一人往东北向疾疾赶路,途径马驿,便是置换了好马继续,不是月中,少有朗月照路,只得一路起早贪黑马不停蹄。 这一路上,但凡到了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客栈歇脚问路,都听到了季如歌重出江湖的事情。 手持一柄红剑,一身夜行衣,取时多是傍晚,自称季如歌,偷袭各个大门大派的重要人物。 不求杀人,只用那柄红剑对敌,伤了人便走。 红剑上有剧毒,已经有不下十个门派的人被伤着,都有体虚乏力,轻微呕血的症状,多有不支,就医不及时者,呕血身亡者也有十之一二。 已然闹的江湖上人人自危,歇脚聚酒处,闲谈时,几乎都有人在议论此事。 有眼力见的人,也在议论那柄红剑不是季如歌的寂灭剑,也在猜疑那剑出处,也有人说那黑衣人不是季如歌,毕竟季如歌三年一出,去年才灭了江南的几个门派,今年不至于再出江湖...... 一时间,江湖上吵吵杂杂,众说纷纭,不尽相同...... 日子转眼三月二十三。 日头当空,正值午时。 小雨已经到了鼎湖山地界,估摸着里落空山还有半日脚程,又时至饭点,便打算简单的歇息脚再走。 连日奔波,人疲马乏,吃个饱,下午再走一段,估摸着傍晚时分便能到落空山脚下。 路边酒馆。 招牌挂着的是打卤面,边角上也写着卖饭。 如凉亭一般的大瓦棚底下,间隔着摆了几桌木桌子,乃是一个简陋的酒馆。 小雨拿了自己的竹筒扁担,找了个靠树荫下桌子坐下。 「老板,先来壶茶解解渴,再来一碗打卤面。」 小雨将扁担靠着围栏边上,便坐了下去,招呼老板。 这路边小店临近一侧的马道,紧靠后面一座丘陵而建,想来是本地人自家酒馆,做些小本生意,并无小二哥,只有一个中年男人上下打理。 老板听了小雨吩咐,应了一声「好嘞。」,随即从一侧案板上,抓了一壶泡好的粗茶,拿了一个砂碗,给小雨送了过来。 小雨接过茶壶,拿了碗,「你先煮面去,茶我自己倒。」 「得勒,有劳。」老板说完,转身为小雨煮面去了。 整个酒馆的瓦棚内,算上小雨一共就三个客人。 另外一桌乃是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胖子,两人吃得是也是打卤面。 小雨坐在一侧喝茶,听了他们对话。 「沈大娘,我没吃饱,还想再要一碗。」那小胖子抹了抹嘴边的油,一脸哀求的看着那妇人问道。 那被称作沈大娘的妇人皱眉道:「好了,有的吃就行了,吃那么饱干啥,咱们还得赶路呢。」 「我不,我就想再吃一碗。」小胖子撇嘴,皱眉。 沈大娘怒道:「我说只能吃一碗便吃一碗,给你买面不要钱是吧?」随即瞪了一眼那小胖子。 那小胖子欲言又止,被骂了一顿,泪眼婆娑,嘀咕道:「我不要跟你去挣大钱了,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娘去。」 小胖子说完,起身便要走。 那沈大娘见状,起身便奔了过去,拉过那小胖子来,一耳光扇了过去,随即呵斥道:「小***,给你脸了,给我站好。」 那小胖子挨了一耳光,呜呜大哭起来,揉着泪眼,一边哭一边骂道: 「你当初说跟着你有好吃的好喝的,现在连一碗面都不给我吃,你这个骗子,骗我跟你走,我不要跟你走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去找我爹爹,找我娘亲。」 小雨听了,眉头微微一皱,感觉这两人不对劲。 那沈大娘看小雨的眼神疑惑,这才急忙蹲了下去,对着小胖子道:「好了,好了,贵儿别哭,大娘这就给你叫一大碗打卤面,好不好?」 那小胖子不听,撒泼起来,一边哭,一边道:「我不要跟你走了,我要回去找我爹爹和娘亲,呜呜......你都是骗我的,你根本就没有带我吃好吃的,呜呜.....」 「好了好了,别哭了,大娘这就带你进城去吃好吃的,怎么样?」沈大娘皱眉,强忍着怒气宽慰这小胖子。: 这时候小雨的面已经端了上来,小雨拿了筷子开吃,可耳朵依旧听着那边小胖子和那沈大娘的对话。 那小胖子这时候委屈极了,索性在地上打起滚儿来。 沈大娘无奈,哄了许久不行,索性直接将之拉了起来,直接重重的一耳光扇了过去,打得那小胖子发懵,怒斥道:「小***,你再哭,老娘打死你,给我闭嘴。」 那小胖子吓得一愣,呆呆的站在原地,那沈大娘这才走到桌边,给了面钱,转身便要拉着那小胖子走。 那小胖子违拗了一下,又是一耳光过去,「走!」 沈大娘伸手抓了那小胖子的手,直接拉着便要开走。 这时候的小雨已经吃完了面,擦了擦嘴。 「慢着!」小雨对着那妇人喊道,「大婶儿,留下那孩子,我放你走。」 沈大娘闻言,愣了一下,转身看着小雨。 小雨又说了一遍。 「大婶儿,留下那孩子,我放你走。」 沈大娘皱眉,随即对着小雨道:「这位小兄弟,孩子是我的孩子,你这话老妇我可没听明白啊!」 一侧店家站在原地,不敢多言,只看着他们。 小雨呵呵笑了笑,「这孩子是你的?」 「对,是我的孩子。」沈大娘重重回道。 「走,小***,赶紧跟我走。」沈大娘直接无视小雨,拉了孩子便要离开。 小雨在桌上留了面钱,薅了扁担,奔将出去,走到了那妇人前面,拦住了去路。 「呵呵,你个臭挑夫,活腻了吧?凭你也敢坏老娘的事儿?」沈大娘瞅了一眼小雨手里的扁担,对着他提起嗓子骂道。 小雨懒怠多话时间和她啰嗦,这妇人一看就是个人贩子惯犯,直接挥舞扁担用作剑法招式,打了上去。 沈大娘见状,一把拉开那小胖子,反手一招擒拿手要抠小雨手腕。 一来一去,退开了几步。 「原来有点武功底子,难怪敢多管闲事。」沈大娘眼神一凛,嗤笑了一声,又是一招擒拿手的控鹤式对着小雨扑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此剑流名(8) 小雨微微一笑,懒怠和这老娘们儿啰嗦,直接以扁担作剑,运起天元四子剑法来应敌。 没过得几招,那沈大娘被打得嗷嗷直叫,再好的擒拿手,也抵不过扁担剑法。 「小兄弟,饶命,饶命。」 沈大娘挨了几扁担,身上吃疼,她知道这小子明面上是个挑夫,可那扁担的招式,倒像是很厉害的剑法,若这么打下去,自己保准挨不住揍,只得跪地求饶。 小雨收回扁担,立在自己身侧,瞅着跪地求饶的妇人,不耐烦道:「说吧,这孩子从哪儿拐来的?」 沈大娘装作一脸委屈,辩解道:「小兄弟,实不相瞒,这孩子是我姐姐的娃,我不过是想接他去我那里住一段时间,不信,你问他。」 小雨瞅着吓得站在一侧还在呜咽的小胖子,对着他喊道:「小胖子,你过来,哥哥问你话。」 那小胖子看着小雨和沈大娘打架,原本委屈的情绪已经缓和了不少,这才抽泣了几下,用袖口抹了一把嘴上的哈喇子,向着小雨边上走了几步。 「对吧,孩子,我是你二姨。」沈大娘这时候言语委婉,哄着小胖子。 小雨瞪了她一眼,转身看着小胖子道:「她是你二姨?」 小胖子点了点头。 小雨心里笃定这老娘们儿就是个人贩子,便宽慰那小胖子借机道:「我问你,她是从你们家把你接走的吗?」 那小胖子皱了皱眉头,嘀咕道:「不是,我是在街上遇到的二姨,二姨给我买了小糖人和糖油果子,还有一大堆好吃的......」 没等那小胖子说完话,那沈大娘已经起身便跑,施展轻功往那边树林子钻了进去。 小雨忙打断了这小胖子继续说话,叮嘱他道:「你就搁这站着啊,等会我带你回家,还带你去买小糖人。」 那小胖子这几日被这婆娘折腾得十分苦楚,他跟着这所谓的二姨赶路这么些天,自己多少知道面临的是人贩子,可一路上都没人帮助他,眼下一听小雨说带他回家,便重重的点了点头。 小雨抄起扁担便追了上去,适才那婆娘逃走的步伐来看,应该没什么轻功弟子,无非就是小跑加几段跳跃,能有个轻功的模样,真要她上树飞跃林间,便是做不到的。 可这些东西对于轻功极佳的小雨来讲,简直易如反掌。 小雨跃上一株腰粗的大树,直接在林间飞跃,没出几十丈的距离,小雨已经飞到了沈大娘的前面,直接找了根松树靠着,薅了路边一根狗尾巴草衔着,摇头晃脑立在树边,手里拄着的便是自己的竹筒扁担。 沈大娘跑得气喘吁吁的,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追来,可转头一看,才发现,追自己的敌人已经跑到了自己前边了。 「阴魂不散。」沈大娘暗骂了一句。 她知道今天要跑是跑不掉了,索性挺直腰板向着小雨面前走去。 「小兄弟,不,少侠,我这几趟生意也就这么几百两银子了,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老身一条活路。」沈大娘皱眉,一边说,一边双手奉上了自己的钱囊。 小雨乐呵呵的接过钱囊,笑了笑,「这还差不多。」 「啊!!!」 小雨话音刚落,林子面便传出来一声极其惨烈的叫声。 小雨跃上树梢,往林子外走,只撂下了一句:「换做其他时候,我必把你卖去青楼做龟婆,不巧我今日还要赶路,就断你一腿,算是你这些年造孽的报应了,若以后还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势必取你性命。」 小雨的话在林子里回荡,那沈大娘咬着牙口,拖拉着身躯匍匐向一侧树干靠过去。 「娘的!小***,老娘这笔账,迟 早要你还回来。」沈大娘骂骂咧咧在一侧找东西固定自己断了的右腿小腿,嘴里一边谩骂小雨,耳朵听了,却根本没有把小雨话放在心上。 林子外边。 小雨落在了那小胖子身后,手里掂了掂刚刚从那人贩子手里得来的银子,笑道:「走,小胖子,哥带你吃好的去。」 小胖子转身指了指身后的面馆,嘴里嘀咕道:「我就还想吃一碗打卤面。」 小雨皱眉,心里挂记着还要赶路。 「不行吗?」小胖子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小雨。 小雨点了点头,「行。」 「哥,刚刚林子里我怎么听到二姨在哀嚎呢?你把她怎么了?」小胖子问小雨道。 小雨笑着回道:「没怎么,她良心发现了吧,发誓要弃恶从善,所以才叫喊的。」 「好吧。」小胖子不多问,只专心吃面。 店家将小雨的作为瞅在眼里,记在心里,知道小雨做了好事,教训了那人贩子,称赞小雨之余,还送了小雨一碗凉糕。 小雨也乐的吃了。 小雨瞅着那正在吃面的小胖子,问道:「臭小子,说吧,你叫啥名,家住哪里?吃了我就送你回去。」 小胖子嘀咕道:「我叫张均,家住墨韵山葛家村。」他说完,打了一个饱嗝,一脸可怜渴求的眼神看着小雨道:「大哥,你还送我回去吗?」 「墨韵山?葛家村?」小雨嘀咕道,那不就是师父封弈对弈谷过去几十里路的事情吗?可巧了,这小子还短时间送不走,还得跟着自己走好长一段路,毕竟自己要先到落空山找洛药,再折返往对弈谷的。 「我就知道,太远了,您肯定不会送我回去的。」小胖子张均皱眉嘀咕道。 小雨摆了摆手,笑道:「我家也是那边的,到时候给你小子捎回去便是,只是回去之前,你得跟着我去一趟那座山。」小雨说完,指了指对面两座山右边一座。 而那两座大山,左边便是无极宗的山头鼎湖山,远远看去,右边的山小了许多,可论名声,它不输鼎湖山,毕竟是医圣——无计道人的所在,落空山。 小胖子闻言,一愣笑嘻嘻问道:「真的吗?大哥哥,你可别学我二姨,又带我去卖了啊!」 「你也知道她要带你去卖?那你还叫她二姨?」小雨皱眉,盯着张均道,「哟呵,小胖子,我看你不傻啊,还知道她要把你卖了,那你是怎么被拐到这儿的呢?」 「那天我在我家附近玩耍,整好肚子饿了,她就凑上来问我叫什么名字,还给我拿一大把吃的,说是远方亲戚,是我二姨,说是家里备了酒席,家里其他人都去了,就等着来接我了。」小胖子一边擦嘴一边嘟囔道:「我想我爹是布庄生意的店家,他和我娘赶早便出去了,原来是去我二姨家了。我估摸着我二姨家离我家再远也远不到哪儿去,既然我爹娘都在她家,那就就跟着走了,晚些时候再一起回来便是。 又是坐船,又是坐马车的,跑了大半天,我自然不知道到哪儿了,等我意识到这个二姨是个人贩子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说到这里,碗里的面还能塞了个干净,顺手又是一把袖子抹嘴角油的操作。 小雨瞅着他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摸嘴角的油,忙皱眉提醒道:「吃完了用手擦,之后去那边洗手去,别老在身上磨蹭,要是一路上都这么邋里邋遢,我就不带你回去了。」 张均闻言,「哦」了一声,吓得听话的停了手上动作,忙把袖子上沾上的油渍在自己大腿上裤缝蹭了几把,随即扬起手来看着小雨,一脸天真无邪样子,眉头锁着道:「大哥哥,您看,干净了!」 小雨深深的提了一口气,看着这小胖子一脸胖 乎乎天真的模样,又压了下去。 袖子上的油确实是擦干净了...... ...... 第一百五十七章 此剑流名(9) 「小雨哥,我不要骑马,硌得屁股疼,你骑慢些好不?」小胖子张均被小雨卡在前面,一路骑马急行,赶往落空山。 「闭嘴,就这么一个时辰的事情,你闹腾啥。」小雨没好气的骂道。 「可我这屁股膈应。」小胖子皱眉道。 「忍着。」 「哦......」 三月二十三,傍晚。 落空山地界。 卦橫坡南侧。 方家场长凤村。 村中长凤市集。 一大一小,一瘦一胖,两人。 大的一手牵马,身边跟着个小胖子。 正是小雨二人。 「小雨哥,咱们干啥去?」小胖子皱眉问小雨。 小雨撇嘴,嘀咕道:「沈大娘没带你住店过?」 「住店?」小胖子一脸欣喜,回道:「跟着她,我多数时候是和她一起住破庙呢,哪能住店啊,她可省不得拿钱给我住店。」 「那咱们现在是去找客栈吗?」小胖子嘴碎,没沈大娘打骂,跟着小雨日子过得滋润,开始话痨起来。 小点了点头,带着他一路往市集口一个客栈走。 客栈唤作山间客栈,规模不大,吃住齐全。 小二哥替小雨拴马之后,小二哥领着两人去了房间安置行李。 小雨自然是将竹筒扁担也放在了房间,只带了些许银两,便出了客栈。 估摸着时候,店里吃夜饭的人都还很少,估计还是酉时初刻,还不到饭点。 小雨本打算让这小胖子一个人在客栈玩耍,想想这小子还是被拐卖到了这一带的,索性带他一路往卦橫坡走。 此长凤市集离卦橫坡不过十几里的路程,花钱雇一辆马车过去,也用不了半个时辰。 小雨领着小胖子往市集中心走去,这里比不得繁华的城里,要雇马车得往热闹的地方走才行。 「小雨哥,我们又要干啥去?」小胖子皱眉。: 小雨回道:「去找一个老朋友叙旧去,你就跟着,少说话。」小雨走到一个路边摊,伸手抓了一个小糖人,付了钱,递给了他,继续道,「吃你的东西,记住了,少说话,你这小子嘴碎,这才半天,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小胖子得了便宜,重重的点了点头,顾自舔起糖人来,自然话就少了。 两人正要去马驿,小雨却瞥见了一袭红衣正往他们处走来。 而那一袭红衣也瞧见了小雨,两人相视一笑。 一袭红衣正是无计道人的三弟子,人称一品红——秦霜。 「霜姐姐!」小雨喊了出来,当初在墨韵山断崖谷底一起生活的日子又在小雨脑海里一一浮现出来,眼前这个红衣服的姑娘,可是对她的大师兄,便是洛药洛大哥情根深种,即便是落难的时候,她依旧一个人默默发呆。 「小雨?」秦霜看着小雨,眼睛瞪大的几许,快步走到了小雨面前,喜道:「真的是你啊!哈哈,你小子,还是那个老样子,这小胖子是谁?你怎么会落空山?」 秦霜一袭长红裙,头上络绾着卷散发,插着好些玉簪子,身段曼妙,容光焕发,俊俏得紧,手里提着一个小竹筐,里面装了各色新鲜的蘑菇,诸如青头菇、红菇之类的山珍。 「哇,这个姐姐好漂亮,小雨哥哥,你就是来找这位姐姐的吗?」小胖子在一侧嘀咕了一句。 小雨瞥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嘴。 小胖子嘟嘴,点了点头。 「霜姐姐,我来落空山是找你的,准确的说是来找洛药大哥,你知道他在哪里吗?」小雨抱拳,对着秦霜问道 。 秦霜撇嘴道:「敢情不是来找我叙旧的啊。」 小雨连忙道:「也是来找你的,霜姐姐,洛药大哥有危险,我是来告诉他的。」 秦霜闻言,这才神色收敛,正色问道:「有什么危险,你怎么知道?」 小雨回道:「你知道他在哪里吗?咱们见面再说。」 秦霜点了点头,随即回道:「走吧,你跟我走。」秦霜说完,又瞅了瞅自己手里提的蘑菇,又顿足,摆了摆手,回道:「不行,不行,师父不喜我们带陌生人回谷中,这样,你们在哪里住店,我先回一趟卦橫坡,等我把这些蘑菇放家里之后,我再来找你们汇合。之后我们再一起去找我师兄。」 小雨皱眉,「洛药大哥不在山中?」 秦霜回道:「不在,再过几日便是我家师父寿辰,师兄和嫂子一起去前面山谷给师父准备寿礼去了,这不,我买这些蘑菇也是要给我师父庆生用的。你们住哪儿,我先回去一趟,就来找你们。」 「我们就住这个市集末街巷子的那个山间客栈,你知道路吗?」小雨问道。 秦霜点头道:「这一带我自然熟悉,你们回去等着吧,估摸两刻钟的时间,我去去就来。」 小雨答应下来,秦霜疾疾赶路而去,小雨则是又领着小胖子往回走。 两刻钟的时间不少,从这里回去只需要半刻钟的时间,小雨便带着小胖子一路逛了回去。 一路上给他买了不少吃的喝的穿的,两人还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得多给他备点换洗的衣物。 ....... 过得两刻钟时间,秦霜已经一来一回,找到了等在客栈的小雨二人。 闻及晚膳,都没吃,带着小胖子赶路耽误时间。 索性小雨给他点了一桌子好菜,让他自己在房间吃饭,也叮嘱他不准出房间,吃了过后,就睡觉。 小雨临走时候还给小二哥打过招呼,不许小胖子自己跑出房间玩儿,让小二哥帮忙照拂一下。 自然,小雨给了小二哥不少碎银子作为照拂的费用。 别了小胖子,小雨和秦霜在马驿租了两匹快马,一路赶往鼎湖山和落空山之间的山谷。 「小雨,你说我师哥有危险,有什么危险?」秦霜勒马而行,一路骑马赶路,一路问及小雨来。 小雨和她并驾齐驱,回道:「霜姐姐,我想这段时间江湖上季如歌的消息应该很多,不知道你有没有耳闻?」 「手持红剑,四处偷袭的哪个家伙?我常常听茶馆有人在议论,季如歌用毒剑伤人。」秦霜回道:「这和我师哥有什么关系?」 小雨回道:「那毒剑的毒,据我所知,就目前的通医术之人,只有洛药大哥的针法能解。而江湖上的乱子越来越多,我担心是背后有人指使,而洛药大哥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 「你怎么知道?」秦霜又问道。 「咱们先找到洛药大哥,其他的你自然就知道了。」小雨回。 「好!」秦霜利落回道。 两人直奔两山之间的山谷而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此剑流名(10) 鼎湖山和落空山之间的山谷——方幽谷。 两骑轻尘林边落脚。 山路骑马不便,两人将马栓在了谷林边上,沿着石道一路穿林而上,寻找洛药两人。 而此时的方幽谷中。 洛药正在一株参天古树边上用挖锄挖一株人参。 他绑着袖口裤腿,手里挥舞着小挖锄正在薅那株人参周边的杂草,要刨一株完整的人参出来,药效才好。 一侧抱剑站的乃是他的媳妇彭芸,脚边还立着一个已经装满了各种草药的竹背篓,里面不乏灵芝、三七、人参之类的药草。 「芸儿,这一棵人参不小,正好挖回去给师父炖鸡去,晚上给师父他老人家做一桌好菜,让他高兴高兴。」洛药一脸喜悦。 彭芸闻言,回道:「相公,你要不要歇息一下,让我替你挖。」 洛药摆了摆手,回道:「你跟我上山折腾了这一天了,也累了,你就在边上休息便是。」 彭芸闻言,抬起袖子替洛药擦了擦额头汗水,两人相视一笑,甜蜜得紧。 「天色也不早了,咱们挖了这株人参便往回赶。」洛药笑呵呵宽慰彭芸。 彭芸点了点头,回道:「好。」 正说话之间,周围林子里面有了异响,彭芸武功不低,耳力好,感觉周围草丛里面有动静,立马拔剑,皱眉凝视着周围的动静。 「芸儿?怎么了?」洛药看着媳妇皱眉凝神,表情严重。 彭芸回道:「好像有人!」 「这荒山野岭的,应该不会有人来,多半是野猪野兔之类的吧!」洛药一边挖人参,一边回道。 没等彭芸回答,周围的树林里面陆陆续续的冒出了许多黑影。 「都出来吧!」彭芸看着不远处一个黑衣人站在草丛边上,冒出了半截身子。 洛药皱眉,抬头看了看,周围还真冒出了八个黑衣人,这时候已经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间。 所有人的黑衣人都蒙面露眼,看不清长相,清一色的手里提着三尺长刀。 「来者不善。相公,你等下跟紧我。」彭芸提着手里剑,对着洛药说道。 洛药点了点头,手里的锄头抓紧,眉头紧锁,「我们也没仇人啊,你们都是什么人?为何要伏击我们?」 对面八个黑衣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并不作答,而是直接挥刀扑了上去。 好在彭芸的剑术不低,这些年加上无计道人的指点,她的武功也非泛泛之辈,刀光剑影,林中一时间乱成一团。 几个回合下来,彭芸的手臂被刀砍伤,而八个黑衣人也只落了些轻伤。